《盗天仙途》 第三章 丛林 “嘿,三当家我可没骗您,以前我们索粮时,就住在这里,这庙子里面还有厢房,四周五米都是空地,厢房里有几间房,晚上都可以睡的安稳,明一大早养精蓄锐,就可以去接受货物和女人,嘿嘿!”说完笑了两声,显得很是猥琐。 三人走进庙里,庙很大,除了破点。 前面是一个殿,到后院就是几个厢房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个花坛,花坛早荒废,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 中年山匪略搜查,发觉没有这古庙没有人迹,就吩咐:“你守夜,下个半夜替补,认真点。” 说完,自己大摇大摆进了厢房,发现厢房床早已坏掉了,只有一些干稻草堆在里面,就弄了些柴火,堆在一起,燃起篝火,踢开篝火周围稻草,就酣睡起来。 夜晚有点冷,守夜的山匪哪肯这样挨冻,同样就着篝火,坐在一侧,无聊的偶尔四周观望下。 裴子云没有发动,静静等着。 一是等里面二个山贼睡着,二是等着守夜的山贼疲倦。 这时火光中,这山贼看上去衣服脏污得发了黑,无聊的打着哈欠,突此人似乎要撒尿,走到了墙角处。 裴子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摸了上去,瞬间,就刺了上去。 “噗!” 竹尖虽并不锋利,但刺穿人其实轻易而举,这山贼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竹枪从胸口刺过,嘴动了动,就要大声叫喊。 这时,一道柴刀就这样从喉咙划过,只听噗嗤一声响,划断了其下的气管,喉管,颈动脉,鲜血四溅。 裴子云清晰的看到,这山贼身躯陡弹起,再重重跌落,死鱼眼睛外凸,落在地上发出闷哼。 裴子云没有说话,现在这声音是无可避免,擦了擦脸上的血,就是杀了一人,杀前还觉得满腔的愤怒,只是杀完后,有点想要呕吐。 “还有两个!”杀了此人,裴子云眼睛闪过一道亮光。 就在这时,正在酣睡的一个山匪,半夜突醒来了,看了外面的月光,估摸了下时间,是轮到自己守夜了。 摸了摸刀,起身动了下筋骨,就准备去换岗,来到门口,只见篝火的一个山匪,此刻坐在那里,脑袋搭拢,似乎已坐着就睡着了。 “哎,起来换岗了。”说着就过去,但立刻觉得不对,这浓郁的血腥味。 “杀!”裴子云竹枪就刺了过去。 “噗!”这山匪,反应迅速,却是反手一刀,就砍向了这竹枪,立刻就将这竹枪砍断了半截。 就在这时,一刀向着脖子砍了过来,这样刀光,亮到他的眼,隐隐只能看见一个身影。 这山贼不由舔了舔舌,一侧身,就避过刀,狰狞一笑,就冲了过去,已看见来人,大喝:“小兔崽子,给爷爷去死!” 这是叫醒三当家! 才走了二步,这时,突脚下一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跌了出去。 “是绊脚绳!”山贼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村民经常狩猎动物的方法,但这时只闪过此念,就见刀光一闪,噗嗤,划过了脖子,鲜血自这个匪徒的喉咙里喷出。 “砰!”尸体重重摔到在地,惊起了灰尘。 “谁?” 中年山匪在外面吆喝时,就已醒了,当这个山匪摔到在地时,就已完全惊醒过来,下意识就一摸刀,拿着就冲了出来。 只一看,自己带出来的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鲜血淋漓。 而远处一个身影正在逃,已到了墙外树林,身影并不大,很瘦小,拿着竹枪和长刀,已进入了树林。 “小兔崽子,杀我黑风盗,还想逃走,去死吧!”中年山贼只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孔顿时扭曲,双眼变得血红,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裴子云回首一看,就发觉了中年山贼已跟了过来,这样速度,可不是原来两个被杀的普通土匪能比。 前世因村里交出了少女,因此没有见过这中年山贼的力量,现在一看,果是悍匪,这次犯了大错,被追杀了上来。 只是几个呼吸,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 “混蛋,我可是有着道法!”裴子云冷冷一笑,原主学过道法,自己虽没有专门修行过,可有一些技巧,是连普通人都能施展。 当然,这威力很小,可在这林中,只要稍有迟缓,就可将这中年山贼禁锢击杀。 “足绊!” 连连呼吸着,眼见经过一处枯藤,裴子云对着一指。 这法术在记忆里很深刻,其实是一种伎俩,只需要普通人身上的一点灵慧就可使出,就可绊住这中年山贼,自己杀之。 可下一瞬间,裴子云表情凝固,枯藤没有丝毫没有反应。 “去死吧!”后面的中年山贼狰狞的笑着,一刀就砍了过来,裴子云不假思考,一个就地翻滚,几缕头发斩断,身躯扑倒在地,滚进了丛林。 裴子云目光余光扫了跟进来的黑风盗中年山贼,身体毫不迟疑的一滚,自灌木的一端就穿了过去,只见这些灌木丛里,尽是些刺,一些落叶焦黄,也随之落在其上。 裴子云穿过灌丛,看了一眼追来黑风盗,头也不回,就往山中逃去,山中树木林立,阴影密布,只要拉开三十步距离,夜晚密林就是最好掩护。 一入山林,黑风盗立刻觉得不对,入目满是灌木,夜晚有点看不清楚,只看见入目的灌木丛并不是很高,才碰到刺,就有一种钻心痛,被阴影下灌木从刺伤了。 狠狠的拔掉扎在腿上的一根木刺,嘴角咧着轻呼了一声,抽出刀子,就是几个劈合,只见灌丛立刻被割断,四散倒地,林中有一些月光透过,这灌木下的密刺就露了出来,密密麻麻。 裴子云连回首都不回,疾奔而去,此刻已过了三个呼吸,拉开十五步距离,在密林掩护下,背影越来越远。 这中年山贼,眼神就是一冷,上去就是一劈,随手将挡路的灌木劈开,追了过去。 裴子云大口喘息,这具身体真是虚弱,不过区区短暂的暴起袭杀,奔逃,此刻手臂已隐隐作痛,肺部也变得火辣辣,裴子云熟悉这里,在山村,即便自己考上了童生,但因家境贫瘠,也需要时不时上山,帮着家里,弄点蘑菇,柴火,或者野菜补贴家用。 也因这样的劳作,时常山中来往,这才有了一合之力,奔逃袭杀,此刻虽血勇依在,却已举步艰难。 中年山贼,已跟了上来,不过七八步的距离,虽中间隔着灌木,不敢乱跑,劈来追上来,但最多就是两三个呼吸就要追上,近了,只听裴子云气喘吁吁,心中刹那大喜,这厮力竭了,这样转念,举刀就扑了上来。 五步,四步,三步。 “近了,去死!”一步,两步,手中长刀就劈了下来,寒光一闪。 这时,突脚下又一个踉跄,似乎被东西绊到了,原本顺畅砍出去的刀,瞬间就偏了,旁侧的一棵树,手臂粗的树木,被一刀两断,倒了下来。 “狡诈!”一看却是一个横木,想必是奔中不动声色踢过来。 裴子云喘息着,这时打了一个滚,举刀就要砍去,一看,只见中年山贼眼神回望了过来,手中刀一动。 裴子云一惊,只见山贼这刀一侧,光正反射过来,照射到了眼睛上,刺得眼睛发疼,瞬间模糊了,心中一惊,一个驴打滚,猛地睁开眼,入目尽是被斩断的灌木和树,此刻几根手臂大小的树木倾倒,挡在了山贼面前。 好机会,裴子云心中一喜,反手按地,一个起身,奔逃而去。 就在刚才,原按照裴子云的计划,应是绊住这贼首,就在古庙袭杀山贼一样,将其斩杀于刀下,但这人刀法居这么凶残,反应这么迅速,就在自己想要反杀时,被刀光迷糊了眼睛,这人果是历经厮杀的老贼,不能以普通手段对待。 ………… 夜色渐深·卧牛村 人声渐息,但是门口不远,还是有几人盯着,显是防备她逃离,只是两个院子相连,片刻,一个人贴着墙,溜到了对面。 “裴哥哥……你在哪里?”叶苏儿进了屋,瞬间幽暗下来的环境让她脚步顿了顿,虽她知道自己的裴哥哥并没有力量拯救自己,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她俏脸渐渐没有血色。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小时近似的场景——寒夜赌气离家出走,掉进山里的猎人陷坑,陷坑太偏,夜里搜索的大人几次都错过了去,她哭啊,哭啊…… 听着远山狼嚎的恐惧,晨光微亮,一个男孩趴在陷阱,声音有些沙哑,她是后来才知道因狼群经过这里,大人都已放弃,只有男孩还在黑暗中摸索着,与她听着同样的狼嚎,没有放弃找到了她…… 不过男孩太笨了,竟跳下陷阱一起蹲着,让她只记得喊“傻瓜”来宣泄恐惧,以及那安心。 现在,连这感觉也没有了么? 她这时睁开眼,颤抖的手迟疑了下,对着房门一推。 月光下,没有人睡着。 见不是裴哥哥故意不理自己,她血色渐渐回来,连连在房间内找着:“人呢?刚才还在!” 寻了片刻,盯着一处,突想起一念,她突脸色煞白:“柴刀不见了,不,难道裴哥哥是去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迟疑,踉跄而敏捷的潜在阴影里,向村外冲去。 第四章 心情 “嚓!” 轻微响声响起,挡在这山贼面前的树枝都砍开,四散开来,中年山贼一看,只见那个贼子,此刻又拉开了距离。 “好奸猾,但你能逃哪里去?” “爷爷今天就要把你斩于刀下。”看着前面小贼的步伐,中年山贼跟上,神态轻松了很多,手中持着长刀,就在刚才交手,就感觉到这个贼子已快要力竭了。 当下紧紧跟上,遇见阻碍,尽持刀斩开,一路追上。 “哗——” 丛林深处,就算熟悉的裴子云也要不时判断方位,按说林子里多少会有猎户设的陷阱,可供利用,遗憾的是根本来不及寻找。 哗哗砍开拨开的声响在后面非常快速的接近,中年山贼狂吼:“你这厮,你跑不掉——死定了!” 裴子云大步跑着,此身大病初愈,前世技巧虽存,但一力破十会,自己再多机巧,在这黑风盗刀下,也难以抵住一合,幸仗着对丛林熟悉,才获得周旋,原还有力气施展招数,但此刻一路奔逃,体力就要竭尽。 突然,裴子云想起,就在前方有一条小道,这小道是兽道,沿着兽道再前一点,就有猎人布下的套绳,可以取用。 心中顿生一计,左手摸了摸刀,冷笑了两声,也不顾肺部炽热灼烧,忍着疼痛,就大步前去。 有着灌木直接冲过,不少刺条扎在身上,就刀子一点一点割肉。 黑山盗跟随其后,步子稍慢,他可不想被刺着满身,不过就算这样,也不缓慢,看见裴子云疾奔,更是狞笑。 “这厮已是力竭,还如此疾奔,转眼死矣!”中年山贼想到这里,不由大笑,顺手就是将面前的灌木劈开,一步步逼近。 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突就开了一条小道出来,一直延绵而上,向着山上而去,从这里看去,只见小道很窄,只有一人宽,两旁灌木密布,茅草丛生,月光照下来,只有月光。 一看见这条小路,就是大喜,跑了十多步,就右拐,一个翻滚,从灌木下滚了过去,到了一片开阔地,这片开阔地是在半山腰上,有着一些稀疏矮树,不少的树莓缠绕其上,树莓就是小个草莓,小拇指或大拇指大,酸酸甜甜,藤上面长了些细细的刺。 此刻口中就火烧一样,不管不顾,直接摘着树莓,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的果汁被一咬,全都流了出来,干涸喉咙里流下,大口大口喘气。 树莓叶子,树莓混合一起,狠狠咽了下去,不管不顾,擦了擦嘴巴,裴子云倾着头,耳朵听着灌木小道,开始数数,一二三! 就在裴子云数到三时,灌木绊动声音,瞬间响起。 只是瞬间,声响停息,似乎听到一声咔细响,是东西劈断的声音。 只听,咔嚓,咔擦,面前灌木就剧烈搅动起来! “不好,索绳无用,现在快逃!”裴子云这时只剩下这样的一个念头。 才有此念,“啪”一声,眼前灌木丛就已劈开,中年山贼,就自劈开的灌木口子走了出来。 前面,有着一些红薯藤,牵连在地上,似乎还有野猪拱过痕迹,露出泥土,而裴子云,此距离只有十步,但似乎已跑不动,转了过来,和黑山盗对峙起来。 中年山贼,这才看清楚被自己追逐的贼子,这是一个从粗略轮廓看起来是有点稚嫩的面孔,脸上混合这泥土和汗水,模糊了脸的面容,看不清模样,身上穿着一件带着点补丁的青衣,此刻似乎已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不由狰笑一声,手中持着刀,慢慢的逼近。 “怎么不跑了?”黑风盗狞笑着,缓慢逼近并不是给这厮活路,而是自己一路劈开灌木追来,此刻也有些疲惫,有点气喘。 这时眼睛死死盯着裴子云,狰狞笑了起来,趁机喘息下——这空地最多只有十米宽,无论面前这厮怎么逃,都是二三个呼吸就能追上了。 踏前了几步,突一声怒吼,冲了上去:“去死!” 裴子云,舔了舔唇,唇上还有着嚼过树莓的酸酸甜甜,似乎是临时挣扎,又拼命向着一侧而去,目光在一处草丛扫过。 月光在这里幽暗,脚踏下去是一片稍柔软的触感……这一处不会忘记,许多年以前的这里,两角辫的女孩在坑里跌下。 “幸昨天才取了夹子,你怎么落下去了?” 她看着自己跳下坑,她的泪水一下涌出:“傻瓜傻瓜——不会叫人,跳下来多危险啊!” 这记忆一闪就过,他奔了出去,而中年山贼这时不想再追了,奋力一个疾跑,三四步就跨越五六米。 “啪!”中年山贼一踩,就在这时,脚上一沉,又觉得一痛,钻心刺骨,似乎脚被东西夹住了,脚上一股血就流了下来,打湿了鞋子和脚。 “啊,是兽夹!”中年山贼惨叫着,立刻明白过来,心里大恨,自己原本被拌了一次,这次怎么又大意了呢? 兽夹自是极紧,痛的他惨叫,这时一抬首,就看见被自己追逐的小贼,此刻混淆这泥土和汗水的脸,此刻喘息着,刀光一斩:“去死!” 中年山贼再是剧痛,提起刀一挡,刀与刀碰撞,火花四溅,似乎溅到脸上。 这一拼斗,脚挪动了一下,血就更快的流了出来——这是用来夹野猪的夹子,这种夹子,一被夹住,挣扎越狠,肌肉撕裂越严重,血流的越多。 “混蛋,我要砍死你!”中年山贼挣扎起来,想要低头将地上夹子砍断,但裴子云这时,对着一刀:“杀——” 声音暴烈而不似少年,“噗”一声,这次中年山贼没有完全躲开,左肩就是一道巨大血口。 “啊,你怎么敢砍老子。”中年山贼惨叫着,死亡的预感,使他脑海里一片混沌,在巨大的痛苦中,他混乱挥舞长刀。 看着这黑风盗变得虚弱,裴子云心中就是一轻,一种爽快弥漫,不由大笑,笑声在这片空地里回着,笑还没有停,又是一刀。 “噗!”这次,中年山贼持刀的手掌,一下砍断,刀连着断手飞出,剧痛中,中年山贼大叫:“你敢杀我——寨主会下山来报仇!” “来啊。”长刀砍下,飞溅的血飞溅。 “英雄好说,我投降,我交钱,县里巡检都和我们称兄道弟,不会动我,你真杀了我,黑风盗绝不会放过你——”真正面临死亡,这黑风盗害怕起来,反带着颤颤抖抖。 “白痴!” 裴子云喘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夹子夹住黑风盗三当家,前世种种,在眼前闪过,是啊,是了结的时候,虽这身体的爆发到这里是极限,但还是缓缓举起刀,一步步逼了上去。 “新朝鼎立,朝廷用心内地大事,在偏远地区一时没清理你们这些山野盗匪,州城以下只维持了地方羁縻,但凡开国必清土匪,不消几年朝廷就会抽出兵来扫荡郡县,你们就必灰飞烟灭,而灭你黑风盗者,必是今日对你们和善的巡检!” 说着,就要砍下,没想到这时,这个黑风寨三中年山贼,却不顾夹子,跪了下来,大声求饶道:“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 裴子云眯着眼,就要杀了,突这个黑风盗,一只完好的手,自小腿拔出一把匕首,奋力一丢。 匕首在月光下,迷住了眼,裴子云瞬惊,一个翻滚,只觉得脸就是一痛,一丝血,就自脸上流了下来。 “去死!”裴子云再不给任何机会,一刀砍在这中年山贼顶上,“噗”一下,人脑的颅压爆发,黄白色脑浆一股股间歇喷出。 “终于死了!”月光下,裴子云喘息着,瞬间觉得力气抽空,直直摔倒在地,真的累坏了,身上到处都在疼。 忍住疼,从身上拔掉了几十根木刺,就这才擦了擦脸上的血,摘下几个树莓,扔进嘴里,坐在地上,两只手往后撑,喘着气,静静恢复着体力。 良久,恢复了体力,上前查看山贼,见果死了。 收拾山贼的遗物,掀开山贼衣服,这才发觉这山贼衣服下,居还有着一柄短剑,这剑精致,抽出,寒光出现在眼前。 从山贼身上摸索了一番,找了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碎银,大概有十两左右。 这些都是战利品,裴子云笑了笑,都笑纳了,站起身,眺目远望,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此刻山风吹在身上,阵阵舒爽,望下面混乱村子,一种豪气油然而发,收拾一番,去掉血和泥土,向山下而去。 抵达一颗大树下时,突听“吱吱”一声,裴子云立刻停住,眼神恢复锐利,疑惑望向一处:“是谁?” “……是裴哥哥?”良久,才有一个颤抖的声音,接着,一个人闪出了身影。 月光下,是叶苏儿,她虽身上衣履不齐,发簪也掉了一个,一半头发四散,但的确是叶苏儿。 见着裴子云,以及身上的血,她突泪水就流了下来,扑进了裴子云的怀里。 裴子云一怔,前世她没有能逃出,这时怎么就冲出来了,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突有明悟。 是这个少女猜出了他的动向,硬是爆发出了前世没有的勇气,来寻找自己。 这种情况寻找自己,那是带着死志。 裴子云突然之间一恍惚,他明白,这是原主酸涩、庆幸、喜悦的心情。 第五章 庇护 前世,就算知道原主没有办法,叶苏儿还是潜到他屋里,哀哀哭泣:“裴哥哥!” 而原主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临到了凌晨,人声渐起,她突一咬牙,去掉了羞涩,就脱了衣服:“裴哥哥!” 其实这时回想起来,她已有了死志,仔细回想,那是小鹿将死的眼神。 最窝囊的是,是原主为了怕麻烦,竟然不敢在这时占有她,原主忘不了她被拒绝后的眼神,那是连死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 她将被献给山贼,而她心爱的人,连占有她的勇气也没有。 她的心就已变成了灰烬。 以后,原主前世,她是当代大兴的关键人物,三叶二果,气数所钟,原主又难以分清宗门后山那个云雨的晚上……她对自己的情意,是旧怀怜爱,还是矢志相合? 原主拥有眉心梅花,过了五年才发觉梅花作用,早已失错了她,而谢公子却得到了她,因此在修仙界一路青云…… 就算开了天门,成了散修,事情不密,梅花被人夺取,还是她几次向谢公子求情,才活到了庆典前。 这些记忆迅速掠过,而裴子云眼神沉静,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开始了改变,这时趁势搂住她,说:“别怕,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这几个贼人,已经被我全部杀了。” “嗯!” 这话一出,怀中就一片湿,良久,裴子云怀里的叶苏儿,才应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应着,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残缺)” 接着,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拯救叶苏儿(完成80%),技能点+1,在裴子云视线移过去瞬间,一道信息传进脑海。 “这是可以加点?”裴子云大喜。 来到这陌生世界,就算是裴子云,也不由油然生出不安全感,只是硬是被压住,但是随着搏杀,急迫感也越来越重。 现在,他终于略放松了下,当下就不假思考,直接在松风剑法入门(残缺)上就是一点。 “嗡”裴子云直接感觉,一股淡淡的暖流出现,迅速在身体内循环一下,但转眼消失了,而松风剑法的入门(残缺),变成了入门。 这变化不过是一瞬间,这时叶苏儿却似乎有些迷惑,这时抬起首,呆呆的看着裴子云。 对她的疑惑,裴子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我跟村里猎户儿子是师兄弟,他会些武技,曾经看他练习,所以学了一些。” 裴子云,摸摸了叶苏儿的脸,这样说。 叶苏儿不由身子一颤,闻着裴子云身上的血腥,将脸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和温度,就算裴子云说的轻松,但她对裴子云是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勇气和凶悍,是对自己的爱吧,叶苏儿说不出话来。 银白色的月光,照亮着参差不齐的村落。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今晚的卧牛村不一样,村长处灯火通明,点着好几根火把,人来人往。 “裴哥哥,你说那些阿姨婶子,平时人那么好,怎会突就变成这样子。”叶苏儿轻轻说着。 她们所有的人,撕下了平日和善的伪装,都在逼她,不去黑风寨,她就是全村的罪人。 “裴哥哥,我刚才特别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叶苏儿依靠在裴子云的胸口,眼神带着惊恐,害怕的说着。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回村。”见着叶苏儿还有些害怕,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她们也是为了自己生存。” “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应该善良到认可。” “不过,现在我们还得回去,先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别怕,我已经杀了这些山贼,他们现在不会送你去黑风盗,我的老师也有些影响,你可以托庇于他。” “至于别的,我自然会解决。”说着,裴子云伸出手轻轻将叶苏儿的头发拂到了耳后,露出了长发下精致的侧脸,小小的鼻尖,秀眉弯弯,眼睫毛向上微微翘卷,稚气的面容,不由的痴了。 “嗯!”叶苏儿应着,两人就到村里,人影潜入了自己家里。 卧牛村 山里太阳总是出的早一点,红彤彤,渐渐从山下露出眼睛一样,整个天地都被带来了一片光明,天亮了,村子里的公鸡,打起了报晓。 村长是个中年人,四十上下,看着米袋,昨晚上带着人,总算是把这些黑风盗要的粮食货物都备齐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今年这日子就算过去了,可以太平一阵子。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走到了村长耳侧,对着一阵窃窃私语,村长点了点首:“人还在就好,你们看住她,没有她,这些山贼必不肯罢休,到时就大祸临头了。” 听到村长这么一说,老妇人一惊,连忙点首。 天色渐渐亮了,山贼原就是早上就要货物,但此刻已日上三更,依然没有来,不由都觉得奇怪起来,都是踌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天一亮,许多人胆子就大了,张大山就说着:“村长,我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这些土匪就是求财,每年都会来村里收粮,也不愿意结下死仇,我和他们也会过面,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 “嗯,这些人一般都会歇息在村外的庙子里,平日里也没人去,你去寻一下,客气点。” 张大山应了,就出了去,抵达破庙。 见着庙门大开,里面没有响动,就伸着脑袋往里面一瞧,这一看就惊呆了,只见两个黑风盗已被人砍杀,一个被竹枪捅穿胸口,割断脖子,一个则是一刀把脑袋给砍了,脑袋滚在地上。 张大山木人一样呆着,一阵凉风吹着一个小木屑打在肩上,他才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眼下可怖的情况并不是梦,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手脚并用,就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张大山才透一口气来,心怦怦狂跳,耳鼓乱鸣,头晕目眩,强撑住身子奔了回去,见着村长,就一声怪叫:“不好了,不好了。” 村长见这神色,顿时两腿一软,问:“怎么了,你要吓死我们么?” 张大山这时还有点清明,拉着村长到隐蔽处:“村长,那几个黑风盗的人,来不了,这会全死了,被砍死在庙里!” 村长顿时惊呆了,眼睛直直,一阵风吹来,村长浑身一颤,颤声说:“这是真的?别是你作梦吧!” “村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大山看了一眼旁人,压低了声音说着。 村长看了看天,良久,不言声起身就去,奔到了破庙,只是一眼,就身体摇晃着,入目的是两具血淋淋尸体,却没有看见贼首,心中只道大祸临头。 “祸事来了,我们卧牛村完了……” ………… 再过一刻,整个村子都震动了,人来人往,这时也顾不得叶苏儿了,叶苏儿侧耳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议论声和哭声,脸色担忧。 “苏儿,不要紧,只是看见了山贼死尸而已。” “我是书生,村里想不到是我杀了,波及不了我,只是你却有些麻烦,不过我的恩师赵先生,就在村子蒙馆教学,为人仗义,此次大难,送你去先生那儿,先生仁义,必定护我们周全。”裴子云这时洗了个澡,穿着衣服出来。 叶苏儿听了,不禁欣喜,又有些担忧:“要是先生觉得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愿庇护,又如何是好。” “如果先生不愿意,我就带你远走天涯。”裴子云眼神闪着明亮的神光,坚定的说着:“断不会让你落入贼人之手。” “嗯”叶苏儿轻轻答了一声。 赵先生居所是在一处竹林,离着村子有些距离,偏局一偶,就不必躲着,携着叶苏儿的手,裴子云大步向着赵先生家而去。 竹林广大,从远处一看,宛是一片竹海,先生因此喜爱此处,将自己的竹屋筑在这里。 赵先生正在院中小酌。 小桌上有一盘清炒的腊肉,没有放什么油,也清香扑鼻,还有一盘豆腐,上面就随手撒了几根葱,豆腐上面煎的焦黄里嫩,显得极其的诱人,此刻先生正举着一杯清酒,用着长袖略遮拦,饮下一盅。 饮完一口清酒,正夹起一块腊肉,这时见着一男一女进来,定神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学生和一位少女。 “原来是子云,站着作甚?坐吧!” 叶苏儿看过几次赵先生,这时心情不同,又仔细打量,见这中年书生穿着青衫,中等身材,长方脸,两道漆黑的眉,眸中精光一闪,使人不敢正视,她心里不由就是一跳。 裴子云却不坐,他心情很复杂,获得原主记忆,他自然知道,此人就是松云门长老,自己本有许多机会修炼道法,可是原主却很迂腐,认为这些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就没有了缘分。 因此这赵先生也就是教点儒书,日后原主用了梅花盗取道机,还是入了此人之门,却只是记名弟子,一步差,步步差,想来不胜感慨,而时间到了现在,怕是积寒已深,难以挽回了,当下躬身:“恩师,这次我是求助来了。” 第六章 桃花源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先生,昨夜黑风盗来袭,要取粮食和美人,村里要将我自小相熟相知的青梅竹马叶苏儿送给黑风盗。”说到这里,裴子云顿了一顿。 “我本一书生,无力相抗,幸老天有眼,这来的贼人不知为什么,被谁砍杀在破庙里,现在村里正在喧哗!” “这是我的幸运,但却不能次次依靠这个,我遍思所有,只得能来求着赵先生,望先生助我。” “哦?”赵先生看了一眼叶苏儿和裴子云,突一笑,说:“……这个当然,村里这样干,就是无义,好,我就留下她。” “谢谢恩师——” “慢着。”赵先生一摆手,脸上已没了笑容,庄重说着:“不过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黑风盗虽兔子尾巴长不了,但还不到气数绝时,村民愚昧,怕又要动得心思,你要庇护得她,还得釜底抽薪。” 裴子云身子一震,躬身:“还请恩师示下。” “子云,昨日批着你的文章,却觉得火候已足,可以考功名了,本就想告之,不想你今日就已前来。” “春试就在眼前,你只要去府城,考中了秀才,就可说动巡检司,把卧牛村纳入巡查,黑风盗虽桀骜,但并不是愚昧之辈,不敢正面冲突。” “你就可借此庇护她!” 赵先生说到这里,话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裴子云的面前:“这是一点盘缠,你拿着自去,这段时间,我必护的你这青梅竹马周全便是。” 叶苏儿看着赵先生拿出了十两银子,也是一呆,平常人家,一两银子就可以度过三月,三两银子就可用上一年,十两银子足乡下平常人家三年用度。 这时,叶苏儿脸露难色:“我一介女流怎好和先生同居一所,裴哥哥……” 不想负了裴哥哥的心意,不由脸色犯难,说出来的话说了半截,不知道说出口。 “哈哈,此事易尔。” “我为你修书一封,在五里外有一座女冠所居的道馆,里面女冠是我好友,子云自可与你同去,有此信,女冠必会同意收留,今日速去即可。 赵先生拿起桌上的酒盅,用手遮住,仰头又饮下一杯清酒,又说:“且只要你中了秀才,你家当的土地就可平价赎回,李家不会不答应。” 这话一出,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有任务,不过现在不是看的时候,裴子云只是微笑,暗中沉思:“的确,老师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这女冠处也不是,要抵御黑风盗与村民,就得考取功名。” “不仅仅这样,从长远来说,自己家贫,想要改变命运,必要有身份,这次应试而去,考中秀才,自己境地就可以大幅度改善。”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拱手:“先生有命,学生自当从之。” 见裴子云应下,赵先生大笑了两声,很是欢喜:“来,我知你心急,饮下这盅,自送佳人去道馆避祸,记得府试前,多来几次,我自为你辅导,这一次定要考中秀才,不负你母的一番苦心。” “诺” 裴子云接过赵先生手中那盅斟满的清酒,举杯仰头饮下,酒火辣辣,从喉滑下,好不爽快,不由一叹:“痛快。” 出了赵先生家,离道观只有五里,不远不近,带着叶苏儿来到这道观不远处,一眼望去,一条河流过,丘陵上种着一颗颗正盛开的桃树,阳光流在一片片桃花中,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清香,而这道观就居于这桃林中。 近了,入鼻尽是桃香,一些蝴蝶蜜蜂飞舞,而这道观门前立着两棵大树,遮住这道观前一片空地,也是桃树,开着桃花,似乎这道观主人对桃树甚是喜爱。 只见道观上横匾上写着三个字“桃花园观”,裴子云略顿了一下,此观是女冠居所,自己前世苦读并未来过,叶苏儿却听闻过,转身对着裴子云说:“裴哥哥,这桃花园观,我听过,这里居着一位女冠,心善,乐善好施,常常救济穷苦,名声好,没想到先生介绍的是此地。” “那是极好,我们上前去叫人罢。”说完,裴子云就上前,举门口前的铜环,敲了几下,里面就有人应:“来了!” 正说着,门一声吱,门开了,出来了一位女道童,这女道童小小的人儿,是一只罗莉,看了看眼前两人,施了一个礼,问:“两位施主,不知来此桃花园有何事,是求神呢,还是烧香?不过本观是女冠,男子勿进,还望见谅。” 裴子云向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我是卧牛村赵先生的学生,因有事所求,特来来拜访观中道长,这是赵先生的信件,还望请通传。” “是赵先生的信件。”小道童似是很熟悉赵先生,接了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就说着:“果是赵长老的字迹,你们稍后,我这去通传。” 说完便转进大门,轻轻掩住,可以听见在里面喊:“师父,师父,有人来拜访了,是赵先生的学生。” “赵长老,这道童所称熟悉,莫非此处也是仙门据点?与这赵长老有着关系!”裴子云心中暗暗一惊。 原主记忆中,其实虽说是仙门,但并不与世隔绝,特别是分支盘根错节,不想此处也是。 过些时间,就听闻观内有脚步声,大门打开,一位女冠出来。 只见这女冠身着道袍,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三十左右,仪容不俗,眉目清明,仔细看去,又不惊艳,稍有平凡。 见着女冠出来,裴子云和叶苏儿施了个礼,裴子云说:“道长万福,刚才先生信件,道长应有所阅,所请之事,还望道长许可,待事情一过,我必来还愿。” 这女冠踱了几步,似有些为难,思忖了片刻说:“你也知我是方外之人,不参合进凡尘俗世,只是赵先生与我有旧,故有所迟疑。” “不过我道门出尘世外,却讲究缘分,我有一事,你能解之,就是有缘,我自庇佑她不受人劫所害,你看如何?” “自是如此。” 裴子云面无改色应到,只是叶苏儿脸色略一白,不禁有些恼意。 “好,我居这桃花园观已有数年,只是前日有旧友拜访,见我这桃花园观美丽,很是喜欢,但很是厌恶我这园名,说,既出尘世外,为何观名如此难闻入耳,只是我从小就喜爱桃花,又不想改动桃花二字,又想出尘离世,你是读书人,既有求于我,若是能解,我自应允所求之事。” “桃花为题,又要出尘世外!”裴子云不禁有些为难:“桃花,桃花。” 要是原主,自是为难,现在裴子云刚踱几步,想起道观附近有着河流,心中就一道闪电划过,出现一个念头,不由大笑:“道长去取纸墨笔砚来,此事易耳,我已有眉目。” 女冠一听,有些惊异,看了一眼裴子云,见他胸有成竹,信了几分,就笑着:“看来公子胸有成竹,笔墨纸砚,就在里面,请进。” 进了院子,见里面则是道观正殿,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缝隙之中,长着一些嫩嫩的青草,在右则有一个小门,厢房游廊,虽不大都很别致,应是这女冠居所。 右侧游廊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原来这女冠早起,正是在练着笔墨,抄写经书。 裴子云上去,拿起笔墨纸砚,略一沉吟,就修改几字写着。 ……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后遂无问津者。 写完,就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源” 放下笔:“观主,此文此名可否?” “桃花园,桃花源。” 此刻女冠怔了良久,品着其中意味,开怀笑了起来:“果真是赵先生的好学生,这样灵性近乎道韵,这园我甚是喜爱,汝之青梅,我必庇佑。” 裴子云暗松了口气,见着她拿起纸张细细品着,似有些痴,对着自己再也不管不顾,而且此处是女冠,不好多呆,裴子云就和叶苏儿说了几句,就退出了。 出了道观,裴子云就暗暗呼唤:“系统!” 突然间,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领取权限,第一瓣梅花(虚)!” “任务二:考取秀才。” “这是权限?” “看来原主吃了亏,长进不少,这梅花灵宝按照任务完成度分步骤转移过来。”裴子云看着眼前画面,顿时想起原主记忆,短暂失神后,就吩咐:“领取!” 一道暖流出现,接着,眉心就出现一点淡红的花瓣,只是隐隐透明,看上去并不实在。 第七章 灵机 桃花源观 话说裴子云出去,女冠就吩咐女道童安置着叶苏儿,这道观外半部看似普通,到了后间私园,一垂花门后,叶苏儿不由暗惊。 只见一道走廊形成周转,树木山石皆精致,在当中是厅,厅后是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入了自己房间,布置得清雅,墙壁都裱了桑皮纸,女道童就笑着:“你且休息,餐时我会来叫你。” 说着出去,见女冠这时已放下纸,眼前却有一个淡红色的符纸,上有一小片圆光,却有一人影,里面正有人对着淡淡说着:“师妹难得耗用符影通讯,却是为了何事?” “师姐,今松云门赵宁写了封信,让我庇护一人。”女冠微笑,简单几句话就说明了:“于是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这事甚小,师妹庇护了也就罢了,不值师妹难得耗用符影告诉我吧?”对面人影沉默了下,说着。 “还是师姐知我,你看这文,这是裴子云五步之内所作,文才倒也罢了,你看里面的描述——” 说着,女冠就朗读,这桃花源记不过是三百九十五字,片刻就读完,却顿时使对面的人影沉默良久,才说:“此篇桃花源记,虽不过数百字,但其描述,宛然世外,可称世外桃源。” “看似是福地,又有几分是小洞天之描述。” “这裴子云,是道门弟子?” 女冠就笑着:“如果是道门弟子,我还惊讶什么呢?” “这人我知道,松云门赵宁寻找转世师叔,就在卧牛村,开始时也注意到此子,后来发觉此子凡心过重,一心只念儒书来考取功名,故也就放下了——此子断不知道道门奥秘。” “而且这福地洞天描述,虽外传弟子,入门弟子也不知晓,唯真传弟子才知道,赵宁断不会告之。” “那就是道根慧骨了?”对面人影又一阵沉默,这才说着:“符影将尽,也不能细说,这样罢,我出关就过来亲自看看。” 说着,“啪”一声,符纸上一小片圆光熄灭,而女冠也不以为怪,挥袖一笑:“哈哈,想不到我在此潜修,都为师门寻得良才,立得一功。” 心情甚是愉快,吩咐:“今日,就让李婶多上几个菜,告诉她,以后观里多了一个人!” 女童就答应了,没有任何难色,道观虽不小,但都是女子,师傅又不肯天天入厨,故平时餐事,都是附近一家小酒家供应,这时只要多说一声就可,无非是多花几两银子的事。 这几两银子,自然不是大事。 卧牛村 裴子云沉思着回去,这时差不多中午,就算出了事,人还得用饭,故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袅袅炊烟,到了门口,下意识抽下鼻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以及米饭香味。 “娘,你回来了?” 裴子云一眼看去,却是昨天出门的母亲裴钱氏已回到家中,在做饭。 这是个只有三十多岁,但长久劳累看上去有四十左右的妇人,并且辛苦使母亲染上了咳嗽,咳了起来。 心中出现一点热流,裴子云连忙上前,轻轻给她捶着背,裴钱氏一回首,见是自己的孩子,身着青衫,刚从外面回来,皱起的眉,也缓了下来。 裴钱氏一把抓住裴子云衣角,问:“儿啊,今晨我回家,不见你,又听见村里老婶子私下说昨晚黑风盗来村里要粮食,没见到我儿,甚是担忧,现在看见我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掉下了眼泪。 前世母亲也是这样,为了自己总是容易流泪,裴子云看到母亲这样不禁心中一痛。 这时,裴钱氏起身,只见炉中柴火正炽,一根根炙热火苗舔着锅底,粥香从锅盖下随着熬开而出来,只是家中贫瘠,这厨房也就建的矮小,没有烟囱,烟就自锅下出来。 原来母亲是趁着熬粥的时间,再针绣一点织品,来补贴家用,因被烟熏着才咳嗽,裴子云这才发现母亲咳嗽的原因。 “娘,放柴火我还会!”裴子云轻轻推着,裴钱氏拗不过自己儿子,只得守在绣织品。 “叶苏儿,我一直很是相中,人长的秀气,也能持家。”母亲织着,面带笑容的说着,却不知道昨日黑风盗求取村中美人之事。 “我知道你和叶苏儿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善待于她,我看你们这两小无猜,以后成了家,我这母亲也就心安了。”说完看着厨房的粥熟了,就准备上前拿着碗。 母子两人,就着咸菜喝着粥,裴家治家很严,裴母也是如此,吃饭时,除非有事,不言语。 吃完午餐,稍作歇息,裴子云将今天见了先生的事,隐去了叶苏儿,一一说了,说到先生赠银,让自己去府试时,裴母一听这事,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说起了话。 “你亡父,本是前朝举人,当时朝廷无人,就调去任了县主薄镇压叛乱,结果反被贼人所杀。” “这本是殉国,不想又受人诬陷,说是投贼而死。” “混乱中哪能争辩?我同你舅逃离,这兵荒马乱,一路都不太平,你的舅舅因护着我,在逃亡中旧伤复发,一命呜呼。” “因逃亡时慌乱,只来得及带着身上一点积蓄,来到村子只能置办下一些家业,诞下你,就花费干净,生活日渐困苦,除留下的科考书籍,余置办家业也都抵押了出去,幸我还会针绣手艺,这才勉强为生。” “新朝鼎立,世道渐安,数年前,赵先生来到这里,因可怜是宦家之后,让你拜他为师,时常周济我母子,每日教你读书。” “今日说你读书已有成,我家终能光宗耀祖,你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以后你得了功名,不要忘了赵先生对我家的帮助。” 随着母亲的述说,裴子云不由怔怔,回到房内,这是一间小房,木栅小窗,一张木榻就占了半间,榻上齐整叠着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而贴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是书,这是母亲裴钱氏拼了命,不带金银细软也要带上的书籍。 这是读书人家的根本。 架上的书已被原主全部读过,小木案上摆着砚纸笔。 裴子云坐在榻下一张条凳上,扫看四周,心情沉重,有些出神,想起系统的任务,略有所悟。 看来原主并不是完全迂腐,这裴家本是官宦之家,父死,舅死,母子相依为伴,裴钱氏原本是县里小姐,为了儿子为了家名,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原主怎么就能无情无义,抛弃一切去修仙? 而且这系统本是原主灵宝所化,既非全能也不甚关心别处,发布的任务都有原主遗憾有关,因此第一件任务是拯救叶苏儿,第二件就是考取功名,而考取功名大半却是为了这眼前,不到四十已有白发和皱纹的母亲。 裴子云将宣纸铺开,磨着墨,磨了一会,墨汁已有点稠黏,拿起笔,试着写起了文章。 只是一会,一片文写出,只是把文章细细品味,越看越是不对,根本不能入目,裴子云不由沉默。 原主素质并不算高,十岁读书,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不算,接下去花了五年时光,终于勉强中了秀才,而自己虽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记忆并不等于才能,简单的说,就是看了别人的书一样。 现在自己,虽有记忆,写的文章却中不了秀才。 当然,有着记忆,省着几年读书,可是要修到原本秀才程度,怕又要几年。 自己和裴钱氏,还能等几年? 原主记忆,七年后裴钱氏就病去了。 心念及此,沉默良久,拿起师傅所赠文章,细细品味,良久长叹:“这样文章,我再花上几年也不如啊。” “那只能作弊了。” “原主有迂腐之气,竟然暗里害怕自己的金手指,我却不怕。” “系统只是颁布任务,解锁着权限,其实按照原主记忆,这梅花的功能,却是盗取灵机和道机啊!” 裴子云在着房间,窗户朝着南开,此刻窗户半开半掩,窗外一支桃花盛开,久久凝思思虑。 “眉心梅花一瓣已开,虽不能盗取道机,但盗取不含超自然力量的灵机,却已经可以了,这时就可寻着灵机寄托之物。” “这有着奇效,能迅速增长见识,想要考取秀才,就要从这上面下手。” “我记着赵先生,身是道人,明里是蒙馆教书,收集了不少书籍。” “按照原主记忆,印刷与普通抄录,哪怕记载的内容是天书金录,也不能盗取,因里面不含灵机道韵。” “只有读书人或道人一辈子呕心沥血,亲笔所写,寄托着他们的灵慧,才可当成寄托之物,而给我盗取。” “赵先生有着书阁,或其中就有着自己所需,今天已经麻烦了先生,不宜再去,自己明日可去。” “而且自己夜里搏杀,已很是疲倦,就休息一天。” 这样想着,裴子云就定下心来,顿时觉得精神和肉体的疲倦,滚滚而来,倒在了木榻上,不多时,就沉沉入睡。 第八章 寄托 卧牛村·清晨 裴子云早早就起,烧着火,熬了粥,就开始着学习经意,一翻经书,发觉就算有着记忆,一些经意都有些生疏,读起来,学起来,有点晦涩,心中就是一叹。 “原主十几年没有读书了,这自然就荒废了,别说我没有继承多少,就算完全继承了,怕仓促之间,也难府试通过。” “看来,必须迅速找到灵机寄托了,这种情况,就可继承七成。” 裴子云打定着注意稍晚就去着师傅家中拜访,寻找看有没有寄托,要不,此次府试危矣,但是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尽数放在这上面,自身还需苦读,才能稳当,这样想罢,就拿起了书,琢磨起来。 早晨的阳光,渐渐从天空中洒落,洒在这茅草屋上,身上,地上,晒的茅屋上的露水蒸腾,暖暖,门口不远处有着一个池塘,再远些,一些顽童已牵着牛,或者赶着鸭子下田,初春渐暖。 裴钱氏起来又在咳嗽,咳了一阵,就准备今天早餐,自房间出来,见着裴子云在持着书籍琢磨,觉得很是满意,轻轻惦着脚走过,不去打扰正在苦读的裴子云。 裴钱氏进了厨房,只见厨房已起了烟火,一锅粥正在上面熬着,香气四溢,就收拾了几根青葱切好,挖了一碗酸菜。 只是突然想着,自己的儿子这样苦读,不能只吃着这样的清粥和酸菜,但家中又没有什么能补身子。 这时咯咯母鸡叫响起,是家中养的三只老母鸡其中一只在叫,下了蛋,正在茅屋后面的窝里钻了出来,围着窝转圈。 裴钱氏不禁大喜,就走了过去,往窝了一摸,有三两个,正好其中两个可以给儿子,一个继续放在窝里。 小心翼翼拿到厨房煎了,只是烟一熏,就咳嗽,一咳嗽起来止不住,惊醒了真在揣思琢磨裴子云,裴子云一听厨房传来母亲的咳嗽,不由走了进去 见母亲已将粥盛好,正在煎着鸡蛋,烟一熏就咳得不止,裴子云一把抢过裴钱氏手里锅铲:“母亲,这事我来,有烟,你咳嗽厉害。” 裴钱氏笑说:“我注意些就无事了,你去温习,我都做了十多年家务,还怕这点烟气?” 说完就要拿回锅铲,裴子云此刻不由分说将母亲推出了厨房,自己袖子一撸,将书放在一侧,不一会弄好,用着碗盛了出来。 裴钱氏将两个鸡蛋夹在了裴子云的碗里:“子云,此去府试,必然辛苦,你多吃一个吧,母亲老了,多吃少吃都一样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眸子不由一沉,心中难过,将其中一个夹到了母亲母亲碗里,说:“母亲你也吃一个,不然我心中愧疚,不敢吃。” 说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裴钱氏。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这样的眼神,知道裴子云孝顺,如果自己不肯吃,那儿子也会不肯吃,裴钱氏终于没有再推辞,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似乎有着眼泪掉了下来。 一顿饭不过一刻钟,已吃的干净,裴子云抬着头,看了看天,天空中飘着几朵云,太阳已在挂在了东方稍高。 此刻才刚吃完饭,裴钱氏就准备着针绣,拿着针线,就坐回房间针织。 裴子云走了过来,对着裴钱氏说:“母亲,昨日我阅读经文,发觉文章底蕴还是有些不够,今日就准备着去着先生家,求先生解惑,却跟母亲先说一声,现在就准备去。” “儿子你去吧。”裴钱氏说,没有再说,开始针绣,看着母亲手上有些裂开的口子,是常年家务所致,不由暗暗想着:“难怪原主想办法考取功名,只是过于迂腐了些。” 梅花的异相,在原主十岁时就渐渐浮出,在这时间点上,是不太清楚,但是也有过一次成功吸取的经验——那是几张旧稿。 可是原主那时单纯,又是死读书的人,被吓住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是就硬是蹉跎了几年。 可自己当然不会,于是裴子云就又向赵宁家去。 这时,赵宁家篱笆院里,一个少年,身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匕首,正在地上剥着猎物,一刀下去,撕开一片口子,剥着兽皮。 而此刻,赵宁在屋里喝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品着,这时突怀中一烫,赵宁往着怀里一掏,掏出了一章灵符,只见这灵符在发着微热,上面出现正闪着灵光,原来是千里传影符。 赵宁伸出手指一点,只见灵符上就出现一小团圆光,中间又现出一个小身影,却在说话。 “赵长老,寻找转世师叔之事如何?你许久没有回复,今日掌门师兄心血来潮,命我来问。” “哈哈,我就说你们怎想起我这闲云野鹤,原来是掌门师兄有命,烦劳回复掌门师兄,现在已有了些头绪。” “当年师叔转世前,遗言到这卧牛村,出生后名字里有云字,我赶了过来,村里有两个少年,都有云字。” “道法传承贵重,我就在这里启蒙读书,分辨真假。” “目前看来,似是院子内这人可能大些,虽是猎人之后,但有慧骨,气机也有些近似。” “还有一个,是外地迁移过来,有些薄薄祖德,是官宦之后,看这次有望考取秀才,不似是师叔转世,不过任需谨慎验查才是。” 赵宁说到这里,突面带微笑:“说到这两个,他们都来了。” 符影听了,微微一动,圆光就看向外面。 这时,裴子云正入门而进,看了一眼这剥皮的少年,原主对他熟悉,自己才第一次看见,仔细看去,这少年两道剑眉,眉角带着一些煞气,脸色有点刚毅,这是村中猎户的儿子,据说是转世之人,前世里后来成了派内长老,自己那时想要再有心结交,关系依旧不怎么样,冷冷淡淡。 这时没有露出心事,而是直行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敲门声传进房内,喊:“先生在吗?” “这人就是薄有祖德之人了。” 赵宁笑了笑,对着符箓人影说,一挥手,只见手上灵光一闪,这符箓连同人影隐匿不见。 裴子云进到房间,一看只见赵宁正喝着茶,悠闲的读着书,好不悠哉。 “老师,你昨日说,让我在府试前,多来请教老师,今日就来叨唠了,我昨日回去思虑,却发觉所学所知还是太少,文章底蕴不够,所以今日特来拜访老师,向老师求取一本回去琢磨钻研,还望老师答应。”裴子云见着先生悠哉,这般禀告。 “咦,是求取书籍,增长底蕴,还以为此子会询问如何应试,没想到却是求取文章,真是奇怪?”不过也没有什么,赵宁应着:“子云,为师所收集的尽在楼上书房,你自去取就是。” “谢谢老师!”裴子云恭敬说,就在楼梯向着楼上而去,竹制楼梯,一踩着上去就有点弹性,向着楼上几步就到,推开书房进去。 这时,下面房内,隐匿符箓传出声音:“赵长老,你教授此子,莫非认为此子可取秀才不成?” 赵宁笑了笑,答着:“现在新朝初立,读书人本就不多,乱世浩劫,谁又能安心读书,府试水平应不是很高,或有希望,如果此人是师叔转世,那就是更添一番美谈了。” 说完,拿起手中的书卷,又添了一盅茶,慢慢喝着,就茶品书。 楼上书房中,足有五个书柜,书柜中放满着书籍,入目看去,不少老师所作,想着前世记忆,暗想:“果此世界道门,种子基本上是自读书人中获得。” “因只有读书人才能理解道韵。” “自己前世,虽民间小说里有普通人成仙,但道藏内成仙者,几乎都是读书人。” 想着,手向着老师书卷摸去,手触在其上,眉间花瓣,似有些反应,又似没有,不由喃喃:“看来是我奢望了,果是不行。” “就算此文里有些文思寄托,老师还在,却不能获得。” “寄托之物吸取文思道韵,却要三项,真正无主,或真正认可交给自己,或杀之夺取,自己却都不能。” 这样想着,随意的翻起书架上的书籍起来,想要找本书扎实根本,回去前再向老师请教一番疑问,这样想着,手向着前翻去,见一本薄薄的册子被拿在手中,梅花一颤,“嗡”一下,有些反应,不由大喜。 此册,应有寄托。 翻开书册只见文章精辟,只是许多不能贯通,不由欣喜。 也不再多去翻看书册,匆匆就下楼去,走到楼下时,突顿住脚步,自己如此太过焦急,这样匆匆而去,就漏了马脚,当下就稳了稳,定了心思,将书拿在手里,去跟师傅辞行。 “子云,你所选何文?”赵宁问,眼神从书上扫过一叹:“原来是这本。” “听先生语气,这书似有过往?还望师傅赐教。”裴子云说。 赵宁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前朝此地一个老秀才文集,本有举人之才,可惜的是福薄,遭逢大乱,一生抱负不得施展,郁郁不得志,人早已去了,却将满腔抱负尽写于书中,留下这本,可惜后人不珍惜,其女只用十文钱,就卖于我,子云你要喜欢,这书就送给你,望你多读此书,施展前人抱负,不要辜负期盼。” 第九章 盗取 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大喜,自己本来就想办法让老师送给自己,这种无主之物,缘分浅薄,只要开口送给自己就可吸取——不想不必说,就拿到了。 当下作了揖:“必不顾辜负师傅所望。” 待到裴子云离去,隐匿符箓和人影再次浮现,看着离去的裴子云,似有所觉,沉默了下,才说着:“怪哉,就在刚才赠书之间,此子似就增了些福缘,莫非此书真与此子有缘?这样变化,此子就算不是师叔转世,也必定不是凡人。” 赵宁一怔,哑然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福缘,不过既师弟这样说,等这次府试一过,我在试他一试。” “刚才忘了给作保了,明天就派张云通知下。” 功名是很严肃的事,本朝规定,县里进行县试,得中者是童生,这规矩不是很严格,有同考三人相互保证就可。 但考秀才,就得去郡里府试,凡参加府试的童生,在县礼房报名,填写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这还罢了,还必须由本县秀才出结作保,保其系本县之籍贯、且出身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子孙,并无居父母之丧。 赵宁却有秀才身份,要不也不能开馆启蒙。 要不是有着点关系,请别的秀才出结作保,得付出二两银子,这也是秀才收入来源之一。 不过赵宁说说就罢,经过了数年观察,裴子云是转世师叔可能,在他看来,已经微乎其微。 话说裴子云回家,匆忙用过午餐,就关了门,这时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木窗,照在房间里。 “虽不是睡觉好时间,但却忍不得了。”裴子云将才获得的书册,放到了枕下,然后就平躺了上去。 只是梅花的作用,似乎很强,几乎才躺下,头还没有完全靠入枕头,就眼前一昏,已进入沉眠。 ………… 听到水拍岸,起,伏,再起,再伏。 醒过来,觉得身上微微发冷,一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对着一叠稿纸出神。 “父亲!”有人轻轻呼唤,拿簪子将烛芯挑了挑,并且递上了一杯茶:“父亲,夜深了,您不能这样读书,太辛苦了。” 茶烟袅袅,水气缓缓升起弥漫,茶温热,香清郁,能听见这人回答:“你说的不错,可我活了这一辈子,只会读书。” 说着,这人低下首,手慢慢抚摩着这一叠文稿,声音很平静:“吾女,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只中了秀才,世逢大乱,看来我不能再考功名了,其实我这年纪,功名对我也是浮云,只是我们读书的见证罢了。” “这册是我一辈子呕心沥血读书的结果,我老了,看淡了许多东西,但是只有这项放不下去。” 眼前的少女还没有出嫁,这人用手在她额轻轻按过:“你母亲觉得我没有出息,你哥哥也不爱读书,家里没有能继承的人,这稿子就是你的嫁妆,你以后,看见有正经读书人,就用十文钱卖给他吧!” 眼前的少女点点头,朝着看了一眼。 这人微笑说:“不用担心,我写的稿子,就是给人看着,只要有人继承我的文思,不论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文稿悬在空中,夜已深,风也紧了起来,只是风一转,裴子云就猛的惊醒过来。 “似乎只睡了片刻。” 下午的阳光在身上照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似是恍惚,似是欣喜,似是遗憾。 “恍惚是梦,却完全不同,这就是梅花的真正作用么?”普通人,梦中乍醒时,还隐记得梦的内容,但很快就会消失。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不需回忆,一切都浮现在裴子云的脑里。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秀才,薄有十几亩田地,不事商业,不事耕作,唯一就是读书。 “读书,字字吟唱,句句深思。” “昼夜不出户,日以继年,衣带渐宽,终老不悔。” 这种真正读书人饱经风霜,历尽艰辛,勇往直前,无不给人深深的震撼,当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时,裴子云不由自主咽了咽喉咙。 几乎平生第一次,裴子云感受到了古代读书人这种精神,比字面上要深刻多了,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都让人忘不了,让此时裴子云有些呆滞。 这就是读书人么? 前世裴子云一窍不通。 原主记忆半生不熟。 但是这时,他仿佛是一个已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读书人,似乎是一根线,把无数散落的珍珠串起来,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只是一梦之后,他无师自通熟谙了这一切。 墨义、帖经、策问、诗赋,以及最重要的经义,一整套工序全部在脑海中。 “这就是梅花盗?梅花的真正作用,果是太强大了,一瞬间就获得别人几十年的心血结晶,也难怪原主和那个谢公子,能靠此崛起,并且受到劫难。” “不过也有许多我没有的感慨和感情,这是吸取了文思的后遗症?”裴子云终是一个理智而杀伐果断之人,这时敏锐的感觉到这点。 “看来,盗取文思道韵,也有个副作用。”裴子云不由若有所思。 ………… 卧牛村·次日清晨 此刻天色刚刚微微发亮,一颗启明星在天际挂着,一个剑眉带着煞气,身上背着弓的少年,到了村口。 村口的守夜的张大山,见着有人来了,立刻惊醒。 持着弓,把箭拉了起来,对着墙下那人,带着点颤抖声音高喊:“你,你是谁,来这里作甚。” 原张大山原本有些困意,突见着一个人影出现,以为这是黑风盗,一惊醒了过来,不过见着只有一人,没有敲响警钟,等着近了后,看见此人身上是穿着兽皮,不是青衣,没有绣黑狼头。 那人走的离门近勒,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迟疑,只听声音喊:大山叔,我是张云啊,赵先生命我回来村中,找我师兄商议府试的事情,快来开门。” “来了,来了。原来是小云子啊,吓着你大山叔我了,刚以为是黑风盗来了,吓死了。 “哦?我们村子去年修了泥墙,这黑风盗也敢来强打?不怕死?”张云剑眉不禁一皱,问。 “哪里不敢?前两天黑风盗就来村口要粮要美人,结果不知何故,第二天死在了破庙,不知道被谁给杀了。现在村子上下都在惊惶,生怕这黑风盗这时来报复,攻打村寨。” 这剑眉少年眉一挑,眼神间就有着一股子煞气,冷冷:“村里有着数十号村勇,更有着泥墙,还怕这这些黑风盗,只要用些兵法,这些黑风盗要是敢来,就敢教他们有去无回。” 张大山一听这话,身子就是一抖,早知道张猎户家的儿子胆子大,却没曾想大到这程度,身子一颤左右望了望,看了看周围,见着没人,连忙说:“可使不得,要是让这黑风盗的人听去,真的来打,你不怕,我们怕,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张大山吓得连连摆手。 见着这村里村勇如此不堪,张云低视了几分,村子有了泥墙还不敢对抗匪患,父亲住在这里,却不安全,虽村子是自家宗族,但是此时看来还是应早早劝着父亲和自己搬走才是,不然贼人来打,必然倾覆,张云这般想着。 进了村子,张云直行向前,向着裴子云师兄家中所去,两人是一个村子,当然知道各家所在,因此一路就是前行,一路上不曾见着几人,一路直行,向着师兄家中而去。 这时裴子云早早就已起来,昨夜入梦,文章融汇贯通,却有着许多陌生的感情,不敢琢磨文章。 今天起来,一种舒适感传来,是酣睡身心得到休憩才会有的体验,原来陌生感,似乎消失了干净。 “看来,是消化了,今天早早醒来,就可写文章,看着自己水平怎么样?”裴子云只一入手,只觉得文思如潮,细细琢磨,就下笔有神,不过片刻,已经写了好几篇文章在桌子上,一张张叠着。 “虽得了神韵,但是细节还得多多练习才能渐渐补足,力求这次府试中十拿九稳,考中秀才,到时自可回村,谅这黑风盗也不敢再来攻打。” 正想着,就在这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一听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是否醒了?昨晚师傅嘱咐我,命我今早就来接师兄去,说路上最近不太平,匪患猖獗,自要有师弟我一路护持才好,这么早就打扰了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裴子云起身,走到门前,连忙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剑眉的少年猎户,身上披着兽皮,腰间别着一把刀,背上背着一把弓箭,两双眼睛眉角间带着些煞气,是自己的师弟。 张云来到屋前,就看见窗户内点着油灯,有点好奇,没想到是自己这师兄在挑灯晨读,不禁兴趣大增,向着屋内看去,直接已有着好几篇文章,不由大奇,走了进去,拿起一篇来看,一路读下,很精辟,不觉大赞,叫:“真是极好。” 这时惊醒了隔壁的裴钱氏,过了一会走了出来,见着灯正亮着,一看,是一个少年,腰上挂着弯刀,持着文章在读。 这时这少年回头一看,见着一个妇人,拿着油灯来看,连忙施礼:“伯母好,我是子云师弟,共同拜在先生门下,今日受着先生之命,特来请着师兄前去,只是我性子急,一早就来了,只来得及在路上寻了只山鸡,还望伯母收下。” 张云将自己手中的野鸡递了过去,只见这野鸡身上羽毛艳丽斑斓,裴钱氏一接在手里,就觉得有点重,下沉了几分,是有着好几斤,连忙推辞。 张云坚持要送,说别无他物,却是给师兄临走前补补,以求给蒙馆增光彩,裴钱氏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第十章 结保 稍过片刻,张云说着:“我读书不多,但依我见,师兄文章已炉火纯青了,此次府试,必是水到渠成。我们先去先生家中,先生昨晚就在催促,说让我今日早来接了师兄去,说是有要事要嘱咐师兄。” 说罢,就一手拿起桌上的文章,拖着裴子云就要去着蒙馆。 裴子云不禁暗喜,前世此人跟自己不熟络,后来才得知此人是转世之人,虽未能达到转世前的高度,也成了门中长老,只是自己跟他并不熟络,因此想着中了秀才就与其结交,没想到今日一早来了,对自己似有着几分欣赏? 一路匆忙,赵宁家不过片刻就到,此刻朝阳初显,照在竹林里,照在院子里,显得天朗气清,二人,来到院子门口,见着赵宁正在院内,一手持剑,一手掐着剑诀,练习着剑招。 两人见着是恭候在一旁不敢打扰,前世蒙学时,就知道这先生懂剑术,每日早晨都要起来练剑,以为是书生羡慕剑侠,后再次相逢,才明白,赵宁练得其实一门剑术。 此时在一侧看着,就明白过来:“就是松风剑法,松云门入门剑法,我靠着原主记忆和系统,已经学会了。” “对了,我获得原主记忆,获得大小也有十余种道法,虽多半是散修和松云门中下层道法,也可一试。” “只是虽我才到这世界二三天,这重要的事,为什么就想不起来?” “必须是见了先生剑法才想起来?” 一时间,裴子云心中不由有几分阴云,这时一套剑术舞完,赵宁回头来,见着自己收下的两个学生在一侧恭候,见着裴子云也在,就问:“子云,为何今日如此之早?” 裴子云问:“不是先生吩咐师弟来叫我?命我早来,今天清晨天微亮,师弟已至家中,拖着我来了。” 张云剑眉抖了抖,急着接话:“府试一事,宜早不宜迟,昨晚听着先生吩咐,我今日一早就去山上猎了只山鸡,见着天色已亮,担心误了师兄府试的时间,就赶紧去接了师兄来了。” “哈哈!”只见赵宁哈哈大笑起来:“张云啊,张云,我教你早上去请你师兄来着,没成想,你这般早,你这急性子。” 说完就装作要打,张云一避,闪了过去,在一旁摸着脑袋憨笑着。 赵宁转过头去,对着裴子云说:“你既这般早来了,那就一起用过早饭,为师考考你的学问。 张云连忙拿着早晨裴子云所做文稿,上前了,放在先生面前:“先生,我觉得师兄的文采自是不必考了,今日早晨,我到了师兄家中,见着师兄在做着文章,就读了一份,只觉得有着先生风范了,去考肯定不在话下。” “哦,当真如此?”张云不准备考功名,但是也是必须读书,自问其实文才不在裴子云之下,只是不学科举罢了,这时听了,赵宁也不禁大奇,拿起文章,仔细看下去,一看就是一惊。 不过区区两日,就已把经义串联起来,立意摆正,轻重调匀,成一个整体,比以前此刻已有了秀才才能,不由大疑,前日道兄见着此子借走前朝举人之书,就福缘增益,看来此书果真是此子福缘所在,莫非此子就是师叔转世?所以福缘深厚?心中疑虑不禁多了几分。 当下,赵宁不由问:“你今日所做,和前两日已大有差别,是何缘由?” 裴子云早有准备,拱手答着:“前日自先生这借走文集,回去一读之下,只觉得思绪通达,今日再写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上一层楼了!” 赵宁思虑了一番:“看来这书是子云积蓄到了,这书就是楔子,被你得到,就融合贯通了。” 说罢,不再多提此事,又出了一题说:“我再出一题,考考你。” 裴子云对着题,只是思考一会,就做起了文章,觉着这题并不是很难,一时间就破题写就。 在梦里,这种程度的文章,老秀才不知道写过多少篇,当下一笔挥成,赵宁看着这篇作品,是大赞,叹:“汝有此才,秀才中矣,秀才中矣。” 赵宁吩咐着张云、裴子云两人坐下,就着菜,吃着酒,三人其乐融融,告别时,赵宁进入房中,稍一会才出来,嘱咐:“这是结保书,还有这信,我在城中有着几个至交好友,如果有事,你自持着这信去即可,他们自会助你。” 见此,裴子云不禁大喜:“多谢先生。” “那就出发罢!” 这时张云也对先生说:“先生,我今早去着村子,听着村人说最近不太平,有黑山盗在袭扰村子,先生,师兄不通武力,此次府试我自护持着去。” 赵宁抬首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弟子,看着两人之间有些亲密,这两人必有一人是师叔转世,两人亲近更符合其意,不由赞许:“应当如此,你两自去,张云,你有着武功,自当护着师兄。” 张云应道:“诺” 裴子云看了一眼张云,心中暗喜,这人前世未被查出是转世时,就有着武功,文采其实也不错,只是不思功名,现在护持自己,自己去府试,一路必定无忧。 此刻想起前日将叶苏儿送到了桃花观,自己要去县城参加府试,应去看望,等到自己考中秀才,到时就将苏儿接回。 和着师弟在路上走着,到一个路口时,向着路口一侧,张云见了,连忙拉住裴子云:“师兄,错了,错了,这才是回村的路。” 裴子云一拍脑袋,才想起忘记跟这师弟说了:“师弟,我要去桃花观,忘记跟你说了,稍等可好,我去去就回。” 张云打量了一番张子云,哼了两声:“桃花观可是女冠居所,观主是着先生的好友,你一个男子去了作甚,难道你对桃花观不怀好意?” 裴子云叹了一口气:“师弟,你这心思可龌蹉了,我等读书人,一个礼在核心,我怎么不知,我此去桃花园,实因黑风盗。” 张云听到这里,好奇起来,两横剑眉挑了挑,问:“这与黑风盗有何关系。” 裴子云就说着:“前两日,黑风盗来到村中要粮要人,村中妇孺都逼迫叶苏儿,要将叶苏儿送出。” 张云一听,目中寒光一闪,大怒:“什么,还逼迫叶苏儿?村长是糊涂了?村里有了土墙,朝廷也渐渐安定,这黑风盗此时难道还敢冒大不韪,公然攻打乡村不成?” “为了村子安全,就算妥协些,交些粮食就罢了,怎么还能交人?” “这样软弱,别处乡村捞不到钱,来年这山匪必加倍勒索,难不成再交,到时赋税怎么办?” “三四年下来,村子就要亡了,这老糊涂!” 裴子云透出一口气,不说话,这卧牛村大半姓张,是一宗族,自己和叶苏儿不过是外人,幸自己是童生,才不受欺负。 又目光一亮,这情况,对自己是一眼看穿,不想此人也能看的明白,果能修仙者都不是愚昧之辈。 就听张云恨恨:“我今日一早回村,听着门口守门大山叔说,前两日有贼来要求粮食美人,第二天死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是村里偷偷杀了,觉得果断,不成想村里居吓得准备着送着美人粮食来安这山贼,真是太阿倒持。” 张云说道这里,只觉得有点意气阑珊,突一拍脑袋:“村子要送的是叶苏儿,那不是师兄你的青梅竹马?卧牛村第一美女,村人真是糊涂,难道不知道如此,就是将师兄得罪到底了。” 张云自是知道,这叶苏儿和师兄关系亲密,是青梅竹马,村人这么做,岂不是冷了师兄的心,师兄来日必可中着秀才,村中所做之事,都是坏着气数。 裴子云怅然自失,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村子要将叶苏儿送人,我不能接受,晚上就带了叶苏儿逃了出来,没人发现,就找先生求助,先生推荐了桃花园,我才将叶苏儿送去,今天先生说我可以府试,让我就去,我就想着来跟苏儿辞行,等中了秀才再接着苏儿回去,这样村人就不敢多事了。” 张云这才明白其中缘由,连忙说:“师兄放心,此事我必为师兄保密,不会泄露半句,师兄去府试就是。” 裴子云连连道谢:“多谢师弟了。” 两人一路相谈,不知前世两人并没有太多话说,此生相谈甚欢,相谈中,时间也过得飞快,两人只觉得聊了一会,就看到了桃花林。 张云对着这桃花林一指,说:“师兄,桃花观就在前方,师兄自去即可。” 说完守在路口,不跟进去,是要为裴子云把风。 裴子云对子张云施了一礼:“多谢师。” 说罢就沿着道路进这桃花林,向着道观而去。 林中桃花,只两日未见,更开的繁华,蝴蝶蜜蜂在林中飞舞,采着花粉,相伴而飞,好不热闹。 近了道观,道观和以前一样,只有门匾,有着变化,原本是着“桃花园”此刻换成了“桃花源” 第十一章 府城 裴子云正要敲门,突的听到一声:“裴哥哥!” 这声音不正是叶苏儿么,刚回过身,只见一个人影扑进自己的怀里,仔细一看,正是叶苏儿。 这时,小道童手上拿着一枝桃花,追着过来,见着苏儿扑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不禁有些脸红,仔细看去,这男子正是上次送着苏儿姐姐过来的少年。 “苏儿,今日先生差我过去,见着我文章熟络,是让去府城,参加府试,今日来告别,十数日府试完了,中了秀才,就来接你。” 叶苏儿红着脸,这时,小道童是说:“好个郎情妾意,可看看地点,我们女观面前,还这样搂搂抱抱,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小道姑很是牙尖嘴利。 这时叶苏儿才发觉自己穿着女冠与男子搂抱,有失礼仪,不禁和裴子云分开,两人只是相对而看。 裴子云脸皮厚,就笑着:“真是人小鬼大的丫头,这么小就这么牙尖嘴利,以后不知道谁娶了你,那就遭殃了。” 小道童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子云说:“我是道人,可不会嫁娶,你这俗人,我家道观收留了你这小媳妇,你还拿我开刷,不是好人。” 说完就走,这时裴子云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见着小道姑远了。 叶苏儿在一旁说着:“秀儿她可是出家人呢,裴哥哥,可不要这么说了,观主知道了,可是会生气。” 这时,叶苏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是对着裴子云说:“裴哥哥,你稍等,我马上就来!” 说完,就往观中进去,裴子云笑了笑,就在门前等着,见着桃花盛开,就走近了一株,只见这桃树盛开,美不胜收。 小道童在房里,红着脸,扑在床上,抱着被子,两只小脚丫摇摆着,托着脸,正生着气。 这时,听着一声,是叶苏儿推了门进来,一进着门,就找了起来,翻了一会,也没找到,着急的在原地跺脚,嘴里念叨:“我求的符不见了,我分明收在这里了,怎就找不到了呢。” 正说着,又要去找,突想着,刚才小道童生着气,就问:“秀儿,是不是你把我的符给藏起来了。” 小道姑生气说着:“谁藏了啊,不知道是谁在大晚上,手里抱着这个祈愿符,念叨着说要给自己裴哥哥,结果晚上掉了也不知道,还怪着别人拿了。” 说着就不去看叶苏儿,扭过了去,两个小眼睛因委屈,涨出一点水花。 这时叶苏儿反应过来,向着床一摸,果真掉在床上,发觉自己错怪了,连忙一把拉住秀儿:“秀儿妹妹,是姐姐冤枉你,别生气,姐姐给你赔罪,下次我给捉七八只大蝴蝶好不好。” 看着秀儿还在扭着头不理,叶苏儿就在秀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就跑了出去,留下带着点恼意的小道姑在床上生着气。 道观门口 阳光洒着,裴子云在桃树前静静的看着桃花,心里沉思:“路上没有空,就寻个机会修行下道法,我怎这几天忘了这事呢?” “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正寻思着,听见声音,回首看去,见着叶苏儿奔了出来。 叶苏儿往外面跑,因跑得快了,差一点就被道观门口的门槛给绊倒,幸无事,走到裴子云的面前,将一个祈愿符送上,说:“裴哥哥,你想考着秀才,我听闻银龙寺灵验,特地去求,还望裴哥哥勿要丢了符,等到来日中了秀才一起还愿。” 裴子云就答:“好!” ………… 府城 县城离东安府不远,二三日就到了,府城城墙宛蛟龙盘踞,延伸而去,而城门口就同一张大口鲸吞任何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如果说县城里还带着兵荒马乱一些破败,郡城里已繁荣,只见人来人往,收着入城费的门卫都忙不过来,要着好几个人同时在忙,这才能缓着口气。 张云将裴子云送至城门口,就要离开,这时裴子云就要挽留张云休息一晚,明早养精蓄锐再离去,张云不肯,说:“师兄自去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笑了一声,背着弓箭,乘着夕阳大步离去。 “果真奇人也!”裴子云暗暗想着,不过这人心高气傲,后来在松云门被破后战死,自己现在虽有些关系,怕也难真正入得他的心。 寻思片刻,见几个伙计,哪怕是白天,都一人手中提一只灯笼过来,灯上写着“李家客栈”、“官道顺风”“白云酒楼”字,都是客栈出来拉客——见裴子云读书人的样子过来,几人就拥了上来。 裴子云可不是陌生人,原主可来过多次,就指着一个,说:“我就住这一家——官道顺风!” 伙计听有了主,一哄而散去寻觅别的客人。 裴子云跟着向南,拐了一个弯,见有旅店,门前挂着一盏大灯,上面写着:百年老店官道顺风! 这店名字吉祥,也不贵,原主多次住此店,进去不假思考:“伙计,开了房,就给我烧水送上来。” “好,客官稍等。” 就在这时,裴子云突听一个人“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子文兄?怎一个人在此。” 回首一看,见是几个熟人,是上次童子试的友人,于是站起来作了揖:“原来是李兄,王兄,唐兄,此次府试,只因村中蒙学处,只有我一人来考,就只得孤身一人了。” 这时又一个阴柔声音:“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是江平县王,李、唐三位才子?你们也去宴会?只可惜,这次诗会你江平县必是名落孙山!” 说完,就大步走过,看也不看四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书上也是大笑而过! “你!”三人见着此人嚣张,不由大怒。 裴子云看过去,只见这位书生,衣衫俊逸,手持着折扇,扬长而去,留下三人六目相视,大恨骂着:“真是嚣张小人。” 这时伙计是将裴子云点饼送了上来,附带着送了一碗汤,汤上漂着几点葱叶,里面还有些肉,原来这是见着裴子云是个书生,特意加上。 刚才一事,裴子云不清楚缘由,不欲去争,坐下正要入口,只见三人中,唐姓书生,在跟两人埋怨:“也是,我们江平县这数年府试不顺,成绩不佳,才被小瞧了,今晚我等自去削削他们的面子。” 几人也是赞同:“自去自去,定要削了他们面皮,才知道我们江平县也有大才。” 正准备去,见裴子云脸色平静,就着汤要吃着这饼,不由想起县令在童子试宴会上夸赞这裴子云颇有才华,心里一动。 唐姓书生连忙说:“子云,这饼有什么好吃,我们几人带你吃宴去,我知道子云素有大才,这次我们要在这宴上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快去快去!” 说着伸手,拉着裴子云要去,裴子云推辞,几人不肯,硬是拖着,无奈,只得就去了。 距离并不远,走了一段就到了,裴子云看,果见前面一座酒肆,靠着水路,又靠着驿站,驿站有着驿卒,再安全不过,靠着水路就有人客,暗想这主人有些眼光,而黑匾端正写着“湖镜楼”。 唐姓书生不禁说着:“好字!” “字不坏,但笔意锋中无骨,神韵不足,算不得上乘。”裴子云得了老秀才传承,看了一眼说着。 一面说,随着人流进去,就见人来人往,就有伙计迎了上来,唐姓书生将手里的请帖递了过去,这伙计接过请帖一看,就请着四人:“三楼,都包了呢,还请各位相公上去。” 此刻中午,楼面照着阳光,湖波荡漾,柳拂春风,又有琵琶女子细细曼唱,这楼算不上府里最好的酒楼,但妥妥繁华地段,且占地广大,楼内服侍的女子,尽是些年轻少女,一些年纪略大一点则管着事,下面穿梭来往伙计来往匆匆。 四人走上楼时,只见整个三楼,用的是小屏风,既相隔,又能相互看见,有十几张桌子连着排列,已上了菜肴,西面还空着桌。 已有七八十个此次参与府试的童生入席,见这场景,唐姓书生上前,找了一席,拉开了位置入了座。 唐姓书生,叫做唐真,是县中酒商子弟,爱读书,在县里颇有名声,善画,学识颇丰,只是容易冲动。 两人没记得名字,但知道文采还可以。 不远处,在酒店中挑衅四人的几个书生,此刻正在和中间一位公子一样的书生,压低声音说话,一个书生看了一眼,压低着声音说了些,只听这公子就看了过来,发出一阵笑声。 这府试就同鲤鱼跳龙门,数目有限,你得了,别人就没了,每次府试,这私下里的手段没有停歇。 三人看着,都气炸了。 裴子云不动声色,暗想:“是前世曾经考取举人的马骥?” 这人在原主前世,府城一个官宦子弟,瞧不起县城的乡下人,见着就会讽刺,只是确文采不错,十四岁就考取秀才,十九岁考取举人,只可惜并不长久,二十一岁就死了。 怎么就似乎有些矛盾? 入了宴,裴子云一看桌上,见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上吃食,摆在面前的就是一碗鲍鱼粥,嫩**鱼和粥熬,撒上了一些细细的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就要饿了。 一侧还有着水煮乌鸡,上面撒着一些药材,熬出来的汤是红色,唐真并没有在意这些吃食,他家里也算是富,这时低头一看,见着这鸡,呼了一声:“这是十全大补鸡,大家用啊!” 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第十二章 文宴 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心中不由疑惑:“这一宴,花费不少,又是什么用意?” 前世原主有点记忆,来过一次,又倾耳听着聊天,一会终弄明白事情。 “原来,这是城中举人所设的宴会,这举人虽是前朝举人,但是新朝也受尊敬,爱读书,又善理财,已是城中有数富贵。” “由于是前朝举人,故不出仕,很提携后进,每年都办这宴,府内七个县,前十的童生都受邀请,还有城中名士参与。” “不但开宴,稍晚更有文会,写文写诗,都会受前辈指点,要是能脱颖而出,不但有丰厚奖励,还有文名传播。” 这些童生,就是看中这文宴而来。 这时,突听到前面一阵喧闹,原来是这前朝举人来了。 裴子云一看,最前面是一个露着威严老者,这个老者喜怒不行于色,和举人交谈,走上楼,身后有着两个人跟随。 这举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留着八字髭须,穿着并不出奇,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黑幽幽的眸子,看人目光幽幽。 裴子云慢慢进食,若有所思,这举人自己认识,岳秋山,字之润。 这老者明显是官,只要官才有这作派,仔细一想,就想起来了:“是本府的进士傅元!” 傅元官至礼部侍郎,现在已经退休。 而见这二人入座,稍进了些旧,就有人站起来:“学生斗胆,抛砖引玉了。” 前面的人,此刻或诗或文,高声咏唱,稍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一站出来,众人就一齐看去。 只见这公子穿着青衫,灯里看去,神态潇洒,吸引了傅元和岳秋山的注意,只见此人就是吟唱。 裴子云抬头看去,见着这人,眼神瞬间一冷。 张玠玉! 要说这人,与现在裴子云自是没有多少关系,要说原主,只能说略有冲突,人家随便一个拌脚,就使原主浪费了数年时间。 突然之间想起:“似乎这岳秋山与张玠玉有着姻亲关系?” 这时又一人诗作,得到了老者赞许,唐真也愤慨不平。 稍过一会,傅元所拟定题目才传过来,就着楼外场景,要求以渔翁为题,这就是文宴,不拘一格,来者可作可不作,有信心的就当场唱诗。 三人还在冥思苦想,裴子云看了看外面,正巧看见有人渔船而过,就吩咐伙计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三人都是一惊,围了过来,只见裴子云只是几笔,就把诗做了出来,唐真一把拿过,一阅,就是不自觉大声读了出来: “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好诗,话才落下,只听别人还默默,这岳秋山眸子一亮,就大声赞着,而身侧的傅元也微微点头,一时间诗篇传阅,众人皆是叫好。 诗文传阅,众人攀谈,店里伙计也时不时应着这些读书人的要求,递上着笔墨纸砚,不少书生拿起挥笔就写,而更有一些书生,则顺手将着用完后的笔墨纸砚收尽了囊中。 裴子云站起来盛了一碗汤,见着书生拿走笔墨纸砚,伙计也不去管,任由这书生给拿了,似乎当没有见着。 正在疑惑,突见着一道眼神看了过来,裴子云回望过去,只见马骥此刻正拿着自己的诗篇,一个书生说着,见着裴子云和唐真,王,李书生坐着一起,脸色就是一变,狠狠剐了一眼。 这时,坐在右侧王童生,见到瞪着这面,也狠狠回瞪了过去,一群人隔着几张桌子,此刻满是冲突。 这时裴子云才发觉着,唐,李,王三个书生肯定是隐瞒些事,三人必定跟马骥一队人有些内情,正要询问,就在此时,就听着前面有些喧闹。 有人在前面呼唤着裴子云,这时王童生推了推:“子云,你文章做得不错,是在唤你上去呢。” 说完就指了指最前面一席,只见傅元和岳秋山,正点评着张玠玉。 以现在的裴子云眼光看去,这人潇洒倜傥,听着点评,时不时对着傅元的话应答着,见着傅元和着岳秋山很是满意。 “原来搞这文会,是自己人捧场养望。”裴子云立刻明白,这时也不怯场,上去,这时又有着一人也上着。 见着三人并排而立,一起作了揖,都是英俊翩翩的少年,傅元叹着:“真是翩翩少年。” 接着就是一一点评,点出了名次,这张玠玉是第一,还有一人是第二名,裴子云则是第三,只是傅元对着裴子云两人,没有和着张玠玉那般闲说。 这名次颁完,就有家仆端着盘子上来,一眼扫去,只见第一名盘中是着一卷画,而第二名盘中是一方砚,画没有展开,都不清楚,而砚大家都看的清楚,见这方古砚,雕刻着一些梅花,点点红蕊就在这梅花中心。 有一个学子就指点的说着:“这是前朝梅山贡品,红梅砚,这砚台素有文名,流传在外的成品多是帝王赏赐,自从前朝动乱后,这梅山砚也不知为何再也开采不出,因此流传稀少,多为大家收藏,存在家中用来镇压文气。” 这学子是一口气就将这砚名报了出来,听着这个学子的话语,学子才明白砚台珍惜之处,不由眼神炙热看着这古砚。 连傅元也有些意动,看着古砚,跟着岳秋山说着:“之润啊,之润,我就说你这有梅山砚,你偏说没有,还藏着掖着,偏要在这宴会上当着我的面送人,你就不怕我生气拉你去治罪。” 只听岳秋山笑说:“平安兄要是要拉老朽去治罪,自拉着去就是,不过这梅山砚,就不要想着了” “哎,早知道就该多磨磨你。”傅元,字平安,听了惋惜,想了想,熟悉这岳秋山的觉得不对,向着岳秋山问:“之润,这砚台本是前朝你连中二元,你的老师所送,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这砚,你都推脱丢失不肯给,今天你连这都用作了奖品,不对,不对,老实说到底是何缘由,如果你有难事,只自跟我说就是。” 岳秋山一声叹息:“平安兄,近些日子,我总感觉精力不济,担心着我这砚台留在我的手里,只能陪着一起入土,还不如送给这些年轻的学子,看着他们我总觉得自己能想起往日的朝气。” 说着说着,眼睛似就有些泪,两人都默不作声起来。 裴子云这才注意到这第二名,只见这少年也是风度翩翩,耳目清秀,两只眼睛有神极了,宛如点墨,透着慧气,身上的锦衣穿着,吊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透着光润,看着这砚台。 裴子云看着这梅山砚,不禁有些意动,但这不是自己缘分,是向第三名看去,只见是一本书,及一锭银子,裴子云见着属于自己的奖励,想着这两人丰厚,心里暗暗一皱。 转眼一想,这学宴人家出钱出宝,当然得给自己人扬名,自己能占点油水就不错了,心意顿平。 这时,岳秋山就要发下,傅元拦住了岳秋山,说:“之润,你这奖励我可是馋了好久,既然不能得,就由我来发下就是,也得些安慰。” 岳秋山不禁哑然笑道,坐了下来,说:“平安兄,你啊,你啊。” 说着重新坐下。 奖励发下,只发到裴子云时,傅元拿起书,神色有些变化,似是惊奇,只是掩饰的很快,旁人都没看见,裴子云隔得近,见着这变化,是有些奇怪,不知是何缘由,这老者说了一些鼓励话。 前三名都感激,回到了位置,这时唐,王,李,三认都围了上来,要看是什么奖励,第二名奖励都是有目共睹,珍贵非常,因此就好奇着这三名何书,也有着一些书上围了过来,只见主人公拿在手上一看是《拾花笔录》,原来这书就是主人岳秋山所作。 见着这笔录,众人都散开,原本以为也是珍贵奖励,没想到是岳举人所作,唐,王,李,三位书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这书并不看重。 裴子云将这书拿在手里,没有感应,一时间也有些失望,随这时是翻了翻,读了几页,这书中所作,皆老举人的一些经意文章心得,深入浅出,只是书上没有寄托,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转念一想,自己得了这好处,还想着更多,有些贪了,就是微微一笑,将这书和着银子收入怀中,只是银子拿在手中,略重,掂量了下,大概就有十两。 这名次分出,奖励发下,众童生都是觉得此行不枉,只深恨自己没得了名次,有些懊恼,对着前三有些羡慕。 只是羡慕里,有几人眼神不满看着裴子云四人,宴会才完,就见马骥带着一群人匆匆就走。 唐,王,李三位书生和着裴子云也一同下楼,这时裴子云是想起马骥的眼神,正想问,唐真说:“子云,你刚才为什么不将笔墨纸砚都带走?那可都是上品的文房四宝。” 裴子云不由有些诧异,问:“这些都是主人之物,怎能随便拿。” 见着裴子云诧异,三人都笑了起来,众嘴纷纭:“子云,子云,你这下子可亏大了,要知道这些笔墨纸砚都是可以带走,这是老举人所赠,岂不闻,读书人窃书不算窃,是忘记跟子云说了。” 裴子云有些不懂缘故,问:“这是何故?” 三人都是高兴,又都喝了点酒,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里有内情,原来早前几届宴会,有些家贫的书生见者宴会上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品,就有些意动,因此做完诗篇,都偷偷摸摸走一些,宴会后,总是少些。” “岳举人见了,就干脆宣布,文宴上的文房四宝,全数赠给读书人,宴后自取就是,这也是文风兴隆之象啊!” 第十三章 灵根 裴子云顿眼一眯,步子一顿回顾了下,暗想:“这是招揽人心啊。” “不过文宴三年举办一次,平时这岳举人也并不修路试粥,并不算忌讳,看来就是结个善缘,又给子弟扬名养望之用。” 三人正在闲聊,下了楼梯,出了雅间,楼下更是热闹的不堪,人来人望,裴子云正要问马骥的事。 这马骥几年后考取举人,为什么似乎有冲突? 就在这时,突听见有着吵闹声,裴子云不禁皱了皱眉,回神一看,见一个道人坐在酒桌前,这道人穿一身浆洗褪色的道袍,上面摆着几个碗,都已吃的空空,这道人还拿着一壶酒在喝,一个伙计数落着这道人:“你这道人,你点了一桌的好酒好肉就罢了,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说一分没有,让我把你打了出去就是——我们湖镜楼是讲究声誉的,怎能随便打人?” “你这道人看起来身材可以,好好出去当工挣些钱财过活不难,偏要好吃懒做的事情呢?” 众书生下着楼,原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道人要吃这霸王餐,被伙计说,这伙计也还算有礼,没动手。 裴子云向着道人看去,只见这道人身上有着不少尘垢,还有些破烂,桌上多碗好肉尽是吃的干净,不由想起前世的小说异人游戏风尘,心中一动,就上了去。 只见这道人无视着伙计话语,挠着耳朵,挖着耳屎,这让伙计无计可施,正想着跟掌柜说,这时众人看见一个书生走到了这桌前,问:“这位伙计,这个道人花销了多少?我付了就是。” 伙计见着人来付钱,只是欢喜,报着数:“这道人吃了一碗红烧牛肚,一碗清蒸大闸蟹,一份十全大补鸡,一份乌鸡粥,还有几大碗羊肉,三壶陈年的老酒,一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裴子云听到这数,有些肉痛,这个世界银子珍贵,一两银子节省着点用,在乡村就是一户一家一年用度,咬了咬牙,就掏出一两碎银过去,这道人原本就算吃着霸王餐,结果没想到有着书生来付账,不禁有些诧异,同行的三人也是惊奇,不知是何缘由。 而在这时,三楼还在收拾,上面四楼声音都无,张玠玉就上去,见楼梯上有二个人看守,见他过来,垂手侧立让路。 张玠玉抵达四楼,见着朱漆柱间,门半开着,隐隐可见屏风和书架,这时就听里面岳秋山的声气:“是贤侄么,进来说话!” “来了!”张玠玉应一声,进来一揖,果见是岳秋山坐在雕花太师椅上,不远处小案杌子上端坐一人,看上去不过四十,穿青杉,修眉凤目,十分娴雅,满是书卷气,只是似带了些酒色之气,不禁微微一笑。 因此一揖:“叔父,李先生。” 这李先生笑着点了点首,看来也是有身份的人,正在抄录着诗文,写着名单,排着次序,已递上了一份,笑的说:“师兄,这次文宴,府内今年童生里能取秀才者,怕是都在这里了!” 张玠玉正要问,就听着岳秋山看了看,吩咐:“文镜,里面家世不错,祖德隆重,早早受龙气所钟者,就动不得,都从名录上删掉罢了。” “是!” 李文镜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就把一张纸拿下了,而岳秋山眉骨微微一动,又沉思了一会,继续说:“名气过大,也都删除罢了,不然容易引着注目。” 说到这里叹着:“我们圣门毕竟不是那些散修,只有那些散修才随便找些民间弟子传承,现在哪家山门不在童生秀才之间寻着心有灵惠的弟子?” “只是此举已犯龙气所忌,故祖德隆重,早早受龙气所钟,就取不得,而名声过大,过于引人注意,也取不得。” “那些吊尾的童生,灵慧有限,无甚大用,自是不取。” “除了这些人,就取中间前十就是,但是现在还不完全确定,等府试出来,再在秀才里选就是了。” 张玠玉知道这话其实是给自己听,已基本选定了入门人选,此时又按照师门规矩拜见:“师父!” 岳秋山就说着:“这些人,引他们入得我门,就由你这未来师兄了。” “以后这些事迟早要你主持,你不要觉得浪费,圣门当然不是金山银山,郡府之间也尽量少用道法,以免犯上天和龙气忌讳,但我们终不是普通人,产业还是相对容易,故这文宴花费,不必心疼。” “只是入了圣门,或任何道门,功名就最多止于举人,并且不得当官,这个你必须明白牢记才是。””说罢,岳秋山喝茶不言语。 外面不知什么时起了风,本来是晴天,现在云压得很低,给楼笼罩了一片灰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张玠玉就连忙说着:“这我自然知道,当了官,龙气就坏了道基,自然就修不了仙。” 李文镜在检查名单,这时笑着开玩笑:“你知道就好,不过要是你成了真君,说不定就可以,天下事,人间情,俯而就者易,仰而歧则难,大体如是!” 张玠玉就苦笑:“师叔,不要给我开这玩笑了。” 这李文镜爱于酒色,道法不行,但是其人精明能干,世俗产业都是其人把持,地位实是不低,张玠玉笑过,顿了一顿,又问:“名单里,有没有那个裴子云?我看他诗文还算上佳,又不算是龙气所钟。” 岳秋山目光一跳,垂下眼睑呷一口茶,说:“我正要说说这人,我圣门有小遁甲观相法,能看人运程以及命格,你能看出这点,想是有点火候了。” “人的命运有定数和变数,既不能贪求,也不能坐等,此裴子云面相气质不太突出,相面来看,不过薄有祖德,小运之相,能中秀才已经不错,并且还不是今年能中。” “但此人文气在孕育中,顶上直直透出淡淡的明光,却是读书入了味,明了理。”说到这里,岳秋山也心存疑虑:“看来文章学问已经老道,至少对这府试来说是这样,很可能文以改命。” “你也知道,这些观相法大半模糊,圣门道法,人生世上,为物为欲所障,必须得而破之,这又谈何容易?”说罢岳秋山不禁哑然失笑,指点的说着:“这种人,可以试下,但是不必执着。” 张玠玉若有所思:“师傅是说,这种人多有变数,未必对师门有利,故不必执着?” “你这理解就对了,早些年,师门会取之,现在,我们已穿了鞋上了岸,这种变数多的人,还得缓缓。” 张玠玉大悟:“我明白了。” ………… 四人回了客栈,相互告别。 裴子云有些醉意,原来在宴会时,三人见着裴子云得了第三,赢了嘲讽的人,自是得意欢喜,因此就灌了裴子云不少的酒,这酒后劲大,原还不觉得,此刻过了小半个时辰,回到了房间,酒有些上来。 伙计就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里,等洗了洗,在床上稍休息了一会,心想:“总算能获得自由时间了!” 原来是见到道人,付了银子时,又想起自己前世还有着道法,总觉得自己经常忘记这点很是奇怪,就想着赶回修行,只是被三人拉着,不让一人独行,三人都有些醉意,喝的多了些,因此花费了时间,才回到房中。 这时,见酒意散去不少,虽喝酒不宜行功,但是试下无碍,当下就盘点着原主的记忆,暗想:“原主前世,失了与赵宁的机会,但是到底有机缘,得了一个散修的笔记,却是寄托之物,梦里得了法决。” “这经伸图虽粗浅,最是实用,任何人有些灵惠,就能立刻有灵感,最是灵验不过,并且按级可以完成奠基,只是速度缓慢些,原主后来入了松云门献上,评价却是正宗奠基法,还得了些入道的功勋。” “我就用这个试下。” 当下裴子云盘坐起来,照着道法修炼,只见持决念着,就开始行功,原主不过三刻就得了道法,现在修炼,以为也是容易。 只是良久,一无所获,裴子云散穿着一件内衣,对着窗看着,信手抽出一本书,看了看,又毫无兴趣,只是皱眉想着,心中疑问:“此法,普通人能有一点灵觉就可修持,只是晋级过慢,为什么自己不行?自己前世也是三刻就得了,今生是一无所获,难道这身体换了个灵魂,就没了?” 正疑惑,见眉心梅花一亮,一道信息穿入,裴子云顿时明白了缘由:“这具身体,原主的灵根没有了——谢真君的禁制狠毒不过,为了使原主不能修行道法脱困,所连灵根都剥夺。” “回到现在,虽得了梅花,这身体已经失去了灵根,必须寻找新的灵根。” “故现在修炼无用,所以这几天都有意无意淡忘。” “要想修炼,就得寻找一个修道者的寄托来弥补,这寄托隐含着修道人的灵根,哪怕一丝就可!” 想着这里,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未完成)”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仔细一看,就是信息的内容,不想这探索,又产生了新任务,裴子云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自己现在不是修道中人,怎么接触到修道人,又怎么获得寄托之物? 裴子云躺在床上,仰面躺着,若有所思,良久,才说着:“不管了,马上就要府试了,先考取了秀才再说。” 第十四章 府试 府试 清晨,略泛白,雾气还在,不远处船舸缓缓驶在河中,裴子云举着灯笼,提着考篮,向府试的考场而去。 “本府七县,按县排队,不得喧哗!”学院内隐隐传来三声闷炮,就有甲士排列,有人高喊着。 大徐立制,县学称学社,府称学院,省称贡院,中央称学宫。 长周府学院迭经修茸,自有体制,凌晨寒气凛凛,星光下甬道总有七道,都有木栅栏拦着,考生提着考篮,排队等着。 裴子云找到了自己江平县县栅,见有一群人黑压压站着,手里提着灯笼,就有人说着:“裴兄,你来了!” 裴子云一看,说话的人是唐真,而周围王、李二位童生却冷哼一声,不说话。 裴子云也不以为然,和唐真打了招呼,对王、李二位童生也就笑笑不说话——前几日,这三人又邀请自己去文会,裴子云见考期而近,就拒绝了,唐真还罢了,这二人就记恨在心了。 “这样心胸和脑子,难怪不得秀才。”裴子云想起这二人还想着文会获得学正泄露一点题目,就暗骂愚蠢:“这场面,学正又怎么会指点府试提要,那不是授人以柄,成开朝惊天舞弊大案了。” 此刻见得两人就是拱了拱手,聊了几句,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说话,闭口不言。 大徐制,县里考童生,府里考秀才,省里考举人,却和裴子云原来世界的科举有所区别,但这正常,一模一样才是怪。 童生,不是功名,没有免赋权,因此由县令率县教喻考,但秀才就有功名了,按照大徐制,是知府、府学正(正八品),以及省里派来的人三者形成正副考官进行监督,一府不过取三十三名,可见其艰难。 “蓬蓬蓬!”闷鼓而响。 鱼门缓缓打开。 童生入场搜查。 裴子云记忆经过县试府试,就暗想:“来了!” 只见是报上名字,递上文书和考牌,学吏先是看着经廪保认人的文书,再看画像,下有文字描述体态容貌。 确定后,就是检查,先检查考篮,笔墨纸砚肯定得检查,连带的馒头都要撕开,免的夹带,裴子云早有经验,深知考场时食物,千万别很油腻,油腻一是容易坏,而是检查的人撕开看,就有污秽,要是吃坏了肚子就完了,故带的是油饼、鸡蛋二项,至于水,考场有提供。 接下来就是解衣脱鞋,连发髻也要打散检查。 众考生一阵阵骚动,不久就轮到了裴子云,经过检查,又,学吏就盖印,喊:“按号入座。” 裴子云拿到入场卷,见卷子上除自己座号,还加戳一个半印,一旦在考场上有舞弊,直接追究检查学吏的责任。 入场就是寻找自己的号房,号房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小房,对面也是一排,两排之间距离有五米,再好的视力也看不见对面。 里面有一榻,一桌,一凳,桌上有三根蜡烛和一个盛有清水的笔洗。 “咦,条件比县试好了,多出一榻。” 大概是县试只考一天,府试要考二天,据说省试要三天。 裴子云将笔墨纸砚悉数放在桌上,对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随着考生入场结束,知府训话,有考官巡查,一切完成,云板一响,文吏拿着卷子发下。 裴子云接过考题,见除了考题,还有一叠白纸当草稿,裴子云就点起了一根蜡烛,现在刚刚天亮,号房内还觉得昏暗,迅速把考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题目没有模糊不清、没有错漏,才放下心来。 这是前世经验,如果有问题,必须迅速提出,可换卷,但是如果拖延后就不行了,谁知道怎么回事。 看完,暗想:“比县试难多了。” 县试中,墨义和帖经比例很大。 墨义,就是填空题,这不必多说,帖经,就是默写题,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试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府试里墨义和帖经还有,但只有一卷纸,墨义才五道,帖经二十道,比例下降了许多,考的就是记忆力,原主记忆还不错,又经过了老秀才的文思,裴子云把书背得很熟,自是没有疑问。 接着就是明算,明律。 “哎呀,这大徐朝比我原来古代王朝实用么!” 明算就是算学,明律就是懂得基本法律条文,虽比例不大,但也显出考取对象不局限于四书五经。 “不过也难不倒我!”算术不说了,这明律也是记忆问题,原主记忆解决了。 “先把这些解决吧!” 这时,天色已亮,抬首看去,见着对面的学子筹措迟钝,不知该不该做题,就一笑,磨了笔墨,当下就在稿子上,对墨义、帖经、明算、明律进行填空,填完,核实了一遍,才一字字录写在了正稿上。 “这种考试,谁能不假思考直接写在正稿上,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妄才。”完成了这一卷题,裴子云舒出一口气,觉得背部有点汗湿了,忙把毛巾拿出来擦了下,发觉对面的青年脸色有点白,看上去已经疲于奔命了。 “啊,中午了。”一转眼,就是中午了,裴子云喝了点水,吃了点油饼,又剥了只鸡蛋,吃了一片咸瘦肉,此时没有温度,但不能要求更多了,吃完休息会,这才看向下面大题。 “下面是经义,重点,有三题!” 所谓的经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裴子云看了第一题:“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这题出得中规中矩!”裴子云暗暗想着,这是《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话,说尧这个人太伟大了。 不过有着老秀才的功底,顿时就有了答案。 “此题核心是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首段是引经据典,指出尧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成就了大功” “引申就是本朝太祖英明神武,顺便表下忠心,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圣上等。” 有此论,这题就解决了:“一鼓作气罢!” 破题得言简意赅,文章得洋洋洒洒,气势磅礴,裴子云只是一想,就运笔写下来,一气呵成! 写完,把草稿搁置在一侧,直接看下一题。 “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这一题意思很明了,是周公对他的儿子封在鲁国的伯禽说,旧友老臣没有大错,就不要抛弃他们,不要对人求全责备。 裴子云见了这一题,不由拍了下自己额,“啪”的一声很响,引得对面的人看过来,就有巡吏巡看过来。 “不要得意,不要得意。”话说老秀才在家,他没有考取举人,他一门心思是什么,是上面不要抛弃他们,不要求全责备——这论题不知道写过几遍,直接可以抄袭就是,保证文采。 运气这样好,可以泪流满面了,裴子云一看题目,裴子云脑子里就有数篇文章,笔下写来,更是停不下来。一篇写下来,文不加点,可谓一气呵成。 吹干墨迹,裴子云不由满意点点头,心想:“这篇根本没有花多少精力,就是手写的累点。” 还和刚才一样,先把草稿子放在一侧,当下看第三题。 “水、火、金、木、土、榖惟修!” “押后题,果是最难。”裴子云皱眉分析,这道题有些难度,出自《尚书·大禹谟》。 “水能灌溉,火能烹餁,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称「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 “这些可引申出「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论述重农治化之道,再引申出去,就是「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圣人之德就体现这里,这就是「惟修」。” 裴子云破题完成,略一沉吟,就继续下笔,这次速度没有那样快,但也不慢,直直写完,揉了揉眼睛,发觉已是黄昏了。 裴子云只觉得头晕,汗水浸湿了衣服,把草稿纸平放着,没有誊抄,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就点上蜡烛,考场内到处都是蜡烛气味,而文吏也一一点燃考场内的照明火把。 主考官负着手,带着一堆考官缓缓踱过巡查,裴子云这时已经饿了,也不去管,只管狼吞虎咽,主考官看了几眼,不由微笑。 裴子云低头沉思,等考官从这条道上巡完,裴子云算了下时间,今天只是第一个晚上,誊写完全可以等到明天,看着卷子已经全部晾干,就叠好,把蜡烛吹灭,躺在木榻上,把带来的一个薄毯搭在身上。 睡前还看了对面一眼,发现这青年还在蜡烛里作题,就闭上了眼睛,在对面纸张翻动声中入睡。 “有着梅花就是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梦里接受寄托之物的副作用,总之只要想睡,只是几个呼吸,就会进入睡眠,这次哪怕是在考场上,也是一样,才躺下没有几分钟,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这时考官正巧又巡过来,见了无语,考场气氛紧绷,到了晚上虽有人明白得养好精神,但大部分人都辗转反侧,把床铺摇得嘎吱嘎吱响,此子却如此安睡,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破罐子摔破。 第十五章 高荐 一觉醒来,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大多数考生都起床了,到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裴子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在官差跟随下上完了厕所,回到号房,喝点水,一小口一小口,含一会再吞下去。 用完一块炊饼和一个鸡蛋,裴子云只觉得精神极好,就进行检查草稿,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昨天已把三大题解决了,基本无错漏,不由暗叹,如果这都中不了秀才,就真是有问题了。 接着,就进行誊抄,一字字,一直到中午,裴子云才把三大题卷子全部誊抄在正稿上。 “下面是最后一道,诗。” “说实话,无论是重视实学,还是重视经论,诗都不重要,不过能体现文采,故成了最后一道题。” “只能说,写出采了,会有些加分。” 裴子云自然不是才思敏捷的大诗人,但是他记忆库里有诗啊,两个世界总不至于有一模一样的诗人吧? 看了下诗题《初春》,裴子云一怔,这个很熟,熟到觉得有点头疼——不是想不到,而是到底选那个呢? 一面胡思乱想,手里在磨墨,盯着题目出神,片刻,裴子云终于确定了:“那就抄袭韩愈吧!” “人家是唐朝人,盛唐诗最贵,不似后面朝代诗运不兴,而且此人官至吏部侍郎,追赠礼部尚书,谥号“文”,给我带点文运就可以。” 想到这里,裴子云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这次不用草稿了,直接在正稿上挥笔。 《初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呼—— 写完了,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把试卷再三检查了几遍,看看会不会犯了避讳,又回顾四周,见考生们都还在埋头写文,个个脸色苍白,自己已是提前写完了,当下就轻喊:“交卷!” 官差讶异问:“这天还没黑,你都写完了?” 裴子云就说着:“写完了。” 当下官差不敢怠慢,喊了受卷官,受卷官扫了一眼正稿,见答得满满当当,点首:“放行!” 这些试卷都是要糊名,会由专人把所有人卷子誊写一遍,等考官们把试卷改完,选出一定名额,才可以看原卷,这时字好,就可以加分,现在哪怕受卷官,都不能多看。 裴子云自考房出来,话说,考场气氛,越到后面越压抑,这地方真的不想呆了,据说府试还可以提前出去,省试三天你哪怕考完都得呆满! 并且在自己抄写时,就发现有考生休克被抬出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哭着喊着要回去,裴子云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 科举就是这样,这科不中,一直不中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除运气极好或才能极高,能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几乎都得几次作战,因此走出门时,裴子云只觉得浑身疲惫,又觉得浑身放松。 府试过了,自己就是秀才,取得功名,正式成“士”这一阶层,想必就可以完成了梅花给的任务了。 出门,裴子云见外面是黑压压的脑袋。 除了士子家眷,书童,仆人,还有就是密密麻麻的车夫,这些都是代步工具,历代考生都有虚脱生病,哪怕不生病,压力下走路都摇摇晃晃,自然需要,自己不至于这样,但也不想走路回去了,当下就招手。 一辆牛车连忙靠上,裴子云就直接说着:“顺风官道客栈!” “好,客官坐好。” 一路颠簸,回到客栈,顺风官道客栈准备很周到,一看见回来,店主就吆喝着:“上热水!” 裴子云就直接泡了个热水澡,才出来,就又有肉粥,才喝着,就见考生陆续回来了,只见唐真脸色苍白,见着了裴子云,却连忙大步走了上来,施了一个礼。 裴子云惊讶,说:“唐兄何必如此大礼。” 只见唐真却是面带一些羞色,正色说:“还多亏前些日子,你将我骂醒,我自回去闭门苦读,临了考试,见着题卷,有一道是这些日子温习的题目,这才向裴兄道谢啊。” “哈哈,还有此事?这自是唐兄的机缘。”裴子云笑的说着,这不是假话,这人的确有些运道,连撞题都有了。 喝完粥,见着又有几个考生回来,就再也不管,直接回房躺到床上,没有片刻,就香甜入睡。 ………… 学府·至公堂 甲士还在排列,必须等全部批完才能放行,至公堂东厢是誊录,受卷,弥封,西厢是对读,内供给。 受卷官拿卷子去弥封房里,弥封书吏将卷子糊名弥封,再由弥封官再送至誊录房里,让书手誊录。 誊录完,誊卷和原卷再送至西面对读所去,有对读官校对誊卷和原卷是否符合,对读无误,将原卷留下,把誊卷送至至公堂。 至公堂以帘隔离,外面献卷,内进有阅卷官阅卷,而具体就是小屏风隔离,有点是办公室样子。 每隔间阅卷官阅卷满意,则在上面勾圈,再交给房官。 房官满意即勾圈,送至副主考,副主考若满意再勾圈交主考,最后由主考官定夺。 这时夜晚天上的几颗星星悬挂天际,房内蜡烛点着,每一蜡烛都很粗,照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房间内很简单,只有几张桌子,几张椅子,而桌子上摆满了试卷,主考官叶向高是学正,五十多岁,白须白发,这时看着阅卷官:“今日尔等阅卷,不可忘了当年辛苦,更不可忘了朝廷的期望,尔等切切要看清楚,要是有什么差池,不说本官,礼部这一关也过不了。” 阅卷官称是,领卷。 阅卷官都是教谕,首先的墨义、帖经、明算、明律,都是记忆,并且有标准答案,考官看的极快。 果然只过了片刻,一个教谕考官就摇首:“第五道帖经就有错误,这种题目,童生都可答对,此人哪怕是笔误,此科休矣。” 说着,就将文章丢入了落卷中。 府试这次有二千七百份卷子,墨义、帖经、明算、明律只看错漏,有多房十数个考官看,不消一个时辰,就听一声锣响,前面卷子看完了。 “大人,二千七百四十一卷,总有三百九十一卷,在前卷就有错漏贬落。” 贬落卷未必全无希望,等别卷看完,也会看看他们的后卷,但是除非后卷惊才绝艳,要不这希望就微乎其微。 “余二千三百五十卷,进入大题审核。”主考官叶向高正襟危坐,说着。 “是!”大题审核,就慢了许多,直到深夜,一个阅卷官打了哈欠,就算有多人阅卷,可看这样多文字,难免会头昏眼花,手里一卷,就着责任耐心看了一遍,心里不喜:“这又写着什么玩意。” 就丢到弃卷里不看了。 等看到一篇,突精神一振,笑着捏须:“不错,看了如饮美酒耳!” 就在卷子上细细一圈,这是初中了,就要搁下卷子,又舍不得:“这样多卷子都是不堪,这个再看一次。” 自头至尾又看了一遍,又品出了一些滋味,叹着:“难得,难得!” 就在卷子上一角,在圈下,写下“高荐”二字,这既写了,房官就会着重看,没有多少时间,这卷子就送到房官处。 如果说阅卷官累的和狗一样,房官就是自在的猫了,他只要看有圈的卷子。 房官自是不累,面无表情看的更仔细,片刻房官抬首看了刚才阅卷官一眼:“这卷子是你荐得,高荐?” “是。” 房官沉默良久,在卷子上画了个圈,又写:“词真意老,可为程文矣。” 阅卷官见了吓了一跳,就见房官对一个书吏说着:“此卷送至副主考。” 这时,有圈圈的卷子不多,有二个圈圈的更少,副主考拿起文章,看了批语就笑了:“果有佳卷?” 看完了,沉默良久,却不批语了,再画了圈,送至主考官。 主考官见卷上三个圈,这是阅卷官,房官,副主考一致认可的文章,将文章通读了起来。 良久,主考官陷入沉思。 “此文如何?”副考官问。 主考官良久才说着:“此文文词老道,无奇谲,无藻缋,已有几分庄雅冲夷,真醇正大,单以文论,有中举人资格,在此府试上,至少可得一榜前三,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寞气,还有几分自怨自艾,怕是考生已不年轻了。” 副考官顿时一怔,明白过来,说着:“可惜了。” 朝廷考取秀才举人,虽说看文不看人,其实也是看人——朝廷取你,是为了你当官效忠,考官取你,是为了结个师缘,日后相互关照,无论是哪点,年纪大了,就被暗暗歧视。 你都四五十了,取了你,还能干几年? 所以年纪越大,被录取的机会越低,多少年老发白的老童生老秀才,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文章有寞气,自是这样的人,只是这文实在好,副考官有些不甘:“那就贬落?” “此文如此,贬落太苛。”主考官又沉默良久,说着:“放到二榜中间罢!” 第十六章 祸哉 清晨 张玠玉和岳秋山,则坐在一个楼上,面前摆着一张石桌,石桌只有一尺半高,而在石桌上放着一个玉盘,玉盘里放着一个玉壶和着几个茶杯,一旁有几个蒲团摆着,两人占了二个。 朝阳刚露出峥嵘,只见张玠玉静坐,似默运灵慧,参悟道机,这时有一丝气机,似增了一丝白气在身。 岳秋山原本在喝茶,见着自己这弟子身上多了一丝白气,这是秀才之气,不由叹:“这气运一道真是博大精深,才想着你这次科举,没想就见着有了结果,真真是大善!” “有此功名,人劫就化解了不少。” 这张玠玉似正默运着灵慧到关键,封闭六识,因此并没有听得,一丝初晨紫气出现瞬间,就在吞吐,只是三口,已经不见。 这时岳秋山拿起玉壶倒了一杯,这壶口出来的是红色的茶水,带着点清香,而张玠玉也睁开了双眼,眉一挑,闻到了异香。 岳秋山笑着:“玠玉,来坐。” 张玠玉接过茶,取了就喝,说:“真是爽快。” “财地法侣,古人诚不我欺。”岳秋山叹着:“你的秀才功名,刚才已落了。” “人在世上,财字第一。”岳秋山叹着:“你看这垂幔,这木案、铜炉、屏风、跪垫、蒲团,以及你刚才喝的茶,那一样不是财?” “要说这地,洞天虽说离世,祈玄派之潜稷山,极真派之西平山、元极派之青宝山,那个不是名山?不在世内?” “有山才有洞天。” “至于福地,就算是本门洞源山,也是山——所以仙者,山人也!” “只是此山需有灵脉才可,故天下之大,不满百数。” “有山在世上,就不能占山为王,总得人主册封和承认,免的麻烦——你可知道,要是无此灵山,就是散修,只能成鬼仙?” “这个弟子自是知道,仙有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要是散修,活人哪怕修成五气,也不过一百二十寿,死后只成鬼仙。”张玠玉英俊的脸有点苍白,叹着:“经典云:修道者若非其地,如植五谷于砂石之间,则不能成矣,虽有升飞之骨,当得福地灵墟,尔后可以变化。虽累德以为土地,积功以为羽翼,苟非其所,魔坏其功,兹道无由成矣。” “有福地,才有地仙,有洞天,才有天仙。这论就是说再有仙骨,不得福地,就不成地仙,而我门就有一处福地,而积有地仙。” “不过,师父一早就来,是何缘由?徒弟猜想,师父必不是说这些话。” 岳秋山一声大笑,说:“我门下十三人,我最看中你,你年纪轻轻,就有着慧心,深得我意,我还未说,你就猜到了我的来意,自是如此。” “福地名额有限,我希望你能晋入嫡传,成就地仙,要不,再得法决,不过一鬼仙耳,要成地仙,就得脱颖而出。” “目前有件事,你办成了,就能在师门内显出。” “是,多谢师父栽培,想必就是新晋弟子名单,已定下了?” “秀才定了,他们也定下了,你看,这就是名单,按照名单上的人邀请便是,城外银龙寺,就有着我们的外门,到时你带着他们去,而如何将他们降服,师父就要看你手段,考验你了。” “要知除非成就真君,要不,人都脱离不了世俗,这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都是本门羽翼,不可轻视。” “是,弟子明白,要没有了外门和内门,就算有洞天福地也保不住!”张玠玉应声说着。 ………… 顺风官道客栈 裴子云用过早餐,正在房内读书,此时灵根不成,修法不得,又没得别的事,就在房内看文章。 “我仔细盘算,这次考试,时文、策论、诗赋均没有错漏,不犯圣讳,自忖即不在一甲前三之列,稳稳当当也在二甲前列。” “只是我还略有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裴子云想起了卧牛村中老母,桃花源观中的叶苏儿,一时间只觉得心神动荡,静不下来,转了几圈,看了一眼默写的考场文章,突长吁了一口气,似乎不胜感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我得了老秀才的文思,这人文思自是好,但久久不中,自有一股怀才不遇的怨气在内。” “我也在笔里带出来了,大徐鼎立,如日初生,怕是忌讳这个——文章再好,中不中都在二可之间了。” 这时,有着人来敲门。 “噫,原来是唐兄!”来者是唐真,向来风度翩翩,这时笑着:“裴兄,休息了二天了吧,今日还得出去转转。” 说着拿过请帖,裴子云打开一看,见这请帖封面有着细细纹络,中建有着几个飞龙走凤的大字,是一个诗社邀请去着诗会,地点就定在望江楼,离着客栈不远,裴子云想了想,自己此时心神动荡,读不得文章,而且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就说着:“这个自然。” 叫伙计送上热水洗漱,换上了已浆洗的衣服。 不过一刻钟,就沿着大道,从客栈到了望江楼,远远看过来,就能看见立在江侧的高楼,足足有五层,琉璃瓦片,靠近了,见一条大江正自望江楼侧流过,江中有着一些小船泛游其上。 “这望江楼与湖镜楼,是两大临江酒楼,不过湖镜楼新些。”到望江楼门口,见有学子在门口,一身白衣长衫,一根绣着金丝的腰带,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迎接着。 还没到前,见这学子已迎了上来,“原来是裴兄到了,欢迎欢迎,还记得老大人文宴上,兄台所诗,韵味十足,因此就邀了裴兄,还望裴兄不要见怪,觉得我等唐突。” 这书生说完,领着裴子云沿楼梯而上,来到楼顶,裴子云不禁胸襟开阔,只见高处远望,风光正好,大江一路奔流,前望不见头,后不见尾,消失苍茫水天之中,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古诗,恰此情此景,不由咏:“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望天地之悠悠。” 只是到了最后一句,太过悲伤,不能应景,连忙止住。 这篇最后一句“独苍然而涕下”是本篇最重要的转折,说的自己怀才不遇,自己年轻,府试还没开榜,自己哪来怀才不遇的感伤,只得停了,装诗意已尽,低声自语:“诗意尽了,最后一句来日再做罢了。” “好、真是好诗,只是差了最后一句,真可惜。”裴子云听着一个声音响起,回首一看,一人提着酒壶站了起来,斟了一杯酒送了上来,是张玠玉。 张玠玉一身青衫,一条绛红色腰带束在腰间,脚下靴穿得半旧,并不算奢侈,却顾盼生辉,临风玉树,令人一见忘俗。 裴子云眼神复杂,心里不禁暗想:“如此潇洒,谁想是圣狱门的弟子,以情入道,不忌人伦。” “听闻裴兄刚才三句,真觉得很极有韵味,只是裴兄诗兴尽了,我敬着三杯,是为裴兄助助诗兴。”张玠玉笑着,极有气度。 “好” 只听周围书生都是叫着好。 刚才见着诗社主人领一个少年上楼,一见觉得眼熟,周围学子并不在意,都在各自围着吟诗作对,突闻少年咏起了诗,只听着第一句,觉着尔尔,哑然一笑,接着听到第二句,有些惊讶,听到第三句“望天地之悠悠”不禁觉得酣畅淋漓,很是磅礴大气,只是缺了最后一句,此刻见着张玠玉前去助兴,自都叫好。 前世记忆,这张玠玉根本没有当原主是敌人,只是有些小摩擦,人家随便一个蹉跎,就使原主浪费数年时间,此刻不能发泄,只得接过这酒,连饮了三杯,酒有些苦涩,但只得咽下。 走了几步,心中打定主意不说,只得装诗兴已尽,叹息一声苦笑着:“今日诗意确实尽了,做不出来了” 张玠玉也只得坐下,没有再劝。 一个学子叹息:“此篇磅礴,却少了最后一句,实是遗憾,不如裴兄留下墨宝在这酒楼,等到来日再增添,又是一曲佳话,岂不美哉。” 这时掌柜提着点心送着上来,而一个伙计端着笔墨纸砚上来。 真是巧了,说掌柜掌柜就到,还带着笔墨纸砚,真是极好,这学子就上去,接着伙计手中的笔墨纸砚,研磨起墨。 见这,裴子云不好再不应允,上前,拿了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将三句都写到了纸上,这时掌柜也凑了过来,念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望天地之悠悠……” 一路读着下来,不由觉得遗憾,见着没有取名,问:“但还请公子留下诗名,我必将此诗裱好,挂在此间,以待公子来日有了下句,再补全即是,不过我看只有着三句,也能流传了。” 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这诗篇在地球上,就是流传千古之作,只是最后确实不甚应景,这才没有作,提起了笔、说:“既是在望江楼上所做,这就取名《望江楼》”紧接着就提着名字上去。 这时楼下一阵喧哗,上来一个道人,见桌上摆着酒肉,就要去拿这酒肉。 掌柜原本正想着这诗,这时见着面前这邋遢道人,不由大怒,哪来的龌蹉道人,怎敢来酒楼上闹事? 裴子云这时见着这道人,觉得有些眼熟,一个学子说:“你这邋遢道人,怎就只知好吃懒做,还要吃着酒肉,岂不是坏了出家人修行?” 只听这道人拿着一壶酒就灌,说:“岂不闻酒肉传肠过,道在心中留。” 学子听了大怒:“你这道人好不讲理,胡说八道,酒肉传肠过,那还要清规戒律作甚。” 掌柜看着这道人,就喊着:“伙计,还不把这厮压下去送官。” 听着这句,裴子云心中一动:“给点酒肉让他下去就是,今日诗会,又何必伤了和气。” 掌柜听着裴子云说话,笑说:“既是裴公子说情,自是请这道人吃桌酒菜也无妨,不过不在此处。” 说完吩咐:“给这道人一点酒菜,下去用!” 这道人见着,却笑着:“你们都祸哉,祸哉,还不自知。” 说着,长笑而下去,裴子云心中微微一惊,这种奇态,转眼看了一眼张玠玉,见他不动声色,更是一默。 “别人不知,我却知道,张玠玉是圣狱门弟子,这这道人要是装神弄鬼,那容得了他?” “现在这情况,怕是这道人有蹊跷,这出游也有蹊跷啊!” 第十七章 银龙寺 这不愉快的插曲,转眼就过去,诗会热闹纷纷,就着诗篇和着酒肉,很是快乐,裴子云也吃了不少,一就在酒饱饭足后,熟络了场内学子,现在在场的一共有着十几个,都是童生。 那个在楼下领大家上来的学子杨帆,家境一般,不过拜在了城中名士“郑波”的门下,因才学不错,被这老师时常夸耀,而有着不少名声,也是此次诗会主办人。 还有刚才那个,说起道人的应当清规戒律,名字叫朱浩,本朝理学一脉,为人做事,就很是死板,不过才学还算是不错,只是总喜欢说些存天理,灭人欲的话,让人有些不喜。 还有就是老认识的唐真,也在其中,一群人在把酒言欢,谈论诗文,这时听着场内一声叹息。 这时大家正乐着,为何就有人叹息,都看去,只见场内一个万众瞩目的张玠玉,刚才发出了叹息。 众人不由觉得惊异,朱浩扫视众人,上前一揖:“张兄为何突感伤叹息?” 裴子云也是抬首看去,见这张玠玉蹙眉,有些愁色,说:“哎,府试完,这两天等着开榜,有些焦灼,觉着自己考得还算不错,又觉得府试人才济济,轮不着自己,或自己不小心有些差错,犯了忌讳,就失了此次府试,不禁觉得心里苦闷,哪怕是饮酒,都品不出滋味。” 这是实话,话说几乎所有童生都有这心情,顿时起了戚戚之感,对着张玠玉纷纷说着:“张兄,这话是说道我心里去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是啊,彷徨焦虑,做不出文章,看不入书籍。” 裴子云咳了一声,自己虽有着信心,也有些担心,没有开榜前,都不算数,这关系着命运前途,这两日也心神不宁,做不出文章来。 这张玠玉的一番话,说中了在场学子的心思,场中诸多学子,都自觉文采好,有着信心,只是人事已尽,不知道天命,因此就有着忧愁。 一时间,场内叹息连连。 听着这场内叹息,张玠玉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觉着不该说这话,面带愧疚斟了一杯酒,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哎,都怪我,刚才酒后寂寥,不由就说了这话,坏了诸位兴致,我自罚三杯,以请其罪。” 说完就是一杯饮着,第二杯时,举办诗会的杨帆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张玠玉第二杯酒,正色:“张兄自知坏了我等雅兴,怎就能这般轻易了事,至少也要一诗一酒,这样才能助兴,诸位说对否?” 众学子见此都是大声叫着好:“正是正是。” 张玠玉,是面露些难色,说:“杨兄,我这人最爱着游玩,见着景色才能作诗,窝在里面可不行。” “真要我饮酒作诗赔罪,我们一路踏青而去,城外有着银龙寺,风景优美,而且其素宴是一绝。” “到了那里,不仅是我,连着大家都做诗唱篇,岂不快哉?” “时间晚了也可夜宿寺庙。” 银龙寺风景和素宴是一绝,顿时大家响应,一人就站出来说着:“说的极是,春来踏青,群侣游寺,只是诗可以后作,张兄这酒得先罚了,我们稍晚再一起踏青就是。” “对对,就该如此!” 听着这话,杨帆也就不再阻拦。 裴云听着游玩,就起了回去心思,但这时听着寺名,有些恍惚,这郡城外寺庙,叶苏儿曾经来过,为了自己求到了祈愿符。 要知道,从着县城来,坐着马车就得一天才能返回,她留着这符想要还愿,自己既顺便去,不如就提前还愿算了,免得叶苏儿她又远路跑郡府城里来一趟,毕竟黑风盗未除,并不安全…… 至于这还愿,就是些香火钱,普通人出个十文百文,自己出个一两银子顶天了。 众人此刻正酒足饭饱,说着踏青,这寺庙又可留宿,都没着反对意见,十多人浩浩荡荡,就出外,只是众人身上有着酒气,又都是学子,倒惹得不少人行人侧目,只是一想到马上就是开榜,有一些明悟。 一路上绿树成荫,花草芳香,路旁一些花草正盛开着,一些蜜蜂在花朵上飞舞,偶尔还有着两只蝴蝶有了摩擦,一路飞着撕打。 出了郡城不远数里,就是银龙寺。 天色有了些昏暗,不过向着这寺庙一看,见得这银龙寺掩在一片树林里,绿荫中隐露出粉墙,再近些,只见这座庙看上去很是庄严,庙匾上写着“银龙寺”三个大金字。 朱浩就笑的说着:“久闻银龙寺是府城有名丛林,方丈戒律谨严,僧人清规甚好,今日终于得见。” 再抵达,只见门口是铺着红色琉璃瓦,连着黄色墙一路而去,进了大门,入眼就是大殿,大殿很是雄伟,进着殿门,一个三人高大佛就立在殿中央,两侧立着一些菩萨像,在这佛像前面就有着功德箱,一个头上点着结疤和尚就立在一旁,双手握十,在念着佛。 就在这时,前面停着几辆牛车,有几个妇人和少女正在供佛,裴子云看了一眼,只见这几个妇人都体态窈窕,容貌甚美,看了前来的学子,却抿嘴一笑。 “虽说此世界风气还相对开放,不过也有点过份了吧?”裴子云暗想着,这时张玠玉走了过去,拿出一锭的银子,放在功德箱上,这时这和尚微睁了下眼睛,见着是锭银子,不由大喜,伸出手掂量下,这分量有十两,不由大喜:“原来是贵客上门。” 接着是唤来一个小沙弥来引着路,见着这和尚这模样,众学子都哑然一笑。 沙弥引着众人在这寺庙里参观,只见这是什么殿,供奉哪位菩萨,这是哪位殿供奉哪位菩萨,一一介绍,这时裴子云觉得有些内急,问小沙弥茅房在何处,小沙弥说着:“往后去,右拐便是。” 裴子云跟这小沙弥道谢,向着茅房去,进了茅房,只见这有几间,刚蹲下,这时有着两三个和尚进来。 不一会就有着声音,听着这是一个大嗓门和尚,此刻压低着声音和余下和尚聊着,开始只能隐隐听着:“美妇人,上香,极好。” 隔着几间,又压低着着声音,裴子云听着就觉得不对。 这时,又听着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没有压着嗓门,裴子云这时听的清楚:“师兄,前些日子,我见着一个少女,真美极了,最多只有十六七岁,胚子是长开,看穿着打扮也不富贵,那些美妇都不如,只可惜,才见着,还没好好看,少女就急急忙忙求着祈愿符就走了,没有留宿!” “是求着祈愿符走了?师弟下次见着这少女来还愿,就说还愿就得在寺庙里住上一晚,才更显得诚心,到时……”说到这里,这和尚笑了起来。 裴子云听着,心就一沉,这寺庙有问题,这时侧眼看去,只见三个和尚,其中一个和尚看见了——比常人高出一头,脸黑得古铜一样,前额、颧骨、鼻子都比常人高凸,紧绷绷块块肌肉绽起,心下已骇然。 目光而去,这和尚似有所觉,回首看来,裴子云连忙收回了目光,心里暗凛:“这和尚和那个黑风盗山贼不一样,是有武功在身。” 穷文富武,任何武功没有酒肉不行,少林武僧都特许食肉,寻思看着这银龙寺的规模,想必不缺这些银子。 听着外面几人离去,匆匆出了茅厕,一出去,一阵风掠过,带着雨丝,眯着眼望着丝丝细雨,竟然打了个寒噤,只是想着:“银龙寺这样内情,却没有闻到风声,真是不可思议。” “而且张玠玉还提议来这里,他是圣狱门弟子,这圣狱门我所知不多,但也知道,有魔门的外号,大体上就是以情入道,游戏花丛——这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采花贼的勾当,采阴补阳的三峰道法,并且内部也常有**易妾之事,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 “前世十年后事发,被官府抄家,也没有听闻银龙寺的消息,或这是大丑闻,所以掩盖了?” 裴子云踱在走廊,寻找着童生,一时也不说话,不多时就听到了人声,发觉众人都在一处偏殿,一时安心,准备寻着机会就离开。 唐真见了裴子云,笑着:“你去了好久,僧人都去准备素宴了,据说这素宴,虽是素,吃起来却和肉一样,格外香。” 裴子云冷笑,暗想:“还不是加了肉汤,这是古今素宴的一贯把戏。” 还想说话,就见着张玠玉称赞一副观音图,朱浩就笑着:“我来看看!” 说着,伸手去拿,不知道碰了什么,只听格格一声,突一个观音像就移了开去,只见出现一个大洞,洞下是地下室。 恰这时有着几个大和尚,都是赤身裸体,搂着几个妇人,这几个妇人看着眼熟,却是不久前上香的女人,大半已脱了外面衣裳。 见着此景,裴子云一惊,就要向外逃,只见大殿功德箱的和尚正巧命人抬了宴过来,一见就变了颜色,一闪进来,就将门给关上。 “被发觉了!”几个洞内大和尚,见着有着光透了进来,见着十多个书生在外面,就扑了来来。 “不妙,落了贼窝了。”唐真大惊。 听着声音,地洞又十多个和尚冒了脑袋出来,为首的人就是刚才看见的古铜大和尚,不由一阵狞笑:“我说突没了动静,原来是有书生闯进来了。” “你们原本可以吃素宴,现在只有吃杀头宴了。” 裴子云见这功德箱的和尚,就向着怀里摸去,那里就藏着匕首,只是没有道法,没有带剑,还在思虑,见这十多个持着戒刀的和尚自地下室内出来,不由心里就一阵发凉。 “坏了,怕是冲不出去了。” 就听着古铜色的和尚一声吆喝:“把这些书生,全部押下去。” 第十八章 我从了 地下室·小间 裴子云环绕四周,只见周围都是石砖铺成,用着手敲了敲,听不见任何的空洞,这墙都是实心,不由叹着气。 裴子云抬起头,只见面前铁栅栏就这样横在面前,唯一的风口在牢房顶,有着一人大,但四周都是光秃秃墙壁,怎么都逃不出。 不由叹了一口气坐下,不由想起之前的事,又觉得有些不对。 在牢房外面,点着根火把,将室内照的通亮,而在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几张凳子,桌子上摆着些酒肉,几个酱猪蹄,还有着一些鸡肉,一坛子酒,几个拳头大酒碗叠在那里。 这些菜是刚摆上,还冒着热气,看着这几个大师兄食指大动,只见一个古铜色的大和尚,拿起酒,狠狠放在鼻子面前就是一吸,叹:“香,真的香。” 说完就拿起酒碗,给自己满上了一碗干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直冲着嗓子,不由赞:“好酒,真是好酒。” 说着就是分碗,给满上,倒时不少美酒都溢了出来,也不在意,一时间酒香扑鼻,馋的和尚都咽了咽口水。 “来大家喝。”说完就举起了酒碗。 “干”只见这些个和尚,都举起了酒碗,撞在了一起,酒水四溅,干了。 这大和尚喝完酒,用僧袍顺手擦了擦嘴巴,抓起一个猪蹄咬了一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吃吃”剩下这些大师兄都这样吃了起来、满嘴的是油。 “大师兄,我们为什么抓了这些书生又不杀了,要是让这些书生逃了出去泄密,我们就在这银龙寺呆不下去了。” “是啊,每月功德箱银子不少,吃香喝辣,还有不少女人送上门给我们玩,这日子过的比经书上极乐净土都快活。”有和尚就响应的说着。 “蠢货,他们都是童生,很大可能此科就中秀才,死掉一个二个还能推是意外,十几个死掉那就是泼天大案,城隍与巡捕全部得盯上来。” “你不要多事,要不然谁都保不住你。”只见这大师兄冷冷看了一眼这手下,盯了过去:“就你这粗浅武功,来个巡捕都干翻了你!” 见着自己的大师兄这样凶狠看着自己,这和尚吓得缩了缩。 见到自己小弟缩了缩脑袋,这大师兄放下手里的碗,语气缓了缓,说:“而且这批书生是上面要的,少说,少管,少听,出了事,你们也是知道门内手段。” 说完就是扫过自己的小弟一笑,被眼神扫过的和尚,汗毛惊得竖了起来。 “来,来,喝酒喝酒”一个和尚见着气氛不对,连忙将酒都满上,劝酒。 “对,对,喝酒喝酒。”只见这些和尚都将着酒碗端起来,碰着一个,继续喝起酒来。 这些学子没有吃喝,中午吃的不错,腹中只是微微饥渴,隔壁的却是唐真,这时还有几分镇定,在牢房上一拱说:“师父在上,学生有礼了。” 和尚也不理会,唐真只得又说:“我等俱是上府赶考的读书人,蒙贵庙知客带我等随喜,不想误入门户,望师父行个方便,领我们出去,学生出去,决不向外人提起半字,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朱浩已不耐,说:“和尚休得如此,你是出家人,却在庙中暗设机关,匿藏妇女,你可知这是泼天大罪?今天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们决不提起,要不,定禀官治你们大罪。” 满想和尚听了此言,会害怕,谁想和尚一起大笑,说:“你们这群寒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待会佛爷自会超度你们。” 说着大笑,听着这话,大部分学子都不由变色,这事一旦泄露,这些贼人必会斩首,岂能饶得自己?苍白着脸,已胆裂魂飞,说不出话来。 连唐真都不由变了色,唯张玠玉就是骂的狠,看着张玠玉有节气,众人不禁觉得感叹,这时见风骨。 大师兄目光扫过,各种各样神色都扫入,当下一拍手。 只听走廊里一阵轧轧之声,墙上现出一个小门,一队女子过来,几乎同时,呼吸孔处,淡红色香气就渗了进来。 这些女子,身上披着斗篷,就在和尚面前跳起舞,只见斗篷内,戴着银面具,穿着镂空衣,各种各样姿势,散发出光彩。 和尚们喝着酒,吃着肉,有的就出去按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弯曲着,一具具和男人纠缠在一起,甚至脱去了面具,这些学子哪看见这些,就算事急,也不由喘息,盯着。 唯隔壁唐真脸色一下苍白,低语:“有几个女人我认识,这是府内有名的张家的媳妇和小姐,见了这面,我们再难逃出了。” 却是吓的全身颤抖,知道不脱面具还可,脱了那断没有放了自己的道理。 这时大师兄见火候到了,一声大笑:“众檀越,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只是诸位施主知晓我们这些和尚的事,断不能放过诸位施主啊,各位施主,你们说,我如何是好呢?” “你这该死的贼子,现在就把我们放了,自己去官府前,求着知府老爷给你一条生路,不然谁也救你不得。” 裴子云看去,是在楼上呵斥邋遢道人的朱浩。 这大师兄脸一沉,指着朱浩大怒:“拖出来打。” 只见这大师兄身侧的一个和尚,就应声扑了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门,上去就是个一巴掌。 “啪!”这朱浩就跌了出去。 接着,这和尚一只手拖着朱浩扯了出来,朱浩被扯着头发,大声痛嚎,只是这和尚理也不理,一只手拖着,扔到一侧,就抽出鞭子打了起来。 “啪啪啪!” 只听这朱浩初大声痛骂疾呼,转眼打的血肉模糊,痛嚎着,在地上翻着打滚。 这大师兄又一脸慈悲相,踱了几步,神色庄严:“本座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却有一个主意,这些女人都是县府里大户之女,借着上香入得本寺。” “你们只要和和尚我们一起,享用这些美人,就交了投名状,这样本座也不用多造杀孽,也不用担心诸位出去乱说,坏了我们的性命,可好?” 众学子吓的全身颤抖,不知所措。 “我呸!”就听得张玠玉这时大声骂起来:“你们这些贼子,还想让我和你们同流合污,我告诉你们,我不可能从,要打要杀随意。” 口水几乎一下子吐到了大师兄脸上,只见大师兄脸抽搐了下,狞笑:“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吊起来打,打死勿论!” 听着大师兄的话,只见两个和尚,猛虎下山一样扑上去,这时张玠玉手颤抖,掏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进来的两个和尚。 和尚上去就是抓了匕首一用劲,只听张玠玉哀嚎,两个人夹着出去了,远处就有着一个拷问室,这张玠玉被拖了过去,拖到拷问室就是一顿打。 远远看去,张玠玉就被绑到了十字架上,两个和尚用着鞭子打,只听声声哀嚎,人影在架上连连惨叫哀嚎着。 这些学子又饿又怕,看正在哀嚎的两人,心寒胆裂,都没了勇气。 只见大师兄又笑着:“诸位,你们都是有身家的少年新贵,有父有母,有的还有妻子,你们也都是读书人,聪明人,这情况,我们是不可能让你们清白出去,再不与我们合流,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说的的确不错,在场学子都不是死读书的人,都明白这点,一个个悲从中来,有的甚至哭泣了起来。 这时只听张玠玉连连的哀嚎:“愿从,愿从,别打了,我愿从。” 有了这带头,理学派的朱浩都撑不住了,也哀号:“别打了,我愿从了。” 大师兄满意的笑了:“早从了,不就是没事了,来,给他们上药!” 拷问室放了下来一人,只是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身影,但从声音和穿着,必是张玠玉无疑。 朱浩也被抬起,就有美人上前,为他上药,这药甚是灵验,涂了上去,朱浩惨叫声就渐渐减少,只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软弱悔恨。 大师兄转了个身,笑看着监牢众人,笑呵呵问:“还有谁不从?” 有朱浩和张玠玉前车之鉴,此刻所有的学子都不肯说话,紧闭着嘴巴,石室又散着一股桂花香气,清香扑鼻,这时,一个学子终忍不住:“我从了!” 大师兄就大笑:“开锁!” 这人才出去,一个美人就扑了上去,只听这学子惊呼:“你是嫂……” 就被她吻住,消去了声音,接着,这学子似乎忍耐不住,也摸了上去,片刻就滚在地上。 有一人,就有第二,一时间这些监牢连连开锁,春宫图一样,就听这大师兄就笑着:“大事成矣!” 见着监牢里有几人还在苦苦挣扎,笑了,对着和尚说着:“这些人有我们在,还放不开,姑且退出了,你们在门口看着,从了,都送上酒肉和美人。” “要是不从呢?”有和尚问着。 大师兄就狞笑着:“我给二天时间,要是明天夜里都不从,就杀了。” 说着盯着余下几人:“你们都是聪明人,本座是不能杀了你们全部,但现在大多数从了,有着他们配合,余下一二个说是落水而死,虽有些麻烦,也能掩盖的过去——你们考虑清楚!” 听了这话,隔壁唐真叹了口气,对裴子云苦笑:“裴兄,事急从权,请恕小弟不能坚持了。” 说着举手:“我从了。” 第十九章 三问 见着和尚笑着退出,闻着异香时,裴子云就觉得不对,忙遮住鼻子,只是虽遮蔽了鼻子,还是有些香气吸入,就有着躁动,顿时大惊,明白这香气不对,有催情作用。 内心躁动不堪,难以自抑,裴子云苦苦熬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欢愉后的学子,吃过酒肉,拥着美人,看着裴子云不为所动,大恨:“这人怎就不从,必身体有隐疾。” 这些学子前程广大,只是下午就沦成了贼子一伙,心里大恨,一时都是喝酒,喝得林酊大醉,就一个个睡去。 裴子云只觉得要煎熬不下去,这是听着一个细细声音在着耳畔炸起,只听这声音说着:“不想你性格坚毅,又能抵御魔香,果有些毅力,我自救你一救。” 只见一颗石子击中了一个附近的女子,这女子立刻晕了过去,一根绳子从着顶部的窗口落了下来,裴子云连忙拿着绳子缠住自己的腰,就要向着上爬。 只见这跟绳子同一根蛇一样,拉着裴子云就升了上来,裴子云回首一看,只见一个自己还在这原处,不由大惊,难道自己灵魂出窍了? 绳子止住位,到了寺庙墙外,入目只见一个道人在等,微笑看着,定睛一看,只见这道人身上衣服邋遢,正是那日邋遢道人。 看着裴子云惊讶表情,这道人是笑着:“勿要惊疑,下面不过是区区遮目驱物之术罢了。” “你人已经逃了上来。” 还要说些,觉怀中有些发热,一摸,是一道通讯符,符上灵光闪动,当下点了上去,见出现一个人影,就说着:“你师叔转世已确定,开启了宿世,不必再试了。” “什么,已确定师叔转世?”这邋遢道人脸色一变,问。 见着眼前种种灵异,裴子云大惊,见着这道人脸色一变,心知不好,连忙就要拜下去。 只见这邋遢道人苦笑,伸出一只手,托住裴子云,叹:“你既不是师叔转世,自有着你的溯源,我不能收之。” “还请道长教我。”只见裴子云咬了咬牙,就要再次拜下。 道人叹了口气,说着:“世上皆以道门广大,能度所有,其实不是,你有祖德,我观你此身因缘纠缠,没有斩断,人劫必大,难以度脱,连我都要牵连。” 裴子云听着这话,心中一惊,问:“为何转世之身?” “转世之人,本就是乘着道愿而来,不是俗人,我自能接纳,要入我门,我便问你三问。” “你之母亲,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你之恋人,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你之功业,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裴子云听着这三问,不能说话,见裴子云哑然,此人又说:“不过你我有缘,你上次接济我酒食,我这人一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罢了,我有一篇入门口诀,就传给你吧!” “你能修成十重,我自可引你入门。” “不能,也可健身耳。” 说罢,这道人就转身踏空而上,一跃不见。 裴子云见他远去,这才深吸一口气,神色渐渐正常,躲入了寺庙的隐影角落,不远有着和尚持火把巡逻,裴子云摸了摸胸,有着道人送的口诀,就轻手轻脚的逃了出去。 此刻面上不显,心中暗想:“好险!” 刚才大和尚说的话,其实都极有道理,十几个学子都出事,那别说区区银龙寺,就是连着圣狱门都压不下去。 能压下去也不会数年后被官府发觉抄家灭族了。 只是也因为这样,所以裴子云咬牙坚持,这圣狱门并不是好道门,不过生死关头,裴子云本以为自己是操盘手,经历种种,早就能置生死之外,不想刚才还是迷失心智,差点坠入深渊。 “生死事大,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终于有了转机。” “而且这次劫难,系统没有提示,果是这所谓的系统只是灵宝所化,不是真正的系统。” “不过灵宝都能预知祸福,古人名剑,都能出鞘示警,何况是梅花这种级别至宝?也许是我权限不够!” “不管怎么样,快走!” “至于张玠玉和邋遢道人,一个演苦肉戏,其实是假,一个故弄玄虚,什么三问全部是装神棍——前世我可是入过门。” 裴子云拔腿就奔,心里只是暗想:“这次大意了,下次必带上剑。” “凭我武功,只要不是被围上,就算是这些和尚,也大可一一各个击破。” 这时夜色正浓,一点点星光在天空中悬挂着,一颗颗,珍珠宝石一样,调皮的眨着眼。 摸着路,裴子云小心翼翼,既知道刚才道人救着自己,自己看见的人影,必只是一枚幻影符,幻出人形。 此刻离着寺庙还近,不敢出声,只是压低着脚步,手中握着匕首,向着山下摸着而去。 正偷偷摸摸,突听到前面有着响动,裴子云连忙蹲下,暗暗观察,只见前面是个茶水亭,白天时路过时还见着里面有着伙计,现在茶水亭前是打着火把,裴子云偷偷看去,见几个点着戒疤的和尚,正在茶水亭里围着一个桌坐着。 偷偷近了,听到茶水亭内,一个和尚端着一碗酒在喝着,桌上没有肉食,只有着一碟花生,摆着两大坛美酒,桌上摆着一副骨牌,几人在玩耍着,桌上有着些铜钱,是几人在耍钱。 只有一个和尚在门口看着,警惕看着四周,时不时张望远处,里面几个玩着牌的和尚却对着站的和尚喊:“老五,外面有什么好看,一起进来喝喝酒,耍耍牌,好不痛快!” 见着外面没有人,这老五有些意动,想了想就进去,拿了一个酒碗,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酒下肚,这嘴就把不住门,不由的抱怨:“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倒霉,就把咱们派到这外道上了!” “老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是上面来人了,所以才把我们派下来了。这也是我们几个兄弟倒霉,不然留在寺里,几个美人怎么也说不得要轮到我们兄弟了,得现在就别想了,哎……” “别说了,别说了,说着心烦,喝酒喝酒,老二出牌,出牌!” 裴子云暗中偷听着,见着这里面和尚将外面放风守着和尚叫了进去,不由一喜,自己没有道法,就凭一个匕首,和几个和尚战斗,风险很大,更加不要说会惊动里面的和尚——那大和尚自己单打独斗,都未必能取胜。 现在自是要规避风险,想着,就弯腰就一路沿着草丛,就要摸着过了这亭。 这时,那个叫做老五耳朵一动,放下自己酒碗走到了门口向着外面看去,裴子云连忙趴着不动,今天晚上没有多少月光,只有些星星。 “似乎有什么动静?”正在喝酒老五,耳朵很敏锐,一时间就到了门口,眼睛锐利向着外面一扫,不由觉得疑惑:“动静怎么没了?” “老五,别神经兮兮,什么动静?估计就是兔子搅动了草,来来喝酒,打牌,黑乎乎,有什么好看。” 只见这老五这样想着,走近茶水亭,喝着了酒打着牌,始终觉得心里不妥,玩了两局,就出去了,在门口看着,几人叫不动,也就不提,各喝着酒尽着耍性了。 ………… 府城 新朝鼎立,这府城还是很繁华,不至于宵禁,虽已静街,但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还有些府第亮着灯,隐隐传出了歌舞,至于酒楼茶社都已尽数关门了,街上灯光稀疏,只有着客栈还有着光亮透出。 客栈里一个伙计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眯着眼睛,不断的点着头,打起了瞌睡。 这时突听到了动静,伙计惊醒了过来,揉了揉朦胧双眼迎上前去,正是西厢住的客人,叫裴子云,连忙笑着:“咦,是裴公子,您回客栈了?” 这伙计说着,近了,闻到了酒气,还有一些女人身上才有的胭脂香,心中暗想,原来是喝花酒去了,见着这公子一向本分,没想到也是不安分的主。 裴子云见到伙计暧昧笑容,知道伙计误会,只哑然一笑,这伙计也笑着:“闻着公子身上还有着酒气,此刻睡必不舒坦,我去给公子打点热水上去。” 裴子云摸了摸肚子,一路逃回,花了很大力气,借了颗树翻墙入府城,早已饥渴难耐,连忙拦住要去打水的伙计:“水不急,伙计可还有什么吃食,不要吝啬,给我备些,送上楼去,热水晚些就是。” 客栈中,晚上时常有着客人会饿,因此都是备着吃食,见着这书生要,这伙计很流利的答着:“公子稍等,我稍后就送来。” 见这伙计向着客栈后面去,是给自己提热水备吃食去了,此刻裴子云已又渴又饿,上到楼上吃了几盏茶,这才解了些渴,沉思了片刻,又取出了稿子,挥笔就写了起来。 写完数张,伙计挑着食盒上来了,将这食盒打开,只见一盘卤肉,切了薄片拌了卤香,一盘豆腐煎的皮金黄,上面撒了些辣椒粉和青葱,颜色正好,还有一小碟炒豆芽,不多,都是冒着热气,带着香味,只是一闻就饿了, 这伙计又自食盒底拿出一盘水饺,告罪:“晚上大厨不在,吃食有些简单,还望公子海涵。” 裴子云见着这丰盛,满意,说:“稍晚热水,还麻烦送着上来,收拾碗筷。” 第二十章 秀才 裴子云说着,就丢出一块银,底白细深,边有雪霜,正经官银,足有一两,这个伙计吓一跳:“公子,这菜给个百文就可以,哪要这样多银子?现在店里师傅都不在,夹剪不能用,恐怕找不出来。” “你给我办件事,我就赏你!”裴子云说着,见伙计怔怔,就淡淡一笑:“不会害了你,你把这几封信收了,藏起来。” “遇到有人,就嚷嚷,就说我送了几封信,还给你送了一封,说有事就送到学政处去。” “就这样嚷嚷!” “有人问,你就拿出一封就可。” 伙计二十岁,烛光下看去眉清目秀,精干伶俐,听裴子云这样说,怔了半天,明白了,说:“公子,我明白了,你放心,这话我肯定嚷出去,让大家都知道。” 裴子云听了没言声,伙计就转身离去,狼吞虎咽,又摸着怀里,拿出了口诀看了起来。 只见这是一幅幅人形或熊形,或猴形,或虎豹形,注解着一个个发音,配合着动作,一共十八张图形,一幅幅连接着,自有顺序。 见着这口诀,裴子云大喜:“竟然是百兽戏,别看这名字不好听,却是入门奠基之攻,难怪说这口诀就算不能入道,也能健身,此时正适合着自己。” 正要细看,只听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这伙计提热水送了上来。 两刻钟,裴子云将身上收拾的干净,就疲惫沉沉睡去了。 夜中,牢中此刻只剩裴子云一人,这大师兄觉得诧异,这人有这毅力?或身体残疾不成,就让人进牢房一看。 这和尚一碰,只见这人化成纸片,顿时大惊:“不好了,大师兄,这人逃了。” 众和尚都是一惊,只有大师兄咬牙切齿看着捡起了纸人,惊怒:“这贼子原已是仙门中人,懂得法术。” 这时见着张玠玉闻着声就进了牢笼,衣衫完整,风度翩翩,丝毫无损。 大师兄和众多和尚,见到张玠玉连忙行礼称呼:“公子!” 大师兄又上前一步,说着这事,张玠玉听着这事,在火光下,光暗变换,脸色阴晴不定,良久说着:“裴子云没有道法,是肯定,这纸人……怕是有别的仙门干涉了。” “那怎么办?”大师兄有些不安。 “哼,既是仙门,那反而好办,不会泄了我们的底。”张玠玉沉思良久,说着:“明天一早,让学子写下誓书,就放了出去。” “是!” ………… 顺风官道客栈 上午,下面一阵脚步,有人回来,伙计连忙迎接,却见是一群学子,衣衫不整,个个脸色苍白或铁青,这老板就暗想:“哼,一夜未归,这些童生说是读书人,都个个混厮花丛。” 脸上却陪着笑,送菜送水。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的伙计申伙计,就对着楼梯喊着:“公子,您吩咐的信,都送完了。” 众学子一看,眼直了,却是昨天夜里不见的裴子云,这时睡的舒服,穿着干净,一身青杉,显的潇洒从容。 “不错,给赏,再给我上些菜。”裴子云坐在凳上,端茶喝了一口,似乎才看见众学子:“原来是各位,想必昨天玩的不错。” 众人都说不出话,眼神恍惚,有的惭愧,更有的是敌视。 裴子云自是理解他们心情,大家都中招,就你不中招,恨的不仅仅是和尚,更是自己了。 唐真嘴唇哆嗦着,上前,似乎花了许多力气:“什么信?” “保命信,要是我出了事,三天内自会送到各个要员手里。”裴子云压低声音说着,说完大笑:“伙计,还不上菜。” 唐真明白了,脸上多出一点血色,也多了一分敬佩:“裴兄,我不如你!” 说着拉着人上楼,暗暗有着低语,本来踉跄的众人脚步,渐渐平稳,想必是知道裴子云不会告密了。 裴子云也暗松一口气,见饭菜上来,就用着,突听着一桌提着银龙寺,就尖着耳朵听去。 “我今天听说,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子张玠玉,前日在银龙寺游玩,去寺庙外的山涧踏青,摔了一身的伤。” “是吗?你也听说了?我听说一同跌下去的是两人,此刻两人都受了伤,多亏银龙寺的大师兄救助,不过听说也摔的遍身的伤痕,哎,也是天妒英才。” 听着这些话,裴子云心里一松:“哼,这张玠玉反应好快,这银龙寺势力也不小,就在这府城行这瞒天过海的事,不过,应该暂时相安无事了。” “那就等着放榜了。” 数日无事,学子也没有出门,开榜之日很快就到,客栈学子再是有心思,都是翘首盼望,掌柜也早早拿着了鞭炮准备。 这天一早,唐真早早起来,敲开裴子云房门,原来睡不着,拉着裴子云起来等着开榜。 裴子云见到唐真这样子,不禁笑着:“唐兄,前两日你花天酒地不叫我,今日你这睡不着就来烦我。” 此世界,自有学子去放榜看榜单,但自认为有着中榜希望,都早早起床,整理好了衣冠,换好了铜钱在客栈候着,这是一个风度涵养问题。 只见唐真也恢复了涵养,看上去脸上只是略添上两分忧虑,轻轻抿着茶,和裴子云闲聊着。 裴子云见经过这样的事,还能这样,心里还是暗暗佩服。 只是周围几个学子却没有这样城府,都是不敢直视,更远隔壁一桌,是王书生和李书生,此刻两人坐着一座,唐真没有打招呼,这两位也没问候,只是喝着桌上的茶水,似乎状态不好。 裴子云也不多话,只听敲锣打鼓声在街上响起,原来已经开榜,正是官府皂角衙役在送着喜讯。 王书生和李书生,此刻紧张着张目,只是随着衙役报喜,一名名报后向前报,原本还有着殷切,渐渐就神色变得苍白。 “恭喜江平县唐真唐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三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这时听着捷报从客栈外传来,只见一堆衙役从着门外走着进来,高喊,说着就是照着画像寻索起人,见到唐真本人,上前来喜报呈上,唐真激动,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就是打赏。 这时又有着喜报传来:“恭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乡试连捷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这时王李书生,脸色死灰,这王书生恶狠狠的盯着唐真和裴子云:“这两人必定有着关系,必得了消息,所以才不肯与我们同行。” 李书生虽身有些动摇,还没有失态,看了有些癫狂的王姓学子,只心中一叹,自知今年秀才无望,深深叹了口气:“王兄,你我都没中着秀才,心里苦闷,但是别失态,许多人望着呢!” 抬首看了一眼被人群拥促的两人,就叫着伙计拿着一壶酒,苦闷喝了起来。 唐真和裴子云相看了一眼,同是作了揖:“恭喜,恭喜。” 只是裴子云笑的清淡,而唐真多了一分苦涩。 这中了秀才,从此正式成了帝国的“士”,有着挂剑之权,游学之权,免跪之权,甚至可免一定赋税,从此受国家龙气庇护,自是可喜,但中了圈套,入了别人的埋伏,自然心里苦涩。 又一文吏喊着:“裴相公,唐相公,按照礼数,还得拜见知府和各位座师。” 裴子云摸出一小块碎银,就笑着:“自当如此,自当如此,还请容我沐浴一方,才好去见得诸位大人。” “自是如此。”这文吏收了,心满意足,话说这本不必提醒,中了规矩就是这样,但这可以获得赏钱,何乐不为呢? 随着鞭炮噼啪声,城中中了秀才的新学子渐渐汇集,结伴而行,向着知府衙门而去,这自是规矩。 一处酒楼·三楼 张玠玉也换了上新衣,这时一人秉告:“确定裴子云还是没有道法在身,已在学子中出发了。” 大师兄一跺法杖:“此子知道我银龙寺内情,要不要处理?不然我怕要坏这我们的大事。”” 张玠玉沉思片刻,将手上一封信丢开,冷冷一笑:“故弄玄虚,真当这信就能阻挡了我们?” “要不是你背后有松云门,再多暗信,只要花费精神推算,总能找出,到时就可杀之。” “不过现在,既此人有着松云门庇护,怕也是选中的候补弟子,而且此人已中秀才,看上去还识趣,不必动手坏了规矩,但是要是不识趣,就算是仙门中人,也必杀之。” 又问:“我安排你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如何?” 见大师兄上前,细说起来,而张玠玉一边听着,一边点着首,稍后,说着:“我也要加入学子队伍去拜见座师了。” “你们好好干,别把这事坏了,这事可比银龙寺更是要紧。” “要是再坏了事,连我也难在师傅面前,给你们担当责任了。” 这话说的淡淡,大和尚却一惊,连忙说着:“自是不敢,自是不敢!” 第二十一章 巡检 知府衙门 此时大门敞开,檐角吊着二盏灯,入门都是砖路,两个衙差悬着佩刀,钉子一样站着左右。 三十三人按发榜顺序过了大门,新进秀才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庄重矜持,有的故作沉思,裴子云目光一扫,看了上去:“马骥是一榜第三名。” “第二名的恰是文宴第二名陈楠。” 这少年风度翩翩,眸宛点墨,裴子云暗想:“我目前不通道法,要不却能看出虚实,不过就算不通道法,从面相看也是富贵中人。” 至于首名,却是三十岁左右的一个童生顾向高,不熟悉,看完,目光越过,见张玠玉居在二榜第三。 “哼,身是道门,自受龙气排斥,能居二榜第三,已经是人脉声望文章都非常不错了。” “龙气有灵,未入道门或可考举人,已入道门再考举人难矣。”在裴子云目光下,顾向高率众人到了前堂。 一榜二人在左右,后面二榜三榜排成三列。 一个书吏高声:“今科案首顾向高,率新晋秀才,拜见府台大人!” 当下顾向高拜下,而身后新秀才也一并向堂上知府参拜,这感谢知府录取之恩,同时也定下师生名分,都是规矩。 “拜见学正大人!” 众人再拜。 “拜见各位房师!” 三拜之礼,秀才站起身来,知府笑了笑,与众人说着用心学业的话,众人在檐下聆听教诲。 这知府说话很简短,接着就是学正讲话,也很简短,说完就没有房师讲话了,音乐而起,众人入宴,这宴都是依照古礼,明长幼,定尊卑,奏三曲,主宾答,都一套礼节。 上宴后,知府就不说话,大家一个个见过学正。 对前三,学正自是勉励多多,余下就点评一二句就是了。 裴子云上前,发觉知府、学正、房师都很关注,学正随口问着,裴子云就当场回答了,没有错漏,看出学正相对满意,又说:“汝今年才十五岁?” “是!” 学正就说:“看不出,看你文章,还以为是老秀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又仔细打量了裴子云一番,裴子云心里一凛,只得苦笑,拱手:“学生家境贫寒,所学也是跟着乡里秀才学习,学问不到,还请大人见谅一二。” 学正闻言,温声:“嗯,你这次能考到第十,很不容易,本官看过你的卷子,文章还可以,但你既中了秀才,就得修身养性,养气总是没错。” “感谢大人教诲,学生一定继续努力。”裴子云只能拜谢,暗暗苦笑,其实学正就是说自己文笔里有寒酸之气,所以得养气,养得雍容。 看来老秀才文采虽好,但是怀才不遇的怨气,其实很受考场忌讳,越是明显越就是不取——自己能中,已经算是运气了。 下面无话,宴后告辞,有些人还留在府内,有些人就回县回乡,裴子云自是一路回乡而去。 江宁县 裴子云才在县中客栈稍休息,接着就和唐真一起,拜见县令和县学喻,这自然不必多说,县令最后说:“县里学子,就看你们了,本省文风不是很繁华,故上面有令,秀才可给五亩,免税十亩,这些都要近日办完就是。” 裴子云称谢,唐真含笑欠身,并不多话,只一个“是”,是因他家虽不算大地主,也有百亩,自不在乎这区区几亩。 两人出了县府衙门,下着丝丝雨丝,凉风一激,酒醒了些,唐真笑着:“裴兄,还准备在县里多住几天么?” 裴子云怔了一下,说:“不了,唐兄自去,我在县里再办完一件事,就立刻回乡去了。” 唐真也不勉强,喊了牛车,牛车一声吆喝,自去了。 这时裴子云也喊了一辆牛车,却说着:“去巡检司!” 牛车车夫一怔,看着裴子云穿着秀才青衫,才应了一声,去了,这春雨似丝,巷子里少有行人,只听蹄踏在泥水中声音。 良久,牛车一顿停住了,车夫说着:“到了!” 细雨中,裴子云下车,目光扫视了一下,见这是小型衙门的式样,给了钱,就提脚上阶。 巡检司没有持刀门卫,但有门房,持着帖子进入,入门是柱上对联,见柱子上嵌木联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就有着衙役带着路,到前面一间大房。 门入目就是案卷摆在桌上,此刻巡检身穿从九品官服正在查看,一柄长刀就悬挂在巡检身后。 此刻进了房,衙役禀明了一声,这人就说着:“请坐,稍等。” 案桌前有着两张待客椅子,中间摆着一个茶桌,裴子云坐了上去,只是一会,衙役来了,上了茶,才真的走了。 裴子云一看,见得巡检面容,浓眉,大眼,带着些杀气,坐着时身体笔直,正拿着一个卷宗批注,写字大开大合,就似用刀。 见着批完,抬起首,裴子云作了揖:“学生拜见大人。” 巡检看了一眼面前裴子云,笑着说:“原来是裴秀才,不知道裴秀才你今日突来拜访,有着何事?” 巡检司在几百年前就有了,主要为州县捕盗,开始时品级不入流,到了本朝,太祖还没有称王前,就在占领地建巡检司,多半是镇巡检司,表明对巡检司的高度重视,太祖称帝后,全国普遍大量设置巡检司,已制度化、规范化,一般设于关津要道,归当地州县管辖,统领弓兵,稽查往来,打击走私,缉捕盗贼,并且定巡检是从九品。 巡检司尽管品秩不高,在郡县中却占有重要地位:“州县佥弓兵缉捕,庶得盗息民安。” 这次裴子云前来,自就是为了这“缉捕盗贼”,当下上前再作了揖,说起了正事:“大人,学子离去府郡考试前,就有着黑风盗来到村中勒索,治安不太平稳,此次学生中了秀才,要回村中,也是有些不安,还请着大人护持。” 巡检一听,原来这事,一阵沉思。 大徐初立,天下不安,县中就有着几处盗贼,巡检司就是这责能,但巡检司围剿也不是短时间的事,重乡要镇自是首先派弓兵巡查,只是卧牛村偏远,没人去,有着黑风盗肆虐。 既这村中裴子云中了秀才,卖个人情,派人巡查一段时间就是,这样想罢,就开口说:“秀才来是为了这事,当可应允,只是天下初立,大军都在安定内地,这偏远之地就有不足,才让这些盗贼肆虐,本官甚是不安。” 说到了这里,就顿了一会,才接着说:“既裴秀才所居村中有危险,我派人巡查就是,只是人数不多。” “当然,这些都是解甲退下之士,虽不多,谅想这黑风盗不敢骚扰,过些时,本官会一一围剿盗贼,还县里乡里一个太平。” 裴子云大喜,自己只是一个秀才,这巡检肯承情,愿意派几个人,已经是给了面子,或看在自己年轻,也许就要中举的份上。 话说这巡查也肯定是军官转业,行事果断,说罢就就叫着一个衙役过来,命令通知一队弓兵队长前来,不一会,果有人应命而来。 裴子云定睛看去,只见这队长,身材魁梧,腰间配着一把刀,脸色冷酷,一道长长的刀疤,划破了脸,带着狰狞。 巡检看了看这队长,吩咐:“曹三,这是裴秀才,你带一伍,护着去卧牛村,到了,就地组织村勇,设立巡查。” “诺!”这曹三肯定是军中退伍,大声应着。 曹三和着裴子云出去,曹三就说着:“裴秀才,要去卧牛村,我们这一伍也得忙着行李和武器,你先回客栈,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出发!” “这个自然!”裴子云说着,就见这人转身离去,见着其人身影,不由暗暗沉思,露出一丝冷笑。 天下初平,军人如狼似虎,要是天下承平三十年,哪能这样桀骜? 但是现在自己要的就是这如狼似虎。 “张玠玉,你是圣狱门弟子,这次银龙寺之事,前因后果一想,就明白是你设的套,想必这十几个秀才,就变成了你圣狱门的外门弟子了。” “外门弟子,平时就是爪牙,盘踞县乡,给道门输血!” “有天赋的人就修行道法,入得内门。” “这本不关我的事,可你却设计了我,而且这银龙寺对女人名节太危险,也得拔除掉。” “这是以后的事,现在首先就得把首当其冲的黑风盗拔除。” “前世原主隐隐听见风声,说黑风盗也是你养的爪牙,实在太危险了,不得不拔除掉。” “最关键的是,据说黑风盗还有一个散修,是你的客卿,我的任务,就得在你身上找了。” “张玠玉,你算计与我,我自回报与你!” 想着这里,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待完结)”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第二十二章 祭拜 卧牛村 “恭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早有县里衙役过来通知裴子云中了第十名秀才,为江平县学廪生,村中都欣喜,估摸着时间就是这几天,村子里觉得裴子云年少,又是迁移过来的人,原不期盼,可谁知却中了。 哪怕不是姓张,也是本村中的秀才,自然有不少好处,这几日都在忙活,只见村长安排人准备着一些干果,糖品,在厨房就有着大肥猪绑好了,放在一旁,正在嗷嗷的叫着,还有鸡鸭鹅等等早就关好。 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因此肉就容易坏,干脆就不杀,只等着秀才回来再杀,不过活禽早早准备了。 此刻裴家,早就有着村子里婶子来了,在帮着做事,说着话:“裴相公中了秀才,你以后自是享福了”这些话。 活都是嫂子干了,裴钱氏却似一个局外人帮不上忙。 话说,裴子云心中念着母亲和叶苏儿,第二天就向家里去,随行是一辆牛车,曹三和裴子云坐着,里面就是行李,后面跟着四个弓兵。 一路自然太平无事,只是隔着村子还远,就远远见路上有人观望。 “停车!”曹三觉得不对,吩咐的说着,上前一步跳了下去,“哗”一声,立刻就将刀抽了出来,观察着四周。 而后面四个弓兵,虽说是弓兵,都带着刀,也立刻列队拔刀,神情敏锐,宛受惊的猛虎。 对面见有人,就近了些,裴子云一看是村里人,连忙说着:“曹队长,是我们村里的人,看样子是迎接我们。” 这话一说,曹三仔细看了看,才缓缓将刀收回,而后面四人自是一样。 “果是开国未久,连弓兵都这样精锐。”裴子云看了一眼,不由暗赞,而村人近了,见着果是裴子云,不由大喜,就吆喝着:“二条,你快回去报信,相公已经回来了,就杀猪杀********好,我这就去!”这二条是一个少年,羡慕的看了裴子云一眼,直奔了回去。 牛车缓缓而行,回到村中,只见村长和村老,村民,都在泥墙外迎了出来,一见到秀才回来,就喊着:“放鞭炮!” 鞭炮声立刻连绵响起,不少孩子在一旁躲在母亲的怀里,伸出脑袋,睁大了眼睛在看,更有些大些的小孩,拼命往着前面挤,结果却被家里的父母给扯着耳朵给拽回去。 一阵喧闹,只见族老拉着裴子云的手,不停称赞,说之前裴子云母子来到村中,就见得不一样,这才给了优惠,让着两人住在村中。 外面的喧闹,终要回家,而村中随着村长一声令下,搭起的芦棚里就杀起来牲畜,只见一头的肥猪,此刻似感觉到了自己到了最后一刻,最后挣扎哀号,婶子都开始忙碌,鸡鸭鱼肉,都弄了起来。 没一会,宰鱼、杀鸡、煮肉、炸丸,灶棚溢着白雾,满满的肉香菜香,有人就问村长:“三叔,这样多牲畜,就为了这秀才,值么?” “混蛋,裴家这小子才十五岁,以后说不定中举,哪能得罪?” “而且就算是秀才,我们也能得不少好处。” “哪有好处,免税都给自己人了,裴家虽是外来户,但是这些年也有几户姓裴的搬过来——哪能给我们张家!” “说你蠢蛋你还不信,县里派下的税丁,欺我们没有读书人,随意加加是常事,现在我们村里有了秀才,单是这项就免了不少。” “要是徭役,争水,告状,都有着好处,就你心疼这点小钱!” “而且你看,秀才回乡,还带着县里的巡兵呢!”村长呵斥着,见有人进来,忙招手:“你过来,人到了哪里了?” “快到家了。” 说话间,乐声大作,乡下当然没有正规乐团,无非就是吹鼓,而裴家,裴钱氏早早有人告知了,说裴秀才,裴大老爷回来了,就迎了出来,一眼看去,就见着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一身青衫,只是有些消瘦,有些心疼,顿时泪水就下来了。 裴子云见着母亲,回想起母亲在自己出发前所说的家世,知道母亲期盼着自己中这秀才,光耀家楣,连忙自怀里掏出一份文书。 “娘,你看!” 裴钱氏手颤颤抖抖接过,她是识字,打开一看,是授了功名的文书,上面还着盖了知府和学政大印,副件还盖着县令大印,裴钱氏脸上带着笑,双目一红:“我儿,我儿……你娘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今天了。” “你跟我回房,拜见祖宗!”裴钱氏说着,就冲进了里屋,还有人想跟去,就有人一拉:“人家拜祖宗你去啥?” 裴子云跟了进去,见裴钱氏跪在一个裹着布的灵牌泣不成声,对着灵牌:“相公,你看到了吗?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她泪如雨下,似要将这些年辛酸苦难都发泄出来一样。 裴子云看着平日倔强母亲痛哭,心中百味纠杂,原主直到她去世都没有中秀才,死后一年才中,这多么遗憾啊? 这时,裴钱氏收住眼泪,她上前,把层层缠绕布掀开,露出了里面一块灵牌,上面写着“裴元审灵位”,不由又哭了起来。 “我儿,你父为贼人所杀,又诬为贼,你母无能,没有办法取得尸骨入殓,只得携带灵位,一路奔逃到这里。” “路上遇到一个道人,知道了这事,说着:夫人,你丈夫是官身,守土有功而死,却被诬蔑,沦陷冥土,这灵牌既立起,已有灵验,我见不得英豪受冤,人事尽不得,后事却可相助,赠夫人符箓一枚,和灵牌裹着,每到节日可以祭拜,但不可随意见光。” “待得来日,小郎中了秀才,有了新朝功名庇护,自可打开公开祭拜,否则你的亡夫就有祸患。” “我原听着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当晚就有着灵验,你父就入了梦,这些年也不说过去的事,更不提灵位之事,这时终于可以拿出。” 说到这里,裴钱氏想起往事,不由大哭:“相公,你十五年不见天日,今日终于可以见见孩子了。” “我儿,还不给父亲磕头?” 记忆中裴子云以前每年祭祖,只是对着裹着布的灵牌行礼,小时曾经想解开看,还受了母亲打,这时乖乖上前,对着跪拜。 跪拜的瞬间,裴子云眼前一花,似有一股淡白气落在灵牌上,但是转眼这异相就消失不见,磕完,裴子云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二:考取秀才完结,请提取!” “果是为了安抚家人,其实秀才早就中了,必须等到这时,才能领取。”裴子云这样想着,这时不及细看,直接领取了。 “嗡!”只见额上,本来虚的花瓣,突化成实质,不过裴子云用手掩着额,几分钟后,梅花花瓣隐去。 “幸这梅花可隐藏,要不就引人注意了。”一股信息传来,裴子云立刻有所领悟,又想着:“第一个梅花花瓣,可吸取没有超自然力量的文思,由虚转实,那就是连举人进士文章都可吸取了。” “原来我原本虚瓣,只能吸取举人级的文思,幸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文思吸取,倒也没有发觉。” “下面就是解决灵根的问题了。” “至于刚才白气,应不是眼花,是我气运,应该就是新得的秀才之运,这样消耗,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不好结果,不过自己继承了此身,莫说消耗这一点,就算是多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叩拜了祖宗,出来,就有几个妇人劝慰,一个妇人说着:“你儿成了秀才,这是喜事啊,你应高兴才是。” 在众人劝慰下,裴钱氏收住眼泪,她笑的说着:“对对,我不哭,我不哭,我这是高兴,高兴。” 她拍了下自己脑袋,笑呵呵:“看我忘事,来,发喜钱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裴钱氏出了屋镇定了下来,取了兑换的铜钱,一一发着喜钱,孩子们都上去笑着接着,虽只一二文,但这是祥钱,得了孩子父母就好好珍藏:“这可是相公的喜钱,说不定沾点文气福气呢!” 如此喧哗,就有着村民请着,说是席就已备好。 “曹队长,各位,就请一起去。” 曹队长和几个弓兵,到这偏远地巡查,其实是有几分不乐意,但是此时有着酒肉,也露出几分笑容,跟着去了。 只见村里人来人往,过着新年一样,裴子云被请着入了坐,裴钱氏也在一旁,这时,裴子云站起来:“曹队长和各位,应入着上席。” 村人不由疑惑,裴子云就朗声说:“今日,我去见了巡检大人,说了黑风盗的事,巡检大人自是大怒,派了曹队长和兄弟们前来,防卫村子,建立巡点,组织民勇,从此村子里就有了官府照顾。” “如此,怎么能不请上席呢?” 村长正斟了一杯酒,听着这话,手一抖,酒撒了出来,转眼醒悟过来,连忙说着:“极是,极是!” 笑容都更热情了。 第二十三章 离别 卧牛村·清晨 一早才起来,裴子云只觉得身上还有酒气,有裴钱氏在侧,不好推辞村长敬酒,只得喝了,今天一早起来,觉得有些不舒服,烧着热水洗了个澡。 沉入木桶,裴子云唤了一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完成)”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现在就剩任务三了,有巡检弓兵,村子是无忧了,但黑风盗隐患还在,现在不宜接着叶苏儿回家,还得铲除了干净,还了这张玠玉一个报应。” “且杀了这散修,说不定更可以找到修道者的寄托。” “不过要杀这散修,是不是应找下帮手呢?” “比如说赵宁赵先生,并且现在虽晚了些,是不是能通过赵先生提前入门?”这一路寻思,水渐渐冷了,就穿起衣物,这时听着裴钱氏在着窗户呼唤,推开门一看,见裴钱氏已备好了一些礼物,说:“我儿,你现在中了秀才是喜事,昨天喊了赵先生,他没有来,但你还得去赵先生家中一次。” 裴子云正有着此意,母亲一说就准备着去,过一会,裴钱氏收拾完,要着裴子云带去,裴子云推辞不得,接了拿去了。 还没到着竹楼小院,就远远见着竹林,早晨清风拂过,竹林就波浪一样,在风中起伏着。 来到院前,篱笆扎着,轻轻推来门,就看见了赵先生正端着一碟炒菜,走了出来到院中。 “恩师!”裴子云连忙上去招呼。 只见赵宁抬首一看,见是裴子云,笑着:“你来着真巧,昨天你师弟才刚猎了一只野兔,今早才做着,没想你就来了,你真是有口福。” 裴子云作了揖:“幸不辱命先生使命,此次一去是中了秀才,昨日才回到村中,今日特来见着先生,感谢先生,才得了这秀才。” “这是你本身文才老道了,才有这福命。”赵宁摆了摆手,心里感慨,其实这弟子虽有些祖先恩泽,但是很薄,本以为或有几年折腾,不想今科就中,也有点小意外,也有点欣慰,不管怎么样,这个世俗弟子,以后是衣食无忧了,就倒了一杯酒,说着:“这秀才是科举的起点,以后还有大把的路程,只是以后你要一个人来作这些事了。” 裴子云心里一沉,惊问:“先生,这是怎么了?某非有大事?”。 只见赵宁摆了摆手,示意不是,顿了一下,说:“我本不是凡尘中人,你也应当见过我仙门中人才是,你中了秀才,在府郡就碰到过我的师弟——银龙寺,和尚,贼窟,邋遢道人。” 听着赵先生这么一说,裴子云心中本有着准备,这时就惊讶状。 赵宁见此,只轻轻一叹,这数年教导时光一闪而过,别的不说,单是教导就有着情分,将其当成半个弟子,这时声音不禁小了,轻声说,言语中带着些落寞:“我本身是隐世道人,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门中转世长老,现在大功告成,找到了,就是你师弟,宗内有着命令,是回去了。” “恩师,你既是道门中人,不能渡我一渡?”裴子云诚恳的说着:“银龙寺之事,我也觉得世事无常,唯有仙道是真,还请恩师念在多年情分上,渡我一渡。” 说着,就想拜下去,岂知平时拜见赵宁都受了,这礼却不受,一股柔力拦住,拜不下去,说着:“痴徒,道缘有数,你这是晚了。” 见裴子云满脸失望,赵宁有些不忍,说着:“我师弟给了你一卷入门功决,虽非本门真传,但也是正宗入道之法,你要是凭此修成十重,入了道根,到时你我还有师徒缘分。” “师父,我已安置妥当,只等师兄告别,就可以走了。”这时就看张云背着一身的包裹,手里提着东西,和着一个青年,有说有笑正从着外面回来,到了门前就是大声喊着。 听着这个声音,裴子云看了去,见到了张云身后男子,只见青年印入眼帘,却是直接穿着道袍,身形很是俊朗,让人一见就有好感。 只是一见,裴子云眼就是一眯,想到前世之事,原来这就是前世夺自己金手指的谢公子的帮凶“宋志”——本代弟子大师兄! 前世,就是此人告密了谢公子,受谢公子提携,成了掌门。 仇人见面,裴子云只觉得胸中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冲出,一时间眼睛红了,眼珠瞬间张大,还可以看见眼角眼白,有着血丝蔓延,目露凶光。 只是这情绪一出现,现在的裴子云刹间就知道不好,在场都是仙门中人,感觉敏锐,这一看必有察觉,暗恨原主情绪冒失,连忙抬起手,用着衣袖捂住面,手拦住了眼睛,说着:“不好,风沙迷了眼睛。” 这时,张云一侧的宋志,只一个心动,就觉得有些不安,只是眨眼即去,不知道这不安从而来,不由烦闷。 张云迎了上去,说:“师兄沙子迷了眼睛,自吹一下即可,揉眼的话,沙子越揉进去。” 说着就拉开裴子云的手,就帮着吹眼,入目一看,见裴子云双目通红,似有着杀气,不由一惊。 只是裴子云放下了手,笑着说:“沙子已是揉出来,有劳师弟担心了!” 这一说罢,神色已恢复了正常,张云就觉得自己多心了,沙子迷了眼,本来眼睛就会红。 见着裴子云和张云,一如既往其乐融融,赵宁也是欣慰。 裴子云见掩盖过去,本以为自己重生,这些前世之敌其实是原主之敌,自然可以超然看待,所做不过任务罢了,现在看到宋志,裴子云才觉得原主的仇恨,潜在身心里,丝毫没有忘记,反刻骨铭心。 似乎这恨透进了灵魂一点一滴,自己融合也同时接纳着这宿主前世的爱恨,当下就是沉思,暗暗叫苦。 赵宁这时说:“你们回来了,家中是否安置妥当?” 张云双手抱拳施礼:“师父恩义,给我银子,家里已经安置了,我随时就可以出发。” 这时赵宁说着:“你们师兄弟来日是难得一见了,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你们自去告别。” 说着不语,有着些落寞,进了竹楼。 见到这场景,宋志也一叹,进了仙门再也不同,仙凡永别,跟着赵先生进了竹楼,留下时间给着这师兄弟。 张云拉着裴子云,压低了声音说:“师兄,勿要难过,我偷听师父和师叔通话,说到了师兄。” “师叔说,见着有着求仙之心,已按照师父所求将着口诀传了师兄,只要师兄修到十重,就可入门,还说在这前,切勿多起冲突,师叔说查到黑风盗背后似乎也有人。” 这些话倒没有新鲜信息,都是刚才吩咐过,甚至连黑风盗背后散修,可能和圣狱门有关都知道。 不过裴子云还是感谢张云,想起前世许多的错过,前世必须等十年后成了散修,见得赵长老,凭着情分,入了松云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明显是对自己有着期盼。 不由泪水流了下来,有些狼狈,匆忙抬起衣袖擦掉眼泪。 张云一看,见裴子云是用手遮着面,问:“师兄怎么了?” “无事,只是刚才沙子揉伤了眼睛,现在有些难受。”裴子云放下手,眼角依稀可见着泪水。 张云还想说些,见着裴子云这样子,怎么说不出来话,良久,才说着:“那么,师兄,我们就别了——对了,师父说,这院子里别无它物,就有些书籍珍贵,放在这里也会被人取去,师兄就尽拿去吧!” “我明白了,你们走罢!”裴子云掩面,过了一会,放下袖子,只是一看,整个院子和竹楼,空空如也,却是不见了。 裴子云叹息了一下,在院子里看了看,茶水还有些余温,抵达竹楼,见得米货杂物还在,上得书房,上千册书也排列整齐。 沉默良久,再抵达了下面,就打起百兽戏来,一遍打完,虽浑身舒畅,可也没能感受到一丝灵力,裴子云一叹,自身没有灵根,也无法修出,必须完成任务才可。 还是必须从黑风盗入手,杀得那个散修,这散修法术粗浅,修行多不得入门,可自己不需要道法,只需要一点灵机化成灵根。 自己没有道法,就算是散修也难杀之,必须获得助力,现在赵宁是不可能了,要借刀必须别取方法。 村子是一股力量,可村中虽建了巡查,又训练些乡勇,必不肯主动出击,这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一件机缘,就在这几日,或可谋之。” “对了,就算不去接叶苏儿,也得和她说明下。” “现在时日不早,就先用午饭吧!”才想着,回到了村里,就有人喊着,看去,远处有着一个中年男人。 近了,仔细看去,见这中年人看上去管家模样,人长得有点瘦,见着裴子云,就是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昨日就想来寻着秀才,但想着秀才才回来必有要事,因此今天才过来。” 说着看了看裴子云,见着面前这秀才,年轻,俊朗,双目有神,真是福相,这时继续说着:“这次来,是将着地契归还给秀才。” “我家老爷说,当年秀才一家要用着钱,用地换取抵押,当时就惋惜,想着过些年必中功名,今日裴相公中了秀才,自是将土地归还。”这管家这样说着。 第二十四章 神像 “还请入内说话。”裴子云明白这是李家示好,李家不提银钱,自己收了地契不能不给,可手中没有多余银钱,就有些迟疑。 这管家心思也是机灵通透,一见着裴子云模样,就知道在迟疑银钱的事,连忙继续说着:“相公要是一时凑集不起抵押五十两的话,没有关系,过年或明年有空再还就可。” 这十亩地是母亲用仅存的银钱买的,现在还了意义不一样,裴子云见到李家这样客气,也是欢喜,说着:“李先生同在桑梓,晚生久仰了,只是无缘,不曾拜会,以后当多多拜访。” 管家要的就是这话,身是秀才,榜上第十,虽不是太靠前,但少年才十五岁,前途自是广大。 这十亩地,再怎么都还的清,现在这样就是结个善缘,两人正在说话,这时就又有着村人来拜访,这管家见着有人来了,就此告辞。 村人来着,原来是村里的一个猎户,都是熟悉,这时领着一个人,走近了看,是着一个少年,这少年有些瘦弱,裴子云迎了上去,说:“伯父怎么来了?” 这时张猎户拉着瘦弱少年上前,只见这个瘦弱少年有些害羞,不敢上来,上前来也不怎么说话。 张猎户的脸色有点纠结,说了起来:“这是我侄子,村里张寡妇儿子,我一早见着李家管家来了,就知道来还地,就来了,想为我侄子租地。” 顿了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侄子父亲去的早,母亲拉扯着不易,当初他父亲好赌,坏了性子,去了也没留下地,现在眼看年纪就大了,我就不得落下脸面,跟你求个情,看在我面子上,租三亩地给我侄子种着,租子是多少就多少,也算是有了个饭,算是尽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心思。” 裴子云听着张猎户所说,正要答应,这时裴钱氏上前:“小虎子,你家母亲,可还好?最近都没见着走动!” 这时这瘦小男孩抬起首,答:“母亲还好,只是最近天有些寒,着了凉,才没有出着门。” 裴钱氏这时,想了想,跟着子云说:“我儿,这家情况我知道,父亲好赌,坏了性子,把田都赌了,一直不易,比我们家以前还要困难,你就应了吧。” 裴子云听着母亲这样说着,答:“我家现在有十亩,县里还会赏我五亩,可连着,却还是有着余地,既母亲这么说着,就租给五亩罢。” 张猎户一听,拉着自己的侄子连连道谢。 大家都是欢喜,见着无事,裴子云就说着:“我出去一下。” 下午就去桃花源观,到了门口,见桃花正盛,正要敲门,观主自外面回来,见着裴子云,就笑:“原来是你,来接着苏儿?正好苏儿也是盼望的紧!” 裴子云则拱手说:“多谢观主这些日子给叶苏儿照顾,这次中了秀才,却来见见叶苏儿。” 正在说着,叶苏儿已满面容光,自门后出来,说:“昨日就听到了,卧牛村出了秀才,我就知道裴哥哥你今天就会来接我。” 这时,小道姑瘪着嘴,眼角有眼泪,似乎哭过。 “这些日子多亏观主和秀儿照顾了,今天裴哥哥来接我,我自要回去了。”叶苏儿,看了看观主和小道姑秀儿不舍。 这女冠有些感伤,说:“叶苏儿,这些日子也有些感情,你要走,我也有些不舍,不过……” 话还没有落,突耳侧珠堕微亮,她住了口,似乎倾听,转眼又说着:“我最擅长卜算,就送上一卦,也算了了我的心意。” 说完,不等叶苏儿回话,就取出了几枚铜钱一撒,见着卦相,这女冠神色一变,有点阴晴不定,叶苏儿陪伴观主身侧,知道女冠灵验,见着就有些诧异,问:“观主算了什么,这样惊异。” 女冠神色略复杂,想了想,说着:“苏儿,你灾星未褪,这一次回去怕还有着祸端,要是留一段时间,却能转祸为福。” 见女冠认真的神色,叶苏儿一咬唇,神色有些挣扎,抬首问:“观主可算出,我要再呆多少时间才能回去?” 女冠掐指算了算:“只需半月,灾祸自去!” “裴哥哥,你说呢?” 裴子云有些诧异,刚才女冠的变化使他觉得不妥,但没有道法,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变化,想了想,还是觉得留半个月也无妨,正好自己解决掉黑风盗,这样自然无忧了。 就说着:“既观主这样说,苏儿你就多留半月罢。” “恩,到时你一定来接我啊!”叶苏儿有些哽咽。 “一定!” 等自桃花源观回来,裴子云脸色就有些不对,想了想日子,就直接对母亲说:“母亲,我还得去县里一次,把那五亩地手续办完!” “这是正事,不过路上小心。”裴钱氏说着:“让村长家的牛车送去罢!” 不说裴子云心绪不安,似乎自己错了事,抵达了县里,就让车夫回家,寻了家客栈住了,店老板烧水送饭,天已黑了。 裴子云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就起来问:“今日是夜市?” “今日开始,是本县城隍庙会,逢到会期,早早就有商家赶来,沿着街道搭起席棚连绵起市,连着三天呢!”老板就立刻回答。 “是这夜市,不知今日是不是早了。”裴子云且压着纷乱的心情,凝神想着:“记得前世,有一人在夜市里,买了一个铜制神像,结果拆开一看,里面有着金珠,发了一笔财,闻名乡里,原主还羡慕嫉妒恨。” “但记不得是哪天了,今日不知道有没有摆摊。” 裴子云就淡然一笑:“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说着,就出来了,这天是极晴,密密麻麻的繁星密布,街道其实按照他的眼光并不宽,一间挨一间,依次排去。 但街道两侧,都是灯笼,测字打卦、卖小排档、各种各样商品买卖,还有人在聚赌,呼吆喝六,人来人往,真是非常热闹。 “再多也不过是一千米的摊位,一个个找都能找到。”到底是古代集市,规模终是有限,裴子云定了定神,徐步踱了过去,就和那些清闲好事人一样,步行游看,买些旧物。 “这处是卖吃的,肯定不是。” “这是卖布匹,也不是!” 此时街衢上人流渐密,小车推着汤锅,毛驴驮着瓜果,吹糖人,卖油煎饽饽,越来越多了。 裴子云兴致渐渐转好,漫步走着,仔细看着这些小贩。 “一亩地现在卖要七两,恩,现在开国,人口还不多,土地还便宜,记得封建王朝中期土地就贵了五六倍,现在可以多买些。” “恩,现在太祖开国,铜钱个大、铜多,民间很受欢迎。” 不知不觉,裴子云已随人流到了城隍庙,城隍有都城隍、省城隍,郡城隍,县城隍四级,实际只有二级——县府! 就算是县城隍,香火还不错,丈多高主殿,庙前有一块空地,此时竹木搭起戏台在唱戏,香客正在涌入,大殿挤满了人,烧的香火使铜鼎里冒出火焰,热得不堪,忙退了出去。 此时人流越来越拥挤,有着书生折扇踱着,有老农在跟着人讨论着农具,问着可不可以减点价格,不少小孩子在路上跑来跑去,往冰糖葫芦看看,裴子云搜索着,裴子云寻了一遍,没有见着有人卖古神像,觉得有些失望,见到一个棚子,就随身坐了:“上一碗馄饨!” “来了!”老板娘爽快着应着,不一会就端了上去,裴子云吃着鲜美,突目光一转,怔住了。 只见这馄饨摊的一侧,就有个小摊位,只是被挤在里面,有点看不见,这时一看,多是零碎旧物就罢了,可偏偏灯台铜杓壶瓶碗碟之内,就见着一个色样奇异的神像,在灯笼下闪着金光。 “得来全不废功夫!”裴子云心里跳着,却故作无事,吃了馄饨,就过去看了,随便看看,对着这神像一拿:“有点沉啊!” “这个自然,实心铜制,我祖上爷爷时上香用着。”一个瘸腿青年说着,又吆喝着:“来买啊,都是当年老物件,值钱着!” 除了神像,还有一些祭器,不少的人议论着:“这败家子,祖上阔过,传到他手上,就好赌,输了就拿着家里东西变卖,还被打断过腿。” 听着这议论,裴子云更确定了,神像重量不一样,掂量一下,只觉得里面有些极细微的碰撞声,最近练着口诀,触感大增,一掂量就有感觉,试了试别的神像,却没有这声音,问着:“这神像多少钱。” “五两银子,你要就拿!”只见这瘸腿的青年一摆手,面无表情说着,似乎有些麻木。 具体里面是什么要剖开才知道,这时不迟疑:“好,买了,钱货两清,这是五两银子,给我收好。” 见着银子,这男人脸色才略好了些,看着神像、嘴巴似蠕动了一下,眼神有些挣扎,只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拿着一块布,将这些东西都包裹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银票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且慢,我已取了银子回来,东西应是我的。” 只见一个年纪略大中年人,手里拿着一锭银子过来,见到已有人买了,脸色就是一变,忙上来:“这是我先看中,我只是回去取银子,你不能拿走!” 说着就要走上前来拿这包裹。 见到这情况,裴子云已确定了十之八九,上去就一把接过,说:“只是取银子而已,我已付了,你不能跟我争。” 说着看着面前这有些意动的瘸子:“银货两清,现在只是我放在你手上的而已,拿来就是。” 说着就是拿着这神像转身,这时男子连忙追了上来喊:“十两,十两,我买了,你自可赚五两,这神像我确实看着喜欢,这才愿意买,换个人可不一定愿意出十两了。” 裴子云看了一眼面前这男人,这男子眼神有些闪烁,想跟上来。 “哼,你是官人?”裴子云看着面前这人问着。 这人怎敢冒充官人,说着:“小兄弟你说笑了。” “那你有功名,是读书人?”裴子云问着,眼就带着点杀气:“还是说你是贵人的亲戚?” 说着,拍了拍自己青衫,这是有功名的人才可以穿,这中年人顿时一凛,脸上流出了冷汗,脚步一绊,就要摔在地上。 裴子云这时转身就走,众人见着这男子一眼给吓到了,一时间都是哄堂大笑,这男子狼狈站了起来,心有不甘,只是远远看着裴子身影,不敢跟上去。 “一个地痞,敢和我争?” 裴子云记得前世原主得到金珠的就是一个地痞,也许他听到了风声,甚至设了圈套,不过后面没有落得好,转眼被官府以“通盗与贼”的罪名杀了。 裴子云回到了客栈,店老板就站住了,笑问:“客官,逛过了?” 裴子云就说着:“逛过了,人挤人,就回来了,还买了件铜像。” 说着回到了自己房内,把门关了,看着这铜像,仔细看去,铜色灿烂,就笑着:“谁知道外面只裹了铜皮呢?” 取出匕首,细细切了,果切下铜皮,里面是一层细木,细木再切了,又露出金光来,就掂了掂:“这就是黄金了,单这个就有十两黄金。” 对着黄金又切开,只见里面空洞,露出一些珠宝来,裴子云倒了倒,就见十几颗宝石跌到床上。 凑了一步,见它们在灯下闪着莹光,笑着拈出一颗:“这是一颗祖母绿,虽小了点,就值五百两银子……” “别的珠宝没有这样贵,但加起来也有四千两银子。” “这就是一笔横财,不过我是秀才功名,分开变卖,却也不难,就说是祖上传下来,今中了秀才,终可见天日。” “大家都会理解。” 又见里面衬着一张红字纸,裴子云取出一看,上写:“大雍坊徐氏,为子孙计,藏金与此,日后艰难可取之,勿望积蓄之难!” 后写年月,下面有个押字,裴子云看了笑:“可惜子孙不争气,连这个密语估计也没有传下去,倒可能给外人听见风声。” 数着珠宝,心里就有着数,看时间还不是太晚,就尽放在兜里:“这十两黄金不必当换,直接可用。” “珠宝的话,可以找吴家珠宝。” 街道上行人来往,裴子云直奔至吴家宝铺,这店铺差不多半关,已不再接待普通客人,裴子云徐步而入。 果见这宝铺规格甚高,三层楼,后面院落很大,有十间房,紧靠运河。 进了店,就有一个中年人迎接:“客官,本店已经熄业了。” “还没有熄业,我是大生意。”裴子云进来,从容的笑:“你就是朝奉?” 中年人看了一眼,笑着:“原来是个相公,我就是这里朝奉,既有生意,自然要作的,请坐,上茶。” 七百年前,有朝奉郎,朝奉大夫为官职,以后“朝奉”是指士人,亦有地方用以称乡坤,到了这一二朝,富人和老板称朝奉,当然,当铺的掌柜叫朝奉,这含义与相公一开始是指宰相,现在是秀才称呼一样,有个普及的过程。 裴子云笑着:“我是裴子云,父是前朝的主薄,祖是前朝的县令,遇到乱世破了家,逃难到此,藏有金珠不敢兑换,现在我中了秀才,今榜府试第十,故拿出来与这珠宝行,估个价。” 这话说的坦白,并不是裴子云脑残,相反却是智慧,要是藏着掖着,结果人家把自己当市井泼皮无赖,那就反惹上许多麻烦。 中年人一惊,连忙说着:“还请入内。” 入内的确是雅室,裴子云也就兜里的黄金,金珠,一起洒在案上,这中年人一方面通知店主,一方面仔细鉴赏分辨。 过了一会,一个人沿着甬道进来,有五十岁上下,步履健捷,一进来就笑着:“原来是裴相公,年才十五中了秀才,据说学正和知府大人都称赞文章,府里通知到县里,我们就久仰大名了。” “能选本店,自是本店的荣幸。”这明显是老板,中年人低语数句,这老板就笑着:“这黄金是九八成,十一两,店里也要赚些,相公现在就可兑十两,如何?” “可!” “这里珠宝,这祖母绿最贵,值四百两银子!””老板指着珠宝,眯着眼:“余下的算上总计三千五百两,总汇四千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果在商言商,五千两价值变成四千两,赚一千两,但是这其实很公道很客气了,裴子云一拍手:“久闻唐老板生意有道,果名不虚传,这价我肯了。” 唐老板更是满脸是笑:“裴公子果是爽快,不知要金要银还是要银票,金银都得等几天。” “银票是石市钱铺的银票。” 为什么这样专门一说,裴子云却懂,这银票不是钞票,是民间专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银票铺户”,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给用楮纸制作的银票,提取现金时,付3%的保管费。 到了前朝,有实力的钱庄在各地设银票分铺,恪守信用,随到随取,所印“银票”图案讲究,隐作记号,黑红间错,亲笔押字,难以伪造,赢得了很高信誉,而钱庄也发觉存款会带来利润,因此不再要求付3%的保管费,一对一兑换,但是利息就没有了——那是资本主义时代的事。 但并非所有银票铺户都是守法经营,恪守信用,“银票”可能无法兑现,因此钱庄的信誉很重要,本钱和汇票也是一对一,一个有实力的钱庄,给一月时间,能兑换十万两就顶天了,单张从没有超过百两。 那种上万两一张的银票,国家信用都未必能行,读过史料的人都明白,没有大量外银流入,正常朝廷一年就是几百万两收入,何况私人钱庄? 但几千两还可以,裴子云就说着:“石市钱铺银票还可,我拿五十两现银,余下全部兑成银票。” 唐老板就一拍手:“这容易!” 没有多少时间,只见一封银子,都是五两一个,底白细深,边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纹银,又有银票,每张都是五十两,一叠。 交易胜利完成,裴子云就雇一个牛车自去了。 见着裴子云远去,中年人有点不甘,低声:“老板!” “四千两而已,为了一个秀才不值。”唐老板收敛了笑,眸子寒光一闪,却叹的说着。 “公子,去哪里?” “巡检司。” 此时开国,巡检是武进,雷厉风行不说,但也爱财,只要自己肯将一些银子献上,再借着一队弓手,自己就有办法对付着黑风盗。 到了巡检司,递上了拜帖,见着巡检,接着就是一番密谈,也不知道说些,出来笑着自言:“仅仅出了五十两银子,大事此刻就成了一半,不过今天的事,还没有完。” 再命牛车:“去围家坊。” 此时渐渐四五月,沿街而行,牛车转过街道口,见得一个小门面,门面坐着一个人,带些愁容,在帐簿子上记帐,一抬首,就和裴子云四目相对,连忙就换了笑脸,说:“客官,要买些什么?” 裴子云看了看,货物是百货,翻了翻,还有些书,这些书都是旧书,笑着问:“你这还有别的书么?” 这小贩连忙说:“客官,你要什么样的书,我都能找到,我这就有着一些有意思的书,客官肯定喜欢。” 说着,就自里面拿着一本书里露出了一角,掀开小半页,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的身子。 裴子云见着却哑然一笑:“我不要这样的书,我就问你能不能找到前朝的书,特别是读书人,秀才、举人写的亲笔书。” 这个小贩,想了想,说:“这位客官,你要那些书作甚?” 说着神色有些迟疑。 “你就说能不能,我做什么不用你管。”裴子云不耐烦的说着。 “前朝有过功名的读书人写的亲笔书,都很贵!”这小贩斜着身子坐在对面一个箱子上,有点迟疑。 “总有落魄的,变卖祖上的书籍。” “客官,从没有人专门找这些,找是可以找,但有没有,我却不知道了。”小贩抬着头,思虑了一会说着。 “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陈员!” “陈员,既有这样的路子,你自给我找着,这算是定金,要是找到了,自会更有更多。”说完就丢了一两银子到了门面上,这小贩连忙拿了起来,掂量了下,果真是银子,这人大方。 “如果找到了就来卧牛村,你就说找裴秀才,自就能找到我,我看着合适,银两不会少你。”裴子云说完就是转身离开。 这个小贩看着远去的裴子云,有些惊疑,“这少年还是秀才?” 这陈员小贩,也不是完全随机,此人在五年后发了家,当然不是大财,但精明能干的名声,在中下层有名了。 此人既有些才能气数,又是这行,行走乡县,就用他了。 裴子云这才回旅店,一夜无话,明早回乡。 第二十六章 一计 卧牛村·裴家 竹林里,裴子云正将这口诀一套十八招式打了五遍,就只觉得一时间大汗淋漓,这时怀中就取出了一枚龙眼大的药丸,这药丸配方前世所得,可以强身健体,这时正好用。 一杯米酒早就斟好,只待练完,就可以送着服用药丸,将这药性花开,当下合着药丸仰头就是服下,服下不过一会,就腹中就有着暖意,知道药效化开了,就慢慢的踱着,等待药效随着气血流通全身,每日这般做着,虽没有形成灵慧,也渐渐健壮,进步神速。 才慢慢回去,见满院都是人,有人叫:“吉时,放鞭炮!” 霎时噼哩啪啦的鞭炮在檐下崩得硝烟弥漫,只见不过数日不见,修整了一新,三间正房,左右厢房。 裴子云一笑,由于不是新建只是翻新,故不准备大酒宴,只请了村长以及裴姓族人几个,这时进了门,见裴钱氏穿著天青缎套,官绿的缎裙,戴著银丝髻。 其实母亲并不老,才三十余岁,只是由于辛苦,显的憔悴,现在恢复了些官绅家出身的气质,见儿子回来,说着:“今何家派来,给了贺仪五两。” 裴子云说着:“正常人情来往罢了,李家的五十两,我已经还了,家里还有五十两现银,娘,十五亩田也租出去了,都是乡里族人。” “您以后就可过些安稳日子了。” 裴钱氏思量,半晌才说着:“你是来运了,前几天这三千两,真吓了我一跳,这不会有什么后患?” “怎么会,我正经拾了漏,清清白白,别说现在谁知道?就算泄漏出去,这笔横财虽不小,我家现在也能受得了,不会有事。”裴子云笑着说,母亲没有大病,前世是积劳成疾,又无钱看病,现在只要养着身子,寿命长着呢! 裴钱氏不是乡村野妇,自然明白,略一思量,点了首:“我儿说的也是,不过银子放在钱庄里,不是事,我还得买些田。” 裴子云没有反对,银票自是不安稳,还没有利息,那天钱庄垮了就血本无归,但凡乡绅,不作生意的话,都是买了田,既安稳又年年有收入。 谁家乡绅官绅之家,长期持有银票那就是神经,当下还想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大声说,随着话音,一人来了。 “祝大人,曹队长,你们来了。” 来人一身公吏衣服,跟着曹三来拜客,裴子云起身双手一揖笑着:“我等了几天,终于风吹得你们来了……都请坐,恰来的巧,修屋了……都请上桌说话!” 巡检都是从九品,才可称得上大人,这所谓祝大人祝卫,其实就是巡检司的武吏,比曹三高了一级,这时也不客气,入得一间厢房,坐下了。 裴子云见几个人都坐了,笑着:“让帮忙的人上菜……” 说话间裴钱氏指挥着帮忙的人,一道道冷荤热盘布上席面,见人离去,门关上了,裴子云就向祝卫举手一揖,说:“请,请!“ 祝卫仰天哈哈大笑,说:“是来的巧,巡检大人已派了我过来,十个弓手,连着曹三这队,有十五个,你今天也得派个饭。” “这个自然!”裴子云略一怔,笑着:“来我这里,饭包饱,肉不能管够,也至少能有几块嘛!” 几人大笑,这几人都是军人出身,当下大碗酒肉,片刻,祝卫弯腰自靴里抽出一份文件,信手甩给裴子云,用手点着:“这是巡检大人的文书,明里派我们过来是巡查乡里,不过十五人已是巡检所一小半人,不可能长驻。” “这是一,其次,你能说动巡检大人打黑风盗,是你的本事,但巡检派我们来当然可以,要是送死去却不可以。” 说着,就带着一丝煞气,开国之兵解甲归田,没几人读过书,加上进入地方巡检时日不多,自直来直去,这祝卫也不例外。 裴子云笑了笑,说:“这个自然,我有着一计,你们听着我说,要是认为可以,再实行不迟。” “你看这黑风盗,看似号称上百条汉子,实际上你们都打仗打老了,围剿这些匪徒也是许多次了——这黑风盗能有一半可战之人已经算不错了。” “而且这黑风盗,祸害周围数个乡,围剿了它,大家都能积功提拔一下!”裴子云见祝卫脸色略动,知道这空头馅饼有点效,但打动还早着,就又说着:“就因为祸害数个乡,所以其实有多处财源,特别是离塘镇,那里有码头,有黑风盗控制的赌场。” “你是说我们先打离塘镇的赌场,拔了这黑风盗据点?”祝卫问着。 “不不,离塘镇到底是官地,黑风盗派人有限,多是镇上找的地痞在主持,这动了不能伤着黑风盗的根本,怕是打草不行,反被蛇咬。”这话一说,只见着几人连连点着头。 连祝卫也脸色好看多了,这秀才不是纸上谈兵。 “但是大徐已立,勒索绑票这些黑活,不但是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不能长久,所以这些半黑不白的行业就是他们的命根。” 祝卫曹三点头,他们都知道内情,山贼土匪“借粮”原是寻常事,乱世占山为王,不少人和寨子来往,寨里一句话,一个村借个千斤粮,基本上没有哪个村反抗,但是现在,天下渐平,这些就越来越难了。 裴子云取出一个草图,里面粗粗画着地形,又点了点几处圈:“这几处都是黑风盗的产业。” “我们可使人放出流言,说某些人想抢地盘!”说到这里,裴子云声音渐低:“黑风盗为了地盘,必会派人去各个产业巡查。” “这时黑风盗山寨,必会空虚,我们带上本村乡勇呐喊助威,就可一举把黑风寨歼灭。” “至于歼灭了黑风寨,余下那些人就变成了散沙,随手可歼灭了。” 祝卫听了,沉思片刻,一拍腿:“秀才此计不错,有几分校尉当年的兵法,我们干了。” 心里却暗想:“娘的,这些读书人,果是心狠心黑。” ………… “去离塘镇!”一个中年人骑着马,这人是个秃子,络腮胡子,乜着眼斜了一眼,后面跟着数个人。 中年人心事重重,呼着粗气,问:“我们黑风盗,是不是这百里道上有名的?” “胡二爷,这还用说。”一人跟着小心的说着:“这还能有谁置疑,谁不服,我们就砍死他!” 胡二爷冷冷的说着:“那,怎么区区卧牛村,都死了老三,现在连一个下三滥的唐老七都敢喊出风声,抢我的地盘?” 舐舐唇,这人说着:“二爷,是这样,三爷是在卧牛村外面庙里死的,死的很干脆,看上是道上的人干的!” “现在唐老七跳出想抢地盘,怕是有些道上的人,有些不服了。” 胡二爷哼了哼,说:“你说得有理,我心里也自有数,所以我们这次去,必须见见血,让这些人知道厉害。” 说着一挥手:“到了离塘镇,叫上镇上我们所属的人,唐老七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这次就作了他!” “不单是唐老七,别的伐林场,酒店,都有人在搞事。”似乎有些弹不掉,挥不去的阴影盖在胡二爷的心上,他有点提不起兴致来说话,在吁过一口气,又沉默了下来。 “二爷,军师怎么说?”这人小心翼翼的问。 黑风盗本来是十几人的小股土匪,遇到了军师,才渐渐壮大,前几年抵达鼎盛,号令四周百里,可惜好景不长,大徐鼎立,反王一一被削平,没了乱世,黑风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和官府打过一仗,死了不少兄弟,就缩了回去。 “军师就是没有说,要不我还急啥?”胡二爷怒着,就这样在僵冷的静寂中,他们一路赶去,灰翳天空,不徐不缓的蹄点,转眼就是不见。 黑风山·不远处 夜色初降,黑黝黝夜暗中,一行人潜在林中,乡勇也跟在后面,都脸色苍白,有的还手脚发抖,被扼令不许出声,这时望过去,只见附近一带,丘陵地区,灌溉不方便,加上乱世,大量田地都荒费了,长满了草。 “又走了一批!” “这黑风山上,最多还有三十个能打的人。”裴子云缩了回去。 “人数上可以打了,不过这寨子,有点不简单呐!”祝卫是副队正解甲,带过兵,就着月光看着。 一里外,远远看到一个隆起的丘陵,一个山寨耸立,以夯土筑成,还有几个暗藏的陷阱,有着几人晃着。 “祝大人,要是军营,我信很难打,可这些到底是山贼,能守着全夜,我还真不相信——有这本事,当个反王都可能了。”裴子云也看着,冷冷的说着。 果没有多少时间,夜风吹着,寨上的人就缩了回去,渐渐,除了山寨中心还有一点火光,别的都陷入了黑暗。 “你说的不错,别说是贼寨,就是我们兄弟退了下来,在巡检司也不能日夜防贼巡查。”祝卫赞了一声,一挥手:“曹三,带上人,摸上去,把这寨门开了,要是动静大,开不了门,放下绳子。” “诺!”在这夜中,曹三似乎完全恢复了当兵的本色,眸里带着寒光,一挥手,三五个人摸了上去。 第二十七章 杀了 此刻山寨烛光已灭,正是晦夜,只见二三人就爬了上去,所有人都弊住呼吸等待着,过会,门“吱”的一声,徐徐打开,这声音其实有点大,不过此时骑虎难下,只得这样了。 “谁?”这时突有人出来,看样子想撒尿,听见声音,一怔。 “杀!”祝卫立刻命令着,随这命令,弓兵纷纷跳了起来冲着,而几乎同时,“嗖”的一声,弓弦紧绷声响起,一支箭矢划破黑暗,射入出来的山贼咽喉,顿时一声惨叫,钉在后面。 “杀啊!” 暗袭失败,只有明战,裴子云拔出剑,扑了上去,喝着:“祝大人,控制高点,谁出门,射杀。” 这话才落,到底是悍匪,一人就穿着单衣,自一处门后抢出,身子一沉,不声不响扑至,裴子云身后长着双目一样,脚步一个回旋,只是一剑,只听“噗”一声,这人喉咙鲜血飙射,跌了出去,临死时圆睁双目,似不敢相信。 “这秀才是狠角色!”这祝卫脸上肌肉一抽,暗暗一凛,这一剑又狠又毒,怎么都不是读书人的手法。 “射!”不过此人到底是军中宿士,采取的步骤和裴子云所说一模一样,不是先去杀敌,而是第一时间登高。 “噗噗噗!”就听“嘣嘣嘣”连续弓弦崩紧弹射出声,各门后扑出的山贼,立刻射杀在门口。 一个山盗才跨出门,就三支箭射过来,“噗噗噗”一支箭是喉咙,一支箭胸口,一支箭射穿了眼睛,插进了脑袋,没有喊出声,就此毙命。 “成了!”裴子云和祝卫都是懂得兵法的人,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获胜——各山贼分散在各房里,只要他们不能汇集,那杀之如杀一狗耳。 以多打少,以组织碾压散沙,这是兵法正道。 “乡勇,撞开门!” 这时后面跟着的乡勇才派上用处,寻个根巨木,“轰”一声撞某个房间的门,顿时撞开,一个挥舞长刀大汉,突凶猛异常扑出。 “刺!”乡勇听到号令,乱七八糟七八杆,一起刺去,这看似杂乱,但比任何武功都厉害——有哪个高手能一瞬间多个角度刺出这样多枪? 这大汉顿时吼叫起来,数杆长枪自前胸透体而出,顿时就气绝当场。 眨眼间,山贼被分割在各房里,伤亡大半,而乡勇却渐渐不再胆怯,反正看见人影,就一起刺去,立刻刺杀当场。 山贼的惨叫声连绵,有人忍耐不住冲出,立刻被围杀,这就是兵法和兵阵的力量,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冲破屋顶,就要跳出。 乡勇不会武功,自跟不上去,只听这人大叫:“你们等着,看老子一个个杀绝了你们!” 兵阵乡勇自然有弱点,就是一旦高手不靠近,远程或游击战,根本应付不了,眼见这人要逃,就听祝卫沉声喝着:“射!” 顿时七八支箭射了上去,这人下意识举刀格挡,只格开二支,只听噗噗,就变成了刺猬,重重跌了下去。 杀声渐平,裴子云看着与祝卫大笑起来,祝卫就冷哼:“这些贼子,朝廷不过是一时顾不得,现在雷霆一击,就成粉末。” 裴子云含笑的点首,没有武功的世界,自然提都不需要提,再是武者,数个士兵就可擒杀。 就算有着武功,不超凡的话,懂得兵法军阵的人一围,天下第一高手都得死——相反,要是高手懂得兵法就很不妙了。 穿甲、持弓,远者射杀,近者偷袭,依靠比常人强数倍的体力、机动力、持久力,一夜杀光一个排都可能。 可惜有这脑子的人不多。 “补刀!”祝卫又命令着,只闻着浓厚血腥味,就有弓手出来,拿着刀,长弓背在肩上,见黑风盗不管有没有死上去一刀。 听着场内噗嗤的声音,这时突有一人自地上跳出,扑了上来,只听“嘣”一声,一根箭就射中了这个黑风盗的背心,这弓兵狞笑,一刀,一颗头颅飞了起来。 军中行事,就是狠毒利落,全部补刀杀的干净,这才收割人头,只见一颗颗的脑袋割了下来。 “大人,找到匪首了。”曹三惊喜声音,拿着一颗头颅过来:“我刚才找找,跳墙的人,就是贼首。” 裴子云和祝卫一看,祝卫哈哈大笑起来,这正是黑风盗贼首,没想死在了这里,裴子云一拱手:“恭喜大人了。” “这黑风盗不管怎么样,都是为祸县里的巨贼,大人杀了,却是不小的功绩。” “正是!”祝卫也不谦虚,点首说着,脸上充满了欣喜,这人一杀,破了黑风寨,就有着功劳,谈不上大功,但运作下,巡检受上级夸奖,自己升上一级成副巡检,还是有可能。 “大人,这里还有不少钱货,还有银子。”曹三又凑过来,低声说着:“很多的银子。” “守着,别让人看见。”祝卫吩咐着,奔过去入了房间,略一观看,就见着有着米粮肉,一些兵器,但让众人喜逐颜开的却是房间内几个箱子。 打开一看,满满装的都是金银、布匹丝绸、铜钱,估计不会少二三千两银子。 看着这些财帛,祝卫放声大笑,军中搏命,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说军功赏赐,就是眼前的这些银子,也值了,而后面的曹三,都丢掉了冷酷,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发了,发了!” 祝卫笑完,曹三凑了上去:“大人,这样多银子,怎么分配?” 祝卫笑声一停,刚才他还想着自己升官发财,当个副巡检,见这样多银子,突有一念:“拿出五百两,再借些这贼人首级,怕是连巡检都能当到,那就是有了功果了——最多调到别处巡检司。” 一念如此,他就说着:“守着,别给外人看见。” “裴秀才呢?” “……也一样!”祝卫一沉吟,就有着吩咐:“拿出酒肉,给每个人,说是庆贺,把铜钱给兄弟们分了,那些乡勇有酒肉就不错了。” “余下的金银,你我就分了。” 曹三一怔,这胃口就大了,想了想,说着:“乡勇不知道内情,贼兵可以杀了,还有那些家属……” 听了这话,祝卫阴笑了一下:“把她们控制起来。” “是!” 接着,就见山寨里一阵大乱,一群人赶到了里面一间房间前,祝卫吐了一口气出来,火把下神态安详,弓兵簇拥在祝卫身侧,冷冷吩咐:“把这些罪人眷属,全部赶进里面去!” 这些弓兵行动麻利,一个老头稍挣扎了一下,只见弓兵就是一刀,“噗”一声,刀尖就穿入,鲜血飞溅倒在地下! “把门封上,四周围住,别人不许进来。” “大人想怎么办?”裴子云看见不对,赶了过来,就见祝卫阴笑一下,说:“黑风盗聚众谋反,抗拒朝廷,王法无情,容不得——杀,把她们全部杀的干净!” 话一落,就见弓兵冲入,见人就砍,这些妇女小孩子顿时一片惨号,令人毛骨悚然,祝卫沐浴在血火里,铁铸一样,看了一眼神情痴呆的裴子云,说:“怎么,秀才起了怜悯之心了?” “靠,这些兵匪,难怪历代开国都打击军人势力!”裴子云见此人阴笑,不由毛骨悚然,自己不是一个人来,有乡勇在,谅此人也不敢对自己和乡勇动手,但是也难说——说不定遇到疯子呢? 当按下怜悯,本来他还想说,根据情报,山寨里还有一个散修,不可大意,现在见此人冷硬的表情,顿时什么话都咽了回去,转身就离开。 祝卫目光闪烁,但终什么话没有说。 只是片刻,惨叫声结束,跟随来的三十个乡勇也吓的哆嗦,只是总算在里面杀着,没有看见,在外面的尸体也拉去了里面。 除了这事,祝卫还是很懂处事,里面到处是尸体,就请大家出了寨,在外面干净的广场上。 不一会,场上就烧起了火,飘起了肉香和酒香——大块的肉,大碗的酒,大碗的汤,香气扑鼻。 曹三一直招呼:“来来来,喝酒喝酒,来来来,吃肉吃肉!” 在外面看不见尸体,闻不到血腥,话说乡勇和弓兵都长年难得吃肉,这时过了杀人的恶心感,也吃得开怀,满腮汤水肉汁。 张大山和裴子云也坐在一处,架上一锅滚沸的肉汤,不时冒着香味,滋滋的烫着酒,张大山大口喝着肉汤,酒往口中倒,突将碗一放,低声:“相公,怎么办?” 裴子云双手握着碗缓缓喝着,听了这话,只是一摇首:“人家摆明了杀人灭口独吞财货,我们能怎么办?” “为了这些贼人和官兵火拼?” “再说,别看我们三十个,人家才十五个,信不信一照见我们就被杀光?” “那他现在为什么不杀?”张大山看不惯,愤愤的说着。 “他能把我们全部杀了?那是大事了,瞒不住。”裴子云冷冷的说着:“不过,你当这人有好果子?” “他杀这样多人,两兵相争都罢了,杀的是妇人小孩,怨气这样大,必有着报应,你看着罢。” 这话说的是假话,实际上大半弓兵都派出来监督自己了,整个山寨里就剩几个人,说不定就这祝卫一个——散修不杀他,杀谁? 想到这里,裴子云冷笑:“你把你的猎弓给我,今晚,说不定还有事呢!” 第二十八章 寄托 黑风寨 外面喧闹,祝卫又回到了寨主厅,虽隔壁就是横尸遍野,三十多具妇女小孩尸体叠在那里,可军人百战,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怕什么死人,怕什么怨灵,当下是毫不在意。 入了厅,点了蜡烛,就上去拿着银子把玩,只是才靠近着箱子,只听“嗡”一声,房间内一寒,蜡烛和火堆熄灭,整个房内一片黑暗。 “呜……”阴风吹入,箱子上突显出鬼火,突有着哭声响起,一个个被砍死的人影在黑烟里出现。 “谁?” 见了这些鬼影,这祝卫竟然毫不害怕,拔出刀来:“我是官兵,你是反贼,我杀你们,是天经地义,你要喊冤,就是大逆不道——我能杀你们,自能再杀一次。” 说着,刀光直劈下去,说也奇怪,这一刀砍去,哭声和人影顿灭,这祝卫就哈哈大笑,只是才收刀,突分散的黑气,在半空一凝,变成了一条大蛇,只听“噗”一声,就咬在此人胸口。 “啊!”祝卫一声闷哼,身体踉跄一下,只是片刻,脸色顿时起了灰黑,这人也是汉子,咬着牙,突将刀一丢。 刀划破了虚空,“噗”一声血光飞溅,一个模糊的人影顿时显了出来,只见这人脸色大变:“不好,我见了血,恍惚术被破了。” “大人,大人!”外面弓兵听着不妙,闯了进来,见着一个人影潜出,就立刻报警,同时查看祝卫。 “不好啦,大人被杀了。” 这时外面曹三惊起,身上带着血迹,一时间都是丢掉了手上酒肉,冲进了山寨,这些弓手经历厮杀,都是三五人一组,搜索起来。 这时裴子云和一众乡勇,却不再上前,都冷淡的看着,看着这闹剧,唯有裴子云持着弓,目光扫过,渐渐渡到了一处阴影处,突张开了手中的弓,将弓弦拉起。 “嗖”一声,一箭就穿了出去,只听“噗”一下,一个火光外面的影子,终忍耐不住,惨叫着。 “谁,谁?”乡勇大喊着。 裴子云也不上前,看着这显出白衣的男人,这人肩上中了一箭,一声大喝,弓再次拉成满月,“噗”的一声,这次箭直直穿入,这白衣人闷哼一声,眼神尽是不甘,僵立了数秒,扑了下去。 “好!”在场各人都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好,就连张大山都不由张大了嘴,这裴子云,是个秀才……竟有这等箭术。 裴子云上前,见真是散修,这时自言自语:“要不是你心里愤恨要杀了祝卫,乱了阵脚,我还杀不得你。” 这其实是废话,就算不杀祝卫,裴子云也要组织搜索,当下就上去在这散修身上摸索着,手颤抖,暗念:“希望有!” 突摸到一个,心中就有着激动,不需要打开,就有着寄托感觉自手上传来。 只见一个山珠和小册子,小册子字迹工整,打开一看,就有密密麻麻的有关修炼的记录,这道法无所谓,但梅花花瓣轻轻颤动,显是这人自炼法时,就有此册,非常珍爱,伴随十几年,浸透了此人灵力,寄托此人信念,可成寄托。 裴子云当下把此珠和册子藏入袖子,这时,愤怒的曹三出寨,见此,二话不说,对着尸体就是乱砍,片刻,才停手:“裴秀才,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裴子云直起身,冷淡的说着:“出了这等大事,只有等巡检大人亲来处理了。” 说着,不理曹三不甘心眼神,挥袖而去。 ………… 第二天 巡检得到报信,就匆忙赶来到山寨,入目到处都是血花,尸体头颅全都被割了下来,堆在一块。 巡检见尸体都是青衣,都带着血花,隐隐可见一个黑色的狼头绣在衣服上面,地上鲜血早已凝固,却熟视无睹。 军人杀点人算什么? 这时曹三迎了上去,低语着,这巡检不由脸上肌肉一抽,低声骂着:“蠢货!围剿山贼自己方面一个不死,只有人负伤,这是大功,反为了钱财被人暗算死了,真是丢人!” 只是巡检一进了山寨间,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才理解为什么祝卫欲令智昏,这些金银是黑风寨积蓄,这次剿灭真是大丰收。 巡检心中一动,翕动一下嘴唇,笑着:“裴秀才,你看这事怎么样处理?” 裴子云注视了一眼,突笑:“巡检大人亲率弓兵,围剿黑风盗,一举歼灭这为祸百里的巨盗,贼首授级,实是本县百姓之福,曹队长也身当先卒,勇猛过人,唯祝卫祝大人,昨夜一马当先,杀敌勇猛,却当场战死。” “至于这些……”裴子云上前,就在箱子里随便取了一锭雪白的细丝银子,潇洒将手一让,说:“我自取了。” 说着转身离开。 巡检见着这样,良久叹着:“真读书人也!” 见着曹三还不懂,有些自失,说:“我们军汉果不及读书人,他不拿这锭,我们就放心不下,拿了这锭,又只拿一锭,却是把功劳和财货都让给我们了。” “这样年轻这样豪杰,我平时只见过徐大人有这风骨——来人,把钱货搬回去,我们打扫下战场。” 卧牛村·裴家 话说裴子云赶着回家,到了家,接近中午,这时裴母已准备了吃食,用完,和着母亲聊了一会,才回到房中。 新修的房间,已布置得很清雅,屏风隔离半间,里面是一张木榻,外面是一个书架,架上的书籍已排的整齐,有上千册,却是赵宁增给,除书架,还有个靠窗的书桌,窗上糊着窗纸,桌上摆着砚墨纸笔。 裴子云坐在木榻出神,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别看不久前镇定,但现在才觉得后怕,这些退下来的巡检巡兵,真正凶残。 “不过我有秀才功名,又有着这样的举措,拿了脏银,以后就肯定无事了,还可以卖个人情。” 这是一锭官银,标准十两,底白细深,边起霜儿,以前对裴家自然不少,现在只是零花钱了。 “其实祝卫一死,又过了一夜,隐瞒不住,我要是硬要,至少可分得二三百两银子,可是何必呢?” “钱不多,还结了仇,现在是什么事都由巡检担了,包括祝卫之死也是。” “再说,对我来说,我还得了大头!” 裴子云喝了一口查,把碗放在案上,吐了一口气,拿出二件,看了看这一山珠,前世原主是正经入门的,这点知识还有:“这山珠可炼一件法宝,只是很低端,散修果没有好货。” “不过要是变卖了,也有千两银子。” “这册子我看看。” 册子一打开,定睛一看,见字迹殷红如血,有着不少符篆图形,一些男女不穿衣服,嬉笑玩弄,全是春画,也有古篆,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心得。 魔门功法自己前世了解不多,因此就读着,只是读着到了后面,有着这散修笔迹,细细读过,就有些发冷,原来魔门早就布下了棋子,而这散修就是魔门的一枚棋子,而上面记着,更有着上面,记载里是府郡中人,姓张,裴子云一哂:“看来有证据就是张玠玉了。” 继续看下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说着:“这散修到底根基浅薄,这些道法都是邪门弯路,我看和圣狱门的道法也脱离不了关系。” “要是学了,反祸端不浅。” “只是幸我根本不需要学,只要截取一线灵机罢了。”。 平复了思绪,拿起了这册子,能够感受到这散修寄托,那种浓烈感觉:“道法有误,路子走错,可这求道之心,怕是差不多罢?” 当下,就把它放着枕头下,轻轻将头放在了枕上,等着梦境展开,只要这梦境过去,自己就能获取灵慧,获得道法,到时一切都不一样。 昨日确实累了,再加上似乎是梅花作用,数分钟后,就深深酣睡。 这又是一个晴天的下午,与上次不一样,现在接近深春了,寒意已经基本消除,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房间里,裴子云醒了过来。 裴子云翻身下床,到了窗前,对面湖里有着荷花衬着阳光,衬着清澈荡漾的湖水,很是美丽,他看了看阳光,自己没有睡很长时间,但是却并不欣喜,反皱着眉。 刚才睡眠里的确有梦,可和以前二次清晰梦见不同,这次模模糊糊,醒来只隐约记得梦的内容是一个人生平,但根本不记得细节。 这可不对。 难道这寄托之物不行? “系统!”不需要闭眼凝思,只是一唤,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并且随着注目,信息就自动激发。 “什么,我现在的权限只是一个花瓣,要吸取超自然的道法,哪怕最基本的,都必须形成第二个花瓣?” “要形成第二个花瓣,现在这秀才位业,还不能满足家人的期望,必须中了举人才行?” 才想着,半透明资料框有着变化,一行字形成。 “任务五:考取举人,完成母亲心愿(未完成)” 第二十九章 女郎 卧牛村·裴家 “娘,黑风盗已经平了,村子里安全就没有问题了,我得去迎叶苏儿回来。”说到这里,裴子云微微一笑,眼底一丝温柔。 “我儿,你和叶苏儿青梅竹马,我也知晓,但叶家不是耕读人家,她似乎不是良配。”裴钱氏迟疑了下,还是说着:“李家上次有口风,说二小姐年才十四,知书达礼,你看是不是……” 见着裴子云木然,她叹了口气:“还有县里举人刘济川刘老爷,也有这个意思,你看……” “最近有这意向的人很多?”裴子云皱眉问着。 “是啊,区区一个秀才,还不值这样,但你的考卷在考后,会公布贴出,是房师高荐,看了都说水平老道,中举人都足了。” “而你才十五岁,前途广大,故有不少人有着意思。”裴钱氏说着:“你是我儿,我当然希望能寻个好的,能照顾你的人。” “娘,糟糠之妻不下堂,在我童生时,你觉得叶苏儿合适,在我秀才时,你觉得李家二小姐和刘举人之女合适,在我举人时,你觉得谁合适呢?”裴子云问了问,知道自己中秀才来,已有几人来问了,当下心平气和反问。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娶妻之事,还是看感情和情分好些。” 见裴钱氏无话,裴子云起身:“娘,我这就去接她了。” 裴子云直接出了卧牛村,村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人不死,就歼灭了这黑风盗,这时守门人张图,说:“这裴相公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才中了秀才,又给巡检大人出着计谋,灭了这黑风盗,真文武双全。” 张大山,抬起有点疲惫双眼,炯炯有神远远看着裴子云,感慨:“这样的人幸生在我们村子。” 正说着,突想起了叶苏儿,就觉得做的差了,说:“村里当时保了叶苏儿,也不至于现在叶苏儿下落不明,现在村里跟着这裴秀才关系虽表面和谐,但里面我看着玄。” “哈哈,张大山,你也真想的远,等会我们交班了,回家休息,累了一夜,还尽想这些事,你累不累,不说了,换班人来了,回家抱着媳妇暖炕头。” 四月初夏,昨夜一场小雨,下午阳光照着,路侧树木和花草争奇斗艳,从村到观的道路,宛图画一样。 裴子云这时,远远看见桃花林,有一条河,正林子里蜿蜒流过,桃花落下,时不时就有着鱼儿跳出。 裴子云抵达门外台阶,一片幽静,这道观似乎不怎么接受香火,就是静修之处,这样想着,裴子云抵达门前,又有些迟疑,踱了几步,这才下着决心上去敲着门,开门不是牙尖嘴利的秀儿,是中年女冠。 裴子云笑着迎了上去:“原来是观主,已过去半月,我觉着灾祸应已过去,来接着叶苏儿。” 只见这女冠见是裴子云,听着裴子云这话,没有将门打开,而语气有点冷淡:“你是来接叶苏儿的吧,她不在这里了。” “什么?”裴子云脸色一变,眼神有些冰冷:“观主,怎么说,难道苏儿出了事不成?” 女冠脸色就是不好,冷冷说:“叶苏儿亲人寻到了她,带着她走了” “认亲?被人接走。”听着这话,裴子云迟疑,语气满是怀疑:“不可能,苏儿要走,不可能不跟我说,某非你们胁迫,或出了事在瞒我?” 这时,女冠有些怒色:“你以为我骗你不成,幸你写了桃花源记,师姐过来看看,结果看见了叶苏儿,发觉是直系的血亲,因此认了亲,将叶苏儿带去,你既中了秀才,自有富贵,就不要寻她了。” 这时,听着脚步声,抬起一看,只见是小道姑秀儿,小道姑秀儿手上拿着一封信,上面就有着娟秀字迹,再熟悉不过,这秀儿把信向着裴子云递了过去,说:“这是苏儿姐姐给你留的信件,你不要为难我师父,我师父不善言语,不过事情没有说错,是苏儿姐姐自愿跟去,不怪我师父。” 接过信件一看:“裴哥哥,姑母找到了我,说了一些事,我必须要离去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苏儿” 这女冠态度冷淡,显知道裴子云被拒在松云门外,裴子云突明悟,转身就离开,找到叶苏儿不难,可要真正融入,非成修士不可,目前最关键是完成任务,完成对原主母亲和家族的报答。 只是才回去,行了一里,突一处转弯,数辆牛车,一个女郎下来,二个丫鬟,执羽扇、如意,一看就是不凡。 “你就是裴子云?”这女郎问着,这时近得黄昏,斜阳慢慢坠下,晚霞如火,看上去,就想起了《诗经·国风·硕人篇》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裴子云暗想,作了揖:“正是学生。” 这女郎淡淡说:“你是来寻苏儿?” “正是,请问叶苏儿何在?”裴子云一挑眉,问着,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我是苏儿之姑母,这些年谢你照顾了,只是她却不能被你接去。”女郎微微一礼,说着。 “小姐不是恶人,此举不知何故?”裴子云见女郎说话文雅,举止有礼,问着。 “你之相,祖德微薄,文气冲出数尺,已有龙气稍佑,是中了功名,而且也有望举人,只是叶苏儿不是凡俗之人,秉性清贵,非你所宜,你别误了她的道业。” 这话说的坦白,见裴子云眉一挑,并不暴怒,暗暗称奇:“此子谈不上姿容俊雅,却也风度不俗。” 只见女郎又说:“听闻松云门给了你入门道卷,你只要修至十重,入得道门,或再有与她的缘分。” 裴子云心里一沉,暗暗握手,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袭上来,似是遗憾,似是欣喜,似是迷茫。 前世叶苏儿可没有找到她的靠山,流落到了别处。 这些原主的情绪袭上心,裴子云眸子一深,想起了刚才女冠的话,问:“小姐,不知你如何找到这里来?” “这还是你的功劳。” “你写了桃花源记,我很喜欢,于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入道之根,只是很遗憾,你道缘浅薄,不过就看见了叶苏儿,这是叶家失散的女儿,也许就是上天假你之手,而使我找到她。” 女郎坦白着,和女冠说的无误,这时客气的问着:“你还有什么事么?” 女郎端庄有礼,裴子云却隐隐有种感觉,她似乎比自己认识的赵宁,更深不可测,当下一抿唇:“我不信苏儿就这样简单回去,丢下我们之间情分,你以什么理由来说明她?” “你很敏捷,很有意思。” 女郎抿着一笑:“我说服她的理由,就是你母亲接见多个媒人,而她只是一个小小孤女,要是没有点本钱,她怎么嫁给你这个裴哥哥呢?” “你不怕她修道成了,回来找我?” “不怕,若你不能入门,她再多情丝也会渐渐淡去,非她淡漠非她忘情,只是道人和凡人,终是咫尺天涯。” 说着,女郎上了牛车,点了点首,转车离去,似是专门说这些话,告个别。 而裴子云怔了良久,转身也离开,背后渗出的冷汗,几乎湿了衣杉,女郎很端庄有礼,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只有恐惧,为了阻止自己颤抖,握紧的拳,指甲已切入了肉中。 没有打脸,没有粗暴,更显的差距。 裴子云向着村子而去,紧皱着眉,外面不知什么时起了风,一块乌云掠过,给天空笼罩了一片灰暗,良久,裴子云透了一口气,算是想通了。 “首先必须是获得梅花权限,吸取寄托,而成灵根,这就必须完成安抚母亲和裴家的任务。” “县试而得童生,童生无功名,所谓白衣秀才,就是不第秀才,就是童生。” “秀才虽得功名,见知县不拜,不能随意对其用刑,免除个人差徭,挂剑游学,但功名只局限于自身,不能恩泽家族,按照现在时代标准,的确算不上功成名就。” “举人就不一样了,虽本朝限制了免税权范畴,但登科即可授官,可当学官,可当知县。” “就拿乡间生态来说,秀才不过得县吏一些尊重,如果久久不中举人甚至难说,但举人就终身得县里尊重,祸端就少了。” “就田亩来说,虽名义上可购买土地,其实各个身份的人都有潜规则,秀才有百亩却是安康,无人打主意,但是过了三百亩就难说。” “举人至少可有300亩,一千左右也可平稳,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古代宗族三事——宗祠(族田)、功名、田地。”裴子云点着任务栏,若有所思:“我是秀才,宗祠可建了,现在就可请人建造——和族人开个会,给些银子就是了。” “功名的话,省试在秋天中秋前后举行,秋闱,离现在还有些时日,老秀才的水平大体上就是举人,但是有缺陷,要中举还得加强,我已经埋了暗手,请县里小贩陈员留意。” “田地的话,母亲手里有三千两,大徐开国才数年,经过战乱,人口不多,荒芜土地不少,就算是良等之田,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一亩。” “母亲大可现在就购入田地,就以三百五十亩为目标,三百亩是我家,五十亩归宗祠,这样祭祀和族学都有了。” “整个裴家的百年根基就建立了,也算完全弥补了对裴家的因果和义务。” “这样的话,那这系统的完成家人心愿的任务,就肯定完成了。” 第三十章 唐真 “宗祠、田地现在就可以办,要努力的就是功名了。” “哼,道缘浅薄又怎么样,我有梅花。” 叶苏儿有大气数,是三叶二果之一,可是原主记忆里,真正成就的却是谢成东,而非是这五个人。 依靠的就是这梅花。 原主或会迷茫,似是遗憾,似是欣喜,而自己只会勇往直前,想到这里,裴子云一抬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家,喊着:“娘,我和你商量些事。” 午后阳光有些大,裴钱氏应了一声,穿缎套缎裙,戴银丝髻,现在已恢复了几分官家小姐出身的气质:“什么事?” “娘,上次你说要买田,我觉得可以动手了。”裴子云是成熟的人,自不会觉得裴钱氏有错,说白了,外人见自己条件好上门谈,母亲看见更好对象有迟疑,都是人之常情。 那女郎看似客气,其实和那银龙寺三问一样,找个理由就糊弄和欺负罢了,这关裴钱氏什么事呢? “我家原来就有十亩水田五亩旱田,只是当给了李家,现在全数还给了我们。”裴钱氏听了这话,回着:“你年少中了秀才,县里很是看重,安排的五亩田是良田,还连成了一片,单是这个卧牛村,算得上是大户了!” 说到这里,裴钱氏笑着:“再买田,就买不到村里的田了。” “娘,自前朝陈,官府就已经知道兼并之害,故官府有一职能就是拆分大户。”裴子云闻言笑着,实际上明清时官府就有这职能,所谓的地主,大部分情况下不过是几十亩上百亩而已。 “但我是秀才,自能跨乡买卖田地,要是我中了举人,整个县里都可随意。” “娘,你现在有些银子,现在就可寻人买田,三四百亩的规模,对我家是有些勉强,但中了举就是恰如其分了。” “还有宗祠的事,我觉得也可以建了,到时把祖父父亲的牌位供上,我们就是这江平县裴家开支之祖了。” 裴钱氏点首答应,笑着:“我儿考虑周详,不过这宗祠的事,还得你们男人来,我妇道人家,不恰当。” “娘,你可以找我裴家的族人,商量下,你给银子,他们干活。” “行,你既想考取举人,离秋试不过二三月,还得努力,这些事都交给娘了。”裴钱氏官家小姐出身,读书明理,又经过苦难,自然难不倒她。 东安府·张府 卵石甬道,正房飞檐壮观,室内侈华,图书琳琅,张玠玉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和李文镜对弈,这盘棋已弈至中盘,这时就有着人匆匆拿来了信件,送到了张玠玉的面前,禀报:“公子,江平县有紧急消息传来。” “江平县巡检,剿灭长存已久悍匪黑风盗,县中秩序为之一安!” “什么?”张玠玉脸色一变,接过信件,撕开一看,顿时大怒,对李文镜说着:“江平县巡检和着裴子云敢灭我黑风盗,当给个报应。” 李文境思索了一会:“此子可能是松云门的人,又中了功名,现在办了这事,已入了官府之眼,巡检更是官身……” “区区一个秀才和从九品,又能怎么样,再说我们还能忍了?” “要是外人看见我们忍了,怕以为我们软弱,这就不行了。” “公子说的有理,不过直接动手反噬很大,不如使计灭之。”李文镜听了,呆着脸沉思,说着。 “何计之有?”张玠玉精神一震。 “巡检是官身,再小也是朝廷命官,有着直接官气,必须徐徐图之——引诱他,误导他,败坏他,直到劫数到了,身败名裂。” 李文镜望着窗子,眸子晶莹生光,说:“我们道门,千百之数,不就是这样操纵凡人的命运?” “真的图尽匕见,那是不得已或关键时。” 张玠玉拊掌笑着:“就是这话,不过使人有些郁闷,这裴子云呢?” “裴子云我查了,的确祖父算是官宦,但最高不过七品,而且其父还在前朝有着罪名,现在根基是没有了。” “能依靠的不过是一个秀才功名。” “这就必须釜底抽薪,想办法让此子恶了教喻,教喻虽不能直接革了此人功名,但可以上书学政革掉,没有功名,到时就可差人,暗中绑着家眷诱来,公子想杀想辱都可随意。”李文镜一摇折扇,淡淡说着。 “教喻清正,不是我们的人,怎能使得革了这裴子云功名?” “就因清正,眼里入不得沙子,这里面就可入手。” “至于松云门,就是赵宁与此子有点渊源,只要没有修法,就不算道门的人,使计杀了就杀了,谁会为他出头呢?” 这李文镜低语,张玠玉倾听,神色不动,听着听着就有些意动:“好!李先生真不愧大才!” 说着“啪”一声,打死一只花脚蚊子,喊着:“李愧,李愧!” 只稍过了一个呼吸,就听着敲门声,就有着一个魁梧男子推门进行来,一言不发,垂手站在一侧听着。 “李愧,去把唐真,他在我这里快活不少时间了,也应该干事了,给我叫来,我有事安排。” “是公子!” 东安府·曦春园 东安府长街每当入暮,行人摩肩接踵,最东端,是官绅的府第,多有各式花木扶疏的小花园,曦春园内部,重门叠户,贯穿的走廊四通八达,进入宛侧身迷宫,最有意思的却是暗道,似乎通向长街东端几处。 一座小楼,花木映掩,其中一张大床,里面被子翻腾,好一会就有着几个女声娇呼:“公子厉害,公子厉害,饶过小奴吧。” “啊呀”只听声音被堵住了,又听着有着几个女子嬉笑,就在这时,就有着敲门声音响起。 “咚咚”这时,唐真正在极乐,有着人打断,不由大怒:“谁?” “是我!”这时,就有声音传来,这声音唐真很熟悉,是张玠玉身侧侍卫李愧的声音,这人是张玠玉心腹,此时来呼唤,必就是有着大事,因此就掀开被子,准备着起床。 几声娇呼,随着被子掀开,是几只少女少妇,白嫩光滑,正和唐真纠葛在一起,这一掀开,都脸红了起来,羞涩非常。 唐真跟着李愧到了房间,通了一条地下通道,等出来时,就已经是张府,再转折过来,入目就是张玠玉和李文镜下着棋。 唐真进到房中,李愧就出门而去,将门带上了。 门一声给关上了,窗户透着光进来,张玠玉就悠悠说着:“唐兄,这温柔乡,还享受的快活罢?” 唐真说不出话来,就见张玠玉又说:“普通女子就罢了,尝了下,就算了,青楼里也不缺这乐子。” “可与你翻滚者,都是良家大户家的媳妇,小姐,说不定平时还见过礼,这偷情的滋味就美哉了吧!” 唐真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要不是这样,自己哪轻易陷进去? 张玠玉这时,笑容转成冷峻,眸子带着幽幽的光,说:“你福既享了,那就得给我们办事了——听闻你也在江平县,并且和裴子云还认识,我却有事要吩咐你。” 说着,把事情吩咐,要这唐真按计行事,对付裴子云。 唐真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要他做着不仁不义之人。 张玠玉说完抬起头,见着唐真脸色阴阳不定,不由冷哼了一声,玩味的一笑:“你不肯去?” 听着这话,唐真身子一颤,沉默了片刻,叹着:“不,我入了圣门,自听着圣门安排,必完成大师兄所命。” “这就对了。”张玠玉笑了,又变成雍容温和的公子:“还有,温柔乡虽好,终不能滥,我看你脸色都青白了,这酒色还得节制。” “本门心法再妙,能使你夜御数女,但精血也不是凭空产生,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外门弟子也多的是,你要玩玩,无所谓,要真修道入门,还真得控制。” 说完,递给了一卷文,一挥手:“这是情报,事情都在上面了,你在府城也呆了不少时间了,回去罢!” 唐真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又自密道出去,等出了密道,不远处一个小池,他就靠了上去,虽水面不如镜子,但是这时看上去,只见自己脸色的确有些青白,也瘦了些。 “日夜讨伐,哪能不这样?”唐真自嘲着,他并不是不聪慧:“哪怕没有师门禁制,单是这艳福,自己真的能回头,真的能脱离?” “呵呵,前朝光宗皇帝,登基即位,革除弊政,拨乱反正,重振纲纪,但也是死在女色上,每日回宫后沉于酒色,纵欲淫乐,身体羸弱,不过一年就死了。” “我看我也会这样下场,而当日十数个秀才,怕是都落了此红粉陷阱,从此不可自拔。” “不过这肯定有限制,那些前十秀才,除了裴子云,都不在拉拢之列。”这样想着,唐真拿起文件。 “原来是裴兄的来历……祖上也是官宦,难怪这样年轻就中了秀才。” “哦,到江平县的裴家不过七八户,没有什么根基。” “咦,说动了巡检,一举歼灭了黑风盗,只有一人由于冒进而死,杀匪三十七人,悬首于城。” 唐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正因是本地人,所以才知道这事多么不易,过了片刻,他苦笑:“唉,想不到我唐真,变成这样的小人,要设计陷害裴兄你这样的人!” 第三十一章 邀请 卧牛村·裴家 檐前细雨落下,左右是厢房,新修了走廊,中间种了一簇翠竹,窗下还种着一两丛兰花。 裴子云提笔落字,陡院外传来人声,裴子云笔尖一停,又继续写着,写了一段,才放了下去,出了书房。 “相公!”几个人拘束的坐着,见了站起来。 裴子云就说着:“都是族里,不必拘礼,大家对建个宗祠,怎么样看?” “相公,这当然是好事,我们都能干活,买些砖木就可以建,祠田有十五亩就足了,能养活一个族学。”有个老头站起来说着,他是身份最高,还读了点书,原本就是他是当家人。 大家都是姓裴,也的确有些亲戚关系,但是相对远,而且逃难到这里,什么根基都没有了。 裴子云拿了张图来,就是村子简易地图,将地图摊开,问:“三伯,你们准备选那个地点来建?” “村北是张家的族祠,还是土地庙所在,我们怕是占不了,也不合适。”裴三伯说着,见裴子云点首,说着:“村南不错,有荒地,能买下,而且我们好几家都住在这里,还靠着河。” 裴子云点点头:“在村南建,要多少钱?” “这些荒地一亩五两,就可以问官家买来了,十五亩就是七十五两,建宗祠三间,倒不花多少钱,给点饭吃,买些砖木,我们自己就可以建。”不过这也是近百两银子的事,裴三伯频频目视裴子云。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立刻说,只是问:“母亲,你和三伯,合的族谱,没有错漏了吧?” 裴钱氏说着:“合了几遍了,没错。” 话说放出风声,就有着族人携家谱来对,本来是一族,自然是没有问题,这时,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裴子云。 修了祠堂,就能专门享受香火,这还罢了,是去世的人的事。 而合了谱,族里有了秀才,别的不说,单是淋尖踢斛就得了不少便宜。 所谓的淋尖踢斛这是官府收粮的潜规则,官府收粮时,大斛是量器,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称重。 谷堆要按尖装起,收粮胥吏,对着斛一脚,就会溢出些粮食,说这是弥补储存和运输过程中损耗,事实上就归入官吏腰包——别看这不多,也有一成左右。 百姓这一成就关系温饱的事。 再说,据说还给族田,能上学,这是天大的好事。 见着众人看着自己,裴子云不再卖关子,说着:“就这样办了,母亲你去买田,三伯,你联系下砖窑。” “所有银子都是我家出。” 这话一落,人人都是欣喜,当时就有着人应:“我是泥水匠,只要出饭,我就干了。” “我也来帮忙,我上山砍些树!” 一时间,同族纷纷响应,原裴家祠堂在前朝焚毁,自己流落到这里,眼见族里出了秀才,又肯出钱重修,都来帮忙。 当下还请用了中饭,讨论了半天,才兴奋离去,临行还喊着:“放心,一月内肯定建完。” 见着他们离开,裴子云也不由微笑。 所谓有组织才有力量,对官府来说,当然宗族势力越弱越好,但是对个人和家族来说,宗族自是越团结越强大越好,别的不说,在自己原来世界,单是找工作,亲人多,有点关系的,打个电话就行了。 你要是孤家寡人,那求爹求娘都办不了。 这就是立场不同了,作聪明人,裴子云立在现在屁股上,自觉得宗族就应该团结起来——个人有兴衰,谁能保证代代出官,但有宗族就不会沦落到太差的地步。 “裴兄!”正想着,一个爽朗声音传来,裴子云笑了笑起身,打开门,一股风带着雨丝,顿时钻入了屋子。 “原来是唐兄!”来人是唐真。 裴子云与唐真算起来是同年,私交还算可以,二人对揖行礼,裴子云将唐真请入屋中坐下。 唐真笑着说:“许久不见,裴兄回家,可是办了好大的事,一下子诛灭了黑风盗,实是手段不凡啊!” 裴子云对着唐真说着:“太夸张了,我是读书人,那能诛此巨盗,不过是久受此獠之害,故恳请巡检,巡检是秉公之人,立刻雷厉风行诛灭此獠,这全是官府和巡检大人之功,我怎敢居之?”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唐真也没有多怀疑,说着:“不管怎么样,都是裴兄说动了巡检,才有此功。” 顿了一顿,又说着:“不过此事后,裴兄多在家,很少出门,不知用功何事?” 裴子云指了指纸笔,说着:“唐兄也知道,我裴家也算官宦之后,不过却在别郡,遇到兵灾才迁移来,在江平县没有任何根基。” “我侥幸中了秀才,已经喜出望外,只是家母还要督促我考取举人,裴家在这个江平县,才算站的安稳,家母有此命,我自不能闲散,想临阵磨枪,多读点书,在今年秋闱中试一试。” 唐真见裴子云一副诚恳的样子,不由佩服,说着:“听闻裴兄考卷文章贴出来后,许多举人都很是赞叹,说裴兄火候已到,现在裴兄还是这样用功,看来今年秋闱,必可中得了。” 裴子云摇了摇首:“秋闱省试,全省三千秀才,只取三十三人,里面藏龙卧虎,天下英雄多的是,我这点文才,又算得什么呢?只看时命耳!” “裴兄真是实诚人也!”唐真听了也是感叹,他并不觉得这是裴子云谦虚,而是实话,裴子云文章他也看了,的确有些火候,但是要说盖绝全省,名动一时,还差了不少。 只能说,有着中举的可能,但是有中举实力的人多的是,能中举的三年才三十三个,的确就看时命了。 唐真就不说这话题,岔开话题,谈些读书人,特别是同县一些秀才的事。 裴子云听着,也有几分兴致,笑着:“我回县,只拜见了一下前辈,要不是我家事缠身,多多拜访也是极好。” 唐真就说着:“哎,我知裴兄最近事多,不过偶然一游,不但能放松心情,还能交流文章,结识朋友。” “最近就有一件文事,我看裴兄应该去才是。”说着唐真取出一个帖子给了裴子云,裴子云一怔,取了帖子看了一眼。 “原来是县里秀才文会,来邀新进秀才自己去卢河游玩,这是秀才惯例。”裴子云本来就要答应,只是目光一看,却见唐真虽带着笑意,却有些紧张,顿时心里一凛,就想着:“单纯文会就罢了,可上次银龙寺之事,根据情报是张玠玉拉拢外门弟子,这唐真怕已经不是单纯读书人了。” 有这疑心,再一看,又暗想:“脸色青白,还有着眼青,怕是最近酒色过度了,而且自己被人所救,相互之间就有了疏远,这人前来邀请,是不是有诈?” 这一念而起,突前世一个事情在脑海中闪过。 前世原主蹉跎了五年才勉强中了一个秀才,自然就错过了,没有在这几年,受到过这个邀请。 但县里金家,有个少年叫纪行,现在还年轻,但是过三年,就中了秀才,就有点持才桀骜,遇到了张玠玉,据说就作着几首诗讽刺着。 后来金纪行参加秀才文会,突被教渝上报学政,革了功名,隔几个月就淹死了——革去功名的原因,就是在卢河醉酒,当众羞辱了一个大户小姐,清正的教渝因此就是大怒! 想到这里,裴子云笑着点点头:“请问文会有多少人去呢?” 唐真一怔,就说了几个名字,匆促之间,自然说的都是印象深刻的名字,裴子云更是一凛:“那个事件当成了诽闻传的很热闹,所以原主也有些印象,这几个人,在前世这事里,也有出场啊!” 这人想做什么? 根据册子和原主记忆,张玠玉是狱圣门修士,与山贼有着联系,且上次寺庙之事大有蹊跷,这难道是报复? 不答应,怕又生毒计,更防不胜防,反失了先机,当下笑着:“既大家都去,我怎么会不来。” “好好!”唐真突大笑:“裴兄果然痛快!”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说着,唐真就告辞了,裴子云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送着唐真离开。 见这人一走,裴子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见着雨丝渐渐停着,但天还阴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剑,就出了门。 秀才可挂剑,就是公然持着武器,套现在就是持枪证,但大部分秀才都是作个样子,剑都不开锋,而裴子云自不一样。 裴子云习着口诀,虽没有灵慧不能入道,但体力大涨,剑术按照道门的标准,只是入门,但以武功的标准,已经登堂入室了。 只见雨中,唐真上了牛车,一声呵斥,牛就赶着离开了。 裴子云跟在后面,心中感叹,幸只是牛车,要是马骑,自己恐怕也难追逐,并且这个唐真,怕是真的心里有鬼,很是谨慎,每走上一段路,就警惕拉开窗,向着后面看去,见着没有人跟随,才继续前行。 唐真第一次回望时,裴子云一时不查,差点被发现,有这前提,不敢靠近,远远跟在身后吊着。 心里更觉得唐真可疑了。 第三十二章 腐化 一路追随后,景色变化,时而山村,时而丛林,牛车渐渐慢了下来,远远看见了一条河,裴子云躲到一侧,见青楼连河,台阶傍水,垂柳连绵,船夫缓缓摇橹,河侧人家妇人拿着棒槌在水洗衣。 这条河就是卢河,是交通要道,沿途连接数十个县,数个府,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除了商船,还有就是画舫,这些画舫是木造的双层大船,每层都有十数个房间,是游玩的必选之船。 这时牛车停下,就见唐真下去,上了一个画舫,里面甲板上,就有数个姑娘临水照影,画眉梳妆。 这时天色不暗,裴子云没有去,知道位置,就远远盯着,这种地方,自是有着卖酒的酒店,而且又有零星雨丝,就寻了一家酒店,一看,见这店叫纪家酒店。 进店,门面不大,两间前店摆了六张桌子,这时由于阴天,已经点着油灯,稀稀落落只有七八位客人,有的吃饭,有的吃酒闲谈。 店伙计一见裴子云,挥着搭布巾迎过来,说:“这位公子,请进,本店虽不大,可是菜却不错,你尝尝。” 说着指点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牌子。 裴子云看了,只点点首,选了角落的一桌:“上壶酒,这里靠着河,想必鲤鱼很新鲜,上一盘红烧鲤鱼,一盘白斩鸡,再炒一个素菜,一盘花生米!” 店伙计立刻吆喝了一声:“好,公子稍等。” 由于客人不多,上菜很快,白斩鸡和花生米只一二分钟就上了,鲤鱼和炒素菜也不慢,酒很普通,就是黄酒。 一杯酒下肚,裴子云吐了口气,刚才虽没有下雨,但风吹的也凉,现在斟酒吃菜,就渐渐缓过气了。 只见就算下雨,还是有穿着蓑衣的人上着画舫。 裴子云吃着菜,暗想:“听闻妓子分四等,一等上,非有人引导,不得入门,是不是就是圣狱门的那些良门妻妾偶然出来?” “二等就所谓的良妓,是经常接客,号称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以文艺来吸引恩客而已,至于三四等,就是普通了。” “能有画舫,看来至少是二等了。” 用完了饭,天色渐渐晚了,裴子云出了店,沿着河道而行,雨丝不大,点点滴滴,就有不少画舫沿河而流,官员士子习为常事,官府也是睁一眼一闭眼。 只见画舫上就有着人在楼上点起灯笼,房间里也有着点点灯光闪烁,印在河里星星一样,还有着乐声传了出来。 这些画舫都是沿河岸徐徐而行,不为行路只为欣赏,裴子云见天夜了,走到一处岸上,见没有人注意,就跳上一船,又一跳,就到了画舫上。 这画舫甲板开着半圆拱廊,拱廊上一块云纹黑匾写着“彩绘”两个金字,彩绘就是这艘画舫的名字。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河面,水流平静缓和,灯笼的灯光昏暗,在风中摇摇摆摆,丝竹之声传了出来,歌妓用拍板婉转低唱,歌声细得发丝一样,似有似无,而外面还有人在叫。 “兰姐,快上菜。” “嗳,立刻!”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殷勤回应着。 裴子云藏了起来,先看见一层,见这层里面是几个官员,炉子温着美酒,看了一眼,还认识几个,都是县里官吏,巡检就在里面,似乎是中心。 几个官吏都有佳人在怀,有人就与巡检说着:“你是得了运了,据说这次黑风盗,不但得了不少好处,还能晋一晋,要是真当了县尉,你可就得了正果了,可别忘了我们。” 一个美妓正给巡检奉酒,巡检喝酒,笑着:“这个自然,不过眼下我们不说公事,能与诸位寻遍这卢河画舫,封公拜侯也不及我等此时快意。” 这几人听了都是笑骂:“占了便宜还来卖乖,什么寻遍这卢河画舫,我等只是来此体察民情。” 说着一人就对着怀里的女人说着:“小女子,你有何苦痛,与本官禀来。” 怀里女子就笑着:“大人,小女裙内这里苦痛,还请大人体察民情。” 顿时众人都是大笑。 “想不到巡检这人看似方正,也这样容易就腐败。”裴子云也没有想遇到了巡检,略一沉思,就明白了。 这巡检有着黑风盗的功绩,看样子没有吃独食,还送些银子给上司运作,现在想必能升上一级,成了县尉。 如果说巡检,以前不过是不入流,现在提到从九品,许多人还认为这不是正经官职,但是这县尉,上千年了,都是朝廷命官。 县尉位在县令之下,与县丞主簿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县丞是副长官,辅佐县令行政,主簿是勾检官,负责勾检文书,监督县政。 而县尉职掌司法和监狱,捕盗、审理案件,判决一般案子,可以说是巡检的上司,的确得了正果了。 “不过这不关我事,就算因腐败杀头也是他的事。”裴子云继续沿着船,慢慢的潜了过去,又到了一层。 贴近窗户往着里面一看,只见里面蜡烛正亮,一个男子在这里面,定睛看去,正是唐真。 唐真此刻拥着两个女子,两只手不闲着,分别入得两女的衣裙内,这时就有打情骂俏,不时有着娇喘声,不时还喝着酒,说着一些闲言碎语。 裴子云渐渐听得明白,原来这二个女人,一个钱家媳妇,一个是钱家小姐,钱家是县内大户,都是正经的女人,此刻不知道为何在这里与这唐真厮混。 夜晚的风有点凉,吹的窗户有点呼呼声,这时就听着里面女子带着撒娇声音说:“这风吹的,真是让人听闻就是有些害怕,唐郎关关窗户去。” 唐真手里一动,就听着怀里的女人娇喘,笑着说:“你们入这圣门这么久,身负道法,怎么会怕区区的风响,我才不信?” 这时一个女子推了推唐真:“唐郎,别玩闹了,不知道公子安排你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 “你们急什么,我已亲自去请了,十数日后,就是秀才集会,到时就可以下手。”只见这唐真玩弄着一片雪白,不肯释手。 这时听着小姐说:“嫂子,这事你就不知道了,我已和着唐郎定下了计策,到时由着唐郎将他骗来。” “文会的船上,已有着养神香,单是这香,不但对人无害,反还能养神,谁都查不出来。” “但是只要酒杯里再放一种药,酒配着香,就算圣人都忍耐不住,到时我们借口游玩,只要一靠近,他必忍耐不得,当众做些无礼的事折辱与我,到时,就可坏了他的名声。” “教渝也是迂腐之人,肯定忍不得,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革了此人的功名,必不罢休。” “到时,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听着这话,唐真默不作声,脸色有些不快,就见着刚才说话的钱家小姐,用手推了一把唐真说:“你不快什么?你我虽定了婚约,可我连嫂子都带来了,与你一起玩乐,我门修行圣法,不乎这点。” “而且不说众目睽睽下,他占不了便宜,就算占了也是无妨——我们假名妻妾,实是同门,相互交流正常,要不,岂有你现在享的艳福呢?” 听到这里,裴子云就是冷冷一笑,原来这就是唐真的打算,这才杀了黑风寨,没想到这狱圣门就有着反应。 当下就是有了计较,就要离开,又听着里面说着:“不单是这裴子云,你看那个巡检大人,也是公子指名要对付的人。” “对付起来,也太容易不过,只是使着几人帮了他一点小忙,就拉着他下水了,也是他是武人转业,在郡县里势单力薄,所以一拍就中。” “一方面酒色财,一方面让他办些违法的事,等利用的差不多了,再由我们的人,出面举报,证据切实,把他办个死罪,砍了他的头,抄了他的家,连着他的女人都充到这画舫里去,才见得我们圣门的手段。” “而且这举报的人,还可以得个清正的名声,虽我们圣门的人,受龙气猜忌,再怎么样图谋,都当不了七品官,但也可以多个地头蛇了。” 听了这话,裴子云暗暗看去,果见着唐真脸色大变,这话说的是巡检,实际上却是警告着唐真,真是一举二得,不过裴子云却毫不同情。 “想当日时,你风姿从容,一派公子之态,现在却落到了这地步,可惜这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而且你无论有什么苦衷,但陷害我已经是作出了行动,我不但救不了你,还必须还之颜色。” “还有这巡检也是一样,不过巡检就用不着我出手了。” 想到这里,见船远了河岸,也不等待,轻轻从船上滑落,只听一声轻微“扑通”的水响,没有人注意着,只见着水只是带了一些波澜,轻轻的扩散开来。 只是片刻,河岸就跳上一人,这时夜深了,自然不怕人看见,就向着自己家里奔了过去:“幸现在是四五月了,天不是很冷,穿着这湿衣一时半刻,也不要紧,不过既阴谋已经知道,却要立刻反击了。” “看来我还得去县里一次。” 第三十三章 陈员 夜晚 刚自河里爬出来的裴子云,风一吹就打了个寒颤,回首一看,见画舫在河中,灯笼挂在船上,丝丝音乐 裴子云按了按剑,水还自裤脚滴落,感觉湿漉漉内衣贴紧了皮肤,整个都透不过气来,当下就高一脚低一脚沿着临地而去。 不远有一座庙,有一个小殿,里面有个神龛,有个被烟熏得乌黑的神像,不知道是哪位神。 这世界神灵是存在,虽不显但无人敢轻慢,裴子云进去,见香案一侧,有着火折子,以及长香,就点了,双手插进炉里,一颌首,后退一步,作了揖,算是礼成。 又见着墙角有着木柴,就笑着:“想必是守庙人所办。” 乱世对神灵也是劫难,许多小庙都废弃了,现在大徐已立没,战乱平息,自渐渐恢复了。 这些不说,没有一会,裴子云燃起一堆篝火,火噼啪响,刚水里爬出来,得了这暖气,顿觉得舒服,庙里无人,将衣裤全部脱了下来放在篝火上烤着,只穿着内裤,晚上风有点冷,就必须靠着篝火,立刻有着温暖火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搓了搓手,脸色有些不好,思虑着。 自剿灭了黑风寨,仔细翻看散修的册子,依着原主记忆,拼凑起来,裴子云就对张玠玉,或者道门生态,更深理解了。 “张玠玉这人,必是圣狱门培养的核心弟子。” “前世有着听闻,真正接触是后来进了松云门,上面有着任务派下,要人配合官府围杀此人。” “但此人阴险狡诈,屡次逃脱,无功而回,这张玠玉反闯下赫赫名声,做下了不少大事,可称一时枭雄。” “由于屡次建功,在狱圣门中获得嫡传,纳入地仙培养名单,再后来就有听闻,不是原主能接触,这人是在十一年后被杀,内情不明。” 衣服上的水,裴子云的头发随着篝火温暖渐渐烘干,裴子云自着地上捡着几根柴火,塞进了篝火,将这篝火烧的更旺起来。 这狱圣门前世跟着自己并没有多少纠葛,这一世自己不过考着秀才,有人救着自己,又围杀了黑风盗,就被这张玠玉所不容。 原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不必去管,但现在看来必须解决了。 只是圣狱门虽听闻历史不过二百年,在前一朝陈朝时才建立,但扎了根基,别的不说,在郡县势力就不小,刚才画舫听闻,也可明白——一些名分虽低但掌握实权的官吏被拉拢,形成不小势力。 这势力,真发动起来,自己目前万万难抵抗。 裴子云手按着剑,在篝火一侧站了起来,心中烦闷,又按捺住,只是细细想着:“不管怎么样,先解决了这卢河之会再说。” “我已窃听到了计划,可以说这计划完全建立在我不设防的情况下,到了那时,只要自己注意不喝放药的酒,就可以破坏这计划——晾这些人也不敢丧心病狂,大家都放药,制造轰动全郡全省的大事。” “但避开一次容易,避开多次就难,里面有二条,一就是教渝,他和自己并不亲近,很是疏远,只要有人进谗言,坏着自己名声,三人成虎,就算自己避开了这次,以后也难避开多次。” “这人清廉刚正之名,自己前世就有着体会,窃听也知道此人不是圣狱门的人,此人甚是爱文,欣赏才子,更欣赏风骨,自己要把握这次机会取得此人的欣赏,别人就难坏了自己的名誉。” “当然釜底抽薪,就是自己中了举。” “法不加贵人,举人还谈不上贵人,但龙气和道门有着协议,举人这位份,却也大半无妨了。” “无论是取得教渝欣赏,还是考取举人,都必须有个前提——自己的文思再进一进,退可得教渝欣赏,进可考取举人。” “那就必须取得新的文思寄托。”这样想着,裴子云就想起了小贩陈员:“前些日子埋下伏笔,今日就去看看,是不是已经买到了。” 陈员现在是小贩,却是能袖善舞的人,还喜欢读书,虽出身低微但是十年后就成了富豪,那时原主还和他见过面,和现在比肥胖了许多,虽说这种社会,不是读书世家难以长久,所谓富豪也不过家有几千两银子,可这对白身已经非常难了,自己可借着这人的气数,命格。 这样想着,心里就有着定计,见衣服干了,外面也不下雨了,不回家,就着星光认识了一下道路,前面一点就是官道,只要到了官道上,离着县里就近了,到时直接去了就是。 夜晚官道没有人,只有一条大路直通,裴子云一路前行,风轻轻拂过,吹起一丝裴子云的发,转眼没入黑夜中。 县城·围家坊·安家旅店 昨天小雨,今天阳光明媚,虽在县城,但对裴子云来说,不闻市井喧闹,暖风抚来,花瓣飘落,耳侧还能依稀听到梵音钟鼓之声,一时薰然如醉。 大梦五百年,不知今夕是何年。 陡脚步声传来,有人低声说着:“相公,小人陈员求见。” “进来!”裴子云说着,喝着清茶,其实昨天自己就到了县城,但不去找这个陈员,而是寻了一家附近客栈住了。 早晨,打发了一个伙计叫人,这才是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想到这些,裴子云念头很是通达。 陈员赔笑着进来,背着一个包裹,裴子云见着这陈员神情,就是笑着问:“你知道我是谁?” 这陈员每日都寻得旧书旧货进城售卖,后来渐渐发迹,靠的就是机灵,上次有了定金,他就寻人问了,前些时日裴子云献计巡检袭杀黑风寨,就有名声,他自然更是知道,说着:“前些日子,在县城中都听说过相公的名字,进言巡检,一言就剿灭了黑风盗,是新任相公裴老爷!” 听着这话,裴子云大笑,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在旅店等着,让他来见的原因,商人自是狡诈,连夜见他,那种迫切,就和黑夜里火炬一样引人注意,不但会抬高价格,还不知道引出多少事来。 原主金手指暴露,就是这个迫切,让人看出破绽,这时裴子云淡淡的说着:“知道就好,我交代给你的差事,现在怎么样了?” 这陈员上来说着:“上次相公吩咐了,我一直留意,今日有了些成果,原本就想着明天就找着相公,不想相公就来了——您请看。” “这厮虽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本能的试探。”裴子云想着,看了看包裹打开,里面孤零零的放着几本书。 裴子云随意取了书,扫了一眼,见上面还贴着一个标签——谢千家? “谢千家是前朝举人,不过现在自是平常人了,这小人出了五百文买到。”陈员连忙说着。 将书页一翻,一股书霉味充斥整个房间,书上几处都霉黑了,黏在一起,其实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不是寄托之物,裴子云放下这本书。 随即裴子云又取了一本,标签上林定学,翻了看,这本经意精良,一看就比刚才那本要强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寄托。 直到第四本,裴子云不由精神一震,翻看了下,又有些失望:“虽是寄托,文字上看,不过普通举人水准,取之无用。” 须知有原主冲锋扫雷,明白了吸取寄托也不是越多越好,却要扣除文思的影响——自己府试,流露出老秀才的怨气,就是明证。 裴子云扫了一眼,失望:“就这些?” “相公,读书人的亲笔书很少,很难寻。”陈员态度毕恭毕敬的说着。 裴子云板着脸,呵斥着:“胡说,历代开国,读书人稀少,比如说前朝陈初定,府试只取二十,那时秀才举人,的确是凤毛麟角。” “但天下太平,繁荣日久,读书人日渐多了,上德年间,上就命府试省试增加录取,直至四十,翻了一倍,到了以后,读书人一增再增,县学府学连连扩编,有功名的人应是不少,你在跟我说找不到?” 陈员所谓的读书,不过是识几个字,那知道这些历史,顿时肃然起敬,惭愧的说着:“相公,这是看了五六家,都是县城内,还有二三家在城外,一时没有得手,只要相公方便,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看这些,看看中不中。” “你这厮办事不错,我下午跟着你去看看,不过你得穿上点新的衣裳,你这般模样,我们去见着这些人家,都会觉得有辱斯文,不肯卖给我们。”裴子云说着就扔出一块银子:“这些是你买书钱和换衣钱,相士说,要是多藏有以前有功名的亲笔书,说不定可以借得几分文运,我就可中举了,别给我坏了风水!” 到处寻得亲笔旧本,隐瞒不住,与其让人猜测,不如丢个理由,这陈员一听,顿时就信了大半,接过这银子,一摸就知道是真银,当下欢喜说着:“相公放心,我靠着信誉得人赏口饭,等相公用了饭,必一早前来伺候,必完成相公的风水,不会坏了相公的大事。” 说着,恭谨退出,心里暗想:“相公这话有理,看来我也要收集几本,放在家里,给我的孩子沾点文气才行。” 第三十四章 翰林 中午 裴子云在庭院里行着口诀,话说这百兽戏,与民间流传的健身法看起来差不多,动作缓慢,看的人都觉得是读书人在健身,自不以为意。 这几遍下来,与早些日子大汗淋漓不同,现在只是觉得暖暖,暗想:“身体终是完全健康了。” “修道者首重肉身,那些道人跟我说十重,其实就这意思,第一二重就是健康,第三四重就生出气息,换成武功就是所谓的内力罢?” “可惜的是,这步就必须有灵根,这世界人人都有,灵根或大或小或优或劣罢了,而我却止于这步。” “不过这种内力没有那样神奇,不能超凡,这阶段就是吃食大增,能一顿食数碗饭,上斤肉。” “五六重就能内壮,体力胜过常人一倍有余,可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而精力充满,夜御数女也可办到。” “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勇将也。” “九十重就可刚柔,套我前世,和小说里的明暗劲类似,如果养而不用,就可百岁而终,就是人仙!” “十重以上,就可入道。” “哪怕我没有灵根,真传道法,到底不凡,加上这身体年轻,还没有泄阳,进步深速,现在我已是二重圆满了。” 但过犹不及,今天练到这个程度就可结束,就取着药丸喝着米酒服下,不由就是畅快。 这时陈员更早早就来了,见裴子云换了衣服出来,连忙就迎了上去。 “领路罢!”裴子云拿着一个折扇,一挥手,更显潇洒,这陈员更是低了首赔笑带路。 出了县城一百步,就是堤坝。 河侧空气新鲜,到了堤坝放眼望去,附近村子一览眼底,鳞次栉比建着,这时人人都在忙碌,连家里的女人老幼都打着草席,编着渔网,纺织着纱布,一日都不得空闲。 但是这就是农村的生活。 幸这时才经战乱,人少地多,百姓辛苦劳动,所得可以自食温饱,因此人人看上去还显的幸福快乐。 “要是再过些年,人口繁衍,土地渐渐不堪使用,就没有这个气氛了,王朝中期以后,邻里亲戚因田讼分家之事,闹得失和的事,常有发生。” 抵达了一处村子,到了一处屋前,就听着一个郎朗的读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裴子云停下脚步,看向这家:“是这家?” “是,前朝举人高家,现在落魄了,相公,我这就去问问。”陈员殷勤的说着,只见这书生和老母亲身上都带打着补丁,住着泥房,家中显很是贫瘠,但陈员才进去,已经取了出出来,就听着里面喊话。 “不卖,不卖,这是祖传的书籍怎么能卖,儿啊,你要是要卖,就从娘的身上踏过去!”书生还有些意动,一个老母亲给拦着。 “这是谁?” “哦,想买高家的书,出了800文呢,但是硬是不卖。” “哎呀,想出个秀才吧,把祖宗的书卖了,不是好兆头,难怪不卖!”众村民议论着议论着,就偏了题。 “相公,您看见了,高家不肯卖,怎么办?” 已经看见了书,虽隔了点距离,但梅花一感,就清楚里面的确有寄托,裴子云就心想:“寄托之物难寻,已找了数家,都没有寄托之物,就算有,或寄托之物低级,对自己无用,或不肯卖出。” “不过越是这样,越不能迫切,原主就是太迫切,给人寻得破绽。” 当下一摇折扇,说着:“本公子又不稀罕这家,天下旧书多的是,还给他,走,我们去下一家看看。” “是,这村里,我还找到了一家,公子我们再去看看,假如没有,我们就得去别村碰碰运气了。” 裴子云跟了上去,没有片刻,听着陈员声音,“相公,这是第五家了。” 就引着向前,只见前面就有一个大宅,宅有点破旧了,可门口有着狮子,门上刷着红漆,柱子上镶嵌着两块木牌,这一看就是颇有官威,裴子云见着这,奇怪了,这府邸谁卖祖宗的书呀? 陈员引着裴子云向着一侧而去,说着:“这要去的人家,祖上荣耀呢,曾经中过前朝的二甲进士,官至侍郎,只是经历战乱到了本朝,就彻底破落了,家中只剩几亩田了。” “刚才我们经过的大宅,就是这家之前宅子,只是现在早是不属于这家,卖给了别人,相公你看,那处就是现在居所。” 顺着这陈员看去,只见几间茅草屋,近了,才发觉这茅屋周围用着竹子一根根插成了篱笆,一个老妇人在弄着园子的蔬菜。 这篱笆院里,有着葱,大蒜,青菜,萝卜等等,而这个老妇人在弄着这些青菜,除着草,翻着青菜去虫。 这时,房间内传来诵读声,重复了几遍,才换着新句子继续,让人一听,就是心头一沉。 陈员上前喊着门:“张增,张增,我这有好买卖来找你,快出来,错过这次,可不一定还有这样机会了。” 门内声音就是一顿,沉了下来,带点压抑。 陈员看上去认识,径直向前去,推着门进了房间,对里面一个书生喊着:“喂,张书生,你倒说话啊,愿意的话就拿着书出来,让裴相公看看,裴相公也是读书人,文武双全,前些日子出计剿灭了黑风盗,却是爱文,特别是亲笔写的书,现在到处寻着。” “你家有着祖上进士写的亲笔书,你愿意,自可以卖给裴相公,裴相公大方,不会亏着你。” 陈员说着话,听到里面一声叹息。 这张增,年纪不小了,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长衫,衣服有些污垢,打着一些补丁,头发乱糟糟,眼睛有点黑眼圈,似又熬夜苦读,这时脸色纠结,还在犹豫。 陈员上前又说着:“张书生,你想想你母亲已多久没有见过肉食,你想想你赶考所需银两,你不肯卖书,又不肯做事,靠老母种点地维持,你要是再中秀才呢?” 张增嘴巴有点蠕动想要说些又说不出口,年轻时天下动乱,到了太平,连续二次府试未中,家中日益困苦。 张增深叹了一口气,伸出了两根手指,陈员一喜,说:“书生是许了?二两银子也正恰当。” 张增涨红了脸:“是二十两银子,没有二十两银子我不会卖,要知道这可是前朝翰林的手书,没有这数,我是不肯卖。” 听着这书生漫天要价,陈员怒骂起来:“好个穷酸书生,你知道二十两银子是多大一笔巨款?这可是上好两亩水田的价,你这只是一本书而已,凭什么值得两亩上等水田?” 只是任凭陈员磨破嘴皮,这张增只肯少二两,再少不肯卖了,这让陈员有些拿不住主意,只得丧气出来。 裴子云其实早听见了,却问:“这书生不肯卖?” 陈员有点垂头丧气:“这书生肯卖,只是说着这书,是前朝翰林所作,又是亲笔手书,必须得二十两银钱,好说歹说也只肯少着二两,来跟着裴相公说说。” “要二十两?”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就知道着二十两价值,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其实翰林手书,如果是当红的,也可以有这价,但是过时翰林手书,就不值这个价格了,二两差不多。 “不过,我其实听了名字,张增,记得下科府试,这人就中了秀才。” “而且翰林手书,要是有着寄托,二十两怎不值呢?” “可以结个善缘。” 这样想,就说:“你自去让张增将书取来,要是合适,自然可以商量。” 陈员就进去说着,不一会,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身上还打着补丁,头发有些乱糟糟,拿着一卷书。 张增到裴子云面前,见着裴子云这样年轻,眼中就闪过一丝羡慕,递了上书,封面文字方正,就似雕版印刻,裴子云接着过来一看,查看下,这时梅花花瓣一动,这书正是寄托之物,不由大喜,却不动声色,对着张增作了揖:“原来是张兄,我在乡里也听说过你的大名。” “至于这书这价……”裴子云故意一停,目光扫看着这茅舍,说:“张兄果是清贫。” 就见着张增神色复杂,有些羞愧,才徐徐说着:“贵祖上是翰林,这书却值了,我就出三十两如何?” 一听着这话,陈员和张增不由都惊呆了,只听有人削价,哪有加价的,良久,张增突醒悟过来,这书二十两已经是漫天要价,何况三十两,脸涨的通红,连连说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裴子云叹着:“张翰林一世清名,我是非常佩服,请了他的书,也好日夜请教,这三十两,张兄且收着,以张兄之才,不会久居此华屋,早晚必可请教。” 说着,取出了三张银票,都是十两。 张增涨红了脸,不想收,但是看见老母憔悴的身子,顿时就眼红了,就要落下泪来,当下哽咽:“裴兄大恩,无以言表,我这愧收了。” 裴子云打了揖,给了银票,拿了翰林亲书,心里大喜,这前朝翰林归前朝,也是货真价实的进士,进了翰林,学问自是不凡,这下自己发了! 两人打揖离开,陈员满脸羡慕,裴子云心中一动,突有着想法,说:“陈员,你办事不错,我再给你一个差事,协我的母亲,给我在乡下寻一些田,最好凑在一起的整田,到时我看着满意,自有着奖赏。” 说着又将一块碎银抛了过去:“这是二两银子,是你这次酬劳,你给我办事,我必不会亏你。” 陈员大喜,接了银子,低着头对着裴子云说:“敢不为公子效命。” 第三十五章 天授乎 凌晨 偶然抬首看,寒星满天,但大部分时间,目光看见的只有二盏前面引导的灯笼,过桥,登门而入,大殿高矗星空下,通道左右,侍卫腰悬佩刀。 “二甲第一名进士张治恭唱名胪传!” 跪在地上的人起身,眼前一切变得恍惚起来,出班,打开金册朗声:“景尚十一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进士曹文林!” “第一甲第二名进士尹明堂!” “第一甲第三名进士钱敏!” 随着唱名,一个个进士鱼贯而入,行三步,三跪九叩,片刻有人起身读着:“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臣曹文林,诚煌诚恐稽首顿首上言……” “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些进士一起叩拜,山呼颂圣。 ………… “啊!”裴子云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见着阳光洒落在窗上,昨夜静谧的坊巷已经有几分喧闹。 窗前,一只麻雀在鸣叫。 恍惚了片刻,听到隔壁下楼的声音,裴子云才渐渐清醒,按了按额,良久,苦笑了起来,喃喃:“裴子云,你实在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张治恭,字中谨,五岁在张氏祠启蒙,十六岁过县试,十九岁中举,二十五岁登进士第,选庶吉士,入翰林,授编修上疏弊政,受赏识,积功升至礼部侍郎,后因主持兵事不利,罢免,回乡三年病死 这些历史上简单的记录,却给了裴子云巨大的精神冲击,虽说这文册是回乡写着,寄托的多是文思,可剩余一点点,都不是能轻易接受。 “梅花虽好,可要是自身不强,多接受几次,怕是要精神分裂。”裴子云暗暗叹的说着。 昨夜回到客栈自己房中,就吩咐着下去,任何人都不许打搅。 进入到房间,将这文稿放在了枕下,有数次经验,卧上去,才微眯着,没多久就入了梦境。 和上次吸取道思不一样,这次非常顺利,梦中就有寒窗苦读,名师教导,少年中举,青年进士,一生斗法与朝堂,晚年还是罢免回乡,心灰意冷。 醒来时,数十载寒暑过去,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谁,虽这迷失很短暂,但也使裴子云心惊。 “不过,代价虽有,所得甚多啊!”裴子云起身一站,虽是少年,却自有一种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感慨:“梅花真是豪取强夺,别人数载十数载心血,自己只要一夜一梦,虽只得了张侍郎十分之一的本事,却足使我中举了。” “难怪前世原主蹉跎这样久,还能入门,而谢公子得了就可突破限制,成为仙道第一任,将成真君。” 往事种种混着情绪,此时酝酿,不吐不快,就磨着墨,一篇文章写下,只觉得胸中昂然振奋蓬勃而出,写完一看,就是大笑。 笑完,墨干,取了一卷,长身而出:“是时见过教渝了。” 此店出去,就是长街,店铺自是目不暇接,裴子云只奔书店而去,书店里不但有书,还有着笔墨砚纸,当下买了纸一叠,砚一块,笔墨各一,凑了文房四宝,这价格不贵也不算便宜,正适宜初次拜见教渝。 教渝虽清正,但不至于连基本情商都没有,连这个也拒绝,那就是卖直取名了。 选完,就直奔教渝家。 江平县·教渝家 院子并不算大,小小回廊,正房三间,厢房五间。 难得假期,教喻正和一人说话,其实教喻面容白皙,五官端正,颌下长须,只是严肃表情使他有点不近人情,此时论着诗书,此刻桌上有着一盘盐花生,一盘切鸡,而桌子侧坐着一人,正是训导。 教渝是有品级,虽仅仅从九品,而训导则不入流了,但也是饱学之士,认识已久,一杯浊酒,相互论着文章,诗篇。 此时正谈着最近秀才,当论及裴子云时,训导就说:“此子文词老道,理直辞沉,能中府试,不是侥幸,以我来看,名次还可以提一提。” 教喻摸了摸颌下长须,看了老友一眼,话说教渝必须是举人才能作,而这些县学训导,大半是久久不中的秀才,难怪赞同,摇首:“你说的不错,此子文章言之凿凿、词意透辟,但有点却是致命弱点,这次能中,还是考官惜才,不忍罢黜。” 训导不由惊异,问着:“愿闻其详?” “寞气,其辞藻华丽之间,格调意境却隐隐有向隅而泣之嫌,单论才可得这府试榜首,大徐初建,要立清明盛世,他写这些,所露心气,要不是主考官赏识,连罢黜都可能。” “虽有文才,但是举人非同小可,怕难成就。”教喻说着。 训导也是老秀才,久久不中,听了这话,顿时怔怔,心里一阵空明,又有些迷惘,良久才苦笑说着:“原来如此!” 又说:“此子上次府试,得了高荐,据说考官说中举人都有资格了,可怨气这点就犯了国朝忌讳,想必此子年少失父,家境困难,难免有些自怨自艾,不过还年轻,又中了秀才,想必养几年,就好了。” 教喻喝了一口茶,缓缓说着:“希望如此吧,不过人之秉性难移……” 话还没有落,老仆进来低语,教喻听完,瞿然一笑:“说此人,此人就到了,让他进来罢!” 原来,几分钟前,裴子云抵达木门前敲门,一个老仆开了门,裴子云通报后,老仆领进,见房间内就两人,一桌,一碟花生一盘菜,小壶浊酒。 “拜见教喻,见过训导。” 教喻淡淡的说着:“啊,是你来了。” 看见裴子云提着东西,板起脸来:“到我家里还买东西,快拿回去。” 裴子云作赧然状:“我中童子试,说起来教喻是取师,只是以前不懂事,还没有上门拜访,今日才补上——仅仅是文房四件,还请教喻恕罪。” 教喻听了脸一沉,再要教训一番,训导就笑着:“这也是人之常情,莫非你连这学生常礼都不收?” 训导说话,教喻也不能随便驳回,于是随便问了几句,就说着:“秋闱在望,你不在家好好读书,四处逛着,为了什么?”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裴子云暗里郁闷:“果真是老学究!” 心里想罢,却笑着:“最近学生读书,偶有心得,写了一篇文章,还请教喻指正一二。” 说着献了上去,这县教渝接过,见着几句不以为意,见着后面,脸色一变,过了会放下,对着裴子云说着:“这文还可,我今夜看看,过些日子文会,你早些来就是,我有话与你。” 裴子云心中一喜,连连答应,见着不语,就此起身告辞。 裴子云退出,教渝就喊:“取我的存的老酒,与此文下酒!” 训导大奇:“何故如此?” “你读读!”教渝说着,就拿了过去,训导先是惊异,读了也不由变色,手都在颤抖:“不可思议。” “是啊,此子文章,原本已有几分庄雅冲夷,真醇正大之意,只是又含向隅而泣的怨气,非国朝开国所宜,我才说难中举人。” “但是此篇,阴气一扫而空,庄雅醇正已占上风,思力沉挚、笔情清矫、跌宕昭彰、如日东升,已得古文义法真要。” 教渝说着,捻着胡须都断了几根,也没有发觉。 教渝这样,训导更是不堪,这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境界,多少年辛苦,或摸着一丝,但始终没有得到,这时读了,全身都在哆嗦:“此文之才,不中举人,真是没有道理,不过一月不见,此子格局一改至此,真有天授乎?” 说着,这训导突垂下泪来。 难道天才和庸人,相差这样大? 这举人进士,真的不是普通人能问津? 一时间,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竟然一时失态了。 教渝看了一眼,也理解他的心情,待他稍平息,又说着:“你看,连字迹都是馆阁体字,虽自己书法看,官阁体无甚亮色,但其字体端庄整丽,细心、认真、一丝不苟跃于纸上,没有考官会不喜欢。” “这又给中举中进士,添了几分把握——此子心思甚深呐!”教渝心情复杂的说着,将送来的酒一饮而尽。 训导见了,也把一杯饮尽,还呛了些,连连咳嗽,咳嗽完了,苦笑问着:“你觉得此子已能中进士?” “老友,你也知道,我中举后,三次进京赶考,都是不中而归,大徐鼎立,文盛武退,我虽是前朝举人,也得以授官,入了县里当这教渝。” “这三次赶考虽不中,但也揣摩了些进士文章——京都里有文集贩卖,历代进士文章都有。” “我观此文,就算是对进士文章来说,不说八九成火候,也有六七成火候了。”说到这里,连教渝也觉得不可思议,喃喃:“此子才十五,有此火候,真是惊杀天下读书人,难道真有天授不成?” 训导这时反平静下来,摇首说着:“大徐初立,国朝伊始,如你所说,文盛武退已是大势,上天因此下降文曲星若干,也是正理,说不定真是天授。” “此子要是这科中举,真的前途广大!” 这话两人都懂,新朝初立,官位空缺,这时上去都很容易,当下都是默然。 第三十六章 船会 桑北乡·小东河 陈员和裴子云顺着河而行一段路,陈员就停了下来,指着说:“相公,你要买零星田地不难。” “但是要买整田却不容易,各家各户的田都交叉着,往往一块整田,要搞定十几户人家,非常麻烦。” “不过您看,这小东河当年水匪沿河袭击,导致人口稀少,可这地都是好地,引水灌溉的话,上等水田。” “相公可趁现在,将这片收到手中,现在价格才3两一亩!” 裴子云一看,心里暗暗点首:“这陈员果有几分才能和运数。” “原本小东河数年后,官府修了河堤,遍植杨柳,引水灌溉,附近荒田一下变成了良好的水浇地,价格涨到10两银子一亩,且开荒的话,前两年还可以免税,第三年正常纳税。” “不想这陈员一眼就看出来了。” 母亲到底是妇道人家,在这社会里许多不方便,裴子云就说着:“好,你拿我的名贴,就去县里购买这块地。” “相公,买多少?”陈员跃跃欲试。 “价格这样便宜,就买五百亩罢,靠近族祠的划五十亩给族祠!”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族田就是全族产业,产出用来族学、祭祀、赈济族中穷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应有之义。 “相公,这小东河附近,有三千亩呢……”陈员有些不甘。 裴子云“啪”合上折扇,指点着:“蠢货,别说我还只是秀才,不是举人,就算是举人,也忌讳吃独食。” “要是我把这三千亩荒地全部收于名下,哪怕我是举人,连县尊都看的都是眼红,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你啊,就是眼光短浅。” 有句话没有说,这陈员小事上精明能干,能歌善舞,因此发了财,但不知进退,后来就被入狱,家产充公。 陈员这时还没有真正领会意思,只得应着:“是!” 裴子云不再上前,回首而去,只见农民都在田间务农,河侧自家祠堂,已经开始建了,远远一望,就看到十几人在忙碌着。 “我已经和母亲告别过了。” “这荒田的事,就由你来办理,希望我回来就一切完成。”裴子云见牛车不远,就上了车,吩咐着。 心里暗想:“等我中了举人,丫鬟和小厮都不可少,牛车也是必备。” “这样才算是士绅体面。” ………… 卢河 裴子云远远看去,就见着一只画舫靠岸,河水波光粼粼,阳光照耀,扫了一眼,只见船上已上了不少的秀才,靠着船远看景色,又或者两三成群在一起说话。 裴子云登上了船,见不少秀才围着教喻,跟着说着话,而教喻似早早就到,远远看去,教喻脸色严肃,只听少说,时不时点着头。 “见过教喻!”裴子云上去行礼,这礼数可少不得。 教喻见着裴子云行礼,带点笑意点了点首,也没有说话。 “裴兄,你终于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陈兄,前届府试中榜第二。”唐真出现,笑的说着。 “见过陈兄!”这人是陈一贵,通了姓名,裴子云笑着:“话说这船会,有什么讲究么,我才第一次来。” 陈一贵笑着:“其实就是让县里秀才相互识识,泛舟游河,一会有个诗会文会,县内士子都会竞赛,由教喻裁判,文会后有酒宴,中途还有戏剧。” “新科秀才,都要拿出本事,这样才能被县里士子接受。” 又说着:“船会离省试不远,一般来说,船会完了,就可启程去省里了,其实我们江平县,有着水运,离省城不远,要是别的郡县,提前半个月都要出发了。” 裴子云点首,古代路不好走,而且万一有个疾病怎么办,所以提前去省城,有小病的话也可治疗十天半个月,免的耽误考场。 唐真就笑着:“陈兄向来提点新秀,真是仁厚人也!” 说着众人举步入内,画舫雕梁画栋,大厅很大,裴子云见了不少人,彼此都相互见礼,说了几句话,交情仅此而已。 正说话间,这时仆人捧着铜盘上来:“各位公子,这是上次船会各位相公的诗文,请你们一观。” 裴子云接过,见一本薄薄小册,写着船会集三字,里面有诗有文,山水风物,赠答送别,咏史怀古,全县三十多个秀才都读了起来。 “诗文都一般!”裴子云读一遍,现在他的水平看起来,觉得大体平常,不过也明白这船会的用意。 交际,文会,也有宣传本县文风的意思,当然如果你很牛,可通过这个增加自己的名望——参加船会都是本县精华,要有脱颖而出之才,名声很快就可传遍全县,进而传播全郡。 陈一贵翻了翻,笑了笑,回过首说着:“此处笔墨都可随意用,大家可以想想了,要是真有精品,还可以提在屏风上。” 说着指了指屏风:“这些每年船会,不需要小册,都能看见。” 原来还有这事,裴子云凑上去看了看,见屏风上的作品,的确更胜一筹,正想着,突闻到一股幽香。 “咦,这是何香?”裴子云早有心思,顿时一惊。 “什么香却不知,不过香一焚,文会就正式开始了,你看,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了。”陈一贵笑的说着。 裴子云见了见,原来是角落里,一个小炉,放着香片,烟徐徐而升,散在全厅之内,心里暗想:“来了!” 这时帘子挑起,教喻来到了厅内,大家一起行礼,入座后,教喻说着:“历次船会,都不拘题目,或文或诗或词,能有精品,也是雅事,甚至可载入县志,诸位不可懈怠。” “是,教喻。” 当下厅内一片研墨声,窗外清风习习,窗纱拂动,又有着宴会香气在下面不断传了上来,显是宴会在准备中。 众士子举袖一挑,就开始书写,其实没有几个人是临场发挥,一年一次船会,都是出名的机会,有的甚至花了一年时间准备,因此都有腹稿,下笔都是很快。 裴子云铺开一张纸,一角镇住,磨完了墨,裴子云挑了支笔,沾墨点了点,就开始下笔,要说抄袭怕什么,就怕抄了名篇,结果被人一问,立刻暴露原形,但现在裴子云身负翰林之才,却什么都不怕了,只见他下笔就是:“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这五百字,裴子云一路写下来,只将最后一句删除了,这时写完,写诗的人早就交卷了,写文的也有几人信心满满交卷了,裴子云也交了上去。 教谕扫了一眼卷子,抬起首看了裴子云一眼,没说什么话,裴子云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教谕一一看过,拿出几篇写得相对好的诗文之作点评,而裴子云文章,放到了最后,看了看,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当下诗会结束,开始上宴。 唐真这时暗暗示意,不远处钱家画舫,渐渐靠了进来。 宴席设在甲板,教谕亲自举壶斟酒,众人受宠若惊。 裴子云吃着鲢鱼,清蒸刀鱼,喝着酒,这时钱家画舫靠近,丝竹之声传来,众人一看,对面钱家画舫搭着戏台。 中午阳光下,听着婉转乐声,众人熏熏欲醉,再靠近些,发觉戏台上唱的正是前朝著名文人,连中三元,状元夸街。 众人看戏台上头插宫花,身着蟒袍,打马御街,都是啧啧有声,羡慕不已,这正对着胃口,唐真就说:“教谕,有酒无歌怎么行,钱家向来敬重士子,既有此戏,不如船上靠着,一同欣赏。” 众相公顿时喊好,听着这话,裴子云内心一阵冷笑,这人看似真挚,不想这样奸诈,但众人却觉得正常,连教谕也点首。 两船相靠,船舷接着船舷,话说画舫都有宽大前甲板,开着半圆拱廊,这时一连接,地盘顿时大了许多。 “原来是钱家二公子带着家眷游船听戏。” 一阵寒暄后,就有着仆人移动着宴席,众人围着戏台,一起吃宴,一阵阵喝彩之声就传了出来。 连中三元,实是读书人梦寐以求之事。 钱家二少爷似乎很慷慨,吩咐下人添上酒菜,船会上的宴,都是各秀才自己掏腰包,虽过的去,却也不算精美,但是此时,酒美菜佳,戏台上功成名就,一时间,秀才都是大赞。 裴子云目光看去,果在自己不远处,寻到了这钱家小姐,与侍女在一侧,似看着戏,看着风景。 公允的说,此时这小姐跪坐,身穿青花襦裙,半个身子笼罩在光里,面容沉静,俏丽动人,此时双眸幽深,若有所思,看上去实是美人,这些日子已经调查了,心里喟然叹着:“此女人称县内名媛,美丽温婉,能书善画,现在看上去更是端庄秀丽,可谁知道她的底细呢?” 裴子云想着,就着菜在吃,这回专人仆人送着酒,唐真这时就上来,主动斟酒:“来,唐兄,我们干一杯。” 第三十七章 有辱斯文 裴子云接过酒,只是一闻这酒,就觉得酒不对,心有成见,仔细一看,只见唐真指甲缝隙里带着一些细微白色粉末,立刻心里就是明白——原来是唐真给自己斟酒时,就自指甲上弹了一些药粉进入酒中。 话说,不可能大家都中招,这就是大事件,不但县里,就算省里都会派人专查,甚至连神灵方面都会惊动。 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力量如此可怖,所以此世界就算有仙道,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世之事。 裴子云就笑着:“戏上黄进春虽连中三元,但少年时衬托,连中三元成了状元时,都四十三岁了,时日无多啊!” 唐真却没有这个想法,目光吸引而去:“唉,四十三岁又何妨,此是读书人一生一世的荣耀,哪怕不当官,都可名留青史!” 唐真这么说,远一点的陈一贵露出同意之色,也说着:“是啊,别说是四十三,哪怕五十三六十三,能中进士,不枉此生。” 裴子云跟着说着话,突伸了过去,将两人的酒杯一换,又说着:“这些戏子似乎很陌生,不在县里看见。” 陈一贵就说着:“裴兄,这些都是家养的戏班,不过裴兄中了举,成了名士,大可这样。” 唐真也配合着笑着:“秀才是不足,就算中了举人,没有千亩,也养不起。”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目的,想哄着裴子云喝酒,笑着举起了酒杯,说:“裴兄,陈兄,现在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事往往身不由己,来,干了这杯,我先干为尽了。” 唐真的话有些无头无脑,裴子云心里冷冷一笑,拿起了酒杯说:“是啊,很多事情总是避无可避,只能身不由己,做些我们不得不去做的事。” 说完就是一口干下,酒有点辣,咽了下去。 陈一贵有些莫名其妙,也干了,唐真见着裴子云将这酒喝下,就说着:“裴兄,你们继续,我突有点内急,稍离一下。” 只见唐真出了几步,暗里对着钱家小姐示意,只见这钱家小姐,模样似乎没有变,但举手投足之间,突有一种魅力,一股香气渗着过来,引着附近的读书人看了过来了。 裴子云暗暗冷笑,这是圣狱门的道法,而陈一贵说着:“裴兄,这小姐,你还是别看了。” “为何?” “钱家前朝当过县主薄,以后代代总有一二人中得秀才举人,家有一千五百亩,是县内有名县绅,其家小姐自是官家小姐,除非明媒正娶,否则沾染不得,而且听闻似乎已经在谈婚嫁。” 裴子云点首,估计了一下药力,看了下四周,又发觉为了自己中了副车,周围只有钱家小姐一个女人,就笑着起身:“我去向教谕敬酒。” 陈一贵点首,觉得这非常正常,裴子云上前,见着教谕,这时周围敬酒已经结束,周围无人,见着自己,目光带着淡淡的喜色,微微颔首。 裴子云向对方持以弟子之礼:“见过教谕。” 教谕点点头,儒者贵在养气,感情不轻易外露,见到裴子云时,还是流露出一丝欣喜:“你过来坐。” 这时人人看戏,有的几杯酒下肚,不一时便酒酣耳热,不再特别注意了,裴子云就大大方方的靠近坐了。 “回去可读书?” 裴子云就说着:“弟子每日读书,只是总有疑惑,往往一个疑惑解决了,又生出新的疑惑。” 教谕听了,叹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此是你慎独警明之心,要是一人自认无所迷惑,慎独也无从说起了。” 裴子云顺着教谕的话:“教喻所说甚是,弟子记住了。” 教谕又说着:“学问之事,哪怕高居百尺,还要日日精进,只需每日都比昨日就进益,日久必成宗师。” 教谕见裴子云应着,又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今天卷子,我不评么?” 裴子云说着:“弟子不知。” 教谕笑着,笑容就带着点苦涩:“汝此篇陈词,情真意切,汪洋恣肆,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 “这种雄文,哪是我小小教谕能评?汝有此篇,就可名垂青史。” 见着裴子云连忙惶恐要谢罪,他连忙抬手阻止了:“可你身份却不配此文!” 见裴子云诧异,教谕语重心长:“汝现在功名未成,有此雄篇出世,故能使你成就名士,名传郡县,假以时日,轰动全国也可以。” “只是汝因此,必仕途艰难,只怕再难中举。” 裴子云听了这话,顿时一凛,有着明悟,这世界不说,原来世界,历史上有名的名士,汤显祖、徐渭等,都惊才绝艳,名传天下,却科举不行。 汤显祖还罢了,只是会试落榜数次,张居正三个儿子都中了,他也没有中,到了张居正死后才出头。 徐渭更惨,六岁读书,九岁作文,十多岁时作《释毁》,轰动了全城,当地绅士称他神童,沈炼曾夸奖:“关起城门,只有这一个。” 可科举上却屡遭挫折,二十岁才中了秀才,直到四十一岁,考了八次,始终也未能中举 有人说,这是狂傲导致,其实倒也未必,只怕是才高犯了众忌,默契打压。 裴子云不由掩面一叹:“学生明白了,自古先仕后名,才能闻达于庙堂,而先名后仕者,几无人能成。”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被后人誉为“诗仙”,其诗豪奔,飘逸,浪漫,举世几乎无双,当时就轰传天下。 可是有名如此,一生功名不就,晚年窘迫,赋《临终歌》与世长辞,终年六十二岁,是他政治智慧不行? 他在政治智慧上虽不是杰出,但也在中人之上,何也仕途潦倒? 有名,人人虽赞之,实妒之,要是已经得了功名也就罢了,没有得功名的名士,与天下为敌,岂能不败? 当下心悦诚服,拜下:“谢教谕藏得师说。” 师说来自韩愈,此人有百代文宗之称,文章传播出去,功名必是艰难甚至可能连中举都不能。 教谕见他认识,欣慰:“汝也不必泄气,等你中了举人进士,就可传出雄文了。” 裴子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听着一声尖叫,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男子已脱了上衣,而被压着钱家小姐已酥胸半露。 教渝回首一看,顿时见着大怒,脸色铁青:“有辱斯文,丧心病狂、有辱斯文,丧心病狂!” 这样的话重复了两遍,气的身子都是颤抖了。 裴子云看去,这人眼色通红,不是唐真,又是谁? 片刻,唐真给钱家仆人押了下去,给冷水清醒,教喻脸色涨的通红,原是秀才文会,结果闹出来了这样大丑闻。 教喻主管着县中教化,削掉了面子,少不得被县中训斥,要是这丑闻传到了府里,更少不得府里学正的批评,今年考评怕就是劣等了。 场内秀才都是诧异,这唐真平日稳重,为何在今日这样疯狂? 这时就有着书生说:“你们刚才没有注意,这唐真也许就是多喝着几杯酒,酒后失态了。” 这时一个中年秀才应答:“或平日里就是丧心病狂,只是掩盖的好,不曾想喝着几杯酒露了恶态,作了这事,秀才肯定不保,真是痛快。” 言语里满是对这唐真中了秀才的羡慕嫉妒,家中富贵,年轻有才,此时错了事,坏了名声,就恨不得上去将这人打死。 一个秀才年纪更大一点,五十多岁,见场内说话越来越放肆,脸色变了,说:“你们幸灾乐祸,也不要这里说,给教喻听了,你们也要被呵斥,而且还有外人在,你们这话传出去,什么风评?” 年纪大,看透一点,对年轻人嫉妒也少了一些。 文会这时,出了这事,教喻已气的说不出话来,喝着:“来人,把这唐真头巾,给我立刻扒了!” 这其实就是剥去唐真功名的意思,这时就有几个羡慕嫉妒恨的学子,扑了上去,真的把头巾扒了。 看着这一场,许多学子也觉得自己丢掉了颜面,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又想不明白。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教喻还不解恨,念着,觉得唐真这人实是耻辱,自己本和裴子云交谈甚欢,师徒相得,日后记载也是佳话,但现在都变的臭不可闻。 “哼,这唐真虽有些家世,但作出这事,实不可忍,待文会散场,自己立上文给文政,革了这败类的功名。” 这想着,将着裴子云叫着过来,嘱咐:“汝善自重,上省赶考前,到我这里一次,勿要再和唐真这人一起,坏了自己前途。” 说完就挥袖离开,文会开到这里,也没有人还吟诗作对,都谈论这事,见着教喻离开,也各自散去。 这时唐真已经有些药醒了,眼神空洞,四处寻找着裴子云,神色狰狞。 陈一贵见这一场,惊的口还没有合拢,这时喃喃:“哎,唐兄这次完了。” 裴子云冷笑着看着,自己之所以去教喻那里,就是不想被已经变成了疯狗的此人攀咬一口,这时借着人群,看也不看,也挥袖离开。 第三十八章 革去功名 教喻回到家中,这时家中妻子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迎了上来,却被教喻狠狠的拨到了一旁:“我今日没喝酒,不用着这汤,我有事,不要来扰我。” 说着就是气冲冲进了书房,只留下这教喻夫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了。 话说这教喻一进书房,就找了折子,要写文上去,革了这唐真功名,今日这样大的丑闻,恐怕要连累着江平县风评都要降上一等,且教喻本身刚正,更容不下沙子,此刻就起手写了起来。 训导今日是没有去着文会,不知道此事,稍晚就有人来通知导训今日船上的事,导训一听,不由大惊:“这事坏了,必须要去寻着教喻相谈才好。” 说完就是匆匆而去。 裴子云回到家中,母亲早已暖上了汤备着,这是醒酒汤,喝着汤,就觉得胃部暖暖的,将着碗放下,笑着说:“母亲,离秋试不过十日,我必须去州城了。” ………… 东安府·张府 次日,房间内一壶茶水正在茶炉上烧着,有热气喷出,一个棋盘摆在了桌上,张玠玉走进着房间,抑制不住怒火,就是一脚踹翻茶炉,炉火和茶水倒在地上,碳火和茶水混在一起,发出着滋滋声音,灰和烟雾腾起。 张玠玉坐在了椅上,心里有气,站着起来,就狠狠将着棋盘又全部扫落,说着:“这小子必定看穿了计谋,才有这事来于调戏我,我要弄死他。” 这时随着张玠玉身后李文境一直思虑,想了清楚,才上前,见着满地的棋子,连忙说着:“玠玉,这大徐新立,他有秀才功名,我们就只能诱惑,陷害,不能直接动手,若直接动手就恶了龙气,被察觉着,说不定连累本门都有着祸患。” 张玠玉,听着李文境的话,这才稍冷静了些,成道事大,不能谨慎小心,可这口实在咽不下去:“那就用凡人之手,我们圣门,除我的手下的黑风盗,应还有着别的的线吧?” “自然还有,我圣狱门中,这卢河上有我们的人。” “不过他是进州赶考的秀才,用凡人袭击可以,但是杀了的话,脱不了当地河神土地的眼,一旦有着朝廷神道的追查,怕要惹来不少麻烦。” 李文境见张玠玉愤怒要爆发,又说:“但是中途落个水,生个病,或者半路上吃坏点肚子,被人揍上一顿,这就是小事了。” “无论上京还是上省的士子,甚至在考场内,生病都是寻常。” “任他聪慧,只要这次不中,就得蹉跎三年,秀才不过是小功名,真要下了狠心去杀,我们圣门也能杀了,只是要付出点代价罢了,过了这段赶考敏感时间,玠玉还有愤怒,那就弄死了他就是。” 张玠玉怒火稍息:“好,就这样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李文境点了点首,说着:“我这就去吩咐罗帮!” ………… 侯渡镇·李府 李府并不在东安府府城内,而是沿官道行二十里,在一处码头侯渡镇上,镇上人烟繁华,只是这时,见得一群人过来,行人纷纷躲避。 “这些人是谁?” “是罗帮的杨昆,声誉甚隆。” “呸!什么声誉甚隆?江湖亡命而已。”又有人不屑。 接近门口,杨昆一指:“这儿就是李府,你们几人留在镇中,自己寻个居住的地点,我去见李老爷。” 说完,杨昆进去,此人是三十余岁的大汉,进了府邸却小心翼翼,见李文境正在伏案写信,很远就喊着:“拜见李爷。” 原来前朝年间,就有杨同寿结成一个帮派,开始时多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加入,也偷,也抢,结果被县令知道,不禁大怒,吩咐擒拿。 巡捕闻命而动,杀了数人,擒了杨同寿,就要斩首,危机关头,圣狱门伸出援手,只打了四十大棍,杨同寿出狱,躲在此镇养伤,改变了作法,遇官绅富豪红白喜事也前去帮忙,或为商家保镳运送财货,渐渐洗白。 渐渐成了点气候,官府索性把水路运输,一些盐、粮、棉麻交给了罗帮,罗帮收着保护费,又赚着运输费,声势渐大。 现在杨昆,已经是第二代帮主,但对圣狱门还算恭谨。 “你来了就好,我有事让你干!”李文境喊了进,起身地下踱着,望着窗外盛开鲜花,沉吟着说。 “李爷,只要这卢河上的事,尽管吩咐,百里内都卖我个面子,就算沉几个人,也是小事一件。”杨昆说着。 李文境微微冷笑:“这还不至于,不过事情也不小,你派亲信去办理,就去江平县,监督下码头。” “凡是上省赶考的秀才,都给我盯住了。” “这人叫裴子云,画像这里有。” “李爷,是沉了河?”杨昆跃跃欲试。 “不,现在是赶考时间,敏感时,你不能杀人,使此人落个水,受个寒就可以了。”李文境低声吩咐:“现在水也许不是太寒,不过不要紧,落水后,你把这药洒在他身上就可。” “保证他就发寒了。” “原来只是这事,放心,我一定给您办个妥当。”杨昆连连拍着胸说着。 ………… 江平县·教喻家 教喻这次接见,却还是板着脸,裴子云不知道刚才训导和教喻为了唐真的事争论了一次,只得垂头小心。 训导又说着:“你还年轻,需好好打磨一下,年才十五就中了秀才,难免得志,这样赴省中举,怎么行!” 裴子云看了训导一眼,心想自己得罪了此人? 教喻淡淡的说着:“有志不在年高,当今天子重文章,此子文章火候已到,老友,你就不要抬杠了。” 训导哼一声转身而去,去了别的屋。 教喻当下就说着:“这一次唤你来,没有别的叮嘱,只有有二条。” “第一,你现在文章里,已去掉了阴气,这是好事,但是也切勿阳气过盛,盛气凌人,这在考场也是忌讳。” “其次是叫你知道。这一次本省省试总裁已定下。” 省试总裁,其实就是举人考试正考官,一般由朝廷任命,自中央派出,至省会主持考试。 为了防止舞弊,考前不向外宣布,但实际上一任命,地方官府就知道了,有关系的人也知道了,普通考生只能自己打听。 科举拿有绝对的公平,知道主考官是谁,就能揣摩他的文章,为考试准备,从这一点说,教喻也不是迂腐之人。 毕竟谁都揣摩,就你不揣摩,自反不公平了。 裴子云问着:“不知是哪位大人?” 教喻压低声音:“是胡庐州。” “胡应贞胡大人?” 此人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名动天下,现在不过三十五岁,就来主持省试? “是啊,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大人的文章,你看过吗?”教喻问着。 裴子云回答:“弟子看过一些,惟恐不全。” 教喻点首:“这是胡庐州文集,你且在路上揣摩一二,虽说文章重在格局,以法度为重,但是科举之事重大,有些权变才是正常。” “我也不多留你,时日不少,你速去罢,别在路上耽搁了。” “是!”裴子云恭谨行礼,退出。 过会,训导过来,说着:“你对他倒是用心,对唐真为什么不能多些宽容呢?” “寒窗十年,一旦被剥了功名,就无法再考,你是不是再想想?” “老友,你不用说了,这是二回事。”教喻摆了摆手说着:“而且此人虽年轻,但身怀荆山之玉,口含灵蛇之珠,是命世下降的人才,哪是这荒唐之人唐真能比喻一二?” ………… 裴子云赶到了码头区,话说此世界有一点近似宋朝——商业繁华。 虽士大夫依旧高贵,但也经常和商人结亲,这时虽是开国之初,但水运已通,一船船水果、竹扇、蒲席、凉枕、粮食、药物、陶瓷都川流不息,裴子云来到码头,这时七八月,不由汗都出来了。 在一处棚子下张望了一下,见河道宽大,远处河中千帆竞走,而码头停着七八艘的大船。 不过只有一家客船在等着客人,于是向前走了过去,这时就有着老板迎了出来,见着有着客人,就笑着迎了上去:“客官是到省里考试的相公?” “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打扮就知道,而且今天已经有几个相公订了船,我这船船深,还准备着西瓜,整整二麻袋,各位客官在路上可以吃瓜纳凉。” “船费也不多,有床卧,路上菜都是新鲜,上房只要一两银子。” 这价格其实不便宜了,不过裴子云没有兴趣省几百文而上小船,自己得了四千两,给了母亲三千两,实际身上还有一千两银票,就算用了些,也不过用了几十两而已,当下就说着:“那就订个上房……现在就启程?” “相公,只是船上的客人还没坐满,还要等一会客。” “今天中午,必会启程。” 当然裴子云愿意包船就可以立刻启动,可裴子云还没有这样浪费,就说着:“也罢,我先去酒店纳凉用饭,你开船就喊我一声。” 说的就是五十米外的一个酒店,这船老大就应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船工 河面水波荡漾,远处渔翁将袖子搂了起来,裤子扎了起来,拿起网向着河中撒去,准备捕鱼。 船上,船老大坐在船上,吸着水烟,一个竹筒半人高,下方有着一个嘴子,上面塞了一些烟丝,船老大将嘴对在上面,狠狠的一吸,就见着烟丝燃了起来,烟筒里面发出咕噜咕噜水声响,这种烟枪里面放着水,越久越有味,船老大心满意足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有一个人靠近了船,这船老大开始不以为意,近了才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说着:“原来是徐爷,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岸上有几人盯着,见着裴子云自船上下来,远了不见了踪影,这徐爷才上来,见这客船上客舱里面人并不多,只有着几个老弱妇孺在等着开船,徐爷就脸色一沉:“到里面说话!” 船比较大,船舱里,有些阴暗,光线很暗,只桌上点了一个油灯,怕失火,捻不高,幽幽的光,有点森人。 徐爷坐了,在他对面,船老大惶恐的低着首。 徐爷盯着船老大,扇了两下扇子,说:“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舵爷和您的福,在水上能讨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 徐爷“嘻”一哂:“你这船,一年来往,别的不说,二三百两肯定能赚。” 船老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徐爷面孔紧绷着:“何老三,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事,舵爷有事吩咐你。” 船老大头更低了:“舵爷尽管吩咐,小人听着。” 徐爷这才将着事一说,让这船老大配合,一听着这些舵上的人话,船老大一时间汗如雨下,挥着手:“这可使不得,这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去州里,至少是个秀才,出了事,可是杀头的罪。” 徐爷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收,脸色阴狠起来,不耐烦说:“不是要你杀人,只要让我上着船,你配合着,让他落个船,吃几口水,在河里受点伤,你怕啥?” “而且这是舵爷的意思,你是舵上的人,规矩你懂,你要是不愿,官府是不会抓你,可这舵上饶你不得。” 一听这话,船老大腿就一软,额上冒着冷汗,在这河上混口饭吃的船老大,十有八九都加入当地的河舵。 有事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平日就有保护,现在舵爷来了命令,船老大不干,就要受着舵里责罚,少不了三刀六洞,这还罢了,以后这河上就再也混不下去——要是再混,就和不肯加入的船老大一样,哪天就翻了船,一家子喂鱼去! 船大老手脚就有些颤,只得答应:“是,是,小人从了,从了!” 只是冷汗冒着,要用手擦掉,徐爷看了一眼这船老大,冷笑几声,上岸和岸上的几人说了几句,就回来说着:“你就当我是船工好了。” “这怎么敢,徐爷!” “放心,我以前也是好船工,看不出破绽。”徐爷冷笑一声。 话说酒足饭饱,裴子云出了酒店,太阳晒了下来,街道两侧的树下,就有了不少的阴影。 到了河侧,见船上已有不少乘客,估计着差不多了,就上了走板。 一上去,见得一个船工扫了一眼自己,脸上横肉就是抖了一抖,显得凶悍,裴子云觉得奇怪,这船工是何时来的,表情有些不善? 再看了看,见这船就是专门运人,有二层,前后还有前后舱,船舱垂下湘帘,船上还有几个船夫,甚至看见厨娘,这样的船虽鱼龙混杂,但是长期生意,应该不是黑船? 正迟疑,船老大提着水烟,脸上带着笑容:“客官,请上船,船上人差不多到齐了,要出发了。” 裴子云笑了笑,伸出手按了按剑柄,才跟着船老大上了船。 上着船甲板,再前一点就是船楼,这船不大,只有着二层船楼,跟着船老大上去,经过楼梯口时,见着船舱内还有着人在房间里坐着。 看见裴子云有些奇怪,船老大介绍:“那些都是和相公一样去府里,下午就到,就在这甲板下的客舱内。” 裴子云向着客舱内扫了一眼,客舱内就有着一些人坐着,有清贫的学子,有老人,妇人,小孩,没有坐满,还有不少的位置,只是扫了一眼,就跟船老大继续向着楼上。 到了楼上,看见有不少房间,只是房间就很窄小。 船老大到一个房间,拿钥匙打开,裴子云一看,房间不大,开着两个窗户,从窗户向着外面一看,就能看见外面河水,河水正波光粼粼,拍打着船舶,发出细微的拍打声。 环绕着四周看着,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船老大说着:“相公,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了。” 隐隐听见隔壁有读书声,船老大又说:“这是单间,周围几个也是相公,准备去州里面赴考,所以就有着读书声,不过就是住四人一间了。” 裴子云见里面还算干净,虽地方小些,但是船上有这空间不错了,不见下面都人挤人么,而且窗外的风景还算不错,就说:“行,就盯这间。” 说着就丢出一两碎银,这船老大掂了掂,立刻笑容满面:“好,相公,每天三顿请到大厅用饭。” 裴子云点点首,这时船启动了,船上已有二三十名客人,既有商人,赶考秀才,还有货商,搭船百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就在这时,一个青衫士子作了揖:“在下虞光茂,赴省城秋闱,能与裴兄同船,实是荣幸。” 裴子云拱手回礼:“虞兄客气了,我们都见过面。” 隔壁听着声音,出来是三个书生,年纪在二十七八到三十多岁,也是也是上次秀才集会见过。 这几人出来就见得裴子云都是一喜,上来招呼,裴子云说:“原来是诸位兄台,李兄,王兄,易兄,原来也是同船赶考?” 秀才间就有着话说,在过道聊了起来,围绕自是这州试的事,这几位秀才都是去过几次,或去过一次,都很熟络。 裴子云见得这船舱房间内数张床,剩下不了空间,觉得奇怪,这些秀才不应穷困至此。 虞光茂笑了笑,说:“州试每三年一次,路途遥远,我等去着一次也是不易,我们几个相熟,就商量住在一个房里,因此跟着船老大说了加了床,就住在了一个房间,也好有个照应,更能交流学问!” 裴子云见到四人这样说,见睡着四人拥挤,知道这四人没有说实话,或是银钱不多,才此下策,但不能落下几人面子,只得赞着:“几位兄台真是刻苦,看来在下也要向着几位学习才是。” 话才说完,见几位秀才都苦笑。 船老大并没有走远,这时见了心里暗惊,这人是秀才,转眼认识一群,舵爷可害这秀才,照着这舵爷的意思,推进了水里得场病就是,可河水喘急,掉下去了,谁知道会发生着什么事,要这相公死在河里,单人就罢了,这些秀才都在,万一嚷嚷报了官,自己就要吃不得兜着走,心里这一想,额上冷汗,伸手擦了擦,上来说:“诸位相公,船已顺利出县,不出着意外,三天就可以抵达省城。” 说完,这船老大离开,诸人也不以为意,经过这番闲谈,五人都渐渐熟络,对裴子云说:“这番州试,秀才云集,你我之中,不知谁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了。” 这样说着,几个秀才都叹息,气氛就有些寂寥,裴子云想劝说,发现自己无从劝说,只好辞了,回到房间读书。 天色带着浑暗,就有着人敲门,裴子云开门一看,是个船工说用饭了,于是去了,发觉船上的菜还是不错,有着鱼,菜,蛋,瓜果,现场选鱼,厨子手艺不错,裴子云点着三四个菜,味道还不错,稍等一会,才有人下来着,到裴子云吃完,也没见到四个秀才下来,觉得奇怪。 晚上无事,隔壁原有着读书声,只是随夜晚渐渐深了,读书声也渐渐停歇了,船上归于沉寂,就早早睡了。 “咦,有哭声?” 半夜,裴子云突被隔壁声音弄醒了,还有点泣声,仔细听去,却是数人在安慰:“易兄何至于此?” “……我家境贫寒,每日小菜饭,一年荤腥可有两三回?就算这样,老母妻子还是省了钱给我盘缠赶考,只是我年已三十三,这次不中,我怎忍心,只有寻一个馆教书,每年赚十几两银子了。” “此时夜里想来,情不自禁,万望各位别在意。”说着,这人收了声音,渐渐,一阵无声,只有辗转反侧,显是隔壁房内的人都睡不着。 裴子云也有些睡不着,又不想打搅这些人,就披衣上了甲板,仰天遥望,这夜晴朗,满天星斗,暗想:“现实里读书,有几人能成正果?” “大部分人呕心沥血,只得了满头白发,黯然下场。” “因此知道梅花之贵,也知道原主是这样不堪,把这改变命运的利器,交给了别人,也罢,少年总是满腔热血,一片白痴,只有三四十了,一辈子潦倒,才会明白这有多可贵。” 正寻思着踱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一角,突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这两个声音白天已听过了,一个是船老大,一个是船工,听船老大声音有些颤:“真要对秀才动手?” 第四十章 落水 裴子云顿时心一凛,倾耳去听。 船工声音就是一变,有些冷:“你不敢了?” “不不,只是秀才都在一起,人多……”船老大慌乱着,前言不搭后句,这船工寒声说着:“这是舵爷的意思,明天就动手,让这裴小子落水,谁叫他得罪了张公子呢,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只要烧着水,把这药洒进去,等这小子捞上来,就说是解寒汤,给他灌了下去就是。” “啪”的一声,裴子云去看,这船老大手里拿着水烟筒,应声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着咕噜咕噜滚动声。 裴子云收回,心中暗想:“自己坐个船,就有人来害。” 一时不知道怎么样滋味,只听着外面声音越来越小,看要谈完了,裴子云一凛,就慢慢退去,轻轻走上了楼梯,到了二楼,推门进了房间,没有点灯,躺在船上,细细想了起来。 窗外波浪击打着船身,有一些水声,随着水声,又站了起来,在房里踱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张玠玉胆子这样大,这样猖狂,看来不弄死他,我是得不了太平了?” 这样想罢,从床头拿起剑,抽了出来,露出了剑身,反着光,利器在手,就是起了杀心。 “我虽没有灵慧,不能修道法,但和卧牛村已不可比喻。” “不能被动了,干掉这人,再想办法寻仇!” “我再想想,怎么报复?” “对了,记忆里原主前世,圣狱门这堂口被破时,被斩首首恶,除了岳举人,还有一个人。” “李文镜,公布罪状,此人实是核心之一,是军师一样的角色!” “此人,在前世所闻,并不甚通道法,可杀之。” “而且记得抄家,他不住在府里,而住在一个渡口,恰在水路上。” “杀了这人,重挫了张玠玉的党羽,等我修成了道法,再想办法把张玠玉都杀了。” 裴子云当下心意已定,抚着剑身,剑光一寒,映着眼眸同样带着寒光。 清晨 裴子云起来练着百兽图,百兽图就是这点好,哪怕一点地方都可以练习,听着下面有着人声,练着没有注意,感觉到身子一颤,摆在桌子上茶杯抖了几抖,有人喊“拉锚!” 裴子云没在意,继续练下去,一时间就是暖暖,虽没有灵根,第三重就进不了,但久久练习,可扎深根基,一旦得了灵根,就可一举晋升。 练完,将窗户打开,看着外面,一股清风吹着进来。 太阳没有升起,就有着不少渔民起来撒网捕鱼,更有一些客船已扬起了帆,一些鸟站在这帆船上面,这一开帆,惊飞起来,掉下了几根羽毛。 练百兽图,诵读书,习书法,这些完了才下楼。 下面一楼就有着面食,裴子云下来心里也觉得欣喜,就要了一碗河鲜面,向厨房看去,这面食都备好,做菜还是上次厨师。 这厨师就将着面往水里一烫,裴子云没有再看下去,就到了桌上坐着,只是一会,就有着一碗面端了上来,有几大块鲜鱼肉堆着,上面撒了些切碎辣椒和葱,桌子上摆着醋,辣油,酸菜,可随意取用。 面冒出着热气,昨日相识几位秀才在楼上下来,见裴子云过来,昨日辗转反侧的易秀才,今日却看不出痕迹,笑着:“裴兄,这船上厨师手艺不错吧,我上次去得州府就是坐的这船,就爱极了这厨师。” 说着对着厨师喊:“给我来一份河鲜面,加辣,加个鸡蛋。” 只听这秀才一喊,跟着而来三个秀才都喊着,只是一会,面就上来,都加着蛋,煎的焦黄里嫩,几人就说着话。 上一届谁谁,文采只一般,侥幸中了举,还有谁在考场内因舞弊被革了功名,说的事大多是上届,有些趣事,有些则沉重。 不一会,就聊到中午停靠点,这几人都去了一次或数次,说:“裴兄,这船下一站要到治同府,那里有座道观甚是灵验,能算出人的运数,到中午我们可以去得这观占个卦,到时跟船老大说声,等下就是。” 裴子云问:“这观离码头远不远?” 这几人都是笑着:“裴兄用功,这点时间都不肯浪费,这观离着码头近,对着河不远,每天香客旺盛,去着只要半个时辰。” 裴子云就应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不多时就见来不少人,有些喧闹,几人就没有谈兴,各回了房间,或休息,或攻读。 这河水顺流而下,上午总是过的飞快,听秀才叫门,门打开一看,四个秀才已换着衣服,一身青衣,腰上挂着吊坠,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折扇,见着裴子云开门都说:“裴兄快去。” 裴子云只得跟着下船上着码头,船工看着裴子云下着船,眼中露着精光,徘徊了几步,舵头让的是暗中将这人推入河中,下了船不好动手。 几人下着码头,这码头很热闹,人来人往,马车牛车载着货物运到码头,接着工人接着货搬运上船,都赤着上半身,肩上只披着麻布。 出了码头是街道,都是青石板铺成,不少的摊贩在卖着敬神用的香,易秀才拉了拉裴子云的衣袖:“裴兄,快到了。” 向着青石板路而上,有个道观,路上有着不少妇人,手持篮子已下来了,这时是正午,太阳炙热,没有多少人。 几个秀才也被这太阳给晒的受不了,都打开了折扇,遮着脸说着话,近了一看,是一个小观,不大,有围墙围着。 进着门,有着道人在扫着院子,原来是个女冠,年纪有着五十岁,正在几颗桂花树下用着一个小扫把,将落下桂花全部聚在一块。 这几个秀才都是没有在意,径直进了大殿,这里面供的神像,却不认识。 这也正常,城隍土地不是道教系统,是国家正神,或者说政治之神也可以,这些神像或是真人真君罢? 殿内左侧一个女冠摆着一张卦桌,卦桌上摆着木筒,木筒里有着木签,殿内收拾很是整洁,一个功德箱摆在神像下。 前面就有着人拜了神像投了钱,接着去问卦,一行人很恭敬,前几人都是拜了,裴子云也上前行了礼,取一百文钱放进了功德箱。 前面的人都已看了,易秀才取了一卦听着这女冠解说,卦象不怎么好,不由脸色苍白,轮到裴子云上前取了一签。 这女冠接过木签,取在手里一读,抬起头看了一眼裴子云,这女冠眼睛有神,精气十足,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了,似乎在思虑,良久才抬起头,笑着说:“恭喜公子了,有望中举呢,只是公子面相杀气重,带着煞气,隐隐有阴霾在印堂,在运道上就有着凶患,怕有些妨碍。” 裴子云听着这女冠所说,不由就想起自己转世而来,一路杀来,破贼,杀贼,夺运,现在更有圣狱门侧窥,不由笑了笑,这女冠真是看得准,又取了一百文,放进了功德箱,说:“多谢吉言。” 这女冠见着这裴子云转身即去,带着肃杀凛然,正想着,听着呼声,后面排队的香客是来求问,接过卦签解读起来。 几个人刚到着船上,就听着船老大招呼:“几位相公,可吃了没有?船又要开了,没吃过就一起用饭!” 原来在几人去上香这一段时间,船老大网上了一条大鱼,几人一回来,船老大就来邀请着,只闻鱼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开,去的匆忙没有吃饭,这时都饿了,易秀才都坐了上去。 这鱼确实不错,只吃鱼肉不过瘾,听着船老大一声招呼,就有船工送上了一壶米酒,招呼几人喝。 裴子云一凛,酒却不肯喝了,不过这大鱼,十数人吃,谅也不敢下毒,且这鱼肉辣椒足,吃着就着微汗冒着出来。 这时这船老大不停劝酒,不一会几人都有些醉意。 船开着很快,管着帆的船工早吃过了,裴子云早有成见,目光一扫,果见那个船工不时看了过来,冷笑一声。 “有些急,我去去就回。”裴子云故意说着,大家都挥手:“快去快去!” 话说这船上可没有卫生间,特别是男人,自然都是去船侧方便一下就可以了,这时立在了船舷,见着河面水宽浪急,两面有些山,带着翠意,只有岸上楼城很明显,暗忖:“要是我猜的不错,此时正是时候。” 才想着,就听着有细微声,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一看,果不其然,横肉船工在悄悄靠近,靠近了,船还没有摇动,这船工一扑,伸手就推,口中还喊着:“公子小心!” 才靠近,就见裴子云扬起脸冷冷盯着,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身子就是一闪,这船工见这神色,就觉得不对,一扑空,才踉跄着要站稳,就觉得心口一痛,原来是这秀才伸手在自己背上一按,整个身子都麻了,话都喊不出来,斜着身子就自船上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这声音前面甲板上都听的见,有人就问:“这是什么声音?” 船主也听到了,知道是舵爷派来的人下手了,是装脸色通红,有些大舌头,言语间有些不清楚的问:“什么?什么声音?” 过了几分钟,才站起来。 这船又往前开了一会,裴子云刚才看着这船工拼命想挣扎,但身体僵硬,最后满脸求饶之色,心中冷笑:“自己虽不能修行道法,但是这种小伎俩属于武技范畴,却尽管可使得。” 任凭你有千种水中功夫,只有死路一条! 见着终于绝望的沉了下去几分钟,才恍然大悟,大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这一叫惊起千层浪,正在房间吃喝的人都连忙出看,船老大的脑袋就“嗡”涨大了:“不对,怎是这秀才的声音?” “难道是徐爷落水了,而不是这秀才?” 船主顾不得装酒醉,拔腿就向着船舷奔去。 第四十一章 结案 河流很急,船老大和诸位秀才听到裴子云的喊声,都出来看,就见着略微惊慌的裴子云。 船老大最紧张,忙上来向着裴子云:“裴相公,是谁掉落了下去?人还能看见不?赶紧说,我叫人去救。” 船外河水随着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发出哗哗的水声,众人都望着裴子云。 裴子云身上还有着酒气,沉吟说:“我刚喝的多了,有些内急,没成想就见着这船工在船舷上不小心掉了下去,想必也是喝多了。” 裴子云说着,就往离船百米处一指,船老大早有准备,连忙喊着:“快停船,快停船,出事了,快捞人!” 不远处一个黑影在水中沉浮,波光粼粼水面上时不时带起漩涡,这样水流一般都很急,不能直接下河,须要用着绳子系着身上,或者乘着小船靠近了,用着钩子才能给救。 这船老大也是早有准备,见着出事是自己人,忙吩咐着船工靠过去,安排着救人。 河水喘急,只是这一小会,掉进河里船工就冲了更远,裴子云看着,心里暗暗冷笑,自己要是落进了河里,喝了这样多水,怕不死也要病一场,考不了州试,说不得还要留下后遗症。 这船开了过去,用铁钩勾住衣服,用着绳索套住拖着上来,这船工带着一滩水上来,打湿了甲板。 船老大立刻喊着:“快倒着压水!” 别的船工摸上去,觉得呼吸没有了,全身都已冷了,这个船工不行了,但还是施救,这人是舵爷派来的人,死了很是麻烦。 拖上船身体还软,救着救着变僵硬了,船老大心里一凉,这人没得救了,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围观的秀才都觉得晦气,自己是去州里科举,最要的就是吉利,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半路上就有这人掉进了河里,真是晦气,纷纷说着:“这厮船上喝酒失足,活该淹死。” 船老大有口难言,知道这人要害裴子云,只不知道为何自己坠进了河里,只得说着:“诸位相公,死了人是大事,我们就停在下一站县城,请着官府的人来勘验,等着结束了,再送着诸位相公去得州城。” 几个秀才都是没有意见,船老大见此,心中暗喜,只要拖着向着舵上报信,到时自己就没有了责任,至于秀才,只能自求多福了。 正想着,裴子云冷笑:“船老大你这话不地道,分明知道我们考期将近,在下一县城停着,官府的人一来一去,再有诉讼官司,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州试。” 众秀才一惊,都是醒悟,看向这船老大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要是真这样一耽搁,州试就可能耽误了,哪怕只是有点可能,都是不许。 虞光茂冷笑着:“你这厮狡诈,反正你说到州城只有一天了,那就到州城停船,州城也有官府的人!” “虞兄说的是,你这厮是不是想耽搁我的功名?”更有秀才暴怒。 一个秀才罢了,七八个秀才,汇集起来就是一股巨大力量,船老大抬首看了一眼裴子云,心中是震惊。 这船工要害这秀才,结果死了,现在又看透了自己心思,内心就有怀疑,只是对方是秀才,自己也不敢多说,吩咐着船工起船开了起来。 大中午太阳正热,只是淹死了一个人,就有不吉,几个人心里都沉甸甸。 船老大嘴里抽着水烟,心里也是沉甸甸,砸着嘴坐在一侧,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额上的皱纹似更明显了,砸了砸嘴,时不时就是皱眉,狠抽几口水烟,只听着水烟咕噜咕噜的声音。 州城·高垂观 张玠玉和李文镜这时已到了州府,就在此观里居住,这时李文镜笑着:“此观原是一户人家,户主出了事,荒芜了十几年,蒿蓬满院獾狐出没。” “本门就买了下来,重加修茸,按制三进。” “迁移了古椿树,树叶茂盛,令人称奇。”煮茶清谈,就着阳光,听着茶水沸腾的声音,张玠玉却脸色有些不对。 李文镜在一旁正跟着张玠玉品着茶,这时见着了张玠玉的表情,问:“公子是否在忧虑裴子云的事。” 张玠玉听着李文镜这一说,眉宇就有些异色,李文镜见到张玠玉这表情,就是笑了笑:“公子勿忧,我已按计划派人去了,就算不能害,也能阻他一阻。” 李文镜这一说,张玠玉才放下心来,喝了一杯茶。 第二天下午,这船赶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到府城,船老大脸色阴沉,叫着船夫去报案,秀才们脸色也不是很好,睡的不是很安稳,脸色有些白,有着黑眼圈,正在一楼,围桌子坐着,等朝廷的捕头来。 这船工出去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听到外面有着吵闹声,一看,船工引着一个捕头向着船过来,这捕头眉间有着煞气,脸上带着威严,握着刀柄,跟着两个衙役。 这捕头跟着的衙役,一人手里拿着链子,一人手拿铁尺,赶着围观的人群:“让开让开,衙差办案,不要围观。” 人群里就有人暗骂,又有人讨论,发生了什么事,衙差都来了。 “肯定是来抓人,你没看见捕头后面跟着衙差都带着链子。”这捕头得了报案,说是船上死了人,不知道是谋杀还是溺水,这捕头忙带着家伙就来了,一上船心里一惊,船上坐着的都是些秀才,难道有秀才死了了? 这可是大事。 进了船舱,掀开尸体上白布,一股臭味迎面扑来,捂住了鼻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肮脏船工,不是秀才死了,这是小事,这捕头眼睛一转,心里有了想法,要敲打敲打这船老大,说不定榨点油水出来。 这样一想,就是叫衙役将着船老大唤了过来,只听衙役就是一声暴喝:“大胆刁民,见到捕头老爷还不给我跪下。” 捕头不算官,只能算是官差,但这样官差在低层威严很足,衙役一声暴喝,这船老大就吓得跪了下来。 听这船老大细细说来,原来昨日中午这船上捉了一条大鱼,弄了些酒招待秀才,这船工也去吃了,就掉进了河里。 原来准备在当地报案,秀才不许,这才运到了州府。 听着船老大这话,这捕头就冷冷一笑,秀才都准备秋试,怎肯让你耽搁? 捕头在盖着尸体的白布左右走了几步,思虑着,转了身子,眼神就带着凶光,盯着这船老大,暴喝:“大胆刁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船工合谋暗害秀才,结果出了事,自己掉进了江里,老实交代,我上报时,还能请老爷给你从轻发落。” 船老大只听这一声暴喝,心中本来有鬼,一时间吓得腿软,忙磕头求饶:“捕头大人,我哪里敢害着秀才,这船工喝多了酒,醉了落了水,真不干我事。” 捕头本身只打算吓唬,见船老大吓成这样,就是一喜,看来是个软柿子,多榨点油水才是正经,喝着:“你跟我进舱去!” 船老大一时没了言语,只得跟了进去,就听着捕快笑眯眯的说着:“不过这事在凌磨两可之间,你要是肯出银子,秀才也没事,我是可以为你上下疏通打点一下,免了这罪,不然你麻烦就大了。” 船老大本是精明人,开始时心里有鬼吓着自己,现在听了这话,顿时心里雪亮,捕快根本没有怀疑——也是,秀才没有事,死了个低贱的船工而已! 这船老大擦了一把冷汗,问:“大人,是要多少才行?” 听着船老大的话,这捕头伸出五根手指,只听这船老大就一惊:“五两?”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捕快打量一眼,吓唬着:“五两,不多,要不你正经落了官司,可不是五两能解决了。” 片刻,捕头笑眯眯出来,到了大厅,对秀才躬身,把案子给定了性:“各位相公受惊了,就是酒后失足淹死个船工,不算大事,结案了。” “各位相公请便。” 说着就告辞了,上了踏板,心满意足把玩手里的五两银子,离船远了,这捕头向着身后两个衙役,扔出两个五钱碎银:“跟爷出来捞了油水,这点银子就是给你们哥俩吃茶,只这事不要多说。” 两个衙役忙就是道谢,感激不尽。 裴子云原都准备了不少的话,准备应付这捕头,没想到这捕头不但草草结案,还非常客气,对自己只随便问了几句,顿时眉一松:“看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到底不是古代人,没有真正明白功名的厉害啊!” “这还是秀才,要是中了举人,怕是连问都不会问。” 正想着,见到事情结束了,秀才们都纷纷收拾着行李,各自离开,只是这一耽搁就到了傍晚。 裴子云下着船,这时夜色渐起,见隔壁客船上着客,觉得奇怪,上去问:“现在还有船夜走?” 里面钻出来一个船老大,这船老大皮肤晒的黝黑,见到人来了,忙迎了上来,说:“自然是有,从府里这边顺水而下很快,水里平坦,去下面县里上来要快两倍,一会就到。” 裴子云听着这话,心中就暗想:“嘿,天助我也,记得李文镜居住之地就是下游,恰离岸也不远。” 深深看了一眼客船,就此离开。 第四十二章 云娘 州城 裴子云走在街道上,这街道两旁有着酒楼,茶馆,面摊铺,小吃摊,米店,还有着布店,只是布店准备着在打烊。 已是傍晚,街上人群还有着不少,其中就有着一些青年学子身着青衫,正在街上逛着。 刚才出着码头,四位秀才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早早有了行程,一下船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裴子云原本还想说些,见着他们走远了,就没有叫住。 街道向前一直延伸,随着天色渐暗,不少商贩都在门前挂上了灯笼,照亮街道,不少挑夫从着身侧经过,扁担上担着货物,每走一步,扁担就随着货物一晃一晃。 前面有一个秀才从着店铺里提着货物走着出来,裴子云向前,牌子在门口挂着,只是夜色有点浓,近了才看清楚,上面写着:“李记货铺” 货铺里已点上了几盏油灯,将这货铺里照的亮堂,才进货铺,货铺里面老板迎着出来:“这位相公可是要买些四品礼去拜访大人吗?我这店铺的东西可是应用尽有,保管相公满意。” 裴子云在这货铺里转了一圈,见货物确实不错,拿了一个果子吃了,也是点首,手一挥,说:“老板,不错,给我包一个四盒礼包就是。” 顿了一顿,又说:“给我用金丝礼盒。” 老板忙应着,吩咐伙计下去装盒打包,并且亲自送上茶,裴子云才喝了几口,这伙计就将着礼盒提着拿了过来,手脚麻利。 付了银子,裴子云向老板打听贡院,一听着裴子云要去贡院,老板出了这铺面,指着远处高楼:“这位相公,贡院那里就是了。” 裴子云抬首沿这老板手指着看去,夜晚灰蒙蒙,只看见个轮廓,道了谢,就向着方向而去,不一会,看见了贡院。 这贡院台阶左右挂着两个灯笼,正门有着一个金匾,上面有着气势磅礴的两个镀金大字:“贡院” 夜晚,星辰还算明亮,但地面昏暗,只看见灯笼下面二个站着笔直的带刀士兵看守着,有几个秀才也是近了看看,并不靠前。 “都是认路。” 裴子云也没有闯入的意思,大徐立制,县学称学社,府称学院,省称贡院,中央称学宫。 学社基本上没有守卫,有个门房而已。 学院有守卫,但是不配刀。 这省里贡院是一省学术重地,已经有专门带刀警卫,擅闯者轻者拿下,重者格杀,谁也不想冲击贡院。 “不过我的住所离着很近。” “教喻给的册子内有亲笔信,叫我直接凭信投宿,离贡院不远,很是方便,想必是教喻的好友。”裴子云就在贡院左右寻找。 果没有多远,看见一座宅邸,近了,这宅子不大也不小,门上有个牌匾“傅府”,门的两侧就是两排对联,只是夜晚对联有些不清楚,隐隐可以看见上面字迹飞龙走凤。 上去敲门,不一会就听着里面开门声,近了一看,一个仆人正提着一个灯笼。 裴子云忙将来意说清楚,这仆人听闻是家中老爷故友推荐,查看一下信件,说着:“公子稍等。” 说完就进去匆匆禀报。 没多久这仆人出门引着裴子云进去,进大门是一个院子,沿着木制走廊向着里面而去,这仆人向前引着走了几步,说着:“相公小心,这有个阶梯。” 说着就转身用着手中的灯笼照着,一个向上的阶梯就显了出来,沿着进了大厅,这大厅点了几盏灯,罩着灯罩,灯罩上有着一些兰花竹子,四周分布着书画,挂在墙壁上。 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留一些胡须,身着锦衣,有点瘦,手里还持着书卷。 仆人小声:“公子,前面就是傅举人傅老爷。” 裴子云忙上前作了揖:“学生见过傅老爷。” 又递上书信,这举人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了书信,看了一下,说着:“原来老友推荐的读书人,自是欢迎,我安排你在这里住下就是。” 又对着仆人说:“你喊管家过来给这位相公安排一下住宿。” 裴子云只听“咦”的一声,抬首一看,大厅右侧门帘下,露出一个小女孩的面容,大概十一二岁,很是清丽,但还是一只小萝莉。 裴子云正想着,看了过来的萝莉似乎一惊,身子一缩,就回了门帘不见。 门帘后面,秀窗窈窕,麝兰溢香,一个美妇人在煮着茶,见小姑娘偷看被发现退着回来,不由就是伸手一点:“你个小俏皮鬼。” 这美妇人端着茶出去,回首看见这只萝莉手摸着刚才被敲的额,就笑着说:“不许胡闹。” 说完就端着茶出去。 裴子云正在和傅举人说着话,右门帘掀开了,一个盘着头发的美妇端着茶出来,这妇人端庄秀丽,将茶递上来时,经过裴子云身侧,望了一眼。 裴子云只觉得眼就是一跳,抬首看了一眼这妇人,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这妇人才将茶递上,又有着门房前来禀报。 “老爷,又有着四位相公来拜访,这是拜帖。”说着就将拜帖呈了上来。 傅老爷将拜帖放在手里看了一遍,沉思少许,才说:“请着这四位进来就是。” 说完就是转过首,对着美妇说:“云娘,还烦再斟四杯茶过来。” “是,老爷。”美妇人端着茶盘返回,准备新茶,进门帘,刚才小萝莉又挤了上来,问:“姨娘,这人怎样?” 这云娘的美妇伸出了手,一双修长的手在小萝莉脑袋上一敲,说:“小夏,别闹,我忙完再跟你说。” 这美妇说完就继续备茶,用茶炉煮着,只是萝莉是双手捧着头,两只大眼睛,一脸的委屈。 裴子云端起茶,茶有点烫,吹散热气,轻轻喝了一口,就觉得一种舒爽透过心脾,心中暗想:“好茶!” 稍过些时日,就有仆人门口引着进来,原来虞光茂等人,见裴子云喝着茶一怔,笑着说:“裴兄原来也来拜访傅老爷。” 说罢就向着傅老爷问安行礼。 几人都是分坐,虞光茂和易秀才前几日在船上和裴子云有些相熟,今日一见,就寻着裴子云旁的座位坐着。 傅老爷看着,笑眯眯:“几位秀才既都有人推荐而来,都住下吧,在我这安心备考就是了。” 说完就喝了一口云娘刚递上来的茶。 傅老爷名声不错,时常接济读书人,如果有秀才被人推荐,就能投宿,一直到考试完毕,只是往往只能住一届。 虞光茂和易秀才原不想拿着推荐信来,只是临近州试,州府中酒店客栈住宿都在涨价,贵了不少,就算四人凑着钱也住不到不错的客栈,差的客栈掉身价还是小事,怕是鱼龙混杂,这是州试,出不得差池,因此寻了一会,确实找不到了能住客栈,这才拿着推荐信来傅府。 几人正聊着,右门帘掀开,云娘再次给大家上茶,却是端庄秀丽,新来几个秀才平日里哪见过这样女子,不由都脸红,低下首不敢多看。 只有虞光茂还算是镇定,但眼神也避开了美妇,不去直视,这美妇用着茶盘,端着四盏茶送着上来,眼神扫过新来几人,余下二人一扫而过,目光在虞光茂和易秀才身上停留了一会,只是在易秀才时,又有些可惜。 直到这美妇离去了,三个秀才还不敢抬起头,裴子云自从习练百兽图,耳目大增,就听见易秀才在轻声细微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听着这人这样默念,裴子云只端起茶喝了一口,脑里闪过一道灵光:“这美妇,我想起来了,不就是松云门的云师叔?” “刚才那罗莉,就是日后的初夏师姐?” 顿时就把关窍想明白了几分:“诸派都在府县设有据点,云师叔这是在查看赶考秀才中谁有道缘?” 这云娘的美妇刚掀开门帘走进去,小萝莉又凑了上来问:“姨,这下你忙完了,可以跟我说了吧,今天来人如何。” 听着这萝莉带着好奇的问话,她伸出手在小萝莉脸上捏了一下,说:“你啊。” 将茶盘放下,她一手拉着小萝莉向着里面,转过走廊进入内院,最印入眼帘的则是一个水池,中间有着一座小桥,旁就有着层峦叠耸的奇石。 这些奇石蜿蜒重叠,堆砌在水池侧,种着不少奇花异草,听得水池有水声,定睛看去,是水池里的鱼儿在水中跳跃嬉戏。 过着桥,一栋居所,这居所是两层,门前立着两根大红柱撑着二楼,门内点着蜡烛,烛光透过纱布,将院子里照的明亮,不需要灯笼就可以看清楚。 推开门进得房间,查看了一看,这美妇人才说:“小夏儿,以后不要在外面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就有着不利。” 批评了一下小夏儿,她这才开口说到今天所见。 “今日来了不少人,只是今天来人多是庸碌。”美妇人说着,停顿一会,见着小夏儿好奇的目光,这才说:“或只有两三人,可能考取举人。” 第四十三章 窥视 这叫云娘的美妇人一说,脑海中就闪过了裴子云、虞光茂、易秀才的面容,自面相结合神气,就知道谁可能考取举人。 这样想着,对着小萝莉说:“那个虞光茂,现在也许还算清贫,但富贵之气已经出现,用在文事上,少不了中举,一个七品官以后总有。” “用在钱财商事上,就能大富,这种人必是贵人富人,小夏儿,你要知道,我们和朝廷有着默契,这样的人,我们可以交好,但不能引着入道,否则就犯了龙气的忌讳。” “还有那个易至全,顶上文气明光尚有,但没有富贵之气,虽说文能改命,但必须非常有才,还得有人赏识,中不中举人,还在两可之间,这人要是不中,就没有中举的可能了。” “能不能引着入道呢?”罗莉举手问着。 “我们松云门也算大派,一个秀才稍不足,看机缘罢!”云娘不置可否。 “还有一人,裴子云,这面相神气则有些奇怪了。”美妇人说道这里就停了,似乎在沉思。 小萝莉听到自己的姨娘停顿,忙问:“姨,这其中有什么奇怪之处?” “面相上看,此人隐隐有着孤寒之气,仔细看,又有近道之纹,祖德微薄,秀才已是极限。” “可现在却有一层福气罩了上去,正在改易命数,不过主要是财气。” “更难得的是,文气清光冲出,规模宏大,隐隐吐出微红,有书卷之形,这分明是读书入了味,等几年文气沉淀,进士都有可能。” “又面带杀气,怕是最近就杀过人。” 小萝莉一脸迷茫:“这不正好?文气高将来修道,对理解道法就近了三分,修起来事倍功半,祖德庇佑,只到秀才,贵气不多,命格现在就没有超过举人,我们取了朝廷也说不得话,现在正可以引道。” “只是这人眉间含杀气,煞气,这就应着军气劫气,大徐刚立,天下正趋太平,这人身怀这样的气质,我怕引着这样的人入道,对着门中不利”美妇面色上有着迟疑的说。 这小萝莉正色说:“姨,你不是常教导我,我们方外修仙,自强自立自信,与天地间万物生灵争夺一线成道之机,既有争斗,怎能没有杀气,煞气,我看好这人。” 这美妇人听着这小萝莉的话,又伸出一根手指往着额上一点,笑着说:“你这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就是聪慧,天赋非凡,姨都没你看的透彻。” 心中就有了想法。 听着美妇的话,这小萝莉吐了吐舌跑开了。 夜晚,傅府是灯火通明,开着宴,是宴请着这几位秀才,晚上几人都没有吃饭,就用着。 因是临时做的宴,就没有多大,只是杀着几只鸡做着,还有一些蔬菜瓜果,上了一壶酒,请着几位秀才用着。 几位秀才都是频频向着傅举人敬酒,夸傅举人才学,文气,名声,傅举人也是笑着接纳了,这就是投资,只要这些住着傅举人家的秀才有人中了,这就有着人情,积小成多,福气渐长。 宴会罢了,就有着管家来请诸位秀才去着客房,虞光茂拿着折扇,轻轻扇了扇酒气:“是要傅举人这般,才不枉人生走一遭。” 几个秀才在临走时,望了一眼门帘,似乎还想再见一眼美妇。 裴子云见着几人神态,哑然一笑,随管家的安排去了客房。 夜渐渐静了,一些蟋蟀在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叫着,给这傅府的夜晚带来一些额外的生趣。 管家前面引路,沿着走廊,这走廊沿着围墙建着,每隔十米就立一根红柱,在走廊 内就种着一些花草,仆人拿着灯笼照耀下,隐隐可以见到一些,只是夜晚看不太清楚。 “看样子应是一种道法或风水。” “具体不清楚效果,但有驱邪,利生,还有少许富贵。” 裴子云自发觉云娘就是师叔,不由啼笑皆非,自己求赵宁不得,但是文思大进后却遇到了云师叔。 自是加以注意,原主有些知识也调用了起来,仔细分辨着。 “根据原主知识,风水是小道,而且天地之间的富贵之气是有数,随人口和资源扩大而缓慢扩大,不能凭空获得。” “因此别的世界不知道,此世界风水就是吸取些民间散落的细小财气贵气,所以根本没有大富贵——至少原主没有学过。” “不过就算少许富贵,其实也是自民间掠夺而来,只是相对温和,在规则允许内——就算是少许富贵,怕也是年入千两银子了。” “可惜我现在没有道法,看不清道不明。” 沿着走廊向前,过了一个月门,突有了光彩,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入目是一个院子,这院子三面都是楼,两层,房间里有着灯光,还听得读书声。 原来这院子专门就是给着读书人住的客房,这院子里,中间围着一个水池,里面有着一些奇石堆砌,院子里有三四间房都是亮着,明亮烛光从房间内照着出来。 管家在前面引着说道:“诸位相公,麻烦往这。” 这管家引着路,安排着房间,几位秀才是一一有房间住着。 照着安排进入房间,仆人提着灯笼进入着房间,将蜡烛点上,房间内立刻就明亮起来,紧接着,这个仆人从房间的抽屉中,取出了火石,留在了桌上,却是给裴子云用着。 裴子云跟在这仆人进入房间,就见着一个圆桌,旁有着几个小圆凳,这桌上有着一个茶盘,茶盘有茶壶,周围环绕的摆着着几个茶杯。 “相公,这是炉子,您可自己煮茶。” “一日三餐,请到前面大厅。” “有紧急事,可召唤小人。”说着,这仆人提着灯笼就退着出去了,裴子云在房间内随意转着。 “炉子是煤球炉?咦,不想这世界点出这技术。” 左有着柜子,将着房间隔开出一个半独立空间,裴子云进去,一个书桌就是摆在里面,墙壁上面挂着几幅字画,在这书桌的左则是两个书柜,上面摆着书籍。 裴子云翻着,里面就有不少书籍,也有着不少前人科举的文集,大致翻了几本,书都不错。 在书桌就有着窗户,窗户关着,裴子云过去将窗户推开,一股风吹进,房间右有着床铺,此刻被褥都是铺好了,摸了摸,被子柔软,将佩剑取下来,挂在床头,躺在床上,一时间沉思。 “读书环境不错啊,这傅老爷用心了。” “不过记得原主在松云门没有见着这人,想必仅仅是互惠的模型,士绅。” “我要不要搭上这线呢?” “还是趁自己年轻,选择更佳的门派?” 正想着,美妇云娘和小萝莉坐到了梳妆镜前,云娘手上拿着一柄玉如意,小萝莉却是撒娇:“姨,这次施法让我来好不好,我修炼出灵慧了,让我使着可好。” 这美妇云娘笑着说:“小夏儿,乖,你年纪小,灵慧需要保持,少耗损,才是正经,等你再大些就让你来。” 说完,手上掐着道决,施着法,一道白光从这美妇手中射出,射进这玉如意,这玉如意就散发出阵阵的淡红光,照出光芒,射进这梳妆镜中。 小萝莉在一旁嘟囔着嘴说:“不就是不想让我玩嘛,说什么让我保持灵慧。” 刚才被自己的阿姨安排,有些不服气,瘪着嘴生气,梳妆镜亮了起来。 一个院子就映照在了这镜子中,这云娘轻轻在梳妆镜上一点,场景就迅速拉近,变换成七八个场景,七八个秀才就出现在了梳妆镜中。 裴子云只觉得眼皮一跳,一种被窥视感觉就出现,裴子云双目一凝神,眼神里带着杀气,警觉四下看着,没有见着人影。 “哎呀,这大哥哥好吓人。”小萝莉夏儿看着裴子云凝神看来时,对上了那双饱含杀气的眼睛,一时间吓到了,退了几步,脸上惊吓的表情,对着云娘问:“姨,这大哥哥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刚才一下的眼神吓到我了呢。” 这美妇云娘也被刚才裴子云的一下眼神所惊到了,沉思了一会:“这秀才身负武功,杀性很重,也很敏锐,居察觉到了水镜术的窥视,只是不通法术,找不到人而已。” “刚才我观面时,说此人面带杀气,似乎近几日杀过人,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似乎,是确定了。” 小萝莉听着美妇云娘这么说,眼前一亮:“那这个大哥哥,说不定将来就能以武入道,姨,你就赶紧招着他入道,我就多一个可以听我话,帮我去欺负别的师兄的师弟了。” 云娘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很满意,只是没想到小萝莉接着就说出这样话,不禁就是气乐了,在这小萝莉的鼻子上狠狠一捏,叫你调皮。 房间内,裴子云四扫了一圈,这种窥视感依然还在,心中就是一凛,莫非是道法窥视? 只是自己没有开得灵慧,无法确定。 “不过,不管怎么样,离州试不过数日,此时朝廷龙气警醒,自己又有一些眷顾,谅不会有事,还是安心就读就是了。”裴子云心中这样想了想,就收敛了警惕的表情,取过一本书,朗朗读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检尸 府城·船舵据点 一个阴暗大堂内,一个人穿着黑衣,黑衣上纹着蛇驮着船坐在中央,几个持刀的男子在一侧,脸上带着冷意,随着这老大将这手里茶杯狠狠摔碎在地上,而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正是之前载着裴子云的船老大,此刻颤颤抖抖,哭着禀告:“舵爷,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舵爷派来的把头,会淹死在水里,而那秀才却安然无事,我当时按着把头的计谋,做了大鱼,引着这些秀才吃着,还用了酒,这样出事就理所当然,谁也不觉奇怪。” “而且这裴秀才喝了酒,出去方便,把头也跟着出去,可等了一会出现坠河声音,小人还以为把头得手了,可谁知道死的是把头。” “这些事把头自己干,避着我,具体我真的不知啊。” 这船老大跪在这舵爷面前,全身颤抖答着话,满是恐惧,头上冒着汗,这舵爷派来的人死在了船上,如果不来请罪,以后这卢河上可没有自己安脚之地了。 见到这船老大这幅模样,这舵爷也没有多纠缠,对着一个黑衣人示意,这黑衣人就出这门,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抬着棺木进来。 把头死了,就算结了案,这船老大也不敢私下掩埋,寻人买了棺木装着,又自水路,从州城回来,送到舵爷这里。 这舵爷走上前去,亲自将棺木推开,见一具发白,口唇青紫,还有浮肿的尸体就躺在棺木中。 “撕开看!”舵爷命令着。 就有一个神色冷酷的人上前,熟练取出一把长钳,把尸体从头到脚夹了一遍,又用了银针,在尸体上一处处下针,检查痕迹,良久抬起首:“舵爷,头、胸、腹、骨胳、喉骨等都无伤,银针刺探,无中毒症候。” 又用手往这尸体肚子上一按,就见着这尸体里就有水吐出,还混着酒气,果就是溺死的特征:“没有问题,是喝酒溺水身亡。” “你确定?” “舵爷,我们都是世代当这仵作,你应该信的过我们。” 舵爷听了,就是大怒,恨恨的骂着:“这个混蛋,居喝多了,摔河里溺死了,还坏了大事。” 这舵爷走了几步,似乎在思忖着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这秀才命硬,把头克死了,这事应多派几人,现在做差了。” 说完就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跪着的船老大,说:“贺图,这次不关你事,你拿出五十两给把头家,自下去就是。” 船老大一听这,忙颤颤抖抖退下了,直到出了门,这才狠狠擦了一把冷汗,逃过了一场。 “帮主吩咐,我办事不利啊,现在必须寻个人说情。”舵爷这样想着,就吩咐的说着:“去叫道长过来。” 很快就有着一个中年道人过来,但两个丫鬟正依偎在他的身旁嬉戏打闹,进了大厅,这道人身侧的两个丫鬟,看见一口棺材摆在那里,就惊叫了一声,吓到了。 这中年道人搂着两个丫鬟玩弄,就大大咧咧说着:“李志,你摆一口棺材放在这大堂内是做什么。” 这中年道人丝毫也不将这舵爷放在眼里,直呼着名字。 这舵爷也不生气。挥手将左右都命着退下,说:“有事情要说,你将这两位丫鬟赶出去。” 这道人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舵爷,有疑问,说:“李志,这两个都是我的随身丫鬟,你有什么事,只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这舵爷眼神里看了看道人,眼神里有着戾气,也有些忌惮,说:“这是公子的事情。” 这舵爷说完,这道人脸色也是一变,就将丫鬟推开了,说着:“你们都下去,在外面等我。” 这两个丫鬟也是乖巧,听这道人的话,都下去了。 这舵爷才说:“公子让我办的事,出了差错,派去的人淹死了,裴子云无事,还望你替我在公子面前求情,我一年内奉上十个处子给你。” “说情倒是小事,我是公子的师叔,虽我仅仅是内门弟子,但这点事不算什么。”这道人徘徊了一圈,说:“只是这是什么情况,居那个秀才没事,我们派出去的人死了。” 这舵爷迟疑了一会,将船老大禀报上来的事说了一遍,这道人眯着眼看了看棺材的死人,确实是淹死,也是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舵爷又上前,将一些银票从着袖子里递了过去,这道人见着是银票,一摸很厚实,脸上就有了笑意,装着愠怒:“不是舵爷不用心,实在是这奴才办事不利,我自如实禀报,不会让舵爷受着冤枉。” 州城·高垂观 虽说一带粉墙隔离,郁郁竹园清幽,可一座楼,一个少女正按弦击节而歌,唱的满院绕音。 张玠玉听着,却问着:“道观的赐额办了下来了?” “公子,费了许多事,终于办下来了,敕封得不到,赐额还是办下来了。” 大徐继前朝制度,对神灵有关的道观有严格制度,一种自是列入官方祀典,哪怕是地方祀典,一种是仅仅承认。 “各道门都有敕封,唯我圣狱门甚是艰难,不过能在州城得一赐额,那终于合法,不能随便取缔,并且敕封的大门就打开了。”李文镜望着窗外,眼睛熠熠闪光,说:“至于说列入官方祀典,那难,太难了……” “这自然太远了。”张玠玉一笑:“不过有了这据点,我们在州城也可以安插人手了。” 说着取下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是文件:“这是这些年渗透的几处产业,你看看吧!” 李文镜正要说话,“梆梆”就听着敲门声。 “公子,州府河舵有着消息传来。”开门,就有着一个黑衣大汉跟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张玠玉顺手接过信件,撕开一看,看完大怒:“混蛋,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派去的人,据报告,居能自己喝多了坠河淹死。” 说着,挥手让黑衣人退下,神色间有些阴冷和迟疑,转首向李文镜问:“你确定这小贼真没有道法?我总觉事情有些蹊跷。” 李文镜皱眉:“公子,这事我们反复查过,松云门并没有收裴子云入门,因此不可能有道法。” 张玠玉这才收起迟疑,带着怒气:“此子运气不错,几次要害都出着差错,我这口气咽不下,听说他还有个老娘,我想在这方面下手,你看怎么样?” 这李文镜站了起来:“公子,每村都有着土地,现在都是州试,这敏感时期,各地神灵都会有注意,且江平县是松云门的地界,卧牛村更是松云门赵宁居住了数年,说不定渊源不少。” “我们现在安插棋子也就罢了,这样的事,少不得就要对上龙气和松云门,得不偿失。” “且我已发信回着山门请着师兄去查询,要是这人和赵宁没有多少关系,再向他的家人动手不迟。” 张玠玉不由就是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这口气真是难咽。” 说着狠狠将着桌子上茶壶杯子书籍全部扫到在地,良久才平歇,眼神幽幽,说:“等着州试过去,必叫他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对了,那个唐真,既是这样无能,等革掉功名的文书正式下达,不再受龙气所恩泽,就让他落水而死吧。” 李文镜暗觉得可惜,这唐真其实有点文才,但是不会为了这人而顶撞气头上的张玠玉,就应着:“我这就去办!” 傅府 水镜之中映着书生居住的院内,几日观察,这裴子云都是非常安分,每日读书,练字,研习经意,每到准点都是出来就餐,端是规律。 小萝莉夏儿,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无聊的神色,不开心的说:“这大哥哥好武功,又有杀气,还以为会练武功,或半夜从屋顶出去行侠,没想到整天就只知道读书,练字,琢磨着书,真没意思。” 这小萝莉才说完,美妇云娘就又狠狠在小萝莉的额上一点,说:“你这小妮子,一天到晚,那些志怪杂文看多了,就知道打打杀杀,行侠仗义。” 接着这美妇看着镜中正在苦读的裴子云说:“此子不但敏锐,心性也非常不错,不成想这几日都能这般学文,可见有着毅力。” 这美妇云娘见着裴子云这样却是很赞赏,说完就取出了一张手稿,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小夏儿,前几日,你爹爹取着题目,这裴子云做着,你爹爹也夸奖,说有了几分进士风采,真要去考,恐怕进士也是有着希望。” 这小萝莉,一脸期盼的说:“姨,我们岂不是要现在引着这大哥哥入道,不然要是考上了进士,可就没法了。” 这云娘轻叹了一口气说:“只怕这般良才,未必能轻易入门,而且据说师门里的宁师兄,与他还有些渊源。” “在宁师兄没有正式发话不要前,我们似乎不宜与之争夺,免得师兄妹之间,起了缝隙。” “哼哼,姨,你就是考虑太多,宁师伯一系,难道比我们这系强?” “你啊,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的太多,开口就是这胡话。”美妇云娘又狠狠在她额上一点:“以后不许你看那些书!” 第四十五章 入场 秋闱渐近,下起了小雨,秋天的雨就带着一股寒意,透着心凉,在房内温习,裴子云也加了一件衣裳。 推开窗,入目就是阁楼前台阶,几个仆役正在打扫落叶,再远些屋顶上青瓦,雨水滴落在上,汇落在了青石板地上,滴答滴答。 住进院子里的秀才,最近都出去少了,院里每日都是读书声,特别是早晨。 “明天就是州试了。”裴子云也在温习,读着文章,只是和上次府试不同,这次充满了信心,只是背诵着,种种经意就在胸中运转:“今日才知道胸有成竹,好整余暇,是什么真意。” 放下了书卷,又自书架上拿起一卷地方志。 地方志,是记载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名人,地理的书籍,一般都是省、郡、县当地一个时代的记载。 前世裴子云入松云门前一心读着圣贤书,入了松云门,想复兴松云门,没有正经看过这些风土人情,手上这卷地方志,记载正是前朝州府事迹。 翻开看了几页。 “夫郡邑之有志也,非徒存故实昭因革,所以考得失而懋劝戒也。” “要其体,固贵简洁而病冗杂,然事不核则无以鉴往,辞不赡则无以俟后,必读之,使人跃然如生长其地,谙历其状,兴河山之感,抒厝注之猷,斯志之善者也” 才想仔细看,就听着敲门,听着声音是易至全。 书放回书架上,裴子云打开门,易至全头发凌乱,手上持者一卷,眼神红红,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烦闷积郁所致。 进了房间,易至全就直接问起了一道题的经意。 这些日子,和这几位秀才时常有交流,都对裴子云感情复杂,按照裴子云自己的话,就是羡慕嫉妒恨。 嫉妒恨占上风的就是大部分人,而少数人能压制嫉妒恨来求教,这易至全年三十二了,却时常来问着经意,这态度连裴子云都不能不服。 见易至全苦笑,说:“这道经意,昨夜苦思冥想了半宿,也想不透彻,这才前来请教。” 裴子云接过了这书,看着上面这经意,思虑一会,就说着起来:“此句是说,娴于文学,又其天性,寥寥迄今也!” 说着,又以白话细说,易至全听着,就豁然开解,赞着:“多谢裴兄,大恩不言谢。” 房间内,裴子云没有关窗,正下着雨,秋风下有些冷,裴子云正煮着茶水,就一起饮茶。 易至全明白了经意,心思就畅快了,说着:“明日就是州试,我这心里不安,不过今年幸好遇得了裴兄,解了我不少疑问,愚兄必谨记大恩。” 易至全说道,说话时神色有点阴霾,说着说着,又有些惆怅。 裴子云刚想说话,又听着这易至全继续:“我前两届都不如意,今年还来,是因心里的念想还在,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希望,试一试,说不定就中了。” 裴子云也随着叹了一口气,自己若是没有这梅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中这举人,原主是土著,资质还算良好,都二十一岁才中秀才,更何况是举人呢? 可有着梅花,夺了别人的文思,这一次州试,自己胸有成竹,看着眼前黯然又包含期望的读书人,裴子云却只能默然,说不出话来。 房间内一片寂静,又听着敲门声,裴子云开了门,原来是虞光茂等人来拜访着裴子云,刚进着门,就见到了易至全在房,手拿着书,几人一看就知道这易至全是来问着经意。 就见这几人笑着进来说:“我就说刚才找易兄来约裴兄明日一起去排队没找见,王兄说易兄肯定在楼上问着经意,果不其然,易兄在。” 虞光茂也说着:“明天排队,不知有什么要作?” “诸位,我年纪最大,虽学文不佳,可这考场经验还有些。”易至全起身一躬,说着:“明日赶考,一定要带的简洁,毯子记得多带两件,这时天寒,考棚无被子,需要小心备着。” “衣服也得多带几件,但是毯子和衣服都必须旧的,因检查吏会割开查看。” “笔墨都不必带,里面都有。” “备些吃食,里面肉馍大饼虽不错,可连吃着三天也受不了。” 裴子云一听,暗里明白:“只有自己是第一场考,别人都是几场了,就算是虞光茂也是第二场了,所以是故意说给我听。” “这是听了我的经意,特意来报答啊。” 裴子云心里暗暗感谢,不过前世其实自己考过一场,有着记忆,明白这州试跟府试不同,需连考着三天,官府只备大饼、清水,连续三天只吃大饼,那必是要淡出鸟来。 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备着,只是吃坏肚子也得自己负责。 易至全却不知道裴子云有着经验,还在认真说着州试的忌讳和注意,有着这些准备,州试才能更稳妥。 “这几个秀才还是相互团结!” 一处水镜上,显出这些,云娘看着,露出笑意。 明日就是州试,云娘查看着秀才,心里渐渐有了数,这些秀才中,裴子云文采第一,虞光茂其次,易至全再次之,别人有一些可能,只是这科举之事七分在人,还有三分在天。 “就看你们运道了。”云娘暗想着。 次日 天空阴冷,小雨淅沥沥下着,天还没有亮,这小院子里早已灯光明亮,所有秀才都起来了,准备今天州试。 傅府离着贡院不远,可以看见大街对面,在考场外面,早搭了大棚遮着雨,火把都是用着火盆在烧着,照的通明。 数个带刀卫钉子一样站在台阶前,州府的衙役厢兵都调动了起来,将考场附近道路都封了,用木板隔着道路,小贩,走卒,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整整齐齐的厢兵,身披着蓑衣,手持长矛,将各处路口封锁,外围时不时有骑兵在巡逻,既防止舞弊,又同样为了保护考生。 裴子云起床点着灯,窗户早关上了,将着包裹里的青衫换上,取儒巾戴上,将着昨天准备着的用品都是用着,按照报名时的告示,向着考场走去。 易至全等人也汇集成一股,出发而去。 接近考场,裴子云就听到了马蹄声,一支骑兵自前面驰过,这些骑兵都是身披着蓑衣,手持长刀,雨在淅沥沥下着,在这些骑兵身上的蓑衣上滴落。 这些骑兵虽没有披甲,都带着一股子杀气,经过时,原本行在街道上说着话的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马蹄声和雨水打在雨伞蓑衣上。 “大徐新立,兵事强盛,对文事也非常重视。”裴子云看着这些骑兵,想起前世自己世界,机关枪监督考场的事,不由哑然失笑:“过了几年,十几年,哪怕是省试,都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了。” 贡院 主持州试的提学官,以及主考官考官穿着大红官服,都坐在考场的高楼上,从上俯视而下,周围都打着火把,旁有着不少的官差,都是手持长刀,护在这些官员的周围。 稍远着军士,手持长刀,身披在蓑衣,站在雨下,周围有专门用来点着火把的台子,火光照在这些军士上,火光在这些军士的眼中闪烁,一股杀气。 在这些官员前都有着案桌,上面摆茶水,还有一些干果,这时都没有说话,而静静看着下面的在云中举着伞来考场的秀才。 前面的棚子着不同入口,每一个府都在不同区域,裴子云、虞光茂、易至全都是东安府的秀才,就在东安府入场。 大棚入口,有数个书记员,还有一个官员在校对着入场秀才,一个秀才入口,报着名字,官员核对一看,大声呵斥:“你为何和画像有不同,眉心少了一颗痣。” 这秀才受此一喝,说不出话来,这官员就挥着手:“拉下去,查明身份,有功名者立刻革了。” 立刻有着几个衙役扑上来,一人抓着一只手,拖着就走,只听这个秀才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大人,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放过我吧!”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接着远去,在场秀才都是凛然,这种气氛下,裴子云进了大棚,前面火把烧着,将入口照的跟白天一样,着几个大桌子摆着,几个军士披甲,站在一侧,头上插着根羽毛。 这时易至全靠近:“是羽卫军,是朝廷跟随省试总裁派出监督的军士,冲撞不得,否则就视为舞弊,要革除功名。” 这些衙役在将着秀才们带着东西全部倒着出来,往着桌上一撒,笔墨砚统统都是检查了一遍,笔要拆开,看着里面是不是有着夹带,拆完就是往着篓子一扔,更别说带字纸张了,除吃食衣物,一应不许带。 这些衙役就跟土匪一样,搜查着携带品,吃食统统用着刀切碎,最后都往着篮子里一装,混合在了一起。 所有的秀才都得解开长衫儒巾,脱的只剩内衣,任凭这些衙役检查,衣服鞋子全检查完才还回去,幸有着火把,烧的红彤彤,也不冷,只都是斯文扫地。 裴子云突有一念:“原本世界里看小说,还有人女扮男装去考场考试,嘿嘿,这种检查,又是众目睽睽下,得有集体脑瘫光环,女人才能进去。” 第四十六章 首场 快轮到裴子云时,前面的秀才脱的只剩下一见里衣,灯光一照有着字,衙役过来扯着一看,就又有官员令:“押下去。” 两个衙役又拖着不停哭喊的秀才下去,也不知道关押哪里去。 就听官员高喊:“听着,还没有入场的,自动把夹弊丢了,否则查出来,以舞弊论,是要打板子,削功名的!” 连出了二个反例,有些秀才就面面相觑,偷偷丢了,一时间地上多了些纸团,场外的纸团,这官员也的确不查。 裴子云顺利进入考场,考官核对身份,核对无误,才有一个兵士引裴子云进入考试区域,这是连排的茅屋,用着青砖砌着,上面都是茅草,很粗糙。 裴子云进的自己的座位号对着房间,这里面只有着一桌,一椅,一榻,榻上面只有一床凉席,连被子都没有,不过有着火盆,木炭,和火石。 每一个房间门口都有着士兵把守,在这一排茅屋的尽处是一个厕所,裴子云运气不错,离得相对远。 这州试等中午才开,上午都是安排入场,入场需一个个检查,虽按府分离进,但也需要一个上午。 饥肠辘辘的话,有士兵发着饼和水,裴子云入场后,就有条不紊的工作,首先就是把号房灰尘和蜘蛛网打扫。 其次是把东西一一摆出来,毯子放到了凉席上,垫一层盖一层,放完就暗想:“这下雨天,如果没有带毯子,悲剧可能性大许多——睡了要着凉,不睡没有精神考试,这就是经验了。” 有火盆,木炭,和火石,但数目不多,不能浪费——只有饿的时候才能点着烤着用,用完了,或者不知道,天天吃冷食又要悲剧。 不过才入场,第一顿,带的食物还有点余温,这时可以用,因此裴子云就拿出咸鸡蛋,就着饼,还有带的肉——这也是要点,肉可以带,但是必须第一天就吃,要不就坏掉,拉肚子了也悲剧了。 吃完,闭目养神,午时刚过,只听一声炮响,州试开始,考官发下考卷。 试卷到手,裴子云一看,只觉这试卷白的跟雪一样,在前世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是一等一上品宣纸。 “州试用纸这样精致,朝廷很重视啊!” 发完试卷,又有文吏发下笔墨纸砚,笔架子上许多,可以任选,还有考官宣读着本次考题。 裴子云和上次一样,对照着考官的声音,先检查考卷是不是有错,有漏。 确定没有错后,就开始看考题目。 第一卷,还是过场的帖经和墨义,只是比例非常少。 后面就是七篇大题,其中五道出于经典的大题,第一道是“不以规矩”,看了这题,裴子云就吐了一口气,直接翻到了三道策论,入目就是 “虞唐外重内轻,管卢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房子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莫石宕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李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第一题论藩镇,第二题论变法,第三题举贤才,嘿嘿,大徐初见,治理天下之心已经可见。” “连着七道,都是大篇文章,总计三天两夜,这就极耗精力和脑力。” “在州试体力和健康其实是必不可少,合理安排就显得很重要,这一关就能刷下去大部分书呆子,只懂得读书,连这三天两夜都熬不过去。” 门前小雨丝丝下着,整个考场内除巡逻的脚步声,就是毛笔写字的声音。 “进士之才,入此考场,如鱼入水。”裴子云只是一看心中就有数,拿起砚台研磨起墨来。 研墨要耐心,轻研墨,不加力,这样研出的墨汁才细腻,写出来的字,才劲道,这州试考场内官府配着的砚台,算是中等,细细研着,用着笔沾了沾墨汁,拿过一张宣纸写了起来。 就算是进士之才,写第一卷帖经和墨义,也没有大意到直接写,而是写在草稿上去,写完,就看第一道大题:“不以规矩!” “此本命题出自《孟子·离娄上》,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裴子云此时继承翰林的才学,自一眼就看出了:“意指为政者当遵循效法先贤圣王的典章制度以治国。” 裴子云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沉思一会,提笔就写,第一句写成,就一气呵成写下去。 “规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与巧矣。”此句已破题。 “夫规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与巧乎?”此句已承题。 “尝闻古之君子,周旋则中规,折旋则中矩,此固不必实有此规矩也。顾不必有者,规矩之寓於虚;而不可无者,规矩之形於实……止能以规矩示之,不能以明示之也。公输之於人,止能以规矩与之,不能以巧与之也。则规矩实为当循之准。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哉!” 滔滔文章,一笔写完,但停笔时,就觉得精力耗费甚大。 “虽一笔挥成,可也很辛苦啊。” 纸上墨汁需晾一会才能干,这阴雨天就需要更长的时间,裴子云将稿子放好了,闭目养神,喝了些糖水。 再看着第二题:“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这道题很阴险,题干隐藏了半段,原话应是「士先器识而後文艺」,要是不知道全句,很容易审题不清。 「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一个士,得有器识,再谈文艺,注意的只是这里的破承一定要把题目用到的关键词写上,这也仅仅是小伎俩,裴子云同样一笔挥成,完成草稿。 写好草稿,反手放在凉席上荫干。 这时终觉得筋疲力尽,放眼看去,已经是黄昏时,雨还在下,士兵穿着蓑衣,挑着担子,一面是夹肉大饼,一面是小米粥,向秀才分发,才挑着过来,就有着香味传来。 裴子云接大饼和粥,入手还有着些热,就着吃下,今天是阴雨天,天色就有些黯淡,比平时暗快,有军士来点着火把,照的明亮。 这时看去,不少秀才都抓破了脑皮,绞尽了脑汁,一点点拼命写着,有些秀才写不出来,抬着头看着考试座位上面的茅草顶盖,怔着神,有些则在嚎啕大哭,被呵斥:“再出声,罢免出场!” 考场内人生百态。 据说前几届州试,就有秀才在考场内发疯,被拖着出去了,一些新晋秀才,只是第一次来考,在外面还不觉得,考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整个人就觉得有些崩溃。 “一气呵成,写第三题罢!” 外面虽有火把,但离门较远,号房内还觉得昏暗,于是点起一根蜡烛,作有经验的人明白,第一天是养精蓄锐,精神最佳,所以可以多作题,第二天第三天就可能有点撑不住。 不过就算这样,今天三题也是极限,再写下去就是自己找麻烦了。 当下凝神冥思,第三题也随之破题而写,夜渐渐深了,考场内灯火通明,临近夜晚时,军士就换了一茬。 主考官们都还没有休息,省试总裁胡应贞主考官带着侍卫,身跟着衙役,在考场内巡查,还有着几个考官也穿着蓑衣,跟随在身后,四处巡查。 “第三题写完了。”裴子云将考场发下火炉点燃,放在脚下烤着,夜渐渐深了,把稿子放在桌上,用着镇纸压着,免得风吹,误了州试。 这时火炉上烤的饼热了,水也温了,考场内到处都是蜡烛,裴子云就慢慢吃食着,中午可以吃点凉食,现在再吃凉食,那又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喝了一口暖糖水,看着主考官胡应贞负着手迈着方步,带着一堆官员自面前缓缓踱过。 自己年纪太小,还被看了几眼,裴子云不动声色,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自己进餐的大业,只是想着:“以自己继承翰林之才,第一天只完成了三题,还有四题,只能说稍有点余暇。” “普通秀才,能完成全部功课者,都非常紧张了。” 考官从这条道上巡逻一遍,裴子云也吃完了,见草稿全部晾干了,就叠了就放在床铺角落的书箱里,把蜡烛吹灭,躺在床上,幸有准备带了毯子,钻入了毛毯,上用衣服盖上,顿时就觉得温暖起来。 没有任何迟疑,就此入睡。 夜晚,胡应贞第二遍行过,能听见风声,四处都打着火把,只见号舍内的学子一些已躺到床上,一些还在奋笔疾书,考场气氛依旧紧绷,还是这话,到晚上虽大部分人明白得养好精神明天再考,但都辗转反侧,把床铺摇得嘎吱嘎吱响。 考场不能随便说话,胡应贞只是笑笑:“这些学子,年轻啊!” 就有个考官低声答着:“是啊,大人,没有经验啊!” 对话就此结束,经过了一个号舍,看见里面有人真睡着了,靠近一看,就见着里面白纸压着镇纸,榻上是一个少年,凉席上垫着一床薄毯,身上盖一层毯子,还有一些衣服。 “这少年这样准备妥当,也许不错。”胡应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接着又继续巡查而去。 第四十七章 夜船 第二天 醒来,还是下着雨,考生都起床了,窸窸窣窣,裴子云起身,首先是在官差跟随下上完厕所。 其次是回到号房又点火,热水,烤饼,咸鸡蛋。 肉饼,热水,再咬一口带着油的蛋黄,裴子云全身舒坦:“这是老考生的血的经验啊。” “要睡好,要吃好,不要吃冷食。” 裴子云用完,打开卷子再次读题,看到后面的二道,虽说依科举重首题的惯例,后面地位渐渐削弱,但要想好名次,还得答的完美。 “写罢!”裴子云挥笔写文,余下二道大题,一个上午写完了。 到了中午,裴子云继续吃热食,把切完的参片泡在水里,这也是老考生的心得,经过了五篇大题,说不疲倦是假。 “虞唐外重内轻,管卢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房子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莫石宕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李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论藩镇,论变法,举贤才,嘿嘿,可以说,前面五道大题,我只能根据张治恭的文思来写,大概最多就是张治恭的五六分水平。” “虽说这五六分,对曾经二甲第一唱名胪传进士来说,考这举人也绰绰有余,但终是逊色几分。” “可是古人,终是古人,在见识上哪有现代政治精辟?” “这三道题,我只要控制了尺度,不犯圣讳,写的比张治恭精彩都是可能。”想到了这里,裴子云答题,笔下写来,洋洋洒洒,可谓一气呵成。 裴子云不由满意点点头,继续下一篇,三题写完,费了两个时辰,回顾四周,见考生都在埋头写文。 “完成了,木炭明天用不着了,蜡烛也是。” “不过现在,先活动下吧,离吃晚饭,还有一小段时间。”裴子云见腿和手僵硬,发现自己一直做题,一天都忘记起身活动,于是在号房内慢慢踱步,到了差不多时间,直接把木炭用了。 温暖炭火,使考房里湿气祛除几分,连温度上升了一些,烤得裴子云身上一阵舒爽,用完了晚饭,裴子云点起了蜡烛。 “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润色。”仔细检查一下,全卷有没有错误,没有错误,就是润色,对所有文章进行修改。 再大的神人,都不可能一字不易,等全卷修改完,蜡烛也用的差不多了。 “睡觉!” 才躺下,觉得考场内的气氛紧绷了许多,到处都有人辗转反侧,才想睡,突有点喧哗,隐隐听见:“有人昏倒了!” “不许喧哗!”有人高喊着,顿时声音停止了,过会,就见士兵把一个考生拉了出去,让所有看见的考生浑身恶寒:“这人完了,又要等三年。” 裴子云闭眼睡觉,只是一会,脑袋空了,就此睡了过去。 第三天一早,难得有了太阳,不过这无济于事,昨天还有人坚持,今天早晨,就有几人抬了出去,年纪大或身体弱,或没有经验发烧了。 裴子云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在古代科举真可以把人逼疯,因为中不中相差太大了。 “再检查一遍,有没有错误或犯了忌讳。” 裴子云检查完了,见没有错误,就用馆体字,抄录正卷誊写,考试时间到下午申时,就是下午5点,如果还没有写完,可以给一支蜡烛的时间,蜡烛点完了,就扶出去。 裴子云誉写到正卷,小心翼翼,每张正卷完成,就放在一侧晾干,半个时辰才大功告成。 写完,已是第三日中午了,按照条例,可以交卷了,实在不想在这号房里呆下去,裴子云拍门喊:“交卷!” 听到裴子云拍门交卷,四面士子都看了过来,都是眼神凶狠。 受卷官受了,裴子云立即将东西收拾进考箱,自号房里出来,自己都觉得筋疲力竭:“我都习练百兽图,底子极好,撑得住,但三日考下来,也觉疲惫。” “那些文弱秀才,怕的确是难过的坎。” “据说不但考场,有些秀才才出着舍号的门就倒下了,抬着去医馆救治,是心力消耗过大。”裴子云心中感叹:“难怪许多读着死书的人,只能中秀才,中不了举人,这三日不能说话,坐着答卷,体力精神消耗,就是一大关卡。” 到了龙门,见外面都是人,考生的家眷,书童,仆人,车夫,不再说话,直接回到傅府。 傅府早有准备,见着有相公回来,就有人吆喝一声:“上参汤。” 裴子云喝了一口,有了点精神,又有人高喊:“淋浴!” 裴子云脱光衣服,洗澡,再上着肉粥,上了床,就睡着了,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 裴子云张开眼,觉得全身舒适,想到过去三天,只觉得做了一场梦一样,只是整个小楼静悄悄,到了中午,才见得一脸疲倦的虞光茂,不过脸色已恢复大半,笑着说:“裴兄,此次考试,应已经中了吧。”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虞光茂看见裴子云笑而不语,也不纠缠,笑着:“昨天洗漱完用了点饭,就直接躺下休息,我还算好,你看,整个小楼静悄悄,还在睡,不仅仅此楼,考完昨天和今天,州城中所有住着秀才的客栈,全部静悄悄,都在家中客栈里休息,这三日神思消耗极大。” “这还算好的,据说有三分之一的秀才,都发烧生病,严重点的甚至一回来就上吐下泻,比如说易兄,幸傅家有准备,大夫立刻看了病。” 裴子云一怔,不过想想考场环境和压力,还有易至全的身体,觉得发生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意外。 “我们是不是探望下?”裴子云说着。 “别,早上醒来吃了一次药,喝了点白粥就继续睡了,他看起来很累,还是等他休息好了再去。” 虞光茂说着:“这次考试,秋雨很大,第三天早上就有人断断续续抬出去,哎,考场辛苦,不打搅你休息了。” 说着一拱手而去。 这不打搅,一下过了二天,第三天清晨,裴子云起床,就有着敲门声,请着进来是虞光茂。 虞光茂上前拉着裴子云:“裴兄,今天有着文会,我们要去适当放松一下才是,这三日真是苦了我等。” 裴子云对这三天,也有点心有戚戚,以前还不觉得,别的不说,州试三天不许言语,只许文章,这条许多人都撑不下去。 暗暗有了计划,裴子云笑着:“易兄,我还没有换着衣服,稍等。” 说着就进着房内,换了衣物,准备一起文会,下着楼,李秀才三人,已在楼下等着,就等着两人下来了。 虽是一个州城,可这秀才集会也不在一处,都是各府秀才一处,平安府的秀才将这州城的醉仙楼给包了下来,几人到了醉仙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几名州城有钱的秀才公子包下的醉仙楼宴请。 酒席摆了不少桌子,主办秀才被秀才聚在中央,这场景不由的想起了前世,商场上的宴会也一样,主办人出钱出人出力,无非就是一个人脉,做生意当官都是这样。 这些秀才虽是为了人脉,不过也是一件好事,裴子云将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用手捻了几粒,扔进了嘴里,喝了一大口酒。 虞光茂来了二届,就有一些熟识的人,喝了酒就去找着老友,裴子云也不在意,安心吃着酒,上次文宴就认识一些人,正喝着就有人过来,邀着喝酒。 裴子云原不想喝酒,可耐不住人多,只得喝了,自到了这个世界,有些灾祸避也避不开,心里就有些积郁,一喝就有些止不住。 这醉仙楼的菜不错,特别秋天到了,就有螃蟹,大螃蟹只是蒸着摆在桌上就是一道美味,裴子云与众人喝着,吃着大螃蟹,螃蟹拨开就是蟹肉蟹黄,吃起来好不畅快,兴许这三日压抑太久,众人中午喝到了下午,几乎人人大醉。 “扶着相公们去房间。”这情况早有预料,在醉仙楼周围几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将秀才们安置着下来。 裴子云喝得有些醉,摇摆着给了一钱银子,打发伙计去傅府说明情况,晚上是要住在客栈中,说完,裴子云摇摆上去,关了门。 这时,天黑墨黑,不知不觉已阴了天,只见里面,裴子云哪里睡觉,靠窗看着,一会又徐徐踱步,良久,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时间差不多了。” 这样想罢,拿起剑抽了出来,剑身寒光一闪:“我参加文会,喝的大醉,进入客栈休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谁能想到我会果断出击,不等放榜,就来杀李文镜呢?” “杀了李文镜,就重挫了你张玠玉的党羽,等我修成了道法,再连你也送去相见,这叫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裴子云心意已定,见天色渐暗,雨点渐大,就自窗户跳出,直奔码头,这时夜雨茫茫,码头上人也少了。 “找到了,就是这家船!”裴子云上次在码头离开,就问了船,这时见一个船老大正准备开船,裴子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就一个冲刺,无声无息的跳上了船,船稍一动,只是下雨天,这船老大也不以为意,喊着:“开船了,客官们,连夜回平安府了。” 第四十八章 格杀 夜色,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把河面照得雪亮,一个人影自船上跳到岸上,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雨直泻而下,见着河岸两侧都是大片水田,稻谷金黄,近着收割,裴子云在田侧按着剑:“上了船,果如所说,顺流而下,就是从府里到州城的两倍速度,这里就是渡口了?” 这里一条路,直接前去就是侯渡镇,本来镇上人烟繁华,只是这时,大家都入睡了去,偶然还有些灯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 唯一麻烦的是,在夜晚时不时就有家里养着的大狗叫声。 乡村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条狗有着风吹草动,一只狗吠起来,整个村子的狗,都会随着一起叫,狗叫往往都连绵不绝。就能吓着不少盗贼,也能惊醒房主。 裴子云隐藏在黑暗中,有凉风吹过,夜晚就有着不少蟋蟀叫声,只是秋季,这些蟋蟀声音就有些凄凉萧瑟。 “我记得有一家道观,不远就有一座宅子,就是这李文镜居所,不过前世只是听得,我还得找找。” 沿着镇上的石板路,走了一刻,就看见一座道观,靠近道观就有一座大宅,几颗松树粗可环抱,台阶蹲着两个狮子,上去仔细分辨,写着一个“李府”的牌匾,裴子云心中就是一喜,这李文镜家必在此。 裴子云刚想着翻墙而进,突额前梅花一动,心里一凛,这李文镜宅中居有着道法禁制,这就有些难办了。 “只是新朝开国,龙气鼎盛,法网密布,县郡州内,除赐额赐爵之处,还可尚存一些道法,别的都受压制。” “这里虽是码头,不过这李文镜前世听闻,并没有多少道法,不可能将整个宅院设下禁制。” 裴子云这一想,就环绕李府,果接近一处时,额前梅花不亮,这里没有禁法,心中就是一喜,翻墙而上。 心中暗想,不知道这李文镜在不在宅中,若是在这,自己就可以杀了,这张玠玉就要断得一臂。 进得院子,才发现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大徐律令,唯有举人才可以住着三进三出的宅院,这李文镜只是平民,按着大徐律法,杀头也不为过。 进着院子,院子内种着一些花草,里面堆砌着一些奇石,有一个小水池,不大,进着院子,就见到一只恶狗扑了过来,才叫了一声,剑光一闪,剑尖就刺进了这恶狗的脑袋,一搅,这狗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裴子云将着狗藏进了石头里面,向着院子里面摸去,不知道是这李文镜不在,还是什么,这院子中,居没有下人巡逻,就是一喜。 裴子云一路前行,一旦有梅花示警,裴子云就避过,这院内雅静,没有声音,应不是这里,正沿着走廊,突听得女子笑声,似是在玩耍,带着娇媚。 向着前面行去,刚靠近,就有着一股女人用的香的味道,有桂花,玫瑰花,还有着一些胭脂,混在一起,弥漫在院子中,只是味道很淡。 近了,就听着一个男子声音,似乎在调戏着女人,心中就是一喜,真是天助我也,这李文镜命中该绝,气数已尽,正是在家。 向着前面贴去,将窗户戳开了一个小洞,就有热气冒了出来,里面就有着不少女人,秋天晚上有些冷,里面却烤着火。 仔细一看,里面女人都穿着衣裙,没见到男人,觉得奇怪,这李文镜莫非不在? 突见着一个女子裙内有些颤抖,一个男子自裙内钻出,将着这女扑倒在地,说着情话,扑着上去就行着苟且之事。 一时间室内一片春色,这男子并不满足,随手扯了一个女子扒了起来,里面一片春色。 裴子云仔细看去,这男子果就是李文镜,自己前世见过此人画像,有些印象。 又是狂欢大会? 裴子云不禁冷笑:“哼,这人虽有智谋,但不通天门,纵有些法术,也需要时间施展,脆皮的很,今夜碰见,是天赐良机,正可一剑杀之。” 这么想着,等着此人狂欢完,这春色享受,自然极耗男子精血,就算有着一二门道法,可道法也不能凭空制造精血,这色欲只是一个引子,由欲入道。 就算取用女人也有着度,过犹不及,必有损耗,并且男人房事后就没有了力气,更少些变数。 此起彼伏声充斥房间,或明艳,或风情,一个个都是美人,这时李文镜心中突有些不安,顿时一凛,眼神由欲望转成清明。 “道法禁制没有被触及,这不安从何而来?” 李文镜就站了起来,身下的女人还未满足,见着男人就要走哪里肯,就要拉住,这李文镜身上早脱的干净,哪有地方可以抓,李文镜一震,就走开了,这女人也坐了起来,嘟喃着。 李文镜不理会,而从墙上取了剑,走到门口的走廊上,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觉异样,这里由于狂欢,有着隔离,当下奔到内院门口就要喊人,才转过一个弯,突只听“噗”的一声,只觉得心一痛,低首看去,见一个血淋淋剑尖自胸口穿出,他眼前一黑,就要发出惨叫。 “按住!”后面出了一个人,一个毛巾封住嘴,血自李文镜身上涌出,等了几分钟,就已没有了动作,只是时不时抽搐。 “有心算无心就是这样简单。”把这人放到了一侧地板上,按着原路返回,出了院子,寻到了马廊,直接去牵马。 “谁?”正要牵走,马廊小房子,看管马匹马夫两眼朦胧出来,见着一个人要牵着马,由于动作光明正大,所以一时没有喊贼,问:“是哪位?” 话还没有落,一粒石子打在了面上,只觉得脑袋一晕,就倒在地上。 裴子云将这马夫拖进房间,手放在剑上,想着要不要杀了,只是迟疑一会,松开了剑柄:“这人没有看清自己模样,饶过便是!” 想着,牵马匹自后门出去。 到了大路上,翻身上马,呵斥一声,这马儿就一路奔去。 房间内几个女人觉得奇怪,老爷正玩的欢快,突出着门一会,就算是内急也要回来了,就套着衣服寻着。 刚一出门,就见到地上一摊血,地上的血已有些凝聚,这女人惊呼一声,立刻晕倒在地。 后面的几个女人听着惊呼,出门就见着一大滩血,跟着血寻去,在走廊后面见得一具男子裸体,身侧还扔着一把剑。 一个胆大女人上前一试呼吸,早已没了呼吸,甚至身体都凉了,都是恐惧,大声呼唤:“来人啊,来人啊,老爷被人杀了,老爷被人杀了。” ………… 夜晚 云雨渐消,月光照了下去,这马跑的很快,真不愧是良马,只是一夜奔波,这马也是累的喘气。 裴子云抬首去看,天空一颗启明星挂在上面,远处已隐隐看见了州城的城墙:“嘿,连夜奔驰百里,这马真不错,至少得价值五十两吧?” “可惜了,不过我真的不能带上你。”裴子云放缓了速度,驰在河岸,听见河里的水声正在哗哗响着。 裴子云跳下马,拔剑对着这马匹就是一刺,剑尖瞬间透过马匹心脏,这马匹一时还没死,奔跳了两下,跳进了河里,血水染红了一片,随河水冲了下去。 又将衣服脱下,虽小心翼翼,但衣服上还是溅了些血,不过不多,这时就将衣服向水里抛去。 裴子云看了看城墙,要是战时,不但有人巡查,而且附近百米的树都得砍光,现在天下承平,却没有这个规矩了,看准了一处,借着树和建筑,翻身而上,就进了城中。 “快,天快亮了。” 此时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路人,店铺上的灯笼早已熄灭,裴子云没有走大路,转身就向小巷子去,奔到了客栈,向客栈后院而去,绕到自己住着房间,昨晚出来的时留着窗户,于是掀开窗户,一翻就钻进了自己房间。 一夜奔波杀人真是困了,掀开被,床上一躺就睡了起来,只是一会,就睡得香甜起来。 ………… 州城·贡院 房考官第一场的卷子已阅完,按制,州试各房卷子由阅卷官先读卷,首先就是直接有错别字,犯了圣讳,违反考场纪律——自叙门第和信息的全部贬落,这是怕有人作弊,毕竟糊名卷本身就是为了掩盖卷子,你还自叙,这是顶着干,不贬落罢黜你,罢黜谁? “罢黜有多少?”胡应贞问着。 “本次三千余卷,因违制错误罢黜,总计五百六十一卷。”有人报告着,这样的卷子被贴出不录。 “这些秀才,难不知道州试重大,这样多违制错漏。”有人说着。 “州试压力大,许多新人难免,就算你我,也不是首场就滴水不漏。”有个房考官说了句公道话。 “正卷和副卷都出来了么?”胡应贞问。 “总裁,正卷三百卷,副卷二百卷,都已经出来了。”一位阅卷官说着,吐出了一口气。 考完阅卷官就在通宵达旦在房内读卷,可谓责任重大,手中之笔关乎每一名考生的去留,这样也就罢了,这些卷子还会送至礼部磨勘。 礼部有的是空闲的人,一个个无事就查看卷子,发现卷子有离经叛道之说,阅卷官和同考官都要问责,取中举人要削掉功名革退。 阅卷官战战兢兢一丝不苟读卷,现在才可以松口气了——下面的事,就不是普通阅卷官的事,是房考官的事。 房考官对余下五百卷进行再阅,加批荐给总裁。 “此文高明,与别的卷子相比,已不在一个档次上。”房考官喝了口茶,取一份正卷读来,才草草看了几行,突精神一震,重新读起:“淳实典雅,篇篇可作科场范文。” “读来有几分翰林味。” “这也奇了,别说秀才,就是等闲举人,也没有这味道,必须进了翰林,渐渐养起了这种气质。”房考官重读一遍,觉得文风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这个必是要高荐了。” 说着,画了个圈,又写了高荐。 第四十九章 判官 侯渡镇·夜·李府 灯火通明,仆人持着灯笼,十几人拿着武器在院里四下搜索。 赶过来的圣狱门的胡班,很快查到了在马廊里被打晕马夫,清点马匹发觉少了一匹马,后院的门也打开了,搜索寻着,果有着马的足迹。 “这杀贼杀了人,夺了马逃了!”胡班怒气冲冲,对着昏迷马夫就是一鞭,马夫一声惨叫,一个滚翻身起来,捂着鲜血淋漓左颊,大叫:“来人,有强盗打劫了!” “蠢货!”胡班更是大怒,皮鞭抽去,一鞭过去,皮开肉绽,马夫疼在地上打滚,打完了,胡班冷冷的说着:“还不通知观里去?” “是!”这时差不多清晨了,露珠还没有干,太阳才出了一些,就有下人向着道观奔去。 这李府跟道观很近,只一刻就到了,这道观门前种一颗大槐树,青石板铺成道路,身缝里长出了一些青草。 道观的门是红漆大门,门口两个大灯笼,上有着一个金匾,上面写着:“金鸡观”三个字,下人就冲了上去,用着门上的铜环敲门。 大门上铜环就有着门铃作用,都是铜制,用力敲着,响声就很尖,能透很远的距离,随着敲门,一个十二三岁的道童来开门,睡眼朦胧,头发有些凌乱,打着哈欠:“谁呀,这样早就敲门。” “不好了,我是李府的人,老爷今天被贼人杀了。” “这个要通知官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小道童只是收来服侍人,不懂这些事,但偶尔见着李府来人,知道这家有钱,时常有银子孝敬,但这家出了事,不去报官,来找着观主,真是奇怪,不过自己不管,直管通知就是,就又进了去,这道观很齐整,大殿矗着的一个道君,侧壁彩画,华盖、宝幡、方旗之下,都是一个个仙官仙吏。 道童进了内观敲门,一个男声问:“大清早就来烦扰,什么事?” 这小道童说:“观主,是这样,山下大户李府出了事,听说李府老爷晚上被杀了,是来观里求观主去主事,现在下人就在门口,是否要让他进来?” “什么?李老爷被杀了?”里面道人霍地起身。 小道童想了想,这镇上没有别的李府,只有一家,听说这家老爷叫李文镜,说:“观主,镇上应没有别的大户了。” “你去唤你的两位师兄,告诉他们,我必须立刻赶去李府!”观主对着小道童说着,又听一个女声:“虚郎,你去且注意着安全。” 话说道观本来分子孙观和丛林观,子孙观就是道观财产私有,属一家一姓所有,而丛林观是不结婚的道士传承,这道观就是子孙观,自然有婚嫁之事,这小道童一听就知道是师娘声音,刚才师父有吩咐,是转身就走,没有敢迟疑,去叫着自己的两位师兄。 观主阴沉着脸,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这道观是圣狱门的一处道观,李文镜作外门弟子,并不住在这里,在镇上有着宅子。 此次州试,张玠玉虽觉得已修了道法,中举可能不大,但并非完全杜绝,就准备试一下,因此带了几个人去了州府,后来稍有些空,李文镜就回到了郡城的李府,不想才回来,就有杀身之祸。 这小道童年龄尚小心性未定,不知道圣狱门的事,观主就没有带上,持着法器,带着长剑,三个道人都跟着这仆人而去。 进了这李府,这几个道人在哭哭啼啼声音中进入内院,几个少妇看上去端庄秀丽,身着白绫,哭着,只是眼中尚带着媚意。 这道人见着就是心头一热,只是大事要紧,李文镜家中就有着禁制,李文镜也通的一些道法,只要有着危险就可以传信,断不会轻易被杀,可不曾想还是这样干脆的死了。 上前问着,一个少妇掩面向床上一指,随床上一看,道人凑近俯视这位昨天还说笑见过的师弟,只见眉目之间都是惊恐愤怒,双唇微翕,似临死前还在说话,的确是李文镜。 尸体用一床被子盖着,这道人沉着脸,将被子掀开一看,就见是一道剑口,透过了心脏,仔细检查,没有别的伤痕。 “是高明的武者所杀,一剑穿心。”这剑痕一分大小,深穿刺入,干净利落,这观主阴沉的目光幽幽,口气严峻:“你们,去查看下院内的禁制有没有被破坏,情况怎么样?” “是!”三个弟子应着,这道人脸色冷峻,挂了一层霜,对夫人问:“夫人,将事情再给我说着一遍。” 这夫人脸色一红,挑挑拣拣将着事情说着,一听这道人心中就有数:“原来师弟开着无遮大会,将护院和下人都屏退在外院,出门就被杀了。” 这道人有些疑惑,又问:“夫人,师弟是何处被杀?” 这少妇就起着身子带路,引着道人到了一处走廊,只见入眼就是斑斑点点的血渍,跟着向前,就是一大滩血,凝成血痂。 查着血迹,叫下人过来,一一询问,都说没有看见,只有马夫见着了一个模糊人影,就叫过来问。 这马夫全身都是鞭痕,畏畏缩缩跪在地上:“观主,夜很深,我听见有声音出来,只见着一个模糊人影,就被飞来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晕了,马匹也被牵走一匹。” “打晕了,还没有伤性命,看来不但是高手,而且还并不是极恶之人。”道人心中暗想,这时派出去检查禁制的人都回来禀告:“师父,这院中禁制并没有损坏,看来是有着精通道法和剑术的人潜入,害了李师叔。” 这道人来回几步,心中迟疑,或是有眼线也有着可能。 “李师弟虽只是外门弟子,但向来出谋划策,主持本郡世俗之事,其实比不少内门弟子都重要。” “他死了,本郡的事情都得受到影响,看来只得下一次冥府,查一下李师弟的灵魂所在,问一问是何人所杀?”这道人一咬牙,就有了决断:“可是阴阳隔离,此地又有城隍主事,我也必须付出些代价。” 想着进入房间,命着所有人:“你们都退出去。” 见所有人退出,看着床上躺着的李文镜:“李师弟,你和我一起入得门中,只是我勤修道法,你善于庶务,又智慧过人,辅佐张公子,有着权势,生疏了道法,没有开得天门,在此给人一剑杀了。” 不由就是感慨:“不开天门,不成鬼仙,只是凡人魂魄罢了。” 听了这话,这道人的两个弟子站在这道人身后,不由有些戚戚,这道人感慨一闪就停,说着:“你们守着替我护法,我下一趟冥府,询问到底是谁,杀了你们的李师叔。” “是!”两个年轻道人答着,持剑左右护持在周围。 这道人取出着三根香点上,在一个香炉插上,片刻就有着烟雾缭绕,这道人在李文镜身上一点,就闭目跌坐。 片刻,这道人顶上,一点光出现,才一出现就消失不见。 “师父出窍了。”两个年轻道人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就是鬼仙了。 天地 看上去一片灰蒙蒙,数不尽灰黑沉沦其中,就在这时,一点光出现其中,清光将这道人护着,朦胧烟雾环绕着周围。 “阴风来了。”一到这里,就有阴风吹到了这道人的清光上,远处有着阴山,一些人形骷髅在行走,时不时有一些怪物出现,将这些骷髅咬碎吃掉,只是这些怪物不敢靠近道人,只在远处看着,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渴望。 这片大地上,时不时能见到一些有灵光降下,似乎都是一点点白光,落在地上,就发生了变化。 “香火下降,形成非常小的福地,这些必是祠堂在冥土所化。” 只是这些都不是去处,只见一丝香气在前面引着,正是刚才所点的寻神香,引领着这道人向着前面而去。 直直而行,见着一座城池,隐隐见着白光冲起,还有着衙役巡查,这道人停住了脚步:“唉,普通人的魂魄,散在冥土,说不定无人问津,我们修道人就是受到特别注意,看来李师弟魂魄,已随着鬼差进了城池,受这城隍管辖。” 常人都以为人死就进着冥府,其实不是,而先有着各地土地拘束,送往城隍,再由城隍定罪,是留是罚,或打入地狱,或回归故里接受祠堂香火,或安排在城池中生活。 这里靠近郡城,既寻神香指向城内,必就是了,应已押进了城中,当下化一道灵光而至,城池前就有人呵斥:“大胆道人,这里是城隍管辖之地,勿要擅闯!” 挡在道人面前,一人穿着公差之服,后面跟着二个士兵。 这道人稍施礼,丢出一道法令,这公差接过一看:“原来你有着入城令牌,请进罢!” 这道人就进入城中。 “任何道门都有着冥土关系,我圣狱门自然也有。”道人看都不看城中赤地,并非是鄙视,相反是敬畏。 此世界,县城隍伯,郡城隍侯,非同小可。 入得了一处住宅,这住宅灰黑色,但是相当宽阔,门口有幽火,令人毛骨悚然,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出来,笑着:“原来是圣狱门的道友,请进,我好美食,喜杯中之物,道友来此,不妨多饮几杯!” 这官笑着,身上是淡淡白光,引着进去,大厅内摆了一张茶几,这时一挥手,酒杯就到了前面。 第五十章 怀疑 “贫道愧领了。”道人说着,圣狱门与这官生前交好,这官是前朝旧官,后因与民有些功德,又是官身,后受城隍招揽,成了判官。 “不知道友前来,有着何事?”这判官问着,眸中闪过一丝光。 “我阴神出游至此,是因本门弟子李文镜,突然被杀,我来此也不敢多事,只是想问问杀者是谁?”道人也没有隐瞒,直接说着。 这判官点首:“原来是这样!” 就命着:“你去查查,有的话,立刻送过来。” “是!”就有鬼差应着。 片刻,就有鬼差押至,有人拖着锁链声音由远到近渐渐响了起来,一个影子在灰雾中显出来,就嚎哭:“我死的好惨啊。” 道人看去的确是李文镜,这鬼身戴着锁链,有略一些白光护身,更有不少晦暗黑气缠绕在身上,李文镜被鬼差押着上来,见着道人,就上来哭诉,说:“师兄,我被贼人所害,身死道消,还请师兄复仇。” 李文镜活着时就修有道法,坠入冥土,依然还有一丝灵光护住灵身。 这道人心里就有着怒火,冷喝:“哭什么哭,要不是你不勤修法,没开天门,怎会这么轻易被人斩杀。” 沉思一会,问:“李师弟,你可知道是谁杀你。” 李文镜跪在地上,回忆一会说:“师兄,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杀我,活着时,由于夜袭,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只看见一片衣角。” “死了,我凭剩余道法,用尽力气看去,只看见一片清光护着那人,灵眼所看,是看不清。” “师兄,救我,我死的好惨,在这冥土也有许多苦处。” “你不修成鬼仙,我怎么救你?”道人听着李文镜的话,就是大怒,果真有道人对着圣狱门下手,又叹着: “你为师门谋划,师门也不会亏待你,只是城隍神威,我们能办的也很少,谁叫你没有修成鬼仙呢?” “但总能使你不必去地狱服刑,师门会为你寻一些机会,以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文镜造着孽不救赎,必入着地狱受着刑难。 这李文镜才反应过来,自己已被勾到了此处,自不同与活时,哭着:“多谢师门大恩拔我出苦海,还望师门为我复仇。” “哼,你太过无用,居连杀你的人都没有见着模样,如何为你复仇,你回回去吧,以后我自会调查。” 李文镜连连感谢,这道人不再说话,对着判官一躬:“谢了。” “押下去!”这判官一挥手。 见着被押下去,虽判官和本门关系不错,但也不是白白帮忙,自有着利益交换,从怀中掏出一瓶甘露,瓶子上就有不少纹络,上面花纹和蚯蚓一样,带着一些白光。 道人将这瓶甘露递着上去,笑着说:“大人,这一瓶是我圣狱门中产出甘露,对着神体有着滋补。” 这判官也不矫情,笑着接过,说:“果是福地产生的甘露,不仅仅有益神体,更是难得的佳酿,这李文镜需要过得一遭,到时我自会照顾就是。” 听得这判官的话语,这道人笑着:“多谢了!” 这才离去,一点灵光沿着寻神香回到身躯,这时眼睛才睁开,说:“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向公子汇报,出大事了,有道人插手我圣狱门之事。” 州城 中午,才有不少秀才自客栈房间出来,都红着眼,脸色有些不好,是昨日醉酒的后遗症,这时虞光茂等人都起来了,到了楼下,这才发现裴子云的房间是关着。 就去敲门,“哐哐、哐哐”,裴子云一夜没睡,正睡的酣,被这敲门声一吵,就惊醒过来,头就在痛,就听着虞光茂的声音在外面喊:“裴兄,可是醒了,是起床了,睡的太久,可是要伤着身子。” 宿醉后最容易伤了身子,秀才们之间常见做法就是睡前喝点醒酒汤,睡醒起来着起来,多喝点热粥,暖暖胃。 裴子云醒来,只觉得才睡了一会,昨日又喝着那么多酒,身体就是很疲倦,看了看前面的人,走到客栈门口,开门见着是虞光茂等人,这些秀才见着裴子云模样,因一夜奔波,此时是脸色苍白,眼睛发红,都是笑了起来,说:“裴兄,你也是喝了不少!” 却都没有起疑,而且别人喝多了也是这样子。 几人在这客栈之中,喝了一碗粥,暖暖胃,吃了一些小菜,这才向傅府而回。 昨日客栈就有小二来告知,知道情况,见到这些秀才回来,吩咐厨房准备热水,这些秀才肯定要洗着澡更衣。 入着门转进院子的走廊,一只小萝莉在抱着一只兔子,正在院子围着萝卜,看着几人回来,冷哼了一声:“这些秀才好不知趣,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一身醉醺醺的回来,真是有辱斯文。” 这几个秀才听着萝莉的话,不由都脸红,这小姑娘身着红色小裙,绿色上衣,卷着两个包子,很是可爱,这时生着气,脸颊鼓鼓,让人特别想捏一捏。 不过这小萝莉见几个秀才这幅模样,带着酒气,捏着鼻,抱着小兔子,就转身跑掉了。 云娘在房中定慧,只是盘坐,房间内点一根香放在桌上,房间内都是幽香。 这时摆在梳妆台上一个玉如意震动起来,云娘一惊,张开了眼,向着这个玉如意看去,玉如意不会自动反应,必有事,用着手指一点。 这玉如意“嗡”一声,就带着白光,射到梳妆镜上,梳妆镜上波光粼粼,出现了几个人影。 “哼,秀才们去鬼混喝酒了。”这云娘和罗莉一个看法,仔细看着在水镜之上的这几个人。 “咦?” “这虞光茂有白红之气落下,显是得了举人。” “想想也是,现在考完有了五天了,虽没有公布,但贡院名次,差不多出来了吧,那里一定,就有反应。” “只是此人天生富贵,不是我辈之人。” 这云娘看着,又转向了裴子云,微微一惊:“此子看上去,杀气重了几分,煞气也多了几分,只是顶上,同样有白红之气出现垂落,似乎比这虞光茂,还多了几分了。” 云娘一惊,自言自语:“这裴子云文采不错,看来举人必中,并且名次还很靠前,才会降下这气,只要公布就正式获得举人命格,看来要抓紧了,将这裴子云引入门中才是。” 州城·高垂观 张玠玉有些郁结,这次州试,他自觉考的还可以,但自己早入了道门,受龙气所忌讳,话说朝廷哪怕有道官,中央道录司,隶属鸿胪寺,郡设道正司,但道录司长官提点不过是正六品,而府道正司长官都纪,不过从九品,可见限制之严。 “这次不中举,我也不考了。”张玠玉也想的明白,自己要修法要管理外门,这科举也是需要一辈子精读,哪有时间学习这些学问,这次不中,就以秀才身份终身就是了。 才在院中沉思,有一人来报:“有道人自郡城来,说是有大事。” 张玠玉心中顿时一惊,就觉得不妙,挥手:“快传!” 这道人进来,脸颊上肌肉抽搐着:“公子,李师叔在宅中被杀,师父入得冥土去查,是说极有可能是道人所干。” “什么?李文镜被杀?”张玠玉脸色一变,用略迷惘和疑惑的目光看着,片刻才醒悟过来,失声:“谁,谁干的?” 李文镜并不算多有道法天赋,但是这人一手操办着师门在此郡甚至此省的事,对自己和师门都有很大作用,是军师一样的人,不想今日被杀了。 这道人将着信封递着上来,是金鸡观观主所写,拿着一看,一路读着下去,张玠玉脸色一冷:“真是该死。” 说完就宣人来。 “公子!”稍过一会,就有着一个道人和一个武士听令前来,张玠玉徘徊了几步,这才说:“军师李文镜被人杀了,极有可能是道人所为,给我去查最近跟我圣狱门有着冲突的道人,近期来到此省的道人也给我查,不管是谁杀了我的军师,我必要给予报应。” “是!”两人应着,就要踏步出去,张玠玉脑海中就着一道灵光闪过,又说着:“给我查查江平县秀才裴子云,我怀疑这人是仙门棋子,与军师被害有关。” “是!”两人又应着,见张玠玉再也无话,才退了出去。 傅府 梳妆镜上,一个白色符咒,带着丝丝灵光,正在说话:“州郡有些动静,我查了查,原来是圣狱门一个主要外门弟子被杀,名叫李文镜,此时圣狱门正在大肆调查,询查真凶。” 云娘一听这个就是一惊:“什么,张玠玉身侧的李文镜死了?这人虽不是圣狱门内门弟子,但有着智略,处事明断,有着学问,为圣狱门管理基业,不想就这样死了。” 云娘震惊之余,突然有了感觉,将梳妆镜对着裴子云一点,镜面上,就立刻就显出形态。 房间内,裴子云正在入睡香甜,并没有异常。 只是细想,自己心血来潮,必有着因果,是否要引着裴子云入门呢? 一时间,她有些迟疑,有些迷茫。 ———— 求大家投个三江票,谢谢 第五十一章 解元 贡院 夜渐渐深了,寒气有些重,灯火通明。 在贡院外面,警卫还没有撤,一队队持着长矛的厢兵在巡逻,封锁着考场,一人都不许进入。 贡院内,羽卫军把守着试院在巡逻,任何敢闯入的人,格杀勿论。 贡院内,各种食品早已备好,鸡鸭、蔬菜、瓜果都有,这几日都是院内饭菜,不能外出。 所有房官也不得外去,必须将试卷全部审阅,门口侍卫把守,钉子一样,不但警惕外人,还不允许房官出去。 一个房官放下手中笔,揉了揉眼睛,这几日在房内批阅着考卷,对卷子看了太久,有些眼花缭乱,揉了揉:“这数百份正卷和副卷,只差这几卷就全部批阅了,现在我只觉得头晕目眩。” 房间内一个房官笑着:“为本州选拔良才是应当,不过快要七八日了,确实有些倦了。” 听着这话,又一个房官说:“好了,别发牢骚了,我们今日批完,明日我要睡到大天亮,剩下都交予副主考官审核一遍,就可以将排名递上去,让总裁定夺中举之人了。” 大徐立国,虽只开了四科,但是惯例已经形成,州试中,房官虽多是本地学官,但副主考官都是外省学官进行审核,免有着遗漏。 而主考官,就是省试总裁,则朝廷派人,三方制衡取士子。 “各房试卷阅完!” “审核完毕,中举名次和试卷递呈总裁。” 胡应贞读着前五十卷,大体上觉得还算不错:“汝等用心了,取士也尚属公道,本官阅到现在,尚未觉有着错漏。” 读到第七卷,一入手,眼睛一亮:“文如其人,看来此人必是雅致。” 接着读着下去,就更是暗想:“此人几有进士之才!” “只是这卷子,才是第七,难道前面卷子更胜此子?那这州学士,就不得了。”正想着,开始读着以后六卷。 读完,又回过来,取了第七卷就是皱眉,暗想:“胡闹,这文章与别卷拉开了一个差距,又没有错漏忌讳之处,至少得前三才是。” 都是进士,自然明白,文章差距不大,各有千秋,自可随意排名,但拉开了差距,就不行了,礼部堪磨也会说话。 在房内踱了几步,眉才松开:“虽考试糊名,但此子文章这样水准,就夜中火炬一样,哪怕糊了名,单看这风格,也得看出。” “必是这些本地房官有着考虑,或得罪了人,或觉得此子年轻压一压。”这样想罢,就是摇首,有些不满,放到了第一:“大徐初立,就沿袭了前朝,此风断不可长,此文可为榜首!” 说着把这卷试卷放在首处,扫看四周:“诸位有何意见?” “我等没有意见。”诸考官都应着。 此时天色渐明,天空一轮太阳露出,这试院中就有着一只公鸡鸣叫,胡应贞就说着:“既是如此,名次已定,开卷罢!” “总裁有令,开卷誊名。” 卷子已经定下,其实举人已定。 对应的糊名试卷取出,打开将名字录上。 第一个就是裴子云。 “案首,江平县秀才裴子云!” 这名字打开,各个房官都是一惊,连总裁胡应贞都一惊:“十五岁,是不是太年轻了?” 不过名次已定,也就默不出声。 一个个开卷誊名,一张红榜上,三十三个名字,分成了三块,首块只有三个,其次是十个,再次二十。 “既无异意,用印罢。” 二十多个房官都是拿出自己的官印,在这名单上一一按下,最后连总裁都按下了印,这算正式定下了榜单。 “试院开门,递送总督府和朝廷,立刻开榜。” 贡院 除少部分还能沉的住气的士子,在客栈等着报录人上门,许多士子都已经来到了贡院前。 “士兵都撤了,显是要出榜了。”贡院照壁前,挤满了秀才。 “轰!”龙门打开,衙役出来,众秀才就一并呐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这一声绝没有预定,却是所有秀才不约而同,一起呐喊,三年一次的州榜,承载了读书人的期望。 傅府 晨曦阳光洒在了墙上,几只喜鹊鸣叫,十几个秀才此时都在大厅中,虽丫鬟送来了肉粥,都没有人用心在这上面,不说易秀才,就连虞光茂都沐浴更衣,眼神紧张直直盯着门口。 傅府离的近,稍过一会,傅府门前就有着马蹄声响起,紧接就有着敲锣打鼓声音涌入了府中,在场所有人,连着裴子云都直直盯着看。 “第三十名,东安府洪侯县陈近春!”一个报录队伍就赶了上来,高喊着。 门房早就有准备,听着这声音,一人就进着院内报喜,另一人则连忙开门,引着衙役进着房间,还有傅府的下人,在点着鞭炮,响了起来,是在迎喜。 陈近春一直默默无闻,这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爹,娘,我中了,我终于中了。” “我考到了三十五岁,终于中了啊!” 这人和孩子一样,直接在地上嚎啕大哭,易至全勉强笑着,上前扶起:“恭喜,恭喜,这是大好事。” 其实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有人考中了,自己呢? 连虞光茂都脸色微白了。 “第二十一名,东安府福乐县虞光茂!” “恭喜,恭喜!”诸人都庆贺着,而虞光茂松了口气,恢复些血色,不好意思的擦着汗:“失态了,大家见谅。” 没有人回答,易至全等人都盯着门口,街道上就有着不少人围观议论:“这傅举人家真是有着才气,这些秀才在这里住着,就有着两位老爷中了。” 没有人说话,继续盯着门口,只见一队队报录队伍自门口过去,随着时间流逝,在场秀才的心渐渐沉入深渊,就在这时,又一阵敲锣打鼓声靠近了,没有理会围观的人群,而是高喊:“州试捷报,东安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高中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易至全等人都感觉身子一下抽掉骨头一样,心气顿时就没有了,瘫软在座位上,而裴子云哪怕是穿越者,都觉得头“嗡”了一声,勉强保持着镇定自若,拿出了赏钱发下。 衙役笑着接过喜钱,连连恭喜。 没有中的秀才都脸色苍白,神色黯淡,尽是落寞,有的甚至痛哭了起来,唯陈近春和虞光茂还一起作了揖:“恭喜裴兄,成了解元!” “同喜,同喜。”裴子云连忙回礼,其实解元与乡试中举最后一名差别不大,待遇也差不多。 每个新进举人都赐文状,表明你什么时中了举,名次怎么样,一般都是免税二十亩地——前朝因投充之事,导致许多人投靠举人,官府收不上赋税,大徐吸取了教训,举人只许免二十亩。 其次是赐衣冠,其实举人衣冠就和官服差不多了。 再赐匾额,许建牌坊,给银二十两,而解元多点,也就是三十两——就这点待遇差别。 举人可在门前建牌坊,让人称颂,匾额则悬挂大门上,这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荣耀,外人一见,就知道这一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出过举人。 而那些官府公差,对这样的人家,都是客气几分,等闲不会欺压。 一片喧哗之中,傅举人过来:“恭喜恭喜,三位新晋举人,我已经设下宴会,还请各位入席。” 说着,手一摆,只见门口噼啪鞭炮齐鸣,府内小园已排上了案,此刻风清气爽,阳光温暖,不至于太冷。 宴案采取了古礼,是单人一桌,唯一的例外是云娘和罗莉一桌,这些都错错落落散在花园里,谈不上是珍馐佳肴,但看上去有着肚片、鸭汤、羊牛肉、月饼,还有西瓜切片……总计二十余桌。 傅举人笑着:“诸位,请入座吧,今科没有中的,也不必失望,三年以后再来,你们还年轻。” “来,喝酒!” 秀才们都有些落寞,但这场面不能拒绝,因为下次如果自己中举了呢? 当下勉强笑着,一起举杯,傅举人在这院中招待过几届秀才,知道这些秀才心情,没有多劝,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命着:“上戏!” 就见数女转出,一阵琵琶,女子曼声唱歌,此事已成了定局,许多秀才也想借酒消愁,转眼就是几杯酒下肚,易至全也不例外,连连干了三杯,苍白脸上,就泛出了血色来,遂笑:“裴兄,虞兄,想当日你我乘船而到州城时,还在昨日,今日之后,却不一样了。” 说罢鼓掌而笑,却两行泪落下。 裴子云不由叹息,前些日子相处,他自是明白易至全家境不是很好,人又刻苦用心,孜孜不倦,更能虚心求问。 不说自己,别的秀才,也能低首询问,可惜的是,这世界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想到他说此科不中,只得回家教书,也不觉神伤,但是又无话安慰,只得举杯,遥遥一敬,一口干了。 只有小萝莉,脸上红扑扑,一脸兴奋,扫看众人,问着:“姨,这就是可举人位格么?只是考上,就有着变化。” 云娘不由叹息:“是这样,这举人功名非同一般,只是这是朝廷气数,不是自身,这一点却得牢记!” 这小萝莉听得有点懵懂,又点了点头,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懂。 第五十二章 再查 清晨,又有喜鹊在窗户外叽叽喳喳叫着,似乎提醒:“早起床,早起床。” 裴子云醒来,觉得有些头疼,昨日傅举人看着自己中了解元也是开心,硬是要拉着自己喝着酒,而那些秀才也一一敬酒,这推辞不得,只得喝了,今天一早头就有些痛。 有人敲门,裴子云起身打开。 一个下人笑容满面,手上提着礼盒,嘴皮子也很是利索,见着裴子云就说:“裴老爷,我家老爷知道裴老爷刚中举人,尚没有准备,已给裴老爷准备了礼品去拜见座师。” 这下人很是顺口的就报上了礼单,将着一张礼单递上来。 裴子云拿着一看,就有着一方名砚,还有着一卷前朝名家的画,都是些适宜的礼品,就想推辞。 这下人就说:“裴老爷,我家老爷已为老爷准备了牛车,裴老爷是新晋举人,又不是州城的人,故一点小小心意——傅老爷处也放行了。” 裴子云本想拒绝,听着傅举人都这样说了,知道也许是潜规则,也不矫情,就笑纳了,出门去,就见得陈近春和虞光茂,跟着人出门,三人相视一笑,都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裴子云问。 “这些都是前辈举人的关照,有些新进举人家庭贫寒,可能凑不出礼品,就由前辈代了。” “这些不算什么,就是一点关照。” 裴子云明白了,就是拉点关系,于是上了牛车,车夫对着牛吆喝一声,就向着一处而去。 胡应贞是这次的省试总裁,按照惯例就是举人座师。 这傅举人早打听了这胡大人住处,车夫将着裴子云送到时,这小院前面就有着厢兵把守。 裴子云下来,与陈近春和虞光茂一起上前将拜帖送上,就有仆人出来引着,进入了这院,这院很幽静,四周都是走廊,中间是一个天井,有一个大水缸在中央。 随着进去,大厅中胡应贞正在喝茶,三人忙上去拜见,将礼物呈上。 胡应贞看了两眼裴子云,说着:“本官看了你的卷子,实在令人眼前一亮,你现有水平已是不凡,而且你年轻,只要更加用心,必能超群出众,故这才破格将你取了第一,你懂了吗?” 裴子云受宠若惊,当下说着:“多谢恩师,此恩此德,学生终身不忘!” 这种私会,其实时间很短暂,中午还有一次公会,故胡应贞又和陈近春和虞光茂说了些话,门外就又有人声了,裴子云率二人告退。 中午有着闻喜宴,是在贡院举办,以示朝廷隆恩,这是大徐的重宴。 新进举人抵达贡院,就看见军士腰悬佩刀,钉子一样站着,而有一官员带着他们进去,才抵达,就又一次感受贡院的庄严。 一学官朗声:“新科举人到,入殿!” 新科举人俯首趋步而行,见台阶上贡院大殿开启,大殿内主祀儒圣,配享贤人,案上放的是“大徐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龙牌,这龙牌以黄金制成,刻有飞龙,高一尺五寸。 历史上贤人或坐或立,神态各异,瞻仰先贤,新举人都肃然起敬,又呼吸急促起来,能进此殿,是一个读书人毕生的梦想。 “行大礼”学官喝着,所有举人一起拜下。 “再拜” “平身” 大功告成,退至殿前大堂。 “拜见座师!”这次座师不止一个了,总裁,副主考官,还有房官都在,三十三个举人一起行礼。 接着就是讲话,话讲完,刹那间乐起,乐声中新晋举人入宴,这宴每人分座,菜肴琳琅满目香味扑鼻,举人都是意气挥发,不知多少年苦读,此时终有了当官的资格,鲤鱼跳出了龙门。 过了一会,省试总裁就笑着:“当年本官入此,也是年少轻狂,人生得意须尽欢,诸位无须顾忌。” 说着就退了场,这一退场,气氛顿时活了,举人相互拱手,人人敬酒,场内喜气洋洋好不快活,不时一阵阵欢笑声传来,也有的人潸然泪下。 裴子云身是解元,自是场上核心,不少人论交相谈,好一阵才算缓了些,看着大家笑谈,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 时光飞逝,连世界都不同了。 这时一人递酒上来,经过裴子云时,看了一眼裴子云,裴子云一怔,回看那个人已远了,有些惊疑,刚才这人看过来,眼神有些特别。 摇摇首,裴子云再向一个举人举杯。 这人收了空酒壶下去,转回了厨房,厨房时一个人迎了出来:“怎么样?” 刚才送酒的人摇首:“贡院里根本不能查看,你要查验,我觉得还在在门口街道上再说。” 那人听着这人所说,匆匆离开。 牛车 这闻喜宴办到了下午这才散去,裴子云出了贡院大门,寻了牛车,话说大徐不兴轿子,不以为人畜,唯皇帝皇后用人抬乘舆。 裴子云醉着,秋风一吹神志才清醒了些,喊了牛车,车夫扶着上去,笑着:“老爷,这风冷,眼看着又要下点雨,您去哪里?” 裴子云怔了一下坐了,揭开窗说:“到傅府吧,很近,但你别走,我向人辞了,就乘你的车,去码头。” 车夫高兴的应了一声,吆喝一下,牛车动了,牛蹄踏在路上,裴子云正想休息一下,突然之间,坐直了:“谁?” 牛车一顿,车夫问:“老爷,有事么?” 裴子云阴郁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得了一个中年道人持着镜子看过来,顿时皱眉:“莫非张玠玉知道是自己杀了李文镜,派着人来想袭杀?” 这一想就按上了剑柄,只是转眼,这道人转身离开。 州城·高垂观 时不时就有着人进出,将着消息递送着上来,张玠玉情绪很坏,接过一份郡内道人所在的报告,说是查验最近消息,并没有多少人起冲突。 张玠玉眉深皱,只是沉吟不语。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长髯道人上来,这是张玠玉派出调查裴子云道人,见这道人回来,张玠玉皱了皱眉问:“师兄,这裴子云可疑不可疑?” 这道人已查验,说着:“公子,已查清楚,裴子云并无道法在身,我用的法镜照过,此人并无法力,应不是谋害军师之人。” “我查得军师被害当日,裴子云合一群秀才在醉仙楼喝酒,喝的大醉,当晚没有回去傅府,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中午才被人叫醒。” 听着这道人禀告,张玠玉踱了几步,总觉得不对:“此子有些可疑,上次在银龙寺为松云门之人所救,或有屏蔽,麻烦师兄再给我再仔细查查!” “对了,此人现在去向?” “闻喜宴后,此人已离开州城,乘船而下,按照速度,今夜就可能抵达东安府。”道人说着。 “咦?”张玠玉听了这话,突一道灵光闪过,但是仔细去想,一时又想不出,就一摆手随意说着:“对了,能不能在本州道正司上查阅些资料?” “公子,很难,您想,这朝廷道录司和地方道正司,都是朝廷监督道门的机构,虽有着道门的人加入,但主事的都反是一些散修。” “朝廷监督天下道门,肯定有一些情报来源,但是我们明显拿不到。” “是啊,但这事不能软。”张玠玉站起身来,目中生光,注视着窗外:“本门崛起时间不多,根基不深,要是软弱了,那岂不是让别人当本门软柿子?” “所以说李文镜个人的事,其实不大,但象征意义却很大。” 道人思索了一会,说:“这很是有理。” “咦,我想到了,来人,拿地图来!”张玠玉喊了一声,片刻进来一个人,把地图奉了上来。 说实际,这地图在古代是忌讳之事,但是道门也拿得出来。 “你看!”待人回去,张玠玉目光兴奋,指着路径:“你刚才的话,使我想到了,州城到东安府,顺水而下,只需一天。” “而且李文镜的家,还近点,至少近了三十里。” “如果有人夜顺流而下,是不是可以杀人,并且连夜回去?” 道人也一惊,沉吟说着:“公子说的有理,是有这可能,可是杀李文镜者,身披清光,李文镜魂魄看不见人,不是武功能达到。” 张玠玉方笑:“解决了时间问题,这个不难,就算这裴子云真的没有法力在身,可戴一法器就可,有办法绕过去。” “那说明这裴子云与松门云关系很深了,这法器虽不是太罕见,也不是那样容易获得。”道人皱眉。 “这以后再说,不管怎么样,按照这个思路查——你能调动沿途官方巡查人员帮忙调查么?” “公子,罗帮在河上有点势力,可以调查船上有没有载了此人。” “至于沿河的官方,公子,你也知道,不仅仅是我们,所有道门都对官府渗透不是很深。” “龙气所忌,晋升无望,只有那些已经不指望晋升的人,才会和我们混熟。” “不过是有些关系,可以一试。” “那就去查。”张玠玉一锤定音的说着。 第五十三章 发觉 江平县·客栈 裴子云到了江平县,按照官场习惯见了县令与教喻,天色就暗了,于是就寻了一家客栈,还是上次买得金珠的那家。 这店老板和伙计还不知道是解元,但竟然还记得裴子云上次住过,迎的说着:“客官,你又来住店了。” “我这店虽没有百年历史,但是石太爷的宅基翻新,也有二三十年,住的就是舒心!”老板把裴子云迎进了上房,开门点灯,又吩咐伙计打来热水洗脸、烫脚,忙个不停,又送上一杯清茶。 裴子云见老板要出去,叫住了说:“别忙去,我才船上回来,又忙着拜会了些人,你给我寻点菜来,不要上浓酒,我这几天酒多了,给点薄酒。” “这容易,小店自己炒个菜,再给你买盘牛肉,隔壁的熟菜店有名,最近恰有着牛死了,批准宰杀,我给你弄一斤。” 裴子云笑着答应了,没一会,一个伙计挑着食盒进来,向桌上布菜。 一见是四碟菜,一个牛肉切片不说,还有一个青蒜炒鸡丁,还一个花生米,再加一个炒鸡蛋。 裴子云点首满意,才用着,就有人说:“公子在么?我是陈员!” 裴子云答应一声:“进来!” 见着果是陈员,诧异:“我才回到县里半天,你就寻来了?” 陈员态度不同以前,恭谨拜了,才说着:“公子,您中了举,州中就有快马加鞭把喜报送至东安府,东安府则派人将喜报传到江平县,江平县又派人送至公子家中,我就听见了,连忙出来了。” “我等着码头,虽错过了,没有当场接到公子,但跟着一问,就问出来了。” “那好,坐,一起用饭?” “不了,我已用过了,这次来却是给您汇报。”陈员虽没有称下人,但也很是拘束,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时天色已黑,不一会一轮明月升起,透过院外树影,将月光洒下来。 裴子云也不勉强,自己用着酒菜,问着:“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陈员就递上了田契说:“原本公子给了钱财去买地,在县中就被卡住了,说公子仅仅是秀才,为何买这么多地?” “还隐隐质疑钱财的来路,说些原本听闻公子家不过数亩地,怎么现在拿出这样大笔银子。” “我跑断了腿也办不下来,不想前日就有着县衙中专管此事的文吏将过户文书送了来,态度非常客气,本想着明天就送去给老夫人,没想公子今天就回来了,所以就送来了。” 裴子云接过田契在看,只听着陈员继续说:“公子,地契是五张,一张是按照您的吩咐,划成了祠田,五十亩。” “还一张是四百亩整田,都是小东河这一块,离着卧牛村不远,这价格就比原本估计的稍贵些。” 裴子云点了点首:“要是买的整片,价格确实贵些,不然就拿不下来。” “还有三张是零星田地,总有五十亩,不是荒地。” “你办的不错。”裴子云很是满意,放下了地契,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家,这陈员受着自己安排,应该知道事,就是问:“我家中可还好?” 只听着陈员答:“老夫人在家中安好,村里给老夫人安排一个厨娘,时时照顾,上次去拜访老夫人,老夫人的精气神都是不错呢。” 只听着陈员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且裴家宗祠也已经完工了,现在就等着公子回去首祭,题匾,题词了。” 裴子云这时用完了饭,趿了鞋起来,到了院中,除了上房,别的房间一小间挨一小间,裴子云说着:“这些事你办的不错,不过田有了,还得有佃户,这事你也给我办理了。” “我明白了!”陈员一哈腰,说。 “你未必明白,我给你说说。”裴子云想起原主风闻的事,这人可不是善人:“大徐初立,圣旨劝说减租,有人会觉得,这是劝,不是令,故就没有听从,平时的确是这样,可要是抓着错,出了事,也是一罪。” “而且正因为大徐初立,要造太平,土地也相对宽裕,找到合适佃户不容易!”裴子云转过脸来,凝视着陈员,似是告诫:“你可不许仗我的势作出些不占理不占情的事。” “是是!”陈员有些狼狈的说着。 “不过解决也容易,善财可舍,我准备在县里买个十头耕牛,就能耕完这些田,佃户分租,可以宽些,但是也不能太宽,让人觉得我怯弱可欺。” 裴子云说着,顿了一下,突转了话题,问:“县里生意怎么样?” “似乎比以前好了些!” 裴子云回房,站在廊下大声笑:“本县北城南坊我看了看,有一所临街楼出售,楼下两间店面,楼上两间房,楼后还有几间厢房,要价80两,你给我买了,改成生意来作。” “除了田,本家还得买一些店铺,这些就由你来处理。” …… 清晨·码头 太阳出来,照着河岸两侧,河水上一股薄薄的雾。 临时的小集市,不少渔船靠着买卖,一个小渔船停靠在岸,船老大在叫卖一个马鞍:“哎,上等的马鞍,便宜啊!” 有几人在看热闹,谁也没有买,话说马鞍得配马,这小集上,谁家有马匹啊? 这时一个人挤过来,拿着马鞍看了看,这人也不凶恶,穿一身洗得雪白长衫,仔细看了看,这马鞍是不错的马鞍,脸就一沉:“是这个了!” 话才落下,两个黑衣大汉站过来:“别看热闹,去去!” 围的人立刻散了,这渔夫一看,是河舵上的人,才赔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两个黑衣大汉扑了上来,一把将这渔夫拖着压上了车,连着马鞍也带走了。 一个书生是惊疑:“这是什么人,怎么这般胆大妄为,大白日就敢私下抓人。” 只听旁就有着人答:“这些都是河舵上的人,河上霸王,这些事我们可管不着,也不敢管!” 说完就是一声叹。 张府 一个马鞍摆在张玠玉的面前,张玠玉端详了片刻,问着:“是这个马鞍?” “公子,的确是,河舵上的人在码头见着这渔夫卖着马鞍,就觉得不对,带回去一查,让李府的人认了,果就是李府丢失的那匹马的马鞍。”有人回答的说着:“所以花了一天,现在才送到公子这里,但绝没有错。” 这渔夫还不懂事,跪在面前巍巍颤颤,跪地求饶喊着:“公子,公子,我真不是偷马贼,我前些日子一早出来打鱼下网,刚下着网就见到有人骑着一匹马到河岸,还想着哪家公子这样早起来,结果一剑杀了,丢到河里我当时觉得恐惧,不敢出声,见着这人远了,马顺着河水流着下来,我觉得可惜,就贪心捞了上来,吃了肉,拿着马鞍出来变卖,万万不是我偷的,这位公子,我说的真是千真万确!” 这渔夫连连就是磕着头,大声求饶。 “你跟我说,你有没有看见偷马人的面容?”张玠玉咬牙切齿的问。 这渔夫跪在地上,想了想,说:“见到了,见到了,不过离得远,我只看清楚了七八分,如果再见着那人,我应还能认得出来。” 张玠玉就是一挥手,就有着人送着画像上来,有着几张,这渔夫近了画像一看,从中取了一张出来,张玠玉一看,一时间就是冷笑,问:“你确定是这人?” 这渔夫迟疑了一下,是很肯定的说:“就是这人,脸我只记得七八分,但这双眼睛我记得,很吓人!” 张玠玉一时就是大怒:“嘿嘿,夜潜回船,杀人劫马,夜奔回州,堕马沉河!真是果断,真是杀伐!” “裴子云,果是你,我的怀疑没有错。” 说着就叫人:“喊着师兄弟跟我走,还有,把水道上的人喊些出来,还有黑风盗的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我们算个总帐。” 这时,这道观的道人,有些迟疑:“公子,这人已是举人,还是解元,我们怎能轻举妄动,这要恶了龙气。” 只听张玠玉咬牙“哼”了一声,看着道人,淡淡的说着:“李文镜,就是顾忌来顾忌去,结果死以非命,被这人一剑杀了。” “我知道修道人,正因知道天意和龙气多强,所以才有顾忌,但我辈中人,就是与天争命,杀这解元,只要这人死了,就算有反噬,又能有着多少?” “要是任着这人发展,到时就有大祸也不可知。”张玠玉眼神幽幽,摇头叹息的说着。 “可是……”道人还没有被说服,凡人肉眼凡胎,见识短浅,自然不怕,就如冲锋陷阵的都是年轻人一样,谁家三十岁还有满腔热血? 可见识了世面,见识了力量,自然就产生敬畏,就如体制内的人比百姓和亡命更畏惧体制一样。 “罢了,道人我一概不用,都用世俗上的人,可以了吧?”张玠玉虽被称公子,但是并不是说道人是他奴仆,当下一摆手说着。 有着自己,有着集中的人手,袭杀一个没有道法的人,这并不难! 听着这话,这道人就答应了:“我这就去召集。” 张玠玉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随手拔出剑,对着这渔夫就是一剑,只听“噗”一声,长剑穿过,这渔夫才发出一声惨叫,就气绝身亡。 第五十四章 祠堂 江平县 随着大徐建立,天下渐渐太平,官府也开始修路修渠,这一条官道,就是县令最新的政绩之一。 官道两侧是大片的麦田,冬小麦已经种下,甚至发芽了,远远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农民在其间耕作。 “光宗耀祖,锦衣还乡!” 日中不久,路上一辆牛车,车夫在前赶着路,脸上都是笑容,自己能载得新晋的解元老爷,可是大有脸面的事,陈员则坐在了车夫一侧,回着裴子云的话。 近村,陈员连忙叫着马夫将车停下,掀开车帘,指着外面的一片田地对着裴子芸说:“公子,这外面一片的良田,都是您的,虽不是整田,但加起来有五十亩,分人租了。” 裴子云听了陈员的话,下了牛车,见一大片良田自官道两侧延伸,稻麦两季,第一季水稻九月就收了,现在已到了十月,不少的佃户在田间地忙碌着。 田地里的水早放干了,晒上半个月,这些佃户就在锄地,将冬小麦种上了。 “公子,田买的晚了些,但是也能补种,差不了多少。” “还有些可种油菜。” 一个佃户将锄把地挖开,将大块土块锄散,这一片田,佃户已锄了一小半。 见着陈员,这些佃户经过都打着招呼,这些地都是陈员张罗买下,据说跟裴家有着关系。 在这些佃户心里,裴家不一般,祖上在前朝就是当官,到了本朝中了秀才,接下来又中了举人,真不是一般人。 有着农夫打着招呼,陈员忙说:“你们这些,快来拜见裴老爷,裴老爷刚自州府中了解元回来,可不会在田间多呆。” 听着这个,打着招呼的佃户身子一震,偷偷看了一眼,见眼前这十七八岁青年,眉宇间带着威严,原来就是举人裴老爷,不由震惊,连忙喊人,叫着正在忙碌的佃户来。 裴子云刚想阻止,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多事都不可能改变,只得随着,自己要是不让拜见,说不定就有人有别的心思。 “见过老爷。” 只是一会,佃户云集而来连连拜见,裴子云一眼扫去,这些看上去都是老实人,有二十户,礼都是受了。 陈员看着,很是羡慕,又说着:“佃户连着那片荒地,不过荒地是来不及开垦了,只能现在耕了,用水车引水,挖了小水渠,在明年种水稻!” 陈员指了指,见沿河有着人在作工,却是一架水车在建造,裴子云诧异:“这样快就安装了?” “公子,朝廷本来就要推广水车,只是昂贵,要上百两银子,没有几家能买,所以有存货,一说,当天就运来装上了。” 裴子云仔细看去,这水车高15米,车轴支撑木辐条,每根辐条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 河水流过,缓缓转动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河水提升上去,临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现在还有临时工人在挖渠了。 “这水车能灌溉多少?” “公子,水车有大中小三号,大水车可灌溉农田六、七百亩,小的也可灌溉一、二百亩,这是中号,恰能灌溉四五百亩。” “办事真是利落啊!”这时裴子云都不得不赞叹这陈员有些才干,其实也可以理解,官本位世界,虽大徐不是那样鄙视商人,但区区一个挑货郎,能在十年发家成富翁,这难度可想而知,必是有些才干——可惜是不识大体,结果前世还是被入狱了,十年辛苦为人嫁衣。 正想着,突听见有鞭炮声,一看,里长、村长、族人都是迎了上来,还罢了,眼前一人黝黑,却是巡检。 “不敢当,何敢当大人迎接?”别人都磕头行礼,裴子云已是解元,不能不受,但这人意外。 “怎敢解元公称大人?”原本冷峻的巡检,满脸都笑,这巡检也是巧,听闻裴子云中了举人,带着人巡查卧牛村,也可以打好交道,这新朝初立,裴子云年轻,只要肯读着书,等到下一届,说不定就能中得进士,此时不交好待何时? 退一万步,哪怕考不取进士,解元都随时可以补官,立刻就是从九品,别看都品级一样,可前途至少可当到知县,自己能补个正九品县尉,怕已经是到顶了。 当下相互客气,一个大人,一个解元公,相互都是一笑,后面跟的曹三,这时已经提拔了一级,算是武吏,可更抬不起首来,叩拜下去:“拜见解元公。” “都是乡亲,快起来!”裴子云又扶起了村长。 “老爷,族祠已建完了,就请老爷上香开启了。”族人三伯就说着,当年战乱,裴家祠堂毁在了战乱中,自己几户不得不迁移到这里。 离乡人贱,幸出了裴子云这样大才,中了举人,重建族祠就等于重立根基,此刻不少裴家人,都泪水而下。 “这是大事,解元公只管去。”巡检很善解人意。 众人蜂拥着裴子云向着祠堂而去,祠堂就在卧牛村不远,黑风盗已被清理,现在建在村外也没事。 这祠堂请过风水先生来看过,选了这地,堪舆来龙去脉,这才定下的位置,近了祠堂,祠堂已落成,外面刷白白外墙,墙上有着瓦片,门前立着两个小石狮子,裴子云秀才勉强用,现在举人倒恰当,耸立在门前,颇有威严。 卧牛村的村长看着就有些羡慕。 近了,见大门用了石材,石雕花费贵,费时费力,只是裴子云走前留下了一笔钱,这才用上了。 两扇红漆大门,门上牌匾写着“裴家祠堂”四个大字。 巡检和村长送着到了祠堂门口就没有进,在门口摆着桌子坐下,这是裴家的事,外人不好参与。 “母亲!”裴钱氏就指挥着人在大门前摆着桌子,这时裴子云上前,跪下:“儿子回来了。” “吾儿回来了,带着解元回来了。”有上次中秀才之事,这次没有当众哭,裴钱氏擦了擦眼:“送你父亲进祠吧!” “是!”裴子云接了父亲灵牌,一挥手,只听阵阵鞭炮声响起,祠堂门渐渐打开,除了裴子云,后面每户都按着族谱刻了灵牌。 “送祠堂!”有人喊着。 裴家人跟着裴子云进了进了祠堂,神主位自就放上了裴子云的父亲,别的灵牌放在一侧。 “上香!”裴子云拿过香,插到香炉内。 “三拜!”族人一起行礼,香烟萦绕而上,顿时添了些神秘,接着三伯在祠堂中念着祭文,告之先人,裴子云中了举人。 裴子云看上去,似乎有些变化,梅花微微振动,但隐了不见,裴子云就暗想着:“根据原主的记忆和知识,重建祠堂祭祀,在冥土就可形成大宅,供先人居所,只是原来裴家祠堂遭受战乱,祠堂损坏,现在重建,是原地重建,还是迁移成了新地了呢?” 想罢,哑然失笑。 祭礼完了,三伯就说着:“族学也建立起来了。” 说着,引着去看,祠堂和周围族学是分开,平日大门紧闭,靠近了族学,见有一个教室一样。 请来的先生,看上去是一个五十岁童生,年纪大了,功名无望,在厢房教学生,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突就有些伤感。 几个裴家同族的小孩正摇头晃脑的读着书,只是眼神不由自足向外面看,这老童生看见了,也没有往常一样拿着戒尺去打,只是有些实在过分的,才用着戒尺威慑着一下。 平日这老童生经常用着戒尺惩罚,这时这些顽童都吃教训,听话坐下,装模作样的在背诵着。 这时人群过来,老童生惊讶起身:“见过解元公。” 裴子云连忙扶起,将眼四面望了一望,说:“族学初立,条件简陋,却是累着先生了,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两,先生且收着,也能略解一二。” 这一个五两银子,细银闪亮,老童生连忙推辞:“已经收了馆费,怎好再收?” 裴子云说着:“你为此族学的先生,还得以后多多指教,这点却是理所当然,要是这样,就是见外了!” 推辞一会,这老童生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心情却是复杂,又喜又悲,自己奋斗一辈子都摸不着秀才,这少年十五岁就中解元了,差距怎么这样大呢? 祠堂外,吃茶桌子上,巡检和村长一桌说着话,这巡检赞叹:“这裴家果是有着祖上荫庇,前朝至今日,遭遇大难,家道中落,可没想现在,出了这解元公,锦衣还乡,我做着巡检也是羡慕。” 村长也接着话说:“是啊,这裴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出了解元,要是什么时,我卧牛村张家人也能出一个举人,那真是光宗耀祖了。” 巡检听着这话,心里暗诽,你这穷山刁民,能出着什么举人,要知道这裴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 这村长心中暗叹,当时没有打算献上裴举人的青梅竹马,哪有今天这局面,原来这裴子云只是秀才,还不觉得,现在中了举人,这一生分,很多事情就少了照顾,差距就大了。 第五十五章 灵根 看望了族学,裴子云又进祠堂侧厅,看了一本裴氏族谱。 这裴氏族谱很薄,第一页早早记载了裴氏历史,可追述四百年前,第二页是祖父辈,第三页才是父辈,以及到现在的男丁。 裴子云垂看良久,才放了下去,三伯就说着:“时候差不多了,回村罢,棚子和戏台都搭建完了,大家热闹下。” “好吧!”裴子云点点首出去,出门就见得裴钱氏,眼都是红红,有一个火盆在烧着纸。 今天是开启祠堂,论规矩女人是不能进,但平常可以进去,裴钱氏今天就在门口将纸钱烧着,流着泪说着话。 “母亲,你看!” 裴钱氏接过了举人文书,见上面州府的大印,手都在颤抖,想起了自己的相公,原本灵位还没有进祠堂时,秘密供在家里,一转眼,就是十多年了,她突哭喊:“相公,你活着时,就说希望裴儿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现在裴儿中了举人,我苦等十几年,终等到了这天。” 裴钱氏哭的悲切,裴子云眼睛一红,泪水掉了下来。 裴钱氏哽咽一下,哭完,有了一些轻松之色,站了起来说:“相公,我终对得起你,对得起裴家了。” 裴钱氏站起瞬间,裴子云就感觉梅花一振,想必是举人任务完成了,就说:“我把这文书供在香案上,给列祖列宗看看。” 这也是应有之意,大家不觉得奇怪,就见着裴子云进了去,说来也奇怪,这祠堂初建,刚才进去时没有感觉,此时就觉得有些不同,带些凉,带些黯,有些空旷幽暗,一股香气萦绕。 “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现出一行红字:考取举人,完成家人心愿(完成,可提取)” “提取!” 眉心的一个白色花瓣显出,稍瞬又一个红色但透明的花瓣在旁形成,点点灵光宛是星光。 裴子云见着,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个花瓣获得了一半了,我就可吸取道韵了。” “可惜这寄托比文思更难得。” “这并不是人人都有寄托,而是一个人呕心沥血,勤奋十数载,终于凝聚而成,这根本就是诚。” “诚心所至,金石有灵,这就是寄托。” “一百个能有一个诚于文,诚于道,就算不错了。” “但是上次黑风盗的散修,功法与火候不值一笑,可却把这个诚落在心上,落在行动上,故成了寄托。” 裴子云立在祠堂中,摇首感慨:“现在却便宜了我。” “原主受了许多劫难,怕直接给了我梅花,我就不肯为其实践大愿,这辈子就设了限制,不能满足就不给权限,这真是让我头疼。” “不过也是,如果这原主没有设置权限,我早找漏洞绕过去,入得仙门,哪里还承担什么责任,日夜拼杀,还时不时就有着人来害?” 感慨了片刻,裴子云回过神来,梅花在眉间隐去,将文书放到香案上,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灵位是灵魂暂时寄居之所,置入祠堂,就入得大宅,放置家中反多有不安,因此祠堂其实也属阴,不能久呆。 灵牌上就有着灵光,一个人形虚影出现在灵位,有些似是烟雾组成,身上带着丝丝黑气,要不是一个符咒隔离,怕是早已灰灰。 但举人文书供上去,就见着放出丝丝白光,又带了些红,丝丝黑气就顿时减了几分,而且一层薄光笼罩在身上,这黑气再难侵蚀。 这灵牌上虚影与裴子云有着五六分相像,此刻看着离去的裴子云,轻唤:“萍娘,云儿。” 这灵位后贴着一张符箓,随着显现渐渐燃烧了起来,化成了灰烬。 这中年男人虚影也随着符箓化成灰烬,隐匿在灵位中,消失不见,几乎同时,一处道观,一个中年道人正在修持,突心有所感,叹着:“元审兄,你恶缘已去,值得庆贺。” 话说裴子云出了门,就听着噼啪鞭炮声连绵,一起回村。 上次中秀才,已经热闹过一场,这次搭建的芦棚规模更大,宰鱼、杀鸡、煮肉、炸丸子,肉香更是弥漫,裴子云回到家门口,迎面看见一片空场,空场前面芦棚摆着桌子,这是附近乡绅秀才的位置,这时都笑着迎接。 裴子云笑着拱手应了,对巡检:“大人请入座。” “解元公请!”相互客气了入座。 后面就没有芦棚了,跟着巡检来的曹三带着一队弓兵上桌,又有些地主、童生、郎中,中央搭起戏台,见客人入座,就一声吆喝:“开戏!” 正唱起了加官封爵的戏剧,裴子云看了不禁一笑,此时见人坐了,戏开场了,菜就纷纷上了 裴子云一一敬了酒,话说哪怕巡检,其实也是武人出声,开始时还高坐赏景谈天,凑趣议得“当今讼平赋均政通人和”,又议些“本县货殖渐繁”,几杯酒下肚,不一时就酒酣耳热,盯着戏台直看。 至于后面,更是擅臂划拳,猜谜行令,一个个涨红了脸,一场大宴,从黄昏喝到夜里才算罢休。 晚上裴钱氏有些叨絮,拉着裴子云细细说话,说着很多,多是裴父之事,直夜有些深,这才放下入睡,裴子云也不厌烦,巡查了下,见着厢房中,巡检一间房,正睡的呼噜。 余下曹三和弓兵数人一间,地上铺着被子,也是呼噜。 “这巡检真是有些本事,能屈能伸。”许多人总认为武人直爽,其实这印象就是错误,不见这人对裴子云就有多次态度改变?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裴子云如果考取进士,那自然不必与之结交——巡检位份太低了。 但如果想入仙门,仅仅是个举人,那恰如其份,相得益彰,一个是掌握县里执法力量的实权人士,一个是有着功名,名传全省的解元。 想着裴子云回转了身,这些事虽可以多花些心思,但现在却不是最要紧的事,而是吸取寄托之物,塑造灵根,成就道法,当下入了房间。 时到现在,这祖宅虽窄了点,裴子云已经有推翻新建的意思,但卧房内布置清雅,墙壁裱上了桑皮纸,木榻在内,屏风在中,书架在窗下,裴子云就直奔向了书架,自里面取出一册。 这册陈旧毛边,就放在枕下,躺了上去,只觉得头才靠到枕上,已经沉沉睡去。 ………… 眼前空空,人声自很远处传来。 站在人丛中,看着眼前,鞭炮声炸响,人们拥来挤过嚷着:“花轿来了,新娘来了!” 唢呐锣鼓声连绵,迎亲队伍越来越近,一片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而街上,看见了新郎。 新郎骑在白马,胸系一朵大红花,满面笑容朝着左右拱手,后面跟的是一个花轿。 自己似乎想向前,可一步也挪不动。 “文娘——” 似乎是喊声,那样微弱,连自己都听不到,可是花轿中似乎微微一动,露出一角朝向这面。 定定看去,见着一双含泪的明眸。 一瞬间,彼此相见,又一瞬间,有人撞了一下,推推攘攘挤到一侧,再抬首看的时候,花轿已经过去。 人三三两两散开,深吸一口气,天际变成一片昏黑,风越刮越紧。 “不后悔么?” “这是你最心爱的姑娘。” “……”快步离开,为了修道,怎能回首,只是这泪水混着深一脚浅一脚,不知多久,远处隐隐传来人声,来到了一个房屋,里面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在内,推开了内门,一人在纺织,白发苍苍,动作艰难。 “娘!” 风越来越响,有血沾在脸颊上,伸手摸了一下,眼中只看到她的白发,靠得更近了些,伸出手:“娘!” 雨夜漫漫,就在她抬首前,一切烟灰云灭。 ………… “啊!”裴子云翻身而起,才发觉只睡了片刻,新点的蜡烛才燃了一片,烛泪滚滚而下,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穿过胸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果有着梦出现,前几次一样。 一个童生,本来有希望考取秀才,只是有一天,他得了一本道书,这道书点燃了他向往仙道的火焰。 不顾年老的母亲,不见心爱的她的眼泪,一门心思修着道,苦苦挣扎仙路,转眼之间,一切都离他而去。 日暮途远,故倒行逆施,病去了母亲,失去了她,更疯狂的扑入修道,哪怕是为盗为贼,哪怕修行着邪法。 这一转眼就是十数年,可是长生久视突破碎宛是恍惚一梦,死时,一种深入骨髓绝望渗透心脾。 “悔了么?” 悔了,只想回到以前,那时烧了道书,读了圣贤,让母亲欢笑,迎娶着那心爱的姑娘,不再走这修道之路。 梦境醒来,裴子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了自己泪水,一种绝望还在心上久久不能蜕去,这是他临死不甘的执念。 定了定神,这情绪才渐渐消散。 虽还是半夜,外面还有蟋蟀在叫着,推开窗,一轮明月悬在天空,月光照了进来,裴子云就对着一株树藤一指。 树藤无风自动,自己却已有灵根。 第五十六章 夜袭 暗夜里,一条黑蛇直趋,仔细一看,是二三十个黑衣人。 待到卧牛村百步之遥,队伍站住了,月光照下来,一人受着树影,显得可怖,沙哑着嗓子:“诸位兄弟,今晚有活要干,我们船舵的大敌葛铁头就隐藏在卧牛村,今晚就要一举解决……” 这话一出,队伍就是一阵不安骚动。一个光头和尚有着黑红脸膛,铁铸的身子一样,在月光下闪着光,这时暗想:“狗屁葛铁头,明明是来杀新科解元,却不敢直接说。” 当然不敢直接说,船舵的人虽是亡命,也有家有小,正面和官府冲突是不敢,特别是这大徐新立,官府威严。 杨昆也是满口苦涩,自己不该上了贼船,但却没有办法,这时故作镇静,双手虚按,他是帮主,有些威望,队伍又静了下来。 “葛铁头伤了我们兄弟六条人命,我们不能不报仇,这村里有着乡勇,不过目标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敢和我们死斗,我们看准目标,把葛铁头寄住的人家全部杀了,就立刻撤退。” “只要胆大敢杀人,此战必胜!” “回去,每个人赏十两银子,这是跟我一夜卖命钱——战胜回来,每人还有二十两赏银!” “有功者,还有提拔,分舵还有二个舵爷的位置空着,就等你们拿!” “对了,都给记住了,我们打着的是黑风盗旗号,是被围剿未死之人的报复,懂了么?” “嘿嘿嘿……懂了!” 半刻这群亡命之人已被鼓动得满心杀机,杨昆看了一眼张玠玉,见他点首,就暗中喝命:“上!” 就有着人潜行而上。 卧牛村·土墙 一个村人正在土墙上瞭望台上无聊坐着,黑风盗都已灭了,又有官府巡逻,这村人对村里的安排是极不满,打着哈欠,心想:“你们都在里面大吃大喝,还要我来巡夜,呸!” 就眯着眼入睡。 这个村民刚滚了一个身子,突听到有“嗡嗡”声,就大骂:“这蚊子,大秋天还出来咬人,早知就多割点艾草来了。” 正牢骚着,抬起首,就看见月光下,有一群黑衣人潜入,一时间就是惊恐,就要站起来敲锣。 张玠玉也看见了这村民被惊醒了,一挥手,只见这村民背后,出现一个大和尚,正是银龙寺的大师兄,他狞笑一声,只是拿着脑袋一扭。 “啪”一声,村民脖子就转了个弯,身体挣扎了两下,嘴里鼻流出血,倒在瞭望台上,身子抽搐,眼神满是不甘,手还在动,似想要敲锣,却被一脚踩中,噼啪是骨折之声。 “解决了!”大和尚低声说着。 “快!”就有着黑衣人纷纷潜了进去,向某处扑了上去。 裴家 月光下一人打着拳,动作矫健,腰胯合一,动静开阖间,宛张弓拉满,甚至拳风呼啸,这是这些时日,虽没有灵根,不能产生内息,但已把自己四肢腰腹力量锻炼得结实,有着柔韧性,才有此相。 但才过了几分钟,架势突有了变化,细微的气血流动声产生,百兽图动作,渐渐融会在一起,并无界限,气血不慢也不快,但却连绵不断,一波接一波,不知不觉,自然停了下来。 裴子云不是招数完了停下,而是身体里“气血”自然用尽了,才慢慢一点点停了下来,而停下来后,裴子云发现,他都有点站不稳,全身上下都是汗,脸、脖、胸、背、腿都是。 衣服都湿了,水里出来一样! 但是只是呼吸几下,裴子云就感受到一丝丝力量自身体内产生,丝丝萦绕,连绵不断,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气血似潮,骨软筋酥!”裴子云自原主记忆里内找出了这个,可以说,能修到这程度,内壮阶段只是时间问题。 “气血有个理论,叫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又有一句过犹不及。” “刚才很累,现在却全身一些气息在运转,连耳目就变得清明,身子也似乎轻了许多。” “丝丝气血能海潮一样流淌全身,就能使内脏内壮。”裴子云心里还是有些震撼:“我原本没有灵根,停留在二重圆满,但一直积累根基,一旦有了灵根,就立刻跳过三四重,臻至内壮!” “有着前世修炼经验,再来修法果完全不同,原主这点上没有坑我!” “要知道,就算是普通道人,这一关完全过,也得五年时间,而我现在已得奥妙,只要食些精华,喝些大补,一年半载就可完成内壮。” 这一世踏入修途,比前世早了五年,何况还有梅花在手,更是大喜,想到前世电视里见到的武林高手,就是一个飞纵,跳上了屋侧的一颗大树,倒惊得鸡圈里的鸡咯咯叫着。 裴子云跳在树枝上,这才兴尽,依在树干上休息,正在得意,突听墙外面有着狗犬,只是才叫了几声,就呜呜哀鸣,就是没了声息。 站在树上,趁着月光透过树枝往下面看去,村口到自己家里半路上,有着黑衣人在靠近,一时间笑容凝固,惊愕:“不好,有贼来袭!” 才有此念,眼前突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泛出了紧急的红光,一看,见一行粗大的红字:“反击山贼,入得松云门。” 裴子云看了,不禁就是骂:“该死,你这马后炮坑爹系统,只有我看见了才警告——我看见了还要你警告干什么?” 裴子云转身自树上滑下去,直奔到了厢房,对着歪在床上的一个弓兵就是一脚:“快起来,快起来!” 这弓兵被踢了一脚,翻身起来,才是大怒,却怔住了:“解元公?” “有贼,快起来!” 说话间曹三也醒了,听着裴子云低声一说,顿时惊出一声冷汗,瞪着眼骂弓兵:“混帐,还不快起来?” 开国之初,弓兵大半是转业士兵,顿时纷纷醒来,就各自武装,裴子云还想去叫醒巡检,巡检听着武器声,突一骨碌坐起身来:“曹三,快快,有事!” 裴子云暗暗佩服,上面说了一句,这巡检快速穿上衣服,虽还有些醉意,身上带着些酒气,但眼神锐利,立刻恢复了军人作风,不作声直接爬到梯子上,对着外面一看:“解元公,是贼人,你赶紧去得后面躲着,这杀敌之事,由我来就行。” 这举人就是保护伞,一旦裴子云出了事,身为巡检又在卧牛村中,事后难免有着祸端,削官是最基本的处理。 听着巡检的话,裴子云退了下去。 这巡检又看了一眼,只见这说话时间,一行人已经接近,又一挥手,脸色冷峻:“快,曹三,墙侧布防,有三十多贼人!” “是!” 立刻搬了桌子凑到墙后,这墙不高,站在桌上就可射击,曹三爬了上去,一看也是惊得一身冷汗,醉意都是醒了。 “你派个人,一旦射击,就敲锣打鼓聚集民兵,来对抗贼人。” 这么多贼入了村子,自己又在村中,这就是大祸,这巡检脸上渗出汗来。 裴子云见着这巡检指挥有度,走前一步说:“巡检大人,你靠着墙命着人射杀,我带个弓手出去,一旦动手就敲锣呼唤民勇,我去指挥。” 等闲人指挥不动乡勇,听着裴子云的话,这巡检有些迟疑,说:“解元公,何必亲自上场?” 这就有些冒险,举人虽没有正式官身,但有功名,出了事就有着干系。 裴子云拔出了长剑,对着一颗树枝砍下,这根粗大的树枝,利落的砍成两段,笑着:“巡检大人,我可不是文弱书生。” 夜晚月光照耀,洒在大地上,巡检看着不断扑上来的贼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九人,一咬牙就是应着:“解元公既都有此胆量,我岂能落后,就这样干了。” 巡检眼中有些决然,想起裴子云上半年只是秀才时就贿赂自己,带着一伍弓兵,用着计谋灭得黑风寨,下了决心。 虽这巡检最近时常有人招待,有些发胖,此刻也自身后厢兵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长刀,抽着出来这长刀反着月光,一丝杀气就是在弥漫。 这时,几个黑衣贼人已经靠近,一个黑衣人最先靠近,弓兵就要举弓就射,巡检是伸出手按下,说:“等等,等人多些,再说。” 又有着几个黑衣人靠近了土墙,巡检脸色一冷,狞笑一声,号令:“射!” 弓兵早就准备,将弓拉的满满的,听着命令,对着这些贼人就是一松,只听“噗噗噗”,前面三个应声而倒,却是数人集中射击,每个黑衣人都中了二三箭,猛的栽倒在地,一时没有死透,大声惨号起来。 “有贼啊,有贼啊!”看见动了手,在后院溜出去的弓手,顿时拼命呐喊着,并且用力敲锣。 “咣咣咣!”村里的狗惊动,连绵的叫了起来,随着这闹声,有些村民家就点起了火,鸡飞狗跳,大人叫小孩哭,人影幢幢。 “谁谁,发生了什么事?”村长今天也是指挥者,虽喝了酒,但很晚才睡,而且老人又觉浅,听着喧闹声,就爬了起来。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见一个火把燃起,浇足了油,烧得噼剥响,村长一看,却见裴子云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举人的冠服,脸色铁青,就立在火把下,劈头就是一句:“村长,黑风盗入村了。” 第五十七章 傀儡 村长打了一个激灵,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解元公说的是什么事,顿时心怦怦直跳,冲得耳鼓乱鸣,只觉得心里空空,头晕目眩,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上天!”一阵风吹来,村长浑身一颤,全身哆嗦,颤声说:“这是真的?别是在作梦吧!” “你听,锣都敲响了!”裴子云看了一眼,一指漆黑天空,就见卧牛村就有着锣鼓声连绵响起,喊着:“有贼,有贼人来打了。” “张二子被杀了!”村口更有人尖叫着。 村长绝望叫了一声:“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村长绝望,但别人未必,夜晚这时锣鼓声一敲,整个卧牛村都是醒了过来,一个男人听见锣鼓声,走到门口用着耳朵往着外面一听,原来有贼在攻打。 这时这床上的女人也惊醒了,抱一个一岁多男孩过来,小孩强抱起来,就大声哭闹起来。 这男人听着外面声音,转身取着长矛,这是官府训练乡勇时发下,这女人看着自己男人取着长矛就要出去,脸色一白,男人冷静说:“媳妇,我必须得去,不然贼人进来,你们也逃不过,你们跟上次一样,躲进地窖,等事情过了,再出来。” 这女人手指甲掐进了手掌肉里,没有拦着,只是说:“你早些回来,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说完就对着孩子:“快跟爸爸说,爸爸早点回来。” 才一岁多大的孩子,哪懂这些,现在哭闹更厉害了,男人看了一眼孩子,没有再说话,拿着矛就出去了。 村里虽慌乱,有些人不害怕,以前村里有巡检派来的兵对着乡勇训练,还有长矛发下,对付贼人足够了,要知道上次黑风寨这样凶狠,都被围剿了,就没有着贼人敢来打卧牛村。 有这心气,乡勇纷纷汇集,特别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是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矛,见人就问着:“贼人在哪?” 一时间,村长房间前的空地上,七八个人已带上了长矛奔了过来,只见着村长这个神态,都是不知所措。 “不能让这老头泄了士气!”裴子云一见,就明白了,心里对平时还算威风,关键时窝囊的村长又气又恨,要是战时,直接砍了都不冤枉,心念一转,只是大声喊着:“村长,村里有贼进来了,你是村长,赶快去按家按户通知,是乡勇的赶快到我这里集中,这后面可都是自己人。” “还有,你让老弱都是向后躲起来,来不及躲的,千万不要出门,不然到时和贼杀起来了,可是要遭殃。” 火把下,裴子云身穿举人衣冠,连喊了几声,有了主心骨,周围慌乱的人就渐次安静下来,眼睛都盯着看,只听他又喊着:“黑风盗穷凶极恶,是官府捕拿的大盗,可不要想逃,这些贼人可是冲卧牛村来,破了村,我们都得死,连着父母孩子一起死,要保护家人,就得跟我上——张大山,你在哪里?” “我来了!”张大山扑了上来,持着长矛。 “你是乡勇队长,快组织列队,别慌,按着训练上的来。” “是!”张大山就应着,周围几个乡勇在危急时,就凛然听命。 见着这些,村长脸色就不断变化,知道刚才自己窝囊,一下削了权威,可裴子云的话没有错,逃不了,只有迎着一战,做了几十年村长,还是有了决断,连忙叫人起来,赶紧聚集民兵,又安排着老弱妇孺收拾着东西避难。 “村里的男人都来集合,有力气都拿起武器。” “咣咣咣——妇孺老幼都躲起来,都赶紧了,不能躲,千万别出门。” 裴家·围墙 “啊!”一个黑衣人想跳上墙,只见身体一震,就滚了下去,张玠玉见到人爬着上墙,就要命着人跟上,一见这人自墙上坠落下来摔倒在地,就是大惊:“什么,有着埋伏?” 转过身,就对着一个黑衣人一巴掌,打翻在地,连面纱都打飞了,又将剑抽到了一半,直视着这人,冷声:“张培生,你就是这般给我打探情报。” 这黑衣人是吓得巍巍颤颤,说:“公子,我的确打听清楚了,这村里只有几个乡勇,平时也很少巡查。” 张玠玉听着这话大怒,抽了剑,剑在月光中闪着明光,指着墙,怒着:“既是这样,那为何我的人上去,就被人给杀了?” “你给我冲上去看清楚了报告我,要不我就杀了你!” 这张培生是张玠玉家里的家生子,有着天赋,这才带着,做事很是稳妥,本来已经是自己重点培养对象,不曾想出来袭杀,就出了这事,打探错了情报,一转眼,就死了四个兄弟。 要知道这可不是军队,不可能死伤惨重,还能冲锋陷阵,卧牛村内连绵锣鼓,张玠玉才发觉自己突袭而来失策了,至少将着人多带上一倍,袭杀才是,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见到贼人不敢再上墙,巡检示意,就有人拿着火石点了火把,一时间就是照的明亮,吆喝着:“你等贼人,竟敢公然攻打乡村?要知警锣已响,再不投降,悔之晚矣!” 不过这火把一两,就看见对面墙上,只有八九个厢兵。 一个弓兵见着张培生探头靠近侦察,就抬起长弓拔出箭一射,行云流水一样,张培生正看着里面,“噗”的一声,脸上一痛,一根箭擦过脸飞了过去,伸出手一摸,满是鲜血,一时间就滚了下去。 正要嚎哭,见着张玠玉冰冷的眼神,就将着声音咽了下去,脸上带着欣喜:“公子,不是埋伏,里面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弓兵。” “看样子是凑巧,如果是埋伏,不会只有这点人!” 听着不是埋伏,张玠玉脸色才好了一些,杨昆脸色铁青,他是帮主,就问:“公子,我们还上不上,今夜已失利,若是强杀,损失会很大。” 张培生却有着急智,喊着:“公子,不能退,现在里面公差已看见我们了,特别是公子你没有蒙面,普通人还罢了,要是这公差追查起来……” 张玠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冷,这裴子云今夜错过必有防备还罢了,就是自己没有蒙面,被公差看见了才是大祸端。 不过这时见到自己的只有几人,拿过一条蒙了面,接着咬着牙,将手里的剑往着前面一指,喊:“分一批人在后面拦截那些村人,余下的人,给我把大门给我撞开,强攻进去。” 见杨昆迟疑,冷笑着:“杨帮主,里面不过八九个人,刚才兄弟们死伤是夜里没有防备弓箭,现在知道了,大家都有些武功在身,难道我们攻不进去,杀不得?” 这话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几十个弓手,就算天下第一武功也得避让,但仅仅这几个却不要紧,只是就算攻下,怕兄弟们也死伤惨重。 要知道,这二三十个兄弟,除了银龙寺的人,以及真实的几个黑风盗的余孽,余下一半都是自己罗帮的精锐! 要是折损了,自己怎么在卢河上面镇住场面? 再说这杀公差等于造反,罪名实在太大,自己可没有被看见面孔。 张玠玉火光中,看见这杨昆脸色阴沉,顿时心里一沉,这杨昆是一帮之主,那可能当道门烈士和炮灰? 眼见这人神色阴晴不定,又转成坚决,说着:“公子,这事……” 话还没有落,张玠玉眸子露出一丝狠色,就摸到了袖子里一小方铜印,只是一动,铜印就落到手中,念动了师门所赐的法诀。 这法决师门告诫过,不到万不得己,不要使用,现在此念一起,眉心突一跳,真气未得神念,就与它一合。 铜印开启,涌出一点红色法咒,直接印入脑海中。 张玠玉身躯一震,欣喜:“原来赐我此法!” 话说这些虽长,实际只是瞬间,这杨昆正想拒绝,突脑海里一亮,站起来一个人,身披一轮红色宝光,威严声响起:“杨昆,汝还不从命?” “不!” 杨昆终是一帮之主,突显出这个,面露挣扎之色:“不,我是罗帮一帮之主,不是你的傀儡!” 脑海里这身披宝光的人冷笑:“当年汝父子为了性命,自愿护卫我道,与我签了死约,这时你还想反悔?” 一道明红光亮起,这杨昆闷哼一声,口、鼻、耳中都渗出血来,呆了片刻,才以木板的声音说着:“兄弟们,去一些人到后面,余下跟我杀呀!” 说着,就率先扑了上去,罗帮的人见着帮主都冲了上去,顿时跟随而上,一时间厮杀了起来。 “可惜,可惜!”张玠玉没有欣喜,只有痛惜,没有谁会愿意变成傀儡,用了这道决,杨昆或者战死或者变成白痴,要是侥幸活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反噬,别看道门有着法术,可遇到武者率众拼命,郡内道门力量必受沉重打击! 所以,不管胜不胜,杨昆必须死! 而他死了,掌握罗帮就不能那样得心应手了,这当然是巨大损失,想到此处,张玠玉露出了狞笑:“裴子云,只要杀得你全家,这代价,我也付了!” 第五十八章 杀官 “杀!” “杀!”张大山嘶声大喊,挺着长矛冲了出来,后面乡勇也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叫着,挥舞长矛跟着冲出。 一个武者轻蔑一笑,闪过身,挥刀就砍,只听“噗”一声,一个乡勇中了一刀,惨叫起来,但是几乎同时,一声号令:“刺!” 听着张大山的号令,几个乡勇由于上次围剿黑风盗的习惯,不管此贼刀术身法是多么可怕,只是听着命令一起刺去。 “噗、噗!”长矛入肉声令人胆寒,这个武者勤学数年武功,平时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这时面对数枪刺来,避开几支,还有二个长矛,就刺入身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吼,举刀还砍。 “再刺!”周围几个乡勇刺入,这武者再也经不住,当场气绝,临死时圆睁双目,似不敢相信。 “别散乱,一起刺,不要突进!”裴子云命令着,此时乡勇和散落分布的黑衣人混战成一团,兵器交击与惨叫声不时传来。 经过刚才武者时,一下剥下蒙面的面纱,火把下,就看见是一个和尚尸体,这尸体顶上还烫着几个戒疤,跟在后面的村长一面吆喝,一面也是惊疑:“怎么有着和尚,刚听这些嚷嚷要为寨主复仇,莫非这黑风盗还有人出家当了和尚?” “杀!”一个乡勇觉得杀贼很容易,就快步冲上前。 “别脱离队阵……”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衣人只是一闪,就避开了这乡勇的一刺,刀光一闪,这乡勇就一声惨嚎,跌了下去,却是肩到胸被砍了一刀,顿时毙命,这时后面就有一个妇人,尖叫的冲出来,抱住这乡勇哭喊:“我儿啊,我叫你不要出来,你怎么就出来了……” 话还没有落,黑衣人一刀,这老妇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一地。 “这是张武,跟老猎户学了些本事,不想一刀被砍死了。”有人近了一看,都倒吸一口冷气,手脚颤抖。 “不许散乱,一起刺,不要突进!”裴子云叫着,这些蠢货,你区区乡勇没有阵列,怎么能和武者斗,转眼就是杀光了。 张大山也声嘶力竭喝到:“不许散乱,列队,一起刺!” 裴子云虽是解元,可是才当上几天,平时给村人的印象就是文弱书生,自然关键时有些号令不良。 但张大山是自己族人,平时还有点威望,更是乡勇里的队长,这时吆喝,这些乡勇顿有了主心骨,平日集训一样站列成队,持手里的长枪刺出,大声高喊着:“杀、杀!” 又有二个武者不信邪,自己是道上的高手,还怕这几个乡下泥腿子,举着刀冲来,结果长枪刺去,“噗、噗!”长枪入肉声。 这些平日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对上这些只练过一个多月的乡勇,就是身体被刺穿,撕心裂肺躺在地上。 “杀杀杀!”连杀数人,乡勇士气大涨,虽脸色还是发白,但却不恐惧了。 “张大山,就按照这个指挥。”远处杀声隐隐,还有着“砰,砰”撞门声,裴子云知道不妙,看情况这里的敌人是阻挡,自己家里才是敌人主力,当下就这样说着,人一晃,就借着夜色,自后面扑向自己院子。 “轰” 就在这时,听着一声巨响,裴家的门就破了,堵门的人都震飞,外面有两个和尚抱着树干撞击,又有二人拆了附近人家的门板当盾牌给他们抵抗弓箭,这时一撞破就将着手里的木头扔掉,抽出长刀,杀了进去。 “杀进去,一个不留!”张玠玉已戴上了面罩,领着黑衣人,杀进了院子,第一眼就见一个中年发胖的男子,而这男子几乎同时指着张玠玉就令:“射!” “噗噗!”巡检虽发胖了些,但军官出身,久经战阵,自第一就发觉张玠玉是贼领,就是指挥着,听着命令,弓兵顿时松了弓,只见七八道箭直罩下去,张玠玉没有防备,一下身陷死地,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啊!”危急之时,道法护主,木然的杨昆身不由己的扑上,拦在前面。 只听噗噗连声,顿时连中七八箭,几乎一箭都没有落空,杨昆整个人变成了刺猬,张玠玉只觉得身子发冷,不进反退,眼神就是一冷冲锋:“杀杀杀,他们来不及射箭了,杀了他们,为黑风寨兄弟们报仇。” “杀、杀、杀、为帮主报仇。”黑衣人见着帮主都死了,一时间大怒,直直冲了上去。 弓手来不及射下一箭,抽出了刀,对杀起来。 “去死,贼人!”巡检没有穿着官服,这一动手才显示功夫,只是一刀,没有任何花招,对面一个黑衣人被砍中,血溅了一地。 再冲两步,又一个黑衣人惨叫,巡检不由就是大笑。 只见这人刀上有刀光闪过,这分明是武道三重,有着真气,张玠玉不由一冷,什么时有这样高手在公门? 眼见这人锐不可挡,身后几个厢兵跟随着士气大震杀气十足,一时间脸色铁青,伸出手就是一点。 “噗”一道白光自袖里冲出,撞在这人刀上,这还罢了,只听“劈啪”一声,一道电弧闪过,这电弧并不厉害,但这人顿时麻在当场,动弹不得。 这些黑衣人都是悍匪,顿时数刀齐下,砍在身上,巡检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鲜血直流,跪了下来。 “杀!”张玠玉上去一刀,一颗头颅飞了起来,只是同时觉得胸口一痛,就有着鼻血流了下来,用手一摸,红红一片。 曹三见到巡检被杀,怒吼:“贼子,居敢杀巡检,你们必不得好死。” 张玠玉一惊:“什么,这人居是巡检,怎会有巡检穿着常服在这,还被自己杀了,有着反噬。” 张玠玉知道大事不好,如果连官都可以杀,朝廷还有存在根基?杀得几个公差,还能压下去,杀官立刻就有反噬,甚至牵连甚广,但这时不进反退,向里面冲去,喊:“给我杀光这些村民。” 把里面的人杀光,才能克服大半反噬。 一个弓手一刀被砍死,肠子鲜血混合,流了一地,张玠玉冲了上来,杀入了房间,一个女人惊叫,张玠玉此时哪容得了,刀光一闪,这女人几乎被砍成两半,鲜血飞溅。 “贼人去死!”这时,一道剑光刺到,反手一格,两人都是一震。 “裴子云!”张玠玉双目赤红。 裴子云也暗暗后怕,刚才死的是自己家的厨娘,而不是母亲,这时闷着不作声,急冲而至,剑光疾刺。 张玠玉也怒吼着,刀光骤发,瞬间两人刀剑相交,震鸣入耳。 接着下一刻,两人似乎在刹那间都倒跌出去,张玠玉脸色铁青,双脚缓慢挪动,冷笑:“想不到你松风剑法这样了得,都得了真传了,松云门隐藏的好啊!” 在这时,他再也不认为对方是散修了,这分明得了松风剑法的真传,虽力量稍逊自己,但是火候甚至隐隐超过自己一线! “杀!”门口杀声渐进,眼角余光看去,见着排列成队的长矛,一起刺下,又一个黑衣人惨叫倒地,余下黑衣人见势不妙,帮主都死了,当下就纷纷退下,就想逃了出去。 “大势已去!”张玠玉立刻明白,惊得心胆俱寒,向后疾退,而露出了后面的大和尚。 大和尚怒吼一声,挥刀直砍,这时蒙面都散落了。 “是银龙寺的大师兄!” “早了一天,你我还得龙争虎斗,今天只能让你去死!”裴子云同样怒吼一声,刹那之间,眸子里幽光涌出,只是一对看,就令人寒颤恐怖,几乎同时,身形向前一扑,形影俱消,流光一样贴近,剑光一闪。 “噗……”大和尚传出一声闷声,剑贯入胸口,鲜血飞溅。 “嘿嘿,道法才不是直接杀伤,威慑,潜影,虽只是一瞬间,但配合武功,杀这贼僧如杀一狗耳,虽实际上武功差不多。” 裴子云暗暗想着,正要冲出去,这时突有着一只手拉住了裴子云:“我儿,你赶紧逃,不要打了,这些贼人凶悍,刚才你上去险些砍死,只要你没事,我们裴家就还有希望。” “娘老了,死了没有关系。” “娘,你放心,我必杀得这些贼人,护你周全,你快去跟妇孺躲避,我稍后就回来!”裴子云哭笑不得,知道娘不通武功,还以为自己处于弱势,见着远处人影一闪,说着就冲了上去。 “我儿!”裴钱氏仿佛看见当年自己的相公裴元审,也是这样对着自己说道:“我自去任这主簿,天下有难,我不做事,还等着谁。” 不由眼中就流下眼泪。 院里曹三眼睛更是赤红,巡检在卧牛村被杀,自己负责这块巡查就有着罪,山贼破村而入,自己没有保得村子,也是一罪,更有不少跟着兄弟被砍死,一时就是冲了上去,不顾生死,以命换命。 这时就听得一个声音,高喊:“贼人,死来!” 张云的父亲老猎户持着弓一射,只听一声惨叫,就有着一个人惨叫跌了下去,再弯弓一射,又一个黑衣人惨叫。 逃奔的张玠玉不由眼睛充血,这些都是自己人,可不曾想死在这里,当下怒吼:“去死!” 用着手指对老猎户一点,只见一道白光射出,向老猎户刺去。 老猎户潜伏在村屋,站在屋顶,持弓连杀三贼,正要大笑,一道白光扑了上来,撞在了身上。 “啪!”老猎户身上也有一道白光突现,卸去大部分力,但被击中,一时间也失去了力气,从着屋顶滚倒了下来。 张玠玉闷哼一声,又流出了鼻血,区区一个猎户居就有着防身法器,和着自己的法器同归于尽。 “杀!”裴子云扑至,剑光一闪,张玠玉回首就格,顿时又是连绵几招,火星飞溅。 才拼了数招,张玠玉只觉胸口发疼,又见乡勇扑至,张玠玉再不迟疑,转身就向黑暗处一闪,就要逃出。 第五十九章 死期 “不,公子等等我!”张培生见张玠玉一个转身奔逃,只觉得惊恐,追逐喊:“公子,等等我!” 对峙拼杀黑衣人,听了这声音,心里一惊:“什么,公子逃了?” 这才一怔,就有张大山喝着:“刺!” 几个乡勇听着号令,一起刺去。 “噗、噗!”惨叫声不断传来,四个黑衣人被捅穿了身躯,长矛抽着出来,鲜血淋漓。 “杀,给我杀。”张大山喝着,油然产生明悟,想起了裴子云的话。 “任何花招,虚架,速度,力量,都是为了打击敌人,据说天下第一武林高手,能一瞬间出七八剑,这已经是人体的极限。” “可是你列阵刺去,各个角度刺去,单是七八个人,就等于一个顶尖高手全力出手。” “列阵刺去,贼寇武功再高,能及天下第一?不过是是你们的军功罢了。” 有句话裴子云没有说,那就是天下第一武林高手,要修炼多少年,死一个就可能百年内再没有了。 而排枪刺出,只要训练一二个月,死了十个八个,补给百个千个! 这就是为什么武者从不成气候,除非发生质变。 张大山有所明悟,张玠玉回首一看,就是恨的咬牙:“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必砍了他的头!” 原本虽处下风,还在僵持,不过这一下几个黑衣人被杀当场,余下黑衣人再也禁受不住转身就逃。 一个逃得慢的,只是喊:“师兄等等……” 话没喊完,追上来的三个乡勇呐喊一声,长矛刺去,“噗噗”一声,身中三枪,死在当场。 夜晚杀人,鲜血飞溅,听着后面连连惨叫,张玠玉奔去,一时心疼,这可都是自己的家底,对身后裴子云恨意更重。 见到张玠玉直直而逃,头都不回,裴子云也直直扑了上去。 “公子?必是张玠玉!” 虽此人蒙着面,但这称呼暴露了,而且还带着和尚、河舵上的人来杀自己,精通武功道法,这只有圣狱门弟子,必定是张玠玉。 原本打算徐徐对付张玠玉,不想想着张玠玉今夜就打着黑风盗旗帜来杀自己,裴子云当然不是张大山这样的傻瓜众,觉得列阵抬枪就天下无敌,一个人有武功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懂武功又懂兵法。 会武功和道法,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分割破坏列阵,然后杀之,只要不傻着正面对抗。 这样的人,必须杀了。 裴子云只是这一想,心中就带着杀气,扑了上去,连几个逃得慢的黑衣人都不顾了,话说这四个人背靠背,对峙着乡勇简直是白痴! 张大山带着乡勇,此时带着煞气,见着村里被无辜砍死村民,就是愤怒,就要令着“杀”,将着这些人杀的干净、 曹三见得贼人杀了巡检自是愤怒,这时缓过神来,知道活口重要,就是拦着张大山,怒吼:“弃刀不杀。” “弃刀不杀,弃刀不杀。” 只听这些乡勇持着枪就是一刺,一个黑衣人拉下面罩,跪下来哭着:“我投降,我投降。” 剩下的三人见着一个伙伴投了,也扔下了刀跪了下来。 张玠玉心中大是后悔,自己失了李文镜断了一臂,不能运筹帷幄,这时却失了章法,回首一看,裴子云持剑已追上来了,更向前冲去。 前面就有一匹马,张玠玉一跳,落在马背上,一剑砍断马缰绳,喝着:“驾、驾、驾” 也不知道张培生是哪里跟上来,惊吓扑了上去:“公子,带上我。” 马匹嘶叫着,一时不能起步,张玠玉就是大怒,反手就是一刀,只听“噗”一声,长刀自胸而入,在张培生后面穿出,一拔,就喝着:“驾、驾!” 受这阻挡,裴子云已赶至,就是冷笑,用脚一踢,一把落在地上的长刀就激射出去,一道疾光闪过,自马匹屁股中直刺入内,通达内脏。 这马匹嘶叫,腾跃起来,重重跌在地上,张玠玉一惊:“不好!” 跳马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身上血迹沾上灰,用刀一支撑,才爬的起来。 裴子云持剑逼近,一看大笑:“我道是谁,原来张玠玉,张相公深夜拜访,我很是荣幸啊!” 刚才是猜测,现在却已确定,张玠玉用手一摸,脸上面罩已掉落在地,定是刚才在地上滚圈时掉下来。 丢了面罩,张玠玉没再掩饰,身上发出朦朦幽光,伸出手指一点。 裴子云只觉自己脚下土地突变成流沙,一脚就陷沉下去,张玠玉疾行,刀光一闪,风雷乍起。 “敕!”就在这时,突觉得眼前一亮,顿时见不清楚。 “铮!”人影交错,刀剑相交。 “道术,裴子云你果懂得道术,而且还不是散修,那些废物居全部没用,试探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凡人,真该死。”张玠玉咬牙大恨。 裴子云懂得张玠玉在说什么,天门没有开前,道法威能不大,但是不大归不大,实际上镇压武林高手实在太容易不过。 试想下,两个高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突一人眼睛瞎了看不见,或脚一沉拔不出来,或剑又轻了重了几分,还不是立刻被砍死的份? 可以说,道法虽小,杀人无形,可散修不懂这道理,单纯追求力量——这就是有师门和散修的区别。 刚才过招,很明显是道门内部真传的手法! 裴子云自然不会说这是前世原主训练的课程,自己今天夜里才有道法,冷笑:“你这一手流沙术使得不错,不过道法有道法的奇妙,也有道法的弊端。” “以武杀人,杀得皇帝都可以,可道术杀人,遇到官气就有反噬,你杀了巡检,受了反噬,又能使几次?我的张大公子,看来裴某真的幸运,晚上就能杀得你这仇人呢。” 说着,裴子云持剑杀了上去。 张玠玉脸色一沉,心中一寒,这人不但武功高强,懂得道术,连这些真传才知道的奥秘都知道,真是棘手。 早知道自己就该邀请师兄弟调查此人,集中三倍再来围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 “杀” “杀” 两人一起暴喝,猛杀向前去,带着一种暴烈和着杀气。 两个人影再次交错,剑光迸射,刀吟风雷,刹那间,七剑七刀交错,火星四溅,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张玠玉倒退了一步,再次攻击,刀上带上异芒。 “铮!”火星飞溅,裴子云闷哼一声,退了一步,而张玠玉震出三四米,才能稳下步站稳了。 “好厉害,剑术火候已有七成,连道术御剑也学回了。”张玠玉一字一吐:“你不但是松云门的人,还是嫡传,有希望成为长老或掌门弟子的人!” 刚才说过了,道术虽小,干扰下敌人然后杀之,实在太容易,可遇到绝顶武者,一击就是雷霆,哪能分出心来使道术? 可是如果把道术融入武功,一击之下,任凭绝顶武者,照样杀之。 张玠玉用的是圣狱门剑法,裴子云用的是松云门剑法,剑法不一样,可根本原理是一模一样。 张玠玉冷笑:“松门云想和我圣狱门开战?” “哼,这事似乎是你们圣狱门先动手?” 张玠玉眼前一酸,就有泪要流,这是动了道术,照明术照射留下的后遗症,虽才小小破绽,剑光一闪,张玠玉闷哼一声,右胸近左肩处,出现一条裂缝,虽不深,鲜血渗出。 “杀!”裴子云涌出幽光,人影一闪。 张玠玉顾不得多少,怀中一道光飞出向着裴子云射去。 “铮!”一剑格档,火花四溅,裴子云冷笑一声,剑光连闪,都连连击在这光点上去,只是五下,眼前这光就碎了,显出里面的法剑,哀鸣一声,掉落在地,灵性不复。 张玠玉再受反噬,一口血吐出,脸色就是一冷:“裴子云,你真的要和我圣狱门不死不休?” 这一番拼杀,张玠玉已发现裴子云松云剑法已入得门径,更通道术,必是嫡传,不但武功和自己相当,更有道术辅助,自己连受反噬,再拼杀难逃一死,这样想着,就是缓和了口气:“我是不对,但裴子云,我们之间没有结下死仇,我们可以罢手,你杀了我手下黑风盗,我才来报复,既你也是仙门中人,就罢手就是,没必要生死相争,你我各退一步。” 裴子云洞悉了张玠玉的计谋,笑着:“不说别处,就说你指使黑风盗想要谋夺我的青梅竹马,不是死仇?屡次想要暗算于我,不是死仇?这次袭击村子,要杀我家人?这不是死仇?” 裴子云话带着杀气,顿了一下,大笑:“张玠玉,你对我连下重手,早就是不死不休,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而且你杀了巡检,就有官气反噬,法器破碎,又有法力反噬,这些虽可以化解,但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想以语言诈我?” 第六十章 反扑 “张玠玉,甚至你一死都不是结果。” “你杀了巡检,这是正经官身,大徐初立,正是雷厉风行竖立权威之时,任凭你有多少关系,我只要杀了你,提你人头告官,不但你死定了,你在本郡势力都会连根拔起,连你的家人也逃不了。” 听着裴子云的这话,张玠玉脸色大变,但是一变又惊谎:“不好,中了此獠的攻心之计了!” 道法早期,心意最重,这心无战意,反噬立刻迅猛扑至,只见裴子云向前一扑,身影中,剑光一闪。 生死关头,张玠玉奋起,刀光骤发,不退反进,向前杀了上去。 “要我死,你也死!” 刹那间火星飞溅连绵不绝,两人的速度令人目眩,但只一个呼吸,人影分开,张玠玉左肋一震,浑身中了雷击一样,鲜血喷了出来。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圣狱门内门弟子,你杀了我,必遭报复。” “救我,我还有救!” 话还没有落,剑光一闪,一剑刺入心脏,张玠玉口中喷出鲜血,咯咯有声,指着想说什么,一口气接不上去,顿时气绝。 裴子云看着尸体,大笑,笑完转身离去。 卧牛村 裴子云回到村中,贼人都已逃了,没有来得及逃都被杀尽,村中道路上到处是尸体,血流在地上已凝固了,一股浓烈血腥味扑鼻。 村里还可见得弓兵检查,见着尸体就刺上一刀,见着不动,才割下头颅,堆在一起,这些都是贼人,杀得贼人就是建功。 只是哪怕是这几个弓手,心里都是沉甸甸,巡检死了,带着兄弟也死了一半。 这些还是军人转业的弓兵,乡勇更是不堪,战斗结束,许多乡勇兴奋后醒悟过来,都是虚脱坐在地上,很多人头脑上一片空白。 更有些乡勇见着弓兵割着头颅都躲开了,杀人是一回事,割头颅又是一回事,有些胆颤,有些胆小再也忍不住,躲在一侧大口呕吐起来,胆汁都要吐了出来一样,嘴里苦水。 裴子云看去,不但是贼人,还有些村民尸体横平竖直摆在一起,有些是乡勇,也有些是来不及躲避的普通村民。 村长呆呆看着,脸上的肉不住抖动,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乡勇重伤,已经不行了,看到裴子云前来,他流下泪来:“解元公,我家里还有老母妻小……” 裴子云心中一酸,沉声:“你放心,只要有我裴子云在,定不会让她们有任何饥寒困苦!” 这人听了这话,顿时气绝,临死时眼中带着对生的渴望。 周围村人低泣起来,裴子云叹了口气,一个乡勇正给曹三抱扎,刚才袭击,曹三也受了伤,幸伤不重。 见到裴子云进来,曹三向前走近,低声:“裴老爷,奔逃出去的贼首,可是都杀了。” “两个贼人都已杀了,你派人出去将尸体拖进来,只是这两个就不要割头颅了。”裴子云说,想起张玠玉尸体有大用:“特别是贼首,不要也割掉了脑袋,以后还要验明正身。” “张大山。”曹三就喊道,刚才还在,一会这人就不见了。 “到!”张大山拿着一个葫芦过来,擦了一下嘴巴,原来拿酒去了,刚杀贼人,手还有点抖,只是张大山比普通乡勇的胆子就要大的多了,没有吐,只是心慌,就去找酒压压惊。 “好伙计,有胆色,要是在以前,是当兵的材料。” “外面有着两具尸体,你带着人去拖着进来。”曹三安排,见到张大山转身就走,就是喊:“酒,给我留下,我也喝个两口,治一治痛。” 说完就是从着张大山手里抢了过来,张大山没有反应过来,曹三就踢了一脚,说:“还不快去。” 张大山才反应过来,叫两个乡勇出着村口,拖着张玠玉尸体回来。 曹三喝了两口酒,觉得背上的痛缓了些,靠近裴子云低声:“裴老爷,今晚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办?” “我刚看了一下,这里面贼人不一般,一伙是银龙寺的和尚,还有一个是州府舵里的贼人,那些和尚里面有个我去烧香的时见过,我听过这些人跟府里,州里有着牵连,我们杀了,怕免不得来日就有人来报复。” 检查完这些贼人面目,曹三发觉这些人背后都有着干系,这次杀了,免不了来日就有麻烦。 裴子云在火光下看不清神态,也不回答曹三的话,而是上前低声:“曹三,人都来杀你了,你还能不杀?这也罢了,我们先不说,我问你,巡检死了,你有责任吧?想不想免罪,甚至弄个副巡检当当?” 曹三一凛,眼神扫了一眼周围,压低着声音靠近问:“怎么做?” 曹三是战场上退下,杀性重,敢赌博。 “现在这事,还不太大,贼人袭击乡村,正常报官上去,这些人使得银子,说不定还要治你一个保护巡检不力,将你下大狱。”裴子云贴着耳朵说了几句。 曹三听着这话,有些迟疑,血腥味涌进鼻子,反着手摸了摸背上,一拍手:“解元公,我干了。” 贼人杀完,有着村民报信,不少人出来寻自己的家人,就有两人远处寻着老猎户,抬着过来,没有受多少伤,只摔断了腿。 一个女人裴子云也认识,刚结着婚不久,丈夫入了乡勇,寻着自己丈夫,脚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丈夫尸体大哭了起来。 曹三有些沉默,那男人杀贼时也是勇武,不想被贼人反击,一刀砍死了。 这些村民出来寻得家人,这一寻,场内哭声连绵。 统计着消息,老村长脚打着颤,脸色苍白,裴子云就问张大山:“情况怎么样?” “匪人死了十七个,但是我们死了二十一个,重伤一个,轻伤五个,我们缴了刀枪弓箭二十余把,尸体身上还搜出几十两银子。”张大山悲痛的说着:“死的人有一半是妇女小孩,撞上了就被砍死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有武功,又是悍匪,下手狠,乡勇一旦中招,几乎没有伤着,大部分是死。 裴子云沉默了片刻,上前对着村长:“村长,你们安排人去买上好棺材,这个钱我出。” 村长一惊:“这可使不得,村民为保护村里而死,村里自会有补偿,哪里还能要老爷出钱。” “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我过意不去,我还有事要让你们做,这些贼人背后还有人,不拔除干净,这祸患就还没消。”裴子云冷冷的说。 村长看了眼地上的箩筐,里面装着全部是人头,就就应了。 村里的男人就被村长聚集了起来:“天快亮了,你们去各乡各村购置棺材,家里有棺材存的人家,先借了用,以后补偿,我相信附近乡里乡亲,都会给我这个面子。” 许多人不明白的是,古代的人,对棺材和坟墓并不忌讳,一般有点钱的老人,活着时就准备好自己棺材,至于帝王,一登基就建自己陵墓。 史料记载,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朱元璋下令为自己建陵,而这个世界大徐太祖,在位第三年就下令建陵。 所以二十多口棺材,搜刮下附近乡村,是可以快速弄出来。 一个村民迟疑:“村长,现在哪有人开市卖棺材,都早早睡了,不如我们明天一早再……” 话还没有落,村长一眼扫着过去,这人是村里一个流氓,平日里就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人懒。 “啪”村长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这个村民一个措手不及,用力大,差点给打翻在地。 这人就不服,村长冷冷扫了一眼这人,刚才贼来这人就开溜了,现在又要拖后腿,怎么有这样愚蠢的人? “给抓起来,打,打不死就行。”村长勃然大怒,喊着人。 乡勇就有着一个人扑了上来,将着这人摁住,拿绳子绑了起来。狞笑:“张平,这个时你还敢犯浑,找死。” 乡勇刚杀完贼人,此时就带着杀气,一瞪眼这人就不敢说话了,就听着鬼哭狼嚎拉了下去,村民都不敢反驳,拿着钱出门去了。 一个棺材是五两银子,死了二十一人,就是一百两。 裴子云直接拿了银子发了下去,又对着村长说:“死了这样多人,不能放在村里,抬去土地庙吧!” 村长和死者家属一商量,觉得也对:“抬起放到庙内,有神在,不出乱子。” 土地庙 村内一座土地庙,有个神龛,看上去很是旧了,村长就是上去点着香,叩拜了几下,哭着说着:“土地爷在上,今日我卧牛村遭受大难,将遭难的村民暂时寄放在此,等过得大难,必杀猪祭祀。” 焚香告神,村长才安排着人将着尸体抬入,一一放好,又用白布盖着,安排人守夜,只是有着死者家属进来土地庙在哭,村长拦不住,也得由着去了。 见事情完成,巡检的马还在在村长后院,裴子云进了院落,骑上马,拉着缰绳,饮了一口酒,将碗砸下,“驾”一声,只听马蹄声响起,就直奔而出,出得村口,消失在黑夜里。 第六十一章 干不干 皎洁月光带点猩红自天空洒下,裴子云还能闻到自己身上血腥味,时不时鞭策着马匹,以最快速度向县城而去。 一个岔道口,左去就是桃花源观,远远看了一眼,心里浮现叶苏儿模样,不想这桃花源观做下这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时,骑着马匹向着县城而去。 县城,唐真刚从一个花楼中被人扔出来,路侧的一辆牛车,一个马夫和一个书童早已等着。 见到自己的公子又醉醺醺赶了出来,书童也是心疼,自少爷参加文会当众出了丑事,愤怒的教喻革掉功名,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老爷不管了,夫人心疼,时不时还在劝。 牛车咕噜咕噜在县城夜晚响起。 牛车停在了门口,上了台阶,书童下车就去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谁?” “是公子回来了,快开门。”书童喊着。 “公子,哪个公子?”里面门房探了探首。 “当然是唐真唐公子了,公子到了门口,快开门。”书童喊着开门。 “老爷说了,是那个做了丑事,革掉了功名,害的唐家丢丑的唐真,还有脸面回来?自己自洞里爬进来。”门房皱着眉说着,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也不管这书童在外面敲得梆梆响。 “胡大哥,麻烦你走后门,我喊胡姥姥开门。”这书童跟车夫说着,车到了后院门,书童掀开窗帘,喊:“公子,公子?” 唐真还在车上睡着,脸色有些青白,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梦里偶尔还在说胡话:“不要抓我,我是被陷害的。” 说着胡话,眉还紧紧的皱了起来。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书童其实也十五六岁了,陪伴着读了不少书,这时话里就带着悲伤,一种浓烈心情在弥漫。 看着自家公子由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华,变成现在模样,差点眼泪都下来了,将车帘放下,敲着门:“胡姥姥,胡姥姥,开开门。” 好一会,才有一个苍老声音答应:“来了来了,谁啊,半夜三更喊门。” “胡姥姥,是我,公子喝醉了,我叫了一辆牛车载着公子回来了,还望老姥姥开开门。” “原来是少爷回来了,我来开门了,稍等一下。”等了片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打开了门,借月光才看得清楚,一辆牛车,一个书童在后门等候,这书童正是唐真身侧的小书童。 老妇将门打开问:“少爷呢?赶紧送少爷回房,晚上老爷没看见少爷,又发了脾气了!” 这老妪就是胡姥姥。 “是啊,老爷还通知了门房,说不许进来,我才敲后门。”小书童心里其实有怨气,这是老爷的气话,你区区门房还当真了? 这时抬起首看着车夫:“胡大哥,麻烦你帮我抬一下少爷,我年纪小,一个人抬不动。” 车夫看着书童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跳了下来,扶着喝着醉醺醺唐真进了院内,放在床上歇息。 夜晚,裴子云越过城墙进了城,县城里已静街,普通人家灯火已经熄灭,有的人家还亮着,灯光昏暗,在街道和胡同里,时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到处是一片寂静,偶尔有着捕头带着芽茶在街上巡逻防贼。 裴子云一路潜行,都是小道,有着狗惊动,“汪汪”叫喊着,也不在意,话说只要不停,没有人会出门查看——都以为是更夫。 目前就是唐真家,严格说唐真的祖宅在乡下,但居住地点在县里,童子试考完,就曾邀请着自己去着他家中喝茶,知道位置。 县城这胡同的路,都是青石板路,或是一些拳头大的河卵石铺着,走在上面有点硌脚,随着脚步,在巷子里就有着回音。 有月光,晚上就不用担心见不着路,刚要出巷子,突见一辆牛车自道路慢跑而过,裴子云躲进了阴影,望了望周围,周围非常寂静,只有不远处台阶有一盏灯笼,带了点光。 有些奇怪,这大半夜还有牛车? 等这牛车过去,又有衙役巡逻,脚步远了,裴子云才绕到了后院,翻墙进了这张家大宅。 院子静悄悄,月光下隐隐见着假山,裴子云无声笑了,沿着走廊前行,突见到一个书童,正自一个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东西,一边走,还叹着气:“少爷自革了功名,这些日子这样颓废,如何是好,连老爷都不待见了。” 裴子云一听,看来这书童知道唐真在何处,就跟随上,没多远见一个房间亮着灯,这书童进去。 裴子云跟上,自窗户上戳了一个眼,看了过去,入眼,就看见烛光中,一人喝的伶仃大醉,在里面说胡话。 这书童进去,原来是一碗醒酒汤,喊着唐真喝汤,唐真还在说胡话,这书童就要喂,这唐真反手将碗给打了,只听碗“啪”的一声,醒酒汤打翻在书童身上,溅了一身。 碗摔在了地上,这书童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换衣物,才转身,就只感觉到脖子上被人一击,一时间就晕了过去。 裴子云轻轻扶着书童,放在一侧,转身而去,却是一怔。 房间内响起了一个人声,还带着咳嗽:“裴兄,今夜持剑进来,是要杀我?我当初确实想害你,该死,要命的话,裴兄你尽管取了就是,不要连累了他人就是,反正我不死在你手上,也活不了多久了。” 唐真坐了起来,眼睛在这些日子喝酒多了,已发青且凹了进去,头发乱蓬蓬,很久没有梳洗过了,一身白袍带些污秽。 翩翩君子,气定神闲,早不见了模样,此时端坐,仰着头,准备引颈就戮。 裴子云看着唐真这模样,就问着:“不想你也是明白人,这些日子你这样颓废,也是知道时日不多了吧?” 见着唐真不说话,裴子云也不以为意,拿桌子茶壶倒上一杯,也不喝,只是闻着:“只是你想错了,我要杀你,早就杀了。” “今夜我来这里,不想和你废话,只想问你一句,你还想得功名不?” 听着这话,唐真眼睛顿时一亮,又转眼黯然了,自床上起来,不复刚才醉酒如烂泥模样,坐在一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又冷又粗又苦,喝了下去,皱着眉,带点癫狂笑了起来,笑了一会,才说:“想,怎么不想,这些日子,我都快想疯了。” “可是这事怎么样挽回?众目睽睽之下,教喻亲文,我怎么改变?犯了这等错事,已经回不了头了。”唐真眼神里满是绝望:“张玠玉不会放过我,也许等不了多少时间,我就落水而死了吧!” 裴子云按着桌子,身子前倾靠近唐真,说:“唐兄,现在知道你犯了多大罪了吧,要是我当日中计,比你现在还惨。” “你唐家毕竟是士绅,最多你落水而死,你唐家无妨,你还有弟弟呢,可我要是出了事,你说我裴家怎么办?我母亲怎么办?” 唐真一阵沉默,突抬起了首,眼神清亮:“裴兄,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 “你猜的不错,今夜张玠玉领银龙寺的和尚,罗帮河舵的人来杀我,被我杀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现在圣狱门在东安府,已群龙无首,我有一法,不一定能让你恢复功名,但使你恢复科举资格,还是可能,你干不干?” 唐真看着裴子云,裴子云的身上带着灰尘,身上有血迹,一股浓烈血腥传来,唐真迟疑了一会,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这才下定了决心,咬了咬:“干了,裴兄你跟我说如何做就是。” 裴子云靠近唐真耳旁,低语起来,着唐真就是时不时点着头,眼神里渐渐的有了神采。 县城 清晨,小鸟叽叽咋咋叫着,时不时在树头枝丫上跳着,老头在大街上洒着水扫路,县城门口两个厢兵正懒洋洋站在城门口,打着哈欠,一些行人就在前面路过。 突然一个厢兵惊醒,问:“你是不是听见有着丧乐?” “胡说,有人去了,要经过城门,必会提前和我们说,要不太霉气了,不怕我们找麻烦?” 又一个厢兵不耐烦的说着,只是下一刻,他嘴巴张大,面孔呆滞的看着道路。 道路上远处出现一队人群,此刻敲锣打鼓,吹着丧曲,举着白色招魂旗,越来越靠近着。 “谁这样霉气,不是出城而是进城。”先前说话的厢兵大怒,挺了挺长矛,看了过去,就是一怔,牙齿都上下打颤。 只见有八九十号人抬着棺木,前面是几十女眷着白巾身着丧服,一边走一边哭喊,撒着纸钱。 大徐初定,看着这情景,就有一个胆大的路人上去:“你们都是什么人,怎敢这样擅闯县城,就不怕县令给你们治罪吗?” 一个机灵衙役正巧出门,已看见了跟在人群中,曹三和几个弓兵也头戴白巾,穿着丧服挑着两担子箩筐,身后几个人抬着一个棺材,还绑着几个黑衣人,就是大惊,刚上去想要阻拦,就见曹三呵斥:“滚,你没有看见巡检大人都在棺材里,还有解元公都在前面带路么?” 这衙役认识曹三,不认识解元,这时一说,看了上去,才发觉中间一人率队而来,穿着是举人衣冠,一时间胆颤,出了大事了,这时根本不敢阻挡,反身向着城内跑去,就要报信。 第六十二章 抬棺大案 县衙 县府衙门座北面南,占地广大,大门、大堂、二堂、迎宾厅、三堂,两侧有庭院和账房,气度森严。 这时县令已起来,县令夫人已上了吃食,正准备吃早餐,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向着县衙跑来,县衙门口一个捕头就将这衙役拦住喝着:“出了何事,这样狼狈,成何体统?” 这个衙差拉过这捕头,附着耳朵低声说,捕头就是大惊:“什么?这可是大事,你说的是真的?” 这个衙役说:“大人,我万万没有看错,千真万确。” 这捕头听完这话,也是脸色一变,转过身子向着县衙内奔驰而入。 “大人,大事不好了!”这捕头奔入衙内,县令才刚吃上几口早点,就被打扰了,差点呛到,怒视捕头。 这捕头脖子一低,禀告:“大人,刚才城门口有着百人戴白巾,穿丧服,抬数十具棺木已到了县城门口,说是,说是……” “什么?”县令听捕头的话,就是一惊,这可是大治安事件,难道有人集众闹事,当下就催促:“快说,是什么?” “说来的人里面有厢兵,也戴白巾,身丧服。” “什么?快准备牛车,送我去县城门口。”这县令大惊,难道还有兵变,就立刻命人准备牛车。 这时门口虽这样多人,但守着城门厢兵,是军人转业,还是向前一步,身子有点颤,大声呵斥:“你们是何人,为何戴白巾身丧服,抬着棺木来县城闹事,你们是想造反?” 裴子云上前一步,大声呵斥:“我乃新晋举人裴子云,昨夜我村受贼人袭击,死了几十人,今天我来告状,你敢拦我?” “解元公?”这厢兵巍巍颤颤,脸色都变了,看着裴子云,裴子云脸色铁青,穿着举人衣冠,一时间迟疑。 就在这时,曹三也上前一步,怒喝:“李四,你是不是瞎了眼睛,连解元公都不认得,更何况巡检大人都死了,我告诉你,今天出了大事,你速速让开,不然等会你吃罪不起。” 裴子云带村民向前进了一步,厢兵倒退不敢拦着。 这一群人直入了县城,一路奏着哀乐,街上还算热闹,丧服队伍一入城,一时间哑然无声,只剩下哀乐和妇孺哭声,不少人都来看,小孩子也挤着,让大人呵斥。 县令牛车刚备,奔出没多远,牛车停了下来,一个衙役就喊:“王捕头,你这是要去哪?别去了,现在路上都堵了,解元公领着人抬着棺材,说要告状,我们要去赶紧报告县令大人,事情真大了。” 这捕头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县令已掀开车帘,问:“你给细细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县令听着这又赶过来的衙役禀告,才几句话,脸色就大变,命捕头:“回去,速速准备!” 片刻,县衙到了,裴子云见县衙坐北朝南,悬着金字大匾,映入眼帘照壁,前半间置喊冤鼓一架,供百姓击鼓鸣冤之用,就直接上前敲着:“砰,砰,砰。” 一时间响声震天,一个衙役才上早班,还不知道情况,伸出一个头,问:“谁人敲鼓,有何事告状?” 这衙役眼睛扫过,棺材一路摆下将街道堵了,发丧队伍挤满县衙门口,一时间倒吸了一口气。 “升堂!”这时,两排衙差已赶到,鱼贯而入,用杀威棒敲打着地面,县令高坐在其上,一个明镜高悬牌匾悬挂其上。 裴子云领着村长,曹三进了大堂,村长一进大堂就跪下哭诉:“大人,为小人伸冤啊,昨夜有贼首秀才张玠玉,领着贼人深更半夜杀入村中,杀二十三口村民,幸巡检大人当时在卧牛村,半夜领着军士奋勇杀敌,无奈贼人凶残,连巡检大人都战死当场,不过贼人也没讨得好,数村民团在曹三领着围着追捕,才将贼人尽数授首。” 跟在一侧的曹三也上前跪下,大喊:“县尊,小吏是巡检司武吏,跟随巡检大人巡查乡里,不想受到贼攻。” “这张玠玉多半是妖人,不但武功高强,更使得妖法,巡检大人中了妖法,才被贼人所杀,且袭击的人,其中就有水舵上的贼人,以及银龙寺的和尚——小吏抓到了几个贼人活口。” 说着,曹三一挥手,四个弓兵就压着四个黑衣人上来,这些黑衣人身上都是受着伤,此刻到了堂上被按着跪下,将着头巾面罩一撕,入目一个就是和尚,点着几个戒疤,还有三个一眼看去都是凶悍匪徒。 县令顿时有些脚软,这银龙寺和河舵,都有着耳闻,家大业大,据说跟不少的达官贵人有着联系,这案子要捅上去,就是大案。 只听着又有着伸冤鼓响起,衙差将告状带上来,一个批头散发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秀才,这男子扑了上来就是哭诉:“县令大人救命啊,县令大人救命啊。” 县令见到这批头散发男子闯进,就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喝:“肃静” 这书生抬起首来,正是唐真上前哭诉:“大人啊,冤枉啊,我乃被革去秀才功名的唐真,但我并非荒唐,而有着内情,以前也有几个秀才被这人陷害,中了张玠玉的毒计,不服就死。” 唐真身后有着几个秀才都是蜂拥而上,大声哭诉。 就在这几个秀才哭诉时,又来了几个老妇,女子来敲着伸冤鼓,这些老妇进来就是哭诉:“大人申冤啊。” 县令就是问:“你们这些妇人不在家中,来这县衙要状告何人?” “县尊老爷,我乃秀才张全之母,一年前张全溺死河中,临死前留下书信,说自己受到了胁迫,要是出了事,必是有人害死,让我们不要立刻上告,将来事发再来告状,为他伸冤。” 见到堂下证据呈上,县令吓得浑身颤抖——这是滔天大案! 出了这大事,门前被二十三口棺材堵着门,县丞主簿都是来了,在一侧旁听,听着这大事,一个个都脸色发青,面无血色。 县令高坐大堂之上,牌匾明镜高悬,此刻如坐针毡,这事情大发了。 主簿叹了一口气,贴了进去,只听县令小声说:“可恶,这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是威胁官府,难道他不想科举了?” 这情况很明显,是裴子云联手,一下举民意,官吏,秀才,苦主都来了,要造成铁案,可此举极犯官场忌讳,难道他不怕中不了进士? “县尊,他是举人,下一步赶考是京都,对地方上是大事,对京都不是事情。”主薄提醒的说着:“而且,现在这事,我也听清楚了,恐怕压不住了。” “不说贼人进村杀得二十余村民,单是这巡检的尸体还在外面,更可怕的是,此人前些时间运作,现在府内晋升的命令已下来,升任县尉,自九品转成正九品,这就是正经官身。” “大徐开朝,被贼人所杀,这事压不住。” 这县令浑身一颤,跟着主簿小声:“可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几人考评可全完了,不说平迁,就算是降职留任都难了。” “我的县尊老爷啊,现在已不是能不能留任,这是职位保不保的问题。”这主簿眼珠子一转,就有了计谋,压低着声音,说:“县尊,为今之计,只有办,将这案子大办特办,还要办成是县尊命巡检探查,不想贼人就动了手,还要将黑风寨的事情给栽上去,坐实了。” “这事情就是大人您打击贼寇,想尽办法除去祸害,这样谁又能说大人不是,我们死了一个县尉,这是殉职,是贼人故意报复。” 县令听着这主簿的话,先怔了,接着就笑了,办案子办轻了不容易,有人说闲话,可要往重了办,深挖案情,抓着嫌疑不放咬上去,几人能干净? 只要咬的住,死这么多人,出了这么多事,说不定非不降职下狱,还能升官。 主簿退到一旁,这县令脸上就是沉思,思忖刚才的谈话,一会继续问案,拍着惊堂木,让着堂内肃静,问道:“肃静,将案情给我报上,我要一一查问。” 县令问话,师爷记录,每一份口供都是当事人画押,唐真看着口供,脸色铁青,想着这些日子苦难,狠狠将手印按着下去。 官吏弓兵妇孺也这样一一画了押,衙役将着口供交上了上去,县令看着这份口供说:“本县已明了这案情,大家都回去,这贼人本官早就有所耳闻,命着巡检暗中查询,可不曾想,这贼人居半夜袭击卧牛村,杀得巡检和村民,此事我必给江平县百姓一个交代。” 这县令站了起来大义凛然说,待到遣散众人,县令又对着裴子云说:“这次是连累裴举人了,不曾想妖人猖狂,我们才探查,这妖人乘着巡检在外就杀官,这等妖人,我必会上禀朝廷,降下雷霆。” 不服朝廷管束道人,律法有云:“妖人是也” 裴子云不禁疑惑,但这县令这番说法似乎别又内情?不过对自己有利,就是拱手对县令连连道谢。 县令这才转进内院,叫县丞主簿商议,进了内院,说:“李县丞,虽我们都有相斗,可现在这事,可是关系着我们顶上的乌纱帽,你说该如何做?” 主簿和县令都是盯着,李县丞稳坐,似乎在思忖,过了一会,才抬起着头,眼神中就带着杀气,说:“这事一定要坐实,至于事后,我们再合计不迟!” 第六十三章 决断 府城 岳秋山岳举人家,房间内装饰简朴,只有一些书画挂在四周,显得文人气息很浓,在房间的一侧还有着一个茶炉,正在煮茶。 将这前两次茶水倒掉,这才煮好第三次茶,正是甘醇,只听一个人,慌慌张张过来,敲门:“老爷,大事不好了。” 岳秋山就有些不悦,呵斥:“什么大事不好了,给我细细说,不要慌,跟你吩咐过多少次,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扰我喝茶,一切事宜等我喝完早茶再说。” “老爷,张玠玉张公子昨晚调遣了人去了江平县,今天早晨就有着信鸽传来,说是昨夜张公子一夜未归,怕是已出得大事了。” 这人禀告,几句话就将事情说的清楚,只是岳秋山还保持着镇定,张玠玉虽是自己弟子和女婿,终是年轻,这府郡的道人系统,自己并没有全部移交,只是渐渐转移,自己寿数已经不长,但这大权不可一日旁落。 在江平县中,自己更埋下了暗子,有着大事一定会有禀告,现在既没有消息传来,自然无事。 岳秋山将自己面前茶杯摆好,用茶壶将着茶水把自己面面的三个茶杯斟满,一时间茶香四溢。 随口问:“你可知他去干什么了?” 见仆人不敢答话,岳秋山才觉不对,大声斥责:“快说,发生何事。” 这仆人跪下说:“老爷,不是我刻意隐瞒,我只听说昨日公子听闻裴子云杀了李文镜,就带着银龙寺和罗帮的人去追杀了。” 岳秋山顿时起身,震怒:“张玠玉平日里稳重,没想到今日做出这蠢事出来,真是该死,该死。” 就在这时,只觉得自己怀中一烫,这是通讯符箓有消息传来,不由心中一惊,有着不好预感,喝退了这人将符箓取着出来。 符箓取出,一个人影出现,只是有些模糊,时有时无,这是受了干预才出现这情况,用手指一点,灵光投入了符箓中,这才稳定下来。 水镜中背景是在一个房间中,环境似乎是客栈,虚影这才显化,这里面的人就是说着:“不好了,师叔,出了大事,今晨卧牛村,裴子云领着村民到这县衙告状,似与着张师弟有关,说张师弟设计谋害秀才,是妖人,已经被杀了,距离我离的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这道人说完,就是对着水镜一点,水镜中就有着影像出现,江平县衙之前,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头戴白巾,身穿丧服,正在县衙门前聚集,还有着不少的棺木摆放。 岳秋山这前朝举人一时间就喘不气来,接替自己主管东安府事宜的弟子居就这样死了,不由大怒,桌上正摆着一个紫砂茶壶,是岳举人平日喜爱之物,岳举人拿起茶壶就是狠狠一砸,摔在在地上,滚烫茶水四溅飞散。 对面人影里就有着一个信鸽扑动翅膀停在窗户上的声音,这道人就从着窗户上抓过信鸽,取下这信鸽脚上的信件,拿着出来一看,不由惊呼:“师叔,大祸事啊,天大的祸事,张玠玉昨夜领着人袭杀卧牛村,杀了二十三个村人,更杀了巡检,结果被反杀。” “现在尸体和人头都在,还有设计秀才之事都已暴露,苦主云集,祸事啊!” 这信鸽是圣狱门在县衙之中埋下暗子通过人送出,这些暗子不需要做多少事,只需要将着县衙内一些消息传出,就有着赏银。 岳秋山听着这话,脸色铁青,这张玠玉是疯了么? 原以为是可靠培养之才,不想倒行逆施,现在还杀了巡检,这可是正经官身,影响极坏,是将整个圣狱门都牵连进去了。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向门中禀报,你继续潜伏,不要多事。”岳秋山缓了缓气,这才脸色发青吩咐着。 “是、师叔。”这个道人这般恭敬答着,这才关了通讯符箓,心里有些发慌,只是汇报后,又轻松些。 岳秋山在房间内踱着步,这事是祸患,张玠玉稳重大方,可不成想今日做了这事,坏了规矩,还杀得巡检,露了风声,麻烦极大。 这事必须向掌门禀报,正用着通讯符箓联系,这通讯符箓瞬间有了变化,一个真人出现在出现在了屏幕中。 这真人正是张玠玉的叔父,对着岳秋山冷哼:“刚才奉灵堂执事传来消息,说张玠玉已身陨,我是想问问,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真人言语中带着冷意,张玠玉本来就是托付给岳秋山这师弟教导,可不成想,居被人给杀了,自然就有着不满。 岳秋山叹了一口气:“师兄,出了大事了,张玠玉昨日带着罗帮和银龙寺的人半夜袭杀新晋解元裴子云,可不想杀了巡检,自己也被人所杀,更有人揭露他当年害的秀才之事,我刚正准备禀告掌门,不想师兄你就来着消息。” “什么?这逆子竟做下这般糊涂事。”真人本来是来训责师弟,听了这岳秋山的话,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发青带着凝重,跟着岳秋山说:“师弟,事情你给我细细说来。” 岳秋山就是将着事情一一说道,这真人听着就是大怒:“这该死逆子,这该死的裴子云。” 这事情大了,已由不得他来决断,必须通禀掌门来决断,只是这话自己去说,和别人去说,完全就是两码事:“师弟,这事我自去跟着掌门去说,稍后我自会传来门中信息。” 说完就是匆匆关掉通讯符箓去寻掌门。 岳秋山不由就一叹,当年自己要是能勤修道法,破得天门,入得嫡传,或今日还在山中修行,而不是在地方处心积虑。 现在老老垂矣,而自己师兄还在中年,宛四十多岁。 不过转念一想,内门清苦,而且外门内门虽有区别,可外门权力明显大于内门,这就是京官和外放郡县主官的区别,除非能成长老,才胜过外门主官。 真正的区别是死后,内门破了天门,就成鬼仙,自己哪怕享受富贵,也不过是凡人魂魄,最多受些庇佑。 过了些时间,通讯符箓就是亮起,真人出现,脸色也是铁青,见到自己师兄这模样,岳秋山心里也是一沉。 “张玠玉这逆徒,掌门已有决断,将他从门内革除名号,岳师弟,你也立刻切断所有和张玠玉的联系,将他接手的环节斩断,不要牵扯出我们别的棋子和部署,尽可能保留最大的实力。” 这真人停了一会,才是继续说:“银龙寺和罗帮知道我们消息的全部清除,弟子先行撤回,这事是张玠玉一人做下,我们圣狱门不会帮着去背,只有让张家,银龙寺,罗帮去背了。” 岳秋山声音有些颤颤发抖:“这银龙寺也就罢了,不过这罗帮可是我们圣狱门贯通州府的据点,要是丢失,我们实力立刻就要大打折扣。” “这时还管什么大打折扣的事,现在我们不斩断这联系,被朝廷圈养的那些家伙寻着上来,到时可不是这点损失,这事情就此为此,这是掌门法谕。”只听真人恶狠狠的说:“还好你们虽有婚约,但是并没有公布,也没有嫁人,这事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 “这不是小事,你谨慎又快速处理。” 岳秋山只得应了下来,就唤人,一个道人一个武士进了房间,见邱岳山脸色铁青,见到地上茶炉摔的粉碎,知道有着大事。 岳秋山立刻低声吩咐这两人,两人开始一惊,接着就连连点首,道人就回着:“师叔放心,这事我们有备案,既有了明显令喻,那我们很快就能处理掉。” 东安府 街道繁华,市井中人来人往,城门官道突奔来一队兵士,拥着一个文吏身侧,向着知府衙门奔去,周围百姓都惊吓的四散逃开。 一个读书人也被马匹惊到,就要上去理论,一个老头将这读书人拉住,说:“你不要命了啊,书生,这几个人可是有着紧急公文,你要是妨碍了,耽误了公务可是要下大狱。” 这老头指着这刚刚奔驰而过的士兵背后旗子说着,这书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徐开国未久,以前军情似火,这种有着紧急公文的队伍,阻挡了是可以直接格杀的,当下对着老头称谢。 知府衙门 知府处理完公务,刚吃完饭,正悠闲坐在后院躺椅上喝着茶,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疾奔而来,大喊:“老爷,不好了,江平县才下达任命新任县尉被杀了,还报上来了。” 这知府神色大变,站了起来,接过了公文,只看了一眼,先神色惊恐,稍又镇静下来,行了几步,就发布命令:“立刻给我命城中兵马司过来,还有捕头衙役都给我召集过来,今天有事要作了。 一面行走着,一面将着袍子穿好,到了外堂,这时捕头已来到了大厅前,稍过片刻,兵马司的人也来了,这人行礼:“府尊,不知有何急事?” 知府就下了命令:“你们二个,立刻率人抄封银龙寺,不能走了一人,要是有反抗,格杀勿论。” 第六十四章 断尾 银龙寺 此时正是下午,一些香客打着伞在向山上来烧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事。 而一处房间,几个和尚面露急切之事,手忙脚乱半跪在地,用火折子烧着文件,由于太过凑近,满身热汗都不敢擦,煞白着脸急匆匆说:“快,快,把这些账薄全部烧了。” 这些都是和尚记下来的账目,来往银两。 这时,一个小师弟拿着鸽子进来:“师兄,不好了,山下已有官兵出现,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要走不了。” 这是山下安排暗桩发来的信鸽,为首师兄站了起来,说:“几位师兄弟,这样太慢,我去取油来,一把火烧了,这些证据绝不能留。” “把这房间烧掉后,哪怕官府知道不对,也无可奈何。” “大师兄,别人呢?带不带走?”一个和尚就问着。 “我们烧完就离开,别人一个不带,我们虽是外门,也是弟子,才特地进行关照,余人不过是外围,不知道内情。” “他们被逮捕,哪怕全部被斩首,这案子就算结了。” “要是带上他们,先不说能不能逃掉,就算逃了,我们都得上朝廷通缉,事情反而扩大化了。” “要不,我何必杀了刚才几个,他们不死,怎当我们替身,怎金蝉脱壳?”师兄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身就是出了门。 稍过一会,这个师兄往房间内书架、桌子,都撒上了油,一把手扔了上去,说:“快离开!” 火把扔到了书柜上,一时间就顺着油燃烧了起来,这几人都脱掉了僧衣,向着后门就是出去。 几人出去没有多久,就听见银龙寺内有救火呼喊响起:“快,快救火,师兄的房间烧起来了,快救火。” 一刻钟不到,官兵自山下上来,围着寺庙,一个和尚出来,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这和尚话还没说完,一支长箭瞬间就射穿了和尚的喉咙,只听“噗”一声,摔倒在地,兵马司指挥使大声喝着:“官兵捉拿贼人,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些从门内出来的香客一瞬间都吓的颤颤抖抖,伏倒在地,不敢做声,官兵和捕头都蜂拥而入。 寺内几个和尚,掏出刀反抗,就见乱刀砍下,有些武功者也不过挣扎片刻,只听“噗噗”声,乱箭射死,剩下都是跪在地上。 兵马司指挥使和捕头对视了一眼,笑着:“搜,这些和尚,肯定藏有大量金银,都给统统找出来,这些可都是赃物。” 这些厢兵和衙役将这些和尚一一捆绑,剩下都是蜂拥而入,四处寻着钱财,一个衙役大喜,跑着出来喊:“指挥使大人,捕头,发现一个暗道。 这衙役领着指挥使和捕头进了大殿,这衙役往墙上一拍,一个暗道就是打开,就有着几个和尚和女人在里面颤抖。 这指挥使见到抓着几个赤裸的和尚和女人,不由轻蔑一笑:“贼窝。” 又看着几个裸体女人,一个似有些面熟,用手遮住了脸,指挥使突脸色一变,上去抓着这女人,扯开手,顿时脸色赤红。 这女子是他的小妾,最近说一心向佛,多次前来寺里,顿时大怒,抽出刀,喝着:“你怎么敢?” 一刀透心,鲜血飞溅,吓的周围的女子惊恐大叫。 这指挥使一脚将着尸体往旁踢开,说着:“给我将这些贼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罗帮总舵 满眼苍翠,松柏成林里的一处别院,带着无形威慑俯瞰着水道,这别院占地极广,而在此时,一处房间内,一个道人正焚烧账目,这些都是跟圣狱门有关的账目,必须全部处理。 这道人的两个丫鬟也跟道人在烧着,神色里带着惊恐,不知道这道人为何要这样做,心里有着惊疑,又不敢违背着道人权威。 烧完,这道人神色一松,对着两个丫鬟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等着,稍后就回。” 等道人出去,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人就说着:“不对,烧了账目,必定是要逃,我们赶紧去通知副帮主。” 这个丫鬟匆匆就要出去,还没开门,一只手伸了进来,往脖子上一扭,一时间整个脑袋都转了过来,瘫软在地。 见到自己同伴死了,又一个丫鬟连连求饶:“道长,看我服侍了你那么久份上,别杀我,别杀我。” 道人是长叹了一口气:“这罗帮完了,看在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份上,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没想到,你们居敢背叛我。” 丫鬟连连求饶,还没说话,这道人一拍,就拍在了她的额上,她顿时就没有了声音,软软倒地,只是七窍都流出血来。 道人将这两个丫鬟拖到床上,用着被子盖好,这才飘然离去。 话说罗帮,帮主自是杨昆,副帮主叫苏留,是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的人,要不也难当到副帮主,这时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帮主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帮里几个道人都神色匆忙离开,却又是何故?” 正想着,只听外面一声暴喝:“杀。” 紧接就是杀声四起,就是大怒,是谁?居敢来袭击罗帮。 苏留还没出大厅,就有一个头目满身是血,冲着过来喊:“副帮主快逃,官府的人打来了,在外面围了,我们兄弟不是对手。” “什么?官府打来了,不可能,我跟州府打的交道,银子都送足了,怎还来打?”这苏留有些迟疑,出了大厅,向外面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只见白天中,一大片人冲杀,正是官兵。 才辩得,“嘣”一声,一支箭射穿门板,插在了苏留的耳侧,脸色就是白了,转身就走。 只有新入江湖的人才和官兵对杀,老江湖直接反应就是离开,等事后再调查不迟,想到这里,苏留翻了墙出去。 这总舵离河不远,稍远处就是河岸,一艘船停靠着。 才奔了过去,就是一个熟悉捕头笑着看着自己,不由一喜又一惊,这人平日就跟自己搭肩勾背,没想到今日得,才说了一声:“胡捕……” 话还没说完,船舱钻出几个弓手,只听这捕头就厉声喝着:“放箭!” “噗噗噗” 十多支箭射了过来,原来在别的方向还有埋伏。 苏留武功极好,怒吼一声,挥刀就格,格开数支箭头,但挡不住剩下的箭,顿时箭尖穿身之声不绝,一时还没有气绝,恨恨看着这捕头。 捕头看了看,说着:“你气数尽了。” 说着抽出一支箭,一箭射了过去,只听“噗”一声,射穿了脑门,苏留顿时就是气绝身亡。 杀得苏留,这捕头将着船靠着岸,弓兵都是下着船,一个中年人才船舱里钻了出来,这中年人也穿着青色长袍,是一个秀才,和捕头说话:“总算灭口了,虽损失巨大,但河舵的分舵还有我们的人,到时组织这些船头再建一个就是,只是再建起来就是不知道是何时了。” 这捕头咧开嘴笑了笑:“损失巨大这没有办法,这处理最恰当,斩断一切可能影响本门因素,门中就不会有着影响。” “门中也会推手迅速结案,这事拖得越长,越是麻烦,不曾想,不过一个拉拢一个秀才入门,居变成这样大的损失,张玠玉也是办错了事。” “不用说张玠玉了,这人办事不利自食其果,已经身陨,杀得官差,连累门中除掉了他的名号,更有龙气定下的罪孽,以后连救赎都不可得,真是可悲,多说无益。” 捕头冷笑一声:“这裴子云背后一定有松云门身影,他们是东安府老牌宗门,自有机会找他们算账,哼。” 州城·傅府 云娘正指着小萝莉修法,就有符影传来消息,符影打开一看,一个道人出现,这是东安府的门中道人,负责收集信息。 这道人出现,就是禀告,才说了几句,云娘就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出了这等大事?” “这裴子云居将圣狱门的重点培养的入世内门弟子张玠玉给杀了?手段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张玠玉云娘早有耳闻,裴子云也是她报上去重点对象。 听完这消息,一时间就是震惊,消化了一番,拿出一个玉如意,对着一点,只听“嗡”一声,灵光亮起。 大徐一统安州,松云门也出了大力,这才得到州府法术传音特权,而这玉如意就是通讯法器之一,更有别的妙用。 云娘用着手指一点,稍片刻就有着一个人影出现。 这人面目模糊,背后是一片云雾,看不清,云娘也不奇怪,将事情禀报上去,把细节一一说清。 这人听完也有些吃惊,说:“云师妹,你稍等,我这就去将事情禀明掌门,听候掌门处置。” 稍过一会,就有着灵光一震,一个道人出现,额上有不少皱纹,云娘见着这人,就是跪下:“掌门,您怎么亲自来了?” “云娘,我已查了此子,和本门有气数关连。” “你赵师兄已经跟我提过,说已传了口诀,以观后效,这次事件很是突然,既此子有这般战绩,必已凝聚了灵慧,通了内劲,周围并没有合适身份的人,我现在命你立刻顺水而下,查看内情,特别是他修的是不是本门道法,修了几层。” “是、掌门我立刻就去。”云娘应着,灵光就此熄灭。 话说那些新进道门还罢了,老牌道门都非常注意自己,就算获得州府通讯权,也不肯多用。 见着灵光熄灭,萝莉刚才大声都不敢出,这时就是拉着说:“姨,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云娘云娘不由气结,往着小萝莉的额上一点:“你这个小家伙,迟早被你气死。” 第六十五章 拜师 东安府·岳府 大厅内,岳秋山安座,但只是一夜不见,头发已尽数发白,禀告的人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张玠玉死了,这银龙寺和罗帮也毁了,这些都与自己气数相连,大半心血毁的干净,就是一片黯然。 过了许久,通讯符箓就是亮起,岳秋山取出符箓,真人就出现在符箓中,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沉默。 过了些,岳秋山才开口说话,中气有些不足,带着暮气:“师兄,事情已处置完毕,银龙寺和罗帮只留下了种子,余尽数诛杀。” “嗯,这事我们就跟到这里,师门已派了别人赶赴安州处理这些事,接下来我们就都不要管了。” “师门已有了决断,岳师弟你要有准备,可能师门会重新选派弟子来东安府主事,我也要闭关三年。” 弟子做下这样大事,折了圣狱门在安州东安府的气数,这当师父这就有着责任受到了牵连,也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了!”岳秋山脸色一沉,知道事情已无可避免。 江平县·卢河 大徐不禁货殖之事,加上卢河是重要干道,虽立国不久,但游弋如鲫川流不息,一条不起眼木制双层帆船,正沿河而下。 秋雨淅淅沥沥落下,在河上掀起点点水花,小萝莉跳上甲板,熟练左右穿插,拿一根竹竿线甩出,在激流而下的河里在试着钓鱼。 云娘看着小萝莉,秋雨宜人,山峦如画,却在怔着神。 掌门虽没有明说,但是那句“与本门气数似乎相关”就暴露了目的,她在思忖如何去说服裴子云。 这人有着进士之才,又有武功,杀伐果断,且有计谋,来日就算投入军中,只要起着战事,未必不能拜将封侯。 就算是现在,中了进士当官发财不在话下,虽隐隐有修仙之志,可也不能保证。 说实际,道门论富贵自远不及朝廷。 唯一道门胜过朝廷的就是修法,能沿人仙鬼仙地仙天仙而上。 可是她在门中身份不同,已经默定是这一代五个入得福地的人,自然知道内情。 “七品以上官人死后都可能获得恩泽。” “五品以上官人死后更可能有专门追赠,三品以上有得谥资格,其得之更胜地仙,只是王朝一灭,这册封也大半黯淡,这才有着道门修行的土壤。” “那些不能当官,当大官者,道门有吸引力,可是对裴子云这样的天才,怕是难以诱惑了。”这一想就是头疼。 只有小萝莉没有忧愁,将鱼竿往上一拉,什么都没有,又继续扔下钩子,试着在河里垂钓,云娘看了看码头,啪的打了下她的额:“还在玩,快,到了,我们上岸见见你的大哥哥去。” “好!”小罗莉一下丢了鱼竿。 数里处·裴家 秋雨下着,带着阴冷,衙役躬身赔笑:“那小人就告退了。” “去罢!”赏了一块碎银,也有一两,这衙役笑容就更真实些了,告退出去,自门前湿漉漉青石路而过。 裴子云看着雨越来越大,天地昏暗,坐回廊下,拿着刚刚衙役送来的案件判决,就是有点发冷。 这样大案才四天就有定性,是秀才张玠玉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勾结银龙寺贼僧,罗帮水贼,暗害秀才,袭杀举人。 裴子云手捏案件判决,浑身发冷,叹息:“不成想圣狱门这样果决,壁虎断尾,更推动上层结了案子,这样快结束,这背后隐藏的力量让我心惊。” 就微眯着眼睛,看着天际乌云密布,心里想着:“银龙寺贼僧全部处斩,罗帮抗拒官府抓捕,查实为水匪,全数歼灭。” “贼首张玠玉剥夺秀才功名,抄家,流放。” 这内容就是表示,张玠玉、银龙寺、罗帮都被放弃了,自己恐也上了圣狱门必杀名单,按照圣狱门这手法,或不会对付自己,但一旦动手,就是绝杀。 还有公告也是衙差送着过来。 “曹三晋升副巡检,唐真因举报有功,上次荒唐也是被人陷害,没有恢复功名,但已允许考试,虽一切要重来,但是皆大欢喜的事。” “唯我怕是不经意之间,立了祸端。” “祸端有二个,一就是县尊,我给了他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县尊是流官,当不长,再说我是解元,以后不属管辖,倒也无妨。” “可是这圣狱门,却宛是毒蛇,一发就要人命,我现在的办法是,一或者中了进士,与龙气更紧密结合,受更大眷顾,或可保得平安。” “要是当到三品以上,死后按制就有谥号甚至追赠,更是不惧。” “但是中了进士,在这世界,就无法修道了。” “可不考取进士,就得迅速找个师门当后台,要不,一给圣狱门找到机会,怕就万万难当。” 正寻思着,就有人敲门。 裴子云开门就是一怔,只见一处伞下,一大一小正看了过来,大小都梳着未婚的双髻,一沉静,一微笑,都曾在傅府见过,一个云娘,一个萝莉,都是前世的同门。 “请进!” 两人进了院,将伞合起抖干,依在走廊墙上放好,裴子云注意她们足上没有半点污泥,且行步轻缓,提步时脚跟会微微下压,很具有仪态。 三人都不说话,裴子云煮茶,见水响了,拿开茶罐,捏一撮说:“这是含煞春,还不算最好,姑且请用。” 撮茶向各杯放少许,提刚煎沸的壶向杯中各倾半两沸水,静听着茶叶舒展,认真观察着每个杯中的水色,一点一点兑水,坐下笑着:“饮茶以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不过秋天已来,我也正巧收集了些露水,请!” 云娘看茶水,碧色琥珀,满室里茶香,凝视一会,喝了一口,窗外雨水丝丝,大家久久没有声音,最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 “我本希望是赵师傅来!” 小萝莉听着裴子云的话,就是抬起首看向裴子云,两只眼睛大大,充满好奇。 云娘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摇了摇首:“可惜的是,来的是我,不过也没有多少差别!” 沉吟一下,又说着:“人事繁杂,你可知我的用意?” “赵师傅走之前,说过我得了口诀,让我修行还可入得仙门,我四方打听,有了一些线索,且我跟你不熟,如果真要杀我,在傅府就可以杀得,你必不是圣狱门的人,既不是圣狱门,或你们就是赵师傅所在仙门的人,这时来接引我。” 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不过这个时说,就合情合理。 听着裴子云的话,小萝莉眼睛睁的大大,一脸的惊愕,云娘脸色惊疑,这人真是聪慧,只是寻着蛛丝马迹,就找了上来。 云娘喝了一口茶,思虑了一番说辞,笑着说:“想必你也大概猜到了,我也是松云门长老,也是你赵师父师妹,不过赵师父虽收着你学生,但你们不是真正的师徒。” 裴子云抬首看她:“请明示!” “道门修行,如人之处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原本师徒缘分,不过是教导儒学罢了。”她眉目冷肃说着:“真正师徒,在这世界内,却是气数相连,哪能随意?” “更由于名额有限,赵师兄除非舍得别人,要不,你最多格局也有限。” “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为时尚早。”说到这里,云娘微微蹙眉,转回原来话题,看了看眼前的裴子云:“你可知道你处境很是危险?张玠玉本是圣狱门弟子,你这些手段,虽使圣狱门措手不及,不得不壁虎断尾,但只是损了东安府外围,真正弟子都毫发无损,且你修了道法,怕以后再难中得进士,真的大才中了进士,你的根基也会坏去。” “你既已修了本门入门道法,可正式入得本门,我和赵师兄,必可护的你,以及家人周全!” 听到这话,裴子云起身,深深一礼问:“敢问真人名号?” 云娘一怔,说:“我叫虞云君,法号云晶子” 这原主上一辈子就知道,自己继承了这记忆当然也是知道,只是不能说,当下就叩首拜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虞云君看裴子云叩首,心里暗叹,这徒弟坚毅果断,实在让人心折,受了礼,才说着:“你既成了我的徒儿,你我就是一家人,只是入得道门,就不要过度迷恋俗世间的荣华富贵,一切富贵如梦幻泡影,唯有自身修为才是真。” 云娘沉思一会:“只是目前只能收你为外门弟子,这是我松云门的道规,一切弟子都得从外门做起,以后有了修为或者贡献,自然也能晋升内门甚至嫡传,不过现在裴子云,你现在还得去州内总观定下名分,这样才正式入门。” 裴子云上前一步,拱手应:“诺” 小萝莉在一侧也偷笑,走到裴子云面前,拉了拉裴子云:“嗯哼,师弟,我现在就是你的师姐了,以后我会好好的指点你。” 小萝莉,原主前世记忆就有着深刻映象,是松门初夏师姐,精灵古怪,原主也没少被捉弄,但结果却很惨,被一剑杀了。 见到小萝莉这样,虞云君就宠爱摸了摸头:“裴子云,你尽快处理尘缘俗世,我自将你引入受的道籍,只要你肯刻苦修持,以后这些都不在话下。” 第六十六章 束脩 大局已定,剩下都是些细节,裴子云和虞云君商议,裴子云在外门不必出家,只是裴钱氏,需要安慰。 入夜,裴钱氏做着酒食招待着虞云君和小萝莉,神色对着两人就有一些奇怪,女子留宿男子家中可不是好事,要不是这女子明显是富贵人家,裴钱氏早就发声问了。 裴钱氏招待着两人吃着,给夹着菜,一顿吃完,将着虞云君和小萝莉安置,裴子云这才入得房间,跟裴钱氏交谈。 一进得裴钱氏房间,裴钱氏就一声叹息:“儿子,你这次是想入道?” “母亲,你这话从何说起?”裴子云见到裴钱氏神色有些迟疑。 “你不用瞒我了,你以前哪有功夫,上次贼人来袭,你一人杀得贼人,我以为只是你聪慧,用着计谋靠着官兵剿灭了。” “这次贼人袭击,我才知道你还有武功,这武功不是一朝一日能练成,你这些年除了跟着赵师父读书,别无它人,只有赵师父教你了。” 裴子云刚要解释,裴钱氏神色黯然又带些轻松:“这些年我总逼着你考秀才,是因为你父亲你爷爷,当初我嫁过来,就听着你爷爷念叨,期盼将来孙子能中得举人,现在你中得举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考举人,立不住脚,考了举人继续仕途,说实际我又担心,仕途险恶,我大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见的不少。” “你想入道,也是好事,至少可安享县乡富贵,一辈子平安,还说不定能成仙,那我就也开心了。” 裴子云本觉得裴钱氏这关难过,不想这样容易,不由诧异,只是转眼,又明白过来了,原本自己世界,道法不能显圣,当道士的确是不入流,乾隆五年鸿胪寺卿梅瑴成疏言:“道流卑贱,不宜滥厕朝班。” 于是停正一真人朝觐筵宴例,十七年,改正一真人为正五品,不许援例请封,直白的鄙视道人。 但是这世界道法虽不通天彻地,却也能小小显圣,地位自然不一样,也是一条不错的前途,自然就相对开明了。 裴钱氏又说着:“今日这女子过来,身上就有着一股和赵先生一样气质,又来的这么突兀,必是有缘由,恐怕就是来接着你,这些事我也开明,叶家的那个,自从黑风盗来袭,就不见了,我见你也不难过,恐怕也是去了某个你也放心地点,不然不会如此。” “只是,你要是诚于修道,一定要给裴家留下一支。”裴钱氏喃喃说着。 听着裴钱氏的话,裴子云脸色微变,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显露太多,对别人还可解释,对生着自己养自己的母亲,就难解释,幸只是以为自己得了赵先生传授。 “母亲,我自会注意,望母亲放心就是。”裴子云说着,窗外下着秋雨,打在外面的树叶上沙沙响,烛火闪烁着,又一处房间,小萝莉是上蹿下跳到处看着,虞云君,笑着在小萝莉的脑袋上轻轻一敲,说:“小夏,可不许调皮了。” 小萝莉凑着过来说:“姨,你说,我这个师弟今晚会怎么跟他母亲说,来告别,是哭鼻子,还是实话实说,要是实话实说,我这个师弟的评分可就要降下不少了。” “你这个家伙,不说实话才是不好,总不能隐瞒一辈子,再说修道虽不是最好,但也不失一个前途。” “多少名士退而山林,诚心修道,好了,休息吧,不要误了明天路程,起不来,我可要打板子,而且要是让这师弟看见你这么大还赖床,看你还有什么师姐威严。” “哼,不说就不说嘛,老威胁我,我睡了。”小萝莉脱掉外衣往被子了一钻,就留下个气鼓鼓脑袋在外面,睁大眼睛。 虞云君这才吹掉蜡烛,房间就是陷入了黑暗,唯余一点雨后星光,小萝莉突然之间就问了一句:“今天你和他都非常爽快,以前收徒都考察来考察去,姨,你觉得我的师弟,是怎么样的人?” 云娘略有所思:“不简单。” “诶?” “我们以前才见过一面,就知道他不是轻易服人,你看他的行事,坚毅果断,甚至可以说快狠准,这样的人,是轻易劝得动么?” 说到这里,云娘顿了一下,谨慎思考才说:“文才风流,杀伐由心,不逊当年谢真人。” 又笑了一下,眉目清远:“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道门中,这样的人才不多,历代以来也是不少。” “其实收此人入门,掌门早有定意,只看是门里谁收下罢。” ………… 早晨 裴子云扫了扫自己东西,一路看过去,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拿,路过书桌时,见了一份文稿。 拿起来一看,文卷泛黄很旧,就有了惆怅。 这是当初自己自赵师父里拿到的文稿,是前朝老秀才之作。 如果不是这本文稿,或自己至今还没有中得秀才,看着这思绪翩翩,也罢,就乘着今日去拜访。 老秀才家在卧牛村七里,村子靠近大水镇,平日就有巡检司巡查,相对太平,今日这村子有一辆牛车前来,原来是卧牛村解元公来访。 到着村子寻着村长说明了来意,村长一声长叹,施礼:“解元公有礼了,不成想解元公还记着一书之恩,真是有心了,这前面的茅屋就是老举人女儿女婿家了。” 老村长引着路说,指着一座茅草屋说。 云娘和初夏打一把伞跟着,村长见着也不为意,这种一看就是贵家女子,或是解元公的亲戚,一起出行。 裴子云向着茅草屋看去,虽是茅草屋,还算宽趟,有四间,在农村也算是中等,一个妇女正在菜地里忙活,一个带点书生气的男子则在一侧锄地,准备种些菜。 “嗨,你看今天有谁来看你们。”村长见着两人在忙,大声喊:“隔壁村的解元公来了。” 两人抬首一看,一个少年跟在村长身后,这是举人?这两人想到,见到有举人老爷来访,两人有些手足无措。 见到两人,裴子云施了一个礼,这两人一惊,说:“使不得、使不得,举人施礼,怎么敢担。” “当得,当得!”裴子云自怀中取出了书卷:“我曾经得了一篇你父亲的文稿,使我受益匪浅,也算我跟着你父亲有着师徒之实,一文之师,也是师。” 这女子见到这文稿,就是认得了,怔了一下,渐渐眼就红了,父亲一辈子沉于书海,临死前,吩咐十文钱卖掉,老父亲音容面貌宛是昨日,忍了忍,终哭出声音:“爹,你看见了吗?你的弟子学着你的文稿中了举人,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这女子还记得当年老父亲临终前愿景,就是中的举人,是他的一生夙愿,现在有人拿了父亲文稿中了举人,又是感伤又是欢喜。 老秀才的女婿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哭泣,也有些泪水,当年老秀才教导过自己,可惜自己无能,终不能中举。 这老村长看两人泪流,也是心有戚戚,当年事他也知道,可惜前朝亡了,这老秀才终含恨而死。 裴子云说着:“两位,请带我到现实坟上,让我略尽些礼。” “这容易,就在附近。” 裴子云见着答应,就自牛车内取出了香烛纸铂,还带了一瓶酒,原来离这茅草屋只有半里之遥。 女子指着一株老杨树,神情忧郁,说:“就在这里了,这树我是亲栽,一转眼也长大了。” 裴子云跟上,果见半人深杂草丛中一座孤坟隆起,此时上午太阳照耀,不远处水清宛是碧玉,潺潺汩汩不绝于耳。 置身此间,裴子云心中一片混沌,老秀才当年一辈子又自心中浮起,既不想说话,也觉得无话可说。 “多少年辛苦,只有一处孤坟。” “先生,我可谓是你弟子,也是你知己,今天看你来了。”裴子云蹲身拔草,燃了香烛纸裱,突说着:“……当年高僧前来拜访,你问着吉凶,后来流泪说,纵是乱世再无科举,读书原是你一辈子所爱。” 说着,举酒徐徐洒过,又伏身拜了拜,这时,老秀才的女儿已经涕泣难禁,跪下来给爹还礼。 “我和先生缘分一场,今日总算略有个交待。”裴子云也不矫情,起身对女人说:“这些权是束脩,你且收了,今天就此别过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和五亩地契递上去,老秀才女儿连连推辞:“解元公,你这礼真是太大了,不敢收。” 裴子云是笑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是我补上束脩,难道我一个举人的束脩,这一点都不值吗?” 两人语塞说不出话来,互相望了一眼,都有渴望,更明白这是解元公帮助自己,推辞了一回,收了。 裴子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实际,有人或觉得这是势利或庸俗,但裴子云两世为人,清楚知道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 接受了此礼,才是皆大欢喜,要是矫情不肯收,裴子云只有扶额叹息了,当下笑着举手相揖,才转身说着:“我们离开罢!” 第六十七章 入门 小萝莉扯了扯虞云君,细声:“姨,这次你没有收错,不想我个小师弟心肠还真不错,看来圣狱门真是一群大坏蛋,逼我小师弟,杀了那样多人。” 裴子云还没正式入门,小萝莉初夏就已把他当成自己师弟维护了。 虞云君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裴子云。 这些日子收集情报,已将着裴子云信息查的清楚,天赋非常,为自己青梅竹马,夜晚就杀得三个贼匪,接着中了秀才,贿赂巡检剿灭了黑风寨,才考完了州试,连夜返回杀得李文镜,今天又在村中杀了张玠玉。 任裴子云隐秘,没有证据,可许多事情只要有了结果,倒推而上就能查得清清楚楚,隐匿不住。 “这样杀伐果断,又能待有恩之人如沐春风,或只是演戏也不可知。”虞云君捏了捏小萝莉:“就你聪明。” “嘻嘻”小萝莉缩了一下脖子,还捏到了。 “师尊,那我们就直接去州里?”裴子云过来请示的说着。 “直接去吧,有船等我们。”虞云君抬手碰了碰带着露水的花枝,口上说着:“昨夜在你家不好探察,我现在看看你修了几重了。” “还请师尊探察。”话语自矜,语气谦和,虞云君侧目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上前伸手在裴子云额上,一丝丝灵光出现,片刻脸色微变,先惊后喜,说着:“你已初窥门径,成就第五重了,这是内壮。” 裴子云的眉一挑,黑眸透出高兴神色,问着:“愿闻其详。” 自己虽知道,但不应该知道,所以必须问。 虞云君压了压唇的弧度,她抬起首,笑着:“修道者首重肉身,第一二重就是健康,第三四重有内息。” “这都是凡人阶段,武者都可能抵达。” “但是内壮却不然,内脏何等精细,洗髓伐骨非常艰难,一旦有错,就会留下隐患,我本看你进了内壮,吓了一跳,怕留下隐患,可继续探察,却发觉并无错漏——你这是怎么修炼?” 她的意思是,虽有口决,可是这修行具体操作,却怎么能无有错漏? 要不是出身清白,多年在赵宁眼皮下,又没有别的功法痕迹,她真的不敢相信,只听着裴子云回答:“师尊,我也不知道,就按照口诀进行。” 虞云君无语了片刻,难道这就是天才? 许久才继续说:“不管怎么样,这内壮是一个门槛,是抵达人仙的关键,可以说,破了这门槛,人仙就只是积累了。” 又细致解说:“内壮能使身体各脏器强展,寿命也得延长,等内壮完成,就自然进入第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 “第九十重,就是驾御这力,可刚可柔,水火相济,就可活120岁,成就人仙境界!” “及至十重,开得天门,就可入道,成就阴神,此时可称真人。” 虞云君说完,沉默了下:“你既已入得内壮,第一步就成了大半,我也省了不少功夫,至于开天门,以后再说罢。” “是!” 两人都上了牛车,不过并排而行,还能说话,虞云君说着:“你修气纯正,到了道观,你师伯看了会很高兴。” 裴子云微笑,有前世经验,修行还不纯正,就可笑了。 说完,两人静了下来,听到风雨在天地间呼啸,裴子云感受着心里一点点酸涩与喜悦,这次自己提前五年入得松云门,自一切开局不一样了。 两人无语,车夫赶路,唯小萝莉总是唧唧咋咋,问来问去,没有个停歇,时不时抓着裴子云问来问去。 小萝莉初夏师姐在前世就有着体验,裴子云只得苦笑应付,一路上就是奔行,到了沿岸上了船,直奔州城。 州城·青云观 青云观地处莫湖西侧,与北望寺遥遥相对,裴子云一行人赶到道观,天刚亮,附近一带民居已灯火亮起了,渔船有的已出舟。 靠近了,已经有道人在颂经作功课。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火贲、炁神引津” 裴子云走着,就听到这熟悉的道词,虞云君就笑着:“这是早课,道门中,内门静修不出,外门都有使命,这些道人甚至算不上是弟子,只是打扫、道礼、净神之用。” 裴子云点了点首,果传来钟声,带些悠传沉浑的韵味。 青云观坐北朝南,中、左、右三路,加一个后院总四部,门前就是两颗百年大树,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树冠顶有着十多米,将着观前遮盖出了一大片阴影,不少的香客都在出入。 入了道观,不由一叹,原主虽看见,自己才第一次,只见主殿宏伟,掩在桧松柏之间,左右偏殿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 此时虽早,已有香客上香。 虞云君跟着小萝莉初夏,初夏两个眼珠在转圈,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行,虞云君给裴子云介绍:“此观建于前朝,现已有了三百多年,裴子云,修道中人不该痴迷富贵,你可知大观用处?” 裴子云前世就在青云观呆过,自知道答案,这时只说一部分:“师尊,道观想必就是财侣法地中的财和地了,有两样才能支撑松云门。” “姨,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弟聪慧,十五岁中得解元,个子还长的高。”小萝莉初夏跟着,对自己的姨翻着白眼。 “不错,青云观是我松云门的外观,外门弟子历练都始于此,也是财地重要来源,我们修道之人,虽不能沉迷富贵,但财地不可少。” 说着,就已到了前殿,殿内就有着各种神像站立,虞云君正要说话,小萝莉初夏就是插嘴:“这个我知道,师弟,我来告诉你,前殿里神像都是仙官仙吏,台阶下面的是功德坛,嗯,又叫寒林坛。” “信徒在前殿求世俗庇佑,据说很灵验,不过都是对凡夫俗子而言。”小萝莉初夏就跟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着,虞云君则宠爱的看着。 裴子云对此很熟悉,原主记忆里就有深刻记忆。 “中殿供二位道君。” “后殿供本门历代祖师。” 后院住着外门师兄弟,记忆随着再一次来到道观,清晰浮现在眼前。 “我来了。”裴子云进去,见满院清砖,几棵银杏树都粗可怀抱,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就在这时,一个中年道人出来,清癯中带些书卷气,裴子云一看,正是赵宁,连忙上去一揖:“学生拜见先生。” “好,好,裴子云,当初我让师兄给你留下口诀,你没让我失望,练了出来,更读书有成,连中了秀才、解元,不愧是我的学生。”赵宁出来,见裴子云见礼,就连连说着。 虞云君笑着:“好了,赵师兄,一起进去说,今日我带裴子云是入门,我已收下了裴子云,现在他可是你师侄,你说您是不是该准备些见礼?” “见过师伯,师伯许久未见,又帅气了啊。” 赵宁见是小萝莉初夏说话,就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初夏,你又看上师伯的什么好东西了?” 笑完,才说着:“你传了信回来,道观早就准备了,应该来的人也来了。” 说着,就见两个年轻人过来。 第一个就是大师兄宋志,还有一个公子,身体修长,轻袍缓带,步履从容,贵公子气息远胜过道人气息。 裴子云认识,是济北侯家的三公子。 见到宋志,裴子云心中怒意浮现,只是早有准备, “见过师伯、师叔,小师妹。”宋志上来行礼。 “这是你大师兄宋志,还有卫昂师兄。”赵宁就说着介绍,听着这介绍,裴子云就一凛,深深看了一眼宋志。 介绍时就说大师兄,此时宋志已经是外门大师兄,几乎内定成接班人了么? 宋志不知裴子云所想,相互见礼,就转身跟着赵宁说:“赵师伯,入门仪式准备完成,只要师弟沐浴后,就可进行。” 赵宁笑着:“既已经准备完成,你是大师兄,就带着新来小师弟去沐浴更衣,换身道服来,我和你师叔去大殿等候。” “是!”两人都是稽首,宋志在前带路领着裴子云进了后院,早已准备了热水,一身新道袍已叠在一侧。 裴子云沐浴更衣,自不需要说,出来后,守在外面的宋志一看,赞:“好一个英俊的道人。” 领着去后殿,见虞云君居中,初夏也换了一身道袍,见裴子云过来,就是对着裴子云眨了眨眼。 “一拜道君。” “二拜祖师。” “三拜师尊。” 仪式非常简单,也非常隆重,虞云君端坐,受了拜,就确定了名分,说着:“给师伯行礼。” 裴子云依言上前行礼:“弟子裴子云见过师伯。” 赵宁抚须一笑,点了点首,伸手虚虚扶一把:“不必多礼,起来吧,恭喜师妹今日收的好弟子,我准备了一件小礼。” 赵宁说着,自一个道童手里接过了一个长盒子,取出一把剑递了过去,说:“这是师伯一点寥寥心意。” “谢师伯。” 小萝莉初夏在一侧瘪着小嘴,虞云君就是笑着:“你过来,我给你道碟和道法,你且收好了,此道册是《松云归元录·上》,里面有大小功法二十三种,不过修道还凭机缘气机,百人修炼,未必有一人契合,能修成几种,修到何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谢师尊!”裴子云接过,霎时感觉自己被撞一下,见突有一只雀鸟,白身嘴微红在眼前,哀鸣一声散去。 这异相一闪就消息,让裴子云还没有来得及惊讶,眼前出现一个白梅,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出现。 “这次任务完成了,不知道能得多少好处?”裴子云眼神中渐渐浮起了一股热烈之意。 “礼毕,你以后就是本门弟子了,望以后多多勤于道法,不可懈怠。”赵宁说着。 裴子云正色回着:“谨记师伯教诲。” 第七十章 提取 仪式完了,差不多就是中午,中斋并不算丰盛,却很是精洁,香菇豆筋,糖醋白菜,清酱豆腐,裴子云用了碗米饭,拌着菜吃了,见虞云君和赵宁先后停著,也就放下筷子。 “你旅途疲累,就回房休息吧!”虞云君善解人意的说着,引得众人微笑,大家都一样,得授道法,哪能不心急? “是,那弟子告辞了。”裴子云说着,就有人引着去房间,或者说,这是外门弟子的宿舍。 虽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布置清雅的厢房,木榻叠着干净松软的被子,贴墙没有大书架,但有个矮书架,凑上前一看,架上书籍都是些基本的知识,有道观,也有着道门。 “这是给外门弟子科普之用。” 临窗,还有个木案,摆着纸笔砚,裴子云就坐到墩子上去,把玩着笔砚,实际上就是低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反击山贼,入得松云门(完成,未提取)” “提取!” 透明梅花在眉心间一动,“轰”一声,裴子云全身一震,许多许多知识就传递了过来,神识一阵恍惚。 再醒时,惊讶发现太阳斜照。 “我接受知识,用了几个时辰。”裴子云站了起来,行了两步,神色复杂:“原主,你果是有着步骤。” 原本裴子云觉得自己对原主非常了解,现在才知道,这记忆有着许多保留,以前只知道大概,这次完成了任务,更多细节才给予了自己。 “许多知识,原来福地是地气凝聚之所,可地气有限,又怎能多取?” “故外门多建道观,香火盛大,的确是有益补充。” “要是单靠福地,怕是几代下来,就竭泽而渔了。”裴子云明白了过来:“所以才分得外门内门。” “外门就是汇集资粮,给予成长,内门弟子就是精修道法,自己就能开得天门成就阴神。” “但没有福地,难成地仙,而福地容纳有限,故成地仙的名额也非常有限,我们松云门,一代不过五个。” “可外门内门同样重要,甚至可以说,对师门贡献来说,外门更重要,所以掌门弟子,是五个名额之一,但必须建立大功——因此宋志才花了不少年积累外功,这外门大师兄,往往就是掌门大师兄的第一步。” “但是单是外功,也成不了掌门大师兄。” “不但要修得道法,还得纯正,原因却是福地有自身性质,松云门功法就是与之共鸣。” “要是修的不纯正,就算成就不错,也无缘成为地仙。” “原主修过别的功法,所以哪怕有金手指,其实也排挤在核心之外,这是原主后来才知道的事,幸原主也没有坑我,留给我的记忆中只有无关性质的奠基功法,并且这次获得细节记忆,更是精益求精。” 裴子云看上技能,瞬间浮现一行字。 “松风剑法:精通。” “松云归元诀:第五层。” “道术:三十一种,掌握。”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瞬间的经验就使裴子云提升了不少,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原主前世也有过多次吸取道韵,现在都被自己继承了,虽无论是吸取寄托,还是继承,都有损耗,但也一下子顿时使裴子云缩短了至少五年时间。 “呵呵!”裴子云晚上用了饭,又回去研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出了厢房,有一个空地,这是外门弟子练习之地,裴子云一眼扫去,见不少穿着道服的弟子都在打着各种形,拳法,腿法,又或再更远处盘腿吐纳,做着早课的修行,热闹非凡。 裴子云寻着一个空旷,持着剑简略感受下,不由自主,稍输入一点内气,似乎是发丝还细,直接钻进剑身,提剑往前一刺。 “嗤!” 轻微破空声响起。 “果然!”裴子云感觉这一剑和以前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内气,角度,速度,都得心应手,简直是修炼了十几年剑法一样。 “再来!” “嗤!”这一次同样得心应手,练习了会,裴子云暗想:“得了经验瞬间涨了一段,不知道练习有没有显示?” 正想说,突眼前一亮,裴子云看了上去,见数据稍有些变化:“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0.1%)” “自上次增加了一个花瓣,虽是透明,连这个都能办到了?”裴子云暗想着:“看来,根据权限增长,功能会越来越强。” “原本完整的梅花,又有多少功能呢?” “咦,这方面又是模糊,原主又隐瞒我了。”原本没有经验不知道,现在有了经验,一想,果是模糊,顿时知道自己被隐瞒了。 “前世开了天门,通过赵宁入得松云门,但由于功法不纯粹,始终没有真正进入门内核心。” “这次就不一样了。”广场上裴子云见没有人注意,停歇下来。 昨天有着宋志提醒,今天早晨还得给师父敬茶,有问题就可询问,这是师父给与指导,松云门成型已久,自和散修不同。 “时间不早了,去罢!” 裴子云去了后殿,就见虞云君已在座位,这次她就不是主座了,或者说主座没有人,只有和赵宁一样分座两侧。 宋志站在一侧,小萝莉初夏正在煮着茶,这敬茶是个仪式,主要还是在于礼数和指导。 裴子云就上去接过初夏的茶,斟茶,献茶,行见师礼。 虞云君接过茶杯,闻茶香扑鼻,用茶杯盖子扇了扇茶水,吹了一口气问:“你昨天已授得法诀,学的如何?有没有疑问,可有不通之处?” 说着还面带着笑容。 听着虞云君的话,裴子云在脑海中想了想,自己有前世记忆,更有梅花金手指,若是藏拙,这修为快速崛起反惹人怀疑自己得了福缘法宝,遭人觊觎,不如现在就是表现着天赋异禀,反而安生。 再说自己出身清白,自己这系也是门内大有力量的一派,根本不需要隐藏,反越是强大越佳——要知道虞云君才自己一个弟子,不似赵宁,已经选了张云,由于名额有限,除非抛弃张云,要不自己投靠上去就永远是候补。 这也是这辈子自己爽快答应投入虞云君的原因——和原主不一样,自己和赵宁感情到底不深,你都没有名额,我还投靠干什么? 此时打定主意,说:“启禀师父,我昨夜回去学着道法,一夜已基本学通,没有疑问和不通之处,只是一些高深口诀还不精通。” 虞云君只是秉着礼数问问,一听这话就是一怔,连着赵宁笑眯眯也不由差点喷出茶来,看着眼前的裴子云,有点不敢置信。 自己当年入得道法门径,也花了一月有余,这裴子云居说自己一夜已通,就有些惊疑裴子云是不是在说大话。 虞云君转念一想,或此子说的已通,就是背诵了下来,笑着说:“你说你已都通了,不如将《松云归元录》第一篇背诵一遍。” 裴子云胸有成竹,前世积累此刻就是用上了,上前一步,思虑一会,就是背诵:“道法会元,天地汇合,地支诸……” 裴子云郎郎背诵,字字清晰,虞云君和赵宁不由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一侧的宋志捏紧了手,他受传法,背诵下来足花了五个月,不想裴子云只是一夜就学完,这样天赋入得松云门,自己这个大师兄以后怎么相处? 虞云君听裴子云背完一篇,就有些陈默,或只是偶碰上,于是等一篇背完,就说着:“你背第七篇。” “是!”这裴子云就是立刻背诵,一字字同样清晰,没有半点错误,虞云君有些吃惊,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宋志见到裴子云这样,沉默了下,问:“你已学完,既已能背诵,却不知道你能不能持咒施法。” 裴子云笑着:“既已学完,自也能持之。” 宋志伸出手,拿一个匕首往着手上一割,说:“既师弟这么有信心,还请使着甘露术。” 这甘露术可以治疗轻伤,是道门常用法术,不过这种法术法力虽不多,但需要着对道术有着精通理解,裴子云一笑,向宋志手上一拂,就有着白光闪动,伤口就是渐渐复原。 宋志有些不信,用手往刚才划过伤口上一摸,见着复原,一时间脸色一变:“不可能,你早已经修了法术?” 早修了法术,就是暗示带艺入门,这话看起来不重,其实非常重,一旦确定,就断无进入核心的可能。 裴子云看了宋志一眼,原主倒可以说是,可自己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萝莉鄙视的看了一眼宋志,说:“我师弟有天赋,哪能修别的道法,再说师弟以前一直都是跟着赵师伯读书,你难道怀疑赵师伯?” 这话一说,宋志脸色就一变,赵宁听宋志这话,也是脸色一冷:“裴子云是我从小看大,你带艺入门的话,不要乱说了。” 语气里就是斩钉截铁,笑话,自己看着长大,难道还是奸细? 赵宁转过身,笑对裴子云:“你的百兽戏已修持到哪种地步?也展示一番吧。” 听闻过裴子云夜战张玠玉,还杀得此人,原觉得有些水分,这时一看悟性,就是心惊,莫非自己真错过一个天才? “是,先……师伯。”裴子云看赵宁维护自己,差点叫错,这时已入得仙门,自己是虞云君门下,改口应着。 第六十九章 脱颖而出 “百兽戏!” 裴子云凝神静气,把架子缓缓拉开时,虞云君和赵宁都眼睛一亮,而待裴子云的动作由缓而快,但快到一定程度,立刻恒定时,都不自觉微踮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这不可能!”这就是两人的想法。 正常人无论学拳还是学法,都要十几天半个月,这还仅仅是指学个表法,把这表法精熟,没有一年半载三年五年根本没有可能! 所谓天才无论怎么样复杂都一眼就会,其实就是这表法,但现在,这别的不说,单是这既不快又不慢还保持恒定,就立刻使两人傻了眼。 “宗师,不,是接近宗师。”拳法使到了这程度,已得了精髓,可以说,单是别的都不修,就靠这入门百兽戏,久而久之,就可以使全身气血神髓融和一片而成就人仙。 凡人中几百年或会出一个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以武入道,以舞入道。 “内力浅薄,但气运诸窍,养的精髓,入得内壮。” “可以说,火候不在你我之下,只是到底心悟还是一场空,必须落得实处,所以才有此相——精纯。” 场内四人震惊,虞云君大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小萝莉初夏拍着手:“我有这样一个师弟,我以后就可以横着走咯。” 虞云君伸出手去,往初夏额上一点,说:“你打算变成螃蟹?小夏!” 赵宁脸色微变,又看了一眼,眸子晶然生光,只这一瞬,就明白自己几年教书,反错失了一个修道天才,但此时还能笑着:“你这样悟性,实是可怖,再努力些,就可入外门前三了。” “啪啪啪”一个少年从大殿门口进来,刚才这侯爷家三公子卫昂就在殿外看着,一进来就是鼓掌,笑着施礼:“师叔师伯,卫昂有礼了。” 卫昂跟师叔师伯打完招呼,这才面向裴子云:“昨日裴兄刚来,就见得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看来这真是我松云门之福,说不得本门也要在裴兄手下发扬光大。” 原本这指导,就没有隐藏的意思,在这大殿指导,如果有人愿意来听,也不会拦着,只是这个时辰外门弟子都在修持,没有多少人在,这卫昂在门口听到了指导,见得刚才表现,一时间觉得欣喜,这才进来。 裴子云听着声音就是抬首看去,人见过面,昨日来总观,就见这人和宋志一起,此刻再见就想了起来。 济北侯、三公子,卫昂。 瓜子脸,两点浓眉,目似点漆,穿着不是道袍,而是长袍,原主记忆此人很是低调,只是这时神采飞扬,与记忆不同。 宋志就笑着:“师兄是解元,以后住在州城,就可和你经常来往,州城有两位师兄主持,想必的确可以发扬光大。” 说罢,又向着对虞云君和赵宁说着:“师叔师伯,我还有事,就此离去一下。” 他显得很随和,说着施礼告辞离去,出了门,这才阴沉了下,自己是嫡传之首,是松云门大师兄,可不曾想出现了裴子云这种妖孽。 看宋志远去,裴子云心中冷笑一声,由于原主蹉跎,又是带艺入门,根本无法争取成为门中核心。 再说那时晚了,宋志已成了掌门弟子。 松云门受祈玄派攻击,原主为了抵御,暴露了梅花,这宋志就出卖了原主,换取了松云门成为附庸,自己当了掌教,这深仇大恨,却很难化解。 而且根据原主记忆,谢成东怕已经在祈玄派中崛起,十数年卷席道门,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入嫡传,不成地仙,自己单是为了生存,就必须抢夺机缘,成为五个之一,甚至登上掌门弟子位置。 只是自己虽有着前世记忆,可法力自己还来不及攒蓄,更急迫的是,这掌门弟子之位已差不多要落定,自己再不争取,这一旦定下,可就没有办法夺位。 “这宋志本身据说是门内长老转世,和现在掌教有深厚关系,因此能动员师门的力量,加以统筹,这些年来建立不少功勋。” “这卫昂是济北侯的三公子,济北侯跟随圣上南征北伐,建立大功得封为侯,虽现在天下已定,由武转文,但势力依旧很庞大,有卫昂加入本门,办了不少大事,这点是家世。” “一个有家世,一个有师门,自己想与他们分庭抗礼,可是不易。” “不过,按照原主记忆,自己的确得短时间达成,要不哪怕我修的再好,都很难有机会了。” 想完,就见着虞云君和赵宁脸色都是有点冷,又想:“哼,宋志虽掩饰,但两人哪能看不见?” 话说虞云君就吩咐:“你既已熟悉道法,那就自己去修罢。” “是!”裴子云就躬身答应,出了去。 见着裴子云出去了,虞云君这才掏出通讯符箓,用手指一点,通讯符箓上就有着灵光闪烁,一个老者出现在符箓之上,虞云君和赵宁都是见礼。 这老者出现,就是笑着问:“虞云君,赵宁,所谓何事?” “掌门,我徒裴子云,昨日授得道法,今日就已贯通,更通了法术,因此向掌门请荐,引入内门。”虞云君就说着。 “有这事?”这松云门掌门一时间就是一愣,就是沉思。 “是,掌门,我可为虞师妹作证,我亲眼所见。”赵宁也进了一步说。 “有这事,看来此子真与我松云门有缘啊,也是近道之人。”松云门掌门就是笑着说。 “掌门,你看是否引入内门?作嫡传种子?”虞云君问着。 松云门掌门沉思一会,吐了一口气:“两位长老,这事不妥,内门看修行,嫡脉种子不但看修行,还得看贡献。” “要入内门,裴子云哪怕天赋再佳,规矩是破了天门,成就阴神。” “要成嫡传,也得自内门挑选天赋,道根,福缘,大功来入手,此子虽有天赋,但终入门太短没有做事,修为也没有达到,这样就是坏了规矩。” “而且真是天赋,修行上抵达内门条件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破格,你们两位长老多多提携照顾就是,还能培养师门情谊。” 虞云君和赵宁对视一眼,其实虞云君这一脉,推举一个弟子成嫡脉是很自然的事,再说这弟子的确出色。 可掌门现在不肯,不是永远不肯,而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给宋志带来竞争压力——嫡脉可是有争夺大位的资格。 “虽说转世后,其实早不是掌门师尊了,可掌门还是放不下。”想到这里,两人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答:“诺!” 话说裴子云和卫昂听着吩咐离开大殿,小萝莉初夏也跟在一旁,拉着裴子云的衣角一起出去了。 三人一同说话,小萝莉初夏有点让人头疼,卫昂却好耐心,一路陪着,半途,卫昂笑着提议:“师姐,师弟,要不你们去我侯府坐坐,不远,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好啊,好啊。”小萝莉初夏就答着。 “多谢卫兄,只是我刚通道法,还需稳固,望卫兄谅解。”裴子云听着这话,拱手说着,他想起了为什么卫昂现在神采飞扬,但以后默默无声了。 “我记的不错的话,这济北侯后来卷入大案,削爵处死,此人虽得师门庇佑,勉强脱罪,但失去了家世,自是落魄了。” “这种人家,却不宜多接近,特别是上门。” “小师弟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师弟,我下次再去你家玩吧。”小萝莉说,说完就是拖着裴子云去玩了,这外门总观,小萝莉也第一次来,就有兴趣,拉着裴子云去逛,裴子云拗不过,就被拖着走了。 卫昂则笑着出得道观,乘着牛车向侯府去。 侯府不是很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就见一排持刀甲士钉子一样站着,卫昂不在意的进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突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武士,这武士黑红的脸,身材虽矮小但似铁铸,透出剽悍之气,话说就算这样,在府内精锐云集,也并不出奇,只是穿着不似是大徐的人,想了想:“扶桑的武士?” 卫昂眉一皱,才想着,又见着一人自书房转了出来,这人年四十左右,苍白的脸上带着倦容,卫昂就是一怔,施礼:“沈先生。” 这人是沈直,名号仅仅是侯府文书,济北侯权重威严,文武将吏参见时都不敢抬头,而此人却一身白衣,纵谈大事,实得侯爷器重,因此连自己这个公子,见了就得称先生。 “原来是三公子。”沈直见着卫昂,就叹了一口气,卫昂天赋异秉,从小就显出了灵慧,原本侯爷就期盼卫昂将来能出着一把力,可不想卫昂不肯参与这些事,就是劝着:“公子,你有大才,也当参赞府内之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昂打断:“先生,你不必说了,大哥袭爵,二哥荫官,家中有了两人足矣,而我胸无大志,此生只想逍遥林野” 说罢就是挥手离去。 见着身影,沈直只得长叹一声,这种府内涉及继承的大事,就算是自己,也只得点到为止,而且,也不能说卫昂有错。 第七十章 册封 青云观 秋雨斜织,虔诚香客依旧络绎不绝冒雨撑伞而来,裴子云深深吐了口气,从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亦一阵舒泰,显功行又有增进。 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想着:“每日修炼,攒蓄灵慧,修炼法力,可这过程实际上是改变内脏。” “按照这世界的说法就是循序渐进,按照我的世界观,就是这过程是自然过程,促进的话反有祸端。” “就算有灵丹妙药,难不成还能一下促进细胞分裂,把全身换个遍?要是这样也怕是癌细胞了?”裴子云正啜茶沉吟,这时就有着敲门声传来,裴子云起身,打开门,果见又是小萝莉初夏。 这些日子,每到这个时辰修炼结束,小萝莉就来骚扰,死缠烂打,借着师姐名义拖裴子云出去,要去这边的街上去玩,名义上是去体验世俗,实际上却是买着一些风筝,面人,糖人。 有时小萝莉初夏还拖着裴子云去捉弄别的师兄弟,小萝莉初夏师姐很顽皮,这原主的上一世,就被这初夏师姐作弄过。 想起了她后来被杀,裴子云不由浮出柔情,许多时依着她,都感觉带着变成了顽童,时不时就有着观中的人告状,折腾的鸡飞狗跳,连带着裴子云都爱了虞云君的训斥。 “今天又准备怎么样玩?”裴子云一笑。 “不玩了,这道观也没有啥可玩的,我们回傅府——姨说,你入门功课都熟了,留在观里也没有意义,而且你的举人的礼课就要开课,还得回去接受贡院的教导。”这次初夏没有调皮,一本正经的说着。 “哦,我明白了。”裴子云点首,这次来青云观入籍,熟悉外门弟子,熟悉松云门规,自己表现惊人,的确可以离开了。 州府·傅府 虞云君、裴子云、小萝莉回傅府时,傅举人早已准备宴席接风洗尘,原本罢了,现在裴子云成了自己师弟,自要多多照顾。 酒席上,裴子云和傅举人谈文论词,相谈恰欢,两人都是举人,才华更不错,因此谈吐之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听着傅举人所说,才得知,原来傅举人中得举人,没有想入松云门,只是久久不中,又有着姻亲关系,在虞云君的引荐下,这才入了松云门。 数日后清晨,裴子云刚起来,就有管家来请,随管家到达大厅,见桌上已备好了早餐,傅举人,虞云君,小萝莉初夏三人都已到了。 裴子云才随着管家进着大厅,就听到小萝莉初夏喊:“小师弟,快来,快来,就等你吃饭了呢。” 说着就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拖着裴子云坐下。 傅举人有着经验,笑着:“其实在郡内就教导礼课,不过你考的太快,所以在州里贡院学习。” “这礼课不是大事,但是还是要去,有各种礼仪,以后跟官员打交道,都很是用得着。”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天,百姓云玉皇,士子称皇天,这一字之差,实有着本质差异。” “虽你入了道门,但是这些也要学,这可是朝廷正祀,非外神野神可比喻。” 裴子云连连点是,用完早餐,裴子云跟着傅举人就准备出门,小萝莉初夏追着出来喊:“师弟,早去早回,下午我们出去河滩放风筝。” 出得大门,门前早已有着管家安排了牛车一起去着贡院,到贡院,贡院门口有着两个持刀甲士在门口站立,入了贡院,傅举人引裴子云去课堂,见着有不少举人都到场了,不认识裴子云举人,不免向傅举人问:“这位是谁,这样年轻?” 有人压低声音:“这就是今年解元。” 几人听了都是恍然:“原来这就是十五岁解元。” 众人看来,向裴子云遥遥拱手,裴子云作揖还礼,相视一笑,这时听得有人一声喊着:“举人入室。” 众人笑声顿止了,露出严肃的神色,一个穿着官袍的学官而来,这官身后就有着两个文吏,抱着一大摞书,摇摇摆摆过来。 学官进了课堂,就是喊:“肃静!” 场内的声音就是小了许多,这时学官则点名,名字核对完毕,这学官说着:“诸位,我查了你们的履历,六十七个举人,出身寒素占了六成!” “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都是由白身而童生,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或未来还可进进士,凭的是四书五经,今天能到这里,都可以说是学而优。” “但是你们能不能仕?” “这个,我看还不能。” 听了这话,所有举人都不说话,房间内静极了,学官露出了白牙:“或你们觉得气愤,可我举个例子。” “某位举人,读书二十余年,在郡县也有不少名声,我有次见了,他跟我大谈着莲花圣母慈悲。” “我知道乡下许多人拜着莲花圣母,但是几人知道,这属钦定的淫祀呢,更有着借神倡言造乱,煽惑愚民的恶迹!” “你们读书人,就与百姓不同,不但念的是正经,还得正心,你们遇到这事,不但要上书拆庙,还要督促官府捕拿追究,以肃视听——这就是礼!” “那位举人,不知哪位取了,但我可以说,连正祀和淫祀都分不清,还能考什么进士?” 学官连篇训诫,见人人都缄默,这才笑着:“礼数,首先是定名分,定尺度,以正人心。” “正祀和淫祀,是很重要一部分,其次就是官人分野规格制度,大家都知道,王公以下,屋舍不得用重拱藻井,庶人所造堂舍,不得过三间五架,这些都是礼数,你们原本所学,不过是正经罢了。” 说实际,别人也许是昏昏欲睡,裴子云却听的非常认真,这个世界,朝廷君臣、神灵、官民都各有礼数,轻重不同,这些礼就代表阶层,代表社会分配,代表着资源的倾斜,裴子云若有所思。 可以说,这才是本质。 不过首课,自讲的不多,出门时陈近春和虞光茂出得门,见着傅举人也在上前见礼,傅举人笑着:“我们同为举人不必多礼。” 陈近春和虞光茂中举前,住在傅举人家中,多受照顾,更指点过学问,四人相谈而出,上了牛车,这才各自分别。 傅府 随着下车,傅举人笑着:“这礼课无聊吧,不过身为举人,还是要学,知道礼数才是,不然以后若是失礼。麻烦也很大。” “多谢教导,其实我不觉得无聊。”裴子云在原世就读过阶级论,国家论,当然清楚,任何国家都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这上下尊卑看似简单,就是一个国家运转的“正本清源”。 哪怕是现代国家,谁是真实的主子,谁是真实的仆人,都才是政治学的本质。 可以说,万卷经书,还不及今天听的“真传一句话”,不过现在自己入了道,这些可慢慢研究,却问着:“只是我还有着疑问,这朝廷册封与我道门,我还有着疑虑,还请教导。” 刚才礼官讲礼,裴子云不由就是想到了道门,这是切身利益。 傅举人,思考了一会,将脑海里的记忆理清楚,这才说:“朝廷划分是:淫祀、赐额、赐爵、官方祀典。” “淫祀是打击和取缔。” “赐额是合法,允许存在,但是不纳入国家体系,道门诸真,就是这体系。” “赐爵,是国家给予恩典,但是未必纳入官方祀典,如果不纳入,就是一次性的恩典。” “官方祀典是指国家年年给予祭祀,分享龙气。” “再具体则是,诸神祠应旌封者,无爵号者赐庙额,已赐额者加封爵,初封男子伯,次封侯公,再封王,生有爵位者从其本。女神封夫人,再封妃。” “在我们道门,对应专门册封是初真人,次真君。” 裴子云点首表示明白了,道门册封是真人、真君,不过这真君和肉身成圣的真君完全不一样,是灵界册封。 “根据原主前世记忆,无论神灵还是道门,都渴望朝廷赐封。” “外门弟子的功勋,为门派谋得赐封为最,著书建观传播名声为次,巡游郡县斩妖除魔再次之,最次就是行医治病救人,只是行医治病,反噬也最小,最不受朝廷忌惮。” “但是要快速积累功勋,怕是不能慢慢来了。” 这样一想,就将门派贡献解析而出,门派虽不追求功名利禄,但追求力量,就需要财侣法地,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反馈。 “普通弟子,行医治病很多,巡游郡县斩妖除魔也不少,这些都有人作,或者已经做到了极致。” “到了卫昂这层次,就能利用自己权势,给师门保架护航,甚至建观扩大田产,所以一观抵得救得千人,因此脱颖而出。” “自己要后来追进,就得办得大事,师门受朝廷册封,不过真人,按照原主记忆,本朝太祖驾崩,诸王争位,不少宗门都有影响,而本门不过是真人,又占据名山,这有着祸端。” “要是现在能想办法给师门加封真君,这就是大功,日后就有着主动权。” “自己能办到这点,任凭宋志、卫昂再怎么折腾,都比不上我。” “虽有功未必就能成掌门弟子,但是至少外功上就足够了。” 此念一生,突眉心微痛,现出透明梅花虚影,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建立勋功,外门三杰。” 裴子云才一看,就暗暗明白:“是让我在短时间内建立大功,和宋志、卫昂分庭抗礼,成外门核心?” 只是如何做这事,达成目的? 裴子云踱了几步,心中就有了算计,要达到这目的,必要广传名声。 自己录了道籍,不能进仕,最好的办法就是写诗著书,先为自己广播名声,这才能撬动大势,谋夺大利,前世自己就最擅长这般做法了。 第七十一章 扶桑武士 初冬·细雨 裴子云坐在窗前听着细雨打窗,一转眼,本来在卧牛村拼死挣扎的少年,现在已经是解元,并且入了仙门。 叶苏儿,你现在在哪里呢? 裴子云怔怔地望着窗外,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气,话说贡院,裴子云去了几次,发觉除第一天,余下来人不多,多半觉得这些是老生常谈。 可裴子云听的津津有趣。 “古代的礼,其实就是梗直,君臣,父子,上下,分的清清楚楚,并且按照这规则排队分果果。” “现代呢,还是君臣,父子,上下,还是排队分果果,只是由显规则变成了潜规则,但这一明一暗,就是进步。” “不能说没有进步,也不能说改变了本质。” “一言而总之:还是吃肉,只是吃相好看了些。” 裴子云自觉受益非浅,现在虽住在傅府,每天早上卯末起床(六点四十五分),梳洗完毕,用了早点,进行读经。 午时用中饭,再读经,并且进行一小时的修炼,不是不想修炼,而是内壮阶段,完全靠新陈代谢进行,这不能拔苗助长。 晚上再读道经。 不知不觉,就是大半月,进入了十一月,贡院上完第二日,陈近春和虞光茂这两位举人就来拜访,邀请着裴子云出去游玩一叙,裴子云没有推辞欣然前往。 小萝莉初夏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出去玩耍,被傅举人一声“胡闹”呵斥回去,这世界虽开放些,始不是裴子云原来的世界。 小萝莉初夏被傅举人呵斥,嘴巴一瘪眼泪汪汪的进了院子,躲进房间。 当裴子云回来时,小萝莉见到裴子云就一声冷哼,不睬裴子云,似都是这个小师弟的错,害她受了训斥。 这几日没有了初夏,裴子云安心在房内寻思。 “要成大功,就要有影响,这世界也喜爱诗词,文人骚客每当闲暇都爱以诗词会友,幸前世自己炒股失败,在家中时光,每日咬牙用古诗打发时间,不这辈子有了用武之地。” “有力量才有尊重。” “这个世界道门有力量,所以也有着排队分果果的资格,为朝廷立功,就有封赏,这或就是自己的机会。” 裴子云打开窗,风吹着进来,一时觉得惬意,这日子相比转生而来拼搏就有些轻松,难得休闲,只是自己要掌握先机,时不待我,还需要揣摩,看何处下手。 就在这时,听门外有仆人敲门,说:“裴老爷,是侯府三公子递来帖子,说明日中午宴请着老爷。” 裴子云开门,仆人将着一张镀金请帖递上,裴子云打开一看,笑着:“我明天这就是去赴宴。” 第二日,侯府牛车到了府前,裴子云和傅举人分别上了牛车,一上车,裴子云这才发现,里面是前后两座,备着一个桌子,一个丫鬟服侍,取出一个银瓶,倾一杯温酒伺候。 裴子云只觉得浑身放松,暗想这侯府真是享受,这一路风平浪静,抵达一处门口,就有人到裴子云面前说:“想必是裴解元?公子已在等您了。” 听着这人的话,裴子云扫了一下周围,傅举人的车似刚才路上堵了一下还没来,那就先去,裴子说:“带路。” 这人引着裴子云入去,这不算侯府,只能算是别院,但也面积很大,花园里藤、树、蔷薇搭成花洞,又行了一段,零散种着几株茶树,用竹篱笆扎着,小院中雅静非常。 引着裴子云而来人到了门前,就是轻轻敲着门:“公子,裴解元到了。” “裴兄,请进。”卫昂声音在房内响起。 裴子云推开门,卫昂正专心煮茶,用一把小扇,全神灌注,裴子云打量了一下,房间内很朴素,多是竹子编制的用品,竹桌、竹椅,竹床,在墙上则挂着一些山水画,或一些诗词,尾上题名都是卫昂,可算一流。 就在裴子云房内扫了一圈,卫昂茶已经煮好,拿起茶壶,将着桌子上的茶杯都是斟上,见着裴子云还在站着,说道:“裴师弟,坐,还请用茶,尝尝我的茶艺。” 卫昂伸手将着茶杯往前一推,裴子云上前将着竹椅拉开坐下,取过一杯茶就是小口抿了抿,入口甘甜,带一股清香,前世在地球时也是这般,就是怀念,有着滋味,就是慢慢品着。 “师兄真是好茶艺,要是每天能饮上一杯,能多活上十年。”裴子云笑说。 “哈哈,裴兄谬赞了,我这茶艺还不算精,以后我带你去见一个茶道大家,只是在这喝茶也无趣,我带裴兄出去在侯府看看。”卫昂笑着起身领着裴子云出门而去。 出得小院没有多久,两人一个扶桑武士就是匆匆路过,裴子云看过地方志,这世界也有扶桑,倭寇也是安州一大祸患,见有着扶桑武士在侯府出现有些奇怪,问:“卫师兄,府中怎么有着扶桑武士?” 卫昂笑着:“不必惊疑,这是家父以前在战乱时收留的一个扶桑武士,当年天下动乱,这武士没有去处,就投靠府中,我父亲宽宏,因此也没有强令改服,就这样留在府中听命。” 看见扶桑武士,裴子云有些联想,但没有说,侯府很大,跟着卫昂一路闲走,一路上有着不同小院分割,奇花异草,各样奇石假山。 跟来时不同,没有多久,一个转弯穿过了一个门,一个小湖就是出现在眼前,这湖中还有着一座岛,岛中有着一个亭子。 卫昂在前引着路,从石板路直上了岛,这岛上不大,长宽不过七米,种着几颗垂柳,两人坐下说了几句,就有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公子,公子,要开宴了,管家命我们赶紧来找您。” 卫昂也不在意丫鬟,笑着:“开宴了?好,我和裴兄就过去。” 这卫昂说完就笑着起身,转身跟裴子云:“裴兄,本想带你在侯府多逛逛,看来只有下次了。” “这个小事,我们去宴会。”裴子云笑着。 “公子,解元,你们快一点,沈先生和管家急了,这才叫我来找你。”丫鬟匆匆说着话。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三人才到宴会场所,等在外管家就迎接了上来:“哎,三公子,马上就要开宴,您就不见了,您可答应侯爷今天主持文会,沈先生早在等您,都催了多遍了。” 卫昂听着管家的话,就说:“无妨,我只是兴致来了,领裴兄在后院走了走,我们进去开宴罢。” 卫昂说罢,就向房间而入。 “请,裴解元,里面就是。”管家引着裴子云进大厅,房间内一座座酒席,此时不少文人骚客,名士举人,都带着笑意,相互之间说着话。 卫昂一进得大厅,沈直迎了上来,压低声音:“三公子,就等你了,等会就由你来开宴,可不要怯场。” “不过区区文宴,有什么可畏惧。”卫昂低声答着。 卫昂上了主位,大声:“诸位,我素来爱文,因此请家父办了这场文宴,请得诸位前来,大家一同谈诗论词,岂不快哉。” “当然,有文无酒可不行,来,我们先干了一杯。” 随着卫昂的一番话,大家都是动起手。 这文宴是中举必不可少的历程,不少封了爵位贵族都喜欢邀请着举人办宴,这些举人都是未来大徐后备,留下人情以后都好办事,更能加深举人之间关系。 就在卫昂说话时,裴子云就见到了傅举人也在,还有陈近春和虞光茂,还有着空位,就是招呼着裴子云坐。 傅举人低声问:“刚才你去哪了?我进了文宴,发现你没到,还以为你得车在路上耽搁了。” 听着傅举人的话,裴子云是压低这声音:“刚才卫师兄,请我去喝了一盏茶,耽搁了。” 陈近春和虞光茂也是行礼:“裴兄,有礼了。” 裴子云还礼,四人都是熟识,这时就有歌女进来,蔓声而唱,傅举人是压低着声音给裴子云介绍众人,指着一个老者:“这是蒋中,前朝举人,也是在家中读书,很有些名望。” “还有那举杯的中年人,别看仅仅是秀才,但名震全州,是名士。” 傅举人对这些名士更有着熟悉,给着裴子云一一介绍,倒是让裴子云开了不少的眼界。 卫昂开宴,都是谈文论道,行令喝酒,一时间其乐融融,偶尔就有着别桌端着酒来,拼诗斗词,输了的就是喝酒,就是热闹了起来。 卫昂见到开宴,大家都是喝酒行令,只是他被安排着主持,一时间就是心痒,压低着声音沈直说:“沈先生,要不你来主持,我下去跟人喝酒行令,坐在这规规矩矩实在太无聊了!” 卫昂这桌没人上来灌这侯府三公子酒,也没有人来挑诗斗词,的确无聊。 “公子,你既答应了侯爷,您就在这安安稳稳坐着岂不是很好。”这侯府三公子这般洒脱,让沈直也颇是头大。 卫昂眼睛转了一转,想了一个主意,靠近沈直耳侧说了几句,沈直听了,眼前也是一亮,说:“既公子有这主意,就按公子说的办。” 第七十二章 将进酒 酒喝到正酣,裴子云刚跟傅举人碰了一杯饮下,陈近春和虞光茂知道裴子云文采,也就不上来自找苦吃。 就在这时,沈直是走到了裴子云这桌前,带着两个下人,一个端酒壶酒盅,一个端笔墨纸砚。 沈直倒着酒陪裴子云这一桌饮了盅,这才笑着对裴子云说:“沈直久闻解元大才,今日恰逢其会,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解元作上一首诗,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下解元风采。” 裴子云正和傅举人、陈近春和虞光茂聊天吃酒说着文章,见到沈直来请,众人也不觉得诧异,裴子云本就有着文采,更中得解元,受人注目,这几日中举文章集册流出,一读下的确精彩非凡。 本来士林还有着声音,这文册一出,就算是有些人心里不服,也不能明目张胆说出去了——谁都有鉴赏力,指鹿为马可以,你得有着这权力,等闲秀才举人打滚,只会让人看轻。 裴子云抬首一看,卫昂跟在沈直身侧,见到裴子云看来,对着裴子云眨了眨眼睛,给了一个暗示,裴子云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卫昂给自己这师弟一个铺垫,广播名声的机会。 这正合自己之意,心中这般想到,裴子云就是站了起来,笑着:“作诗只是小事,不过先生空手请我作诗可不像话,若沈先生愿意奉酒三杯,我就作上一首又有何妨?” 沈直也是名士,当年曾闻名一时,此时要沈直奉酒,这就有点过份了,一时间场内的众人都有些不快,连一旁指示沈直上前邀请作诗的卫昂也有些惊愕。 裴子云见到沈直来邀请,心里就有打算,要出名就要有才华,发挥才华的地方,自己将来不会去举仕,不用担心名声过大,此时不必谦虚,这沈直也是名士,若为我斟酒,就证明我更在沈直之上,只要做出来诗篇能动四方,这名声就可攒蓄,第一步就算是达成。 在场有些静默,亲近些的人,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都有些担忧,此举要是能写出名篇,就是名士风流,要是写的不佳,就是狂妄无知,这待遇是一个天一个地,不由渗出冷汗。 沈直虽仅仅是秀才出身,但久跟着济北侯,挥笔之间大将跟从,谁敢仅仅把他当秀才看? 许多年没有遇到这事了,沈直盯着裴子云看了一会,这才开口笑着:“不过是斟酒,这有何难,来人,给我拿酒来。” 就有一个仆人取着酒送这上来,沈直接过了酒,取着三杯一一倒上,双手捧着酒盘上前。 亲近的几人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不由有些担心,此举要是能作出名篇,就是名士风流,要是质量不高,就是自取折辱了。 裴子云取过这酒,三杯连饮,只觉腹中就有着一股热气涌上,喊:“好酒,给我拿笔来。” 沈直身后一个下人将笔墨纸砚奉上,裴子云取一个空桌铺上,卫昂就是上前接过了墨说:“裴兄这做派,看来是要出千古名句,我来磨墨就是。” 卫昂说完就是取过墨,轻轻研磨起来,墨研磨完毕,这卫昂才是推开,饶有兴趣的看着裴子云,裴子云取过笔,就是下笔写了起来: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世界也有黄河,也是著名大河,裴子云直接用了没有改,这正是李白闻名天下的将进酒。 裴子云每写一句,卫昂就念上一句,才只是三句,顿时人人变色,座上百许人,个个倾耳,场上鸦雀无声。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句念完,场内先是静默,接着就是哗然,卫昂、沈直、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都不敢置信看向了裴子云。 沈直端着酒,上前叹着:“原本解元让我斟酒三杯,我还想看笑话,不想今日才知大才,如天上谪仙不可近看,又如海水不可斗量!” “我自罚三杯。”说完就是将杯中酒饮下,又说着:“你文章我都读过,实是命世之才,奈何入了道门,不如还俗罢了,将来必定登科。” 裴子云说着:“人生短暂,朝朝暮暮,我考取举人只为安慰家人,现在家人安康,我只愿平身游四海,扁舟一方,做逍遥儿郎。” 沈直听了,目光晶闪,望着裴子云起身敬酒远去,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过脸来,说:“可惜了。” 傅府 大徐而立,少有宵禁,眼下虽静街,家家户户灯光大半熄灭,但有些大户人家还点灯,话说宴会而散,一行人各归,虽大半醉了,但许多人还念着将进酒。 傅举人回到家里,大门悬着灯笼,一个人见着牛车回去,就上前迎接:“老爷回来了?” “把裴公子扶进去,给些醒酒汤。” 裴子云作了此诗,名震全场,无论是敬意还是嫉妒恨,敬酒者蜂拥而上,哪怕修得内壮也只得大醉而归。 傅举人这时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吩咐说着。 说着沿甬道进了一处楼,见虞云君已回到小院,房间内点着烛火,傅举人一叹,轻推开门进入房间。 虞云君正在写文,小萝莉初夏已在床上睡去,听着推门的声音,虞云君抬首一看,笑着:“原来是姐夫来了。” “云君,你看看这篇诗。”傅举人说完就是将诗篇递了过去,虞云君有些诧异,这些年,自己虽住在傅府,可是姐夫为了避嫌,入夜从不过来,这次却是破格了,当下就接了,在烛光中看去。 “好诗!”看着,她倏回身,目中一亮:“是谁的诗?” 傅举人说着:“这就是你乖徒儿今天所作,你没有看过场面,上百个举人和名士都惊呆了,这表情真是精彩。” “卫昂更是把济北侯给他的如意都取来,赠给了你乖徒儿。” “此举大是破格,但在场的人都无一反对,连沈直都没有反对。”说着,傅举人长长吐了一口气:“此子之才,不逊于那人,难怪你突心动会收他为徒。” 听到傅举人这话,虞云君的手就是一抖。 “那人!”这话里有话,她自是明白,顿时一个少年出现自己的眼前,似是清晰,又似模糊,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更订着亲事,只是有缘无份。 虞云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仔细将诗篇读着,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读着这诗,不由流下了泪。 “哎,一样惊才绝艳,一样的少年。”傅举人望着灯光,幽幽说着。 虞云君无话,原她只是负责观察,寻找可靠苗子,由门中长老引入门,但她最终自己收下了裴子云,这时给姐夫一点,就明白过来。 “见着此子,就宛见到当年,模样不似,但才气神色,却依希相似。” “原来,这就是我的心情?” 侯府 入夜,烛光摇摆,扶桑武士跪在沈直面前,沈直这时已经没有刚才的激动,正在写着信,信件写好封住。 沈直这才将信件递给了这扶桑武士,说:“按照上次地点,去将信件交给接头的人,让他们按照信上要求去做。” 这房间内灯光也不是很亮,烛火飘摇,让房间阴暗不定。 “嗨,沈先生请放心。”只听这个扶桑武士这般回答,脸上看不清表情,叩了下,就转身就是推开门去。 门外同样是三个扶桑武士跟随在后,侯府开了一道后门,门外已备了四匹骏马,扶桑武士领着三个武士登马,一路急行消失在夜中。 海岸 夜晚吹着海风,带点海腥味,海水拍打水岸,一艘小船停在岸,上面站着几个扶桑人,一个武士为首,几个浪人跟随在一旁,手里都握着刀,警惕看着四周。 这时只听马蹄声在岸响起,这几个浪人都抽出了刀,近了在火把下,一个扶桑武士领三个人骑马而来。 见到这个扶桑武士,船上的武士伸出手示意将刀收起来,并且下船。 见到这人,扶桑武士也不多说话,掏出信件:“这是沈先生要你们办的事,希望你们尽快办好。” 船上武士接过,就着火把看着,看完了,面无表情的把信凑着火烧了,回首:“嗨,让沈先生放心,我这就配合。” “嗨,拜托了。”这扶桑武士鞠躬说着。 这船上武士也不多话,登上船,一挥手,船就乘风离去,海风在哗哗而响。 第七十三章 大学注集 裴子云看了一眼礼物,接过茶呷了一口,淡淡问:“又有人送礼了?” 管家黑胖身材,对裴子云更是敬重,小心答:“是,还有请贴。” 说着呈上,裴子云接过略看一眼撂下,说着:“放出风声吧,就说我准备精研学问,考进士,少些应酬。” 当了道人自然不能进一步科举,但大部分人不知道就可以了。 这些日子,州府都在盛传安州出了一个大才子,裴子云在文宴上作将进酒,一时间读书人都在抄录这诗,久久品味,用名士张安之话,这诗有仙气,百年未出这种名篇了。 傅府每日都有着宴会邀约,都要请着裴子云去,裴子云一一推辞,说受了些风寒,这名声传播要的就是一个贵、稀,要是和大白菜一样就不值钱了,所以尽量推辞,选择贵重文宴去,几个月一篇足矣,在地球上叫饥饿营销。 “第一步完成了,现在是进行下一步。” 傅府的藏书都不错,只是自己要取得名声,光诗词还不够,还要著书立志,参照着前世记忆,不由暗暗庆幸。 只要一想,自己读过的知识,就历历在目,这应该就是梅花的作用,话说原主记忆,除了故意不给之处,别的也和归档一样清晰。 仔细自记忆里搜索,除了诗词,就是自己读过的注解。 “想不到前世炒股失败,舔着伤口,想自故纸堆里寻些安慰,却得了不少珍贵的宝物。” “比如说大学注集,这可是集后世研究之大成。” “论著不是越多越好,事实上只要有几篇代表作就可。” 裴子云在楼上苦读,铺开一张纸,磨好墨,挑了支写小揩的笔,沾墨点了点,再在纸上运笔,凭对大学注集的记忆,默默写文,写得很快,挥笔刷刷写下来,一天就能写三千余字。 这天写完,把笔丢进笔洗,裴子云取出一看,已经厚厚一叠了。 “大学注集已默写而出,但肯定和这世界有不同之处,要在这世界成就开山怪,就得取得更多文意进行对照,润色。” 想着,就自书房出来去寻傅举人。 傅举人正在院子的亭子里晒着太阳,手里持者一本书看,裴子云见到请教,傅举人听着裴子云,思虑了一下,这才回答:“你的意思,是寻着更多微言大义的书要看?” 裴子云答:“是,傅叔,我这些日子,思虑大学,有了一些初步构思,就想着再多读些书,写一些文章。” “贡院藏书最丰,历经数朝,你是举人可自去。”傅举人指点说着。 裴子云告辞,回去把书册用纸线订了,想了想,又包了油纸向贡院而去,见着贡院书库,不时有人自书架上抽出典籍,拿至案前读书,裴子云大略通读了一下,书还可,只论述还是少了,重新进入书库寻着书,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列了一个目录,这些书就堆在案上,手里拿着几本书,这些书都是大学注,裴子云自一个油包内,取得几篇已经抄录的文章,对照贡院文集。 “此世先贤,经过千百年演变,也自成格局,自己抄录大学注集,在此世界虽还是宗师格局,可还要根据此世界精益求精。” “不过单是自己,这千卷万册,要看到什么时?” “我当然不会矫情,可这这书库所藏都是抄录,不是原本,自不能吸取增长学识了。”想到这里,裴子云的叹了一口气,按照原主记忆,此世界仙道第三个肉身成圣者,就在这十数年内出现,而给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裴兄,原来你也在。”裴子云正叹息,突听见了一个声音,裴子云看去,卫昂正手持折扇进来。 “卫公子,你也来借书?”在外面,松云门弟子多数以世俗相称。 “是啊,自上次文宴,读了子云你《将进酒》,只觉得再看别的诗词,就觉得索然无味,就来贡院借几本文章回去看看,不想你也在。” 裴子云哑然失笑:“是啊,我只是来寻书,都已看完,卫公子,既是巧遇,就一起进去,我还书,你寻书。 “行。”卫昂也不啰嗦,和裴子云进去。 过了半个时辰,卫昂找了书和着裴子云出门,只是这天气说变就变,卫昂就是抱怨:“这天气,早知道出门时坐车了,我们要赶紧,不要等会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 说着出门,两人才行一会,本来想寻辆牛车,结果天上就是下雨,裴子云和卫昂只得去躲雨。 这附近没有躲雨的地点,两人都将书塞进了怀里,向着前面跑了一会,一个小祠出现在面前,于是都躲进去。 两人向着周围一看,不少人在大殿前躲雨,中间有二三个书生也在躲雨,一个书生就是骂着:“这天气真是晦气,刚才还是好天,没想到突就下雨,还下的这样大。” “哎,下这么点雨算什么,你听说了没有,在东面沿海的几个县,都受了倭寇袭击,连福门县都被打破县城,县令殉国了,主要是那里灾情严重,有不少人响应倭寇,杀了不少人,还有不少女人被劫走了。” 卫昂听着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好,书生还在说话:“倭寇不会打到州府吧,我听人说,这些倭寇里有着妖人,所以才能四处出击,劫掠沿海。” “都别说了,我们去拜拜神,求神保佑,这剿灭倭寇,还是要看朝廷。”又一个书生说着,就是向着殿内而去。 “这样,那我也得拜拜神才行,求神仙保佑。” “走走,躲雨无事,我也跟你们一起。” 听着这话,裴子云有些诧异,现在大徐开国,倭寇也敢侵犯? 原主记忆,这时还在村里读书,并不知道太多消息,也不关注,现在听闻,才发觉这世界有倭寇,还有妖人?裴子云暗想,莫非这个世界也有着日本阴阳道的阴阳师? 裴子云想着,感觉肩上被卫昂拍了一下,回首,卫昂叹了一口气:“民间疾苦,我们也去里面拜拜,求神为倭寇袭扰的灾民祈福。” “求神?”裴子云差点想反驳,这是政事,与神灵有多大关系?但是话才到口中,又想明白了,这世界是有神灵,自然不同。 两人进得大殿,一个女子在大殿内祈福,这祠**奉的是一位女神,这祠不大,但进了祠,里面都用五色土夯实,正中一条道用石板,正殿门口是一座铁鼎,香火缭绕,再进去也是香烟袅袅。 雨天,有些暗,看不清,但见帐幔垂下,隐供着一尊女神,这女子嘴里连连说:“愿娘娘保佑我爹爹能避过贼人袭杀,安全脱难,若是愿望达成,来日必定日日供奉,还望娘娘保佑我父!” 言语悲切,一时间刚进来的众人都暗生悲切。 裴子云想起了当年倭寇百年,一时间恍两世重叠,那个世界倭寇之害根深蒂固,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此时见到这场景,也心有戚戚,对这世界多了一份愿景,问着:“这女神是谁?” “你问的是不是正祀吧?”卫昂就笑着:“都在州城这条街上,肯定都是合法,这位是罗夫人,前朝有过封号。” “原来如此!”这裴子云知道,前朝所封,除非特旨,新朝也是承认,当下就取着香上前。 祠侧有个桌子,贴着告示,桌上摆着纸笔,还有个功德箱,祠祝是个中年人,身穿着灰布袍,起身上前来:“这位老爷且慢。” 殿内众人都诧异看向这祠祝,祠祝四扫一眼,见到众人诧异,就请裴子云到一侧小声说着:“刚才娘娘说了,公子上香,自是欢迎,只是公子携带宝物,气成三色,观里娘娘不敢当此一礼。” 裴子云就诧异:“我身上只带了五两银子,还有几张银票,哪有什么宝贝?” “就是公子手上拿着这个。” “不过是书而已。” 可祠祝指的就是油纸包着的文集,就听着说着:“若公子真要见礼,还请将此放在一侧。” 听着这话,裴子云若有所思,自己两世都没有习得望气术,不能见气,祠祝往往都是通灵之人,能感神灵,才会选中成祠祝,看来这祠祝必是见到了异象,这才阻挠,只好罢了,心中却有了想法,看来这大学注集,就算不修改,在这世界内必也是能开得一方格局。 卫昂已施礼完,见裴子云回来把书放在一侧,说:“我来拿着。” 说着把着裴子云的书接了过去。 裴子云并不在意,这些本是要发表,这卫昂相交也有段时间,却是不错,不至于抄袭了。 上前取香奉神,裴子云前世自己不信神,这一世求仙问道,有原主前世记忆,上香祈愿没有问题。 卫昂在一侧,因无聊翻着书,原本只是随意,这一看眼睛都直了,连连一页页翻着,裴子云回过首来,张玠玉看着文稿一会才反应过来,就问:“这书,可是你所做?” “当然是,只是这册还不不够精益求精,有些不完善,准备还要磨一磨,才能算成形。” 第七十四章 议倭寇 卫昂吸了口凉气,话说越是读书的人越能知道厉害,怔了良久,才说着:“裴兄你要著书,可要我帮助?我要求也不多,只要你写完,给我稿子一份,让我先读即可。” 裴子云想了想:“我在这谢过卫兄,我确有需要卫兄帮忙之处,这本是大学注集,现在还不完善,需专治大学的名家典籍。” “抄本印本,贡院里多的是,并不稀罕,只是我需名家亲笔,想要从中学习神韵,获得感悟,一举将这铸成精品。” 卫昂听裴子云的话连连点首,叹着:“裴兄之才,来日必名传天下不在话下,我只有期待了。” “你这需求,就由我来帮忙,放心罢!” 过了些时间,殿外雨就是停了,殿内都蜂拥而出,卫昂跟裴子云告别,匆匆回侯府,回到府中,门口府卫就是施礼:“公子!” 卫昂略点了一下首算是还礼,入得院子,丫鬟正巧拿伞里面出来,一出来就说:“咦,公子,你回来了,我刚担心雨还会下,正准备去贡院找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公子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你还用担心公子我?我无事,等会你去叫沈先生到我小院,我有事寻他。”卫昂坐回了位置,取出冷茶就喝了下去。 “是,公子,我这就去请沈先生。”丫鬟向路而去,沈先生一般都在书房处理着事,要去寻也很方便。 见着她去唤人,卫昂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研墨,没过去多久,就有着脚步声,门前就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喊道:“公子,先生已到了。” “请进!”卫昂研墨说着。 门被推开,丫鬟领沈直进入房间,卫昂一看沈直进来:“你先下去,我有事跟先生说。” “是,公子。”丫鬟乖巧答着,倒退出门,转身将门带上。 卫昂随口问:“先生,最近在干什么?” 沈直却不回答,笑着问:“公子可是想通了,想参与府里的事了?” 卫昂拒绝:“我还是读我的书,参我的道,先生勿要激动,我找你是有要事,我今天和裴子云一起去贡院,见他写了一本书,虽只是粗稿,但我翻了几篇,简直是言之凿凿、词意透辟、茹古涵今,能开得一处门径——我写给你看。” “公子,你若说诗词,我倒信,但你说此子现在就要著书,我却不信,著书立传,乃是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之重,裴子云年方十五,就算中得举人,写出《将进酒》,但要著书,却是太难想象。”沈直听了,就说着。 卫昂笑了:“先生勿急,你知我从小聪慧,虽非过目不忘,但许多文章我只要看过一遍,我就记得。” “这册精深,我记不全,但短时间内记得几篇不成问题,我写给你看,你知道了。”卫昂墨研,拿起了纹龙狼毫笔,就写了起来。 宣纸上,用的是小笔,写的很快,一刻钟不到,就写罢,吹了吹墨,拿着读,就是叹:“这篇文章字字皆经,沈先生,你来一看便知。 沈直拿起宣纸一看,就叹:“公子这字又有着进益,不看这文单看这字,就是养目。” 说完这才看着下去,先不以为意,渐渐脸色有点变化,认真起来。 “呼”沈直读了一遍,深深吐了一口气,也不说话,继续又读了一遍,最后读了第三遍,才放了下来,脸色凝重之极。 “三公子,你还不知道这篇厉害!” “此篇虽未成,但已见格局,要是成了,以后学大学者,必让道此子,看来我还是小瞧天下英豪,裴子云真是奇才。” “还请公子和此人多多亲近。”沈直拱手说着。 “哈哈,沈先生,我也是这般想,只是裴兄还求我帮他寻得治大学的名家,想寻得原稿观摩,我平日不管事,许多事办不到,所以还请先生助我。”卫昂就把要求说了。 “我就说公子你就这样寻我来,原来是为这事,我必不负公子所望。”沈直收敛了笑容,正色说着,眸子就出现一丝幽色。 沈直出了门,就失了笑容,唤人吩咐了一声,就直奔着一处,这一处只有三间房,座落在侯府西侧,进来到处是大柜,柜内都是一分份文卷,一个个标着不同标签。 沈直打开一个,取出一份文卷,标着裴子云,细细看了。 良久,就有着府卫敲门,是刚才沈直命人去请着州内最大书商而来,这老板进门来,脸色都是发白,上前跪拜:“大人,不知道您请我来,所谓何事?” 沈直伸手将折扇打开,扇了扇:“你不要害怕,我家公子在寻专治大学大家名作的原本,我思来想去,也就是你能找到,因此命人请你来,你若将这事做好,好处不会少了你。” 这书商抬起首,就看见了沈直的笑容,带着儒雅。 沈直一招手,一人就端着银两上来,沈直指着十锭银子说着:“侯府赏罚分明,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作定金,若你寻到了书,公子满意,不会差了你。” 这书商看着这十锭银子,脸上也一喜,看来候府寻着自己没有坏事,是要和自己做生意,一时间就是欣喜。 刚才店中与人对账,突被府卫唤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侯府,吓的全身颤抖,不想是要找书,就谄媚:“多谢大人,小人必给大人找来。” 沈直点了点头,对着书商的反应十分满意:“找到就尽快送到侯府来。” “是,大人。”书商连连应着,见沈直挥手,这才退了下去。 侯府大门有车马急行,府卫迅速在门前停下分布两侧,驱散闲杂人等,济北侯才在府卫保护下下来。 一人才刚引着书商出来,听着外面声音,知道是侯爷回来了,拉着书商回避,只是还没避开,府卫进来,就与书商跪在一侧。 府卫护卫,侯爷过来。 书商抬起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蟒袍,在府卫保护下一路前行,在身侧而过时,一个近卫扫了一眼过来,这书商只觉身子一冷,低下脑袋。 过了一会府卫离去,仆人才站了起来,扇了扇灰:“起来吧,侯爷已经过去,我送你出去!” 这书商也擦了一把冷汗,刚要离开,又见一些偏将副将而来,脸色沉凝,甲叶连声,带着肃杀,这书商看着,大气不敢喘一下,跟着下人出门。 侯爷一回到府中,就是直接奔往议事厅,进入大厅,侯爷是直上坐了主位,脸色发青,向着府卫说:“给我请沈先生。” “诺”这府卫一行礼出去。 片刻,十数个偏将云贯而入,见着侯爷,单膝跪下:“拜见大帅!” 甲衣碰得一片响。 “起来。”侯爷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见着这批偏将分列左右,恭谨如前,才稍缓了些脸色。 这里是侯府,不是军营,稍过一会,丫鬟端着茶而入,给侯爷和这些偏将上茶。 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一个丫鬟略抬起了首,见侯爷脸色铁青,这些偏将也是带着杀气,丫鬟不由兢兢战战不敢直视,听闻着以前婢女就有伺候侯爷时摔碎茶杯,拖出去打死,想到这里身子就是一颤。 茶端在桌上,侯爷一挥手,丫鬟都是退出,除侯爷贴身府卫,府卫都是退下把守四周。 一个络腮胡子偏将,上前一步:“侯爷,今天这事,分明是都督府在打压我们一系,开始剥夺我们军权,自朝廷派了总督,这些人都忘记侯爷的恩惠,反过来对付侯爷,洒家实是难受!” 一个副将也上前一步冷笑:“侯爷,此事必不可忍,我们必须想着办法反击,不然侯爷大权就要剥夺,到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些人说话时都带着杀气,原济北侯主管安州,现在将大权交出,这济北侯一系都渐渐冷落。 一个平日里颇被侯爷器重的谋士,就向前一步:“侯爷,天下平定,大局已定,由武渐文,现在不止我们,还有别的侯爷都在交权,我们抗衡不得,现在顺应大势交权,以后还能保住富贵。” 一个偏将出列,对这人大骂:“竖子,你此举是要置侯爷何地?” 场内分成两派,一派不能忍,一派交权保平安,侯爷脸色不好,听到自己属下还在争论,一时间就是怒火冲心,大怒:“都给本候退下,谁也不许争吵。” 场内的人都脸色变化,不敢说话,一时间安静,过了一会,一人才是上前:“侯爷,最近倭寇猖獗,侯府封地也受到不少影响。” 场内议论起来,都眉头紧皱,半个时辰议事才算过去,诸将一一退下。 一卫上前禀报,侯爷才露出一丝微笑:“让沈先生过来!” 殿内空空,这人转到候客厅,沈先生喝茶看书,上去:“沈先生,侯爷已议事完毕,请您过去。” 沈直把茶杯放下:“我现在就去。” 说完进了议事厅,侯爷见着沈直进来,就说:“沈直,今天这些事,哎。” 沈直就低声说:“侯爷何必发怒?天下已定,这些人虽是侯爷一手提拔,也起了心思,却是正常。” 侯爷沉默片刻,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七十五章 成书 沈直冷冷一笑,说:“侯爷,倭寇之计将成。” “这攻打县城只是小事,我已得了倭寇死士,刺杀总督,到时倭寇配合袭击,一时间就可糜烂数郡,到时侯爷可上书请罪。” “现在大权是在总督手里,这责任上面也清楚,我们上书只是显的忠贞。” “再说诸将桀骜,要是换个人来,收服诸将也需时间,而且就算朝廷派下人,必要依仗侯爷。” 济北侯在殿中踱了几步:“既已安插人手,是不是可以索性杀了总督?” 沈直一倾身子,低沉说着:“不可。” 顿了顿,又说着:“侯爷,这都是分寸。” “倭寇再强,能占我郡县,无非是掠夺罢了,所以我们选择倭寇。” “刺杀总督,是为了显示总督无能,朝廷才会考虑选侯爷坐镇应州大局,但是又不能真的刺杀成功,真的刺杀成功,就是震动朝廷的大事,朝廷非清查到底不可——这样谁也得不了便宜。” “侯爷,此时不是乱世,要是侯爷早有此心此力,杀总督可争龙,现在这步只是取死之道。” “侯爷,今上开国,是一朝高祖皇帝,英明神武,可是现在登极已有七年,听闻身体不是很好。” “侯爷只要掌了兵权,要是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太子柔弱,对诸侯也难一一削平,侯爷自可长期掌权,甚至世袭。” “要是万一出了大乱,侯爷更可再进一步……” “但现在,却万万激进不得,为了避免假戏真作,我以为,可派遣人员在场,一旦这些倭寇有胆子有能力假戏真作,就可杀之。” 济北侯眼神幽幽,似乎在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先生辛苦了,这些日子仰仗先生了,若不是先生出计,要掌握兵权还不知何时。” 沈直躬身,正容:“侯爷提拔我泥涂之间,自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济北侯就是一笑,不再语言,良久,似乎想起了些:“对了,听说老三吩咐你弄些书?” “是,裴子云,此届本州解元,的确有些大才。” 济北侯点了点首,良久,又问:“是松云门的人?” “是!” “那可不可以拉拢这个人,以及松云门?” “拉拢此子,难度很大,至于拉拢松云门,只怕根本不可能。”沈直说着,顿了顿,解释:“松云门历史虽不算太长,到现在也经历二朝,可以说,已经站稳了脚跟。” “这些道门福地依靠地气,虽地气是自然之气,但也有法可破,只要朝廷一声令下,就算是名山大川,也可截流改道。” “地气虽改而不死,但就偏移了,原本福地就自渐渐消失。” “改一山势,改一水道,这工程浩大,朝廷一般不愿为之,但并非不可能,所以道门一般不愿插手太深。” “三公子虽入了松云门,松云门也得了侯府一些好处,但这不足拉拢松云门。”沈直说着。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济北侯待沈直出去,起身回首:“出来吧!” “沈先生真乃士也!”一个道人漫步踱出去拊掌而笑,此人披着道袍,戴着竹冠,面相清癯,三缕长须,看上去四十余岁。 听了这话,济北侯心中陡一阵不安,突一笑,说:“有圣狱门的道长加入,何愁大事不成呢?” 数日 书商擦汗,在侯府外面等着,过了一会才有一人出来,见着书商领着进去,这书商手上持着书稿,跟着仆人而进。 沈直正在拿着笔练字,见书商进来也不理会。 书商进来房间就行礼:“大人,小人寻得些亲笔原册献上。” 书递给了人,由仆人传了上来,沈直接过文稿,略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名篇,笑着:“不错,不想你在短时间内,居能找到这几位的亲笔书,不错!” “此全是大人声威,听闻侯府收集原稿,很少有人能拒绝。”书商赔笑的说着。 “就算这样,你也很是勤勉。”沈直喝了一口茶,安排管家领着书商去账房又支了百两银子,这是尾款,这七本书都是不错。 沈直则拿这七本书向着卫昂小院去,进了小院,卫昂正在煮茶,一副画已画完摆在一侧。 沈直上前:“三公子,上次你要的书都已找到。” 说完把书递上,卫昂接过书翻了翻,说:“这些书都不错,都是名家,黄鹂,你是我贴身丫鬟,你取书给裴子云送去。” “是公子。”黄鹂答着,接过了书稿,去府中支了一辆牛车,带着书稿向傅府而去。 牛车到了傅府,黄鹂下了车,就敲着门,门很快打开,门房问:“姑娘,请问您找谁?” 黄鹂说:“我是济北侯府中三公子的丫鬟,上次裴举人拜托我家公子寻着书稿,今天有着消息,特给公子送来。” 门房一看,是一个姑娘,就说:“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禀告。” 过了一会,这门房出来:“姑娘请。” 说完领路,带黄鹂进入。 裴子云此时,却在写字,黄鹂进去时,看见就是一书房,几乎满满是典籍史书,堆积在案上,更是写满的稿子,暗想:“虽不及公子画艺,只精文字,但看上去真的更符合解元公身份了。” 才想着,黄鹂上前一福,把书递上。 裴子云遂起身一看,原来是上次看见过的丫鬟,明眸皓齿,虽不算十分姿色,亦有动人之处,当下笑着:“谢你家公子了。” 接过了书就有感应,不由大喜,笑着:“这些书都不错,黄鹂,稍过几日,我就必来拜访。” “裴公子,那我就回去复命了,告辞!”黄鹂说着,就跟着门房匆匆离去,她不宜在外久留。 裴子云见着远去,在七本书中毫不迟疑取出三本,将别的四本丢开:“七本中有三本有寄托。” “古代著书非常呕心沥血,往往花费数年,十数年才成,有此比例也不算太出奇了。” “曾孝亲,举人。” “卢寄远,进士。” “王子良,举人。” “都是名动一时的大家,这三本正有感应,可以吸取。” “话说有这三本也足了,学问许多是触类旁通,并不是多多益善,我先用一本,吸取了,融和了,再吸取别本。” 裴子云转进房间,把一本书放在枕下,枕着就睡,一会进入梦中。 裴子云刚入梦没多久,就有着推门声音,推着门说:“师弟,师弟,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风筝去。” 小萝莉初夏拿着风筝就进了房间,只是一看,裴子云正在酣睡,就凑近了,喊:“师弟,师弟,别睡了,跟我放风筝去。” 裴子云睡的安稳,叫不起来,气的一跺脚就出门而去。 梦中醒来,又入梦再醒来,再入梦,裴子云连续三本吸取,觉得天地摇摆,站了起来就恍惚,后退几步,伸出手扶住了床休息。 “即便梅花开了第二个花瓣也有些承担不住了。”裴子云醒悟过来,梅花汲取限制不多,至少自己摸不到顶,但自身哪怕修行道法,接受也有极限,必须有着休息过程。 不但头疼,连思路都滞停,这是神思损耗严重的情况,裴子云苦笑,将这些名篇都放在一侧,倒头再睡。 再醒来时觉得有些恢复,头还略有些疼,站起来活动一下,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只是凉了,在饭菜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取来一看,是师父的字迹,不由心里就是一暖。 “咕咕”肚子响了起来,裴子云推开门,想唤人来暖饭菜,见天色漆黑,只有几颗星星,裴子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觉睡到深更半夜。 这时夜风吹来,有些冷,仆人应都睡了,裴子云想了想,关上门返回桌子,自己点上了木炭上个小锅,没一会,小锅烧得沸滚,把菜热了下,香味就出来了,就着饭用了,吃了起来。 饭菜虽冷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用完,到了书桌前把着宣纸铺好,磨墨,着笔而下时,文思如泉涌。 原本大学注集总计七篇,到了裴子云读时,已经是修订过十一次,虽谈不上尽善尽美,但也字字珠玑。 得了三位这个世界的大家文思,将其七篇改头换面,取其精髓,扩展编修,写着下去就是一气喝成,一篇完成,随手放在桌上,暂时就不想睡,这入门道法,自己有着原主前世记忆根本不需要习练,只需积攒法力就是。 转眼,就是七日,裴子云每日写篇,又进行校对,修炼百兽决积蓄法力,这日校对完毕,就是大笑:“大学注集成矣。” 说着就是吩咐:“来人,准备一辆牛车,我去侯府。” 此时,傅举人和虞云君正带着人在一房前,这房锁钥,廊庑寂静,两人都似悲似喜看着,几本旧书放在架上,床幔挽着,桌上还有茶被——这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哎,我和云娘又来看你了,是我误了你……”傅举人呐呐说着,燃三柱香将小香炉,心中默念:“不过你居在福地,想必无忧,只有我相思甚苦了,也算是相互补偿。” 虞云君默默,要不是姐姐,傅举人也难入得道门,这一切都是缘。 退出后,傅举人过了片刻,转了颜色,就要说话,突虞云君摆摆手,脸色一变:“咦?” 就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 第七十六章 复仇 “怎么了,云娘?”傅举人关切的问着。 虞云君皱眉,良久才叹着:“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见着傅举人迷惑,她注视远处良久,才回首说着:“贵人之气云蒸霞蔚,你也是知道。” “原本此子赤白兼备,中吐微红,这是功名举人之气,也不稀罕。” “可是刚才,这个月渐渐成形之气,原本是叠嶂,色有些浑,今日突转成青色一线,又微带彩,有纹不杂,此是著得名篇了。” 傅举人听了,自失良久,又问:“青色一线又微带彩,这是何意?” “青色是文章本篇,只是未被人所知,要是被人所颂,初是彩虹,现红黄青三色,传颂越大越久,反红黄渐蜕,化成纯青。” “成就纯青,此子就完成立言,可得不朽,未必就逊色道门升举,所以我才说,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傅举人想到这些日子裴子云文章诗篇遍于数郡,轰动全州,甚至听闻将进酒传播出去,连京都都有所闻,心中一动,动一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着:“可听你说,裴子云在道术上也有很高天赋?” “是啊,能文能武。”虞云君有些纠结。 “这难道不是好事,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徒儿,光大你这一派者,必是此子。”傅举人说着,突也叹了下:“生子当如裴子云。” 侯府 “卫兄,你的书我已看完,来还你了。”一个府卫领着裴子云到卫昂的小院,上次裴子云在侯府作将进酒,卫昂就有着吩咐,裴子云若来找他,直接领着进来就是。 进入小院,裴子云喊道,见黄鹂出来,说:“裴公子来了,我家公子出去了,应稍后就回,您请坐。” 黄鹂很是有礼,请裴子云进入房间坐下,见正煮着茶。 茶壶冒着热气,一个丫鬟正烧火扇风,只是坐一会,就听到门外声音:“裴兄来了?” 说着,就见卫昂进来,一身宽袖,风度翩翩。 “裴兄来,是书看完了?”卫昂看见裴子云拿着两个油纸包,眼就是一亮,裴子云就笑着:“书看完了,是来还书。” 卫昂说:“这些原本,何必再还我,裴兄收藏就是。” 裴子云把卫昂送的七本名篇还上来,卫昂接着,随手就是一放,说着:“裴兄难得出来,也不能在房间内久呆了,不如散散心去?” “自是当然!”裴子云著成了书,心情不错,欣然应允。 一行人就携酒出行,这山在州府之北,不是很大,爬到山顶可以一览府城,抵达了,整座山看上去都是青灰色。 “裴兄,这山顶有一泉,养得这山郁郁葱葱,径幽林茂很是了得,文人墨客兴之所至修了一座亭,在这远眺,云海连绵,日出飞霞。” “再上,就是汤公祠。” 裴子云拾级而上,到了亭子四望,见虽是冬天了,远近山峦还见大片松柏,风声松涛声一片,再上去,就见得一祠。 这祠不大,只有几个上香,抬首看去,果见庙前一块匾,上写“汤公祠”三个泥金大字。 “这汤公红极一时,前朝时,汤公随驾,受到袭击,掩护皇帝突围,挡住了飞如羽蝗的箭,护得皇帝而阵亡。” “皇帝得脱大难,即在此城建祠,子孙世袭罔替伯爵。” “前朝时不但有子孙祭祀,还有官府祭祀,现在大徐而立,虽没有废除此祠,也不会废除这种忠臣之祠,但也没有加封。” “更重要的是随前朝而灭,汤家爵除,子孙只是平民,香火日益稀少了,也没有人修整,真是让人扼腕嗟叹!” 此时冷风带着一点雨扑面,听了这话,几人的心都有些颤栗,裴子云说着:“人间兴废自有理,只是天意渊如海,我们不能识罢了。” 说着就有仆人见有一处石桌,连忙布菜,并且斟上,笑:“两位公子,请饮一杯祛祛寒,我们也跟着欢喜。” “说的极是。”两人轮流把盏,一时说着话,四个府卫分布守卫,才喝了几杯,突有人喊杀。、 裴子云转过身去,入目见七八个武者手里持刀冲了上来。 “圣狱门派来袭杀自己?”裴子云汗毛一惊,就要拔剑而上,见卫昂身侧几个侍卫,“哐”拔刀,三个侍卫冲上去,一个侍卫护在卫昂身侧。 才迎了上去,侧崖这里就有着轻微的细响,裴子云刚抽出剑,见就有一个武者侧崖扑了上来,向着卫昂砍去,大声:“济北侯贼寇,赔福县百姓命来。” 只是这人还没杀至,卫昂近侍向前护住了卫昂,脸色一冷,一刀杀过去,这近卫武功甚高,杀得武者连连招架,没有几招就被砍中了腹部,流血不止。 武者退到了侧崖大口喘气,原本计划就是几人袭击,不想没有见效,眼睛都是通红,喊:“贼子,你们这些倭寇帮凶。” 大口喘气,只随着流血越来越苍白,吐了一口血扑了上来。 近侍就是一刀,这武者被一刀从肩砍下,扑倒在地,嘴里吐着血,满眼不甘,嘴巴还在动,似乎念叨着名字:“阿毛,阿金,我来了……” “杀!”府卫武功高强,不消片刻,这些袭击者都尽数杀了,只有一个府卫受了轻伤,擒了一个活口被两个府卫押着上来,卫昂上前问:“你们是谁?为何要袭击于我?” “我呸,你们济北侯府勾结倭寇,一个个都该死,只恨我武功不行,被你们捉了,要杀要剐随你,我陈南眨一眼就不是好汉,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一定要杀得济北侯全家干干净净,为我福县百姓报仇。”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由就是一冷,莫非这福县还有着内情? 卫昂则一脸莫名其妙,脸上带着点猜疑,骂:“我济北侯府自侯爷起,都受朝廷隆恩,镇守安州,清扫贼寇,怎么会勾结倭寇,你不要血口喷人。” 只见跪在地上的陈南脸上冷笑,就要开口:“你难道不知道……” 只是话还没说话,护卫在卫昂身侧的近侍,就是一步,挥刀而下,顿时擒拿的武者脖子砍下,血溅四散,大骂:“该死的贼人,敢污蔑济北侯府,杀。” 这府卫接着转身:“公子,这些贼人说不定还有同伙,今天已不适游玩,我们速速离去,再去府中报案。” 这人是近卫队长,知道遇到袭击该怎么样处理。 卫昂有些心神不定,这侍卫则护在卫昂、裴子云周围,向外虎视眈眈,小心谨慎慢慢退去。 只见这陈南血流一地,裴子云经过见身上似有着纸片,装着摆手,暗里一指,侍卫都是看着四周,都没有发出裴子云的动作。 出了这事,这游玩就是不成了,侍卫护送卫昂到了山下,回到府中近卫就是去通禀遇刺的事情,没有多久,就有着人骑着马奔出府门,向着州府衙门而去,去州府衙门报案,这是侯府三公子遇刺,不是小事,传上去,总督都要过问。 没有多久,沈直就是赶来,见到卫昂无事,心里一松,上前:“公子,幸你无事,这几日先别出门了,等府卫和州府衙门查清,剿灭了刺客余党再行出门。” 卫昂脸色有些不好,起身拱手:“就按先生说的办。” 沈直又说着:“裴解元,今天出了这事,侯府肯定要内查,稍晚就派府卫护送裴解元回去,还望解元公谅解。” 裴子云自是应了,没有多久,就有府卫护送着裴子云坐牛车回傅府。 牛车上,裴子云见四下无人,手一翻,取出一纸细细看着,这是一张倭寇感谢的话,用着汉语,混着日语,大体都是清楚,是倭寇感谢济北侯府的话,只是这些人怎么会得到? 裴子云迟疑。 结合之前出来袭杀武者情况,看来这些人是福县出身,不知道从哪得到这纸,又见到卫昂,这才袭击。 这信可能是伪造,也可能是嫁祸,但裴子云眼前一眯,想起之前在侯府见到的扶桑武士,回忆起前世总督有过刺杀事件,后来朝廷命侯爷围剿,紧接着就是数年清理倭寇。 一时间,沿海倭寇灭绝,到原主死前都没有听说再有兴起。 不过济北侯虽有此大功,数年后削爵处死,罪名是大不敬,现在看来,隐隐有些开解。 “目前情况看,大徐已立,削武将兵权,转成文治,总督有着朝廷背书,压制侯爷,渐渐收权。” “侯爷不甘心,从结果看,未必是勾结倭寇,是养寇自重,最后还是把倭寇给围剿掉了。” 前世卫昂虽没有死,但非常低调的原因,裴子云隐隐有着明白,叹:“卫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事呢?” “你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我们私交虽好,但也难延续了。”裴子云叹着,任何正常人,对倭寇这种烧杀,难以忘怀。 “按照记忆,总督刺杀这事就在几日后,虽没有成,但总督可不知道。” “自己可借此拯救总督,获得交情,只是到时必定恶了济北侯,但任凭济北侯养寇自重,以后数年,倭寇必溃烂安州,到时生灵涂炭,更不可取。”裴子云定下计来,就听着有声音,傅举人在外面喊:“子云,你可在?” “傅叔,我在。”下了牛车,傅举人看了看放下心来,说:“刚才城里戒严,说是济北侯三公子遭到刺杀,我听人说你也去了,我不放心,看下你是否有事。” “多谢傅叔关心,今天我和三公子去山上游玩,的确有人袭击,我无事,我还没出手,府卫就都将刺客全部剿杀了。” “对了,最近总督宴会可有帖子邀请,州府形式不明,我也想去看看。”裴子云问着。 傅举人先是诧异,接着反应过来,欣慰说:“你这些日子天天在家读书,我还以为你忘了,帖子当然有,到时你自去。” “你我读书人,自当以总督为重。” 第七十七章 七杯七步 州城 一艘楼船靠在岸侧,天色略暗,波光粼粼,楼船上则是有着一些甲兵在甲板上列队,皮甲长刀碰得叮当响,立时显得杀气。 总督在这船楼最顶处眺望,夕阳西下,总督叹息一声,扭首过去向一个官员问着:“济北侯最近有没有动静?” “大人,济北侯在都督府吃了亏,回去大发雷霆,余并没有动静,现在侯府一系都在收缩力量,只是昨日侯府三公子卫昂似乎被刺客袭击,但都被近卫斩杀,并无大碍。”官员一五一十的说着。 “嗯,这个事情我也知道,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居敢进州府行刺,这次宴会,保护人手都安排妥当吧?”总督问着。 “大人,你放心,这次文宴都是安排兵甲守卫,宴会里更有巡视,宾客都是检查过,绝不会有着携带武器蒙混过关的情况。”这个官员禀告。 “嗯,那就行,给我监督济北侯,他儿子被刺,又吃了大亏,这时济北侯这样安静,我总是有些心不安,这两年争斗,虽不是死仇,但我也是摸清楚了一点此人的性格。” “此人坚忍,要不动,一动就是绝杀,不可不防!”总督摸着胡须说。 “大人,小心是必然,但请您放心,监管必是到位,只是现在辰已快到了晚宴,还请大人准备开宴吧!”这个官员笑着说。 总督爱文,更有着拉拢文士的想法。 或承平百年,总督大权根深蒂固,用不着此举,但是现在建国伊始,特别是涉及到了与开国大将的斗争,争取士林就非常重要——不因是功名,实因大部分举人都是地方郡县的士绅。 上次济北侯文宴,新晋解元公写下将进酒,总督深以为憾,不过这文宴早定下,听说解元公最近推辞了不少宴会,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这官员看总督下去,摸着胡子想。 牛车在道路上小跑着,在这牛的脖子上系了一个铃铛,“叮叮当当”作响,裴子在牛车上,微微闭着眼睛,腿上摆着一把长剑,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准备,蓄养着精神。 “吁”随车夫声音拉紧了缰绳,停在河侧,不远处就是晚上总督宴会楼船,这车夫就对着车内小声:“解元公,已到了宴会大船的岸上了。” 随着车夫这一声轻唤,裴子云才睁开了双眼,稳定了心神,今夜必有刺客袭杀,前世记忆是总督遇刺不成,具体情况封锁没有外露,自己就没有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你去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宴会结束再来接我。”裴子云对着车夫吩咐,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必让这车夫牵扯其中。 “是,解元公。”车夫应着,赶着牛车去寻个落脚地点。 裴子云摸了摸剑柄,手持请帖向着宴会楼船而去。 船下一个官员,带着几个文吏守在岸上,两行甲兵列着,还有几个衙役也在站在一起守着上船的路。 前面就有着几个官员持着请帖上前,被甲兵拦住,这官接过请帖查勘,甲兵检查一下是否携带凶器,这才让着过去。 “学生裴子云。”裴子云递上请贴,一拱手。 “原来是裴解元。”这官凝视着这位举人,看上去刚刚十六岁,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谁能想到能写出将进酒,名动全州呢? 当下笑着:“还请裴解元解剑。” 裴子云虽是举人可以佩剑,但这是总督文宴,不能携带,裴子云一怔,就取下了佩剑,自有衙役上前接过,才让裴子云上船。 到了船上,这船上很大,船楼有着四层,都木制,四周都有甲兵把守,有着彩旗随风飘扬,一些官员举子正在船侧吹风说话,一副太平盛世光景。 进入船楼,这里面还有一个台子,舞台上,舞女红色长凌在手,正翩翩起舞,台下不少官员都坐在桌子上,看着表演。 裴子云是细致的观察着四周环境,窗户都是大开,有风吹进来,二楼没有天花板,而是空的,二楼可以正好看着一楼起舞,四处张灯结彩,挂着灯笼和红布,热闹非凡。 只是裴子云是紧皱眉头,这环境,根本不利防护刺杀,或是根本没有想到有着倭寇自河道逆流而上,半夜偷袭,这事不能直接说。 迈了几步,细细打量,这宴席上除了官员还有一些名士,举人,甚至几个秀才,有些是上次侯府文宴时见过。 一个男子就是迎了上来,施礼:“解元公,真难得一见,上次侯府文宴,见得解元公风采真是三生有幸,不知道今晚解元公是否有大作。” 裴子云看去,名士李时,在州府颇有文名,上次在济北侯府就有此人,傅举人专门介绍过,听着这样问,笑着:“原来是李先生,有没有诗篇,还得喝上几杯酒才行,无酒亦无诗啊。” “哈哈,解元公果真豪迈,还请这面坐,都是州府之士,我们一起谈诗论词,谈经论典真是适宜。”说完李名就上来拉裴子云坐在一起。 夜色渐晚,酉时刚过,众人还待继续论说,突听有人喊着:“总督大人到!” “看来现在不能谈的尽兴了。”李名微笑叹息一声,却见数个甲士排列,一个官员转身出来。 这时鼓乐吹打细细传来,裴子云眯着眼,望着此时夕阳,一片血红的水,排浪一层层击拍船舷,两个甲兵钉子一样按剑而立,别的亲兵列队站在两侧,霎时就有着森肃威严。 顷刻间一行人行礼:“见过总督。” 总督微笑:“生受你们了,快快起来,今日只谈文章,不论品级。” 又说了几句话,就宣布宴会开始。 随着开宴,上菜的人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等酒上,就是有人上前,持着酒杯说:“解元公,刚才就听到你说,无酒不成诗,现在酒上来了,我敬你三杯,可有好文章。” 这人声音很大,语言带着挑衅,这几人听闻到处有人歌颂解元裴子云文采非凡,就很是不服气,刚才听见裴子云一番话,就要上来敬酒要求得文章。 裴子云撇了一眼,这人长的五官也不怎么端正,上来说话里就是不对味道,裴子云冷冷一笑,说:“作诗不但要有酒,更要有心情,不过见着你,我就没了心情,有酒也无诗。” 这人本身就是带着挑衅,说话阴阳怪气:“什么心情不好,什么有酒无诗,怕是没有诗的借口吧。” 这声音说的极大,裴子云厌烦,这无论前世地球还是这里,总是见得不少这样的人,只要你好,他就要嫉妒,想着办法挑刺。 “无知之徒。”裴子云微微抬起眼皮,讽刺一句就是不理,你叫我作我就作,你是什么人?有这面子么? 这喧闹也引起了前面注意,总督抬起了眼皮问:“那少年何人?” “大人,那少年就是前些日子在侯府大放异彩,写下将进酒裴子云裴解元。”总督身侧的官员就笑着说:“其实您以前见过,现在隔着远了。” 文宴上文人相轻自是常事,总督并不在意,就吩咐:“请解元到我这来。” 随着总督吩咐,一个侍卫去请裴子云:“解元公,总督大人有请,还请前面一叙。” 裴子云这才欣然应允,刚才挑衅的之人,眼神炙热看着,满是不甘。 裴子云近了,前世今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见得总督,这是一个文雅男子,身材挺拔,四十多岁,带着一股书卷气,又带着手握权柄威严,看着裴子云上前来,笑着说:“解元公,前些日子就听闻你在济北侯府三杯成诗,作《将进酒》,流传州府,简直是洛阳纸贵,不知道解元公今日来,可有什么大作?”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总督大人,刚才解元公入门来,说有酒有诗,必有大作。” 原来是刚才那人跟了上来,远远听着裴子云的话,就急不可耐。 “括噪,总督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给我速速退下。”总督大人身侧的官员就是上前大声训斥,这人才发觉自己犯了错,冒犯了总督,连忙退回坐下。 总督大人也不为意,笑着对着裴子云说:“解元可是此意?” 裴子云笑着说:“将进酒,杯莫停,前次饮酒三杯才有诗意,现在总督大人要是斟酒三杯,我也可作诗。” 这对总督说话就显得狂妄,官员脸色有些变化,就要上前训斥。 总督是知道裴子云已入道门,其实并不继续在仕途上进步,当下伸出手轻压了一下,笑着:“这有何难,不过三杯太小气,上次你饮了三杯,就得将进酒,来,我今日亲斟酒七杯,不知道你饮下能做出何诗来。” 总督自身侧的人手里,接过酒杯,连斟七杯,说:“请!” “哈哈,这酒粟于田,去秕臼,量以斗,盛以囊,浸泉水,药为曲,酌之杯,君子是要多饮几杯。”裴子云笑了一声,接过酒,“啯”一口,就饮了满满一杯,顿时全场叫好。 第七十八章 刺杀 行了一步,又取一杯,又是“啯”一口满饮一杯。 一步一杯,连饮了七杯,就是有些微醉,脸上泛起了血色,来到一个桌前,裴子云拿起筷子,取着碗就打起了节拍,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台上正在起舞舞女,都随着裴子云的词起舞,如蝴蝶,如谪仙。 随着裴子云停下节拍,场内就是一静,总督还拿着酒壶,就是痴了,原本总督早闻裴子云才名,以前不过在贡院见过一面,这次见面,其实是有些不喜——你考取了本州解元,却不思报效朝廷,投入道门,心里就有失望。 但是这时,见裴子云连饮七杯,七步成词,这诗虽与上次将进酒不同,却更显得道气,这潇洒从容英气四流的神态,实在使总督大起怜才之心,怔了一会才深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似乎打破了场内平静,顿时全场哗然。 总督叹了起来:“我原以为解元有着大才,不思为国效力,去当了道士,很是不喜,不曾想今日才知解元志在谪仙,形骸放浪,潇洒自在,真是见之让人羡慕啊。” “说的不错,此词一出,吟月又有一绝。”随从官员也说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突“轰”一声,整船震动了一下。 众人骇然望去,只听船外突传来喊杀:“杀!” 倭寇语中,有人袭击船舶。 “保护总督,发信号,快,发信号。”就有着喊声,一片混乱。 场内官员,名士,举子,都是一怔,倭寇居袭击到了这里,都感觉浑身一冷,靠着窗,有人格斗,“蓬”的一声,一大片鲜血洒在窗上,将窗纸击碎,靠近的人就叫了起来。 杀声更近,一个甲兵就冲了来,禀报:“总督大人,不好,外面有倭寇袭击,已经在攀登船,还请总督避一避。” 场内一个将军就猛站了起来大骂:“该死倭寇,居敢袭击总督,看我去将这些贼人杀的干净。” 说完就是上前取刀杀贼。 总督身侧的官员,就喊着:“韩将军,带人出去,场内没有贼人,不必担忧,你自去指挥。” “跟我杀倭寇。”这将军就说着,一支甲兵就跟着出去。 裴子云扫过四周,四周空空,除总督身侧还有着四个甲兵,余都被引了出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前世是贼人刺杀,可不是楼船被攻破,觉得哪里不对。 就有“蓬”的声音响起,场内出现大片烟雾,黑衣人自窗口扑了进来,手持着长刀。 “有贼人。”在窗口几人就是大喊,但下个瞬间,刀光一闪,两个举人惨叫,鲜血飞溅,横尸当场。 场内先一片寂静,接着都乱窜了起来,四处都是人,烟雾。 裴子云将筷子握紧,往桌下就是一躲,说:“大家不要乱,都趴下,通知外面韩将军领人进来。” “杀,速战速决,不要拖延。”一个黑衣人大声喊,声音很怪,一听就能听出是倭寇声音。 “噗噗”就听刀砍着人体的声音,几个慌乱的士子就砍杀当场,向着总督扑了上去。 裴子云不由一凛,总督甲士见刺客已近身,哗一声都抽出了长刀,突凝神大喊:“杀!” 很明显,除一个还在保护总督,余三个突集阵砍杀,刀光一闪,宛是雷霆,两个扑至的倭寇顿时连中三刀,跌了出去。 “杀!”这三个甲士再踏了一步,可怖刀光又发,又有三个倭寇跌了出去,就此寂然不动,而这甲士不过有一人中了一刀,破开皮甲不过一个口子,并无大碍,见此,全厅死寂,血腥中人欲呕,瞬间横尸五六具。 “这才对,扶桑有武士,难道军中没有?” “能保护总督,肯定是一等一的军中锐士。” 才想着,突一个甲士闷哼一声,喊着:“有毒!” 话才落,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乌黑,无声扑了下去。 “杀!”余下黑衣人大喊,十多个扑了上去,奋不顾身,余下二个甲士刀光闪动,连连砍杀,但一个黑衣人只听“噗”一声穿过,却拼死抓着刀,又一个黑衣人就是一刀,甲士避让不及,就中了一刀。 眼见总督危及,一个黑衣人已借着烟雾扑上,裴子云扑了上来,用筷子一刺,这刺客没有想到一个宾客居也是有着武功,就要挥刀就砍,裴子云就刺中了眼睛一搅,这人瞬间就是惨叫,刀掉在了地上。 裴子云一个翻滚,从地上捡起刀,一刀划过这个刺客脖子,血就从倭寇脖子喷了出来。 “勿伤了总督!”一声暴喝,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就有人呼唤:“韩将军小心,勿要负伤,有毒。” 前世听闻,此人是总督手下第一大将,就在这时,乱刀砍下,两个甲士再也抵抗不住,惨叫跌下,但也争取了一点时间,总督身侧只剩下一个官员,颤颤抖抖,拦在前面说:“大人快逃!” 这一拖延时间,韩武已经扑了上来,眼睛带着血丝大喊:“都给我死。” “噗”一把长刀穿入这官员肚腹,瞬间毙命。 “噗噗”韩武大砍大杀,数个黑衣人跌下,窗口吹进风,烟雾渐渐散去。 这时跟出去的甲士已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拦截住了黑衣人:“杀,杀光刺客一个不留。” 渐渐杀声而停,韩武对刺客补刀,地上都是血淋淋,韩武扔掉长刀,上前拜见总督:“大人受惊了。” 裴子云丢去刀,施礼:“大人,受惊了。” 总督就要说话,就在这时,突裴子云眼光余处,一个跳舞的女子,拔除一把刀,自后面向总督刺去。 裴子云不假思考,疾冲而上,伸手拔出花瓶中插的梅花,就是一刺。 总督看着裴子云刺来,瞬间一惊,花枝越过总督,自侧面刺中舞女耳朵,自脆弱的耳孔而入,没入一半。 并无多少血,“噗”一声,这舞女扑在地上,顿时毙命。 船外就听到了战鼓声响起,杀声连绵,场外贼人似乎就已在节节败退。 总督才缓过气来,低头看着被砍死的甲兵和官员,脸色铁青,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开口:“今日多亏韩将军和裴解元,不想这些倭寇居这般胆大妄为。” 楼船吹起了风,风自窗口吹进了大厅,场内还有的烟雾都随风散开,这时满场都是血腥,一些官员举人都感觉手脚无力,大喊:“来人,来人,这烟雾有毒,我等都是手脚无力,四肢麻痹了。” 一些名士见躺着的尸体,肠子鲜血流着一地,一时间就“哇呕”呕吐,都面无血色,带着浓浓恐惧。 裴子云也是觉得有些手脚无力,刚才也闻到了烟雾,这些烟雾闻着就让人发晕,果然有毒,裴子云想到,连忙运着内息,眩晕感才消去,看来这烟雾带着迷药的成分。 这时韩武和裴子云守在总督,余人都不能靠近,舞女见到自己熟悉姐妹上前暗杀总督,原本是鸡崽一般挤在一起,此刻更是害怕,挤得更紧了,挤在了一旁的角落。 这时只听哐当哐当甲衣碰撞声响着,一个偏将身披甲衣持着长刀,上面还带着血,就小跑进来,身后跟着一队枪兵,看见地上满是鲜血,黑衣人和宾客的尸体,这时不由就是冷汗直流。 “总督大人,末将救援来迟,罪该万死,还望大人责罚。”偏将进来就是请罪,丝毫不敢抗辩。 这武将是附近武备,武功不错,发现信号就是赶来,总督看了一眼,说:“胡将军见着信号,只用了一刻钟就是赶来,已是神速,不算是有罪,起身吧。” 偏将起身,持着刀高喊:“护卫总督。” “护卫总督”只见这些士兵也随着命令高呼,接着就持着长枪对外,护持总督,生人勿进。 稍过一会,一个披甲进的船楼大声禀报:“总督大人,倭寇袭击,共计斩首二十五人,我方战死十五人,李队正战死。 接着又一个校尉进来,拜见:“总督大人,倭寇都已杀退,只是这些倭寇乘着快船,顺流而下,我们追不及,已安排人通知水师追杀。” “命人通知府衙来勘验,去买上好棺材,来为陈大人和几位举人收尸,这事给我查,这些倭寇,我必要全部肃清。”总督捏紧着手,大声说着,场内人都是感受到了总督的愤怒。 “还有,让水师陈将军前来,我要问问,今夜倭寇沿水路上来,为何没有一点风声,难道我大徐水师都是吃空饷吗?这样大事,居毫无一点风声。”总督脸色发青,大声喝问着。 “是,总督大人”校尉应着,转身就是出去传令。 裴子云默不出声,看着总督发号施令,其实自己此举对官场很不利,但自己本不能在官场发展,自也无所谓了,这时只是暗想:“倭寇袭击,怕是早就有着内应,潜入附近多日了。” “难道就是济北侯?” 第七十九章 高了点 半个时辰,水师陈平将军才赶过来,见了面就谢罪。 州府令尹也领着衙役匆匆赶来,登上船脸色就微变,船上不少血迹,进入楼层,地上也是大片血迹,还有着官员举子的尸体,一下子就是身子一震,倭寇竟敢袭击这里,就是身体发冷。 总督冷眼看了一眼令尹:“这些刺客居还混入了舞女中,查,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见总督脸色不善,令尹忙上前应着:“是,总督大人,我必带人深挖下去,查出是何人和倭寇勾结。” 陈平跪下也跪下:“总督,我们必全力以赴,调查清楚。” 总督坐在凳子上脸色发青,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说:“陈将军免礼,是这些倭寇太猖狂,没想到前些日子攻破福县,这些日就敢来州城袭击我,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尔等不必自责。” 说这话时,一队甲兵奔了上来,隐有森森之气,为首的一个校尉叩拜了下,见地上躺着的兄弟,眼睛通红,只是都没有说话,起身上前分列总督四周。 这些人都是负责保护总督的精锐,隶属朝廷,归总督个人指挥,到了这时,总督才松了口气,叹说:“这些为我而死,我必厚葬!” 这队长和甲士都是跪下,呼喊:“谢大人。” 总督又吩咐:“封锁现场,等州城的人来船上勘察。” 又对着裴子云:“裴解元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罢!” 这才起身离去,回到总督府,总督见有人迎接,吩咐:“且慢上茶,你取裴子云文档来。” 又说着:“唤幕僚们都过来。” 见着人都出去了,总督带着灌了铅脚坐上椅上,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不觉两颊微微下陷印堂发暗,今天在生死之间徘徊,冷汗渗着内衣,在重重甲士的总督府,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天色渐昏,蜡烛高烧,一碗滚热参汤喝下去,总督才觉得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寒光,凝望悠悠的烛光,慢慢又黯淡下来。 “没有证据啊!” 出这事,总督其实第一怀疑就是济北侯,自己代表朝廷与侯爷争权,没想到居爆发了倭寇袭击的事,内心就有怀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济北侯位在侯爵,自己轻易动不了。”这样想着,就听到外面声音,就有幕僚鱼贯而入,进入房间分列而坐。 总督脸色不好,冷着脸,说:“今日倭寇袭击本官的楼船,我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事,你们有什么看法?报上来。” 在场幕僚都是一惊,一位五十多岁清瘦老者上前问:“总督大人,情况还望细细述说,我等才好为大人分忧。” “还有,陈大人呢?” 陈大人其实是总督谋主,幕僚中也只有他才推荐获得了官身,所以称个大人。 这人姓索,举人,是幕僚团中地位最高者,总督也给三分颜面。 “哎!”总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细细说来,说到陈先生为了自己被杀,也不禁流泪,这是自己左膀右臂,不想被倭寇这些贼人杀了,也情不自禁。 “什么?倭寇居然敢袭击大人,真是该死。”这些幕僚一惊又一喜,这陈先生是总督谋主,也让总督手下幕僚都没有办法表现,听说陈先生死了,都是暗喜,纷纷上前表着忠心。 “大人,我怀疑这事,极有可能是侯府所为,要铲除掉大人这颗眼中钉。”一个幕僚就是上前说。 “非也,大人,我倒认为这是州府有着倭寇眼线,大人一去宴会,贼人就知,这才来偷袭。” “大人,我倒是认为这些事情不是关键,而是如何处理这次刺杀带来的影响,如今倭寇深入安州,甚至能进入安州刺杀,那么别的县城呢?这事影响极大,还望大人上书朝廷,着重兵围剿。” “大人,我认为应当禁海,同时在入海口布置水师,以防止倭寇再度逆流而上,突袭州府及沿岸地区,不然贼寇深入,恐怕影响还不止此。” 各样说法都有,还说和济北侯和谈,一起对付倭寇,相互都在辩驳,讽刺,没有个共同口径。 听着场内纷乱的谈话,总督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说:“索先生,你和几位一起将这些事情整理一下,明日汇总整理给我,我有些乏了。” 场内几位幕僚,都是一怔,纷纷扰扰的话都是停了下来,领头的索平心里叹了一口气,知自己等人的话,不入总督的眼,心情莫名。 见着场内众人都是退下,总督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仰着脸,半晌叹着:“出这样的事,我怎么和朝廷交代?” “皇上英明神武,可是身体不是很佳,正是要为太子削平荆棘之时,能容我久久不能解决么?” “相公!” 总督忧思良久,听到熟悉声音响起,一个温柔手轻轻捏在了肩:“夫君,刚才听着下人说,韩将军身上满是血护送相公回来,进来时发现跟你出去甲士都没有回来,又唤着幕僚而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督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就是一颤。 总督经历刺杀,心神也是不定,但不能在夫人面前露怯,笑了笑,说:“夫人勿要担心,只是一次倭寇刺杀,转眼就平了,我无事,已派人出去调查了。” 总督看上去神闲气定毫无压力,只是地上是有着一滩刚才摔碎的茶水,还有着茶杯碎片。 “啊?倭寇。”总督夫人万万想不到,在州府的楼船上居有着倭寇袭扰,一惊喊了出来。 这一喊出来,发觉自己大惊小怪了,压低着声音:“相公,这是内河,远离海岸,居还有倭寇夜袭,难不成倭寇已侵袭内陆了?” 听着自己的夫人的话,总督是一摆手:“这绝无可能,倭寇势弱,攻破福县都是靠偷袭,哪能真正深入内地?” “而且这次袭击楼船,城中守卫一支援,这些倭寇都退了,可见数目其实非常有限。” “不过能在内陆袭击,我不排除有着人暗中帮助啊。” 总督夫人伸出手轻轻捏着自己丈夫的肩:“早劝你不要争这个总督,安心做个京官多好,何必来地方插这浑水。” “杜娘,我郭家虽从龙有功,但只是文官,而且家里三兄弟都当了官,我要是不去地方为皇上分忧,怎能当这三品官?” “可是你贴身近卫战死,连陈先生都是没有来,怕已是遭难了吧。”杜娘幽幽说,总督一叹,回过伸出手握住正在给自己揉肩的手,说:“杜娘……” 总督嘴里的话没有说出,两人无言,相望而视。 “大人,资料已按照你的要求带过来。”一个文吏敲门。 “进来吧。”总督坐正了身子,让自己夫人避开,文吏持一份案卷以及一份书卷,就是奉上。 这档案中印着朱砂印子,贴着封条,总督接过这档案,这文吏才是退下,到了门口。 总督持着案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总督一路看下,神色微变:“原本以为此子与候府三公子相交,是攀附济北侯,现在看来又不似。” 总督夫人自屏风后面而出,问:“相公,你在说谁?” 总督笑了笑:“我在说新晋解元裴子云,今日文宴幸此子斩杀刺客,不然你相公我恐怕就是见不到。” 总督开着玩笑,刚才话题太过沉重,是在找话在说,缓解气氛。 “此子既然救了你,为何还要调查?”总督夫人有些奇怪。 总督是冷哼一声:“也许是使间呢?一人黑脸一人白脸,来取得我的信任,而且此子这样武功,不得不防。” “我想起来了,这几日城中盛传《将进酒》,就是此子所作吧,最近官宦人家的夫人来拜访,都谈到此人,我就听说有不少家中小姐都抄着诗篇,央求家里嫁给此人,不想还有这样的事。”杜娘惊奇说着。 “此人的确有些诗才,今夜吟了一首诗篇,不在将进酒之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诗名,就有贼人袭杀,这些贼人,真是可恶。” 总督拿着档案继续看,档案自裴子云考中秀才前多是传闻,更多则是秀才后的事,这些调查还算详细,也有裴子云入道籍的事。 总督眉挑了一下,此子居已著书。 这是傅举人今日送到书商刻版,准备出版的书,按书商交代是裴子云新作。 总督拿过了书一看,就是一呆,细读了几章,表情凝固了,沉默良久,叹着:“此人著此篇,以后学大学者,必备此书。” 又说:“十五中解元,著师说、将进酒、中秋,再有此大学注集,日后不但名传全省,还可轰动天下。” “可惜入了道门。” 总督夫人却说着:“相公,这难不是好事?要是此人不入道门,就算以夫君之贵,也难驱使此人,现在可请之幕僚。” “幕僚?为何要请此人,难不成夫人还听说他还会政略或军略不成?”总督疑虑的说。 “夫君,此子有这才华,又年轻,只要取着用,必能有帮助,再退一步说,看相公刚才会完幕僚,就摔了茶杯,怕夫君并不满意他们的意见,要重新募集,就算他不会,也是千金买骨了。”杜娘笑着说。 听着杜娘的话,总督一怔,反应过来,伸出手握住了自己夫人:“那怎么能请之幕僚?” “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当幕僚,我请来当先生,空闲指点下盼儿。” 这次是杜娘惊疑:“先生之礼?夫君,哪怕有救命之恩,是不是高了?” “是高了点,可这看以后,这大学注集一出,哪怕没有别的作品,此人也可养望,二十年后必成宗师,我能结个善缘,不但与我,与子孙都大有裨益。” 听着自己的夫君这样说,杜娘先是一怔,接着恍然大悟:“相公,你真是狡猾。” “哈哈” 第八十章 拒绝 裴子云和傅举人回到傅府,突听见马蹄声和跑步声,不由把目光转向外面,但见一片漆黑,天上浓云遮布,微啸寒风吹来,几个骑兵和厢兵奔行,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过往的行人。 “这是州府衙门出门搜查了。”裴子暗中想到,今夜发生这样大事,自要向虞云君禀告才是。 裴子云来到虞云君房间,敲门:“师父,师父,我有要事禀告。” “稍等!”虞云君回答。 稍过一会,房内灯光亮了起来,又过一会,就有着开门声,虞云君出现面前,裴子云施礼:“师父,今夜有大事,特来向师父禀告!” “什么大事?进来说。”虞云君一怔。 裴子云跟虞云君进了闺房外面的小客厅,这客厅秀气,挂着一些书画,显得文雅,自己小萝莉师姐已睡了,分着坐下,裴子云半靠在椅上,神色安详,口气却一反平日,显的低沉:“事情是这样,我赶赴总督文宴……” 一一把今天发生的事禀告上去,虞云君听完就皱眉:“你是说,今夜是倭寇袭击总督?” “是,师父,不但如此,更有着刺客混进舞女,我怀疑有着别的势力插手,比如说侯府。”裴子云结合着前世的记忆,就有推断,今夜总督遇刺必有着侯府的身影。 “嗯,你做的很是不错,我们道门入世为宗门获取功德,自不免杀戮,今夜你救得了总督,这是大功一件,就有着情分,以后你办事就有便利。” “是,师父,不过关于这事,我想请求师门帮助,我希望能知道门派搜集关于倭寇的事情。”裴子云说。 “哦,你可是有着什么打算?”虞云君听裴子云的要求,怔了一下问着。 裴子云神色变得庄重,说:“师父,上位者心里,下面的人为了救他而死是应该的,是本分,所以这救命之恩,并没有师父想的那样大。” “我看总督心里还猜忌与我,这时说不定在调查。” “不过,总督遇刺,是个机会。” “且为总督出谋划策对付倭寇,这百利而无一害,扶龙还有反噬,但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这必是利于沿海诸州的功德,还望师父助我。”裴子云突然破颜一笑,说着。 虞云君一怔,看着裴子云,就是痴了,当年那个人身影越发清洗,恍是重合,稍后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不错,这次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自是胜天应人,你有着这想法,我自然助你。” 裴子云有了这句话就行,不愿在内院久呆,起身作了揖,就转身离开。 总督府 总督才起身,就对着窗出了一阵神,回去坐下,见桌上已经有着令尹命衙役将着一些消息整理成册上传,总督就拿着看着,看了几页,就勃然大怒,将着册子摔了地上,大骂:“你们就是给我看这个?” “相公不要生气,令尹能调查出什么,这事相公你就不要为难衙役了。”杜娘在总督身后轻轻揉着总督的太阳穴。 “相公,今天不如就将解元公请来,也算了一桩心事。” “好,就依夫人。”总督说道,大声:“管家,去派人送请帖请解元来。” 傅府 早晨雾稀薄,宛一层轻纱笼罩着街道,轮了一夜更夫,提着竹梆和锣打着呵欠回去。 街道上的士兵似乎撤了,不远处早点店,大锅内白粥浓稠浓稠,浓郁的粥香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老板拿着长长的木筷子,在油锅炸着油条。 “今天想吃油条,你给我买几根。”裴子云吩咐着丫鬟,又回去理着案卷,刚才虞云君敲着门,把一封案卷拿过去:“资料都是在这里,你收着,可不要外泄了。” “是,师父。”裴子云说,接过资料,沙沙的翻着纸,阳光洒在窗口上。 读下去,档案内有前朝禁海内容,有倭寇组成,主要肆虐区域,很是详细,读着,裴子云就有了想法。 前世围剿倭寇最显著的就是戚继光,一举消灭肆虐沿海的倭寇,只是随着戚家军的消亡,倭寇死灰复燃,要对付倭寇就不能只剿不疏,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样一想,裴子云铺开一张竹纸,一角用玉石镇住,把水倒入砚台磨墨,裴子云挑了支羊毫笔,沾墨点了点,就把想法记录下来。 才记下一些,丫鬟就送上了油条,还低声说着:“解元公,总督派人送了帖子来,请你今天过去。” “哦?”裴子云不由踱了几步,这透过名声取得影响第一步已达成,现在要的是第二步,就必须直接取得总督看重,甚至在打击倭寇事宜上取得显著成果才是。 裴子云迟疑一会,想起了前世地球,倭寇之患就有着定论。 “这与禁海因果颇大。” “宋朝时,就没有听说有倭寇沿海袭击,无非是宋朝商业发达,水师强悍。” “要养得强悍水师,就得有收入,这样朝廷才不会觉得入不敷出劳民伤财,并且可沿海打击倭寇和水贼,无往不利。” “商业发达,不但朝廷获利甚多,更重要的是,有合法商路,谁会去冒着绞死的危险去走私呢?” “这倭寇利润就小了。” “相反,严禁海贸,虽一时可以禁止倭寇,但长远来说,雪上加霜。” “严格说,明朝罢市舶司严申海禁,正常的贸易渠道被堵死,在暴利诱惑下,更多的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东南沿海倭患骤加剧。” “当年钻研股票,读着经济论著资本论,里面有着一名言: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这倭寇侵袭沿海掠夺物资,转手回扶桑,立刻十倍百倍,何止是百分之三百利润,这才是倭寇不能禁之的原因。” 翻松云门传来的案卷,这里面就有着记载,百倍之利,难怪倭寇杀之不尽,前朝禁海,反倭寇之乱更盛,心里就有着计较。 “为今之计,就是一开海禁,二建水师,大部分海商有了合法途径,自然就不会参与倭寇。” “没有大陆海商的协助,这些倭寇就变成了退潮后在沙滩上挣扎的鱼,到时围剿就是了。” 裴子云在桌上拿起笔稿,大声喊:“来人,给我备牛车,去总督府。” 牛车在车夫一声吆喝下动了,入冬了,又是早晨,昨天还禁严,现在街衙巷陌的行人少了许多,一起一落而行,只听牛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外面有人讨论,说着有着贼人刺杀总督。 “贼人?” 裴子云笑了,前世原主很长时间,只知道有刺杀之事,不知道倭寇袭击楼船,实是为了民心,若倭寇能打进州府,那诸多郡县该如何糜烂? 难怪总督这样,寻思良久,牛车一顿停住了,已见角门口有人迎出来,怯生生蹲了两个万福:“解元公,总督请你进去。” 裴子云跟着进了大厅,就见着大厅座位后面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四周没有书画,显得很肃穆,中间,总督脸色有点发白,眼白带着血丝,手里正持一卷书看,似乎有些萧瑟。 “参见总督大人。”裴子云进去行礼。 总督坐在主位,看裴子云进来,放下书,笑着:“免礼,请坐,昨日你做的诗名叫什么?” “水调歌头!”裴子云笑着,这才真正打量下总督,总督中等身材,浓眉下是一双炯然四射的眼,没有穿官服,显的随和。 总督眼前一亮,这词确实不错,就是笑着:“不错,不错。” 总督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太多寒暄,说了几句,就说着:“今日寻你前来,我却有两事。” 裴子云起身作了揖:“不敢,总督大人客气了,大人请说。” 总督于是笑着:“还是先喝茶,再谈事情。” 总督话才落音,一个丫鬟递着茶上来,挡在总督和裴子云之间,脸红红,偷偷的偷看了几眼裴子云才离去。 总督端着茶喝上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说:“第一件事,我想请入我府,为我谋划。” 裴子云思虑了一会,问:“总督大人,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第二件事,则是我想请得你教导我家的幼子。” 听到这里,裴子云沉吟起来,心里就有定计:“总督大人,学生只想浮舟飘于四湖,这参赞军机,出谋划策,实非我所长。” 总督也不以为意,说着:“那教导呢?” 裴子云又躬手说:“总督大人,我过年才是十六,这教导学生,也非我所长。” 连连拒绝,总督脸色一沉,就要发怒,却听裴子云悠悠的说着:“不过,学生却有一策献上!” 总督这时已经认为裴子云或是济北侯的人,不然怎么连连拒绝自己招揽,这时听了这话,却忍了下来,等裴子云说完再做计较,于是说:“愿闻其详。” 语气和睦,却已隐藏寒气。 第八十一章 平倭策 裴子云却是不惧,笑着:“总督大人,现在朝廷一统天下,编治郡县,当徐徐解甲归田。”” “您到应州,鼓励垦荒、扶植农桑、安抚百姓、推行文治,开地两十万亩,可谓善政,可是现在倭寇袭击沿海,破县,刺杀,朝廷为了颜面,也为早日肃清倭寇,必要给济北侯兵权,大人,你觉得朝廷会怎么样看你呢?” “解甲归田是常态,朝廷大政也有轻重缓急,剿灭倭寇是战事,自先于归田!”总督目光一闪,思虑答着。 “没错,可济北侯围剿或要数年,这时间内,倭寇袭扰糜烂一方,是谁之责?朝廷初定,就有贼寇糜烂,不能推行大政,大人,您觉得考课会怎么样评价?” “远则三四年,近则一两年,我的话就必有应验。”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总督原就有着这方面担忧,这时裴子云说透,脸色一变,心里暗想:“难道这人不是济北侯的人?” 当下向着裴子云问:“还请裴解元教我!” 裴子云笑着:“此时易耳,可以上折子。” “裴解元,单上一个折子就能解决,何必求问于你呢?”总督说着,默然注视裴子云,一时还弄不清,这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哗众取宠,片刻才说:“不说这些空的,你有好计,就说罢!” “哈哈,此事易耳,还请总督大人上得笔墨纸砚。”裴子云目光一闪,说着。 “此人真的有货?”总督深深望了一眼,就唤着人来,笔墨纸砚立刻上齐,裴子云拿过镇纸压在纸上。 总督站在一侧,裴子云持笔在书籍正中写着:“平倭策!” “好大的口气!” 总督就是看去,不过不得不承认字迹优美工整,再见得裴子云一笔挥成,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并且口颂大意。 “前朝罢市舶司,严海禁,故商人与扶桑商贸渠道堵死,内地之铁锅、丝绸,扶桑之白银、黄金,如此暴利,内地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扶桑浪人人人皆以入海劫掠为荣。” “现有人重申禁海,实是抱薪救火,越演越烈。” “且扶桑是倭寇发源地,不能断绝根本,一时围剿无益,而一省之兵用在围剿海盗上,又耗费多少钱粮?” “故平倭之略,首在开海禁,断扶桑浪人掠夺之利,富大徐之库税,丝绸,瓷器,茶叶,铁锅,铁针等物入得扶桑,回之白银,黄金,此大利也” “且可使半商半盗之民,大半转成良民,有合法之途,几人冒死?” “此策就可使虽言倭寇,实是内贼的水贼分化大半,内地亡命就算有,也不成气候,只剩扶桑浪人了。” “又应遣派使臣去扶桑,令扶桑管束浪人,扶桑不肯,就可名正言顺伐之。” “得此大义,派遣水师剿灭不服,只要水师三千足之!” “不数年,国可足,民可富,贼可绝也。” “不耗朝廷饷银,更不必用济北侯主持军事,大政可安也。” 总督在一侧读着,直到读完,先是一怔,紧接就是无语,他是总督,当然明白这策的要害。 首先就是大徐初立,特别是皇上身体不好,为了太子顺利接班,要紧的是瓦解兵权,回归文治,用济北侯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次就是正因为大徐初立,百姓才从乱世喘息,国库空虚,所以一切耗费巨量饷银的都很难通过,或者不得不通过也会产生恶感。 此策就紧扣“由武到文”、“不耗饷银”的要点,并且能解决倭寇,此策一上,断无不许之理,而且成功率很高。 而且从此策看,此人肯定不是济北侯的人,因为济北侯重掌兵权的唯一理由就是有倭寇,必须用他,现在这计就是不动声色断了济北侯的根——这不可能是暗间,因为太狠了。 当下叹息:“昨日我还跟夫人说起这事,有着担忧,不想今日解元就给了我这番大礼,说心里话,我对解元公这样奇才,甚是嫉妒啊!” 解元公是尊称,这还是总督第一次这样称呼,裴子云一怔,不想总督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想措辞回答,总督突起身一躬:“我身一方总督,不能剿灭倭寇,今日有了解元这计,倭寇日子已不久,我代沿海万民,感谢于解元。” 裴子云听着总督的话,也是一怔,不过暗暗佩服,这总督的确了得,这样肯低尊降贵折节下士,连忙还礼,说:“学生也是应州之人,为总督大人出一点微薄之力,是我的本分。” 总督却说着:“解元日后要是有所求,不违背国法人伦,我必竭尽全力。” 这话说的诚恳,裴子云坐直了身子侃侃说:“我家有田五百亩,丰衣足食,又入了道门,别无所求,不过我师门祖师,前朝封得真人,要是能打点,使朝廷赐封师门祖师为真君,学生就感激不尽。” 总督一怔,沉吟了一会,这才笑着:“此事虽有点难度,但只要运作得当,也可办理,只是要分薄解元的功劳了。” 裴子云笑着:“此小事尔,学生已经是世外之人,还谈什么功劳,大人尽管去办,我是静待大人佳音了。” 说着,就告辞出去,话说裴子云不是不知道,自己提出这要求,自己的功劳就用完大半,但上位者恩情本来就难维持,而且自己又不能在仕途上进步,换取这个其实很值。 当下洒脱出去,送了裴子云,总督望着裴子云飘然离去的身影,真有出世之姿,不由失声:“真是奇男子也!” 侯府 夜晚风有点凉,最近起了点大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窗户也震动着,眼见着风雨欲来。 书房内,书桌侧正煮着茶,这茶水冒着热气,济北侯则在翻着一本兵法。 这时书房外就有着声音,一人就说:“侯爷,沈先生已到。” “进来。”侯爷吩咐。 只听吱嘎的一声门开,沈直进入房间,见到济北侯在煮着茶,叹:“侯爷,正是好雅兴。” “沈先生来了,一起喝茶。”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有着欣喜,起身将茶斟上,沈直起身接过了热茶,待到微凉了,才一口喝下,只觉甘甜,说:“侯爷这茶,真是甘甜。” “侯爷,这一次总督受到了刺杀,必颜面大失,朝廷必要给训斥,并且要启用侯爷才是。”沈直恭维的说着。 “哈哈,还是沈先生你谋划的好,这件事做下,我们就要轻松许多了,这下总督失了颜面,看他还怎么跟我争权。”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说。 “沈直,只是昨夜倭寇为何没有回信,倭寇什么时配合计划?”总督说到这事,就是带点冷意。 沈直一听,身子一颤,说:“侯爷,我已取得消息,最近二个月,倭寇就要联合起来,袭扰沿海诸郡,到时沿海都要糜烂一片,这会逼着朝廷下决心。” 沈直面不改色的说着,自受了侯爷大恩就决心效死,此时就算知道倭寇袭扰诸郡,百姓流离失所,也是无悔。 “好,那我就静等着消息了。哈哈。”济北侯大笑,此番谋划,终于收网。 沿海 海水褪去了暗夜的漆黑,流淌起暗蓝光,在朝日初升的更远处,一艘倭寇船上,一个武士领着数十倭寇,远远望去,说着:“沿海,这些徐国的百姓,越来越难抢到好东西了,必须要打进去,劫掠里面的城池镇子才行,今天数十支海盗都要出击,到时我们一起杀进去干活。” “嗨,武士大人有命不敢不从。”这武士身侧倭寇就这样说着。 这武士举起了手中倭刀,大声:“这次劫掠,我们回扶桑都能成富豪,献上财富,说不定主家还能赐下正式武士身份,万胜,武运昌隆。” “万胜,武运昌隆。”这武士手下浪人都举起了刀呼了起来。 海浪上,倭寇船正向海岸靠近,远处就有点点灯光,这些沿海渔民有不少渔村都是暗中和倭寇有着勾结,不然早被倭寇劫掠一空。 倭寇下得船,几个村民就在岸侧等着,说着:“桑田君,我们等了很久了。” “周君,你们都准备好了?” “自然准备好了,十里处有别和镇,有一千五百八十户,人口八千,有墙,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内应,半夜开了门,就可杀进去。” “好,大大的好!”桑田一挥刀,一行人就沿着路前进……半个时辰,这群人已到了镇前。 桑田看了看,镇是一片黑沉沉卧着,显得有点阴森,桑田说着:“内应,怎么还没有开门?” 话还没有落,有人突兴奋说着:“开了。” 桑田几步上前,果见大门徐徐开了,立刻喝命:“杀,杀进去。” “嗨!” 浪人答应一声,杀了进去,短时镇上大乱,鸡飞狗跳,有人高呼:“快,快,聚集人手,反击。” “兄弟们,是我们民团保卫家园时候了,不能让这些倭寇进入镇子。” “不好,是大股倭寇,快逃。”又有人这样疾呼。 又有人喊着:“不好了,疾三拐子反了。” 接着,火光和惨叫声连绵,无数人被砍杀在地。 第八十二章 圣旨 良久,一个倭人禀告:“首领,我们已攻破了镇子,掠夺大笔钱财女人,该如何做?” “这么快就打破了镇子?我们损失多少,是否还能破县?”这首领说着。 “首领,这镇子只有民团,又有内应,损失了些我们就打破了,但县城我们没有内应,不过可以一试,要是有强烈抵抗,我们可攻打别处。”这人就这样说着。 “好,就这样打。”这个首领这命令。 大火熊熊,狼烟四起,周围镇县都是惊恐,调集厢兵,同时派遣人马向着郡里快马加鞭,都是惊恐。 “驾,驾” 清晨就有着马匹直入州府,总督正睡的安稳,就有管家敲门,听有紧急军情,披衣到了议事厅,传令官就取着紧急军情上报。 总督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就是变了,大骂:“倭寇居袭击了沿海。” “快,快给我备官服,召集诸将议事!”总督发布命令说。 等济北侯到了总督府,不少文官正和几个将军在探讨着军情,见济北侯到来,连忙上前施礼。 济北侯略一点首而入,对着总督略一施礼,本来议论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总督见此威慑,突一阵紧张,感受到了积功十数年的济北侯的威风。 “自己终是文官,不能和这相比,不过我有朝廷,有着名分。”总督暗暗想着。 “总督大人,此事紧急,还望大人迅速决断,让侯爷领兵出战,主持剿灭倭寇事宜。”就有一个武将上前请命。 这时,一个叫赵悍的副将上前,说:“此事万万不可,倭寇肆虐,总督大人亲自节制诸军,领着侯爷,还有诸多武将以及大军,前去扫荡,这才是正理。” 济北侯冷冷的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文官也都是上前说:“总督大人,应当这样,现在倭寇袭扰,糜烂数郡,还需大人清扫才是。” “那就这样,我亲自节制诸军,明日一早就领军出发,只是今夜也必须发布命令出去,命令诸卫动员。”总督也读过兵书,突发事有些慌乱,只稍后就是镇定了下来,发布命令。 书记官在一旁记录着,总督这时思虑了一会,回过首:“这次出击,我调取州府两卫,留下一卫,同时命水师出击,陈将军何在,现在立刻回去整理水师军备,一早就出发!” “是,总督大人,我立刻去准备。”水师陈将军披甲衣上前接过了军令,就出门而去。 “来人,我要草拟奏章,我要上报紧急军情。”总督吩咐,这倭寇之乱,必须要出动兵马准备,同时上报给朝廷。” “明日诸将汇聚,出发剿灭倭寇,必要打一个好仗。”总督大声说。 “是,大人。”这些将军都向上前领命。 济北侯冷眼旁观,也不说话,回到侯府进入书房这才大笑,自言自语:“哼,区区文人也能领兵?” “单是我军中有人报告行踪,就能使你无功甚至挫折。” “这种情况都能胜,你得军神才是。” “吃了败仗,朝廷就不得不用我,这大事终成矣,只是这赵悍,忘了当年我的提拔大恩,投靠总督,还敢坏我大事,该死。” 济北侯在房间内踱了几步,心里就有些不畅快:“来人,给我请着沈先生来,我要请沈先生喝酒。” “是侯爷。”外面一个侍卫就是应答。 稍过了一会,就有着人送着酒菜,摆在了桌上,沈直就从着门外进来,说:“给侯爷请安,今日这时候唤我起来,可是计划成了?” 沈直身子前倾问。 济北侯饮下一杯酒,说:“爽快,是这样,今夜倭寇袭击诸郡,刚才就有着召令,虽说早有定计,可赵悍却使我大怒,韩武也罢了,这赵悍是我一手提拔,还敢反我?” “你说我要怎么样才好?”济北侯沉默了一会,看着沈直问道。 沈直悠闲,取着一杯酒喝下,思虑一会,笑着:“要是韩武,我一时还没有办法,这个赵悍,杀之不难。” “哦,计出何出?”济北侯眼一亮。 “总督第一次出征,颜面非常重要,赵悍受侯爷提拔,出于侯爷军中,他是反了,可他手下,未必反。” “使一人在此人马中下得泻药,使明天马不能准时到达军营,到时总督是杀还是不杀呢?杀则寒了投靠的大将,不杀则坏了军纪。” “真是好计谋。”济北侯听着这计谋,眼前就是一亮,笑着说着。 “今日本来我想要临时节制兵权,不成想赵悍坏了我的好事,那就这样安排,送他归西。” 听济北侯命令,沈直起身一躬:“是,侯爷。” 第二日 总督细细观望,见每隔半箭之地挺立兵士,腰刀持戈,目不斜视,到行辕门口时,气象森严,一面大纛旗高矗,周围守着军校。 “这样精兵,长久把持在诸侯手里,自不是国家之福。”总督暗暗想着,更坚定着自己夺权的心思,这时济北侯大步出来,踩得石板铮铮有声,微微一礼,也不说话。 “传诸将进见!”总督淡淡吩咐,军校答应一声,起身传令,就有人敲鼓,正门洞开。 “末将拜见总督,侯爷!”陆续有将校拜见,全部有四十余人,太阳渐渐升起,已过了军令时间,诸将差不多到齐,总督扫过人群一眼,眉头不禁一皱,人数不对,少了一人。 就是问左右:“还有哪位大将没到?” 左右禀:“大人,还有赵悍将军没有到。” 远处有着一人,正持刀披甲奔来,到了现场,上前跪下请罪:“总督大人,今日马匹不知何故,狂躁不安,出着城门就甩着我离了远处,只能奔驰而来,还望大人饶过,让我杀敌赎罪。” 这时济北侯冷哼一声:“领兵打仗,有将迟到就是该死,要是换我带兵,早就杀了。” 听着济北侯的话,赵悍脸色一白,全身发冷,向前说着:“侯爷,我确实有着缘故。” 总督身后执法队队长,靠近总督低声:“大人,迟则生变,军纪法纲,不容侵犯,否则这群大头兵下次就敢不上战场,还望大人慎重。” 听着这话,总督脸色不由一青,这赵悍是自己新投靠的大将,不想居出了这事,脸色就有些发冷不甘。 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声:“赵悍,违背军法,杀。” 赵悍听到这话,脸色发青,执法队扑出两个人,一人一边,拖着赵悍就是往着一旁而去,赵悍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被执法队拖到一侧,就是一刀,一颗人头落下。 总督看了赵悍的人头,又深深看了济北侯一眼,转过身:“出发!” 随总督出发,州府就有鸽子飞出,次日,倭寇就集体撤退,等总督至大半,就有着消息传来,倭寇已撤了,总督就是大怒,一时间退不得,进不得。 总督在帐篷内,这时就有着传令兵直入帐篷,大声报:“总督大人,有圣旨到了,已到了军营外五里,还望大人准备。” 总督听着这话,就是站了起来,问:“什么?圣旨来了,快快准备接旨。” 军营就是忙碌起来,都召集了起来,以总督为首,济北侯为辅,济北侯脸色如常,心里欢喜,暗想着:“不愧自己做了这么多谋划,这圣旨终于到了。” “圣旨到!”太监在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见总督和侯爷疾趋而出,伏地叩首说:“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答,说罢展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卿所上平倭策,甚合朕心,着卿节制诸军,按略行事,以图大功……钦此!” 济北侯越听脸色越冷,这诏根本不是侯爷想象里给自己兵权,而下命给总督大权,命总督主持开海禁,还节制兵权。 总督听了,忙连连叩首,说:“臣何德何能,受皇上深恩,惟当以国为家,忠于厥职,定扫除倭寇,清得海防,方尽皇上托付!” 总督上去接旨脸上带着笑意,济北侯脸色一冷,回到帐篷就唤人,很快就有着侍卫进到帐篷,济北侯就是冷冷咬着牙说:“圣旨里说了平倭策,给我去查,是谁献上了这平倭策。” 两天后,总督和济北侯都回到州府,侯爷匆匆进了房间唤着沈直,沈直一进门,就是禀告:“侯爷,已查清,坏大事者是裴子云,此人向总督献了平倭策,总督快马递给京城。” 说着,沈直就取了平倭策全文上前:“这是原文!” 济北侯取了,只是一看,就脸色一冷,这文就是断了倭寇的根,只要施行此策,这安州沿海再无倭寇,就是暴怒,一挥手,将桌上文件扫了一地:“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说话语气阴狠,沈直知道,这是怒极的表现。 “侯爷,总督府虽有我们的人,但是这次似乎早有防范,没有经过文书室,就直接向京都发了折子,而且走的还是紧急通道——您知道,这是朝廷安插在地方的通道,我们拦截不住。” 济北侯听了,咳嗽两声,突一击案,已涨红了脸:“现在怎么办?” “侯爷,现在只有暂时潜伏忍受,等待机会了。”沈直也脸色苍白,还有着镇静,说着。 第八十三章 上折 总督府·议事厅 总督略一点首,从容而入坐了,大厅内有不少人施礼:“下官拜见总督大人!” “免礼”总督笑着说,看起来心情不错,被刺杀,出军无功,这二件事的确损了名声,但献上平倭策,这就是大功,余都是小事,只要稳坐安州徐徐图之,自己就能稳中有进。 眼下这些人都是亲近之官,今日唤来,要商议着大事。 总督手轻轻拍着案,说:“今天要议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就说说罢!” 就有着一个削瘦的官员站起:“总督大人,今日命我等前来是议开海禁,只是开海禁就有忧患,要运作水师劳民伤财,前朝已有着明证,还望大人三思。” 此人李成,很有能力,只是有些迂腐耿直,上前质疑。 总督听着李成的质疑,就笑了起来,此人迂腐自己早就清楚,但有能力,而且耿直,只要你说清楚,有理由,让这人顶上阵都没有问题,是手上锐刃,有此人就可为开海禁扫除障碍。 四下扫过,周围都是有些疑惑,这才笑着:“诸位是否疑惑,我为什么上奏章力主开海禁,还得圣上许可主持此事?” 诸位官员脸上都带着疑问看着总督,李成上前:“总督大人说的没错,卑职确有疑惑,为何圣上会许大人开海禁,还请大人言明。” 李成说完,似觉得自己过分,又继续说:“大人知道卑职中了进士,就发誓言,要为天下谋福利,今日真如大人所说,利国利民,卑职必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下官里有这样死脑筋,总是头疼,再刚正不阿更让人头疼,此人得到圣上赏识,只是迂腐又贬了下来,性格还是不改,总督看着李成一会,笑了起来:“你这性子,来人,将平倭策分给各位大人。” 总督吩咐,就有人上前,银盘上一叠文卷,分发给每个人,内容都一样。 李成接过,细细看着下去,先是惊讶,看后就陈默,此册断绝了倭寇根基,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大人此策真乃奇策,如此施行,倭寇绝也,总督大人有命,下官在所不辞。” 场内官员,取着平倭策看完,都叹息,此策简单,说出来一文不值,只是人人都没想到,就是奇策,还是光明正大的奇策,施行下去,只要撑过第一波,就能横扫倭寇。 “大人英明,有此策,不愁倭寇不灭。”众人站起来恭喜。 “哈哈”总督笑说:“今日,我命你等来,就是希望诸位为我完善细节,怎么样施行,有着何弊端,希望诸位都提出意见,完善细要,勿要藏私,好为沿海百姓谋得平安。” “大人,此策第一大难题,就是倭寇盛行,海路难以畅通,此策可用,但恐怕倭寇不会应允此策施行,否则就要断了这些人财路,此策不能泄露,要不倭寇恐怕要疯狂反击,此事不可不防。” 总督听着此话,点了点首:“李大人说的不错,施行此策,倭寇必会不许,这就有着问题,别人可还有想法?” 又有着一个人上前:“大人,此策如李大人所说,打通海路最艰难,须要有水师护送,开辟通道,短则年内,长则数年,倭寇自平,只是前期就必须要有着朝廷主导才行。” “对,大人,现在之患,在于本朝初立,水师多横行内陆,难横击大海,这才是第一大患。” 众人议论纷纷,突有一人出列,说:“总督大人,下官有话说。” “哦,是你,嗯……”总督见这官行礼起身才说着:“你是张参,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这张参是正六品,虽不小了,可在正三品总督面前,还很小,当下说着:“诸位大人,其实我们未必要第一时间打通海路。” “我读了平倭策,里面其实有了方法。” “倭寇能横行沿海,实是七贼三倭,这七贼就是内地海商,沿海勾结的人。” “倭寇的确有着不错的实力,但是封锁海路还不能,只要开了海禁,有实力的海商,自然就会开辟通道。” “总督大人其实胸有成竹,计中有计,早有庙算了。” 总督听了一惊,想不到平倭策内还有这用意,当下说着:“继续说!” “一下全部开放海禁,自逼死了倭寇,使他们不得不与我方死战,但总督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只许开放一个或三个贸易港口。” “这样不但易于管理,而且也使对倭寇冲击小,自然阻力就小。” “大凡新建,必不完善,总督要是一下铺开,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易受攻击,而只有一到三个,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事情也小。” “等完善了机构和管理,等海商尝了甜头,那时才可以铺开——那时只剩倭寇了,可歼灭之。” 总督听了,目光幽幽,心里忖度,这确是一步好棋,而且仔细体会,步骤也实是隐含在平倭策里,当下“啪”一下,说:“不错,好办法!” 又转脸对张参说着:“你不要回府里当官,先就留我身侧参赞,我向朝廷上书,给你从五品。” 场内此事议完,场内诸位都上前恭维道:“大人,此策一出,倭寇平矣,有总督大人,真是安州万民之幸。” 总督手一挥笑着:“诸位大人误会了,此策并非我所作,而是解元裴子云所献,为沿海万民造福,只是此人已入了道门,不能当官,又有大功,因此我就有些为难,想要问询,如何奖励?” 总督也算是信人,答应裴子云,也不贪功将事情说出。 一个官员出来,叫廖阁,就说:“总督大人,不当官,不要田,朝廷有专门针对道人的封赏,不如就上请朝廷,为此人祖师青云观的真人加封。” 这廖阁是总督早就安排好,排在最后前来议事,这时总督就摸着胡子:“此观祖师已封得真人,再封就是真君了。” 周围官员一听这话,又看了看廖阁,就明白总督大人的想法,要借这次议事为青云观祖师封赏,众人都有想法。 李成上前:“大人,既此策是裴子云所献,可以请封,裴子云已出家成道人,应封道官,对此人师门,则可以上奏朝廷,加封祖师为真君。” “不妥!”就有官员上前:“大人,朝廷封号岂能轻加于人,请朝廷赐些田地就是,要求朝廷封赏,求利求名,岂是道人所为?” 总督听着这话,正要说话,廖阁起身:“大人,大徐对道门封赏自有规格,岂非出家就不行赏?以后岂不是人人避事,更何况我大徐开朝就有着颁布这方面的公文给郡县。” 说着,站直了朗读:“大徐而立,百神呵护,此本朝承天之运,皇上格天之德,然阴佑默相者,也当旌德报功,诸神祠所祈累有灵验,功德及人,事迹显著,宜加额赐爵者,州郡具事保奏。” 这公文一气喝成背出,刚才说不封赏的官员脸色一红,就是坐下不再说话。 总督听着廖阁的话,就是点头,很是赞赏,笑着:“廖大人意见不错,应当这样,廖大人去写着一封为裴子云和青云观请封的奏表上来,我自当上奏朝廷。” 廖阁就应声:“是,总督大人,” 之前官员就是恨恨的看了一眼廖阁,似乎连带廖阁就是恨上了。 总督府议事完毕,群官都蜂拥而出,相互之间说着话,之前说着勿给请赏的官员随着众人出这门,坐着轿子,仆人跟在一旁,这人四下扫望两眼,看着没有人这才靠着轿子小口子对着仆人吩咐:“总督正在为青云观和裴子云求封,看来这人必是投靠了总督,你自去速速告知侯爷。” 这人原来早已投靠了济北侯,之前就要坏的裴子云的事,这仆人听了吩咐,先是四下张望,见着周围没有人,这才匆匆离去,传信而出。 仆人赶到了侯府,天阴了,风微啸中雪渐渐大起来,传了信,沈直迎了出来,远远见几个亲兵在门口守望,正要说话,仆人就早迎上来叩下去,说:“奴婢奉戴老爷的命给大人送信。” “起来!”沈直就带着人进去,听着一面说,一面移步里去,半路也不言声,只是偶然插问几句,片刻来到东北角的一处阁楼,仆人就在外面等候,沈直就进得了里面,向济北侯报告。 济北侯一直怔怔听着,没有说话,望着院落里越来越大的雪,良久长叹一声:“沈先生,气数可畏啊!” 济北侯阴郁说:“当年我起兵,可谓处处有运,跟着圣上,也可谓大体顺通,可这大徐一立,时势改变,我就处处不顺。” “这平倭策看似简单,其实一着就下到了要害,让我都无法抵抗。” “这裴子云,按照道理,本是亲近我们!”济北侯抚膝叹着:“但是就眼巴巴帮了总督,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又是冷笑:“我儿入得松云门,我一直大力支持,不想松云门还是投注了总督,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这裴子云献上灭倭策,如此高明,我就不信是个人所为,再看总督请功对象,不是裴子云,而是祖师,必已暗里结盟了,我千算万算,不曾想是松云门打了我闷棍,坏了我大事。” “明日叫老三过来,我罚他闭门思过,好好想想,没有我侯府,他又算什么三公子,现在裴子云就是我侯府敌人,必要除之后快,沈直,你给我想办法,势要将此子除掉。” 济北侯在说着这话时,面带杀气,沈直不禁也颤抖一下,感受到了惶恐,就是叹息,知道侯爷已恨得此子深入骨髓。 裴子云虽有大才,站到侯府对面,看来只能杀了。 第八十四章 不孝不义 傅府 “轰”天空中突一声雷,一道闪电撕破天际,冬天出现雷鸣闪电可是难得的事,裴子云躺在床上,就是一惊,坐了起来,眼角就见得一道人影推开门悄悄进来,当下就不假思考,抓住剑,一个起身,喝问:“谁?” 大拇指推着剑柄,随时就可以拔剑而出,将此人斩于剑下,这黑暗人影被裴子云给惊住,抬起首,就看见了裴子云充满杀气的双眼,惊呼了一声:“啊!” 听到这呼唤,裴子云反应过来,忙将剑放在一侧,用火石把灯点上,灯光一亮,就看见小夏师姐正哭得稀里哗啦,给吓到了。 裴子云忙上前想要安慰初夏,小萝莉转身就哭着跑了:“哇,坏人,坏师弟。” 裴子云不由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雷惊醒,又发觉有人潜入,这才是拔剑,不想是初夏,这小萝莉可最记仇了。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虞云君的声音:“你刚才做了什么,小夏吓到了,一路哭着回去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 裴子云忙起身迎接,苦笑:“师父,我刚才噩梦,被雷惊醒,起身见有人影潜入,就拔了剑,怕是吓到了师姐。” 裴子云实话实说,虞云君听着这话,摆了摆手:“你师姐最是顽皮,吓一吓也好。” 说着,虞云君收敛了笑,踱了几步:“你的平倭策,我已报着上去,你这策的确精辟,你也向总督请求给祖师加封真君,这就是你的忠心,师门已有命令下来,州里请封只是第一步,希望你多做谋划,尽力催成此事。”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禁就是一喜,知道自己做的这事,已入了松云门上层的眼目,就要说话。 虞云君又说着:“总督上封请封,已命廖阁完成,师门已知道,按照惯例,总督将会派廖阁去,这事也简单,只是门中有人就有心思,想让宋志护送廖阁去,被我拒绝了,这次是你谋划大功,有人跟你说别的话,你不要理会,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裴子云一听,瞬间明白师父的关切,宋志恐怕也觊觎大功,给师父给一口回绝,连忙说着:“多谢师父爱护,我自是懂得,不会被人蒙骗。” “你一直聪慧,我自然放心,只是你年轻,经历少,还是容易吃亏。”虞云君就笑了。 “谢谢师父关爱。”裴子云说到,心里出现一股暖意。 虞云君摆了摆手:“对了,这次你护送官员去京城,这事本不大,不过路途遥远,或有不少麻烦和风险,我已经安排人从青云观送法器过来,到时你一起带去,也算是历练,多长点见识。” 裴子云就是上前深深一礼:“多谢师父” 总督府 总督高坐其上,廖阁施礼,呈上奏章:“大人,请封奏章已写完,大人请看。” 总督取来一看,读完就是笑着点首:“你办事不错,这事还需活动,到时你替我上京,跟我故交好友都去说说,谋划一下此事。” 廖阁一听,就是大喜,这可是美差,上得京城,为总督促成这事,势必要跟着京城的官员打着交道不说,就单一个脸熟,将来仕途就能少不少阻碍,这就是栽培,当下跪下行礼:“大人恩重,万死不辞,必定为大人完成此事。” 总督听着一笑,取着茶喝了一口:“廖大人,你先去偏厅等候,我有人要见,稍晚再见你。” “是,大人。”廖阁就是兴高采烈的退下而去。 “裴先生求见!”不一会,有人禀告,总督点了首,说着:“请进!” 就有脚步踏雪声入内,外面落雪沙沙声,炉子上水壶的咝咝声都清晰可辨,片刻,就有一人进来。 裴子云身穿灰色锦袍,腰中束一条绛红带,靴子踏得雪吱吱作响,入内稳了稳神,趋出一步行礼:“见过总督大人。” “裴解元请起!”既裴子云不肯投靠,总督自不称先生,笑吟吟说着:“你来的正是时候,坐,这请封折子已写好,我准备上递朝廷,只是你也知道,这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着圣上和朝廷。” “不过按惯例,只要有着正当理由,上得这种奏折,一般是不会驳回,我会派得廖阁取你门中祖师案卷,确认正祀,上奏功德,以此求封,到时你就等好消息就是。” “多谢大人,大人派廖阁上折,我想着一同上京,见识见识,顺便也可保护廖大人的安全。” 总督听着裴子云的话,不由一笑,说:“你这是不放心我啊,不过这一去也好,年轻人多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自可增益学问。” 总督思虑了一会,又说:“我在京城也有不少朋友,我为你写一封引荐信,到时你有着困难,拿信去就是。” 裴子云听着这话,笑着:“多谢大人。” 说了几句话,裴子云告辞了出去,总督送到走廊,看着他离去,一阵风裹着雪,他掖了掖袍,转身回去。 侯府 雪花飘飘,一阵怒吼,使外面的亲卫身体一颤,又不敢出声。 “父亲,你知我所愿,何必逼我,侯府之事有大哥,朝廷有事有着二哥,何必逼着我参与进府内之事?我心不在这,逼也逼不来。”卫昂正在书房朗朗说着。 书房内外的人都同聋子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环列四周,严禁出入。 “既你不愿意为府中事宜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还有裴子云你也给我断了来往。”济北侯脸色发青,在书房里徘徊几步,对卫昂说着。 卫昂听着济北侯的话,就是一怔,说:“父亲,我不愿参与府内之事,和松云门以及子云何干。” 济北侯大怒,将手上案卷甩了过去,打在卫昂的脸上,卫昂接过案卷一看,是最近裴子云为总督出的平倭策,又是一怔,说:“父亲,这平倭策真是裴子云所做?真是大才,大功德一件,为应州百姓谋得福利。” 济北侯听了,气急而骂:“老三,你爱逍遥,我送你去了松云门,事事依你,不想养的你看不清轻重,这倭寇平灭,军权削去,我这侯爷还有着什么用处,岂不是变成了随手拿捏之物?你见有利于百姓,可见侯府根基削去?没了侯府你还拿什么逍遥?” 卫昂听了,顿时沉默,过了许久,这才说:“父亲还请原谅,恕我不能为府中出力,特别是此事。” 济北侯听着卫昂的话大怒,只是似想起了什么,压抑怒气:“既你不愿意为我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现在裴子云帮助总督,就是我之大敌,我必杀之,这松云门我也要停了供奉。” “父亲,你既做了决定,我自当遵从,何必再说。”卫昂一咬牙,说着。 “好,好,你倒有骨气,既这样,你给我禁足在院子中,哪里都不许去。”济北侯气的脸都青了,恨恨说着。 “是,多谢父亲安排。”卫昂施了一礼,接着就转身而去,济北侯看卫昂离去,再也克制不住,狠狠将着茶杯摔在了地上:“混账。” 沈直在外面候着,听房间内传来摔碎杯子的声音,暗道不好,侯爷父子必闹翻了,沈直正在屋外焦虑,卫昂就从房间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三公子,何必这样呢,答应了侯爷岂不是好,何必要跟着侯爷对着干。” 卫昂听沈直的话,就摇摆着手,向前面去,好一会才说:“沈先生,你看着我从小长大,知道我的兴趣,家里有着大哥二哥,又有着父亲顶着天,何必要我再掺和进来!” “更何况是这种事,这富贵我觉得血腥。” 沈直昨夜就知道济北侯要说事,今日等候,见着卫昂这样说,劝:“三公子,我知道你的聪慧,你不想争,只是有些事,自古两难全,总得选一个……不管怎么样说,你和侯爷是父子,怎么都扯不开。” “哎!”卫昂深深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沈直的话,问:“可是我就不想选,只想逍遥自在,你说我是不是不孝不义之人。” 沈直看卫昂,觉得诧异,问:“公子,你为何会这样想?” “父亲,师门,好友,只能取一,哈哈!”卫昂缓缓踏着雪,走了几步,突笑:“对父亲,不能为父分忧,对师门好友,我又只想独善其身,这难道不是不孝不义?” “公子”沈直唤着,神态凝重:“世上哪有两全事,公子一直逍遥不理外事,也是有着侯府,现在在侯府有着危机,公子是不是要思考下你的立场?师门朋友终是外人,这侯府才是你的根基,你安身立命之处。” 听着沈直的话,卫昂许久没有出声,沉默许久。 看着卫昂,沈直明白,卫昂的心在徘徊,在痛苦,就又说:“对,裴子云是有大才,但才能是一把凶刀,现在刺在侯府身上,才能越大,危害越大,公子有没有想到这点?” 沈直的话长枪利剑一样,刺向卫昂的心:“这仕途官场,许多是有进无退,你难道想看着你父兄,你母亲,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沈直一字一句的问:“我有些手段是阴狠,可纪国公呢?” “纪国公为圣上南征北战,身负十一创,却被抄家灭族,全门一百十一口全部斩首,他光明磊落,忠心耿耿,得了什么下场?” “你念着裴子云,裴子云可念着你?” 卫昂倒退一步,突心口一疼,一口血冲到了喉咙,他咬着牙,转身离去,一口吞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化害为宝 沈直进去,济北侯还在怒中,难以自抑制,见到沈直进来,就说;“沈直,你说老三小时也聪慧,大了却变成了这样,不思进取,不为侯府着想,真气煞人也。” “侯爷,三公子还有些想不通,呆上一些日子,或就想通了。”沈直慢声劝,见地上摔碎的茶杯,就喊:“来人,将这些收拾干净。” 外面就有人进来,默不作声的把房间收拾干净,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这时,外面传来求见的声音:“侯爷,李道长已到。” 济北侯和沈直对了一眼,济北侯淡淡说着:“请进!” 这时,济北侯恢复了从容,慢慢喝着茶,一个道人漫步而出,见着济北侯就行礼:“侯爷,沈先生,道人这厢有礼了。” 沈直向着这道人看去,披道袍,戴竹冠,面相清癯,三缕长须,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出尘之姿,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几分反感,冷冷问:“道人不在山中修道,来侯府中有何事?” 道人略一躬身,淡淡说:“道人自是为布道而来。” 沈直不想这道人这样直接,一笑:“布道不在口舌,不知道人有何神通?” 道人默默注视沈直,说:“你说得是,天下上百道门,根本都不靠口舌,不过我今日就显下口舌——你多才多艺,原本是个才子,可惜走错了路。” 沈直冷笑:“愿闻其详。” 道人说着:“我们不说相面,不说气数,你自幼聪慧,六岁读书,九岁作文,十多岁时称之神童,可你文才有,也有深入,可你屡次不中,只得了秀才,固有才高人嫉、性格强拗的原因,可你自问,你的文才,真算融会贯通?比之裴子云如何?” 沈直冷笑凝固,见道人这时又一哂:“除了四书五经,你又善行草,能操琴,谙音律,爱戏曲,尤善墨画,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三公子学的画,就是你教的吧?” “可惜这些,能济命么?” 这话刀剑一样刺过来,这道人踱着步,冷笑:“要济命数,或文业,或道业,或兵业,或出身富贵。” “你出身贫寒,本来以你文才,要是甘心潜藏,或可中举,可你早年好名,名震郡县,多受嫉妒,平分增了不少阻力,要出人头地,就得才盖诸煞,让人无话可说,可你却分散了精力,不把文业修的精益求精,哪能中举,哪能改善你的命数?” “三十后,你命已定,只有凭附明主,才可有成,所谓青绳自飞,不过数木,附之骥尾,可致千里!”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玩的草书、琴艺音律、戏曲、墨画,统统是不能发达的东西,除非你想当个艺匠,你出身贫寒,不好好科举,文业说好又不是顶尖,还有什么命数可说,只有投靠别人了。 济北侯见沈直哑口无语,脸色煞白,不由笑了:“我呢?我问凶不问吉,请讲。” 道人一笑,说:“侯爷心胸本是这样,侯爷本是极贵之相,惜天时已过,本来还有一次机会,一月前,侯爷青气渐固,总督青气杂沓不堪,似灰似烟笼罩,有着散失之相,而现在,却是相反。” “现在只怕侯爷不但百尺竿难进一步,还有杀身之祸。” 济北侯脸上肌肉一抽,涌出了杀机,不过道人泰然自若,注视一眼,济北侯突醒悟过来了,这道人可是身负异术,背后还有圣狱门,可不是骗子之流,当又转成笑脸:“道长,可知我邀请你来之事。” “知道,侯爷是想要对付总督,可这本地松云门不肯出力,首尾两端,甚至已经落井下石,所以侯爷寻着我们了。”这道人说着。 济北侯这时沉住气,笑着:“道人知道就好。” 道人转过头,向着沈直:“沈先生,我劝你说服侯爷,放弃松云门,本门很早就看好侯爷。” 说着看着济北侯:“侯爷,倭寇就是本门联系给侯爷,相信侯爷也知道我们圣狱门之心,只可惜侯爷当初选择了松云门,现在知道此门不可靠,幸现在侯爷还来得及。” “命数之道,有注定,有人为,奥妙不可言,侯爷现在可不是放弃时。” 济北侯取着新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长,既来了我们就商讨着事情,再说这些话。” “是,侯爷。”道人行礼,不过又说着:“这是自然,不过说实话,此一时彼一时,侯爷想要得到圣狱门的资助,也得付出诚意。” “哦?道长要什么诚意?”济北侯脸色一沉,心里就有些不快,见此,沈直抬高着声音问。 道人面色不改:“诚意自然是慢慢来,我们先办事,相互取得信任——侯爷要杀裴子云,我们可以代劳。” “此子多次与我门作对,让门中损失很大,更坏了侯府大事,我想,杀掉此子,想必大家都不反对吧?” “这个自然,可以支援道长,侯爷有密碟卫,都是精兵,可派一些给你调遣,只是你能清晰抓到他的足迹?”沈直听着问。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有人帮我办了。”道人笑的意味深长。 “说正事吧!”济北侯说:“平倭策你看了没有?怎么对策呢?” 道人也收敛了表情:“看了,对倭寇本门有些认识,论起源,这是扶桑国内的事,扶桑国内,号大将军,受前朝扶桑国王印的幕府,失了气数,诸侯混战,不少失败者无处可去,故乘船掠夺神州。” “以后五十年,扶桑就有了新幕府,本来倭寇会少些,但已经尝了甜头的倭寇自不肯罢休,最关键的还是前朝关闭海贸,凡将牛、马、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棉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杖一百。” “先是走私,不成,就是强夺,此就是倭寇。” “平倭策内,有一句话是关键,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实是抓住了要点。” 沈直见济北侯脸色越来越青,说着:“道人不是专程来赞敌人吧?” 道人就点首:“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平倭策说的又狠又准,这点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但有策论,还得有执行,我们或可以趁机取利。” “愿闻其详。”济北侯才说着。 “平倭策对我们是坏事,但是一转念就是好事。”道人侃侃而言:“扶桑对中土需求很大,首先是丝绵。” “平倭策内说,丝绵开市,海患乃平,实是抓住了要害,但正因为这样,难道我们就不能趁着开港开市,大赚一笔?” “您是济北侯,有钱有人有船,你愿意入市,难道不是获利最多?” 沈直和济北侯“啊”一声,顿时瞠目结舌,似乎打开了大门。 “丝绵最多,其次锅、瓷、漆、药材,扶桑多产银,我们要是能在贸易里占大头,怕数十万银可期。” “侯爷有此银子,何事难办?” “而且,总督要是一下开港开市很多,我们既可赚取巨利,又可制造事端,屯货屯市,又派人骚扰,甚至可对米价下手。” “自有那些所谓清正之辈,跳出来和总督大擂台,呵斥一切都是开海之罪。” “侯爷,气数关键就在几年,只要倭寇还在,沿海未平,朝廷就顾不得征诛于您,皇上身体不好,只要驾崩,太子又是一朝了。” “到那时,进可,退也可。” 济北侯听了,似含着一枚橄榄品嚼,良久叹息一声:“天下英才何其多也,给你一说,坏事就变成了好事。” 沈直刚才被说了“不专而滥”,这时听着一声不出,只目光幽幽听着,这时咳了一声,脸色缓和,笑着:“道长说的是,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 “侯爷,此策甚好,可以照行。” “哦?”济北侯一怔,踱步斟酌:“道长,这事体越大,我要考虑下,你先回去吧!” “沈直,你送送道长。” “是!” 送这道人离去,沈直回到书房,沉默许久,上前说:“侯爷,圣狱门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济北侯冷冷一笑:“他们有野心,我却不管,只要能助我,这些道人就有帮助,我就能容了。” “可是……”沈直还要说话,济北侯一挥手拦住,说:“这些都不必说了,为了根基,这些都是必要。” “唉!”沈直只得一声长叹,没有再说,却把话一转:“这道人提醒了我,我却有着想法。” “哦,你说说。”济北侯就眼睛一亮。 “还是这话,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刚才我没有说完——怎么样转害为利?” “朝廷要削兵权,那我们是不是自动配合朝廷大政,明处响应朝廷号召,把军队解甲归田,实际把忠心于侯爷的精兵化整为零,变成海商呢?” “这样既赚了钱,又保了根本,要是有天时,就可进取,要是没有天时,也可富贵传承。” “还可以在朝廷面前,得个恭谨之名,或可大大避免朝廷猜忌。” “咦?”济北侯一下站起来,连连踱着,说着:“好,好,先生果是大才。” 第八十六章 驿站 州城去京城路途遥远,乘是骡车,本来要在车上套上一层官锻显出身份,但裴子云不想惹眼,只和百姓一样套了棉围,说着:“这暖和又不显眼。” 廖阁也就听了,都是身着常服,两个厢兵当了牛夫,都带着刀,车过应山县,路上艰难,裴子云就放下了手中的书,若有所思。 这文书是廖阁忙碌的结果,很是仔细,前朝对青云观祖师何时册封,册封敕文具体内容,官方派人祭祀,节日赏赐,都一一准备齐全,这是为了避免有着不符合规格的淫祠混入。 这廖阁的确有些才干,可惜出身很低,才从九品,不知道这路途遥远,会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裴子云摸了摸一副软甲,想起了早晨虞云君就取着法器给送来,自己接过,是一柄剑,一身软甲,这无疑是利器。 “吁”厢兵拉着缰绳喊,骡儿在前面停住脚步,赶骡的厢兵掀开车帘:“大人,驿站已到了,今日天色已晚,恐怕不能再渡河,需在此休息一晚。” 廖阁掀开车帘看看,雪片随风缓缓坠落,天色的确暗了,问:“解元公,你看呢?” 裴子云听了,就笑着:“自随大人之意。” 廖阁下骡车,两人一同而行,见前面驿站,驿站的驿卒就问:“几位要住宿?可有公文?” 廖阁在一侧跟裴子小声解释:“解元公,这些驿站多半是退伍之兵,朝廷有令,驿站住宿,官员免费,按照官阶配给,而普通人家则要付上费用。” “明白了。” 见裴子云明白,廖阁上前把公文递上,这驿卒接过公文一看,行礼:“原来是大人,请进。” 廖阁领着裴子云进了驿站,驿站里还不错,新修,领路驿卒笑着:“大人,骡我自给你喂好。” 四人进了大厅,一眼看去,就见得一些旅客,有七八个人,正在喝酒,喝得高兴,都有点醺醺,见一行人上来,都没有在意。 大徐初定,半路旅社稀少,唯驿站一路就有,并且有驿卒保护,倒也安全。 驿卒领着几人登记,接着房间,安排了,这驿卒笑着:“几位大人,下面大厅就可用餐,自去即可,有事可以唤得小人。” 廖阁听这人的话,不由点首,这会做人,不过他是芝麻大的官,自不想赏钱,而裴子云立刻笑着:“你把我骡喂好些,还有,上些好点的菜。” 说着取出一块银丢了过去,驿卒接过一看,是一块纹银,底白细深,有三两重,顿时满脸笑,打躬:“是,大人!” 话说公差,当官,是有免费餐,可定额不多,而且麻烦,丢过去几两银子,立刻就又顺当又热情了。 几人下楼,坐驿站大厅左侧一桌,是一个大汉和一个小姑娘,裴子云扫过,这两人就着免费茶吃着馒头。 只见这小姑娘明眸皓齿,但有些营养不良,很瘦弱,裴子云见着,觉得她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 目光扫过,驿站大厅一角,看见又一个女子,这女子,上身穿着绛暗色套,下系石青裙,顾盼间明**人。 裴子云和廖阁坐下,女子起身过来,问礼:“原来是解元公,解元公好。” 驿站大厅几人都将眼神扫了过来,廖阁摸着胡子一脸笑意:“解元公真是翩翩少年君子,在驿站就能遇见倾慕之人,真让人羡慕啊。” “大人说笑了,小女子罗孤秋,解元公作的将进酒和水调歌头,闻名州郡让人倾慕,解元公,借一步说话。” 路上有陌生女子前来,裴子云自觉得不对,又叫破身份,一时有些惊疑,不过这是驿站,自己又有道法武功在身,自是不怕,一迟疑,廖阁就笑着:“解元公,美人相邀,何不去呢?” 裴子笑了笑,跟这罗孤秋过去,罗孤秋上茶,裴子云看着说:“你是谁,这荒山野外,驿站之中,你孤身一人,我可不信你倾慕于我,更似是妖魔鬼怪。” 此女不恼,反笑着小声:“多谢解元公谬赞,我的确是妖女,不知解元公可想试一试。” 裴子云见得这模样,冷声:“寻我来有何事?” 这妖女吃吃笑着说:“解元公不禁逗,我来寻解元公,自是有大事要说,解元公可知现在就有暗中发布悬赏,要拿解元公的人头。” 裴子云冷笑:“装神弄鬼,我可是举人,谁敢。” 言语带着杀气,罗孤秋怔了一下,接着拿起了桌上杯子放在手上把玩,也是冷笑,看着裴子云:“举人算什么,东塘县令陈云志得罪了人,最后病死于返乡途中,州府举人宋涵上书朝廷,结果上京途中路遇贼匪,全家十二口尽数被杀,别说是举人,就是官员,路途病死,或遭遇贼人也不稀罕。” 裴子云一听心就一沉,此女所说之事,自己没有听闻,此时不知道真有其事,还有威胁,就冷冷说:“你这是威胁我?要知还有着神灵在上。” 罗孤秋笑着:“城隍土地,不可能时时巡查,更重要的是阴阳两隔,民间神婆还可通灵,越上就越难沟通,要不,有前朝太祖在,英明神武,指点后世皇帝,谁能改换天命呢?” 这话说的深,让裴子云一惊,又听着她说:“就算能沟通的小事,只要远离州府县府,荒郊野外,用着凡人手段,神灵不查,前面所说陈云志就是明证,不过解元公要是愿意助我杀得一人,我可暗中帮你除去暗杀你的人。” 裴子云看着此人,淡淡的说着:“驱虎吞狼,等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真是好算计,既有人要来杀我,自是我杀之,你真有诚心,先去杀了那些想要袭杀我的人,我们再来谈。” “你!”罗孤秋狠狠盯着裴子云,转身而去,裴子云笑了两声,回到自己座位,廖阁就来问:“解远公,这也能遇见仰慕之人,不知谈了什么?” 附近一桌的两个厢兵也面带暧昧笑容。 裴子云见着三人表情,没有多说,笑着:“无事,她只是来求文,我不肯,她就气冲冲走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廖阁点首:“是,解元公名动州郡,一字千金,怎能轻易赐文,不给很对。” 有着银子,又有着身份,上的酒菜很足,四人都酒足饭饱,上楼休息。 入夜,天空乌云密布,裴子云正在房间,点两根蜡烛看书,正看入神,突有着风吹开了窗户,吹得蜡烛飘摇。 裴子云一皱眉,正要关窗,感觉房间内充斥阴冷,空气沉闷,突就见一双指甲尖利的惨白双手猛自地下伸出,让人惊悚,裴子云一惊:“道法?妖魔鬼怪?” 裴子云冷笑,伸出手拔剑,正要上去砍杀,又觉背后有金戈碰撞的声音,一声诡异尖叫声在房间响起。 裴子云气血沸腾,向前扑去,左侧背部就有些疼痛,居是有两只,伸出手一指,一团光出现。 这光淡白,所照处两个鬼怪倒退了两步,裴子云这才看清,两个中有一个怪物,正持大锤,还有个是女人样。 裴子云持剑就是向着这怪物刺去,锤子和剑撞在了一起发出“砰”一声响,剑上闪出了火花,锤子砍出了口子。 这怪物瓮声瓮气的说:“不对,是法器。” 裴子云一凛,什么?这怪物居还可以说话,反应过来,真能凝聚成形,还能有自我意识,怎会无故袭击,应是草头神。 所谓草头神就是没有经过敕封的神,实际指的是民间私下供养的怪物,这一想,裴子云就微微眯眼,背后有着阴风袭来。 “雕虫小技。”裴子云冷哼一声,除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现在突剑光一闪,背后袭击的带着利爪的女子,还想躲避,突一声哀嚎,已斩成两半,“轰”一下变成烟雾。 接着,剑上风雷起,对着持锤怪物连连攻击。 驿站隔几间房间,画着血红色的图,点着蜡烛的罗孤秋,本念念有词,突一口血吐出,说:“不好,这人居能克制我的附灵术,师兄带我速退。” 罗孤秋面前正坐着一个男子,听见自己的师妹这样说,顿时一惊,连忙持咒:“快退!” 房间内,裴子云只觉得耳侧传来阴风,一闪避过,这草头神就化成一团阴气,瞬间就是向外逃去。 裴子云冷哼一声,手指一点,一道白光激射,击中阴气,“轰”,这阴气就惨叫哀嚎飞出去了,消失在夜空之中。 “难道是罗孤秋来暗杀于自己?”裴子云想到,持剑自窗口一跃而下,目光一扫,就直奔一处房间。 “啪”一下,火捻子点亮,房间里空空无人,地上有着一滩血,不由冷哼:“果是此女!” 见着夜色深沉,裴子云本想追出,却又止步:“这里是驿站,有着退伍士兵转化的驿卒,不敢明目张胆袭击。” “我要追出去,就难说了。” “虽说这样,但这样快就传出风声,我必须有所警惕了。”裴子云暗暗想着,见有些动静,有人问:“谁呀?” 就一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内。 第八十七章 杀贼 第二日早晨,驿卒收拾房间,惊讶的看了一眼,裴子云仰着脸想了想,笑:“昨夜夜起练剑,不小心损了些,这银两赔于你等,你自报上去就是,多余的就是给你的赏钱。” 驿卒一看又是三两银子,房间内只损了一些桌椅,完全不值这价,就赔笑:“多谢解元公赏。” 说着就送裴子云出去,昨夜乌云密布,已有了一些小雨,又转变了雪,下了楼,就看见廖阁正在门前看着雪。 裴子云过去,廖阁就说:“解元公,看天气,稍晚就要下大雪,我已取得蓑衣,到时大家都得披着。”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些事自听大人安排。”原主的事,此时不必说,一行人就出了驿站,不远处就是渡口,乘船渡河。 四人一车才上船不久,就有着风,大雪不断落了下去,打在江面上,浑浊江水卷起了浪花。 廖阁身披蓑衣和裴子云在船头看着江景聊天,还能听见雪打在蓑衣上的声音,廖阁就是笑着说道:“这雪中江景,总是让人感慨,让人喜不胜收。” 裴子云点首:“此情此景,真有诗意,若是有酒,真想做首诗才是。” 廖阁笑着:“哈哈,解元公,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外号,人称酒仙,这次公务,我没有带得好酒,不然定请解元酒仙喝酒吟诗作对才是,不免一番佳话。” “是啊,只可惜无酒。”裴子云看着江景,也是叹息。 这时,船一片寂静,只听微啸的西北风而过和大雪片片落地的沙沙声,就在这寂静里,廖阁说着话:“其实我真是羡慕着解元公,我现在四十三岁,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熬到了从九品,这官道一途真是艰难,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解元公,如果不是这次上京,恐怕我还不知道要何时何地能转成正九品。” 裴子云怅怅望着远处:“这是你的机缘,不干我事,如果你不精通吏道,我相信总督大人,也不会让你来做这事,” 廖阁说着:“解元公,原本我是想借感谢机会给你说合我的女儿的事,可不曾想解元公不给我这机会。” 裴子云一时陈默:“我有了心上人,感谢抬爱了。” 廖阁听着裴子云这话,先怔了一下,接着才笑了起来:“解元公,我家才是四岁,刚才是开着玩笑,还望解元公不要介意。” 裴子云不禁就是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廖阁就苦笑:“我不是科举出身,熬干了油,也不过从九品,不过这已经是大徐恩德了,在前朝,我这种吏出身,这门槛都进不了。” “我中年才得一女,也别无心思,只要进个正九品,获得正经官身,给我女儿多添点嫁妆,日后嫁个好人家。” “这都是解元公给的机会,所以我很感谢你。” 裴子云明白过来,这世界讲究门当户对,有着正经官身,能嫁的范畴自大了许多,好了许多,这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望着他带着皱纹的笑容,不由有点心酸。 芦苇 隐隐有着人影,一群人正压低声音说话,手里都持着刀,穿着蓑衣,蓑衣上面都编着芦苇,将这些人和芦苇混合一起,分不清是人还是芦苇,这些人脸上都是带着杀气。 雪下着,打在了这些人身上,他们都系着白绫,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小姑娘,正拉着父亲的手,这是裴子云在驿站看见吃冷馒头的父女。 芦苇中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碗,碗里都是烈酒,还有一只鸡,有人拿过地上的鸡,抽出刀杀了,就将鸡血倒在酒里。 带着女儿的父亲到前面,拿起了酒碗举了起来,大声:“今日,我们要为福县百姓复仇,杀了这两人,只是这两人一人是官,一人是举人,杀了这两人,我们就没有后路,今日这杯血酒大家都干了。” 听着这话,众人都是举起酒碗,一人就哭着:“齐大哥,我家七口都被倭寇杀了,倭寇逃到海上,我们就先把这勾结倭寇的两个狗官杀了。” “说的是,还有这侯府,早晚我们拼了命,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看着大家这说话,小姑娘眼神里带着倔强,上前也取了一杯酒,这父亲就一怔,说:“果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小姑娘倔强的上前:“父亲,这血酒你喝得,我也喝得,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与倭寇也有着大仇,今日歃血为盟,我虽为女子身,也要尽饮这血酒尽这一份力。” 听小姑娘的话,场内众人都沉默,谁没有这血海深仇? 这父亲身侧的一个大汉是说:“果儿,你既有这一份心,我们怎么能拒绝,大哥,你应为果儿骄傲才是,只是果儿你年纪少,拿不起刀,杀人不适合你。” “陈叔!”这姑娘喊着,听着小姑娘的喊声,这大汉大笑:“我们今日要去杀得这狗官和举人,到时小青你帮我们埋了这二个狗官尸体,也算是你杀贼的一份功劳。” “谢谢陈叔”听着这汉子的话,小姑娘甜甜笑着说。 “一起干,为福县百姓杀得此二贼!”这齐大哥就大声喊着。 “一起干,为福县父母兄弟姐妹复仇。”众人都大声喊道,接着都是举起了酒碗,大口喝着血酒,喝完就是将碗摔碎地,碗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瓷瓦碎片四下飞溅。 “咳咳”小青喝着血酒,呛了几次,也不甘示弱将酒全部喝下,学这些长辈,将碗摔在了地上,只是第一次没有摔碎,又捡起摔着第二次,才是摔碎。 这时父亲是摸着小姑娘的头:“果儿,你稍后躲入芦苇丛,不要出来,爸爸和叔叔伯伯去杀了这两个勾结倭寇的贼人。” “好,父亲。只是要平安回来,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不能没有父亲。”听到果儿的话,这个铁铸一样的大汉转过头去,抬首看天,雨雪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 好一会,这个父亲才低下头:“果儿,你去草丛躲着,我们就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说到这里,这个齐大哥脸色转成刚毅,一抹脸:“兄弟们,跟我上!” 雪雨继续下着,裴子云进了船舱,四人在船舱里烤火,这江雪美景虽好,却过于冷寒。 正说着话,突只感觉到船撞上了什么,接着噗通一声,就没有响动。 “船家?船家?”一个厢兵就是喊,向外面去,见着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水波,想起刚才跳水声,这厢兵是久战退伍,不由一惊,高呼:“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 随着厢兵高呼,听着船下有凿船声音,船内厢兵脸色一变,连忙说:“大人,不好,这船夫在凿空船底,要将我们淹死在这河中。” “快快,划船到岸。”廖阁也是大为惊恐,大声喊着。 “是大人。”厢兵也是果断,接命令就想办法划船过去。 “解元公,你看这怎么办?”廖阁脸色都变了。 裴子云脸色冰冷,昨晚有人暗杀,今日又有人想在船上动手脚,听声音,没有多时,船下就有了小孔开始漏水。 又有着凿船声响起,裴子云眼闪过一道冷光,抽出剑,感觉了下,冷冷答着:“自然是送他去地府。” 说着,就对一处一刺,只听“噗”一声,厚厚的船底和豆腐一样穿入大半截剑身,再一拔,一股血水喷了上去。 岸侧,芦苇里这些人都看着河中,低声:“老五水性好,只要老五凿沉了船,这些人哪怕游到岸,必筋疲力竭,说不定在河里就被老五给杀了,到时这仇我就算是报了一点。” “老大,你看,那几人划船,但是船看样子已被凿穿了。”一个大汉就指着说,很明显,船在下沉。 裴子云自船舱出去,看着船,不禁就是皱起了眉,这船离着岸还有五六十米,岸上尽是些芦苇丛,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埋伏,只是现在船要沉,当下喝着:“船夫已被我杀了,用布和棉花塞住缝隙就是了,到岸上我们就安全了。” “是,解元公。” 芦苇中几人看着这画面,不由就是皱起了眉,船划着向着岸而来,怎船还不沉?莫非老五失手了? 眼见着船越来越靠岸,裴子云看着远处芦苇,冷冷一笑,脱掉了不方便的长袍,露出了里面一副软甲。 廖阁有点惊颤,说:“解元公莫非要下去杀贼?” 裴子云看着浓密芦苇丛,抽出了剑:“船被人凿穿了,坚持不了太久,我们靠上去,搁浅了就无事,不会沉下去!” “不过这芦苇密布,我怕靠岸了会有埋伏,我先下去查看下,你们在船上保护廖大人。”裴子云安排的说着,跳船而下,落在了芦苇中。 雪雨寒冷,芦苇里的一些人并没有兵法,见有人跳下来,就高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杀呀!” 随着齐老大的呼喊,一行人挥着刀,呐喊着从芦苇里冲杀出来,向着裴子云扑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心愿 风吹芦苇摇摆,雪花拍打在蓑衣上,带着寒意,裴子云抽出长剑,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只是才落下发觉这芦苇地松软,脚就陷进去了一些。 “贼举人,纳命来!”领首大汉狰狞而笑,说不尽的悲愤,持刀上前,后面跟随的人,也呐喊一声,持刀冲上。 这就等于军阵了,裴子云瞳孔一缩,忙挪步而行。 “杀了此贼,勿要让此贼逃走,再次祸害百姓。”首领大声喊着,听着这样喊声,裴子云觉得有些不对,就要说话,只见对方叫喊声中,刀光疾落。 这一刀迅闪,几乎同时,左右两个呐喊一声,刀光同现,配合得丝丝入扣,都是全力一击,根本就没有任何余地。 踏着烂泥,裴子云眸子一冷,一种幽暗顿时浮现,对面刀光骤击一半,裴子云的身子突瞬间轻了许多,流光一样,自侧面刀下而入,剑光一闪。 “呃……”这人闷哼一声,右腹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 “不,老四!”刀光折返,只听“铮铮铮”三声,裴子云趁着力量,扑了出去,这瞬间,一人大劫临头。 “噗”长剑自左肩刺入,下沉,肺部刺穿,顿时鲜血飞溅。 “杀呀!”就在这时搁浅的船上传来刀剑相撞声音,回首看去,只见五六个人扑了上去,两个厢兵正在船舱上厮杀。 裴子云持剑杀去,和自己不一样,廖阁可是普通文吏,或连杀鸡的都不能。 左右就有人怒吼:“快,快,快拦住。” “陈平,快杀了那个狗官,这个举人武功精深,我们杀不过,你杀了狗官,也算是为福县百姓报仇了。” “是,大哥!”陈平是一个大汉,听了这话,奋力冲上船舱,两个厢兵本已连连后退,见到了陈平杀了上来,脸色都是苍白。 “杀,保护大人!”这时大徐初立,许多时还行着军法,裴子云还罢了,虽是解元但不是正使,这廖阁可是队伍正使,又是官身,要是被杀了,这两个厢兵哪怕回去都要被斩首。 当下对看一眼,就高呼杀着,不肯后退。 “去死,鹰爪子!”陈平刀法凌厉,转眼这两人都抵挡不住,才过几招,一个厢兵就露出了一个空门。 “去死!”陈平冷笑一声,挥刀砍去,这厢兵握刀的手斩断,掉落在地,鲜血直流,这厢兵受此一刀,面露绝望之色,突不进反退,冲了上来。 “噗”陈平一刀洞穿这个厢兵,就要抽刀,这厢兵惨笑一声:“贼子,和我一起死吧!” 说着,还剩的一只手一把抓住刀,抓的死死,这陈平一时拔不出,退不得,又一个厢兵就上前一刀,又狠又准。 “噗”陈平一声惨叫,胸腹刺入,哀嚎。 “不好!”这些说时迟,实是快,裴子云受到了拦截,才冲近几步,这时突口中念念有词,剑上涌起一波异光:“去死!” 左右的刀倏弹出,剑光倾泻,倏然隐没,惨叫声和血雨声并发,拦截的两个刀手,扑倒在地。 “啊!”就在这时,船上突响起了一声惨叫,只见廖阁虽连连后退,似乎在求饶,但杀红了眼的人,哪管得,呐喊:“狗官去死!” “噗!”一刀刺入,顿时场上都是血腥。 “杀!”裴子云见到廖阁被杀,顿时眼都红了,这可是正使,顿时冷笑:“我本想问个缘故,看来用不着了。” “统统去死!” “地陷术!”伸出手一点,由于是芦苇沼泽地,首领脚下地面瞬间陷了下去,比平地还深,陷入半脚。 这人的眼睛瞬间收缩,就要跳出,已经迟了,剑光一闪,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血喷出三尺。 见到这场景,原本退开的人都是大吼:“齐大哥!” 这些人眼睛变得赤红,一扑而上。 “统统去死!” “闪光术!” 这些人扑了上来,眼前突一亮,瞬间迷住这些人的眼睛,一个人不由惊呼:“不好,此人是妖人,快退,快。” 这人才高声呼喊,突哑然而止,又一颗人头飞起,裴子云是持剑而上,只听噗噗噗三声,三个闭上眼的人立刻杀了。 道术融合到了武功之中,杀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简直反掌之间,只有一个人,在闪光出现时,就打滚逃了过去。 雨雪滴答滴答落下,躲开的这人,身上泥浆密布,喘气:“妖人,果没错,协助倭寇就有你这样的妖人,你果是济北侯府的妖人。” 裴子云就是冷笑:“哼,我献上平倭策,早跟侯府决裂,怎可能是侯府爪牙,你们是受谁蛊惑?” 这人就是一怔,说:“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倭寇帮凶,不可能有错。” 这人就是迟疑,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裴子云转身看去,第二个厢兵终撑不住,一颗人头滚落在甲板上,那面的人看着就是喊:“李成,快,快杀了此燎,此燎必定是在拖延时间,不要让他恢复,否则又要使妖法了。” “是啊,不管是误会还是仇恨,到这时谁能罢手?”几乎瞬间,周围的几人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铮!”刀剑相撞,撞击瞬间,使刀的人只觉得身体一震,全身力气顿失,下一刻,剑光一偏刺入,贯入肚腹,这短期间死不了,却会把人痛昏,这人扔刀就倒:“快救……我!” “杀!” 又一剑崩开刀,一剑贯肋,鲜血飞溅,可一刀已到右后肩,反手一剑,明明力量不大,李成如中雷击,刀即脱手而飞。 裴子云冷哼就要杀上,突觉得脚一软,自己别看时间短暂,已使得七八次道法,后面几剑虽不明显,实是道法贯剑,才使触者瞬间失去力气,可自己终修行短浅,一时提不起道术了。 “杀,这贼举人用不了妖法了。”李成大喜,余下几人呐喊一声,几人奋不顾身冲上,刀刀以命换命。 裴子云连连后退,后面都是河水,就跳入水中,李成一个前扑不及,裴子云反手一剑,就是划过,这人就是胸腹切开,长声惨叫,摔倒在地。 “杀”有两人扑身而上,裴子云用着长剑在水中一挑,眼前这两人就是被打着起来的水花溅在了眼睛上,迷住了眼睛。 这两人惊呼一声,就要退下,剑光而过血溅三尺,这两人都捂住脖子,扑倒在河里,将着浑浊河水染得通红。 “哗”裴云水中站起来,身上水哗哗自身上流下,这时船上的人也赶了上来,却是四人。 “哼,你们没有能一鼓作气,自是命数已绝。”就这一缓冲,一口气缓了过来,虽说道力所剩无几,但一击足了。 “杀!” “杀!” 刀光剑光相交,三个惨叫,或心脏,或肺部出现剑孔,扑在地上,一人却反身就逃,裴子云几步追逐而上。 “去死!”这时前面这人突一返身,发出暗器,裴子云剑连忙挑开,还有着一枚暗器突破剑光,击中在了软甲上。 裴子云也惊出了冷汗,不对,这人怎有着这暗器功夫,当下追上,这人又是甩出了暗器,裴子云有着准备,一一格飞。 “噗!”这人中了一剑,长声惨叫。 “说,你是谁派来的?”裴子云就要逼问,这人突停住了惨叫,紧接着就是摔倒在地。 裴子云惊疑,用长剑刺了刺地上这人,这人丝毫没有动静,挑断手脚筋,这才将这人翻了过来,这人七窍流血,血中带着黑色,掰开嘴巴,是咬嘴了毒牙。 “死士?”裴子云脸色阴沉。 此时,雨雪纷纷而落,芦苇深处,一双惊恐小眼看着场中。 裴子云听见了喘息声,却没有向里去,原来是贯入肚腹的那人,一时没有死,在地上喘息挣扎着:“你这倭寇帮凶,必不得好死,可惜我们兄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逃不了的,不止我们。” 裴子云伸出手在这人伤口处一抹,就止住了鲜血,问:“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倭寇的人?” “哈哈,你以为我们不清楚?” “咳咳,将进酒,杯莫停,济北侯和倭寇勾结破县,你为此燎作此诗,被济北侯奉为幕僚,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要不是老十五,咳咳。”此人说到这里,大口鲜血就自口中而出,裴子云再想问,此人已没有生息。 一地都是尸体,大雪自天空落下,将一切掩盖,裴子云扑了上船,看着廖阁,喊着:“廖大人?” 廖阁还没有死,但一眼就看出来,廖阁断无生理,就是无言,刚才还在一起谈论风花雪月,美酒诗文,此时就要身死,叹着:“廖大人,你还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办到,我必为你办之。” 裴子云见廖阁挣扎着要说话却说不出,上前一按,白光闪过,只见廖阁突脸色红润:“呵呵,谢谢解元公了,想我一生精研礼义,自问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当年贫寒,亏欠妻子,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现在又要亏欠女儿,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娘死的早,族中必待不下去,还望解元公照顾一番。” 廖阁说到这里,原本红润已转灰白,只是喘着气,眼睛睁的大大,似乎裴子云不答应,他就不肯咽气。 “我必照顾你女儿,廖阁兄,你去吧。”廖阁破了脏腑,甘霖术也不能救,刚才那术不是甘霖术,而是专门催发的回光返照。 “谢解元公。”廖阁说着,就哽咽住了,一口血吐出,倒在船舱上,再无生机。 芦苇丛,小姑娘惊恐看着满地尸体,眼神里不敢置信,又带着仇恨盯着船,伸出手捂住了嘴。 那一夜,倭寇杀入家中,也是这样,母亲将她藏入了茅草中,她就是捂住了嘴才逃了性命。 无声无息,就是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她趁着敌人在船上,隔着远,慢慢转身逃去。 第八十九章 六骑 芦苇丛一侧是马路,马路一侧就是松树林,此时松树林中,雪花堆在松树叶上,时不时掉落。 六人牵着马匹,一动不动在松树林中待命,领队双目炯炯,高颧凸腭,带着杀气,突转身问:“道长还没有来吗?” “是,我这就问问!”一骑取着信件,用一只信鸽放飞,飞入空中。 这时,骑兵就听见芦苇丛中杀声,领队就是冷笑,说:“此人必已遭遇了这些江湖武人,果是暗间最好用,只稍派人挑拨了下,这群人就咬了上去。” “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了些消息,在江湖传言福县的事是我们侯府勾结倭寇,实是可杀。” “可他们既这样义愤填膺,为什么不直杀倭寇,或找到我们侯府,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欺软怕硬。” “幸道长传了消息,利用得这些人,不然藏在暗处也难清剿干净,特别是有着他们袭击,无论死多少人,都有替罪羊了,查不到我们侯府。” 众人听了,都是赞同:“大人说的不错,而且这些武人虽不及军中,能在福县逃出来,也算是二三流,要想杀光可不容易。” “这两方面斗的你死我活,我们就可趁机杀之。”随着这人声音,众人笑了起来,使得计谋,驱狼吞虎,谁胜都难逃一死。 “嘘,杀声停了,这样快?”队长脸色一沉,一挥手,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一个个看去,气氛顿时肃杀。 船上没有了人堵,水渐渐涌入,裴子云将湿漉漉衣服换下,披上干净的蓑衣,取了携带银两和公文的包袱而下。 路过一处,就见得芦苇丛中就有着一个酒坛子,还有一只死鸡,雪打打在了芦苇上,隐隐见地上都是摔碎的碗,明白这是贼人发血誓来袭杀。 裴子云踏着雪,这芦苇中出去,白茫茫一片,刚刚经了一番厮杀,见着雪景,就有诗意:“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才第三句,裴子云脸色大变,向下一伏,只听“嗖嗖”数声,弦声响起,数支矢划破了雪,却全数射空。 下一刻,马蹄激响,六骑自林中奔出,领队的人大笑:“久闻解元公诗满天下,果不然其然,只是今日终将成绝篇,杀解元公者,洒家是也。” 这六骑彪悍带着杀气,裴子云就是一叹,拔剑而出,长剑寒光顿起。 击杀数贼就想要乘船而去,不想船沉了,因此就一些吃食休息而出,就来了六骑,当下就向后疾退。 骑兵是平坦区域杀敌利器,但在芦苇和林中就受限制,这六人就是奔袭,速度极快,“是也”才说完,已扑到人前,长刀所向,列队而下,风雷骤发,毫无破绽,多少武者斩此刀下。 “闪光术!” “蓬”一下,一道强光刺出,瞬间迷住双眼,连马匹都惊恐嘶叫,阵列露出破绽,裴子云不退反进,向前杀去。 “铮”长剑化成流光,穿过,贯入一骑右肋,“噗”里面穿着重甲,要是普通剑尖,刺之不入,但这时虽有阻挡,异光一闪,穿了过去。 “呃……”这骑全身一震,向前一栽,人影才分开,挥手一下,暗器穿出。 “不好,此獠还有妖法,列阵。”队长大声,可刚才一剑已经感觉到了重甲,自是不对人,暗器奔射马去。 只瞬间,照明术效果就过去,这些人看着射来的暗器怒吼,不敢置信,大骂:“贼子安敢。” “噗噗”三马中着暗器,痛苦长嘶,裴子云倒退而去,钻进芦苇丛。 “不好,此獠进入芦苇丛中了,速追,等到此子逃走,就麻烦了。”三匹战马不听话在发狂,队长就喊:“下马,杀。” 队长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毫不迟疑对着伤马一刺,“噗”,鲜血喷了出来,紧接脸上带着就是带怒意,奔马袭杀,截断退路,骑兵对武者,毫无压力,不想是被此獠用妖法闪住眼睛,就是摸着长刀,脸上满是冷意。 “队长,此獠进入了芦苇,情势不明,我们还是不要进入,等着道长前来,再杀此獠。”一个骑兵就有些忌讳进入芦苇,说。 “我们受的侯爷大恩,怎能轻易放弃?”队长冷冷哼着:“此獠经历这番厮杀,体力妖术都应快要耗尽才对,刚才必然是缓兵之计,不要怕。” 裴子云此时快速拾起取着兵器埋入地下,下着雪,将这些刀侧放,埋入土中两三分,剩下刀锋都在土外,盖芦苇,只要这些人敢进芦苇,就要给得这些人好看,裴子云冷笑。 五人慢慢分散进入芦苇丛中,这几人都是精锐,随时都用着口哨传达位置,相互呼应着。 裴子云隐藏在之中,听着口哨,这些人居精通搜索追杀,形成了搜索网,只要杀得一人,立刻会被包围,这样手段已不是杂牌武人,更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要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要满盘皆输,被杀在此时。 裴子云沉默,思索破局,雪花下在地上,突就有响动,芦苇扰动蕲艾,裴子云身影一动,猫一样潜了过去。 就见一人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时吹着口哨与队友呼应。 裴子云吸了一口气,暗中窥视,顿时心一凛:“是军人!” 不仅仅是因此人穿甲,更重要的是气质。 武人,盗贼,刺客都杀人,但是他们和军人的区别是——军人是公开杀,不需要考虑惩罚,而别的都需要隐藏,因此这种堂皇杀人,有我无敌的公门气质,实在太好分辨了,一闻就出来了。 这人近了,在吹出口哨后一刹那,裴子云是瞬间扑出,一剑刺出。 这人顿时本能一凛,但根本来不及,“噗”就刺穿,就要喊,裴子云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抹,这人立刻跪倒在地,捂住脖子想要发声,却捏住了嗓子的鸡公,叫也叫不出来。 远处传出一声,余下的人都警惕看去:“这里的响动是野鸡。” 一个声音惊呼,接着又听见一声哀嚎:“不好,此獠居在芦苇中埋下了刀,大家小心。” 裴子云暗喜,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法力损耗快要殆尽,只是一趟京城之途,不想居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接连大战。 口哨声响起,只有四声,就听草丛有些骚乱,裴子云并不躲远,蹲在芦苇下,茂密的芦苇之中,最适合暗杀。 四人隐隐的靠近,裴子云听着脚步声,一剑刺过芦苇,一人就闷哼一声,紧接着才是有着反应:“此贼在……” 裴子云狠狠将剑一扭,只听一声惨叫,此人内脏搅碎,口中喷血,扑倒在地。 “三个!”裴子云默数,这些人一同骑马平地战阵来杀,道术几乎用完的裴子云自不是对手,可是这是芦苇丛,可以偷袭,可以暗杀,可以设伏,这就有着生机。 一个人就扑了上来,大喊:“不要怕,此獠只是偷袭,设伏,必已经使不出妖法,结阵杀了此贼。” 裴子云冷笑,他可不止偷袭,六人群殴又精通配合,自难以对抗,这是人体极限决定,但只有一两人就显出了差距。 “死来”裴子云怒吼扑上去,剑光一闪。 “铮!”对面这人同样一刀,带着凛然杀意,刀剑相撞,裴子云冷哼一声,这人力大,几乎是天生神力。 话说第七八重可生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有。 “可天生就有,不意味着能抵御道术。”奋起余法,又是一点。 “铮!”这一点,这队长突觉一股异力沿倒袭上,一瞬间,身体一软,这一麻痹的时间自非常短暂,可生死搏杀,就在这时。 “噗”寒光自心而入,雪花飘落,背后一道血喷出,裴子云也一冷哼,嘴角流出了鲜血,后面还有着两人。 “队长!”两人同时喊着,一人猛扑:“杀!” 刀光寒意,又一人却是转身就逃。 “涛子,快来,此人已不……” 裴子云长剑再发,火星飞溅,刀偏了一寸,下一瞬间,剑光直入,这人闷哼一声,只感觉寒意透过了心扉,低头看去,长剑已穿过了甲,在背后透出,顿时摔倒在地,没了呼吸。 “不对,此獠武功妖法计谋都是上乘,必须要禀告侯爷,非要以精锐围杀才行,否则再难袭杀。”逃的人想着,逃出芦苇,马匹就在眼前,刚打了一个口哨,一匹骏马就奔过来。 就要上马,听到“缚”,脚下似乎生了根一样爬不上马,听一个声音冷冷:“是谁派你来?” 这人停止爬行,一言不发,一声大叱,奋力一击,刀光直落。 “嗤”一声裂帛,剑光切开,这人身不由己摔出,已中了一剑。 “说!”裴子云逼上前,这人惨笑一声,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心脏一捅,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而死。 “死士!” 看来这人虽逃,却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怕死,裴子云默然无语,雪花飘落,打在脸上,化成水迹在脸上流下,蓑衣早就在之前搏杀中脱落,出去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跳上一匹骏马,就奔驰而去,话说裴子云实在怕了,再来一波,哪怕是江湖武人,已经油尽灯枯的自己,怕也撑不下去了。 第九十章 道符 天上浓云遮布,微啸的朔风吹得大雪落下,裴子云骑马一路奔驰,前面就是西厅县,奔驰了三十里,就入了县城。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雪下的大,人烟稀少,直奔到了县衙,见衙门都关着门,门前青石台阶上一层厚厚的雪。 裴子云从马上跃下,看见栅里堂鼓,一把推开栅门进去,擂起来,“咚咚咚”的响声立时响起。 此时差不多接近新年了,县令下午和人商量了过年的一应事宜,回衙喝差,还没有休息完,就听堂鼓急雨响起,只得开门出去,心里大不高兴,暗骂:“谁敲鼓,非治个罪打板子不可。” 话这时,县衙已有人开大门出来,还搓着手,喝着:“这下雪天真冷,何人前来报案?” “我是本届应州解元,奉总督命陪总督使者去朝廷,不想有贼人刺杀,正使廖阁被杀,我特来报案。”裴子云冷冷说着。 “什么?有官被杀?”衙役就一惊,连忙转身进去通告,一会就领着裴子云进得县衙,进入县衙。 西厅县令此时坐在高堂,搓着手脚,鼻子冻的通红,就说:“堂下可是裴解元,将着事情细细道来。” 裴子云就将公文呈上,将着事情细说,听着连死了二十余人,堂上的人都满是惊恐,这可是大案。 “解元,麻烦你带我们速去,这事麻烦了!”县令惶恐的说着。 县令,数个捕头,几十个衙役,一同奔赴渡口。 到了芦苇地,眼见着满地尸体,白雪皑皑,都是惊恐,县令今年刚满五十岁,仪态端庄,但这时脸色铁青:“把每个尸体都检查下,记录图文。” 裴子云一路,地上马匹还有六人尸体都是不见,就冷哼,果这些人身后还有人,幸自己逃的快,现在都是官府的人,谅也不敢袭击。 “还请解元公暂留几日!”县令苦着脸说着,这事对他来说,是天降横祸,这事出在他管辖内,就算不是他的责任,一个中下评语也避免不了。 可眼前这人是解元,说实际,如果是平民,甚至秀才,早就拿下了。 “自该如此!”裴子云微微一笑,又随县令进了县城,冬日天短,这时已天渐渐黑了。 县令到底当久了官,这时恢复些了颜色,笑着:“解元公,久闻你的大名,今日有幸,还请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县令也想明白了,这事怪不得裴子云,也不能怪裴子云,既无可奈何,那何必作个对头呢? 还不如结个善缘,当下引进小厅。 小厅已有着小宴,一个火锅正烧得翻花沸滚,冒着白烟,裴子云不禁笑着:“原来是古董羹,天晚又冷,这个最好。” 火锅,古称古董羹,战国时即有,以陶罐为锅,到宋代,火锅在民间已常见,清代火锅不仅在民间流行,且成了一道宫廷菜。 这世界也差不多,火锅登入大雅之堂,最重要的是方便。 县令就笑着:“也就是天晚又冷,来不及预备,再说预备了也冷的快,所以上了此锅。” 说着,有丫鬟过来,香料、姜、蒜、糖、醋按照比例下锅,又将黄酒洒了点进去,顿时,肉香、酒香、菜香升起,周围又上了肚片、肉片、丸子等材料,又上了馒首、春卷、点心。 “县尊哪里的话!”裴子云笑着:“丰盛酒席,已是满足了。” 说着拿起桌上酒壶,为县令上酒,闻了闻:“醇香!” “这是自酿的酒。”得了裴子云的赞许,县令开心说着:“一起用吧!” 说实际,裴子云早就饿了,当下狼吞虎咽,县令也很殷勤,同样给裴子云斟了一杯酒,几杯下肚,才说着:“解元公可有新作?何妨叫我们一饱眼福呢?” “我写了大学集注,把几年文思用完了,这文章一时间就没有了,但是诗却还有一个,却是我渡江时所作。” 裴子云笑着,刚才他杀人时还念北国风光,现在当然连一字都不敢泄露——这种诗在古代不是皇帝或者皇帝预备役写,肯定杀头,当下遂吟咏: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柳宗元的山水诗,本意是借以抒发自己被贬的抑郁悲愤之情,区区四句,立刻渲染出一个荒寒寂寞的境界,虽未直接用“雪”,但听诗就似乎见到铺天盖地的大雪,已感觉到了凛冽逼人的寒气。 到了裴子云这里,却又有一重境界,县令听着此人言语丝丝转颤,有金石之音,突想起了横尸二十余具,不少就是此人所杀,当下就暗想:“好境界,好杀气!” 心中颤抖,县令将杯一举,说:“好诗——有此佐酒千杯不醉,干!” 小宴结束,县令早命人将房间收拾出来,请裴子云凑合一晚。 其实一点不凑合,屋内暖,被子软,躺舒服,裴子云累极了,但一时间就睡不着,在想…… “袭杀自己的人,前一批是民间所谓武人,后一批必是军人。” “奇怪,虽我出行不是太过秘密的事,但我出行的路线和时间,可是秘密的事,我故意保密出发,这里可没有卫星,谁这样反应快,就能堵住我们呢?”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裴子云暗暗叹口气,披衣而起,在床前缓缓踱着步子,炭盆里的火还在烧,终不再迟疑,检查着自己物品。 “软甲,无事。” “法剑,无事。” “这是……”翻出包裹摸索着起来,突手碰触一个,自己离开时,没有记得有,抽出来一看,脸色就是一冷,是一个道符。 裴子云眼神幽幽,带着杀意,没有料到,居有人在贴身衣物藏匿道符,这道符裴子云认识,正是牵引符,可以定位,就是大怒。 “谁对我下手?” “难道是?”想起来源,裴子云眼神幽幽,突一声冷笑:“罢了,哪还能别人,想必是你了,宋志。” “嘿,看了看,只能存在十天?” “那我拿回去也没有用,而且我现在也不能回去。” “可是我岂是被欺负而不能还手的人?让我想想,怎么样来个反杀?” “哼,我就在县里呆上三天,让你们赶上来,同时,也让我准备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裴子云突露出一丝笑。 当夜无话,第三日,裴子云带着公文继续上京,与县令辞行,话说几天相识,县令真的为裴子云才华所惊,还送了二十两程仪。 山神庙 一处山坡上有着一块空地,这里一片土石,并没有多少林木,在空地中央正坐落着一座破庙。 可能年久失修,破庙墙壁显得有些斑驳,有着寒风吹着进来,正门上有一块匾,写着“山神庙”三个字。 裴子云到了神台前,点火上香,感应了下,才暗松了口气:“这庙没有神灵了,要不不能选这里。” 这世界是有神灵,这庙里有灵验,裴子云不会选这里,既没有顾忌,裴子云冷冷四扫,这破庙前面宽敞,后面靠山,正是设伏的好地点,前可查敌,后可逃入山林,若不来还好,若来了,定要叫这些人吃个大亏,就是冷笑,自从摸索得道符,就有着想法,将着篝火点燃。 自己被这样的算计,怎能不报复,这道符既可暴漏位置,又怎不能诱敌设伏,今夜就看有没有贼来,来了,不杀几个人怎能安生? 当下阴笑着,自马匹后面取出水囊,水囊很大很重,县令还问过,裴子云还笑着:“这是带上酒,天寒,路上有酒可以暖暖身子。” 那县令还真信了。 这时裴子云细细用水囊把木头,门上,以及别的地方容易着火处都泼了,暗暗冷笑:“我这火油,折腾了我数天,暗里偷的全部是上品。” “又初步用道法祭炼过,保证一点就着,并且短时间就形成大火。” 准备工作完成,裴子云这才收敛了阴笑,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前一次芦苇滩,自己真的大意了,不想这些人胆大如厮,直接引诱与倭寇有仇的江湖武者来杀官。 “哼,不过还是袭击不专业,要是第一波的那女人,配合到连贯袭击中去,怕我说不定逃不出。”想着就是心寒。 此时持剑侧靠在破庙的柱子上,暗暗调息,不知道多久,突外面就有着声响。 裴子云一惊,接着就潜到了门口,一看,就见着数十个人影,暗暗一凛:“这些贼人果是有了教训。” “原本芦苇滩的武人是乌合之众,后面骑兵虽精锐,但是人数太少,都给我一一各个击破了。” “这次看情况,不少于三十人,而且看他们潜过来的样子,都分工明确,训练有素,显是准备一举歼灭我。” “而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这处战场,在任何一处,我现在武功和道法,都很难幸免了。” 心里暗暗庆幸,自身上取着一些东西扔进了香炉里,接着转身向着院子后面潜去,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完全靠近,在院子后面跳了出去,然后在一处木石后面一藏,就看着路径。 第九十一章 火烧山神庙 十几息,一群人压抑呼吸,已摸到了庙的台阶前。 没有任何冒进,所有人都沉默,一瞬间挥了挥手,侧面两队进行交叉而进,互相掩护。 中间突破者,以极轻步伐,迅捷抵达阶梯,谨慎地蹲下,等待着命令。 “杀!”无声命令,“轰”一声,破庙大门撞开! 随着大门撞开,数个身材魁梧武士拿着长刀冲入,同时怒吼:“杀!” 两侧,同时有人袭击。 交叉同步攻击,看着的裴子云渗出冷汗,现代火力的奥妙就是同时进行各个方位的攻击,使敌人一瞬间毁灭。 而这攻击就带着这味道。 但是庙内一片宁静,二十余个武士跟着前面这人鱼贯冲入了破庙大殿! 刀光闪亮,本来阴沉的破庙,瞬间杀机笼罩! 但下一刻,刚刚冲入气势如虹,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仇敌的首领,不由一怔。 “嗯?没人?”首领站在主殿里,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中不由的沉了一下:“难道是情报错误?” 但转念间,眼一转,看到在主殿祭台前正燃着香。 燃香正散着香气,刚刚插上去不久,在有些主殿中正散发如豆红光,整个主殿显得空空,有些诡异。 “给我搜!”首领怒吼了一声。 首领突脸色大变,转头看向燃着的燃香,惊呼:“不好,这燃香有毒!” 话才出口,燃香点着了香炉中某个,突“轰”一下,一个火球炸开,这火球烟火一样,向四周喷去。 “轰”几乎是瞬间,整个庙宇一着火,就顿时化成了火海,几个靠近的人来不及躲闪,就惨叫了起来。 “快撤!”所有人都奔向外面,但四肢发软,全身无力,可是首脑毕竟是有着精深武功,呐喊一声,提出一口气,就要冲出。 裴子云早有准备,一声不吭张开手中的弓,将弓弦拉起,静静看着门口,这弓是特问县令要的硬弓,弓力达到两石,弓弦上箭也是特制过的铁镞箭。 这种军中重器,整个县衙才三副! 门口冲出一个人! 裴子云弓弦声响起,一支箭划破火光,这人呐喊一声,拼死一击,火光飞溅。 “好!”裴子云叫了一声好,“噗”又一支箭射出,这首脑终再也无法完全格开,闷哼一声,中了箭,沉重摔到在地。 箭尖用透甲钢,射石不卷,破甲力强,射中就算不死,血流不止,很快会失去战斗力。 “轰!”裴子云布置许久,这火凶猛,瞬间焚得周围一片通红,这首脑落地,就烧着了,哑叫一声,向着裴子云冲锋。 “知道绝无幸理了?” “噗”长箭深入,自胸透背,这首脑闷哼一声,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这箭,又看看裴子云,全身抽搐跌下,鲜血不断自身上流了出来。 “快,快,破窗出去。” 有些人自窗户跳出去,才在半空,只听“噗噗”声,这些人可没有首脑的本事,顿时长箭入肉声令人心寒,半空中,尸身摔在地,已是气绝。 “轰!”大火已烧透顶蓬,大梁坍塌落下,封锁了一切逃路,熊熊烈火映清裴子云冷笑,丢下了弓,拔出了剑。 “一齐围杀!”逃出了火海的最终只剩七人,一人呐喊的说着,眼球血红。 三十人,一瞬间只属七八个。 这些武士一声呐喊,举长刀扑上。 “去死!”裴子云冷哼一声,庙内点燃的就是迷香,受了烟熏必四肢无力,火伤也是要命,这些人已不足为患。 “八嘎”这人似乎是扶桑武士,武士刀竖劈下来,裴子云的身形流光一样泻入贴身,才交错,这人握住喉咙说不话来,指缝间就是血流而下。 后面的人没有理会,生死关头,二个武士就算力竭,这时拼死一搏,配合得丝丝入扣斩下,带上风雷。 只要将裴子云缠住,后面兄弟自会格杀此人。 “地陷术!”一声惨叫,一个武士右腿陷入了一尺地洞,冲的太猛,顿时整个右腿硬生生折断,肌肉撕开,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 合击顿时露出了破绽,剑光一闪,这剑随着人身而冲上,非常阴狠,左面武士胯下割开,那个器官切成两半,腔内脏器外挤,顿时惨号,丢刀,摔落。 裴子云接着一跃而起,剑迎击扑来的刀光。 “铮”对方全身一震,刀脱手而出,“噗”一声,这人半空中中剑,身体重重摔向在地。 “射!”没有任何声音,一个人射出十二颗铁蒺藜,带有芒刺淬毒暗器,裴子云没有阻挡,只是脚一跳,本来落下身体改变了方向,拦截在面前,噗噗连声,这些暗器全嵌入体内,几乎成了蜂窝,摔落便断了气。 接着,人化成流光贴近,剑光落下,鲜血飞溅。 一个武士呐喊着,刀光砍下,神色癫狂,似乎接受不了眼前事实,接着剑光已掠过头颈脖,一颗脑袋飞起,鲜血飞溅。 “饶……我……”最后一个见此情况,立刻跪下:“别杀我,别杀我,解元公勿要杀我。” 用正宗的大徐话,裴子云脸色就是一冷,上前用剑一挑,这人面纱挑掉,露出真容,是个三十余岁的男人。 裴子云还没有逼问,这人就一五一十将着事情说着:“解元公,不是我要来,是这些倭寇半路劫走了我,逼问带路,还望公子饶过。” 听着这话,裴子云冷笑,真是贼人劫走,还戴着面纱,穿着夜行衣,只一东,剑在脖子上慢慢划过,这人就有血自脖子上流下。 这人挺直了脖子高喊:“解元公,我真的不知道,一个道人取了一百两银子给我,我就干了,还望解元公饶命啊!” “杀!”这时后面断了腿的武士,突呐喊一声,一刀杀到,裴子云一惊,就是一个翻滚,但这武士并不是杀裴子云,对着刚才男子一刀,噗一声,鲜血飞溅。 裴子云沉默,自己大意,持剑而上,这断腿的武士刚才跃起,已耗尽力气,见裴子云逼上,就惨笑一声,刀对着自己脖子一拉。 “蓬”,鲜血飞溅,这人扑倒在地,身子颤抖,一滩血慢慢扩散出去。 刚才被刀看中的带路人还没死,裴子云快上前,将手按在此人身上,一道白光闪过,这人就嘟喃着说:“解元公救我,解元公救我。” “是谁要杀我,道人是何模样?你说出来,我有仙法,可以救你。”裴子云说着,运用甘霖术,伤口愈合了一些。 这人欣喜挣扎了起来:“谢解元公,其实我是济北侯的人,今夜一个道长持密碟暗令,命我配合……” 这人还没说完,突脸色一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惊悔的表情,再也说不出话来,张口就喷出了内脏碎片和鲜血,瞳孔扩大,扑倒在地,再无生机。 “脏腑破开,只能回光返照,甘霖术暂时修复,但诈出内情可以了。”裴子云收回了手。 大火还在燃烧,肉焦香扑鼻,裴子云将死在外面的人一一剥下面罩,沉思:“有扶桑的人,有军人,还有江湖人么?” “济北侯,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宋志,看这样子你勾结了济北侯,或者说,把定位我的道符告诉了济北侯。” “那道人是谁?” “松云门、圣狱门,还是别的道门?又或者是散修?” 将身上的道符扔进了火中,古庙火光冲天,看燃烧着的火焰,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小时。 裴子云看着火光,他在等着庙里火焰烧光,不管怎么样,要是直接离开的话,说不定引起山火——不远就是村子。 自己又不是杀人狂,放火狂,自不能这样。 远处村子似乎发觉了,有锣声敲响,隐隐只见人影,犬吠之声遥遥叫着,但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人上来。 火渐渐熄灭,裴子云喊了下系统,火光照在饱满的额上,在眉心突现出梅花虚影,其中一瓣白色,又一瓣淡红,若隐若现,接着,就是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六层。” “道术:三十一种,精通。” “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35.1%)” “都进步了啊!”松云归元诀第六层并不意外,这其实随着新陈代谢而完成蜕化,现在时间也有数月,自可晋入第六层。 道法由掌握变成精通,也不意外,在多场杀戮中,道法渐渐娴熟,这种提升对已经有着十几年前主经验的自己来说,是潜力渐渐开发出来的表现,再正常不过。 最重要的松风剑法,自晋入精通后,哪怕有原主经验,也增长缓慢,经历了多次格杀,但也只到了35.1%! “果然,这所谓的系统其实不是真正系统,就算这样被刺杀,也没有生成所谓的任务。”裴子云翻动着看着,有些叹息。 “也许,只有原主执念深刻的地方,才有所谓任务?”裴子云看着系统目前最后一个任务,红字描红“任务:建立勋功,外门三杰”上,暗暗想着。 这时火焰渐渐熄灭,看来不会造成山火,裴子云不再迟疑,转身跳上了马匹,驾一声,奔入夜中。 第九十二章 齐爱果 小镇 天空下着雪,浓云阴沉沉压在天上,白盐雪粒打得人脸上生疼,呼啸风吹了一夜,天气骤间变得异样寒冷,路上的人都冻搓着手,鼻子都红彤彤。 快新年了,裴子云坐在客栈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远处山川耸叠,雪白一片,听见了隐隐有些哭声。 “老板,怎么了?”老板在贴着对联,这时快过了,很少有客人,老板宣布今天来吃饭住宿的人都是八折。 这时听裴子云问,叹了一口气:“是一对母女,半途男人病死了,既死了人,又没有钱回去,在哭。” “母女准备卖身买了棺材葬了男人,哭声打扰了您!” 裴子云听了没有言声,出门而去,一股寒风立裹着雪打了上来,裴子云看去,不远小河冻了,冰上的雪烟雾一样旋舞着。 裴子云看见檐下蹲着两个人,没有上前,良久说着:“老板,老板!” 老板赶了上来:“公子,你的菜快好了,有什么吩咐?” “普通棺材我记得三两就足了吧,住你店有几两也可以了吧,给你这个。”说着裴子云自怀里取出两锭银子丢了去。 老板接过一看,两个五两,只一看,老板就见得系细,边起霜白,底白细深,稍一咬,里面是微白色,这此九八成最上品的官银,当下说着:“公子,你这是?” “给这对母女送去吧,还你的住店,买口棺材,余下当盘缠好回去。” 这话一说,老板的笑凝固了,接着又真诚了许多:“公子真善心,不过这住店费我不要,这店传到我手里已五代了,有客死到店里,我向来不收店费,公子放心,这银子我送去。” 裴子云坐着点首,这时一个伙计端酒菜就过来,说:“公子,您酒菜来了。” 裴子云点了点示意,伙计端着盘子就是下了楼。 裴子云就用饭,凝看着远处雪花,自多日前杀得倭寇,焚了道符,这一路上都是没有贼人来袭。 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回去就不能完成请封任务,到时门中必会替换人来作这事,大功算谁? 这失了分,到时入选掌门弟子就失了时机,这事不能后退,只得前行。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郁结不能散去,脸上就显得有些苦闷,取酒斟着一口饮下,只觉得一口火辣自喉咙咽下,就着菜,吃了几口,眉才是舒缓开来。 “这位公子,我观你心气郁结,似事情不顺,可否赏杯酒喝,贫道也好为公子解得心结。”一个声音传来,裴子云抬首看去,是一个道人领着一个道童,站在裴子云面前桌前说。 “这道人来得奇怪,看他要说什么再做定计。”这样一想,就说:“道人请坐,只管喝酒就是。” 这道人就在裴子云面前坐下,举箸拈了一粒花生米,焦香崩脆,又直接饮了一杯,显极是爽快。 裴子云一笑,也自斟了一杯饮了,见道人身侧的小道童,这小道童梳着发簪,显得秀气,脸上冻得红扑扑,面无表情,一种熟悉感就是传来,让裴子云皱眉。 “此女童是谁,有些眼熟,而且看她表情,似乎对我不善啊!”裴子云心里惊疑,迟疑了一会,裴子云笑了起来:“道长,你怕是来骗酒菜吃喝吧,不过这算不上什么,我心情有些不好,道长你要喝酒,自是请便,这风天雪地,我们两人正好作伴饮酒,说些话。” “伙计,上碗筷,多添几个菜,给这两位置备。”裴子云转首对着伙计喊着。 “好,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伙计应着,稍晚就取着碗筷酒杯上来,小道童也是坐了上去,取碗筷夹着菜吃着,似有些饥饿。 这道人取过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热酒,仰头饮下,说:“酒不错,你刚才给了母女一些银子?果是心善。” “新年将至,还住在客栈的就都是沦落人,我手上有,何吝啬一点善财呢?”裴子云几杯酒下肚,见道人若有所思,遂笑:“这就是人心一点戚戚感罢了,心善谈不上,或者说,人裕多近善,人贫多生恶,人都是有善恶,哪能非黑就白。” “人裕多近善,人贫多生恶,人都是有善恶,哪能非黑就白。”道人点首,叹着:“说的精辟。” “这天下多乱,人竞相食,自谈不上善根了,我道人也深受影响。” “现在天下终安稳七年,善种自太平而生,公子,你说这天下太平,能持久多少时间呢?” 裴子云“咕”一口饮了一杯,吃了些菜,看着飘落的雪,笑着:“道人,你好奇我的看法作甚,要我说的话,这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年以来,来来往往。” “哈哈!”这道人就笑了一声:“公子说笑了,这天下大势的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是对你我个人来说,生在太平,还是乱世,有天涯之别。” “我大徐朝自前朝崩坏,收拾江山,今年已是第七个年头,朝廷安稳,真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裴子云听着这道人的话,笑了一声:“这天下还远不到安稳时。” 顿了顿,又说:“为人者,三年就可稳固,故古人云,三年不改父道。” “为王业者,三十年才可称稳固,大徐开朝不过七年,至少还得有二十年太平,这天下才算真正稳固了。” 这道人听了,笑着:“公子的确看的透彻,当今圣上身体有些不稳,急于扫清天下龙蛇,为太子铺路,这就有着祸端埋伏,这天下气数就有着变数,公子对此,又如何看呢?” 裴子云一凛,“国”的咽了酒,哈着酒气笑眯眯:“道人说笑了,我大徐初立,今上四十五登基,到现在七年,正是春秋正盛,望皇上保养身体,执政二十年而无忧,自天下享有太平。” “公子说的不错,是这道理,只是公子前面还说天下未定,现在又说盼皇上御宇二十年,是在说,没有这二十年太平,就有祸患深种?” “如果这样的话,公子和贫道意见一致,这天下气数还在变化,我观公子这大才,看的透彻,将来必能风云济会。” 裴子云冷哼一声:“我观道长你更明白,道长是想弄潮,还是起风?” 这道人听着裴子云的话,喝着酒笑而不语,然后起身:“酒差不多了,看,人家母女谢你来了。” 话说母女过来,母亲抬起首看了裴子云一眼,就千恩万谢。 “我男人上州赶考,还是不中,无脸回乡,我娘两个听了消息,赶着来,结果在这客栈找到了。” “已经病了一身,我伺候着,还不能挽回,只见了最后一面。” “身上带着银子都花完了,不想遇到公子送过来十两银子。” 说着,哭了起来,裴子云安慰了几下,得知她家里还有一个儿子,还有数亩地,估计着银子足使她们回去了,也就说着:“不管怎么样,买口棺材送回去,也算落叶归根了。” 老板这时就上来劝着她们离开。 裴子云是大客户,出手阔绰,老板又烧了一大桶的热水送到房,裴子云入了桶泡着,然后老板还不时添水。 “真是麻烦老板了。” “哪有的事,比不上公子善心。” 裴子云出了点神,问:“你们这一路,民情怎么样?” “还好,首先是治安好,前几年乱,杀来杀去,盗贼满地,我这店虽说是五代传下来的,也关门不开,现在天下太平了,才过些好日子。” “别看那对母女有些惨,前些年,死在路上的都来不及埋。”老板说着,肌肉抽动,显是想起了惨相。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裴子云点首说着起身,老板就退了出去,过会收拾出去。 裴子云躺在被子里,见还有一部老书,一看是小说,歪在床上随便翻看,渐渐睡着了。 夜渐渐深了,风吹响,突屋檐下一道闪光出现,自窗而入,里面传来裴子云一声惨叫,似乎是哀嚎,转眼没有了声音。 房内外沉默许久,雪花不断飘下,良久,里面突传来裴子云声音:“道长,你为什么不入内呢?” “啪啪”外面传来鼓掌声,显出一个道人:“解元公你这样机警,避得袭击,我怎能自陷险地呢?” 听着这话,裴子云推开窗户:“白日和道兄谈论国家大事,不想道兄晚上就要来杀我,不知何人透漏了我的消息呢?还望道兄坦白相告。” 这道人已携着童子远去,听着声,笑着回身作了一揖:“解元公你用剑对着我们,我怎好告知是谁在你身上作了记号,使得我们知道行迹呢?” “道长,若是你不想说,早就不答了。” “说的也是,这是堂堂正正阳谋,你向身侧寻,必寻着埋下道符之人。”说着道人就要远去。 “是了,我和宋志相恶,必便宜了外人,这是明目张胆阳谋,可惜我真的只有受了,因为我怎能容忍陷害我的人没有报应?” 裴子云惆怅想着,突灵光一闪,这道人所领道童正是江侧袭杀自己的首脑女儿,自己在驿站见过。 只是那时就有着眼熟,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人? 就喊着:“道长慢走,可否告知你所领小姑娘名字?” “齐爱果!”道人答道,一大步踏出,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第九十三章 偶遇 “是她?”裴子云身躯一震,对她是有着深刻记忆:“此女是三叶二果之一,怎会落入圣狱门手里?” “这历史完全改变了啊!” 裴子云回到了房内,坐正了身子,眼下肌肉抽动了一下,微叹一声,自己把什么都改变了,只杀了一个偷袭江湖武者,不想就平白招来大敌,杀父之仇,齐爱果自对我带着怨恨,等到成长起来,哎。 这一想,裴子云又暗想:“圣狱门得了齐爱果,这道人也真厉害,知道我发现了记号,刻意用来诱敌,此时袭击不成,几乎直接说明了。” “宋志与我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也只有此人在外门才有影响办这事。” “宋志,你敢勾结圣狱门陷害我,是看我要成大功忍不住了?” “这还真是你的性格。” 裴子云怔了半日,又暗想:“不过这前世原主见闻的三叶二果,说是有大气数,可是原主一辈子也没有知道怎么有大气数。” 踱到窗前看了看,又暗想:“这道人果工于心计,喝酒试探的套话,现在还使着阳谋。”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人啊,难道就是我杀了张玠玉引出的事?” “这样精明,会因缘凑巧,掀起多少风浪?” “别的不说,有此人帮着济北侯,或应州的格局和历史都会改变。”裴子云就是有些沉默,心里陡一阵懊悔,果小觊了天下英豪,久久没有说话。 但是转念又醒悟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取得册封,获得松云门嫡传弟子身份,我又不是依靠先知的人,这些变数就算有,难道我不能应付?” 沉思良久,一睁眼见窗纸通明,原来是雪映得窗纸发亮,但是也说明凌晨了,就起身推开门,见一片雪白,雪已停了,地上很厚,哈气就有白雾。 裴子云出门,给了费用,离店没有一里就是码头,看了过去,有着几条船,有的载着布匹等百货,再雇佣脚夫挑夫,运到内陆。 “都是回家准备过年,忙完这波,就没有人了。”问了问,就有人说,不过正巧码头有一艘船正招揽客人,船首还挑着一盏灯笼! 裴子云仔细打量,见都是普通人,这才放下心来,问了问船程更是满意,和自己路线暗暗吻合,而且这船虽谈不上十分宽敞,但也不小,问了问价也不算高,当下就乘了船。 过一会雪又下,裴子云返舱,读了点书,就睡下了,一路无事,一转眼就是七八日,就在黄昏时,船在一处停了下来,有着船工喊:“余州平安府到了,大家可以下船歇息游玩,半夜时一定要回来,不要误了时辰。” 裴子云听着船上的声音,心中暗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船上,可以下去走走,当下取剑佩在身侧,随着众人下船。 寒风吹过衣角,一路而行,入目就是一条长长青石板路,数不清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商铺,酒家,旅店,都是贴着大红对联,门上贴着福,热热闹闹,有着不少的小孩,在路上奔来跑去。 裴子云随意散步,不觉已穿了三街:“是夜市啊?” 大徐不歧视商人,故每到入夜,这些大城,没有风雨,不但卖果子点心糟蛋烧饼一应俱全,还有书画、玉器、旧书、绸缎、首饰、真假古董,说实际,裴子云难得有这悠闲时刻,见夜市的人比肩继踵,看的兴致盎然。 不知不觉转到东北角,有着不少灯笼悬挂,一辆牛车过来,抵达一处,下来却是一个女子,裴子云不由打量了眼,虽大徐风气相对开放,夜里单身女子出行还是少见,跟着过去一瞧,见写着“南梅戏”三个大字。 票口中,卖票探着脑袋:“后排票十文,前排桌票五十文,二楼包厢二百文,这位公子你要?” “前排桌票一张。”裴子云哑然失笑,竟遇到了古代的戏场,随手买了张进去,见这戏厅宽大,两层,一楼大堂,二楼包厢。 落座,堂倌上了一壶茶,一碟瓜子,稍过一点时间,开演了。 裴子云见眼前大幕拉开,一队女子鱼贯而出,绕了个半圈亮唱词。 “还好,不是男人扮演的女角。”不过一开唱,裴子云懵了,这些唱词都听不懂,不过退出也麻烦,于是笑笑,就当是闲聊。 二楼一间包厢,灯光昏暗,一个女子看着戏,却眸子空空,良久目光落到堂下,那里坐着个少年。 “看上去很英俊,是哪家公子出游吧,可惜,我已经失去了这权利了。”女子笑了笑,她倒不是真动心,只是恰有着感慨。 一小时,戏演完了。 裴子云迫不及待的出去,暗暗后悔,这种戏前世都没有欣赏得了,现在自己更欣赏不了,吸入一口寒冷,看了上去,夜渐渐深了,人也渐渐散了,到底是古代,夜市也有限,大概八九点就散光了。 这时弥漫着一股香味 “三鲜馄饨” “蟹粉汤包” 耳听到一阵叫卖声,四周店铺关门,夜宵小贩还在作最后一波的行人和看戏者的生意,裴子云随手说着:“来碗三鲜馄饨。” 用完了,夜已深,行人几乎没有了,裴子云就向船而去,没办法,明天凌晨就要开船,自己住旅店怕来不及。 行了几步,街角转来一个更夫,戴着斗笠,持着梆子,裴子云也就无所谓穿过,但才靠近,蓦间一惊,几乎同时,寒光一闪,这更夫就刺出一刃。 “难不成济北侯和圣狱门,还能追杀到余州?” “这可是千里之外了。” 裴子云身子一侧,他久受攻击,自然反应极快,又快又狠,人不退反进,剑光一闪,剑已不可思议出鞘,瞬间没入更夫的喉咙,鲜血飞溅。 “似乎太容易了些?”杀了这人,裴子云有些疑惑,突听到胡同里喊杀声,只一扫,就看见一辆牛车,数个护卫保护着,接着就有一批人带着面罩,进行围攻。 “呸,原来是卷入了别的事件!” “刚才那人大概是清场的吧,难怪杀起来这样容易。”裴子云一扫眼,就看见了几具路人的尸体,就想避开。 这时,一个蒙面者就低喝一声:“快把这个目击者杀了。” 话才落,几个人上前杀来,将裴子云笼罩其中,眼神中带着杀意,双剑齐发,恨不得一剑把裴子云刺得前心透后背。 “蠢货!”裴子云本不想多事,这时冷哼一声,杀机顿显,多次袭击早就积累了戾气,就是一剑。 “铮”一声错剑清鸣传出,人影倏分,乘隙切入,两人就惨叫一声,心脏处一个血孔喷出鲜血。 只是瞬间,那个指挥者已经发觉不对,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立刻发觉裴子云是高手,但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停止和喝问,而是长刀破空,风雷而下。 “杀!”几乎同时,左右两刀配合刺出。 “又是这种公然杀人的气质,又是这种列阵配合。” 裴子云只是一见,就感受到了这味道,这种只有杀人无罪的军人,甚至特殊军人才能养出这气质,等闲公门的捕快,虽是执法者,还没有这种杀伐由我的威风。 对这种人裴子云理解太深了,除非你是上司,要不任何说法都对他们无用,为了国家利益,杀个路人有什么大不了? 当下就一声厉叱,剑上突显出朦胧异芒。 “铮”剑刀相交,火星飞溅,接着就是弹开。 “不,道术!” “我是潞王黑衣……”这次的对手很识货,惊声叫着,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裴子云太理解他们了,或者说,太明白他们的逻辑了,既已下手,自毫不留情,剑光一闪,二人一起扑在地上,鲜血渗了出来。 “呃……”为首一人的武功发挥了作用,只见胸腹侧衣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数秒内还没有死,指着手指,似乎疑问裴子云为什么敢继续动手,还毫不留情。 “对你这种人,直接杀了更省事。”裴子云淡淡说着,环绕一周看去,只见场内的护卫,都对杀一起。 这面死了六个,看上去毫不费力,但对付护卫却手到擒来,两道刀光闪过,有两个侍卫被刺客一刀砍杀,“噗噗”二声,二声惨叫,热血喷出飞溅在了车帘上。 “啊”车内就响起了一声惊呼,一个丫鬟就颤颤抖抖的钻了出来,说:“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伤害家主,不,小姐。” 这刺客冷哼一声,一刀刺去,毫不留情,眼见这丫鬟就要斩杀当场,只听“哐”一声,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原来是裴子云用剑一挡,这刺客才往着这面看去,见是裴子云,也不问任何底细,眼神动也不动,又是一刀。 裴子云剑光一闪,扑进,刺出,长剑贯体而入。 “你该死!”余下二个黑衣人厉叫,却毫不迟疑转身就逃,任务失败,必须回去报告,并且发动力量围杀。 裴子云冷笑一声,身体涌出一波白光,人影突快了数成,只听噗噗二声,一人右半身刺入,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倒了。 还有一人捂住了喉咙,血从喉咙喷出,向后面倒下。 九具尸体触目惊心,瞬间斩杀当场。 第九十四章 上京 “啊!”车上的丫鬟见着刺客全部被杀,反惊呼一声了,听着车厢内有人说话,站了起来喊:“你们回来保护小姐。” 余下几个护卫回到了牛车周围,虎视耽耽看着裴子云,裴子云也没有可生气的,这就是公门的逻辑,你保护我是应该,但就算你保护我也得受审查,他根本不想惹再多麻烦,转身就走,丫鬟连忙上前喊:“公子,慢行,还望公子留步。” 裴子云一揖说:“这位姑娘,在下只是路过,路剑不平拔剑相助,但不想惹麻烦,还望姑娘不用客气,告辞。” 裴子云急要脱身,不但这袭击的人不简单,潞王黑衣卫? 这牛车里的女子又不简单,杀了这几人,说不定已经卷入了大旋涡,要是纠缠进去,就是天大的麻烦事,再说自己有任务在身,拖延了,何日才能到京城交差? 现在侯府、圣狱门、宋志,都不是好相与,早一分去早一分完成,晋升嫡系弟子最要紧。 丫鬟看了一眼周围,心想这些护卫不行,不精于此道,刚才就不能保护,连忙冲了上去:“公子,既援了手,还请继续保护一下。” “小紫,何必求此人,这人来路不明,怎能接近小姐?”护卫队长上前说,此是自己护卫失责,差点就让人杀了小姐,此时不想外人进来。 丫鬟嘴翘了起来,冷冷说:“你倒是保护小姐啊,可你又保护不了小姐,你还说什么大话?” “公子,你愿意护送小姐,来日必有报答。”丫鬟就说着,又说:“公子,你可没有蒙面,许多人都见了你相貌,麻烦已经有了,不过你只要送我们小姐去府上,有什么麻烦我们都为你遮挡了。” 裴子云有些迟疑,想了想也是,就转变了态度:“既姑娘这样说,我就再护一程。” 丫鬟就笑着:“多谢公子。” 这才欢喜跳上了车,就向前而去。 刚才护卫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着裴子云,有着深深戒备和警惕,还有着一些审视。 一路没有再有袭杀,就抵达一府。 这府敞大,行到府门前,裴子云就拱手:“姑娘,已护送到,告辞。” 护卫长突出来,拦着:“你不能走,你突兀出现,我怀疑你是刺客的人,来接近小姐。” 裴子云正要说话,车内丫鬟就钻了出来说:“小姐有令,这位公子要走,你们都不得阻拦,都给我退下。” 随着丫鬟的话,这护卫队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有些狰狞,咬了咬牙,应着:“是!” 说完让开,裴子云冷笑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身份地位情况下,不愿意和这些半官方官方打交道的原因,当下就扬长而去。 见着少年远去,丫鬟才扶着一个女子自车上而下,这些护卫都偏过不敢直视这女子,这女子站在车上看着身影。 门大开,出来了一个白面无须的人,这人到了女子面前:“夫人,太子殿下已命我等候多时,既已省亲完,还是尽早回宫才是。” 随着太监的话,一队甲兵就自府内而出,护在左右,一时间甲衣叮当声不绝,凭空多了一些肃杀。 “我这就进去。”这女子收回目光,漠然说着。 随女子进去,有人附耳说着,这太监冷哼一声:“哼,洒家知道了,太子子嗣不多,有人就想在这里作文章。” “你们万万不可让夫人再受惊,她可怀着龙种。” “是!”数人应着,片刻,有一人问着:“那这个少年?” “既夫人有命,不必动他,不过必须查,查实了此人身份报给洒家,洒家才好向太子交代。” “是!” 裴子云回到码头,这才发觉背后渗出冷汗:“刚才这府邸内什么人,连我都感觉到了恐惧。” “不管了,不能节外生枝,我连原来船也不坐了,这余州平安府也就是一个府城,连接着京城,想必有直接抵达京城的船只——虽现在都快过年了。” 有着这想法,他就一一看着合适的船问,幸这时虽晚,还不是太晚,连问了几家,有的船老大载货,有的船老大要过年再开,有的船老大路线不对,直到问到了一家,这船老大姓陈,很年轻,船不是很大,但也算精致,说着:“公子要想立刻去京都,就只得在水路上过年了。” “大家谁想在船上过年?公子怕是找不到人,不过我夫妻年轻,想多赚点钱,本来就是等着举人上京,现在已经有一家,不过公子要愿意给十两银子,我们夫妻就接了这活,并且立刻启程!” 裴子云点点首:“甚好,一路除了补给,沿途不需要停,不能半途接客人,这条件怎么样?” 过年了哪有多少客人,到了京都回程就可载人,陈老大就说:“公子要是愿意出这个价,我就半路不停。” “善,就这样说定了。”裴子云笑了笑,随手丢了块银子:“先给一半,到了再给余下一半。” 话说官银许多是五两,分银锭、银饼、银条,又有三呈、五呈、六呈、七呈、八五、九一、九三、九五、九六、九八、足纹之说,还有色泽,形态、切色之说。 裴子云有着功名和梅花,真想赚钱很容易,所以也不急,话说一千两到现在花了还没有一百两,又不想作生意,所以平时在钱庄取的都是最上品的九八成色的官银,这船老大一看,就堆上了笑。 “你这船上补给已经有了吧?”裴子云上了船,见一阵雪雨下来,返回船舱,听着雪打在船篷上声音,问着。 “有了。” 见裴子云进来,船舱内一个青衫士子起身:“在下虞茂,赴京赴会试,敢问朋友可是?” 裴子云一揖回礼:“在下应州解元裴子云。” 这人自然不知道裴子云已入了道门,虽早有预料,还是一惊,这样年轻的解元,连忙拱手:“原来是应州解元。” 不过除此并无惊色,裴子云先一怔,又理解了:“古代传播信息缓慢,我虽在应州名满数郡,但离了千里,哪怕是举人也未必知道我。” “所以古代要养望十年二十年,才算全国都知。” 当下也没有多少话,次日凌晨,船起帆向京都而去,费了数日即到燕城,客舱简陋,仅仅一床一被褥,平时除了读书观景,也就和这虞茂交流,不过这虞茂年已三十余,自知道自己年纪就隐有嫉色,等到交流了,更是惊于才学,难以掩盖神色,不过这不关裴子云的事,后来几日也懒得交流。 唯一值得一题的是,在船上过了一个新年,裴子云赏了船老大三两银子,船老大治了一席给大家过年,也算过去了。 这也不算稀罕,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考试,又称礼闱,举人在京都举行,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换句话说,要去会试,除非就在京都,要不举人,肯定在路上过新年了。 有的路途遥远,提前半年出发都有。 又过了十数日,终于抵达了京都,这北阳门码头是运河终点,前朝战乱失修,有些湮没淤塞,雨水充足季节漕船官舰尚可直泊,干旱季节只得停在百里外,再靠人力运输。 大徐建立,第一时间就修葺疏通,河道淤泥清除,水深丈余,船只就可直达,才靠岸,就见得兴隆之相,岸上铺店堂肆栉比鳞次,楼高翘翅飞檐,煞是繁华。 就算是春节才过,漕运运河上,一船船货物抵达,到了岸,船在码头上靠着,船老大当下与客人结算船资。 只见船上都下着人,一时间人流攒动,裴子云也爽快,丢下五两银子,自码头下,远远就看见了厚重城墙,随着人流穿过了厚重城墙,抬头一望,只见面前一条足能并行八辆马车的宽阔大道笔直伸向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处。 街道两旁楼阁林立,高低错落,是清一色的红墙灰瓦,飞檐銮铃,端是气派而不失沉稳,繁华而不失庄重。 裴子云沿着这大路一路前行,进了街道,周围各色旌旗迎风招展,数不清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 还有些年轻的小商贩,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在人群中灵活地往来穿梭,口中大声叫卖,细细听来没有一句重样。 四下看着,虽说前世自己看多了城市,可这古典大都市,还是一时间冲击着裴子云眼帘,京城很是热闹,只是这时不是来玩,有着事情要做,一摸怀里公文,当下不再怔神,四处观望,见一个小贩正在卖着糖葫芦,裴子云上前就是取着糖葫芦,扔过铜钱问:“老板,能说说这京城的事?我来问个路。” 原本这些事都不用裴子云管,有着廖阁打理,现在要自己弄清楚。 这小贩就狡猾一笑:“公子是进城的举人?那就找对人了,您给我五百文,我就能直接带路,省的公子一时摸不着门路。” 听了这话,裴子云倒是一怔,虽知道这五百文还可讨价还价,但也不费这个心思了,直接说着:“好,你领路就是。” 第九十五章 提点 季府 高悬着牌匾,大红门,但并没有想象里的大,裴子云问着:“这就是季府?任户部侍郎的季府?” 卖糖葫芦的小贩就笑了:“举人,您是外地来的,不懂这京城的规矩。” “这话怎么说?”裴子云感兴趣的问着。 “这京官,除了爵爷有固定府第,以及皇上赐第的宰相,别的京官住房都得租,为什么租?” “除非你是老京人,要不你京官当不长吧?” “不但京官当不长,而且也会升迁吧,每次升迁都得搬迁啊!” “这季大人我认识,当初住在椿树胡同租了四间屋,又到果子巷小跨院,再搬到棉花胡同,现在搬到这里,这有房二十八间加个花园。” “官当大了,人口多了,排场高了,哪能不搬,所以买才不合算,真的不搬家都是一辈子升不了官。” 裴子云听的津津有味,赞着:“有讲究,给你,别走了,等我出来,你再给我带路,少不了赏钱!” 说着,就丢了一块碎银,这卖糖葫芦的小贩何等眼毒,这明显是剪开的银子,色泽微白,就知道是上等官银,一两重,连忙赔笑:“好,公子只管进去。” 裴子云就是上前敲门,一个仆人开门,裴子云将信递上。 临行时总督有交代过,户部季侍郎是表弟,虽表了不止一表,因二人年龄相仿,幼时常在一起玩耍,感情不错,季本涵身份恰可为此事助益,可来寻去。 不过原本,这些事应当廖阁为主,此时廖阁被杀,是要自己来寻着。 稍过一会这仆人才自房间内出来,领着裴子云穿过回廊,至一方庭院,这才停下脚步,欠身:“老爷已院内等着。” 裴子云暗暗咋舌,这季府看来无甚出彩,内里还不错,跨过月门,进入小院,就见招院中藤架下石桌旁坐一位面白微须,满脸和气,身材略发福中年男子,身着锦袍,正望着墙一朵野花品茗,必是季本涵无疑。 裴子云上前行礼:“举人裴子云,拜见季大人。” 此人将居所布置得很有田园气息,在院中弄了个藤架,架上藤蔓色泽半青不黄,蔫头耷脑,石桌雕了繁复花纹,听着裴子云的话,季本涵将眼神红花上收回,手中杯盏还举着,似此时才发现院里进了人。 季侍郎慢悠悠放下茶杯,和颜悦色看着裴子云:“哦,你就是持着我兄长信件之人吧?既是我兄长推荐而来,就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裴子云说着:“多谢大人” 说完就自袖中掏出东西双手奉上:“公文在此,请大人过目。” 季侍郎有些随意伸出手看了起来,说:“原来是松云道请封之事,此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我兄长荐你来,自是看中你与……咦,怎只有你一人,正差何在?” 季侍郎翻着公文一怔问,公文来往当然有公差,虽说举人也是半个自己人,到底不合规矩,而且上面写明了有正差。 裴子云神色微黯,露出一丝苦笑:“大人,实不相瞒,我们一行四人,没想到途中遭遇了一伙丧心病狂歹人,公然袭击朝廷命官,正差廖阁大人与两个厢兵都不幸被害,只有学生侥幸逃脱,想必不日就有州府将此事公文上呈上来。 裴子说着,就是暗暗叹息,不想一次泄密,这至京城的游历之旅,变成杀戮之旅。 季侍郎面露讶色,将着杯子放下:“竟有此事?” 裴子云就叹了一声:“千真万确。” 季侍郎就脸色一沉,拍着桌子大怒:“这些贼人,居敢袭官。” “裴子云,裴子云……”季本涵轻声念了几遍,突想起一事,“你可就是那位写《将进酒》的裴子云,裴解元?” 裴子云听着这话,拱手:“正是学生。” 一听这话,季侍郎神色改变,笑着说:“原来你就是裴子云,我刚才见你,就觉着就你为俊朗非凡,果闻名不如一见。” 季侍郎打量着裴子云,很是赞赏,裴子云原本瘦弱,现在却英俊、器宇,的确不是凡品。 这侍郎带了点热情,裴子云也作了揖:“大人抬举,学生愧不敢当。” 季侍郎抬手拍了拍桌上公文:“既你先到了我这里,这公文干脆由吾代汝交给礼部,必比你级级递上去快,你看怎么样?” 裴子云面露喜色:“这是大人抬举,多谢大人。” 季本涵又说着:“这公函我看了,没有问题,只是你须明白,即便有总督推荐,但能不能册封真君,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这个嘛……” 看着季侍郎的神情,裴子云就是怔了一下,有些迟疑,问:“还请大人指点。” 季侍郎一笑,取着杯子,喝了一口说:“长公主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兄妹,由于只有一个妹妹,并且是最幼的妹妹,陛下一向宠爱,特封长公主,只是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想请得她一开金口,可并非易事。” 季侍郎将“金”字咬得极重,说到这个裴子云岂还不懂,上前施礼:“多谢大人,学生受教了,还盼大人来日能为之引荐。” 季侍郎笑着:“这自然。” 见到季侍郎这说法,裴子云退了出去。 出了门,卖糖葫芦的小贩带路,向一处客栈而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运货贩夫走卒,挑着担子,驾着牛车,赶着毛驴,慢悠悠或风风火火行至某扇门前,吆喝一声,就有小厮应声而出,取着货物。 很快在街上寻着一个客栈,卖糖葫芦的小贩就说着:“这是申家老店,向来干净,舒服。” 这价格有点贵,只是裴子云也不在意,入得房间,又向着卖糖葫芦的小贩细细问了些事,才明白。 京官不易,当官不能和百姓一样混居,至少得有些排场,租金因此很贵,全年需白银20两起步,有的要80两,基本上占京官薪俸之半。 说贪污也得手上有权,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是在地方上有权,大部分京官没有这个权,有些孝敬,但据卖糖葫芦的小贩说,有的官到五品,为了维持体面,不得不置办了整整七大箱官服,但戴的冠珠却是假货。 取了钱打了赏,让这人退下去,裴子云就沉思,看来进一步办事,无论这侍郎还是长公主都是置礼。 这很奇妙,一开始银子是办不了,因这是资格问题,无论多少银子都不行,但现在体制门槛过了,到这步就是银子的问题了。 怎么样才能获得大笔金钱,取着身上所带九百银票,就有些沉默。 裴子云从不觉得钱不足使,不赌不嫖不追求没有意义的排场,这九百两银子可使自己奢侈几年。 可现在自己必须获取大笔钱财。 经商?不行,自己只有几百本钱,想谋得数千上万根本不能,就算有,短时间取得,恐怕也得被盯上,后患无穷。 就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做,难道自己去当梁上君子?裴子云想着,正迟疑着,就听有敲门的声音。 “公子在嘛?你点的菜都齐了,给您送上了。”裴子云听这伙计的话,就是出门而去,这伙计就是将着菜一一摆上,桌上还有一盘金黄的酥饼,就问:“我可不记得点了这菜。” 这伙计笑着说:“公子,这不是刚过年,我们掌柜命厨房作这金黄宝酥,赠送着给客栈的每位住客,也祝诸位房客,今年兴旺大发,财源滚滚。” 听着这伙计说着黄金,就是触电一样有了回忆,在这原主记忆里,有着不少的宝藏,后来都是被人取得,流传甚广。 裴子云就有了想法,笑着:“不错,不错,这一两赏银是赏给你,算借你吉言,以后你勤快些!” 裴子云说着就扔出了一两银子。 这伙计见着这银子,欣喜赔笑说:“谢公子赏,公子今年必考中进士,富贵吉祥,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还有,您有什么事,可以尽管问着小人,比问那个卖糖葫芦的更知底细。” 听着这伙计的话,裴子云也欣喜:“你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 这伙计出门而去,裴子云仔细寻着记忆,除了上次金珠,其实原主记忆有不少能获得钱,不过这个社会不是财本社会,你有了身份才有钱,没有身份,钱不但不能通神,还能催死。 以裴子云的身份,家有千亩,银有万两到顶了,再多就压不住祸端,就因这个原因,裴子云一向没有在这方面想。 这时一一搜寻过去,有着遗憾。 “或离着远了,千里迢迢根本来不及。” “或离的近,但也非常麻烦,最大的一笔是前朝沉金,据说有五十万两黄金,都铸成了金条,可这得乘船出海打捞,现在来不及,而且也非常引人注意。” “有了,原主朦胧记得,有人上京赶考,租个住宅,结果掘出了藏金,有几万两,后来泄漏了消息,和宅主打了场官司。” “就算是举人,也只得吐出去大半给衙门,只得了二成,被人传播。”裴子云心里就有了想法:“嘿嘿,我得来个新年新气象,财源滚滚,步步高升。” 第九十六章 藏金 裴子云踱步,思索寻找此屋。 前世关于这个记忆不多,只略记得本届会试前,一个姓曾的举人入京,由于入的晚,便宜的房间都租完了,不得不倒霉花了钱租一整套宅,但他有着横福,不知怎么样掘出了藏金。 礼部会试在二月,殿试在四月,故称春闱,现在过了年,一月了,想必就是近日之间发生的事。 “埋藏万金,必是大富或大贵,仅仅这还不够,还要有突然衰弱背景,传承中断,因此藏金都没有来得及掘出。”这一想,裴子云就有了挑选的标准。 有着决定,裴子云就出门而去,这牙行分私牙和官牙,裴子云略一思索,就奔着官牙而去,其实就有着考量,私牙便宜也实惠,但这是京城,自己又初来乍到,寻着私牙风险大。 出门时,只招呼了一声,刚才得了赏银的伙计就殷勤的指路了。 这牙行在城西,寻到牙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裴子云抬首看了看牙行牌匾,也是入门而去。 才进门,就有着一个牙婆放下手中瓜子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可是上京赶考的举子?我看你器宇轩昂,面相非凡,必能高中,我这一所宅子不错,公子可以看看,可以租住,买下更好。” 牙婆上来就是碎嘴说,手上还持书册,听着牙婆的话,裴子云也不解释:“我可不要小宅小房,我寻宽敞一点,大一点,祖上出过大富大贵的宅子,沾点福气,租上几个月,参加科举就行。” 牙婆听着眼就是一亮,对裴子云的要求毫不怀疑,别说举人,就是官员多相信风水,讲究“旺气”,只是一般进京的举人没有那样多钱而已。 面积大的府邸,又有人愿意租住,这里面提成就高,小宅的租家往往是急需,都是苛刻,反收入不高。 牙婆一听着裴子云要看大宅,眼前一亮,笑着:“公子,来来来,请喝茶,这个我们细说。” 牙婆就命着一个在大厅候着丫鬟斟茶。 牙婆也不空闲,翻开手上册子指着就说:“公子,你看这一家,房子不错,四间,宽敞,是一家老京人的房子,现补了官去地方任职,就空了下来。” “给我说说这房的历史。”裴子云笑着。 就在这时,丫鬟将茶水递了上来,裴子云接过茶,牙婆啜了啜牙说着:“这家就中了举,公子,大富大贵的家里哪能寻,这家是诗书传家,家风不错,公子将就将就?”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由眉紧皱,自己可不是要来住房,而是寻宝,这一听就不符合记忆,说:“不必,你只管给我寻着就是。” 听着裴子云的话,牙婆脸色就有些不好,翻下去看着一家房,说:“这屋甚好,十八间,房屋爽宽,气象轩敞,租一月5两,但租一年仅仅35两,且出过大富大贵之人。” 牙婆指着说,听牙婆的话,裴子云问:“房主是谁?” 牙婆则砸几下嘴说:“是一个姓张的人,落魄了。” 裴子云再问:“这一家的前身呢?” 牙婆就有些小心思,有些话不问到底,就不肯多说。 “让我想想,是肖家,当过侍郎,前朝时,肖家遭了劫,一夜之间抄家杀头,张家就占了宅子。” “给我说说剩下宅子!”都问问才能缩小范围。 “公子,这家房子不错。”牙婆指着一个房子,图册就有房间,似乎也豪华,没等裴子云问,牙婆知道裴子云习惯就是说:“公子,这房子是一个御史住所,也算不错,近期得了提拔,准备将房子卖掉,公子买下也不错。” 牙婆说着,京官流动性很大,不断有人升转外放,或年迈返籍,父母去世更须回籍守制,因此经常有宅子周转。 裴子云仔细问着,不一会这些宅子都基本问完,裴子云最中意前朝侍郎被杀宅院,此宅院最可能,不过还是有些迟疑。 牙婆就说:“公子,你这样迟疑可不行,老身也忙碌,可不能把时间都花在你这里了。” 虽脸上还带笑容,语气有些不满,听着牙婆的话,裴子云才反应过来,扔出了一两银子:“这银子是赏你,你带我去现场看看。” 牙婆接了银两,眼就是一亮,笑容又热情许多:“谢公子赏,公子,我去外面叫辆马车一起去房子看看。” 这一两银子就抵平日里卖出小房收入了,今天可以说就已赚了,裴子云这样阔绰,说不定还有油水。 出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大徐初立,不少地方只用牛车,不想京城里马车不少,跟牙婆上了马车,牙婆一直碎碎念着房子的好处,裴子云不理。 一刻停了下来,牙婆看了看,说:“公子,到了,烦你下来看一看房子。” 裴子云下得车厢,和牙婆到门口,两个举子也在门口看着,见着裴子云和牙婆就是上前:“我看贴着的告示,说这房子出租,不知价格几何?” 牙婆听这举人的话,脸色不好,这房主人不仅仅将房子托付牙行,还外贴告示出租,就要向房子里去寻这房主问罪。 裴子云看着眼前举子,怔了一下,作了揖问:“我是应州举人,这位可是也来租房,不知公子贵姓?” 举人怔了一下,还礼答:“鄙人姓曾。” 裴子云就是眼前一亮,已确定了这屋就藏银,就转过身向牙婆问:“这房子我看不错,我买下来是多少银钱?” 气冲冲找房主麻烦的牙婆,听裴子云的话,怔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公子的意思是要买下来?” “自然,我想,如果这次中了进士,授了官,我也要在京都生活一段时间。” “万一不中,也不回去了,就在京都攻读,等待下届会试。” “既是这样,何必租呢,浪费银子,不如直接买下。” 裴子云说着,这理由真是天衣无缝,牙婆脸色欣喜,拍手:“公子果是明白人,不是那些寒酸,放心,这家肯定也愿卖,五百两最多了。” 两人入内,这曾举人有些不甘:“这房子幽静宽趟不错,租下来学文不亏。” 一侧举人笑着:“曾兄,不过是一院而已,我们另外去寻,我观刚才公子似要将这小院买下,是有钱家的公子,恩师在来前就吩咐,这京城水深,我们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人。” 听着这话,曾举人知道有理,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念念不舍,有些不甘,就不肯离开,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罢。” 说着拉着身侧举人,就往里面去。 裴子云进入宅子,这宅宽敞明亮,一些花卉栽种在花坛,长的茂盛,只是是没有修剪,显得凌乱,牙婆熟悉这院,径直到了院子中间的一间房子,狠狠敲着门。 “谁啊?”一个男人声音响起,紧接门打开,脸上有些不耐烦,开门一见是王牙婆,脸上就是一喜:“原来是王婆,可是有人来看房,请进请进。” 这中年男人有些穷困,脸色不是很好,身上带酒气和胭脂味,一看就知是去花天酒地掏空身子。 “这位公子相中了你这房子你出个价吧。”王牙婆直接说着。 “嘿嘿,王婆,我不是跟你说了价格了,我这房子租出去,至少五两一个月,一年三十五两,童叟无欺。”这男子搓着手,似乎有点冷,谄笑着。 王牙婆脸色一变:“张成,谁跟你说租,是买下来,你不是说要卖了这房准备着去赎你的小花么,现在正好。” “八百两银子,这个价格你尽管拿去。”张成笑嘻嘻,脸上带着猥琐。 听着这价格,裴子云脸上不好,这宅子最多就是四五百两银子,报价八百就是想宰人,牙婆一听,看着裴子云脸色不快,就说着:“张成,你什么意思?” “现在涨价?我跟你说,你这样子,你觉得能卖出去,你尽管自己找!” 听着这话,张成脸色变了变,有些怒气,牙婆继续说:“你除了这房子,你拿什么去赎着你的花儿出来,给个实价吧。” 张成期待着看着跟进来的两个举人,不过这两个举人听张成报价,脸色都不好,等了会,见这两人没有跟价,顿时泄了气,原本喊价是想有傻瓜接盘,可现在看来是没有。 张成咬了咬牙:“五百两,这个价,王婆,你知道我也没有喊价,再低不行了。” 王婆回来说:“公子,这房子五百两银子您看称不称心,称心就可买了。” 曾举人上前:“张成,你这房一年租金就可收35两,十年就可收得三百五,何必这样就卖,还是稳妥租着出去才是。” 曾举人似乎有点不甘心,张成脸色不好:“要不你也买?买不起别在这说话” 曾举人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曾举人身侧举人拖着就走,自己可没有五百两银子来买这房子,而且现在没钱唱对台戏,很容易得罪人,拖出去还抱怨:“曾兄,你今天怎么回事,凭白损人不利己。” 两人出去了,讨价还价就更方便了,最后450两成交。 一行人回到牙所,进行公证交割,交易完成,张成拿着银票出去,牙婆脸上也带着笑意,这一笔生意提成就有五两。 王牙婆心满意足,笑眯眯看着裴子云:“公子,你买下这院,要不要再买上两个丫鬟?牙行丫鬟是都很不错。” 裴子云说:“暂时不用,等我将房子装修再说罢。” 王牙婆送着裴子云出去,见远了,手里银子掂了掂,亲了一口:“这一趟真的是赚了。” 第九十七章 金太重 裴子云收了钥匙和文书,去了打铁店买了新锁和锄头,锤子,准备稍后用。 前世传闻这藏金是在树下,当时夜有春雷响起,击了树,这曾举人去处理树就掘出了黄金,结果事不密,泄露出去,原来房主知道了,就打着官司,最后大半被衙门拿去了。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裴子云笑了一下,回到了宅院,第一时间就是换新锁:“春雷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反正这传闻暴露的信息,就是在树下。” 换了新锁,裴子云吐出一口气,这房子归自己了,要不万一自己掘金,结果有人趁巧进来呢? 一切办完,天阴了,裴子云满腹心事,顺着卵石小径而行,其实院内称得上是树的仅仅是一颗,在树下越显得幽暗。 裴子云就持着锄头掘了起来,沿树四周掘着,泥土挖开,什么都没有,就是皱眉起来,难道不对,自己买错房子? 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前世传闻没错的话,曾姓举人,大房,一月,院中大树,这些都对上了,可怎么没有?” 裴子云深深皱眉,还有别的树?寻着起来,这院是没有。 突反应过来,传闻是雷劈大树而倒,这才发现黄金,那应该挖的相对深,当下就继续在大树下挖去。 挖了一段,就有着金石交戈声,将泥土翻开,是一个箱子埋在地下,树根在周围扎着。 看着这箱子,裴子云明白过来,恐怕当日埋入家主,是取这树免得遗忘位置,后来这家被杀了,没有人知道,这树一直成长,变成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 把箱子挖了出来,裴子云见是铁锁,虽锈的厉害,锁本身还在,想了想,直接用锤子一敲。 “啪!”不但是铁琐,连箱子都碎了,裴子云一怔,才明白过来,木箱其实早就是腐烂了。 看了看,这箱子很简单,就是金条,一根根,取出一根,掂了掂:“标准的十两金条!” 点了点:“三百根?那就是三千两黄金,折合三万两白银?差不多是一个侍郎级的官员的藏金级别。” 裴子云取了一根金条,接着就将箱子移到内屋床下,回去就把泥土填回去,这大白日取黄金就容易出问题,要是张成回来取东西就麻烦,今日这人不来的话,明日就找人将这人东西全部清理出去。 正想着,就见喊门:“快开门,快开门,谁进了我家,还把我门锁了?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张成喝的醉醺醺,大声锤门,疯狂叫喊。 裴子云惊出一点汗:“前世曾举人,就是这样被房东发觉,然后打官司的吧?” 就把泥土填上,才去开门,张成已喝的伶仃大醉,见到裴子云就大怒:“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中,小心我告你去。” 见到这人发酒疯,还想闯进院子去,看了一眼围观的人,裴子云冷哼一声,上前就一个耳光,顿时就把这人打一个跟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酒醒,反应过来,自己已将房子卖了,就见着裴子云冰冷冷:“滚!” 自己是举人,不能有人权意识,这时打的就要爽快。 可张成虽畏惧,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肯滚,而仗着酒劲,挺着胸脯大声:“我跟你说我东西还在,我得取了才行,让我进去睡上几晚,到时我就走,这事你去哪告都是一样,我住几回咋了?” 是想耍赖占着睡,至于以后能赖就赖,张成就有着打算,去得妓院,小花已被人赎了,就回来,房子不想再卖。 见着这人无赖,裴子云冷哼一声:“这房契已过户,你还进我院?按大徐律,不经过主人同意,擅自进入宅院,依法十刑棍,闯入官宦人家,刑罚三倍。” 裴子云盯着这小人冷声说。 张成有些害怕,此时强行镇定:“凭什么,这是我房子,我东西还在里面,我去取了睡几天就走,这院子这样大,你何必小气,反正你住不完,不如让我住上几天就是。” “滚,你敢进,我就报官,我是举人,给你上点料绰绰有余,三十刑棍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死了也可能!”裴子云冷冷说着,把门关上,此时黄金在院自是不肯让这人进来,真闯的话,裴子云真会弄死此人。 张成听着裴子云的话一惊,三十刑棍的确可以打死人了,一望一回首的离去。 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张家入手肖侍郎的院子,过得滋润,可不想这家是个无赖,吃喝嫖赌,家道就落了下去。 到了这代,更是为了一个**连院子都卖了,周围的人都是瞧不起,见这人又想赖着住还失败,都笑了起来。 张成走的远了,才是狠狠呸了一声,寻了个石头坐了,眼睛转着打着主意。 夜了,裴子云买了十个木盒,将金条自床下取了出来,分开装了。 一盒是三十根金条三百两,金条在灯下闪闪发光,裴子云看着黄金也有些触动,这是一大笔钱财,重生只取着一些传闻就可获得藏金,暴富真太过简单,看完,就把盒盖合上。 公主府 街市繁华,人烟阜盛,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正门不开,角门有人出入,裴子云上前就有着门房问话。 裴子云递上礼单,这公主府平时来的陌生拜礼的人不少,这并不稀罕,但一大清早来就相对少见,接过礼单一看,也是一惊。 裴子云笑着:“一点小礼,有事上求,还望通禀。” 说着就递了一个银锭过去,这门客一掂是十两,又惊了一下,哪怕是对公主府,这样出手都是大手笔了,明白过来这人必是有大事要求,这时不好答应,这门房面无表情。 “公子,你先回去,我会把礼单报上去,只是成与不成,还看长公主的心情。” 裴子云说着:“成与不cd请回个话。” 这门房说:“这自然。” 这规矩很重,这时只是上了礼单,要是公主答应,才会收了礼金,这门房把礼单收下,就要去通禀管家。 才行了几步,门房一眼瞥见月洞门处有人出来,就是管家,不再言语只是躬身迎候,待管家过来就说着:“您看下这礼单。” 管家一看就是一怔,变了色,问:“怎么回事?” 门房随即将事都细细一说,管家脸色才稍好些,只是沉声说着:“快去查查这裴子云的底细,别的来不及了,拿公主的帖子去问总汇房,新进应州解元,应该有此人的资料。” 这总汇房其实就是国家情报局,本是极机密,拿了公主帖子就可查,自显出了长公主的影响和权力。 话说长公主懒睡,过了十点多才起床,丫鬟连绵不断进出房间,持着衣物,牛奶,玫瑰花瓣,为长公主收拾,一收拾就是一个时辰才完毕,用着早膳,不过这时其实是午膳了。 紧接各色菜品端上,在冬天都冒着热气,摆上来菜品不是大补,但这些都是太医按着长公主的体质开的食膳。 最端上来是一碗乌鸡养颜汤,里面有着几粒黑枸杞,几颗牛膝和乌鸡炖,据太医所说,这方子可以壮髓,才能养颜。 长公主小口喝着汤,管家就上前小声:“殿下,早上有人送礼,这礼单可真是不轻。” 管家说着把礼单递上,长公主放下勺子接了礼单,一看原本微笑顿时凝固了,这面赫写着黄金一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农业社会,虽大徐人口地盘都很大,但天下财富积累都很是有限。 长公主自己是宗室重要代表,自然清楚,别听下面唱戏的人瞎吹,顶尖宰相公爵其实就是十几万两财富,还是几十年的积累,本朝新封郡王,皇帝的亲孙子,岁俸银5千两,禄米5千石。 公主受封赐庄田一所,计岁收米一千五百石,银二千贯。 自己是长公主,特给双俸,庄田两所,年可收米三千石,银四千两。 万两白银,是内阁宰相级别保命留后路的数目,前些日子自己侄子英侯,想给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皇帝远一点的堂弟追封郡王(注意是追封,是给死人),也只花了一万两。 要按照裴子云的话,一送就是万两,这本朝政局委员才有的数字,这三万两,怕是侍郎家积累了几十年,甚至一二代人才有,结果来不及撤就被砍了。 长公主呆了会,又面带笑容,把礼单一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重礼,恐怕所求之事不好办。” 长公主疑了起来,到底何人出手这样重,莫非南方的济北侯?又或北方汉武将军,又或是正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朝中双杜争锋? 长公主就迟疑,紧接着问:“来着何人。” 这管家就将名帖递上去,长公主接过看了看,笑了起来:“原来是个举人,莫非是想问考题,这我可办不了。” 长公主自言自语的说:“再说万两白银,捐个知府都可以了,何必问题?这裴子云你可有听闻?” 管家早有数,回着:“殿下,此人了解没错的话,应是作了将进酒的裴解元,应州人,与济北侯同在一州,这些日子虽没有听闻此子投靠济北侯,也不得不防。” 第九十八章 一夜鱼龙舞 很明显,谁也不信裴子云是代表个人,买个官甚至问个考题都不值这个数字。 长公主就伸出着手指,敲打桌面,有些迟疑,一些无关要紧小事办了就办了,可涉及朝廷大政,哪怕是自己都少不了陛下大怒。 圣上恩宠才是自己根本,要不看皇帝孙子,一个郡王,没有太多圣眷的话,说勉强糊口夸张了,但不许干政的话也就那样了。 “娘,今年什么时去看元宵灯会,去年说的带我去看,可去了宫里不陪我,今年可不许耍赖。”一个少女声音响起,紧接一个十五六岁少女进来,拉着长公主撒着娇说。 长公主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这样撒娇,就笑了起来:“乖女儿,你这家伙,我不是为你着想多去宫里,哪还有你皇舅舅的宠爱,锦衣玉食。” “我不嘛,我不嘛,今年你一定要陪我去,今年一定要陪我去。”少女撒起娇来就是拦不住,长公主只得答应:“好,好,我陪你你。” 小姑娘上前就是在长公主脸上亲了一口:“多谢娘亲了。” 长公主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额上轻轻一点:“你这家伙就是调皮。” 接着就略沉思了一下,才对管家吩咐:“你去准备帖子,给裴子云发贴,让他一起参与灯会,为我女儿分忧解闷。” “是!”管家应声答着,自是清楚,这事还得当面问清楚了才行。 裴子云离开公主府,并没有直接回家,是去了钱庄,就寻着一个钱庄,看起来门面不大,但院落很大,进了钱铺,就说着:“我有黄金,换着银票。” 掌柜伸出脑袋,说:“拿来看看!” “就是这个。”裴子云丢上去一根金条,这掌柜接过,内行反复细看,又说:“按照规矩,得切开看。” “切吧!” 切开看了,查看成色,这掌柜才说着:“成色九七,十两。” “九八!” “我知道是九八,可减一这是钱庄的规矩。”掌柜抬起首说着:“您是举人吧,可天下都这样,我并没有欺您。” “那好,换成银票。” “折九八官银一百十两。” 话说裴子云试了下水,又继续去别家,整个中午到下午,问清楚了钱庄情况。 才吃了点东西回去,已经近黄昏了,门口就见到一个仆人拿着请帖,一见到裴子云就是上前:“公子,这是元宵灯会的请帖。” 这仆人穿着华丽,为人恭敬,很有礼数,带一丝儒气,似乎也是读书出身,接过帖子,帖子很华丽。 裴子云接过帖子就是沉思,让自己参加灯会,是为了确定事情? 上元节灯节是每年正月十五,这是最重要节日之一,京都处处都挂灯结彩,皇室、官府、民间团体与个人纷纷出资兴建灯轮、灯塔、灯楼、灯树等大型灯会饰物,用以助兴。 除传统猜灯谜,商会更组织耍龙灯、舞狮子、神鬼巡游、踩高跷、太平鼓表演,将这狂欢气氛推向高潮。 听说连皇帝都带着诸妃高坐承天门观看城下万千民众灯会盛景,这些都是前世的记忆。 既要去这灯会,自要有准备,裴子云想着,辞了牛车把四盒搬进去放好,点了蜡烛,就沉思——武斗不可能,极有可能文试。 正研磨,突听院子外面有声音,眉一皱,有人袭杀?取着剑靠近房门看去。 外面有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翻着墙,裴子云屏住呼吸看去,这人毛手毛脚墙上往内爬,鬼鬼祟祟,见着里面有灯,动作就小了。 “毛贼?”这毛贼偷偷摸摸向房子摸来,靠近了就用手指戳窗纸,想看一看房间内的情况,裴子云一开门,这人一下栽进房,在灯光下显出模样。 原来是张成,裴子云冷笑:“白天不服,晚上夜入举人宅邸,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大罪,你卖房四百五两银子,我只要一诉讼上去,你分毫不剩,你信不信?” 听着裴子云的话,张成还不服气,大喊:“凭什么,这可是我的房子。” 裴子云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泼皮,心里暗暗后怕:“我真是好运气,他是现在才来,要是我出去了,他又提前来了,岂不是又被发觉了?” “这种泼皮,就得治狠了。” 想着,就叫人报了官,递举人帖子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捕头前来。 捕头来了,张成才有些畏惧,一般出事都是衙役来,张成混着认识几个衙役,想着事情不大,不想是捕头亲来,就有些怕了。 裴子云上前把这事说明,又厌恶说着:“这种泼皮,你得治一治,至少不能让他打搅了我会试。” 说着,丢上五两银子,这捕头听着这泼皮前天才卖了房有几百两银子,又得了这赏银,就狞笑了起来:“举人放心,我必治的他老老实实。” 说着,就将张成这拖走,张成这才发觉不妙,惨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这捕头不耐烦,一尺就打了上去。 “啊!”这张成真正惨叫起来,立刻脸肿了一块。 看着这个,裴子云冷笑一声,如果估计的不错的话,这张成没有银子不过是吃了点苦头就放出来,有着这几百两银子,善点的也要脱层皮,不善的话直接会被打死,钱财给这些衙役捕头私下分了。 这就是这种社会下,钱超过身份的下场。 要是他不贪婪,还没事,现在怕是有杀身之祸。 回到房间,裴子云检查着金子,白天这人偷着进来,这两千两黄金肯定曝光,只是现在去钱庄换银,说不定长公主就有调查,还是等等,不过黄金藏起来才是。 这几天一眨眼即过,元宵节,只听外面早早就有鞭炮声震天响,自将着张成送官,就是一片安静。 就有着人来敲门,一个侍卫持狼面具敲着门:“公子,晚上邀约改了,是要用着这个面具。” 裴子云有些疑惑,侍卫就是递出了请帖,和以前一摸一样,裴子云才打消疑问,却见一个猪头面具递了过来。 这面具是一个花猪面具,很秀气,似乎是一个女子涂鸦所作,不由哑然一笑,接过了面具带上。 外面鞭炮声,家家户户张罗灯笼,各色灯笼一路而去,不少人都带着面具在准备着出门。 侍卫在前,裴子云在后,往人群里挤进去了。 人来人往到处是面具,男男女女都有,路侧有着不少花灯,书生猜着灯谜,一些小商贩则卖着彩灯,好不热闹。 这狼护卫继续向前,很快遇到了一行人,一个女子带一个少女,戴着面具嫦娥、仙女可爱造型,两人正对一个非常漂亮灯笼冥思苦想猜灯谜。 裴子云见周围几人都是狼面具,看上去游玩,实际上保护,心里就是一凛。 身侧陪伴的狼护卫就上前跟着一个狼面具交接说了几句话,似见着夫人也说了几句,这护卫才过来:“裴公子请,夫人请你上前说话。” 裴子云一听,就是明白过来,这夫人就是长公主,上前:“在下应州解元裴子云,参见长…夫人。” 嫦娥面具如栩如生,似乎是某位大家所画,见裴子云上前,就隔着面具说着:“我这个灯谜,我猜不透,你来给我猜下。” “这真是不见外啊,才见面就直接使唤人!”裴子云暗暗腹诽,随着长公主手指就是看了过去,这盏八角灯笼上,写着一句灯谜:“半醉半醒过半夜” 裴子云见了,他接受着数个进士的才学,不假思考就脱口回答:“三思三量通三关。” 一个老者出来笑着:“恭喜公子猜对了,这灯是你的了。” 说着将灯递着上来,夫人一侧的少女就嘻嘻两声,将着花灯接过,开心收着。 嫦娥女子,此时看不清表情,言语中透着笑意:“裴解元,你的确有点才华,只是你献上重礼,是有何求。” 嫦娥女子用手指,轻轻点着剩下的花灯问着。 听着这话,裴子云才明白,这长公主忧虑何事,必是自己献上的黄金太多,对方忧虑自己所求事情太大。 自己还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分寸,听着季侍郎说重金,自己就献上了一千两黄金,恐怕对方以为自己想搅合进政事。 沉默稍许才笑着:“夫人,我所求不多,既不想得考题也不想当官,我入了道,想着推举本门祖师真人成真君,总督已上得折子,由季侍郎上递,还希望夫人略相助即可。” 听裴子云的话,长公主一笑,原来是这事,这封赏之事,要是活人的爵位特别是世爵,这自己开不了口,但对神灵,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不过只要是正祀,又有官员上折,自己就能说得上话,这也不算是大事,其实有六百两黄金,自己就可以答应了。 长公主沉思片刻,才笑着:“这可以考虑,不过简单答应可不行,我闻你有大才,你以此灯会作个诗词,要是让我满意,这就是小事。” 听长公主的主的言语,裴子云笑了起来,恰这时有人舞龙,这龙红扑扑的,在周围灯笼映射下闪闪发亮。 远处广场大道烟火,烟火一簇簇银光闪烁,不远处,又有仙女,仙子面具的人群正在向前表演。 裴子云就指着说着:“这有何难,我三步就成。” 说着踏行三步,吟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裴子云最后一指,指在灯光阑珊内嫦娥和仙女造型两人,此词一出,嫦娥面具长公主一瞬间哽咽了,没有出声,仿佛见到去世驸马正看着自己,当下就痴了,沉默许久,才说:“三步成此绝词,今日才知真有天人也!” “你取下面具,有资格让我记住你。”长公主停了一会说。 裴子云迟疑一下,取面具而下,远处灯火阑珊,烟花绽放,花灯照耀下,裴子云一片从容,仙女面具下少女见了,露出来的耳朵立刻涨的通红。 第九十九章 黯然回首 夜晚 天空乌云有点密,遮蔽了星辰,一片黑压压,皇宫正门城上点缀着五彩花灯,最大的是二龙戏珠灯,映得一片通明。 难得与民同庆,所有带诗谜的灯都悬在城上的走廊,星星点点颇有情致,最关键的是,就算是城上,由于有着地龙,暖气氤氲,能看灯能看民又不受凉,一些皇子或者公主郡主正在猜着灯谜,赏着远处烟花,看着下面的街道。 墙上每隔五步,就有一个侍卫,今日喜庆,这些侍卫虽带着刀,但都穿着大红外套,显得喜庆洋洋。 “皇上驾到!” 随着一个白面无须老太监在前面大喊,这尖利声音响起,喧闹人群立刻安静。 太监穿着大红袍,提着花灯在前引路,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其后是皇帝,中年,身金黄袍,披大红披风,身侧有着十数个带刀侍卫跟随。 皇帝出现,正嬉戏打闹的皇子、公主、郡主都安静下来,领首贵妃就上前一步:“参见陛下!” 场内的人都跪了下去,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让众人起身,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吩咐:“开始罢!” “尊旨。” 顿时三声炮响,侍卫亲军穿着甲衣叮当作响奔出,立刻离城门拦截出了三百步,这是任何弩弓都不及的距离。 就算是与民同庆,照样得有皇家威仪和安全。 下面成千上万的观众瞬间静了下来,只见城门上,突大乐而声,龙旗上城,看得人眼花缭乱,侍卫更是金盔银甲,威风凛凛,中间太监拥着黄舆停在了城上。 灯光明亮,虽隔了几百步,还能隐隐看见黄舆下一人,戴珠冠,金龙袍,微微带笑,虽已年过五十,但看上去还健康。 顷刻之间,人群和大片麦子一样俯拜下去,山呼海啸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皇帝挥手还礼,只见满城喧闹,锣鼓爆仗,天色暗了下去,皇帝看了一眼皇子、公主、嫔妃,笑着:“你们不必拘礼,自己去玩,今天朕不怪。” 这些皇子、公主、郡主这才起身玩耍,一些只有五六岁小皇子和公主吵在一块,倒比起平日里多了一些热闹,多一点人味。 皇城往四下看去是一片大广场,皇宫太监侍卫赶着牛车,搬着烟花,稍后皇帝一声令下就可以燃放。 远处一排排街道,此时大红灯笼照亮,点亮了京城夜景,可以清晰看到远处街道,花灯,烟花,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 这些虽有趣,但看多了也就这样,皇帝只在城略看了一会,就是转身欣赏着城上的花灯,今年花灯样式比起往年多了不少,灯谜也都有趣,皇帝看着点着头,太监看着此情景,就在笑。 皇帝一路行着,他已经没有太后,没有皇后,这时妃子地位最高就是代行皇后的贵妃,时不时的也有嫔妃接着话,有着平日里没有热络,正说开心,皇帝突想起了一人,问着:“长公主何处去了?” 一个太监有些颤颤抖抖上前:“陛下,长公主领小郡主带着侍卫们去外面赏花灯去了,小的不敢拦。” 听着这话,皇帝脸色一变:“皇家贵胄怎可以轻易去这样灯会,要是有事,那可如何是好,快唤回来。” 皇帝的话才落,传来长公主的声音:“陛下,你何必发火,我只是出去逛个花灯,已经回来了。” 长公主前来,身侧带着郡主,小郡主则抱着一盏花灯爱不释手。 见到长公主,皇帝板着脸呵斥:“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是自己唯一的幼妹,附马因自己大业战死,只有一个女儿,担心居多,哪是真骂,长公主就笑嘻嘻的说:“皇兄,我就是出去玩会嘛,有侍卫护卫,你还担心我有什么事?” “叫陛下!”听长公主的话,皇帝一阵无奈,板着脸说。 自己的这个幼妹,平时宠爱居多,结婚后和附马感情不错,自附马夫去世,这妹妹的性格就有些变化无常,借着身份办事,添点钱奢侈一些,只不涉及大事,都能容忍,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妹妹了。 “皇兄,这样节日,您就不要吓我了。”长公主装着受到了惊吓,已渐中年,还有着小鸟依人的模样。 “真拿你没办法。”皇帝看着苦笑,不好再训责,转板着脸问:“长公主,你出去胡闹够了,这样开心回来是有着什么好事情?” “陛下,自然有着好事,你看我寻着的东西。”长公主递上一卷书稿,还有着墨香,是才刚写,皇帝说:“寻着什么好东西了献给朕。” 说着接过就看了起来。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初念着还带着笑,念到众里寻他千百度之时,突双眉紧蹙——少年时和皇后邂逅相逢,素手侍奉的温情,端汤的纤纤素手,有时批阅文件,突回过神来,发觉皇后还坐着绣花,那看着自己的脉脉柔情…… 一瞬间皇帝痴了、怔了……似乎皇后的音容面貌恍若昨日,记得自己决心造反时,她神态自若,低眉说着:“相公决定的大事,我怎能插口,相公要是能成,妾身只跟着享福,要是不成,自然就只有跟着您去了。” 一切的一切,转眼之间就落到那个细雨黄昏,她恋恋不舍最后目光……转眼已经过去五年,这些心疼的往事——他故意忘记了,但只一提醒,立刻如此鲜明,鲜明的让他立刻渗出了泪,连忙擦了,转过:“长公主,我们单独逛逛!” 老太监上前:“陛下不可。” 皇帝板着脸说:“朕跟长公主单独说说都不行么,难道还有人在此行刺朕?” 贵妃在一侧,有些神色莫名看着长公主,皇帝对长公主的纵容,敬爱,真是令人羡慕,更对着拿上来的文卷看去,皇帝刚才梦中一样的表情使她吓了一跳。 行了几步,皇帝才持着书卷问:“谁人之作?” “应州解元裴子云。”长公主轻声应答,刚才皇帝惘然回顾的表情落得了她的眸中,就知道这词已打动了皇帝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半点喜悦,只是有些心疼,皇帝其实是情种,只是对皇帝这职业来说,似乎太过奢侈。 “裴子云,裴子云,可是应州将进酒的裴子云?”皇帝想了想才想着起来,也是听闻过裴子云的名字。 “是的,正是此人,刚才我遇见这人,指着灯谜要他猜了,一会就猜着出来,随手指着灯火阑珊处,让着作诗,行了三步就成了此词,我也恍如见到贞郎,这人真是才思敏捷。”长公主说着。 “此人既有如此才,又在春闱前赶到京城,想必是来考进士,不会是来求着长公主想走捷径,其实单凭这词,朕就得取中,少不了一个三鼎甲。”皇帝似真似假说着,脸上神色看不清楚,只听着语气,心情似很是不错,又似乎不好。 “咯咯、只怕陛下你取不了了,此子已入了道门,这次来确是求我办点事,不过可不是科举的事……”长公主大大方方说,也不遮掩。 皇帝听着就看了周围一眼,说到这事,刚才情思已不在,打断了话,沉吟一会说:“宴后说给我听,现在灯会,尽情游玩才是,不谈事。” “是,陛下。”长公主就行礼。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广场中烟花绽放,整个皇城门就是变成了烟花海洋,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美丽烟花布满整个天空。 一个小公主被一个嫔妃抱在怀里,小眼看着远处的烟花,嘴里嘟喃:“好美,好想天天都看。” 一个稍大一点皇子则答着:“妹妹,这可是一年灯火才有一次,要看还在等到来年才行了。” “母妃,我不嘛,我不嘛,我要天天看。”这公主抓着嫔妃衣服就撒娇,嫔妃无奈的摸着哄着。 元宵灯会,一年一度的盛景,在京城随着皇城前的烟花升起,原本欣赏着花灯的人群都向天空看去。 裴子云正沿着街道回去,也抬首看着天空烟火,宛回到了地球,就是无言,良久,摇了摇首:“长公主既答应了,明天一早千两黄金就得送上,还有季侍郎处,也得奉上黄金百两。” “余下的黄金,尽数换成银票罢。”想着,裴子云丢下莫名的惆怅,向着家而去。 烟花燃毕,大太监就上前禀告:“陛下,还望陛下移步开宴。” 随着礼乐响起,皇帝起驾,众人都起身入宫。 这时宫女太监,都轮流不息的上着菜品,保持着温度,免得凉了。 长公主跟随在皇帝一侧,领小郡主一同入座,随皇帝令下就是开宴,热热闹闹,喜庆万分,时不时就有皇帝对成年皇子考核,诗篇,文章,只是随意,错了也不批评,答好就有赏赐。 宴完,皇帝起驾,入得御书房,稍后就有小太监递上醒酒汤,皇帝进了书案,一叠裴子云资料已堆在了案上,拿起看了起来,稍后说:“宣长公主进来。” “宣,长公主觐见。”门口小太监高声喊,紧接一个太监领长公主入门进入了御书房中。 第一百章 兑换 京城·景荣钱庄 裴子云一早就是赶着买来的牛车,将黄金运过来,昨天灯会没有雨,今天却下了场小雨,细雨带着雪击打着篷布。 裴子云远远就见一道街衢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各店铺都开着门,而这钱庄门面很大,一大早就是有着一些进进出出的人兑换银两,或兑换银票。 “吁” 裴子云拉着缰绳让牛车在这里门口停下,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对钱庄前招待的小厮就是呼唤:“叫着你掌柜来,我有着买卖要谈。” “客人,您这是?”小厮眼前一亮迎了上前来,躬着腰笑着。 见这小厮,裴子云随手扔出去一两银子,这小厮倒也灵活,上前就接着银两,裴子云一挥手,说:“这是赏你,你自去请就是,有什么事我担待。”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小厮就是笑容满面说:“谢客官赏,您稍等片刻。” 这小厮就往店里去,这可是一两银子,就算不是大生意,挨顿骂也不亏了。 裴子云站在牛车一侧,稍过一会,就有一个缓步过来,穿着件羊皮袍,戴一顶半旧帽子,四十多岁,抱个手炉子取暖,出了钱庄大门,就是眼光扫着,见裴子云,眼前一亮,小厮跟随一侧,这时指了指裴子云:“掌柜,就是这位公子说是要有大买卖。” 这掌柜听着小厮的话,仔细打量裴子云,裴子云穿银丝白衣,缠金丝镶玉腰带,身侧挂一柄剑,只觉得器宇轩昂,就怔了一下,只是太年轻了些,心中暗道某非哪家的贵公子? 这掌柜心念一转,脸上带着笑,向前一步,施了一个礼:“公子,不知你有何生意要做?可是要存着钱?” 这掌柜问着话,向着牛车看去,这牛车行驶来,地上就有着深深辙印,想必就是载着重物。 “哈哈,掌柜,我是应州举人来自然是有着大生意,请看。”裴子云领着掌柜,将车帘掀开一看,车内就是有着是十个箱子。 掌柜就将脑袋凑上前去,暗想:“莫非是银子?这也不少了。” 裴子云伸手将一个箱子打开,顿时金光闪闪,掌柜定睛看去,一箱金子,都是金条,叠的整齐,就倒吸了一口气。 裴子云又是将一个箱子打开,还是金条。 这掌柜又吸了一口冷气,四下张望:“公子,你盖上,别让外人见了。” 裴子云将箱子盖上,掌柜才平缓了一下心情:“公子,你这黄金……” 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裴子云笑了笑,平静的说着:“这里有十盒,每盒都一样,三十根金条,九八金,三百两。” “怎么,不能换还是怎么?莫非你钱庄小了,存不开?”裴子云半笑半不笑的看着这个钱庄掌柜。 掌柜的怔了一会,咬了一下嘴唇说:“公子,自然能存,只是这来路得说说,不然我们有点不敢接啊!” 裴子云冷笑:“这是三千两黄金,不是三百两三十两,你可听说哪个府上有大量黄金丢失?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知道。” 又点了点:“这十盒不是都兑换,这四盒不兑换,一千两我接着就要送去长公主府上,还有一百两要送到季侍郎府上,你看着办吧!” 黄金三千两都自宅院掘出,这当时给无赖知晓自己也麻烦,总不能一剑杀了,现自己有着举人身份,又接着总督任务,送礼给长公主,拉着虎皮当大旗,只要自己不主动说出,这些人去查,敢查么? 此时狐假虎威正好。 而且长公主要是调查,也会认为这是自己背后师门运来的黄金。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掌柜脸色就是一变,这京城的水深,可不是一个区区掌柜可以窥探,只要没有办下大案,这人背后是谁,是不必去问,这掌柜这样一想,就是赔笑说:“客官,是我唐突了,您请进。” 这掌柜就请着裴子云入钱庄,裴子云是笑了一声:“掌柜,你叫人抬着一起进去,我们去里面一一检查,免我取了银票你说我这黄金数目不对,那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唐突了。” 掌柜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裴子云谨慎,就带着笑容转身去叫人,片刻几个伙计就是出来,四个人抬着,才抬着箱子下车。 原本匆匆进出的行人停了下来,脸色一变,四个伙计抬着箱子,莫非都是银子不成?这也有几千两了,不由抬起首看了裴子云一眼。 这几个伙计抬着箱子进了内院,紧接进了内厢房,裴子云和掌柜一同跟着,掌柜就是吩咐小厮去请会计、称重,将这几个伙计遣退,又命着钱庄护卫四处看守,把守在外。 匆匆会记就是赶来,跟着一个汉子手持一把秤,还有火炉,这会记和称重之人进得房间,见着满屋的黄金就一怔。 “称重吧!”掌柜吩咐,会计和着拿着秤的汉子,一根根黄金开始称重,检查,有的甚至切开。 会计则在一侧称重,核验,记录完毕,这会记就上前低声:“掌柜,这都是九八成色的黄金。” “上茶!”见着满地闪闪发亮的黄金,这掌柜心头发热,这都是业绩,裴子云是没有喝茶,只是坐在一侧,会计则继续计量。 时间匆匆过去,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窗户上,阳光透进房间,会记核对完就是上前说:“掌柜,这核对无误,就一千九百两黄金。” 这掌柜点点首,算起来了银票,将数目核对,这掌柜才说着:“九八官银二万零九百两,您觉得对不对。” “对,二万两,给我最大面额的一百两银票,余下九百两,换成五十两,十两的银票。” “没问题!”掌柜应着,一会儿时间,一叠银票送上,裴子云细数银票,查看式样,点着数目,都没错才将着银票放进怀里:“还有四盒给我送到牛车里去,我还得送人呢!” 掌柜招呼着伙计,又把四盒运回去,路上都带着笑容。 见牛车远去,会计就上前,到了掌柜的身侧说:“掌柜,这有点蹊跷啊,要换银票,何必在京城换?” “是有些蹊跷,不过你想对这举人作什么呢?”掌柜扫了一眼,这人汕汕一笑,又问着:“这人我们要不要查?这两千两黄金来路似乎有些不明,我怕……” “查,吩咐人跟上,寻摸位置,不要打草惊蛇,让衙门捕头我们熟悉的人去,我们不要插手,不干净自有着衙门处理,干净我们也不必多管,正经生意才是长久之计。” 为了三千两黄金和一个举人死磕,平时可以,可在会试时就麻烦了,要是这举人去敲礼部的大鼓那就是大事了。 不查又不甘心,说不定是一条大鱼。 牛车一路前去,这衙差跟着,就见这牛车果靠近了长公主府,没有过正门,但角门处,一人迎接出来。 衙差睁大了眼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是公主府管家。” 见着两人相谈,管家一摆手,就有侍卫出来,把盒子搬了里面去,过了半个时辰,这公子才回来。 “是去季府的方向。”衙差是本地人,地头蛇,自清清楚楚,跟着走了一段,就到了季府,敲了门,这次也是管家迎出,不过这管家到底不认识了,再等会,却见两人笑着出来,这公子作了揖。 “季侍郎亲送出来,看来的确有背景了,不是等闲人。”衙差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走,这京都水太深,谁知道有什么交易,撞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得回去告诉一声,别给人惹麻烦。 裴子云送掉了黄金,无事一身轻,他还不知道已经摆脱了一些麻烦,牛车在官牙下来,牙婆就迎接上来。 裴子云身有二万两银子,自出手大方,丢过去一两银:“给你,车钱,还有,给我请个丫鬟,请个厨娘,不过不长久,按天算钱,但是管饭。” 原本自己有隐秘,不好请人,现在自无所谓了。 牙婆笑的眼都看不见:“这容易,白三家的婆娘和她的女儿就寻着干活呢,白三家在官宦人家当过差,年纪大了配了人,手艺不错,平常两三桌酒席,都难不住,平时她们干活也勤快,只是价格要高些,平常一天十文就可,她们两个加起来三十文,您看怎么样?” “可以试试!” 听起来家常菜做得,也能整治酒席,虽比不得酒楼里厨子,但对裴子云绰绰有余了,当下索性说着:“牙婆,看你办事利落,我也不寻别人,那院虽不错,但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除了厨娘和丫鬟常用,临时你也带人把它清扫下,旧的家具我不要了,全部丢出去,新家具你给我弄些来,不过分我都要了。” “哎呀,谢公子。”牙婆这下真正眉开眼笑,说着:“公子放心,我一下能使唤十几个人,保证晚上之前,您的府邸干干净净,一切具全。” 这笔生意哪怕是不过分,她也能赚十两银子。 “那就去吧,我去酒店用饭休息下,希望黄昏前一切办完。”说着,裴子云就是离开了。 第一百零一章 相思 黄昏 裴子云回家,顿时怔了,只见大门虽没有换,但上了个匾:“裴府” 走廊和房间,原本年岁久了,漆蒙尘雕剥落,现在至少擦的干净,花园里杂草全部除去,枝都修剪了。 一进客厅,立觉得暖气融融,原来生了一只熏笼,虽是陶瓷烧制,但高三尺,上有着纹饰,丝丝热气渗出。 外面一行帮工,里面是三个女人,牙婆就算了,一个夹棉衣裙,明显看上去打理过,但衣上满是补丁,脸色憔悴,还有一个少女,年十五六间,怯生生跟着行了个万福。 巡查了下,家具都是半新,但都干净,厨房里米粮蔬菜甚至菜肴都准备了。 “干的不错,牙婆,你去外面吃宴,每个帮工除了工钱都赏十文。”裴子云看着准备的菜肴就心里有数,无非是想沾点光——明显有些菜是粗人用。 “小厅,给我上宴。” 立刻就有人上宴,四荤四素,虽不昂贵,俱是颜色鲜明,香气喷鼻,裴子云吃了一口,就说着:“你们两个,可以留下,不过这衣服太旧了,牙婆,你带她们等会买身衣服洗个澡去。” 说着,就丢出二大锭十两官银:“足了吧?” 而牙婆一把抓住,赔笑:“足了,谢公子赏,一看就知道公子是厚道人,楼三家的,还不跟我出去换身衣服,体面还是要的。” 这厨娘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颤抖着声音:“谢公子。” 丈夫去了后,眼见钱越用越少,家里越来越过不去,本到了穷途末路,不想就有这个转机。 她深深的行个礼,带着女儿出去了。 出去,花园里就开桌,当然菜色相对差,但帮工也欢呼谢过,这自然不用说,过半个时辰,人都散尽,只剩这母女了。 裴子云看了看,就到着院子舒展的身子,习百兽图。 “咦?这是隐隐生出大力了。” “五六重就能内壮,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勇将也。” “我连连征战,杀得武人,杀的六骑,杀得倭寇,或有些进益。”这些杀戮就使得裴子云剑法精炼,归元决也有些触类旁通,似是要突破第六层。 现在觉得大力隐生,按照记忆描述,这就是突破征兆,不由大喜,向大树打去,只听“噗”一声,树树上就有一个拳印,见这拳印,裴子云大喜:“终第六重圆满,晋入第七重了。” 前世只修道法不精武艺,松云剑法虽习练没有专精,前世经验用到这里就用完了,裴子云看着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七层。” “道术:三十一种,精通。” “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36.1%)” 心中暗想:“现在根基一成,重点就是寻道法或剑法,这样才能进军长生之道,道法的话,我还没有破得天门,不宜参杂道法,但剑法却无所谓。” “自己杀得这样多人,怕对付自己再也不是以前杂兵,必须速速提升实力,否则接下来的杀劫恐怕要更残酷,自己只是一趟十拿九稳保护,都能变成杀戮之旅,自己回去路程又是如何?” 裴子云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就算多次危机,但还存着和平盛世幻觉。 “而且剑法上升越来越缓慢了,看这样子,要是按部就班,至少得五年以上才能晋升宗师境界。” “那时菜花都黄了,是寻着修道者的寄托,速速提升了。”此念一出,眼前就是出现了红子,新任务表展开:“任务:寻找道法寄托。” “怎么样去寻着道法寄托?”见此,裴子云也不意外,只是思忖着:“原主又把这道法寄托记忆隐藏了。” “所谓道法寄托,其实和学识一样,诚于道,然后凝聚了道根,寄托在某物上去,这可遇不可求,道门更不可能遗留在外,散修倒可以想想办法。” “散修多是苦心钻研才能入道,入道途径多种,或得到道法经卷,又或精通一门,身心交融,形成了法力成为散修,其中佼佼者,更能显示神通。”裴子云踱了几步思忖。 “对,前世自有段时间也是散修,就曾听闻过一些散修坐化的消息。”话说开了天门修成阴神真人,也不过120寿,实际上可能百岁就不到——各种各样特别是战斗折损寿元,被杀就更不用说了。 “那些散修虽有大智慧大毅力能开天门成就,但肯定走了许多弯路,所以大多数寿命不长,五六十岁就死很多,自己虽不知道具体哪里有,但根据一些传闻,就可以去寻这些散修的遗物,只要寻着一样有着寄托,自己就可实力大增。” ”济世寺的慧冲和尚,清玄观的青松道人,李家村李半仙等等!”还有一些零散记忆之人,这些人都已逝去,实力都是散修拔尖,此时一一记下,自己对他们并不熟悉,只能寻牙婆去找,就没有问题。 裴子云心中,这样一想,立刻就出门抵达去牙所,正在磕着瓜子细细检查着今天收获的王牙婆眼前一亮,迎了上来:“裴公子,您又来了,您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是要寻丫鬟?我这刚有几个人家想要为自己女儿寻着人家,都是俏丽的小姑娘,您要不要来看看?” 牙婆今天可赚了不少,这裴公子年轻不说,更难得可贵是大方。 见着牙婆的热情,裴子云不禁哑然一笑,说:“丫鬟这事不必了,有一个厨娘和一个丫鬟绰绰有余,我是有事要你替我办,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裴子云说着,又丢了一锭十两银子,这些牙行的人,都有着自己门路,耳目通明,不然这些事也交不到他们手上。 牙婆接过了银子,脸上有些担忧,小声:“公子莫不是要做什么违法的事,这里是官牙,是做不得。” 私牙里就有专门给有夫之妇拉线的活,难道这公子喜欢这个? 见王牙婆忧虑,裴子云笑着:“哈哈,牙婆你多虑了,我来官牙,自是光明正大的事,我只是对一些佛道高人倾慕,我有个名单,你去为我寻得这些高人随身品,我自重重有赏。” 裴子云说着递了两张百两银票,都是景成钱庄银票,一对一兑换不打折扣。 牙婆顿时放了心,二话不说接了银子,嘴里连连:“谢公子,公子真大方呐,这事我办了,一定不会辜负公子所托。” 牙婆手里紧紧抓着银票,大黄门牙露了出来:“公子,你何时要?” 裴子云想了想,说:“宜快不宜慢,宜短不宜长,你寻着了,银两少了,来找我就是了。” 裴子云当然清楚,这里面牙婆都有不少花腻,甚至寻来的物品大半都不是寄托,可只要有一个,自己就值了。 听裴子云的话,牙婆心一阵热,这是大买卖,是十年都难得遇到一次的大买卖,能赚上一大笔。 牙婆看了一眼裴子云,心想:“这裴公子看来要在京城住下了,竭泽而渔不行,长久生意不能坏了招牌,但弄个三成油水绰绰有余。” 当下带着笑意送裴子云出去,回首对着身侧的小丫鬟喊:“小桂儿,跟婆婆我出门去,有着大生意要做了。” 长公主府 临近皇城,是皇帝亲命工部督造,府中雕梁画栋,连花园内,占地一顷,公主府东院,一栋精致小楼,只闻楼中香气随风而出,丝绸纱帘飘飘,在这院当差的都是妙龄丫鬟,个个娇俏活泼,声音甜美,集尽了世间的旖旎纯真。 而在楼下门口正站着两个丫鬟,给院子里小郡主花草浇水,偶尔嬉笑两声,仿佛是脆脆的银铃在响。 “诶,对了,说起来郡主今天怎么了?一直关在房中不出,莫不是害了病吧?”一个丫鬟,小声说着。 “嗨,咱郡主就是害病,害的也只能是相思病,你多虑了。”站在对面的丫鬟低声说着,她是小郡主的贴身丫鬟,懂得更多。 “哦,什么?!相思病?!”刚才问话丫鬟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捂住了自己嘴巴。 皇帝之女曰公主,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都是从父系。 公主的女儿其实已不算皇室,封不了郡主,这是皇帝特旨封下,可见对她的宠爱,这婚姻自然很注目。 “嘘……小声点小声点,瞧我这嘴,怎么就没管住,不说了不说了。”正在说话的丫鬟,就闭上嘴不肯说。 “妹妹,姐姐为人你还不知道?这里就我们,我不会往外传,你就说说嘛……”问话丫鬟此时眼睛里满是好奇。 “那,好吧。其实我也是进屋奉茶时无意间看见,郡主今日在房中作画,我见她画着画着就笑,一时没忍住往画上瞟了一眼,你猜她画的是什么?” “是位俊俏的公子?” “啊!长公主殿下!”丫鬟发现了身后公主,惊吓捂嘴,低声呼着,聊得忘情的丫鬟才发现,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听了多久,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殿下责罚!” 长公主脸色不好,冷冷看着两人:“议论主子,自己掌嘴五十,以后还这样嚼舌根子,公主府法规就为你们而设。” “啪啪啪”这两个丫鬟,就狠狠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打了起来,数下就变成了猪头了,这还得暗里庆幸,要不真追究起来,打死都可能。 长公主看也不看,移步向着小楼去,心里就有着一层隐忧,皇帝昨天给的资料,让她触目惊心,这种人太过危险了。 第一百零二章 恍惚 小楼·书房 坐着一名少女,正是小郡主,小郡主扑闪一双大大杏眼,果在专心致志作画,画中画的是一个男子,虽未完成,也看得出目若寒星,鼻若悬胆,长眉斜飞入鬓,双唇刀斧削成,棱角分明,身姿挺拔,的确是位丰神俊朗的少年。 小郡主此时正画到手,笔下稍一停顿,突想起了,微微一笑,笔锋一转,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物,是一面具。 这周身透着一股气势的人手中持滑稽的面具,顿时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可爱,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哟,我还道你这丫头今日怎变了性子,不在外面撒野了,原来是有了意中人呐,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勾搭上,娘去剥了他的皮,竟敢暗中勾搭我的女儿!”一个声音在后面说着。 小郡主本看着画像恍惚,这时一个激灵,险些把笔戳到了画中人脸上,抬起首就看到长公主正似笑非笑望着她,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丢下笔起身张口想解释,又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是嗫嚅着道了声:“娘!” 长公主看了她这娇羞模样,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又瞥了瞥桌上画,突咦了一声:“这人是应州解元裴子云?昨晚上听着他的词,见得风度,你一见钟情就喜欢上他了?” 小郡主脸通红,没有说话。 “你是想说娘怎么知道,你这害羞,我想不知道也难。”长公主坐下,端起丫鬟递上的茶杯拨了拨茶沫:“此人可不简单,年纪轻轻考取解元,诗文满天下,别的不说,《将进酒》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你应也听过吧?” “《将进酒》也是他作?”小郡主闻言,眼睛似更亮了。 “正是!”说到这里,长公主笑容敛去,露出几分担忧:“不仅这样,他还写了一篇《平倭策》,上达天听。” “虽只是一介举人,政事上见地比朝中许多老臣还高明,时文、诗词,政论都通,又是这年纪,称得上天纵奇才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郡主急切道的问着。 长公主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不过此子入了道门,其实入了道门也无妨,不能进仕说不定还是好事。” “只是此人别看年轻,杀戮极重,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几十条,杀山贼,杀道人,杀黑衣卫,嘿嘿,了不得。”说到这里,长公主口气转冷。 小郡主听了,就是目瞪口呆,倒退一步。 裴府 太阳自远处的城墙升起,随着公鸡叫声,裴子云起床,就见厨娘奉上豆浆、油条、米粥,小丫头在旁伺候。 “果是这地主生活快活啊!”裴子云不得不承认,正踱步,就听着门外有着声音响起:“公子,公子,在吗?东西已按照你的吩咐取来了。” 这是牙婆的声音,裴子云几大步到了门口。 宅院门,正“梆梆梆”敲着门,声音有些急切兴奋,门开,牙婆正带着一个丫鬟,手里抱一个大篮子在外面进来。 一进来就说:“公子,你要找的,我都给你寻来了,只是有着几人的东西,我却是没有买着,还请公子赎罪。” 这牙婆开门就是这般说道,似乎没有做好裴子云教导的事情,而感到羞愧,见了裴子云,牙婆讨好说:“公子,你是练剑呐?” “东西收了多少,取上来看看。”裴子云说,才三天,这牙婆战斗力惊人啊! 牙婆就对丫鬟喊:“桂丫头,将东西都拿出来给裴公子看,只是公子,这些东西我都按着你的要求去买,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那些人都信誓旦旦说,这些东西都是传着下来,必然不会有错,你瞅瞅?” 随牙婆的话,丫鬟就取出了些木剑、铁碗、盆子、几个红黄相间石子、几件破烂衣服、几本道书佛经。 见着篮子里装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不脱离随身用品,指篮子里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给我说说,是什么?” 看着这些东西,裴子云心里不痛快,两百两就整了这些玩意。 “这个没有寄托。”在手上摸过,裴子云了然,这个舍利子一摸,手上就有着一点颜料掉下来。 牙婆连忙赔笑,说着还比划:“公子,这个是济世寺的慧冲和尚的舍利子,庙里老和尚拿出来卖的,这个要来银子五十两,原说要一百两,我琢磨太贵,一口价砍了五十两。” “哦?” 裴子云脸就有抽抽,手按剑,有着一剑砍死牙婆冲动,这拿自己当冤大头?这些玩意,这几颗染了颜料的石子要五十两,比金子还贵了。 牙婆似感觉到了裴子云愤怒,连忙自篮子里拿出了一本道书:“公子你看,这是清玄观买来的道书,道观里的人说是青松道人亲笔写的道书,摆在房子里,道士也贪财,青松道长的东西一共收了一百两才卖。” 裴子云眼角挑了挑,面无表情接过道书,没有寄托,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一些道术,这道术并不出奇,但一些法诀自己没有看过。 “是真货,想必是这道人自己琢磨出来,不少还别开生面,可以研究,其实单这个也值了。”这样一想,心气平了许多,继续看过去。 伸出手将破烂衣服拿了出来,牙婆一路介绍:“裴公子,这是青松道长的衣服。” “木剑!”裴子云接过剑,一种静电一样感觉闪过,有寄托,心里一热。 “裴公子,这是木剑,清玄观的道人说是青松道人用的木剑。” 剩下一些玩意都是没有寄托,有道书、木剑、萧、笔,裴子云明白过来,牙婆只是普通人,根本不能分辨,自己要求买的东西,被人蒙了当冤大头正常,不过这次运气不错,中奖率很高,但这赚只是运气,很明显这牙婆已有了勾结外人算计自己的心思和行动,这自不能纵容,当下脸色一沉:“牙婆,你这买的是什么玩意?真当我是冤大头了?” “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合谋?”裴子云冰冷的目光,这牙婆被说中心思,顿时一寒,无声咽了一口唾沫,说:“裴公子,我怎么敢?” “不敢?别的罢了,这舍利子明显是染色的石子,你是老牙婆了,难道这个都看不穿?” “别的还说得上是遗物,这破烂衣服真当我是叫花子?什么都收?” “你可能不知道,张成已经死了。”裴子云带着一丝惘然的微笑,平平淡淡述说着:“捕头会知了我一声,说是暴病,其实是千层纸死了。” “你知道贴纸么?就是湿了纸,一层层贴到张成脸上去,他拼命挣扎啊,但绑着动不了,只能尽力呼吸。” “这样一层层贴上去,说是千层纸,实际上贴了十几层湿纸就再也呼吸不了,硬是七窍流血吐着舌头死了。” “怎么,你牙婆也要尝下这滋味?” 这样阴惨可怖的事,说家常话一样娓娓叙来,牙婆只觉心中直透一阵寒意,暗暗骂自己,这举人也是自己能糊弄的? 勉强笑着说着:“公子,我怎么敢,要是您不喜欢,我退了去。” “把这所谓的舍利退了,我给你这差事,你已经赚了不少,别自取罚酒,剩下的你给我继续关注,要买的话,领着我去过一眼再买。” 见裴子云这样说,牙婆才暗松一口气:“是,是,小人一定注意,剩余的只有几家了,这几家要价太高,还有两家不肯卖,公子你看?” “无事,下次领我去,我中意,就有赏钱。”裴子云又恢复了原来的笑意。 牙婆听这话,连忙说:“是,公子!” 这才带着丫鬟退了下去,一摸,背后都湿了。 裴子云把大门锁上就回房而去,太阳正升起一些,照在院里,进了房门,将门锁了,吩咐厨娘:“不必喊我,我自会出来。” 裴子云床上一躺,将木剑放了枕下,头才沾着枕头,一种倦意就浮现,渐渐就沉睡而去。 朦朦胧胧,只听“哼哈,喝,呀”呼喊声 身前几个道童正持着木剑,向前刺斩,循环反复。 一个道人监督,凶狠骂着:“天下已有着衰亡之兆,你们这些道童,不肯练剑,将来我不在了,你们怎么立足保身,不许哭,给我继续练。” 眼前一变,一片竹林,原七八个道童,只剩下三四个,在砍毛竹。 教导的道人头发已有些发白,冷冷瞅着这些道童:“每日没有砍断一百根竹子不许吃饭,这剑法必是需要你们传承下去。” 画面一转,静室中盘腿而坐,香徐徐上升,突一道亮光闪过,这香斩断,烟雾却丝毫不乱。 “啪啪!”门推开,一个年老道人进门,发已全白:“你剑道已超过我了,我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教导你了。” 下一刻,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黑云流连于连山之间,雨水啪啪落在脸上,也落在密密麻麻的尸体上,呐喊声快速整齐杀过来。 这人的脸色比月光还白,手中徐徐拔剑,向着人群杀了过去。 不可思议的剑光,所到之处,人和稻草一样倒下,血光飞溅,哭喊声,呐喊声,惨叫声充满了耳朵。 剑收回,突变了萧,这人对着萧吹了起来,天已黑,暮色中细雨,萧声并不大,开始时细得更似一丝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夜空盘旋,向四周散去。 萧收回,变成了笔,窗外春雨,室内静谥,细柔笔端在洁润纸张上滑过,似是应节而舞,退后几步,只见一纸之上,释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环形,听着这人叹着:“我始以杀戮,养于萧,凝于画,能以剑入道乎?” 随着这叹息,裴子云突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周围,此时接近中午,虽门紧闭,但阳光自窗照过来,光束中,万千浮尘飞舞,恍如隔世。 “六十年来一剑客,几番挥剑又入鞘,这苦苦寻道之路,真是恍惚一梦啊!” 第一百零三章 圣定乐 裴子云抓过挂着的长剑,一种心情在弥漫,似乎自己非常非常熟悉这剑,觉得剑彻底和手融合了一样,这青松道人的剑法,已被自己获得。 持剑推门而出至院中,在青石板站立,只是一剑,就觉得剑似带上了灵性,自动修正成最优,剑光再闪,劈、撩、挂、云、点、崩、截、挑、剑招使去,只觉得妙到颠峰。 宛国手下棋,不多不少,恰如其份。 “梅花不仅仅能夺记忆,更能夺一丝灵性,难怪谢公子能夺天地之造化,成就了真仙。” “当然,我感觉虽继承了这剑法,还不能立刻消化,这也正常,毕竟是青松道人一辈子的积累。” “这可是号称剑圣的男人,可惜落在凡人门派,抵达了绝顶就无路可走了,虽靠着大智慧大毅力开创出道路,但也心血耗尽,六十一岁就死了。” “更可惜的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要是有继承人,沿着青松道人开创的道路前进,总结修正道法,精益求精,直到完全摸索出开天门成阴神的法门,就可以转变成了道门。” “道门再精益求精,抵达阴神极致,并且有运气寻得一处福地占有,就和松云门一样,成正宗道门,甚至可接受朝廷册封。” “所谓的道门就是这样来,不过这些散修,收弟子只靠运气,哪可能每代都有杰出的弟子精益求精?” “这青松道人别说三四代,就是第二代都没有,故浪花打尽,白白便宜了我,朝廷的事想办成,还要一段时间,正让我消化一下。”裴子云这样想着。 元宵过去,长公主一直没有召见,随时间流转,渐渐有了温暖,一些桃花的树丫已长出了嫩叶和花苞。 春雨打了下去,隐见灯光,裴府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青石板上半点淤泥也没有,因天阴,屋内很暗,一阵风袭来,厨娘穿着半旧衣服,眉梢带笑:“亏我早早去买了菜,要不又要落得雨了?” 跟着的那个小丫鬟这段时间,才养了半个月,脸色就好了许多,不复那样面黄肌瘦,听着娘的话,忙上前接了碗,笑着:“妈妈就是算的准,今天吃什么呢?” 厨娘菜一样样端到了蒸笼里温着,蒸蛋、春卷、人参鸡汤、宫爆腰花鸡丁,点了点女儿:“你现在只能吃这蒸蛋,我多了一碗,不过等会公子出来用了,肯定有剩菜,这日子比以前是天上地下了。” “嘻嘻,我知道。”挖了一勺蛋羹放进嘴里,小丫头笑眯了眼。 静室 一根香点着,红光在黑暗显现,这是记忆中获得方法,见着香燃着,烟雾升起,裴子云突拔剑,剑光一闪,香头就斩断,但烟丝毫没有移动,这才起身:“我现在的剑法,已抵达了青松道人三十岁时的境界了。” 就出来,厨娘立刻迎了上去:“公子可要用饭?” 裴子云闻了闻香气,笑着:“有你天天上厨,我都胖了。” 厨娘笑着:“公子能给我们母女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这点伺候是应该的……” 不愧是曾经官宦人家出来的,这说话就是不一样,裴子云笑了,正想说话,就有敲门声音,喊:“裴公子可在,长公主命我来请公子前去。” “哦?终于来了,想必是会试结束了,嫌疑也避了。”裴子云出了房间,行至院门,就见着侍卫敲着门,身后一辆马车,裴子云一看坐上车随着去。 长公主府 马车下来,侍卫引着裴子云自角门而入,这次深入了许多,天空晴爽,夹道花篱,卵石小道,树木森森似染,偌大府邸绿瓦粉墙、亭榭阁房俱隐在中。 一路进来,但闻树荫间鸟声啾啾,桃花盛开,花香弥漫,真说不出的适意,裴子云心中慨叹:“公主府果名不虚传,寒窗十年,就算光宗耀祖,琼浆美酒,也没有这富贵里的沉淀。” 正想着,抵达一处门口,两列披甲侍卫而立,侍卫上前令牌递上,这带刀侍卫检查两人,取了身上利器才放行。 侍卫小声说:“裴公子,检查严密自为了保护,还望见谅。” 裴子云点头以示理解,心里却有些诧异:“就算是长公主,戒备的规格有这样高,刚才甲士连我都一凛。” 想着,随侍卫进入,这才发觉内外有别,这墙高大,墙内温度高些,院内依然桃花盛开,不少蜜蜂蝴蝶正在桃树上飞来飞去,好不热闹,暗暗想,或这院中有着温泉。 才走几步,突觉不对,一股压力迎面扑来,裴子云脸色一变,在这一片生机昂然的环境,只觉得如鱼在泥,步步艰难,浑身似有枷锁,气息压抑,一丝道法都难以施展,立刻就明白过来:“此地必是禁地,但长公主肯定没有这级别,难道是?” 侍卫前行,一个拐弯,一个少女正坐在一颗桃树下荡秋千,每一次摇摆,桃树就有着桃花落了下来。 侍卫似没有看见一样,只管领着裴子云前行,经过少女时,似就听着这小姑娘轻声说:“皇帝舅舅说可惜了,此子已入了道门。” 裴子云原已经过少女,听背后声音,也是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这少女,这少女穿着绸衣,绣着一些金丝,头上簪子雍容华贵,裴子云看去时,这小姑娘也抬起了首,有着大眼睛,见裴子云就微微一笑,似乎早认识裴子云一样。 两人都是没有继续说话,裴子云只觉得这小姑娘有一些模糊映象,一时间想不起来,侍卫催促,裴子云就跟了上去。 侍卫领裴子云沿青石板前去,场景一开,一座殿出现在眼前,周围都站着披甲精兵,环绕一周护卫全场。 内一点是桌席,里面都是官员列位,桌上摆着酒菜,还未开席,一眼看去,这些官员都是五六品,穿着着官袍。 “咦,果不仅仅是长公主召唤。”侍卫持帖请裴子云入席。 裴子云才坐下,周围一个身上都是肥肉官员靠近,低声:“这位公子您是哪家王府或侯府公子?怎被请来入我们这一席?” 见裴子云穿着常服入席,周围的官员诧异,也是靠近听着。 裴子云一脸茫然,低声:“这位大人,这里是何宴?我受长公主所邀,不知为何安排在这里。” 这官听着裴子云是长公主所邀来,也是一怔。 长公主自驸马爷战死后,性格变得古怪,将自己邀请的人扔在这里毫不稀奇,毕竟比这更荒唐的事也有。 不过能受长公主邀请,想必身份也不一般,虽没有细说,但交往一番必没错,这动一动就是肉颤抖的官员小声说了起来:“今日是春宴,每年元宵过去,陛下都会召集群臣,大宴四方,以示隆恩,君臣共举盛世。” 听着这六品官就小声细说,裴子云才明白过来,原这就是春宴,春宴早有听闻,只是前世是连边缘都没有触摸到,不清楚也正常,更难怪桃园有着禁制,皇帝必在这前面殿中。 裴子云也不为意,宴席、官员、长公主召唤,这些事在脑海中串起来,或等会见的这宴席主人并非长公主而是别人,顿时就沉默了,心中火热,或自己为师门求得封赏,就在这殿内。 仔细看去,这殿周围视野广阔,也很清净,没有人能偷偷摸摸潜入,细听里面更有着钟鼎磐罄筝笛鸣奏。 裴子云虽没有进去过,但数个进士之才,都遇到这场面,一听就是《圣定乐》,这是堂堂正正王者之乐。 “按礼仪,亲王、郡王、驸马、宫禁内算内臣,最靠近皇帝。” “宰臣、公卿、大国使节也能靠近皇帝。” “外面伯、子、男,诸文武三品内围绕。” “从四品以上还可以在殿内弄个角落,在外面殿前空地摆的筵席,规格就更低更宽松一些,当然再宽松,也得五六品,六品以下连参与资格也没有。” “我能来自是长公主特请了,也不算太特殊,为了表示与民同庆,外面筵席偶有所谓的‘民’参与,但是这‘民’至少也得有功名在身,我是举人,勉强能算的上资格。” “不过既是春宴,不会很简单过场,必是有事,自己已入了道门,想必不会要我在百官面前说说策论,必是诗词无疑,我得琢磨一下,有备无患。” 就在这时,里面颂圣的节目大概完成了,就有开宴声响起。 裴子云四下看去,见人群纷纷动手,胖子官员就取着筷子开吃,说:“这位公子,这春宴菜品很不错,特别长公主这里,食材都是上品,可是难得吃到,你看不少人都饿着肚子来。” 裴子云听着这话明白过来,见着这些官员某些饿了,眼冒绿光,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甚至喧声攘攘,相互交谈。 暗笑:“大臣也不过如此!” 又转念一想:“大臣应该是三品以上,这里应该算小臣——或者中臣?” 低首看去,面前一锅面,一些青葱撒其上,几块肉水晶一样,晶莹剔透,胖子官员用筷子就是夹着一块进碗,扔进嘴,美滋滋吃完,意犹未尽,叹:“这水晶肉,真是极品,难以忘怀。” 见着这世界也有这极品吃货,裴子云哑然一笑,下着筷子,只是桌上都有酒,却没有一个官员取着喝,正觉得奇怪,就听一个太监的阴柔尖细的声音:“陛下有旨,宣六品都督院经历陈志觐见。” 第一百零四章 觐见 隔壁一桌一个高瘦男子起身上前,由太监领进大殿,周围官员都目光中充满着期嫉妒看去。 “真好运气,这陈志怎好运去见圣上。”大口吃着胖子小声嘟囔。 稍过一会,陈志出来,脸上满是喜色回到座位,周围的人敬酒,这人就不再推辞接着饮下。 “陛下有旨,宣詹事府丞韩轩觐见。”太监阴柔尖细声音再度响起,又一个官员上前觐见。 稍过一会出来。 “原来是期待觐见,怕酒后失仪,故官员都不饮酒。” “但是召见过了,自不会召见第二次,故都痛饮了起来。” 眼见着一个个过去,见着有七八个接见,就没有再宣,官员似乎有着默契,这时就不再等待,相互敬酒,一片喧声,都忙着套近乎拉关系。 按照出身分科举、承荫,按照派系又分得数派,按照地域就更不要说了,三六九类,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到台阶上,诸官静了下,但此太监并不宣旨,领一个侍卫而来,到了裴子云的位置,就问:“可是应州解元裴子云?” “是!”听太监声音,一下明白,果是皇帝召见。 “觐见吧!”裴子云跟去,入了殿内,立刻有礼官高喊:“应州解元,青云观道人裴子云觐见,恭请圣安。” 一进去,觉得殿里殿外迥然不同,偌大殿堂有些空旷幽暗,皇帝高坐主位,一侧长公主而座。 “看来今天没有太子、亲王、郡王前来,要不位置不是这样排。” 官员贵族都是两侧而坐,中间地上铺着毛毯,一群舞女持纱翩翩起舞,侍卫正在柱子左右站立,几个立在台阶前,护佑皇帝,防着刺杀。 见着裴子云进来,长公主就看了下来,撇了一眼,脸上似带着笑意,正跟着皇帝说些话。 裴子云四下快速扫了一眼,殿内气氛还算轻松,不少人都喝着酒,脸上带着一些微红有些醉意,小声说话,高坐其上皇帝也喝了一些酒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云行礼。 “平身。”皇帝说着,又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笑着:“今日春宴,闻报前阵春雨连绵,春耕顺利,朕很开心,汝之将进酒朕读过,今日可有诗作?” 听着皇帝的话,场内官员都转首看了过去,这些官员都三品以上大员,平日里生杀予夺,威势很重,只是目光看过来,裴子云就觉得有些沉甸甸。 听着皇帝的话,裴子云也是不惧:“陛下,微臣作诗得有酒才行,无酒亦无诗。” 皇帝一怔,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裴子云突一阵紧张,感受到咫尺天威,下一刻,皇帝笑了:“不能小看了你裴子云,敢这样说的,现在只有你一个。” 长公主在一侧小声说话:“陛下,这得您赐酒才是,您可知道裴子云有一个外号称酒仙。” “哈哈!”皇帝畅怀大笑:“好,既有酒才有诗,那赐酒。” “谢陛下!”裴子云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再起身,认真打量一眼皇帝。 按照前世记忆,皇帝应该五十三岁,戴珠冠,穿金龙袍,细密的鱼鳞纹,发有点白了,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显出帝王的威严。 一个大太监就斟酒,端上前,裴子云扫了一眼酒,酒在玉杯中晶莹剔透,接过这酒就是饮下,只觉得一阵火辣,叹:“好酒!” 放下这酒杯,踱步而行,行着七步,吟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场内原还有声音,随裴子云言语丝丝如有金石之音,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渐渐没有了声响,只剩下裴子云的咏诗声在殿内回声。 见着全场官员静默,皇帝手举玉杯,饮了一口,这才低声:“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了,这大才不能为我所用,怎入了道门了呢?” 这声音很小只有长公主听闻,这长公主不语,这裴子云才华,上次就曾见得,因此没有有皇帝一样惊诧。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真是妙。”皇帝展颜说着。 这时就有一人跳出来,说着:“这诗七步内作出,千古名句也不为过,此是皇上盛世宏福导致,必是一段青史佳话。” “应州总督举荐,言松云观山倾真人素有灵验,默运庇护,功及生民,旌德报功,宜晋封真君。” 这明显是早有准备,就听着皇帝应着:“许!” “谢皇上。”裴子云瞬间听见龙吟,知道自己筹谋许久的大事终于成了,连忙磕头谢恩,见着无事,就退了出去。 事情都办完了,皇帝暂时起驾离开,到后殿休息,这是让臣子放开手脚大饱朵侩,不然皇帝眼皮下饮宴,总是不自在,每句话都得反复思虑,现在皇帝一归后殿,殿内都松了一口气,气氛轻松多了。 长公主也就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殿指挥使跨步而出,轻声呼唤:“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听着呼唤声音,长公主眉一皱,停了下来看去,脸上有些不悦:“殿指挥使唤住本公主有何要事。” “自有要事,请长公主将裴解元来历说明。”指挥使追问,脸色严肃。 看指挥使的模样,长公主怔了一下,沉思说:“此子是道门松云门中人。” “原来此门,多谢公主解惑,只是以后还希望公主劝着陛下,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近身。” “长公主或不明白,但我们都发觉,在此殿内,此子依旧还有剑气锋芒在身,不受压制,实在可怖可畏。” “下次长公主荐人,臣得亲见过才放行。”指挥使说完,转身跟着皇帝而去。 长公主听着这话,是怔了一下,喃喃:“莫非,这裴子云真是剑道宗师,能十步缟素不成?” 裴子云出去了,自不必在宴上再吃,就转身向外而去,才行了几步,一个声音呼唤:“裴公子留步。” 裴子云回首看去,一个侍卫出现说:“公子,长公主召见,还望公子随行。” 长公主为何召唤?裴子云脑海中转过这念,或还有着事要吩咐,暗暗想着,笑着说:“还请带路!” “请!”侍卫上前带路,沿一条小道大步前行,裴子云跟随其后。 向前桃树密布,桃花盛开,蜜蜂嗡嗡,四处飞舞蝴蝶,穿过浓密的桃花林,眼前豁然开朗,见一片湖泊冒着热气,蒸腾水雾冒出,太阳照下,烟雾反射,在这湖泊上空有一道小彩虹,近了就可看见,真别有洞天。 裴子云伸出手在水里摸了摸,这湖至少有着三十度,难怪能形成一大片桃花林,早于别处盛开,宛是仙境,这长公主真是奢侈。 “长公主在岛上,还请公子跟来。”湖泊角都是用青石砌成,一些柳树载在一侧,早已抽出了绿芽,道路用着鹅卵石铺着。 侍卫领着继续一百米,一条通往岛中的青石板走廊在水雾中出现,穿过水雾,就见着湖中有一小岛,不过上百平方米,奇花异草遍布其上,一个亭子出现,周围空旷,间隔里种着一些花草,没有一丝雾气。 刚进得就听得琴声,如沐清风,此时看去,长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石桌喝茶,听着小郡主弹奏,见着裴子云来,小郡主脸微红,琴声乱了,停了下来。 长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裴子云问:“你善使剑?” “是!”裴子答,自己获得青松道人一生剑术,的确可称得上一个“善使”的评价,听着这话,长公主轻轻将着茶杯放下,伸出手指抚着茶杯盖,良久才说着:“刚才殿指挥使,说你身带剑气,实是可怖,不应见君。” 裴子云听着长公主的话,沉吟了些,才回着:“我本逍遥之人,本来不宜见君,是长公主恩典。” 长公主这才想起,裴子云从没有求见过皇帝,脸色略改,笑说:“你今年才十六岁吧,我很好奇你既通诗词,又能科举,还会这等剑法?” 长公主一笑,娇媚异常,将妇人成熟姿态尽数表现,让人心头一热,有些口渴,裴子云收回了目光,沉吟下:“无它,只是循序渐进,持之于恒,每日习剑,练剑,脑海之中时常琢磨,久而久之,自然剑道就是熟络些。” 裴子云想都不想就这样说,脑海中有原主苦苦习练剑法,日复一日,更有青松道长一生苦修。 “我也习练剑术,只是十数年的剑法,连殿指挥使称赞一声都不能,你这样年轻,不知可否为我舞剑一番,见得风采。”长公主笑着。 第一百零五章 天人之姿 裴子云略思虑就笑:“这舞剑没有歌舞伴奏,很是无趣,没有滋味,怕长公主不会喜欢。” 裴子云话才落音,长公主身侧持剑侍女上前:“婢女以前学过剑舞,可在一侧伴舞。” 裴子云行着步说:“只是虽有伴舞,没有声乐也是不足。” 长公主白嫩手指捏着茶杯盖说:“解元,可别得寸进尺。” 言语中已有些不悦,低着羞涩的小郡主,这时红着脸:“娘,我会奏琴,我来伴奏就可。” 听小郡主的话,长公主怔一下,注视女儿,就知女儿没有听自己劝,沉默了下,这不是和女儿争持时,让外人看去不好,笑说:“我女琴声是一绝,就让我女来伴奏即可。” 小郡主将琴摆好,校对琴弦,拨弄几下,听着一个简单旋律,低声问着:“不知裴解元要弹奏何曲?” “《剑客行》,不知郡主可会这曲?”裴子云问着,这世界剑客常见,因此就名家曾作的名曲《剑客行》,为此世流传。 “此曲我自会。”小郡主脸上露出些自信,轻抚琴,场内琴声响起,裴子云随琴声拔剑。 只是一拔,长公主就觉得眼前一碧,顿时心一惊。 琴声由柔转刚,由静化动,厮杀争斗,刀兵铁马之声,随小郡主琴弦响起,裴子云出剑,剑华凝光,银光惊绚,或大江东去,又宛点点繁星,整个天地也似随着剑而舞。 就在这时,长公主侍女也上前而去,迎琴声翩然起舞,时而起身侧旋,手中红巾飞扬,时而急速漫步,伴随剑光闪避,时而慢移轻挪,跳跃而起,只感觉剑光舞姿完美并存,琴声容洽,众人都看痴了。 长公主持着茶杯,看着裴子云剑术配合舞蹈琴声,眼中异光闪着,似乎回到年轻时光,桃花飘零,就偏过了首,又似看不够,移着目光回来。 琴声越来越急促,刀马兵戈已到了最后,裴子云剑光也越来越急,风吹桃花花瓣落下,剑光闪动之间,尽数粉碎。 小郡主的手指一收,一声铿锵之声,就是停了下来,额上一些细细汗珠渗出,小侍女忙取手巾上前轻拭。 琴声一停,剑光一手,长公主侍女收起舞姿,额上身上已透着湿意,场内寂声,稍后才赞叹起来。 长公主暗暗摇首:“这种剑法,这种天资,当女儿夫君只会带来悲剧。我公主府,再也不需要一个天才,黯然凋零,空使得余下冷恨。” “我儿要寻的是才能有些,却不惊艳,性格温和中庸的男子。” 想到这里,长公主或是累,一股隐痛又袭上了心,脸色苍白带着倦容,轻轻啜着茶,手也微微抖动。 “皇兄不会亲自下旨杀了贞郎,但奈何有不少人认为贞郎有着威胁,这里面的隐情,我是一辈子都弄不明白了。” 这些只是一念之间,稍后,长公主鼓起掌来,笑着:“真是令人惊叹,不过舞剑就这样惊艳,我想看看你的厮杀之术。” 言语里带着不容质疑之意。 裴子云还没有答话,长公主就吩咐侍卫领剑客而来,稍过一会,一列剑士就配着木剑而来。 侍卫上前将一柄木剑递与,见着侍卫递上剑,裴子云叹息一声,知道无法拒绝,接过木剑挽了一个剑花。 即使是木剑也可杀人,梦中青松道人就曾以木剑对敌,杀贼十数。 这时天突阴了,点点小雨下了下来,长公主也不以为意,轻轻伸出手,撑着脑袋,慵懒笑着说:“一对一开始吧,裴解元可有着意见?” 裴子云环视一周,这些剑客手持木剑,并没有感受到剑意,这时自己也有些情绪,就笑着:“长公主殿下,一对一甚是无味,不如一齐上就是。” 听着裴子云的话,长公主还没有发话,小郡主惊呼了一声才发觉不对,连忙捂住了嘴,长公主看了一眼小郡主,又似笑非笑看了裴子云一眼,笑着:“裴解元有这样的自信?” “自然。”裴子云从容说着。 “好,既你有这样自信,我自许了。”长公主轻轻磕着茶杯说。 领队的剑士,早已眼中带怒火,怒气冲冲,如果不是长公主殿下面前,怕已经持剑上来砍着了。 “请!”裴子云施礼。 “请!”这群剑客是长公主侍卫,都精挑细选,也是施礼,并没有一拥而上,还是有风度,一个剑士就自队列中而出,看着裴子云说:“要想一挑我们全部剑士,还得过我这关。” 这个剑士眼睛奕奕,放着精光,持木剑就上,这时众人都看得分明,这人虽持着木剑,但剑法森严,透着凌厉狠辣,不但剑法不错,而且还有着军中杀敌的有我无敌之气,一剑中了,虽未必死,但也必负伤。 这时裴子云上前,持着木剑轻轻一挑,剑士只觉腕上一痛,木剑就脱手而去,眼中看着裴子云,惊呼:“不可能。” “一起上吧,你不是我对手。”裴子云剑光一闪,木剑自这剑士喉咙掠过,剑士只觉得一寒,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其实就是喉咙多出一根红线,只划破了一点皮,连血也没有。 紧接就是上前,这些剑客见得裴子云舞剑,看起来简简单单,对面剑士却避让不过,都明白过来,遇见高手了。 一人就大吼一声,提起剑向前刺去,虽是木剑,嗤嗤有声,足见火候。 裴子云更不避让,木剑刺出,后发先至,噗一声,同样刺中这人的手腕,这人根本没有受伤,但看着木剑脱手而出,不由震惊,神情甚是可怖。 余下剑士顿时就是结阵,人群攒动,将着裴子云围在其中,一齐上前:“杀!” 军中结阵,胜过高手无数,多少剑客豪杰都饮恨其下,而裴子云漫步而上,木剑点出,这些剑客持剑而上,还没有来得及近身,就只觉手一麻,木剑就已脱出。 裴子云疾步一圈,在剑网中穿行,所到之处,剑士人人腕上一痛,木剑一柄柄落地,这些剑士其实没有受伤,更是精锐,即使砍去了双手双足,也不会示弱,这时却惊骇愤怒瞬间涌了上来,似乎毕生的信念都粉碎了。 有人全身发抖,更有人呐喊一声,眼红着就要上前拼命,围观的人群也是都不敢置信。 保护在长公主身侧侍卫,握紧了长刀,只觉得牙根发麻,鸡皮疙瘩,这样剑术,若是刺杀长公主自己等人恐怕防不胜防。 长公主也怔了,不敢置信,才明白过来,殿指挥使所说危险,这样武功,真是可怖,倒是小郡主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舞剑炫丽就罢了,这样多的人不是一合之敌,大眼里充满了倾慕。 “住手!”长公主见着有人红了眼,立刻喝令,这些人毕竟是军中精锐,听着命令,这才清醒过来,退了下去。 裴子云持着木剑在场中一停,刚才这效果,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不知道为何突有着一丝灵机,就破着剑阵,这时就明白,自己在剑法上,已进入了宗师境界。 这些剑客脸上都是通红,长公主看着,冷着训斥:“你们真是无用,都给我下去吧。” 虽不是这些剑客的错误,但裴子云才十六岁,这些剑客都是十数年的训练,简直是活在狗身上了。 “是,长公主。”听长公主的话,这些剑士脸涨红,都是退下。 “你文采可中进士,武功可封侯拜相,还要逍遥做个自在道人,真是让人羡慕,见着你,我宛见得谪仙了。”长公主平静下了心情,叹息了一声。 没待裴子云回答,长公主又说:“这样之才,怕也只有谪仙人了,你以后横舟于江湖,得了诗词,得专门寄给我才是。” 说着,把一卷旨意交给了裴子云:“本是有专使传旨给你松云门,不过你如此武功,又知晓你心里焦急,这旨意你就直接带回去,正式的官府公文,会有朝廷下至州府,这个你不必忧虑就是。” 听着这话,裴子云欣喜,认真拜下。 圣旨有着龙气,万法难侵,自己就有保护,道法难伤,而没有了道法,自己剑道宗师修行,十步杀一人,回途谁可阻之?心情就是一快。 “谢过长公主殿下。”裴子云带笑施礼,长公主侍女自长公主手上接过圣旨,移着步子而来。 裴子云正了正衣再拜,这才接过圣旨,又对着长公主和小郡主深深作了揖:“打搅长公主久矣,学生本野外之人,不宜久在朝堂,就在此别过了。” 见着下了雨,也不矫情,问着侍女取来了油伞,再当众换上木屐,踏着雨丝飘然而出。 阴沉天光中,裴子云一袭白衣,行在雨下,点滴不沾,看上去毫无杀气,只是渐行渐远。 长公主目视良久,忍不住赞叹:“真有天人飘然出世之姿。” 回看着小郡主怔怔出神,暗里叹息一声,吩咐着左右退下,见人都退下,长公主才是轻轻的说:“我儿,此子你不要再见了,这般人物,才华太过,杀性太重,将来必定卷入事端,不会有着太平日子,对你性子来说,并不适宜。” “更何况我们是天家,你被皇上赐封郡主,更不适宜,此子入不得我们皇家,按照性子恐怕也不会入我皇家,要是强留,徒生杀戮遗恨罢了。”长公主看着裴子云离去,一声长叹。 小郡主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面无血色,紧紧咬着唇,眼中带着委屈和倔强,似就要掉下泪来。 第一百零六章 完成 “公子可要坐车?” 裴子云出了角门,春雨凉风一吹,拿着圣旨就不想继续,打湿了可不好,就在这时,一辆牛车过来,车夫说着,这车夫年纪不小了,额上有些皱纹。 刚才远远见裴子云自长公主府出来,四处打量,一看就是在等牛车。 裴子云见车夫过来,就笑着,看来不用等了:“要,去东平街十字口多少钱?” “公子,去东平街是二十文,童叟无欺。”车夫咧开嘴,缺了一颗门牙笑着。 “行,这是二十文,送我去。”裴子云怀里掏出二十文,上得牛车,看见里面简单,还干净,向椅坐稳,车夫向车内看了一眼,见着裴子云坐稳了,就笑着:“公子,现在天还冷,又下这风雨,我穿绵袍都打颤儿,您怎么就穿了这点?” 裴子云怔了一下,笑着:“我里面有夹袄。”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这阴雪天,街衙巷陌还有不少行人,只得慢慢而行,只听牛蹄踏在泥水,细雨打着油布时的声音。 裴子云抚着圣旨,端详着它。 圣旨其实到现在已经非常成熟,并且有诏、诰、制、敕、谕五种基本格式。 诏是广而告之的意思,等级最高,皇帝只有向天下公布时才用这格式,自己这圣旨轮不到这级别。 诰是重要旨意,册封五品以上及世袭爵位,制是皇帝亲作旨文,敕是普通单独命令,册封五品以下七品以上,及非世袭爵位。 谕是日常批示和口头批示,册封七品以下,私玺就可。 圣旨都有轴柄,质地按性质不同有严格区别:诏必用玉,诰和制用黑犀牛角,敕用黑牛角。 这册封真君用的是敕封,黑牛角轴,旨意卷面是蚕丝制成绫织,染成红色,上面有着祥云瑞鹤,两端则有龙。 略展开一看,第一句是敕曰:“闻松云道观山倾真人道术灵验,验于一方,功及生民,宜表皇朝之霈泽,赠封真君,辉增宝册。” 上面还有一个大徐皇帝的印玺,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咦?我是不是眼花了?”细雨中颠簸着,突觉得它字字带着光,隐有一条红色蛟龙在周围盘旋,裴子云一怔,再看又没有任何异处,心里一凛,就不再继续看,将它收起。 雨继续打着油布,见车帘垂下遮住视线,裴子云心念:“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凝看上去,自然浮现一行字。 “任务:建立勋功,成外门三杰(已完成)” 但虽已完成,向着一点,任务却不动,裴子云皱眉,看来这任务必须是彻底落实,真正成形才完成。 良久裴子云叹息了一声:“看来必须得护送圣旨回到松云门。” “到了,公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被惊醒,下了车,雨丝倒停了,眼前就是裴府,春天来了,小丫头就在内墙种了花,此时扫视一眼进门,白家母女扫地,见着裴子云回来,就欢喜笑着迎接出来。 “无事,你们继续忙。”裴子云说。 “是,公子。”白三厨说,现在幸福日子和以前苦日子,简直是千差万别,因此做事也格外勤快。 裴子云见着这大树,枝丫上已长出了一些嫩芽,生机昂然,至于以前掘金的痕迹是半点没有了。 当下没有说话,径直入得内室,收拾行礼,东西不多,只几件换洗,就听白三厨上前敲门:“公子,今晚可在家用餐,我去准备。” 听白三厨的话,裴子云沉默了一下,原只是请打扫服侍几天,正想着说:“不用,自己明日就走。” 这时就看见了小丫头在擦窗,努力踮着脚,就说:“哎,别那样高,雨滑跌了就不好了。” 小丫头回首:“公子,我不怕。” 更努力擦了起来,这神态让裴子云心里一酸,本要说的话就卡住了,想起了第一次见得这一家人的情况,以及刚才路见的情况。 元宵已过,虽有风雨,渐渐转暖,文人墨客见此不免踏青,或执伞山畔,或坐船于湖中,煮茶吟诗,赏雨听风,好不惬意。 而平民面对风雨,毫无观赏的心致,忙缩起脖子,或一路小跑,或紧贴着墙根,沿檐下小心翼翼躲雨。 原因只是衣裳单薄,要淋了雨,吹了风,生了病,就算不死,汤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白家当日更不如,家住狭窄巷口,污水横流,发髻凌乱,连衣服都没有得穿。 裴子云怔了怔,就说着:“给我准备晚餐,丰盛些。” “明白了,公子。”白三厨答,接着就准备。 看着她们的身影,这房本是为了掘金而购,且自己有居所也方便,只是以后是否来京城还不知晓,本来理智的就卖掉房子,辞了这白家母女,这时却有些不忍,自己并不是圣母,但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又何必不拔一毛呢? 连牙婆都前后赚了自己百两银子,何况这母女? 裴子云想着就思忖起来,目光扫视了一下这经过一段时间内外崭新的住宅,进了书房,随手抽了一卷看着。 没有多少时间,小丫头就来请,裴子云出去,白三厨正摆酒布菜,见进来,笑迎了出来蹲膝请安,裴子云坐在桌前,由小丫头斟酒,举杯“啯”一口咽了,看了看,都是这个时令难得的菜肴,就笑着:“坐下来一起吃吧。” “公子,我们哪能上席。”白三厨连忙推辞,裴子云说:“我今天有事吩咐,一起上桌,我有话说。” 这吩咐,白三厨才勉强坐下,只是拘束,裴子云也不为意,吃着菜喝着酒就说:“我要准备回应州了,怕再来就是一两年了。” “哐当!”就听小姑娘一惊,手一颤抖,一只碗就摔碎了,脸色顿时变的雪白,这些时日,裴子云给新衣服,给吃食,这小姑娘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可不想今日说要离去,顿时彷徨不知何去何从。 “公子,你还回来吗?”白三厨还算镇定,呵斥了小丫头一句,向裴子云问,裴子云笑了笑:“以后还会回来,只是不常住。” 刚才小丫头的神色落在眼中,人贫艰难处,不是外人说风凉话可解决。 “多谢公子这些时日照顾,明日我们就搬出去。”白三厨唯唯诺诺说着,整个人有点颤,脸色发白,刚自举步维艰日子过来,现在突然之间失去就难忍,依依不舍,只是她失去太多了,知道没有办法。 “你们别慌,我自有着打算,我给你们安排了两条路。” “第一条,这房我是还要住,只是我回来时间少,你们帮我照看,我一两年后可能回这里,银子我不会少你们。”裴子云说:“我给你三十两银子,这宅你们三人可选厢房住,我的房间不许动。” “第二条就是你们跟我去应州,我在应州有田宅,缺着人。” 听裴子云的话,白三厨和她的女儿都沉默一会,小丫头就第一次鼓起勇气:“公子,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来京城了?” “是的话,我想和妈妈跟你去应州。” “丫头!”白三厨连忙打断了话。 “娘,难道你看不出,公子是可怜我们才这样说,他不回来了,这样我们两个怎么能守住这宅,就算守能守多少时间呢?” 小丫头涨红了脸说着,裴子云一怔,从没有想到她有这样勇气,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三丫。” “三丫不好听,就叫白压。”裴子云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看向了白三厨,白三厨一咬牙:“既是这样,那我们就跟着公子走。” “那也可以,房子我和牙婆说了,厢房可以租出去,有人住房子才不会坏的快,你们既下了决心,就准备吧!” 当天,裴子云就出门寻牛车驶入码头,见着虽入夜了,码头人来人往,远处的运河上千帆竞技人来人往。 正行着,一个小厮就上前而来,小声问:“公子,可是要坐船,坐船是要坐我们景商联行的船,安稳,踏实。” 隔壁一个船行小厮连忙说:“谁说,只有我万荣船行才是最大,公子你要去哪?坐我们万荣船行的船你不会吃亏。” 两个小厮对上了。 “我要去应州州府,不知道两家谁有船去?谁有我就坐谁。”裴子云说,这两个小厮竞争反能更了解情况。 景商船行的小厮一听,脸上就带上了笑意,说:“公子,你这可是选着了,我们景商船行明日中午就有一趟经过应州客船,公子可以坐。” “哼!”万荣商行小厮竞争不过,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 “公子,请。”小厮就请裴子云进船行,一大片墙有着水域图,有着竹牌挂在其上,小厮跟前台掌柜说:“掌柜,这位公子要去往应州。” 转身跟裴子云说:“公子,你要几等房,是否有侍女、仆人、或大件船货,我们可以接送,都便宜。” “给我来间甲房,我有二个侍女,你再给一个乙房,余没有要带的货。”裴子云发觉不愧是京城,这运输都已成了系统了。 “好,公子。”前台掌柜说,取二张船票递上:“诚惠二十三两。” 这掌柜笑眯眯说,刚才裴子云进来,掌柜就观察,衣服,靴子,用料都上品,不用担心付不起船费。 第一百零七章 留个心念 这价格不算贵,有个举人十一月初二由家启程进京,半途或上船,或水行,全程二千里,费六十三天,用银一百多两。 这是全程水路,抵达了港口再转陆,自是快捷舒服且便宜。 “这是二十两银票,还有给你银子。”裴子云银票递出,掌柜笑眯眯将银票检查一番,笑着对着小厮骂:“还不给公子上茶。” “不用,多谢,我收拾行李准备上船。”裴子云转身而去,小厮看着小声嘀咕:“要是我也有这样多好。” “还不去拉客,看什么看,不要给万荣商行把生意抢走了。”掌柜看着小厮还不出去就骂,小厮灰溜溜出门而去,招揽顾客。 长公主府 一个年长丫鬟正给长公主轻轻敲着肩,她跟了多年,很得长公主欢心,长公主手里握着书卷,正慵懒看着。 “报!” 一个侍卫到了门口禀报,长公主说着:“宣进来。” “郎侍请进。”通禀宫女说,引侍卫进了房,小郡主这时正巧过来寻着母亲,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郎侍禀报的声音,就压低脚步,靠着听着:“长公主,我已探查得知,裴解元的确是已准备船票,明日就走。” 听侍卫的话,长公主点头示意,小声:“想到此人这样爽快,今天拿了圣旨,明天就滚了,走了也好,免得我儿思念。” “什么,他要回去了?”只听一声惊呼,小郡主自门冲了出来。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不希望外面有任何风声。”长公主无奈一拍额,看着朗卫说着。 “是,长公主殿下。”朗卫转身出去。 “你这丫头,人已走了,正好不要再见了,你再闹,明天我就找你皇上舅舅,把你嫁出去,我也省心。”看着闯进门小郡主,长公主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说着。 “啊,娘,不要嘛,不要嘛,我现在还不要嫁人,不要嫁人。”听长公主威胁,小郡主连忙上前撒娇。 “你再跟我提半字裴子云,我就去跟你皇上舅舅说,你忘了他吧,我就不该带你去见他。”长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娘,我哪不知道这些,只是心里难以自抑,或真是您说的,我当初就不该见着他,不然现在也不会为难,这样痛了。”小郡主轻轻捂着胸口,有点喘不起气。 看着小郡主,长公主一脸心疼,难相思,更难单相思,最最难是连单相思都不能,此时长公主轻抚自己女儿,轻轻安慰着:“别怕,疼了一阵,就不会再疼了。” 说着这话,她的语气惆怅。 “娘,我明日去送送,或以后再也不能见,娘,我不奢求嫁给他,只是看看,见上最后一眼,以后我就忘了他。”小郡主哽咽着,抹着眼泪:“娘,以后我听娘的话,再也不见他,恐怕也见不到了,娘,你就随了我的心意吧,隔着那么远,再也见不着了,我好难受。” 听着女儿这哽咽,长公主一摸脸,自己已流出泪。 第二日清晨,白三厨和女儿带着行礼和裴子云乘着牛车而去。 “公子,码头到了。”车夫喊着,白三厨和白压取着包裹自车上跳下,车费已付过,直径向船而去。 小郡主早早就在牛车等候在码头,此时见着裴子云出现,眼就是一亮,已是泪眼模糊,只是拭泪死死盯着。 长公主没有说话,眼中微波凝视着小郡主,眼神里带着温柔,又带着对天家的凛凛敬畏,别当天家人就不敬畏了,就算皇帝都敬畏皇权,常为自己大权而动容,何况是皇子公主? 小郡主却万难体会母亲此刻心境,见裴子云身影渐渐远去登上客船,再也见不着,突血色全无。 长公主轻轻拍着女儿背,拉着女儿的手,感觉手指冰冷,连忙将其捂住,良久,见女儿颤抖着,就不肯再落泪,顿时眼圈发红,说着:“你这小笨蛋,你这样子是要急死娘啊?” 说罢拭泪,小郡主笑一声:“娘,我没有事。” “你这样还没事?这样的人,或你一开始不见着,才会幸福。”小郡主没有哭,长公主却不住拭泪:“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这样子要娘怎么办呢?” “娘,求您帮我留个心念,我以后真疼了,可以拿出来看看,就和娘真想疼了,就去那个房间坐坐一样。” 听了这话,长公主一下捂住脸,泪水止不住往眶外涌,良久才擦了擦,才吩咐着一个丫鬟。 这丫鬟看了看时间,匆忙上去,这时白三厨和白压正在把行礼搬到房间里去,这两间特意隔在一起,而地主裴子云穿着一件灰绸袍,摇着一把湘妃竹扇踱着步看着笑,这时丫鬟寻上来,裴子云不由一怔。 “你说长公主索个亲笔诗?”裴子云爽朗一笑,没有言语,沉吟了一下,笑:“长公主有命,我怎敢违拗?” “不过诗词自有天数,写一首少一首,恰逢离别,我只有勉强为之了。”说着站起身来,铺上了纸,只见裴子云略一思索,援笔疾书: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笔走龙蛇,就算这丫鬟都觉得妙,只见裴子云写罢轻轻放笔,吹了吹一笑:“你转告长公主,此相助之恩,只要我在世一天就忘不了,有什么事,尽管一令召我就是了。” 说罢,这丫鬟是公主府的人,极懂规矩,只带耳朵不带口,取了纸,端端正正地给裴子云蹲了个万福,就退了出去。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稍过一会,长公主见了这亲笔诗读着,就是长长一叹:“唉,我倒是后悔从了你问他要这诗了。” 话才落,小郡主终痛哭出声,一声声满是无助。 “开船!”只听船老大一声呼喊,船工跟着大喊,就是起锚,开船而去。 船来船去随风而动,路上太平,已然无事,接连二十天,就到了州府,裴子云自船上而下四下张望。 一路谨慎,圣旨有龙气可防道法,只是不能防剑术武功,此时也得小心,当下就先喊了一辆牛车去了傅府。 一到府门口,虞云君就迎了上来,却不说别处,只笑:“这就是你在京都带来的人?” “是,这是白三厨和白压,原本不叫这名,我看她厨艺好,改的,路途疲惫,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这是我师傅家,与我家是一样,回头再送你们两个去我家,白三厨,你擅长管家,以后就在我家当个管家。” 裴子云说着,前面是和虞云君说,后面是和白三厨说,见她们进去了,一辆牛车驾过来,就上了车。 “圣旨到了?”虞云君上了车就问,又说着:“去青云观。” “你怎么知道?” “哼,这道旨意有龙气,又和我松云门有关,靠近就知道了,我们去青云观,这次连掌门都难得出了山门,在青云观迎接呢!” 牛车过胡同,又转两个弯子,行了数里,就是青云观,裴子云远远听见有着钟声,这是迎礼。 青云观敲起了钟声,一个老道带着几个道人现在青云观门口,是掌门和几位早已闭关已久的长老。 青云观普通道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何,赵宁赶来,身上有一些血迹,衣服有些风尘仆仆,见掌门就上前:“圣狱门真可恶,居有着两个长老出手,若不是我和两个师弟一同暗中护佑,怕这次上折之事,就要坏事。” “哼,圣狱门行事越来越嚣张,我松云门此次已得了敕封,迟早要给圣狱门一个报应。” 掌门听着这话,说:“此事稍后再提,裴子云取得圣旨,已要到观门,我们候旨就是。” “是,掌门。”众长老都答。 青云观门前有两颗大树,裴子云跳下,清风拂过,一道人领着诸多长者而立,赵宁在其中,裴子云认识是掌门和诸位长老。 几人都是迎了上来,裴子云上前行礼:“见过掌门、诸位师伯。” 一个性子急的长老就上前说:“你怀里就是圣旨?还是直接去山门,早一分时间,早一分稳妥,别的事你们可以稍晚说。” “是,师兄,我们让裴子云回山门宣读圣旨,这样才真正得了封!”虞云君脸上带着笑容。 “龙气盘旋,法术不近。我们一同去山门宣旨。”掌门看裴子云身上包裹,神色也是惊喜,修行不知道多少年,此时都是克制不住,身子有些颤颤。 “现在就走?”裴子云一怔。 “现在就行,山门是松云山,你还没有去过吧,这次正好领着你去。”掌门笑着,一挥手,几辆牛车驶出,都是道人驾车。 见这情况,也由不得多说了,裴子云只得上车,暗暗腹诽,当下牛车出了府城,沿官道而行。 直奔了百里,接近黄昏,来到了一处,只见山底有湖,芦苇茂密,这山看起来并不太高,隐隐有着道观和塔。 掌门不禁面露微笑:“这就是松云山,自这处凉亭上去,就是本门的山门了。” 第一百零八章 授旨 此时虽接近黄昏,但碧空不染,水清天宽,放眼一望,山水隐现,山上高矗的道观和楼塔也清晰可见。 见此,掌门就有心事也洗尽,吁了一口气,赵宁用手指着山门,说:“掌门,您看,门里弟子都来接您了!” “恩,我也看见了!”掌门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几乎所有弟子和长老都来了,不过这不是迎接我,是迎接圣旨。” 就听一阵人声,山门前上百道人下来迎接,列成了两队,裴子云目光一扫,已全数看见了。 “松云门得传上百人,长老十三人,嫡传连掌门在内每代三人,其实就是一个掌门二个副掌门还有十个长老。” “这就是松云门的权力机构。” 掌门徐徐上去,长老率领上百个弟子稽首:“恭迎掌门。” 掌门摆了摆手,就说:“不要多礼,眼前太阳要下山了,快跟我来,我们去内殿宣此敕封,乃给祖师。” “是,掌门。”裴子云稽首,一群人就向山上而去,话说这山其实不高,数百米罢了,快步上前,就见林荫中,一片道观。 三丈主殿,左右偏宫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在夕阳阳光下带着点云蒸霞蔚的味道,一块空场想必是平时操练之用。 到了大殿中,就见着大殿中立着一座像,进入,有人点着香烟燃起,徐徐烟雾,环绕神像上,这神像就是祖师像。 掌门入得大殿,就说:“裴子云,你宣旨吧,这旨意是给祖师,在此宣旨是在恰当不过,祖师神像不能接旨,我们代替既是。” “尊掌门法旨。”裴子云作了揖,取出圣旨:“圣旨到。” 掌门及诸位长老都一齐跪下,外面道人也都皆是跪伏:“小臣谨率松云门,恭请圣安!” “圣躬安!”裴子云南面而立答,把圣旨打开:“敕曰:闻松云道观山倾真人道术灵验,验于一方,功及生民,宜表皇朝之霈泽,赠封真君,辉增宝册,钦此。” 裴子云才念完,一声龙吟响起,化一道神光直扑而起,落在了神像上,这神像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恭身拜下。 这龙气就落在其上,化成官袍,原本在周围杂驳黑灰气混淆在清光中,这敕出现都渐渐化去。 这人影起身,对着裴子云略一点首,又化光消失不见。 裴子云读完,对着掌门行礼,奉上圣旨,掌门接过了圣旨,脸上欣喜还未敛去,回头就是说:“你立了大功,师门必有奖赏。” “谢掌门!”裴子云说着。 “恭喜裴师弟。”周围道人都是上前庆贺,裴子云也还礼。 只听掌门开怀大笑:“今日是我们松云门大喜之日,是要举门共欢,传令下去,大开宴席。” “是,掌门”一个老者向前施礼,这老者是负责宗门后勤,主持大宴,转身离去,是准备中午开宴事宜。 “裴子云,你跟我来,我有话嘱咐。”虞云君上前说着,裴子云连忙跟上,山川之间,有薄雾随着风,在山峦中渐渐形成一条长长雾带,裴子云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在虞云君身后。 两人就是无话,到了山崖一侧,在这山崖这侧有一个凉亭,里有着一个石桌,石凳,有着清风拂过,悬崖之下,是远处的深山,远处丛林密布,似乎隐隐有着猛兽咆哮。 虞云君沉默了一会,才说:“裴子云,你这次立下大功,师父我很欣慰,只是我等修道中人要以修行为重。一日不开天门,身死道消,唯开得天门,才能真正入道,你切勿因此次大功就骄傲自满,不修道法。” 虞云君把裴子云叫在这里细心教导,怕裴子云不肯听劝骄傲自满,对道人,对追求长生久视人来说,这才是根本。 “多谢师尊教导,弟子谨记了。”见虞云君神神秘秘将自己叫到了偏僻之处,还以为大事,原来教导自己不要忘记了修行。 “本门大比本来还没有到,但有你这事件,临时就会召开,你这次大功足晋升嫡传,但还需要道法考核,你要好好争取。” “这嫡传弟子每代只有三个,本门里掌门虽有着大权,但并非乾坤独断,甚至下一代的弟子也未必是掌门的弟子,而是从这三个嫡传里选,这嫡传就是就是竞争掌门关键,你是我的弟子,我希望上去争上一争。” “是,师尊。”原来这才是关键叮嘱的话,裴子云见着虞云君的关爱,也是深受触动。 “大比是实战为主,我们松云门除了道法就是剑术,你自己入门不久,实战一流,到时你可以选剑道厮杀,取着剑道大比第一,入得嫡传也是轻易。” “是,师尊,必不辱师尊之命。”裴子云大声说。 “嗯,就这样,你继续参与门中大宴,我晚些时再来。”虞云君叮嘱的说着。 “是!” 见着裴子云离去,虞云君看着远处群山,一种莫名情绪在心中盘旋,见着裴子云,总是莫名的就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人,只是裴子云还要更妖孽,虞云君心中暗暗想着,有些惆怅。 裴子云行在山路远了些,才呼唤系统。 眉心梅花一闪,眼前出现一个半透明资料框,红字出现:“任务:建立勋功,成外门三杰(已完成)” 这次裴子云一点,立刻任务完成。 梅花在少年眉心间一动不动,稍瞬间,第二个花瓣本是半透明的红色,现在变成了实体红色。 “第二瓣梅花正式成形,变成了实体!” “梅花五瓣,我得其二了。”裴子云感受着传达的消息:“能直接吸取道法的寄托了,原来上次剑法还不算是道法?” 片刻,一白一红的二个花瓣的梅花隐去,裴子云就奔了过去,宗门宴会,裴子云也是喝的有点醉,喝着酒,裴子云的原主记忆时不时就浮现,虽谈不上松云门未来悲剧给自己改变了,但真人和真君的册封,还是改变了许多事。 稍过几日,山上桃花盛开,一条小溪自悬崖流下,水花四溅落入了山中水潭,裴子云持剑在一招一招习练。 突有着声音传来:“师兄,裴师兄,大比就要开始了,虞长老要我唤你去。”一个小道童喊着。 裴子云持剑插入剑鞘,铮一声,道童见了,心中暗暗钦佩:“裴师兄剑法是越来越高明了,只是入鞘声就感觉兵戈刀马一样。” “前面带路,我这就来!”裴子云说,这道童是在山上长大的童子,某种程度上,这种道童比自己更忠心耿耿,是道门的中坚力量。 一路而去,大殿前的空地布置了擂台,有三个大擂台,由抽签决定,几次淘汰,直至优胜。 擂台上两个道人正持木剑,有来有往,杀的热闹。 争斗不是随意,两个长老正在看护,只要有丝毫不对,立刻上前救援,并且两人虽取着杀招相互拼杀,也都留了一线。 “这才对么,一个师门内部比赛都用真剑相互拼杀,时不时见血见命,那相互之间还能同舟共济?这死伤仇恨怎么化解?” “而且培养一个道人,不说是等量黄金培养,也是等量白银培养,死一个怎么补充,再等二十年?” “除非道门变成了国家,而且还是只索取不回报的道国,才可以驱使不计其数的炮灰真刀真枪的对杀,挑选出强者——但这种挑选出来的强者,只信力量,谁还忠心耿耿?” 正想着,道童领裴子云而至,见到裴子云到了,虞云君招手唤去,说:“我知道你有着本事,这厮杀有长老看护,不必留手,拿出本事来。” “你是外面进来的弟子,许多门内不熟悉你,要站稳就得使他们服气才行。” 这话已经是心扉里掏出的实诚话了,裴子云抬首扫了一眼台上的战斗,沉默了一下,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这样场景,裴子云也熟悉,原主记忆就有这样争斗,只是前世对这样的场景有着几分畏惧罢了,可现在的裴子云,见台上争斗就跃跃欲试,不由暗笑:“果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台上一场战完,长老就喊:“裴子云、郑华然。” 这抽签昨日就已抽完,裴子云就上台而去,这时上百双眼睛就看着,有好意,有淡漠,有隐隐排斥,而且里面隐隐排斥居多。 裴子云当然明白,自己是外面空降的人,论关系哪是内部共同生活了几年十几年师兄弟可比喻? 要不是自己这次立的功太大,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别认为道人就不讲究拉帮结派排挤异己了。 特别是宋志,不煽风点火,自己都不相信。 别的不说,自己抽签的几个,对上的都是门内高手——要不是原主记忆,自己还不知道。 这里面没有花腻,甚至没有几个长老操作,自己就可以高唱我们是大同主义接班人了,不过这又怎么样? 大功抹杀不了,剑法抹杀不了,当然这是比赛,虽师傅说不要留手,但肯定不能用杀招,不能结合道法致人死命,但只要自己不矫情不神经,不为了和睦放水结果被人名正言顺打压,那这位置很难逃出手中。 这样想着,两人躬身对视一眼,郑华然施礼:“师弟,请。” 裴子云同样说:“师兄,请。” 两人礼毕,拔剑而出,剑光一闪,虽是木剑,相交处就听“铮”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了一步,观看的众人都“咦”了一声。 这说明彼此的力量都差不多,都进入了第七层。 第一百零九章 斗剑 两人都使松云剑法,郑华然展开剑法,嗤嗤嗤声不绝,片刻向裴子云连刺了了三剑,都是精华,下面的人一声喝彩:“好剑法!” 上面长老也暗暗点首,这剑法纯正,火候不浅。 裴子云也就一笑,木剑挺出,同样是松云剑法,只是一招,顿时就把这三剑全部化解了。 郑华然一惊:“这飞燕穿柳不过是普通起手一招,使在这里,却把我三个杀招全部化解了?” 当下就把松云剑法使开来,横削直击,裴子云也只平淡的一刺一格,霎时间,郑华然的凌厉连环剑法,都立刻破解了去。 裴子云待郑华然刺出十招,这才一刺,还是这“飞燕穿柳”,只听“噗”一声,郑华然只觉手腕一痛,木剑脱手而出。 郑华然连退几步,似乎见到天下最可怖的事,万万想不到,自己学了十年剑法,连对方这一简单的飞燕穿柳上败下阵来。 郑华然怔了许久,才是缓过神来,拱手:“多谢师弟手下留情,我输了。” 说完回身捡起木剑,自高台上一跃而下,神情落寞。 场下围观的诸位道人都一惊,不敢置信,郑师兄剑术,这些人都清楚,不想这样简单就落败了,都是哗然。 “承让了!”裴子云说着,在高台上前行两步,躬身向掌门行礼。 掌门微微一笑,说着:“你剑法不错,第一场胜!” 宋志脸色苍白,他坐在掌门身侧,突见着掌门手暗暗握拳,顿时一凛:“连掌门都觉得裴子云可怕?” 虞云君见到裴子云剑法,也叹为观止:“此子剑法,怕是登堂入室,本门这代弟子中,无人可及了吧?” 赵宁却在暗想:“单论剑术,不但是下代弟子无人可及,怕是我们之间也难找出第二个了吧?” 此人除一开始跟随了大半路,了解裴子云一路之事,裴子云一路杀匪,杀六骑,杀倭寇,可谓是杀伐果断,剑法精深,见到裴子云这一场只是轻描淡写,就想着,越是实战越是明白这里面的恐怖。 而那些从没有实战,水平相对低的,或看不出来。 大比人数众多,有些战斗时间长,有些比斗时间短,裴子云就下了高台,坐在墩子上继续看,一眼扫去,连着几场拼斗,对他来说,都是剑法破绽四出,当下也不出声。 过了一个时辰,人数少了一半,裴子云上台。 对手是又一个师兄,裴子云看了看,笑了笑,原主有着记忆,李子志,又是一个门中剑道高手,这安排真妙! 李子志亲见裴子云把郑华然击败,心中谨慎,郑华然武功,他也经常切磋,自心里有数,就算是自己,也万万做不到这样简单利索将其击败,更何况虽使了十几招,但裴子云其实是一招就击败,手上就是出着汗,有些紧张。 远处虞云君正和几位长老在观战,赵宁看着场内这场景,就笑着:“李子志,是有了怯意,怕难以持久了。” 听着赵宁的话,一个白须长老就眉一挑,叹了一口气:“虞师妹教导有方,弟子这样厉害,我这弟子不是对手也正常,不过应能多撑上几个回合才是。” “请、请!”几位长老说话时,擂台内,裴子云与李子志相互施礼。 两人礼毕,拔剑而出,只测了一点距离,没有任何试探,李子志就持剑杀来,顷刻之间数招一气呵成使出来,宛是一招,手法之快,匪夷所思,这一使出,顿时有人喝彩:“李师兄这刺风六式,简直是妙到极处。” 见着这剑招,裴子云也不由叫好,叹:“好剑法!” 只是叹息完,木剑一闪,只是一瞬间就寻着李子志木剑所在,还是这一招飞燕穿柳,顿时木剑相撞,连环六式就告破。 两人都一挑,剑法重开,李子志又一招“来仪迎宾”,这一招剑尖似进非进,隐隐含有七种后着,下面看的人都不胜骇异,寻思:“本门这一招威力极大,不想李师兄使的这样精妙。” 但是也有少数人暗想:“这招精妙,裴师兄怎么破,难道还是这飞燕穿柳?” 果见着裴子云微微一笑,还是一刺,下面不少人还觉好笑,突然笑容僵硬,眼见着这一剑虽有些变化,还是飞燕穿柳,可角度妙到了极处,顿时这“来仪迎宾”的七个变化,全数无用,只得“噗”一声,两木剑相交。 赵宁看了,不由渗出冷汗:“这是以静制动,以拙御巧的招诣?看似裴子云打了这样多招,其实是卖个面子,我预料的不差的话,下面就是反击了。” 果李子志呐喊一声,见着一剑快似一剑,杀了上去,裴子云挥剑刺出,一道木剑就飞了出去,裴子云后退一步,行礼:“师兄谦让了。” “裴师弟真是好剑法,师兄不如。”李子志怔了良久,叹息了一声,转身自高台跳着下去。 “裴师弟果是高手,不然也不能为师门立下这样大功。”台下一个观看的道人说着,有人就应着:“那是,你们看刚才比拼,干净利落,李师兄剑法号称松云门一杰,居就是这样输了,真不敢置信。” 松云门观看都是议论,渐渐的自惊奇转钦佩,不过更有几人内心深处,大有惶恐之情:“这人剑法这样妙,我们以后怎么与之相争?” 掌门站在了几位长老身侧,这时微微一笑叹着:“剑法精妙,虞师妹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恭喜虞师妹了,这次剑道大比,我看此子必是前三。”一道人摸着胡须说,赵宁听着,脸上带着笑意,此子若当时自己收门下多好,只是当时检查灵慧稀薄,自己才是放弃,不成想有了这成就,想必是自己看走了眼。 第二轮比赛,人少了许多,上台时间就短了许多,半个时辰后,裴子云持剑登台而上,长老说道:“三次比剑开始。” “请、请!” 这人一上台,就“嗤”一声,一剑直刺裴子云胸口,裴子云拔剑挡开,这人就呐喊一声,连刺六剑,剑法狠毒,虽是比赛,有点是战场厮杀,不少人看到这里,就皱了眉。 “这人是岳宁吧,论剑法道法不过和李子志差不多,但是宋志的人,这时却要来救主,摧我威风了。” 裴子云微微一笑,随手抵御,却不但不立刻击败,相反,更引着其招,只见高台上风声,这人攻招越来越凌厉狠辣,几乎是生死相斗。 场上长老的神色越来越不愉,均有惴惴之意,突见裴子云剑光一闪,嗤一声,岳宁的木剑脱手,裴子云后退一步,行礼:“师兄谦让了。” 这人悍勇,趁着裴子云后退,还飞身扑去,顿时使下面的道人,一部分哗然,一部分静默,这明显是不要脸皮了。 裴子云木剑闪处,“嗤”一声,顿时就中了右肩,这人惨叫一声,已经见血。 长老连忙喊停,一人上前检查,脸色就有些不愉,呵斥:“你下手怎么这样重?” 裴子云受了呵斥,也不懊恼,说着:“师伯,我原以为比赛结束,一时没有防备,所以出手重了点,还请师伯原谅。” 心中却冷笑,这一剑看似不怎么样重,但剑气正破了一处关键肌肉,这人以后再也不能用剑术争雄了。 你要为主子奋不顾身,我就废了你一辈子,裴子云一躬身,就退了下去。 下面就是最后争夺,却是前三了,虞云君上前,说:“没事,力求给我争取来大比第一。” “是,师尊。”裴子云行礼。 见着裴子云干净利落战胜对手,掌门及几位长老脸色都微微一变,这样剑道纯而又纯,怕松门内第一剑客也不为过,这是护道之基,当下都有着想法。 稍后前三都到了,三位道人上台抽签。 裴子云伸出手入签盒内取出,对手抽着,就苦笑,说:“我弃权!” 这人观看过裴子云的剑术,自知不是对手直接弃权。 “赵易” “裴子云” 两人争夺松云门剑道大比第一,上台,两人行礼,缓缓抽出了木剑,一种紧张在场内弥漫,围观人群都寂声看着台上,不敢大声出气。 一下,两人动了,赵易说着:“裴师弟,对我你可不要留手。” 说着剑随声出,直刺而去,裴子云见这一剑峻急,就是一格,赵易再刺,每一剑都又狠又准,裴子云不由后退。 “韩长老,赵易剑法比以前更胜一筹了。”只听虞云君笑着。 “虞长老,你这弟子已摸到了松云门剑法奥义,只是一招,真是可怖,前途不可限量啊。”韩长老摸着胡子说。 修道以求道为己任,一切进益必争,但胜负只是身外之物。 裴子云连连后退,但这时一摆手,只听嗤嗤声,赵易已连中三剑。 “肩、胸、心!”赵易后退一步,心中雪亮,这三剑第一剑使教自己断臂,第二剑破肚开膛,第三剑顿时毙命,不由脸色苍白,只觉万念俱灰,良久才深深一揖:“多谢裴师弟指点。” “不敢!”裴子云躬身:“赵师兄,承让。” 其实此人的确剑法最高,自己已留手不得,才这样干脆。 “剑法大比,裴子云胜的干净利落。”众人看的分明,裴子云这剑术实已进入了某个极至,原以为只是精深,不想离登峰造极不过是火候问题,一齐变色。 这种天才落在本门,掌门和诸位长老,脸色都是一时喜忧参半,情绪莫名,怔了怔,掌门站了起来,宣布:“此次剑道考核,裴子云剑术第一,胜出!” 又上前勉励:“你开了天门,立可入室也!” 就发下了本次大比奖励,这奖励发下,长老都反是面面相觑,有些惊诧,虽师门规矩,必须开了天门才成嫡传弟子,但总有破例,这种立了大功又是天才,为什么不宣布裴子云成嫡传弟子? 而且这提前的大比,长老群说好了本就是给裴子云破格提拔提供理由——比剑第一又立大功,破格成嫡传弟子,为什么现在变卦了? 虞云君脸上就明显带着怒意,冷哼一声。 除两三人和掌门交好的长老没有说话,余人都有些脸色不对,见着这样,掌门就有些苦笑。 第一百十章 夜问 夜渐渐黑了,一点点山风自山峦叠耸间拂过,吹着山上树叶,一个人影自着房间而出,摸黑潜过道观,潜到掌门房间门口才小声敲门。 “师父,睡了没?”门口有着宋志的声音,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伸手就轻轻一推门,门“几噶”一声响开了,宋志进入了掌门房间。 “噗” 房间里一根蜡烛就点了起来,散发出莹莹的火焰,掌门跌坐在榻上,原来是伸手凭空一点,房间内蜡烛就点燃照亮了房间。 宋志见此情况是一点也不惊讶,就上前施礼:“师父,弟子心里有事,打扰师父修行了。” “你是不是为着裴子云之事来。”掌门睁开了眼睛。 “是,师父,我心里不甘,裴子云不过是好运,恰立了功,不想今时只要开的天门就能入得嫡传,想我宋志在师门十多年,立下种种功劳,才有今日嫡传弟子的身份,我不甘心。”宋志沉默了一下,拿定主意扬起脸说着,目光带着不甘。 “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凭什么一次大功就抵的你十多年积累,你是真看不明白,还是假看不明白?宋志,我的好徒儿。”掌门叹了口气,又合上了眼,淡淡的直指宋志心底说着。 听着掌门的话,宋志一阵惊慌,其实他哪能不明白,自己哪怕真的辛苦十多年,也只是苦劳,最多算得上薄功,可裴子云哪怕只一件,这功劳却是非常大,大到连祖师和整个福地以及门派受益。 别的不说,朝廷既已册封真君,那年年地方官府就有关照,这可是恩泽几百年的事情。 宋志心里小心思此时被掌门戳破,就吞吞吐吐,好一会才说:“师父,我知道裴子云有着大功,可是我现在……” 掌门的神色有些莫名,叹了一口气,宋志的话还没有说话,掌门又睁开眼,打断了宋志的话,轻声:“痴儿,你又何必呢,一切修行不开天门,都是虚妄,不得长生都是镜花水月。” “师父,你可得帮我,我也知道这道理,但是不成掌门,哪有足够资源成就仙道,若不成掌门弟子,又如何能得到更多指点,我虽有私心,但我来日成了掌门必能带着师门迅速进展。” “哼,这些话不用说了,我只问你,你何时能开得天门?”听着宋志的话,松云门掌门神色带一点冷清问着,这徒弟花费无数心血,却卡在这里。 “师父,我。”宋志说了半句,就说不出口,哑然而止,见宋志欲言又止,神色慌张焦急,掌门神色莫名。 记得二十年前,自己师父临终抓自己的手说:“我此生未成,还望来世一定要度我,切记,切记。” 一闭眼,还记得当时师父当时期盼眼神,松云门掌门深深叹了一口气:“要立掌门大弟子,必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若你连这都不成,我凭什么立你为大弟子?” “可立嫡传也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我不还是绕过了?”宋志带着不甘说,挣扎着想要争一争,有些不服气:“且还有人提议立裴子云为嫡传,有不少长老支持晋升,甚至赵长老还提出要立裴子云为掌门弟子。” 宋志喃喃,这是他最大的恐惧。 “哼,这能一样?你有何德何能,还不是我鼎力支持,事事配合,你才能立下些小功苦劳,你可知道,我这掌门也不是事事都能专权,提前立你成嫡传弟子,已使人说些闲话了。” “而裴子云有着大功,虽半路有赵师弟保护,可之前杀得散修,杀江湖武人,杀骑兵,哪一样不是他自己争下来?” “这样武功,已经惊艳,而文治谋略更是惊人。” “中解元,写名篇,救总督,献平倭策,为祖师谋得真君,这样件件事迹和大功,我阻止晋升嫡传,已坏了祖师心意,恶了一些长老了。”掌门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心惊:“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压着,不让立刻成嫡传?现在是有规矩可以卡,谁都明里说不上话,可裴子云要是先你一步,你觉得还有机会?” 掌门说着,言语中带着怒气,前世恩情,自己千辛万苦寻得师傅的转世之人,可不想今世扶不起,卡在了开天门上,一转眼已经数年,结果给裴子云追了上去,这种种情绪在心中弥漫,变成了怒火倾泻而出。 “不,师父,你是掌门,你掌握大权,还不能将我直接立成掌门大弟子?”宋志听着掌门的话,神色惊慌的说。 “掌门大弟子,我是掌门,的确有最大一块决定权,可嫡传长老和长老也是一块,而且还有福地祖师的意志,真能直接给你,我还不为你铺路?”掌门摇着首,这些事情可不是一言堂。 “师父,还请助我。”宋志跪下恳求,听着这话,掌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别妄想了,祖师虽尸解,可都在福地内,这次裴子云立了大功,很得第一代祖师欢心,要不是我压下,早就成嫡传了。” 说着,掌门突想起了几十年前师父对着自己大恩,叹口气:“罢了,我就再厚着脸皮给你铺路,你去灵犀洞感悟道机,争取一年内破天门成阴神。” “裴子云是天才,现在也已第七重了,我怕没有一二年就能破了天门,只要过了,我就很难压制了,这是规矩,谁都阻止不了。”掌门脸色有点凉,冷冷说着:“等你成了阴神,符合了规矩,我就拼了一切,强立你为掌门弟子。” “是,师父,我必不负你所望,必先裴子云一步突破。”宋志听着掌门的话,就是大喜。 这时虞云君却径自踏上了石阶来到了一殿,在门前稽首,这才轻步进殿,殿里殿外迥然不同,殿内空旷幽暗,除了祭台祭器,只有着一张张丹青遗容,神龛前牌位字号都不一样。 第一位自然是首代祖师山倾真人,以后列图都是能入嫡传,分享福地的祖师,每代只有三人。 至于别的长老,哪怕成了阴神,尸解后只是居住不能分享福地,要长进就千难万难,有些就转世重来。 不成阴神,连转世资格都无,只有随着地府安排。 虞云君向山倾真人默默稽首,抵达一图前一躬,取一柱香插在了香炉内,一挥手这香就燃了起来,点点烟雾飘起散开,消散在虚空中。 随着灵香消散,虞云君祈祷,虚空中就有着点点灵光出现,化成一个人影,看上去是个仙裙翩然的垂髫少女。 “师父,我有要事禀报。”虞云君行礼说着。 “灵香沟通福地,必是有事,可是门中发生了大事?”少女就开口问。 “祖师,这自然,我徒裴子云灵性非常,更为第一代祖师谋得敕封,原本我们与几位师兄都上禀掌门请求收入嫡传,不想被掌门以未入天门拒绝,但宋志之前未破天门就以对师门有功提拔嫡传,此事还望师父明鉴。” “敕封这事我们都已知道,真君还在受礼,此时有数百里内的鬼神仙人群起来贺,至于这事……”少女听着神色有些惊讶,平日苦修,阴阳相隔并不干涉,听着虞云君禀告,神色一变,有些迟疑。 “是,不止这个,根据裴子云所说,怕有着人暗害暗中藏下道符,圣狱门道人偷袭不成,暗示就是我门的人暗中沟通,传递消息。” “我得了消息,才请赵宁师兄与两位长老一路暗中护持裴子云上京。” “什么?”少女听着前面事宜还算是平静,听到有人暗害,这才惊疑,宗门事宜只要符合规矩,这些祖师平日并不干涉,但有人背叛宗门,门中祖师所设法规就是为这些人而设。 “我知道了,现在福地大庆尚未结束,群仙还没有散去,过了这段时间,这事我会和别的祖师沟通,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必去管,等下次露了痕迹再说。”少女薄怒的说着。 “师父,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汇报一声,我没有猜错的话,必是宋志,或门中有着别的门派暗子,但实力不够暗藏道符。”虞云君叹了一口说着。 “不管怎么样,掌门就是掌门,他有些私心除非坏了大局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硬是要拦着册立嫡传也只能这样了。” “我观裴子云福泽绵长,你得此徒,不但是你福泽,而且也是我这一脉的福泽,你要支持,倾斜我们这一脉资源给此子,只要让你这弟子破了天门成了阴神,那掌门都不能阻止。”少女思虑了一会说着。 “有着福地祖师看着,大局不会乱,只是小节你们要注意防备,许多事说大可大,说小就小,你们要小心。” “是,师父,我必谨慎处事。”虞云君稽首,随着话音落下,这个少女就消散隐匿不见。 “哼,这事已有祖师看护,我看你们师徒如何使得幺蛾子,只要裴子云这次突破天门,成就阴神,不但是嫡传,就是掌门弟子都可以争一争!”虞云君起身笑着,心里是放心了不少,对裴子云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十一章 源由 朝阳 剑舞显寒光,江海凝清光,片刻裴子云的长剑停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取出了长笛吹奏。 萧笛相通,吹起来没有大问题,随裴子云吹奏,笛声婉转,游于山谷幽静之中,最奇特是这笛声听起来似乎凝聚不散,练剑肃杀之心渐渐平息。 “兵者,凶杀之器也。” 裴子云行在山谷幽径中,戴黑木小冠,穿白色长衫,袍袖翩翩,屐声清脆,这时已是浓春,想必京城已经是殿试,昨夜一场雨冲得山谷清新,阳光映照,路侧石斛、萱草、桑椹等花点缀,宛是图画。 此时暗暗思忖:“难怪剑道精深者少,这杀人之术同样损耗自身,伤身伤神,须养生来安抚,青松道人30岁后,就寄情在萧画两艺上,渐渐凝聚纯化,才能在剑道者更进一步。” “青松道人始于杀戮,养于萧,凝于画,以剑入道,萧画与剑不可分,所以我才继承了这些。”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 “萧艺:精通。” “画艺:精通。” “松风剑法:宗师(6.5%)” “青松道人的经验值我已经全部消化了,也只到这步。”裴子云叹了一声,回到房中,取墨砚轻轻研磨,书法重耐心,心性,研磨也是调神,取过一副空白裱好的画卷铺上,沾了点墨,思忖起来。 稍过一会,脑海就有了打算,京城自己也曾高山远望,见得京城全貌,这一想,就是下笔画了起来。 城上有旗,城门一群人赶着牛车,几只驴子在闹,远处街道人来人往,一个老者在大街上追着一只公鸡,有一个小贩挑担子,京城绘成一卷。 思念、寄托、凝聚,随画卷在笔下流淌,京城示意图渐渐勾勒成形,将自己在京城所见一点一滴画出,宛要活了起来。 裴子云渐渐投入,似又是回到了都城,在街道漫步,周围街道、人群都渐渐浓缩其中。 五米纸上繁荣异常,城墙、运河、码头、皇宫,小小到一个摊贩及贩卖货物,店上的招旗都分厘不差,只是看着就能体会到京城种种。 “子云!”只听声音,门没有关上,虞云君在门外呼了一声,没有应答,就向里面一看,一个翩翩少年正在运着笔在写着,又或是画着。 虞云君有些好奇,推开了门进来,房间中也清雅,裴子云身后是一个书柜,书柜上有着不少道经,此时虞云君没有关注这些,而近了裴子云向桌上看去。 桌上一副京城图渐渐完善,宽广,雄伟,详细,浩大,描绘出的是一幅盛世,繁华扑面而来,只让人眼花缭乱,见着似就能看见京城,虞云君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裴子云,毁了这一副画作。 虞云君是大家闺秀出身,家中诗书传家,可以说见着裴子云下笔,宛数十年沉浸此道,心里一惊:“这徒什么时连丹青都有这气象?” 近了看着,裴子云正画着就闻到了一股幽香,此时不动,持笔继续,见得这神态,虞云君专心看着,就是恍惚。 仿佛是在楼上,室内青铜灯散发柔和晕黄的光,地上铺一张镶边苇席,少年正北而坐,面前是木案,此时挥笔而书,而自己跪坐在一侧,只是凝神看着,似乎就这样已经幸福,已经喜乐,心意已平。 “余郎!” 虞云君一口几乎喊出,这时裴子云一笔画下将最后一个角落勾上转身,她却回过神,他并不是当年的人了,逝者再也寻不回,就算转世了,也没有记忆秉性,一阵茫然突袭上心去,定了定神,将心情收拾,她这才赞叹着:“好画,这可是京城绘画图?” 裴子云把笔放在一旁,晾着图,行礼:“是,师父,这的确是我见得京城繁华,有感而作。” 听着这话,虞云君就带上了笑:“子云,我一直知道你是大才,见得你诸多惊艳之处,今日不想你又展示着一手画技,这画真是精彩。” 听虞云君的话,裴子云也笑了起来:“师父,这与我剑道修行是有关系,剑炼之,萧养之,画凝之,我这番出行明白了其中三昧,作画就是凝得剑意,画有多深,剑就有多凝。” 裴子云这时细细道来:“我这画还不算很强,只能算登堂入室,却还算不得炉火纯青。” 虞云君一侧听着裴子云的话,拍手:“子云,你已有着以剑入道的根基,就算不修道术,怕也能入道,可为什么历代道人很少以此入道?” “是因这剑道是杀伐之道,气盛伤寿,哪怕配合内养成了根基,怕也难长寿,你可知道,根据记载,很少剑客活过七十?” “就是此因。” “原本我还想提醒你,现在你养于萧,凝于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已经自己发觉了这弊端。” 裴子云正要说话,虞云君正言说:“阴神之道,还在养身,这才是正道,你师父更倾向道术,剑道我也没有可教你了,只是切勿迟了道法,开得天门才是正经。” 听着虞云君的话,裴子云思虑一会,笑着:“多谢师父指点,我明白,修行才是根本。” “剑道是护道之基,道法灵慧则是长生之本,二者都不可或缺,唯两者并行,才能长生久视,不受灾祸。” “真是可教,两者才是根本,可多少修行之人看不穿?要么只行一端,求得精神剑术,没有内息养的长生,终难免化成灰烬,若只修的道法灵慧,遇见人道灾劫,没有护道之基,怕也难免成一捧黄土。” 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深有同感,前世自己精深股市这就是求道,自股市获取大笔财富,这是得道,但没有护道之基,终沦成某个大机构的操盘手,为人嫁衣,与着修道何其相似,就有感慨。 稍过会想起了宋志,原主记忆里,无论出了多少事,掌门就是偏袒,此时心里想了想,迟疑了一下。 虞云君见着就问:“你现在还有着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 “师父,敢问,宋志和掌门是什么关系?虽是师徒,但我看出来,这两人似有着特殊!”裴子云神色凝重问着。 听着这话,虞云君踱了几步,才叹息了一声:“你也看出来了啊,他们关系,虽现在只是师徒,但事情要追述到几十年前。” “掌门年幼孤苦,是本门一长老把他接了进去,既是师又是父,抚养长大,最后成绩优秀脱颖而出成了掌门。” “这长老勉强修道阴神,但无缘嫡传,故选择了转世,被掌门寻着,就是现在的宋志。” “掌门亲自出门寻了宋志,且核验无误,纳入门中。” “只是这宋志虽确认,但不破天门不成阴神,记忆没有恢复,性情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掌门念情,就是把恩情还在他身上。” “前世你为父,这辈我为师,仙门中多有此事,这倒并不稀罕,若来日我遭劫转世,也需要你为我护道。”虞云君正色说着。 裴子云才是明悟,仙门师徒,更有关系,谁也不能保证一世成道,这师父徒弟都是气数紧密相关,纠葛其中,当下稽首:“来日师父若有难,徒儿必定护持,引着师父入道。” 听着裴子云的话,虞云君点了点首,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陨落?有徒弟,来世就能获得更多照顾。 裴子云起身,就明白过来,掌门和宋志还有这样的隐匿内幕,难怪前世一直到最后,这掌门都鼎力支持着宋志。 这不仅仅是对师父的养育的尊敬、敬爱,更有养育一个孩子长大的父爱,这样复杂情绪,割舍不断,难怪会这样。 这话题不必多提,虞云君却冷哼:“虽说这样,可宋志成嫡传,你不行,掌门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有私情,也不能跨过红线,这一点我已向得祖师汇报,只是我们也得争气,你早日开得天门,掌门就再也不能阻拦你成嫡传。” “哼,掌门原来一支不过是普通长老,不是嫡传,要是学他现在作派,当年他就当不了掌门。”虞云君说着,对掌门有着怨气。 一听这个,裴子云大笑了起来,向虞云君说:“原来还有这番内幕,我要迅速突破天门,达成阴神才是,不负师父所愿,与这宋志争上一争。” 裴子云话声刚落,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浮现出一行红字。 “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 虞云君听了就鼓掌:“你有这心思,为师很满意,期待你突破天门一日,你是我的唯一弟子,我这一脉资源都会为你倾斜。” “只是你不要大意,其实按照本门道法,循序渐进,大部分都可修到八九重,但突破天门并不是理所当然,事实上大半弟子都在天门之外徘徊十几年,甚至终身,连师傅我也是才突破没有几年。” 有着原主的记忆,听了虞云君的话,裴子云思忖了一会,笑着:“师父,我明白,不过我必不负所望。” “相信我,这天门之关,还难不倒我。” 第一百十二章 卜算 “你有信心就好。”虞云君很是满意。 裴子云见话题结束,又见着画卷墨汁已干,这画有着轴,就卷了起来,还有一封信递了上去。 “师父,你想必知道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叶苏儿的下落,麻烦你为我将这两样转交给她。” “以前我才学不显,功名不就,修行不足,哪怕是寄了,怕也会被她的师门拒绝,以免打搅了她修行。” “现在,应该可以了。”裴子云说着,带着一点惆怅。 自己有着原主记忆,又有着前世阅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别以为道人就没有门当户对的观念,事实上更严重。 听着裴子云这话,虞云君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其中内幕,她调查时就清清楚楚,那叶苏儿也是天赋异禀,只是入了那门,将来婚嫁,哎……这些事,虞云君心里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说,接过信件和画卷,转身离去。 裴子云走到窗口,向窗外看去,远处青山层叠飞鸟疾行,心里一声:“叶苏儿,你现在过的好吗?你怎么就轻易相信道姑,离我而去了呢?” 潜稷山 潜稷山是一处胜地,连绵百里,山高水秀,层峦叠蟑,深林幽谷,山上的庙宇寺观不下百数。 其中一处在深山中,绿水成荫,远远看去,似能看清楚远处小鸟在飞,两侧山峦一山似龙一山似虎,相互呼应,只这是两座小山,这是祈玄派的一个小小地脉分支,这分支末叉气穴上建着一座道观。 这道观虽建在这地脉气穴上,没有一丝一毫福地样子,显的很是普通。 一个道人向着这里而来,看上去十七、八岁,羽衣星冠,袍袖翩翩,身似春柳,面如中秋,神采过人,如果是裴子云会立刻咬牙切齿,这道人正是将来成就肉成真君的谢成东。 此时谢成东领着一个小道童,小道童抱着一个箱子,箱子上铭刻着一些道纹,两人进了道观,一个蒙眼道人正跌坐在内持着手印,见谢成东进来,就笑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公子来了。” 这瞎道人这般说,谢成东也不恼怒,一笑:“你说天机发生了偏移,我去命人取得了这只灵龟,你来看看,这只灵龟成不成。” 谢成东挥手,身后道童抱盒子向前,将盒子打开,盒子内一只黝黑的乌龟,被一条银色锁链绑着,这银色锁链上带着银色的符印,这灵龟很是凶悍,随盒子打开,似乎惊醒,伸出脑袋在咬着锁链。 咔嚓,咔嚓,灵龟咬的凶悍,锁链丝毫不动。 道童看着这凶悍的乌龟脸色有些发白,将乌龟端上前,放在瞎眼道人面前。 这瞎眼道人身上似带着一种强烈黑气,道童靠近,一种强烈厌恶出现,就连忙退去,一种反胃在内心弥漫,见到毒蛇一样,脸上带着惊恐。 这瞎子伸出手在这灵龟身上轻轻抚摸,抚摸着上面每一丝的纹络,乌龟本来凶悍,只是这瞎眼道人摸上去时,雷打中了一样将着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身子在颤颤抖抖,见到了天敌一样畏畏惧惧,四肢在动想要逃走,只是被瞎道人抓着,怎么都动不了。 这瞎道人将脸上蒙眼的黑布撕开,将着头发往后拢了拢,露了下面的面目,眼中眸子没有了,就二个血淋淋血洞,而面上尽数布满了恶疮,身上似乎环绕着一股浓烈的恶臭,见着就让人躲避不及。 看着这瞎眼道人的模样,这道童惊吓的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背靠墙壁,不敢置信,而谢成东习以为常,说:“你出去守着门口,我有要事要跟道长说。” “是!”听着谢成东的话,小道童忍着对瞎道人的恶心施了一礼,出门而去,看着道童出门而去,瞎道人才开口:“谢公子,这个灵龟可以,只是公子,自二十年前我被你父所救,这些年为你父占卜,为你占卜,特别是行了盗天之法,虽有地脉福地的庇护,可这罪孽还是循着来了。” 瞎道人只是叹息。 “你的功劳我都记着,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获得机缘,有着现在成就。”谢成东认真的说着。 “谢公子,别的我别无所求,我这样下去,数年恐怕就要寿元耗尽,到时必定要坠入幽冥,罪孽缠身,只求公子成道,来日救赎,我就心满意足了。”瞎道人说着话时,两个眼睛剩下血洞流出血来,变成两行血泪。 “你放心,你为我这般谋划占卜,有着来日,我必救赎于你,这事我应下了。”谢成东的脸上满是自信刚毅。 “公子应下这事,我就放心了。”瞎道人笑了起来,拿起灵龟,灵龟似感觉到了大难临头,身子在龟壳中挣扎,在颤抖。 这瞎道人也丝毫不在意,伸出手在灵龟的龟壳轻轻敲了几下,这灵龟似乎重击一样瘫软,头自龟壳伸了出来。 见到乌龟这模样,瞎道人自袖子里取着一把小刀往乌龟脖子一割,血自脖子流了出来。 瞎道人取一个玉盘将灵龟装好,这灵龟还是没死,恶狠狠看着瞎道人,只是随着时间渐渐身躯失去活力,灵龟血尽数滴入盘中。 “公子,还请稍避,我要立坛,为避免不吉,希望公子避开。”瞎道人行礼,谢成东有着经验,笑着出门而去。 瞎道人这才起身,取着灵牌,将手臂的衣服拎开,露出了手臂,手臂上全是伤痕,一道一道,用着小刀将手臂划开,血从着瞎道人手臂上流下,滴落在玉盘中,灵龟血和瞎道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变得混淆。 瞎道人手轻轻拂过手臂,正在流血手臂伤口就愈合了起来,但怎么都合拢不了,似乎有一股黑气在不断阻止。 玉盘拿起,用着玉笔点着血液在灵牌上写字,这些字扭扭曲曲,看不清是什么字,写上去就有着一股神秘味道,写完这才立坛,将灵龟取来取血画着,血写在龟壳上就消失不见。 用手一指,法坛前一个火炉一瞬间就燃了起来,冒着碧绿的火焰,这瞎道人将龟壳向法坛里一扔,就燃起大火将龟壳烧在其中。 “噼啪!” 首先是乌龟的肉被烧急,在殿内弥漫着臭味,等血肉烧尽,这些火焰丝丝附在了龟壳上,良久,就听着一声,龟壳炸裂,火焰熄灭,只剩着几块。 瞎道人上前一看,脸色一变,惊呼了一声。 谢成东在外听着惊呼,就闯着进来,见着瞎道人面无血色,问:“可是有着灾劫不成?” 瞎道人摸着龟壳,脸色一变:“公子,应州和松云门的气数,发生了偏移。” “什么?”谢成东脸色也一变,向前一步:“应州?难道是济北候,这还是说的通,可这松云门怎会现在出现在这天下变数中?” “松云门出现在天机里,按照原本天机,或在十年后,但现在就出现了,所以才说天数发生了偏移。”瞎道人冰冷冷的说着。 “不过是区区一个中小门派,如果是十年后龙气一次变数,出现在其中也可以理解,现在天下鼎定,怎会突然有影响天下的变数?莫非这门比三叶二果更重要?” “先生,你曾说过,这天下气运从不凭空消失,也不凭空出现,现在出现这事,是为了什么?” 谢成东有些不敢置信,连忙问。 瞎道人沉思:“这天地间气数早已恒定,大变必有原由,比如说这三叶二果现在只有三叶一果,是因我受你父所救,为报大恩,行这一生只有一次的逆天大法,夺了机缘。” “这三叶二果中的唯一男性,本来就有着把余下三叶一果收入后宫,成就天命的大任,我将这人的未来灵机和气数,尽数转移到公子身上,才能改变天数。” “那有没有第二个先生?” “绝无此可能。”瞎道人斩金截铁的说着:“天数不容亵渎,可以说千百年来唯我这一例,可我也因此遭了天谴。” “不过虽不是此种事,可我还是感觉不对,受了天谴我窥探天机的力量已削去大半,但与公子气数相连部分,我还能隐隐感觉,这偏移对公子很不利,且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迷雾在里,使我看不明白,要想真正得知原因,需要着人去暗中去。” “是么?那我去一次,我倒要看看松云门、应州、是谁引动天机大变,又是谁想对我不利。”谢成东说着。 “公子,您得了原本天命,这些年一直一往无前,气运鼎盛,获得诸多机缘,埋下诸多棋子,可也把气数用去不少,现在您应该在潜稷山静修,让这些机缘徐徐恢复您的力量和气数,积蓄天命,此时不应出击。” “您别忘记了,您终是篡夺而非正统,这里面就有着破绽,万一不谨慎,或可能功亏一篑!” 听了这话,谢成东有些皱眉,问:“先生,你这些年数次窥视天机,又曾行此大法,不能出这观,莫非现在可以了?” “公子,怎么可能,我不能离开道观,一旦外出立死无疑,您现在也是最要紧的时刻,不能脱身,更不能使唤着祈玄派的人,不然很可能反为祈玄派嫁衣。” “我有一个弟子石穆钟,您也见过,虽没有窥探天机之能,也得了我几分卜算本事,可以去辅助公子,勘察出异常的原因。” 说着,瞎道人脸色一青,哇一声吐出大口血,血色腥臭一片,显又有反噬,见得瞎道人又是吐血,谢成东脸色转柔,叹着:“我明白了,先生好好修养。” 第一百十三章 铁锚 见着谢成东和石穆钟出去,瞎道人坐了一阵没有动静,过会,却向着侧殿而去,这里有个非常小的神龛,光线很暗,只祭案上有一盏长明灯,捻不高,灯焰幽幽发着青绿的光,有点森人。 要是有人进来,眯着眼盯视才能看清,原来神龛里供的非常奇特,不是道像,不是神像,也不是梵像,更不是祖先牌位,而是一个铁锚。 铁锚带着一截铁链,只是看上去是迷你的,非常小,这瞎道人对着它跪拜,在青绿的光下,显的异常的虔诚。 “啪、啪、啪!”连着三个响头,是额重重叩在地上的声音,这瞎道人说着:“主人,谢成东已入彀中矣!” 随着这句话,“嗡”一声,这迷你铁锚就显出一片光,照得瞎道人满面碧绿,几乎同时,道观上空突浓重黑云密布,一个闪电,把这小殿照得雪亮,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滚过,这瞎道人又喷出一口鲜血,只来得及对着长明灯一吹,整个侧殿陷入一片黑暗里。 闪电似乎失去了目标,只有倾盆大雨直泻而下,风呼啸着,新生的桑枝舞着,发出沙沙声…… 松云山·道观 “轰”一记长长的滚雷声,裴子云突一心悸,猛的自梦里醒来:“什么事?是春雷?这样猛的春雷?” 裴子云坐了起来,还觉得一阵阵心悸,眼前就见着一阵阵红光,一怔,就见眼前突有一朵梅花,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泛出了紧急的红光。 “这是出了什么事?”裴子云立刻一惊,下意识看去,但下一刻,神色就变的严肃,甚至带着点铁青。 不是有任何东西,有任何东西都不至于这样,而是相反,虽半透明资料框上一波波紧急的红光,偏偏半个字都没有。 “怎么回事?”裴子云忍着惊慌,再仔细看去,的确什么字都没有,但代表着紧急的红光却不肯消退,一波波连绵不断。 裴子云随手抓过一个玉镇摩挲起来,一股凉意自手指上传来,心绪不由渐渐安宁下来。 “别怕,自己已不是原本裴子云了,让我想想。” “与我有仇,威胁到我的,应州情况?” “不,总督现在有条不紊的开放海禁,并且很明智,只开了三个,虽有一时纷乱,但以一省之力集中到三个港口,任何宵小都镇压了下去。” “这几个月,总督已把盘子铺了起来,请示圣上,建立了市舶司,外船经市舶检查,抽取五分之一,单是此项,总督据说一个月已收入一万两,上甚欣慰。” “那是济北侯?” “不,传来消息,济北侯自动表态交出兵权,主持解甲归田,一半军队回归农籍,听说皇帝甚是高兴,还特意勉励了几句。” “这应州局面大好,就算这济北侯有些隐患,也不至于现在爆发,现在两家都在分果果。” “不是总督不是济北侯,哪是谁?” “圣狱门?” “哼哼,我不是说,我剑术已是宗师,天下上亿人,能有此境界者,不过十人,圣狱门就算出动阴神真人,十步之内也未必拿下我。” “再说我们结仇不过是为了一个张玠玉,此人虽重要,但为了他和我,和松云门不死不休,也未必见得。” “不是松云门,是本门?” “哼哼,本门水平也就这样,就算是掌门,除了在福地动用力量,要不没有这样危险,而且掌门就算发疯了,也有祖师在呢!” “至于这宋志,配给我这威胁,连梅花都紧急示警?” “有这本事,前世怎会眼巴巴去当狗?”裴子云思来思去,想不出原因:“朝廷,朝廷与我关系不错,皇帝和长公主都甚欣赏我,这哪来的威胁?” 裴子云一时睡不着,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凌晨,天光渐出,山雾消散,起身缓步出去。 松云山虽小,其实连绵也有几十里范畴,离道观不远有一块平整光滑巨石,旭日东升时,上百弟子早早起身在这里吐故纳新,服**气。 但是这时太早了,裴子云散步过去,没有人,看着远处还没有消散完的山雾,突然之间,灵光一闪:“难道是谢成东?” 原主记忆里,谢成东差不多五年后才出山,然后以卷席之势,横扫天下,听说还参与了龙气变革,连连将十余处道门吞并,使天下道门惊惶。 但现在早了许多,所以裴子云刚才根本没有想到此人,只是这一念至此,闪烁的资料框红光顿时停息了大半,只有一小半红光还不肯熄灭,裴子云见此,本是猜想,这时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谢成东?他提前有了动作,还威胁到了我?” 目光集中到了最后一个任务,只见:“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原本也是平常,这时却变成了红字,并且加粗了。 “这是梅花在催促?” “是了,梅花似有限制,不能说明,但这催促已经很明显了。”裴子云素来杀伐果断,顿时就暗想:“在山门内我也混了些日子,结识人脉的目的达成了。” “再呆下去,也没有益处,我就向掌门和师傅辞行,我受廖阁临终所托,就去看看他的女儿,安置好了,这就去寻我的机缘,快速突破天门,这成就嫡传还罢了,进一步增长力量,肯定是对未来有利。” “或者,我应该搜集祈玄派、谢成东的情报了。” 府城 天下着春雨,一阵风吹来,裹着湿湿的雨雾斜袭,一个女人对一个神像烧香,念叨着。 “婆娘,快给我去做饭,一天在房间里念叨什么?原我们在乡下住砖房,没有这宅院舒服,现在我们是府城人了,要讲究些体面,你不要一天信些这些玩意。”一个粗鲁大汉在角落中转了出来,见女人念叨,就骂骂咧咧说着。 “我去,我就去。”女人见大汉,就是慌张失措,逃奔开来。 街道上,一辆牛车戴着铃铛,车夫身上披着蓑衣,赶着牛前去。 裴子云坐在牛车中,这牛车裹着油毡,里面是两座,中间还有套桌,对面的陈员赔笑着,取出一个银瓶,倾一杯茶水奉上:“公子,您吩咐的事我都办成了,现在田地都开垦都种上了,今年肯定有个不错的收成。” “按照您的吩咐,在卧牛村的祖宅推翻了重建,现在已经建成了,白三厨已招了丫鬟和婆娘使唤,伺候着老太太。” “江平县买了三间门面,已开了店,本月已扭亏为赢了。” 裴子云不言声,隔窗看时,果真好景致,只见一丛丛浓绿垂柳,几处小楼翘翅飞檐掩映,一带水只有一丈阔,蜿蜿蜒蜒,水流得极缓,再远处,楼阁林立连绵不断,此时已靠近了石脸坊,小巷幽静深邃,车正向廖府赶去,裴子云露出一丝笑容,问着:“这些事,可有麻烦?” “没有任何麻烦,公子,您上平寇策,上京获得皇上接见的事,已传了出去,这县里乡里,谁敢找麻烦?” 这时已经到了,陈员连忙扶着裴子云下来,将雨伞打起,这院并不是很大,门口挂着一个匾:“廖府” 裴子云上前,陈员将伞收好敲门,一个穿粗布麻衣女子出门,陈员就上前问:“这里可是廖府?” “是的,这里是廖府,只是廖阁去了,我们族人住来了。”这个妇人说。 “我家公子受廖阁临终所托,来看望廖阁女儿,希望让我见上一见。”陈员说着,公子千金一诺,当初受廖阁临终所托,此时自是要见上一见。 这女人见着裴子云,听了这话,脸上一惊,慌张失措:“没,廖阁女儿早去了,根,根本不在这。” 这女人说话时结结巴巴,很不痛快。 听着这话,裴子云一惊,廖阁有嘱托说自己还有一个四岁女儿,这妇人说死了,就是脸色一变,向前逼近了一步:“什么?把情况说说。” 陈员立刻威吓,十足十的狗腿:“你这妇人,你要是敢欺瞒,立刻抓你进衙,打死再说。” 妇人见着陈员怒目向前威吓,吓得脸色大变,连忙退了几步:“你跟廖阁有关系?可是廖阁已经死了,现在是我家住着,你不要来寻着我们了。” 这女人嚷嚷着:“这是族里的安排,到了官府我也不怕。” 裴子云听着这话,脸色一冷,古代宗族规矩他也明白,一家人没有儿子,就认为是绝户了,家产田产就被宗族分去。 自己原来世界柳如是,就是丈夫死了,族人过来抢东西,被逼自杀。 大徐虽立法:“寡、女不得绝户。” 但在民间是几乎一纸空文,裴子云忍着气,向前一步:“别的我也不问,我只问廖阁的女儿在哪?” “什么女儿,我不清楚。”女人慌慌张张说着,往后退去。 听着门口有着声音,院内一个大汉吼了一声出来,脸上带着凶悍,脸上有两撇胡子,见着裴子云就站在了妇人面前,脸色不善盯着裴子云:“就是你,来我家找事?” 第一百十四章 秉公处理 “哼,我只问廖阁女儿去了哪里,要是让我满意还可以,不然……”裴子云心里震怒,冷哼一声。 “廖阁女儿?我没听过廖阁有女儿!”大汉听着裴子云的话,眼神一缩,平时廖阁的同僚上门只会递着银子,可不会管廖阁的女儿,此时就有些迟疑。 “哼,陈员,我们走!”裴子云冷笑一声,就撑着伞准备回牛车,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可争,不但有失身份而且与事无补,回去命衙役一一查问就是,真要是这些人下手,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见着裴子云这模样,大汉突就是暴怒,扑了上去,就是一拳,要将裴子云打倒:“叫你消遣老子!” 见大汉冲来,裴子云退了一步,只用指头往大汉胸前一点,这铁铸一样的汉子就摔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在地上打滚惨叫。 女人见大汉被打倒,惊恐喊着:“来人啊,快来啊,有人闯民宅打人了。” 这大雨磅礴,外面没有什么人来,里面就有几个人出来,一个老头带着几个成年汉子,见着裴子云就恶狠狠问:“你是谁,为何来我们廖家?” “我再问一次,廖阁的女儿在哪?他临终前有嘱托,我来看看她,她不在了是什么情况?”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原本估计小姑娘只是受些欺负,不想这些人说小姑娘不在了。 是什么情况,要是这些人下的手,廖阁或会考虑是一族人,自己可没有这血缘,自然要给个报应。 听着裴子云的话,老头冷冷说:“你这骗子是来找事吧?廖阁死在外面被贼认杀了,根本没有委托。” 老头见到识广,此时喊着人:“去外面报官,不远就有,还围着他们,别让这些骗子跑了。” 陈员大怒,就要说话,裴子云摆了摆手,冷笑着看着。 稍过几刻钟,一个捕头自外面进来,身上披着蓑衣,带着草帽,一手按着刀,一手拿着锁链进来,大声喝问:“什么事,谁在闹事?” 大汉被女人扶起了,听着这个声音,老头就谄笑迎上前去:“钱三爷,廖阁为了履行总督大人的差事死在了外面,不想这人打着照顾遗孤名号上门找事,还望三爷捕了这人,拿回管教管教。” 这老头懂事,怀里掏上一两银子递上去,这捕头将银子掂量了一下,虽不多,但也算有点。 “是你闹事?”这捕头表情凶悍,就要拿人,但看见了裴子云两人又有些迟疑,这气质不对啊? 裴子云冷哼一声,陈员将一个帖子递上,说:“我家公子的帖子。” 就听着裴子云淡淡说着:“廖阁死前委托我照顾遗孤,不想这家人说廖阁的遗孤早去了,你给我查一查,这些人这样胆大妄为,居敢对官员遗孤动手,该当何罪啊?” 只是去着京城几月,不想回来,这小姑娘怕就遭了害,此时看着这家人的神色已经冷漠,已准备动下干戈了。 这捕头听着这公子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说的话,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名帖上赫就是应州举人裴子云,脸色一变,这些衙门当差的捕头都消息灵通,立刻渗出冷汗,转身恶狠狠的看着刚才递着银子的老头,咆哮着:“好啊,你们犯事了,居敢对着官员遗孤下手,要不是解元公,这案子就要被你们逃过去了,还敢贿赂公差,罪加一等。” 说完就拿着锁链上前拿人。 见着这画面,老头脸色瞬间发白,不敢置信,连忙喊:“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暗害遗孤,大人我们没有。” 连钱三爷也不敢喊了,直接喊大人,而这大汉在一侧也喊:“大人,我们没有暗害,我们是廖家一族,我爹是族长,廖阁死了,这房子自是我们一族收回,不可能落在外面,这合情合法啊!” 捕头冷笑:“合情合法?大徐立法不许吃绝户,你以为你们能隐瞒?进了衙门,你们有的是时间说。” 听着捕头的话,院子都蒙了,感觉大祸临头,跟在老者身侧的一个青年,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我说,我说,小侄女没死,在乡下,日子过的好呢!” 裴子云听着这话,顿时暗松了一口气,对着这青年说着:“带我们去。” 话说廖阁是小吏出身,一辈子苦熬得了从九品,虽也有点田产,不过三十亩,只要人没有死,这点房子和田地裴子云根本看不上,小姑娘以后要出嫁要嫁妆,自己陪个百亩又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人,这青年听了这话,打了一个颤,不敢拒绝。 裴子云一挥手:“钱捕头,这事你也跟上。” 钱捕头心里骂,但无可奈何的赔笑:“是是,我这就跟上。” 说着怒从心里,锁链就直接套上了老头,吆喝:“快,还不准备牛车跟上?” 稍等了些时间,两辆牛车奔入了雨水之中,转眼就消失在街道中。 州府郊区 几间土屋很小,显十分狭窄,墙角靠着一捆竹篾,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老女仆抱一个小女孩,在房中阴暗的光下,只见小女孩已饿成了皮包骨头,这老仆嘶哑着喊:“求求你们,给点吃食,小姐快饿死了,你们不能这样,好歹老爷这些年对族里也颇多照顾,你们怎么能下这手。” “哼,你们一个老不死,一个小陪钱货,早该死了,还说什么贡献,这小妮子犯了错,就该罚关着,还说什么吃喝,等你们出来再说。” “小姐才这点大,怎么懂那些事,还不是你们唆使去祠堂打翻了油灯,不然小姐怎会犯这样的错,田都给你们了,不就是为了一个院子么?”这老妇见小女孩呼吸越来越微弱,豁出去喊着。 “哼,你乱嚼什么舌根子,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受罚吧!”妇女对房里喊着,一面说着,一面跟人磕着瓜子。 这时,浓重黑云下打了一个闪,把天地照得雪亮,震得老房土籁籁落了下来,这女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开门,开门。”这时小院外面有人敲门喊。 “来了,来了。”开门一阵凉风卷下来,迎面看见的是族长,这族长进门,就是连忙问:“小叶在哪,快送出来。” “族长,你不是说要弄……”女人话还没说话,族长脸色一变打断:“什么弄不弄,我不知道。” 房子中,老妇人听着外面有声音,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喊:“快救救小姐,来人呐,来人呐。” 声音有着一些沙哑,一只手自木房子窗口伸出来。 裴子云打了一个激灵,不再和这些人扯皮,一把推开面前女人,就向里面房间而去,见着门上着铁锁,拔剑一闪,只听“咔”一声,铁锁就斩断,掉落在地。 打开门,就见一个老妇抱着一个小孩子,这孩子已瘦的不成样子,似乎还在小声喊:“嬷嬷,我渴,我饿!” 见这孩子,裴子云就扑了上去:“可是廖阁之女?” 这老女仆伸手:“公子,是,麻烦你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裴子云上前接过小姑娘,突然之间,就想起廖阁临死前的话,脸色顿时大变,陈员这时看了看,说着:“公子,现在给她喝点水,但不能吃饭,我去厨房找点冷粥,稍热了可以喝,但不能多。” “你快去!”裴子云说着,凑到雨中就用手指蘸了水喂上去,小姑娘立刻就和婴孩一样拼命吸着手指。 厨房里果有冷粥,立刻快速温了,端了过来,裴子云将着小姑娘喂,这小姑娘眼睛睁不开,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一碗粥很快喝完了。 “公子,不能给了。”陈员说着,但一侧的嬷嬷却可以连喝三碗,想是饿极了。 裴子云把小姑娘给嬷嬷,看着这族长老头,还有院子两个女人,脸色冷漠,摸了摸身上,抽出一张银票塞给捕头,说:“钱捕头,你得秉公处理。” 钱捕头还想推辞,看着裴子云的脸色,就神色一凛,躬身说:“是,解元公,我一定秉公处理。” 裴子云抱小姑娘出门,这小姑娘吃饱了,睁开大眼睛,似在打量着裴子云,见裴子云出去,小姑娘慌了:“嬷嬷、嬷嬷!” 裴子云回过首,老女仆此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上,裴子云看着,这多亏了老仆人护着,要不然恐怕廖阁的女儿早死了,说:“一起来,廖大人生前有嘱托,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裴子云带着两人出门,外面风雨交加,裴子云用蓑衣裹着上了牛车,老嬷嬷慢,稍晚才跟着上了牛车。 裴子云小声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还是有些害怕,不敢答话,老嬷嬷连忙说着:“公子,小姐的名字叫廖青叶。” 裴子云轻抚着小姑娘头发:“你放心,以后不会有着这样事,我必庇护于你。” 又对着嬷嬷:“你忠心耿耿,我也不会亏待你,必有厚报。” 这嬷嬷听着捕头的话,知道这人是解元,就在牛车上跪了下去:“多谢解元公,老身老了,以后没有多少日子了,只是要不是你来,恐怕小姐熬不过明天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裴子云看着牛车外风雨,脸色阴沉,看不出表情。 “钱三爷?”见着牛车远去,不见了影子,这族长试探的说着,其实他们之间还有些交情。 “廖三,你这事大了。”捕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点了点银票:“你看这是什么?一百两!” “廖大人留下的家产才几个百两?这裴解元是恨透了你了!” 听着这话,族长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 第一百十五章 鹊桥仙 东灵峡 西南向东山地、丘陵、缓坡,一个道观,此时已渐近晚,天色很阴,暮色中细雨连绵,有人正在上灯。 一间静室,叶苏儿自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亦一阵轻灵,显是功行又有增进,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欢喜,一个时辰修完,就是起身,将着头上的发簪取下,这只是一个粗糙蝴蝶木簪,质量也不好,叶苏儿看着发簪,抚摸着,记忆回到了卧牛村。 “苏儿,给,我给你雕的,你上次说想要一根发簪,可我没有钱买,所以学雕刻了一支,你不要嫌弃。”裴子云结结巴巴说,叶苏儿红着脸接过了发簪,那时自己是十三岁。 “苏儿师妹,苏儿师妹,可在?”叶苏儿正在愣神发着呆,突然听着门外有着呼喊声。 叶苏儿打开门,一个青春靓丽身影自门外扑入,一把就抱住了叶苏儿:“师妹,你这才入门几个月,修行迅速也罢了,怎么人也越来越有魅力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师妹,好久没有见了,有没有想师姐我啊?”少女揉捏着叶苏儿说。 叶苏儿把这师姐推开,说:“我正想着事,师姐别来烦我了。” 叶苏儿一脸郁闷,师姐都好,就这一点不好。 师姐被推开也不为意,脸上带着笑:“师妹,你肯定在想你的青梅竹马吧?师父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看错裴子云,不然肯定早将他和你一起收入门下,你们两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这娇滴滴少女带着坏笑调戏叶苏儿。 “不在门下也没有事,我、我和裴哥哥约定了。”叶苏儿小声说,小脸通红,似乎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啊,就是单纯了,什么三年之约,你信不信等上三年,你裴哥哥早有美女投怀送抱,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师姐带着坏笑,在叶苏儿房间里拿着茶壶倒水喝。 叶苏儿听着这话,眼神变的有些黯淡。 师姐看着叶苏儿脸色,还不住添油加火:“师妹,你想想,你裴哥哥现在中了解元,又写了将进酒、水调歌头、沁园春等等名篇,名震天下,连皇帝都接见了,现入了松云门,为松云门立了大功,又对你不闻不问,你说,他有没有想着你呢?” 听着话,叶苏儿一下就脸色苍白,喃喃:“不,不可能,裴哥哥不会忘记我。” 说着摇头,眼睛朦胧,似要流下泪。 师姐捂着嘴,笑起来:“小苏儿,你真是好骗,难怪师父用着借口就将你骗进了门来,你看,这是什么?” 这师姐把一封信和一副画放在叶苏儿面前。 “师姐,该不会你又收了别人灵宠,送来情书吧,我可不要。”叶苏儿,没有接过,转过说。 “好妹妹,这可是你裴哥哥送来的信,师父叫我送来呢,不要我拿走了。”这次师姐没有在调笑,将信封和画递上前。 叶苏儿一惊,连忙接过,先将画轴展开,画卷铺在了桌上,有着五米,一看去,就是满卷繁荣。 商贩买卖,几只驴子在闹着,远处街道人来人往,一个老头在大街上追一只公鸡,一个小贩挑着担子,一切都栩栩如生。 在一侧的师姐没有离去,见着画卷,望着叶苏儿,眼神里有一些嫉妒:“苏儿,我道你为何一直想着你裴哥哥,这般才华,换成了我,恐怕也难舍弃。” 叶苏儿听着,没有搭话,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一夜,自己掉落了野猪坑,裴哥哥寻着来也跳了下来,顿时思念情绪难以自制,泪在眼眶中滚动,再也忍不住思念,不顾师姐在场,就拆开了信。 落笔正是裴子云,说叶苏儿离去后思念、想念的事,又说着:“京都奢华,苏儿未赏,不敢独享,画了寄来。” 师姐不知不觉凑了过来,突惊呼:“咦,这里还有一首诗!” 叶苏儿羞红了脸,连忙想躲,又不自觉看见这尾诗,只见着题首是“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读着这诗,苏叶儿突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掌缝里泪水飞溅,似一切离别一切痛苦都消失不见,自己多少日子的煎熬与等待,都尽值得了。 府城·道观 房内一个小女孩修行,老道人正在悠闲喝着茶,一个道人气冲冲而来。 “师叔,师父有令,这里不能进。”只听房间外守着道童焦急说,却被一把推开,推开门而入,正要说话,守着老道人狠狠盯了一眼,这道人就有些心虚,没敢立即责问。 门外小道童跟着进来,小声:“师父,弟子,没有拦住师叔,还望师父责罚。” 小道童说着,就跪了下来,老道人脸色阴沉墨汁涂了一脸一样,压低声:“爱果在里面修行,我们出去说话。” 道人和道童都跟随出得门,到了离房间稍远,这老道人冷冷问:“我不是吩咐过,爱果修行时,谁都不许打扰么?为何闯入?” “师兄,你这话可以喝问住别人,可吓不住我,你看看这最新消息,当日师门长老已经牵制了松云门祖师,你为何不将其杀之,现在此子这年轻已考核中夺取了剑道第一,要是再继续成长,恐怕会力压我圣狱门,这些都是你的错,你说你是不是该自动辞了门中职位?”这道人咬牙切齿的说。 “哼,周安,我再警告你一次,门中派你只是辅助我,可不是叫你来违背我,要是再有下次,法规就为你而设,就算是你师父曾长老也保不住你。”老道人冷冷的说着。 听着老道人的话,这道人就有些心虚,将资料往道人面前一扔:“哼,这裴子云怎么说?” 老道人盯着周安:“门中派我们来,主责是什么?” “是为了本门在应州发展,可不是盯着位置自相残杀,更不是和松云门火拼,现在大局是在海禁处,在济北侯处,一人就算惊艳绝伦,又能影响多少大局?” “裴子云没有死,这济北侯难道能忘了仇恨?就算济北侯能忘了,裴子云能忘了侯府使之生死不测的仇恨?” “就是有了裴子云,才能逼使济北侯一步步偏向我们。” “要是裴子云死了当如何?”道人周安有些不甘。 “死了,被侯府杀了,我们自皆大欢喜,不但此子死了,而且济北侯与松云门就会因此尖锐对立,在仙门中还能和谁结盟?” “何况现在济北侯已倾向我们了,我献上入海策,使济北侯主持着解甲归田,导致朝廷印象转好,前阵子皇帝还给予安抚赏赐,且精锐化整为零加入船队变成了私军,如果你认真看,就会发觉济北侯的黑气变少,气数转盛,这就是大节。” “并且本门触角也因此伸入了船队,获利不少,汇入本门气数。” “这是光明正大阳谋,周安,你现在知道为何师门让我主持,而只让你监督?”老道人冷笑了三声说。 听着老道人的冷笑,周安连退几步,论智谋自己比不过,论道法也没有此人浑厚,当下转身就要走,老道人就淡淡说:“齐爱果天赋超乎常人,远超我想象,我已经准备大力培养,这些日子就需要静而守之。” “这干我何事?”周安已走了几步,反过头恨恨说。 “再有下次不等呼唤就闯入齐爱果房间,我必杀你。”老道人平平淡淡说着:“大局在我,就算杀了你,又能翻起多少浪花,曾长老又能说些什么?” “你!”周安听着老道人的话,气的脸色涨红,但见着老道人的神色,又毛骨悚然,一咬牙转身就离开。 “师傅?” 后面传来了怯生生的声音,齐爱果静修完成了,这时出来。 老道人立刻转了颜色,一脸慈祥:“爱果,你可惊着了?” “没有。”齐爱果摇首,又说着:“周师叔是不是不喜欢我?上次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好。” “没事,不过是嫉妒罢了,你可知道你的天赋有多好?”老道人用手轻轻按扶着她的垂髫:“短短几个月,你就修到了第四重了。” “我们道门奠基十重都大同小异,第一二重是健康,你肉体没有任何隐患,只是受了点苦,补了补,就一下成了,这倒不稀罕。” “第三四重生出气息,换成武功就是内力,你短短几个月就修成别人数年之功,依你情况,五六重内壮,七八重大力,九十重刚柔,怕都拦不住你,一二年时间而已,唯天门或有点困难。” “这样天赋,别人自然嫉妒了,都在想借口干扰你,甚至败坏你呢!” “不过放心,师傅会护着你,谁敢干扰你,败坏你,我就把他杀了。”老道人说着,低下身看她:“以后师傅还得靠你养老,靠你提拔呢!” “恩!”齐爱果用力的点着首,突然之间问:“那我长大了,可不可以杀了那个坏蛋?” “那坏蛋也有很大本事,不容易,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办到。”老道人不由开怀大笑。 第一百十六章 消息 “廖青叶,是那个叶么?” 天空乌云密布,雨有点大,牛车停在傅府,裴子云自车上下来,怀抱着小姑娘,往着傅府内去,小姑娘吃完了粥,似乎倦了,趴在裴子云胸口睡着了,睡得香甜,老仆人跟在身后,而裴子云暗想着。 所谓的三叶二果,其实是谢成东得势后才泄漏出去,因为那时已成了大局,不怕罅漏了,可这之前是绝密。 那时原主已经囚禁了,对叶苏儿和齐爱果还是清楚,因为她们是直接见过面,余下的就有些模糊,许多知道的是道号而不是名字。 这廖青叶给了他很熟的联想。 “如果是,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三叶二果,现在我认识就有三个,天下气数所钟在应州?” “不不,我这梅花也在应州,感觉上总有点不对啊?” 进了院子,一人迎着上来,裴子云思虑一下:“给嬷嬷安排到我居住附近一间房间临时休息,还有给她准备热水和衣衫。” “是,公子。”在傅府,裴子云不当自己是外人,直接吩咐,自己有钱有功名有声望,天下谁人会认为自己是食软饭? 关键是此时这老仆和小姑娘身上都带着一些恶臭。 裴子云吩咐完,抱着小姑娘向着院内去,虞云君在房间内教着萝莉师姐画画,这只萝莉正认认真真画着,回过首,见着裴子云抱着一个小姑娘,就是起身,想要过来看。 “师父,和我一起去得京城的廖阁,临终前将女儿托付,希望我多多照顾,我去着廖府,不想廖阁的女儿差点被族人以着违背族规进入祠堂饿死,就为了谋夺一点家产,幸我去的及时,不然怕就死了。”裴子云一声长叹。 听着裴子云的话,虞云君看向裴子云怀中小姑娘,小姑娘饿的极瘦,脸上没有着什么血色,身上带着囚禁久了的恶臭,就叹息说:“你这事做的不错,这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安置?” 裴子云抱小姑娘踱了几步:“廖家是不能去了,回去,就算族长不动心,他家人呢?就算有着官府威慑,十多年以后呢?说不定这女孩哪天就躲猫猫死了,人生意外纷纭,能多做一分是一分,我准备送回去,托给家中母亲照顾,也算是给我母亲做个伴,我不能陪在身边,也希望她老人家膝下有人陪着。” “嗯,你这也算是孝顺了。”虞云君笑着说,想了想,似想起了什么事,就是又轻启朱唇:“祖师受封真君,我松云门实力大增,侯府,圣狱门应都不会再袭杀你,你的剑道大成,难有敌手,不过你也要小心。” “是,师父。”裴子云应着。 “师弟,我也要去你家里去玩,我还没去过你的新家呢?”正在练字的萝莉初夏,侧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连连呼喊起来。 “初夏,好好练字,不要闹。”虞云君脸色一冷,对着初夏说,萝莉初夏一脸的委屈,似乎很不开心:“不,师弟现在和我越来越不亲了,我也要去。” “师父,我先告退,安排事宜。”裴子云不由汗颜。 “你自去就是。” 裴子云抱小姑娘转身离去,向自己房间而去,刚才就命着仆人准备,到了房间,已有粥香扑鼻,整个一大海碗奉上,小姑娘悠悠醒转,看桌上的肉粥咽着口水。 “醒来了?”裴子云看着小姑娘问,小姑娘有些害羞,看着裴子云似有些怯生生。 “来,我喂你。”裴子云取勺子,轻轻吹冷,一口口喂着,小姑娘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见着吃的就放开了肚子,大口大口。 小姑娘的嬷嬷则被一个下人带着过来,已洗漱换了干净衣服,看着正吃着粥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慈祥。 “坐下一起吃吧。”裴子云说:“饿久了,今天只能吃点肉粥,明天也不能吃干,半干半粥可以用,后天就可以正常了。” 许久未进食,不能取着硬的食物,最好是先喝点水,再喝点粥,再吃点肉粥,渐渐开胃,不然很容易伤胃。 “谢公子,我明白。”嬷嬷才是坐下。 外面风雨噼啪,裴子云心里叹息一声,廖阁因自己而死,自己不能不顾,但自己压力也很大,特别是最近的警示。 “上次完成任务,记忆中多出了几处了原主获得的道法寄托,只是都是散修和异派的道法。” “自己在松云门里才打开局面,获得不少人欣赏,但反扑也很大,自己要是污染了道法,不再纯正,在这时就是大把柄。” “京城时自己取的都是剑术,现在更不能为了短利而坏了大事。”裴子云一心二用,喂着怀里这只悲惨的小萝莉,并且思忖。 “而且道法不纯,修成阴神也要遭到排挤,寄托也许本门有,可这些都是师长的遗物,最关键是这些寄托的主人都在福地,自己取着用,立刻会惊动原来的主人,泄密的几率很大,原身被发觉有梅花,这个原因就占了六成以上。” “哥哥,我饱了,不用喂了。”突裴子云怀里这只小萝莉开口说,裴子云这才回过神,见碗里的肉粥已只剩一点了,此时小萝莉已经喂得饱饱的,小肚子微微凸起,此时伸小手拦住了裴子云喂粥的勺子,已有了些力气。 “公子,还是我来吧,我去领着小姐去洗个澡,刚才已送了小姐的衣物来了,这样邋遢着,公子抱着也不舒服。”嬷嬷早已将着肉粥吃着干净。 “等下,过会我会送你回乡下。” “除了伙食,你家小姐每月月钱1两,你700文。” 红楼梦内,老夫人每月20两,当家正室20两银子,嫡孙正室10两,公子小姐2两,这写的背景还是清朝,银价已经便宜了,在明朝这月钱的价值还得贵上一倍。 这可是堂堂国公府的规格,可见一两这数目很不低了,哪怕是官人,正经儿女都只有这个份,这嬷嬷是明白人,顿时眼亮了,清楚解元公是认真对待,更清楚大户人家的龌龊,有这银子才算是盘活了,连忙接过这只小萝莉,带着重重拜下:“谢解元公。” 然后才在仆人带领下而去,给小萝莉洗澡。 见着嬷嬷很明白很领情,裴子云也很高兴,许多人认为我给家人待遇就行,给什么银子就分的太清,其实这是独生子女家庭才有的思想,别说大户人家,就是几个兄弟姐妹,各种各样事就很难说清楚,总之一句话,你真爱她,给银子给独立小厨,比什么都强。 裴子云这样对这只小罗莉,自是诚之又诚了。 此时小萝莉抱走,裴子云在房间踱步,到了窗口,将窗户推开,一阵冷风卷着雨丝扑了进来,打在了脸面上,使人一清爽:“去年四岁,今年小罗莉才五岁,就算是三叶二果之一,也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是目前危机最要紧,既要道法纯粹又要快速突破天门,怎么办?”裴子云转了几个圈思虑着。 “有没有既是本门内,又可能有寄托的人,这样取得,才符合我现在的要求。” “符合这个要求,只有在叛逃出本门的人身上下手了。” “对,门中自有叛徒,谁能都不能保证一个门派全部忠贞,但大多数叛徒都是被追杀,且对我现在有增益只有成阴神的人,这就少了,实在太少了。” “原主在师门只是外系,连内门都没有进,这方面知道不多,应该问问人,现在师傅可是内门上一代的嫡传,应该知道内情。” 想着,裴子云就出了门,看天还是阴得重,雨小了些,星星雨雾还是洒落,本想直接去,突想起初夏委屈的脸,脚就一转,去了厨房。 “公子?”厨娘很是诧异。 “这次给我弄些小东西。”裴子云说着,厨房原材料都有,很快麦粉、鸡蛋、蜂蜜糊成了糊,裴子云就上去,灵巧的手一下就搓捏成兔、鸡、鸭等,又洒点葡萄干和桃仁。 下面的事不需要裴子云了,厨娘熟练了烤熟,不久甜香四溢,金黄焦脆,裴子云就取了一盘去房间。 这时罗莉初夏写完了字,对着窗口出神,见着裴子云端着盘子来,顿时跳了起来,又故意侧着脸。 “师姐大量,来,吃这个。”裴子云讨好。 “哼,看你这诚恳,我就原谅你了。”罗莉初夏说着,伸手去抓,咬着清脆有声,看样子很享受的摸样,一手还抓着裴子云衣角:“以后不许不理我。” “是是!”裴子云连忙应着。 过了会,和虞云君出去,两人沿走廊而行,眼见前面是小池,她停了脚步叹着:“这孩子麻烦你了……” “没事,师姐还小着,我让点她。” “还小?”虞云君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没有再说,只是问着:“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在门内熟悉,我想问问,门内最近几十年,有没有叛逃或流落在外的,特别是成就阴神的人?” “唔?”虞云君怔了一下,突然一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问这个?” 但她不等裴子云回答,就说着:“叛逃的总有,不过能活下来很少,成就阴神的让我想想,近几十年,还真有一个。” 说到这里,虞云君似不胜感慨:“一位姓张的师叔,你应该叫师叔祖了,和前前代掌门争位,不成,愤而出门,去了南蛮。” “这人曾经也是门中天才,出门据说有内情,没有遭到门中追杀,后来因事遭了劫,就没有消息了。” 裴子云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这很符合自己要求,虞云君侧目看去,只见这少年英俊也罢了,这时大袖飘飘,踏着高齿屐,神态风流,难怪着……想到这里,不由叹息一声,没有出声,只望着朦胧雨雾出神。 第一百十七章 龙虎交汇 眼下五月了,几场大雨连绵十几日,难得今天晴,城北运河岸码头,本是极热闹的去处,一个男子就上来了。 这男子身上穿麻布衣衫,两只眼睛有些黯淡,似比着常人差上许多。 一路上,热闹繁荣,成衣行、绸缎铺、纸行、书店、海味鲜鱼店、汤店、药店、浆洗铺、肉肆行、玉石珠宝行,很是车水马龙人潮如涌。 这人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了桥,住了步回顾,脸上就有着沉思,低声喃喃:“离时,师父有交代,天下大势,自来变化难测,但若寻着变化起始之处,就可以窥探谁主大运。” “天机变化,必有征兆,只显微毫,应州一是应了济北侯,一是应了松云门,至于总督,这一路来打听着消息,开港通贸,市舶司日进斗金,市场繁荣了不少,但此人全数是朝廷之臣,本身没有多少变数。” “济北侯上折撤军,配合削番,失了军武,又怎么可能掀起波浪?一定要见上一面,勘察气象。” “还有一个变数在松云门,松云门敕封真君,声势大涨,隐隐有应州道门之长的可能,这归根到底,在于裴子云突军异起,可天下渐渐安稳,师父所算,唯三叶二果才是这个时代主角,气数所钟,这不应该,也要见上一见。” 这人步步前行思忖着,突想起了些,停住脚步,有些迟疑,应州还有着一个变数:“不对,还有圣狱门。” “按师父曾经推算,圣狱门数年内和济北侯才是应州主角,横行数年,气数竭尽,只是依着公子暗报,圣狱门动静不似这相啊?” 这人没有关注周围,一路前行到一个院门前,敲着门,一个仆人到了门口,见着外面是一个陌生人,就冷淡问着:“你是谁,来敲我门干什么?” 这人听着仆人的话,也不恼怒,带点笑意说:“我是你家老爷的亲戚,姓石,奉着老爷子命令来见着老爷,这是我家老爷子给的信。” 这石姓男子将信封递上。 这仆人将信将疑接过了信封进了院子,稍一会,一个粗犷声音响起:“石贤侄,你可算来了,请请请。” 一个胖子出来见石姓男子,眼神一亮。 “阿风,这是我石贤侄,是我老家亲戚,以后贤侄来了,你不要阻拦,直接带着来见我就是,听到没?” 胖子里面去时,想起了些,回过头吩咐。 看门仆人抬头看了一眼石姓男子,就答:“是,老爷。” “石贤侄,请!”胖子引着石姓男子进门,这男子跟随其后也不说话,到了大厅,这装饰还算文雅,可这胖子一屁股向主位一坐,就是喊:“快给老子上茶!” 言语里就带着粗鄙,这男子就一笑,说:“李老爷,茶不用,只是有事情是需要你来安排。” “石穆钟石公子,您说。”胖子低声说着。 “我只是听闻应州济北侯威武不凡,希望安排着远远看上一眼就成。” “还有应州解元裴子云,我也想见上一面,一睹风采。” 听着石穆钟的话,这李老爷就是迟疑:“石公子,当年老爷子指点于我,说我有着富贵命,教我做着事情,我这个一文不值的屠夫才有了今日,可是你真只是远远见上一面,不做着别的事?” 这李老爷脸色有些迟疑,担忧看着石穆钟,生怕做些不轨的事情,到时牵扯可就麻烦了。 “这自然,你不放心,可以安排人陪伴我左右,一起去看,若我有异动,你只管让人把我拿下就是。”石穆钟笑着,隐隐有着鄙视,也有着领悟。 就算当日施恩,改变了命运,但这些人不是傀儡,照样有自己的心思,可预料的话,自己作的事真威胁到了此人的性命和富贵,或自己拿下,或立刻报官了。 “哎呀,石公子你说些什么话,老爷子对我有大恩,就算石公子你真有些心思,我也不会去举报。”李老爷听完了石穆钟的话,有些谄媚的陪笑,暗里就松了一口气,这石家老爷子虽有大恩,但更显诡异,就有畏惧。 “还劳烦李老爷安排下,我先在您这里住下。”石穆钟笑着说,门外是有一个婢女端着茶上来,李老爷瓮声瓮气看着婢女吩咐:“小翠,去给我将管家叫着来,我有着事情吩咐。” “是,老爷。”婢女翠花应着离去,稍后不久,一个和竹竿一样的管家就在门口进来,恭敬向着李家老爷行礼:“老爷。” “韩管家来了啊,我这贤侄来我这住上两天,你给我安排,他自没见过朝廷大官,你打听打听侯爷出行路线,让我这贤侄远远看上一眼,长长见识,回到村里,也能说些见识。” “是,老爷!”管家就是退去。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一辆牛车早早准备好了,两个仆人跟随这人身后,向门外而去。 衙门前,管家引着石穆钟上了对面的酒肆,看样子新造不久,有着三楼,说:“公子,原我们请人去傅府,想求见裴解元,可不想裴解元已去了乡下老家,见不着了,不过倒打听到了侯爷路程,侯爷勤政,每日都会准时上得衙门办公,这楼可以远观着见一见威风。” 管家引着说着话,进得三楼:“今天这晚上前第三层我们老爷包了,您尽管看,中午菜都点了。” 跟着上楼,见屏风相隔,尽是雅座,打开了窗,楼下就见着街道,豆大雨点随风飘落,有伙计已上了粥、点心、油条、茶、瓜子、花生,还上了点酒,管家将着石穆钟送入房间没有多呆就出门,派着仆人守在门口。 石穆钟一哂:“这屠夫作事还真精细。” 心里也明白,虽有师傅指点,但要是性子不行,那就算一时发达也会落魄,甚至反招了祸端,家破人亡。 当年指点的上百人,只有三十余人算是发达了。 当下悠闲坐着,用过了早点,让伙计撤了下去,喝着茶,品着花生,这时远处就是有骚动,就见前后两排甲士拥着一车。 虽人数不多,但一看就觉得带着煞气,显都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悍卒! 石穆钟靠近了窗户,黯淡的眼神,渐渐出现白光,环绕在瞳孔,眼中朦胧世界,就是变得清晰起来。 对面车辆一瞬间变成猛虎匍匐,而远处总督衙门,更有龙气盘旋。 一个男子自车辆而下,在石穆钟眼中就是一只猛虎而下,非但没有着颓废,猛虎周身环绕风声,仔细看去,似乎有隐隐水气出现。 “不对,不对,风自虎,云自龙,现在虎身隐有随云之相,此中必有隐情,我有着师父力量,就可窥视天机,现在看不得究竟,只有请祖师法力才能一观气数了。”石穆钟暗中想着,自怀中掏出一个漆黑如墨玉石,一个船锚就在其中隐隐出现,用着手一捏,玉石粉碎,一瞬间一道黑气就直扑而上,入得眼目,一所有表象都立刻消失,再无隐藏。 “猛虎带着红黄,身带风盘旋,一丝龙气隐匿在虎身中,这济北侯环绕风云,龙虎交汇。” “嗷!”一声猛虎嚎叫,又似有着龙吟,济北侯才下车,突心中就有不舒服,回过头看去。 “啊!”石穆钟惨叫一声,眼中流下血泪,伸出袖子将着血泪擦掉,转过脸朝着门口喊:“我们回去,侯爷风采真是非凡。” “这,石公子,刚才你怎么了?”仆人进了房间有些奇怪。 “哦,刚才不小心撞到墙壁了,疼痛难忍叫了出来。”石穆钟面带微笑:“对着你家老爷说一声,就说我去城外道观礼道。” 话说这人就雇了一辆牛车离州府而去,寻着一个小道观,就有一个道士出门,四下看了一圈,才将这石穆钟迎进一个房间:“石爷,你房间已准备好。” “好。”石穆钟笑着应答,随这人而去。 夜渐渐深了,祈玄派一座道观中,谢成东静修,整个房间之似有一种独特气韵,随着修行渐渐绽放。 突然通讯符印颤动,余符印都早早取开,唯这一枚与着瞎道人有着联系,谢成东一惊,暂时收功,掏出了符印一点,符印照射出现了石穆钟的虚影,对着就是恭谨行礼。 “公子,只得济北侯气运,裴子云已回乡下没有得见,不过我有着收获,这天机变数果在应州。”石穆钟说。 “哦?果真有着变数?是何变化,给我说说。”谢成东听着这话,双目有神,盯着石穆钟。 “公子,济北侯外相是虎,带着风,本也平常,武将成气候者多半此相,莫非我早有成见,不然难以看出内在有一丝龙气。” “此龙气细如发丝,根基孱弱,不似正统,但的确是龙气。”石穆钟小声禀告,只是在述说时隐藏了祖师玉符之事。 “什么?”谢成东倒吸一口凉气:“前朝衰世,才有各地龙气纷起,但大徐而立,龙气早已集于真龙,天下百官百将只有官气,就算有气象,多是虎,狮,豹,哪有龙气散于地方,这就是不详。” “是,公子,哪怕未来……”石穆钟话到口中咽了下去,说:“也难以想象,更和之前天机预测不同,恐怕。” “恐怕如何?”谢成东追问,此时有些焦急。 “恐怕这是天数反噬,这才可怕。”石穆钟沉默一下,说着:“天数不容亵渎,自上次事后,不但师傅,连我也不能看见与三叶二果之事了,就似乎故意屏蔽了一样。”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屏蔽,怕还有着反噬,引起了变数。” 第一百十八章 避雨 两人就是沉默,没有说话,良久,谢东成冷冷一笑:“就算天数偏移,也有主次,反噬又能如何,气数恒定,反噬也不可能凭空而来,我之前就有情报汇集而来,听着你的话,我有一点明悟,猜出一些因果。” 石穆钟说:“这一切偏移,公子想必已有头绪,不如各写一字?看看,我们所猜是不是一致。” “好!”谢成东取着笔写下,通讯符箓的石穆钟也取着笔写完,两人对照一看,谢成东写下了一个裴,石穆钟写下了一个云。 两人就是一笑,笑完都是肃穆。 “原来公子也怀疑此人,此人生平颇是传奇,本是一个潦倒的童生,突中了秀才,接着是解元,这些还罢了,说不定此人文运勃发,但期间杀得黑风盗,又杀得道人张玠玉,这就是大事了。” “师父就有过推算,这张玠玉有着气数,将来必定搅动应州风云,可这样就死了,颇有天机反噬,气数转移的征兆。” 石穆钟拜下,看不清表情,说着:“天数难测,但必有显兆,反噬也是如此,裴子云恐怕是天机反噬所化,化成了公子劫难,这才一路突如其来显化,一路夺取周遭运数,产生大劫,此子或就是天数所钟,只是是不是还要细查。” 谢成东听了,起身踱了几步,冰冷冷说着:“原本我就有推测,这裴子云恐怕是这天机偏差的可能之一,现在听这一番话,我有些发冷啊,天数难测,天威难当,可是既已夺了,还能还着回去不成,哼,若是劫难,就一剑斩了,我就不信这劫难杀之不尽。” “公子说的不错,劫难化出,自不是一瞬间成形,斩杀一次,反噬就弱上一次,只是现在松云门、圣狱门,都要查的清楚,这其中或有别的变数也不是不可能,这事还望公子谨慎,万一错判了,就平白立此大敌,徒耗气数!” “哼,我不会凭空招惹仇敌,我命人与你一同查得此事,真有变数劫难,汝等速速杀之。” “是,公子。”石穆钟眼中黯淡无光,答着,符箓渐渐消失,虽说远离州城,但终龙气鼎盛,干扰甚大,不能长久。 “咚咚!”道观响起了敲门声,牛车停在道观门口,一人下来,一个道人迎上,说了几句话,引着进去。 到了门口喊:“石先生,石先生,有人来。” “噶”一声响,石穆钟出来,见这人四十多岁,长脸,穿着浆洗得褪色了的衣服,很是普通,上前把信件送上:“石先生,主事命我将信给你!” 石穆钟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接过信件和腰牌,检查无误,还了腰牌:“好了,消息已送到,你回去就是。” 听着石穆钟的话,这人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出门,一会就有着牛车离开声音,没有丝毫停留。 石穆钟这才拿着信入得房间,这道人就出门四下张望下,这才紧闭大门,守在了门口。 石穆钟将着信拆开,信说的是很普通的家事,当下取药粉洒在信上,放在火上烤了烤,这夹缝空白处才显出了字迹。 石穆钟读着下去:“济北侯派遣商队出海,圣狱门重遣道人主持应州,收得弟子齐爱果,天赋异秉,修行迅速。” “松云门祖师成就真君,数百里内群仙汇集,一时大盛。” 有些石穆钟知道了,有些还不知道,读完就是有些迟疑:“有个果字,修行迅速,天数偏差……这真是扑朔迷离。” 石穆钟踱步叹气:“可惜是师傅逆天改命,我们这系,不但我,连师傅都不能感应三叶二果了,不过此女值得关注,此事得跟公子上报。” 取信继续看下去,信上提着圣狱门似和济北侯关系日渐紧密,一路读完,这才把信放到了烛火上,一时烧尽。 “裴子云去了乡下,情报没有提到,只有一些流传在外的消息,可恶,这应州公子的势力还是太粗糙,难以成事。”石穆钟徘徊许久,突神色一冷:“现在最要紧还是寻着裴子云,见上一见,看得此人虚实。” 梅雨季节,几次阴天,都是霏霏细雨,道路*****中午时分,乌云愈压愈重,裴子云穿着蓑衣,腰佩长剑,在雨中漫步而行。 此时心中有些迷茫,寻出游借口,自己只在家中呆了数日就离去,这仙道乱世,自己又何尝不想太平修仙,一路肉身成圣飞升直上? 可路途多荆棘,现在还不是休息时间,这想着,记忆又转过家中,临别时,母亲抱着廖青叶这萝莉,眼中满满的不舍。 自把廖青叶这只小萝莉送到家中,家中热闹许多,听过小萝莉的身世,母亲很是疼惜,而且小罗莉似乎对善恶非常敏感,很快喜欢上了自己,离别时还记得小萝莉不舍的眼神,就是有些感慨。 母亲很喜欢她,自己不能陪伴左右,她也是一个伴了。 “轰隆!”空中一声轰鸣,打断了裴子思绪,雨越下越大,就皱起眉,不蓑衣不能完全将雨水隔断,大雨打在蓑衣上,要将衣裳打透。 远望雨雾山林中,一座道观在山前忽隐忽现,离着不是很远,上山一里多路,就能见着。 裴子云大步而去,脚踩在地上溅了一地水花,这次去南蛮,路途千里,自不可能雇牛车,而且为了隐匿,自偏远小路先行,过会再转大路,不想大雨磅礴。 虽说修到了第七重,但人力有时而穷,裴子云可不想试下自己体质有多强,当下迅速穿行,越过山门,来到台阶前。 这道观不大,但里面有着火光,隐隐有诵经之声。 裴子云上前敲门,只是雨里声音也不明显,稍过一会才大门打开,露出一个道童的身影,持着一把伞。 见着裴子云年轻,穿着蓑衣,似乎是旅游学子,连忙就说:“公子,外面雨大,还请进来。” 随着道童入得道观大殿,殿内已有一个公子带着一个侍童躲雨,在火盘里有着篝火舔着焰儿,这公子点头示意,裴子云还礼,寻着附近一处将蓑衣脱下,没有多说话。 道观供奉神明,点着香,烟雾弥漫,两根蜡烛烧着都有些昏暗,突裴子云觉得似有着人在窥视,回首看去,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正看过来。 微眯着眼,这人眼神黯淡无光,似是盲人,正想着,这窥视感就消失不见,不由暗中想到:“自己隐匿而行,怎会无缘无故有盲人出现,莫非圣狱门或侯府得知了自己消息派人袭杀?” 就是谨慎起来,见着火盘烤的衣服渐干了,就到神像面前鞠了一躬,又把一两银子扔进了功德箱。 领着裴子云进来的道童,就施了一礼,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山里大雨来的及时,也去的快,雨后天晴,裴子云看了一眼,就出门而去,蓑衣都没有拿——这蓑衣满是雨水,拿着笨重,又不值几文,下次遇到再买就是了。 见着裴子云出门,消失在山道中,盲人才起身正要跟随,一种心悸弥漫,徘徊了几步,有些迟疑,这道观里一个道人出去笑着:“真一场好雨,庄稼都有了雨露,石道友要离去?只是山里才雨过天晴,路滑容易出事。” 此人正是石穆钟,听着这道人的话,石穆钟脸色就有些变化:“我门最重临时谏,说的是不经意的话往往泄漏天机。” “既有心悸又有这不祥之言,还是不跟为妙。” “刚才见得此人,面相来看虽徐徐改善,但家道不兴余韵还在,可见原本内涵很是清贫,现在一观此人有着举人之气,更有黄色名气垂下,周身气清而纯,隐隐有剑气环绕。” “这些都是平常,得的情报此人已经中了解元,更连著名篇名动天下,武功也是极高,一路斩关杀将去了京城,把松云门的册封请了下来。” “可以说没有异常,但再想深入查得为什么发生剧变,却什么都看不到,就连济北侯气运远在此人之上,我也能在没有请祖师之力的情况下看出一点痕迹,可此人却什么都没有。” “正因这没有,才见大蹊跷。” “此人必是变数核心,必须速速上禀才是。” “幸公子还有着准备,南蛮也有公子提前布局的棋子,可以向公子申请发动,把这人速速解决了。”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陈道长,还请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我有事情。”石穆钟想到这里,笑着说,这道人听着这话,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也是笑了起来:“石道友,我这的确有着静室,请。” 道人引着石穆钟向房内而去,就关门离开。 这时,裴子云隐在树木中,看着道路,良久却没有人来,裴子云失笑:“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当下不疾不徐继续行路,大雨后一片清爽,路侧一片池塘水波涟涌、芦苇摇曳,一派初夏景色,裴子云也无心观赏,行着,只怔怔想着心事,胡思乱想间醒来,向前一望,见远处出现了县城,已有行人,暗暗一笑:“不管怎么样,去了南蛮查实了再说,要是这师叔祖有着寄托,大事可期,没有就再想别的办法。” 第一百十九章 南理 南理 裴子云行在街道,南理古城历史可追溯至一千年前,历代或为州城之地,或为割据王国首都,棋盘结构,深街幽巷,纵横交错,清一色青瓦屋面,鹅卵石墙壁,显示着南理的古朴、别致。 一街两行店肆行铺敞着,卖乳扇和粑粑的比比皆是,街道上不少奇装异服的人,背着篓框,一些十六七岁男孩戴着帽子背着小孩,戴着织纹花帽或花纹头巾。 “鸡蛋,卖鸡蛋。”街道一个老妇人挂着七八串鸡蛋在街道卖着。 “蚱蜢,新鲜蚱蜢,三文钱一串,三文钱一串。”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光着脚丫,用着茅草将着蚱蜢穿好叫卖。 路上少民汉民穿插而行,出来买菜的妇孺挂着篮子,看着选中的菜买着,放在篮子里。 裴子云穿着华丽,模样俊俏,有些少女打量着,似乎很中意。 这时裴子云环看着周围,眉不禁紧皱,周围言语多是民间土话,汉语不是主流,暗暗想着:“前朝失南理百十年,原本汉化顿时少了一半。” “大徐虽扫平,重新纳入郡县,但文化和语言还是难以速速改善。” 一个男子见着裴子云眼前一亮,上前施礼呼唤:“公子,公子,您可是内地而来?” 这人汉人衣服,说的也是汉语,只是看起来带着点地痞气,见这人上前说话,裴子云有些迟疑,接着笑了起来:“你有何事?” 这人笑着上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南理,不熟悉路,小人洪林,可以领着公子四处见识,只是需点钱两。” “哦,怎么个收费法。”裴子云感兴趣的问着。 “公子,也不多,也就是十两银子,我可以随叫随到,这地界我都厮混,有着什么小麻烦我都能打发,再好不过了。”这人就是谄笑。 “十两,真当我肥羊?哼。”裴子云哼一声就擦身而过,是想欺着自己人生地不熟来敲银两? 这人看着裴子云离去,就连忙说:“公子,公子,五两,三两,不能再少了,我就赚个辛苦费。” “给你一两,爱干不干。”裴子云摆摆手:“正经导游,一天用不了三百文,你口开的太大了。” “一两也行。”洪林谄笑着,裴子云就丢了一块碎银上去,这人摸了摸,咬了咬,很是热情的指点:“南理气候多变,这里雨那面晒,四季服装同穿戴,公子你游玩也得准备些。” 南理气候多变,温差很大,四季服饰随处可见,长短厚薄不一,这点裴子云已经体会了,摆了摆手:“别废话,带路,带我去官牙,我有着事要办。” 洪林就领着裴子云而去,似乎跟着官牙的人熟悉,喊:“洪叔,我给你介绍着生意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出来,看见是洪林就一皱眉,接着看见了裴子云,脸上就带上了笑:“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 “给我说说南理的事情。”裴子云四下张望,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三个去寻个酒楼说话。” 牙行的洪叔原还有些迟疑,现在听了:“公子,好说,好说。” “公子,我知道南理四方酒店不错。”洪林谄媚笑着,向前带路。 四方酒店 虽南理和内地迥然相异,但这楼很明显是汉家酒店,飞檐雕窗,裴子云看了看,笑着说:“式样还可,就是字神韵不足。” 说着进来,发觉也有雅间,就上了去,裴子云随手丢了一块一两银,吩咐:“按照这个上菜。” 伙计接过,顿时满脸笑,打躬:“是,是!” 洪叔也脸色一变,这出手就大方了,一两银子一桌,当下还沉的住气,指着对面说着:“公子要游玩,你看,对面就是崇圣寺,四方密檐十三层塔,塔顶四角有一只铜制贴金金翅鸟,每只两米,又称金鸡塔。” 裴子云举目远眺,见表面镀金已脱落,恢复铜鸟本色,问:“为什么要在塔顶放金鸡?” “佛说金翅鸟能降龙,南理多山,山洪多成水患,故塔顶置金翅鸟,以镇水患,以前金鸡的口角噙有铜哨,内在空空,风吹来,就发出鸣啼,后来天长日久,铜哨填满灰沙,逐渐锈蚀,金鸡再也不会叫了。” 此刻正是中午,太阳高照,三人坐着交谈,一会丰盛的菜肴上了,几杯酒下肚,不一时便酒酣耳热,裴子云说:“我想了解南理,还请着你给说说。” 这中年人叫洪侩,身在牙行平日里消息最是灵通,不然怎么做成买卖,裴子云问着了,洪侩想了想就说:“南理之地,我汉人也不多,一直不是很昌盛,反是各个土司和衙门共同管事。” “现在南理,朝廷渐盛,都迁徙汉人来,所以我们生意才渐渐好了。”洪侩伸出着筷子,夹一大块肉,喝了一口酒,红着脸说。 “我看朝廷,一面迁徙汉人,一面抚育土司,我看就是……”洪林插着话,有些不满,给洪叔打断了声音。 裴子云不由哑然,说:“给我说说城里大人,土司,还有各族。” 这些倒不是敏感的事,这几人喝着酒,有些酒意,就说着起来,他们自熟悉着周围,不然牙行也做不下去,听着这些话,就渐渐清晰起来,顿时对南理生态有着些了解。 裴子云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吃下,嚼着,暗想:“听着这些话,合适目标有四个,但邬大人官大,就算我以举人身份去,也获得不了多少待见。” “戴大人官中等,我去虽可能获得帮助也不多。” “有个施主薄,家里是前朝的一个小土司,有南理人血统,官小但潜势力不错,特别是爱慕汉化,可以去。” “还有一个太小就不论了。” 这一想,就是笑起来:“来,喝酒,喝酒。” 酒肉吃尽,裴子云给洪侩扔了一两银子,洪侩已醉了,有点迷迷糊糊,但接过银子还是很敏捷,洪林平日里厮混,没有大醉,裴子云说着:“带我去施巴主薄家中去。” 两人出门,买着礼物,到了主簿家。 主簿家中是颇是奢华,裴子云上前将着帖子递上:“应州解元裴子云求见。” 门仆一听就连忙笑着:“公子,请稍后。” 只是稍些时间,一个长相与普通汉人有些差异男子出门,很是殷勤:“可是写将进酒的裴解元?” “刚才听是裴子云,我就觉得熟悉,我曾读着你的诗句,真让人倾慕的诗篇,请进,请进。” “上茶!”随着主簿的声音,两个穿苗族服饰的少女端着茶而来。 “主簿大人谬赞了。”裴子云谦虚说。 “没有谬赞,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主簿目光炯炯看着裴子云:“最近,裴解元可有大作,让吾观赏一番?” 看着主簿,裴子云心一动,笑了笑:“自是有,不过文章与诗,都是有着天数,上次曾献给皇上和长公主一首。” “哦?”听着裴子云的话,主薄眼睛一亮:“解元公还见过了皇上和长公主,南理偏远,实是没有听闻,还请解元公说说。” 裴子云就随口说些京都的见闻,又说着:“此首诗,说来无味,可以写来。” “解元公稍后。”主簿满脸惊喜:“给我取着笔墨来。” 片刻就有丫鬟将笔墨纸砚呈上来,主簿上前取墨研磨,裴子云取笔,将诗写来,主簿看了叹着:“真名士也!” 收敛了笑意,这主薄迟疑了一下,诗卷轻轻放下,抬起了首:“解元公可是有着什么事要我办,我不过区区一个主簿,却难登大雅之堂。” 裴子云一哂:“施主薄,你就太小看我了,我蒙皇上和长公主接见,也有些薄名,家里有田有宅,银子也不缺,怎可能让主薄为难?” “只是我家中有一位长辈,早年曾经到了南理,我自家中族谱读到,家母吩咐要寻着归根,只是我人生地不熟,今日才来寻着主薄,查上一查。” 主簿听着话,紧张脸色舒缓下来,显的有些惭愧:“原来是这样,还望解元公将着长辈名字特征告诉于我,我好打探。” “李显廉,原本是道士。”裴子云说着:“就不知到了南理,有什么化名,又有什么职业了。” “这事好办,解元公你留个地址,等我命人打探清楚,前来告知解元公。”主簿笑眯眯说着,自己本是土司出身,对各寨各山非常理解,又进城当了官,可以说黑白土著三道都有人,别的不说,打听点事,找个人,的确是找对人了。 “地址没有,这样吧,我就在附近找个客栈就是了。”裴子云一摆手说着,过了会,也就告辞出去。 “谁说此人豪爽,爱慕汉化?”裴子云出了门,暗暗冷笑:“此人实是奸猾。” 虽认识才半个时辰,但裴子云已经看明白,这人所谓的豪爽,特别是爱慕汉化,完全就是大徐削平了南理恢复州治,加大了控制,这人就投机,表现出爱慕汉化样子,获得官府欣赏。 “说不定还是土司派打入官府的内奸。” “只是这就不管我的事了,这人是地头蛇,帮我找个人应该不难,我和他的关系也就仅仅这个而已。” 想着,就吆喝一声:“洪林,给我找家清净点的客栈。” 第一百二十章 少主 南理 街巷间一些住宅,花木扶疏,鸟鸣声声,户外溪渠,流水淙淙,三家一眼井,一户几盆花,洪林领着裴子云在南理城游玩。 今日去是一座古梵庙,禅堂隐隐传来鼓钹撞磬诵经之声,裴子云也就是随人流上了支香,就径自出来沿碑廊一路看着。 这梵寺齐整,裴子云看着壁画顿觉眼目一亮,壁画正中矗着的大梵神栩栩如生,而后的小梵神以及天人,都天衣风带宝相庄严。 除了大小梵神,还有着与内地不同的特色,左右有各种各样鬼怪,都赤身,戴着护肩、头箍、耳环……张牙舞爪神情诡异。 裴子云叹着:“南理到底偏远,这些就是所谓降伏的土著神吧,或就是大小土司的族神,这梵派也用心良久了。” 寻思着踅出殿,庙里有不少的人烧香,裴子云是没有在意,这些时日有洪林做着翻译,对风土人情渐渐了解。 山中是山寨林立,几十年前曾有大乱,听说是有一个土司要统一南理,现在早已平定,不过对前朝和土司伤害很深,正胡思乱想,有人上前:“公子,我家大人来了,等着您。” “哦,那回去。”裴子云就回了去,进了旅店,就看见二楼一处隔离的雅间,主簿早坐着,备了一碟花生,一壶小酒,此时吃着,脸色阴晴。 这表情裴子云一见就觉得不对,自己又没有得罪主簿,为何寻着自己这个模样,不易觉察皱了一下眉,说:“原来是施大人亲临,有失远迎。” 总算这主簿还有些礼数:“伙计,来酒菜。” 没有多时,伙计就送着酒菜上来,主簿斟了杯酒,不复前几日亲近,挤出一些笑:“解元公,请吃酒。” 言语中带着些疏离冷漠,让裴子云有些诧异,用了几杯,主簿冷哼:“解元公,我待你上宾,你为何要欺我害我?” “莫非师门叛逃师叔祖,在南理不是躲藏,还做下大事不成?”裴子云暗想,口中就说着:“大人何出此言?” 至于上宾,笑了,就请些酒,连自己住也是自费的宾馆,这种上宾在内地会给人笑掉大牙。 “你难道不知你叔父做了何等事?”主簿恨恨问着。 “我自是不知,当年母家舅舅离家,渺无音信,所以才来寻亲。”裴子云答着:“要是知道在哪里,做了何事,又何必来问施大人呢?直接找上门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裴子云也不由带上一丝讽刺。 “哼!”主簿觉得有理,这才仔细打量一眼,神色稍好些:“你这舅舅可不是普通人,位居大祭司,前些事办了好大的事,只是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就算是解元公,也难免有着祸端。” “还请大人告知一二,不管怎么样,长辈遗骨要收敛,否则我怎么面对家中?”裴子云吐了一口气说着。 场内有些僵持,主簿拿起杯喝了一口:“解元公,我得了你的笔墨,也罢,你真要知道详情,还需去鲁门山。” “余下的事,你也不要再寻我了。”说着,主簿取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用了,出门扬长而去。 “这主簿好生无礼,不过说的神秘,看来师门这个人,其中真别有内情,门中也就算了,南理一个主簿居也不肯明说,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裴子云暗中想着:“不过也提供了明显线索了,大祭司、鲁门山——主薄既不肯继续,那我有什么理由麻烦他呢?” “先去鲁门山试看下。”裴子云想着,唤了洪林进来,将二两银子扔出:“洪林,是赏你,这些时日你向导也是辛苦了,我不会亏待你,里面还有一桌酒菜,也都是赏你。” 洪林接过了银子转进厢房,见着满桌酒菜,只略动了几口,心中大喜:“公子真是大方,是赚了。” 裴子云回着房间,突只觉得一点杀气袭来,裴子云迅速拔剑,只是一点,空中一点火光四溅。 裴子云看去,只见是一个黑衣女子,她足踝套着黄金圆环,正持着一把苗刀,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你是谁?”裴子云见着这苗女模样,微微眯着眼睛问,听裴子云的话,这女子却冷声:“你既是大祭司外甥,自要将你杀之,不然还留着你去统筹山寨造反么?” 女子说完就苗刀再度砍来,裴子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必是这几日主薄调查,泄漏了消息,引来自己师叔祖的仇敌。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你是何人,我寻着李显廉,与你何干。” “李显廉就是苗寨大祭司,不知道?”黑衣人带着杀气,刀一挑,刀法却非常凌厉,还带着一丝熟悉。 “先擒下这女,到时再逼问。”裴子云心中想着,就冷笑:“原来是长辈仇敌,擒下再说。” 正持剑杀上去,这时一道闪光突现,裴子云微眯了眼,闪光后遗症消失不见:“是道术?这更奇怪了。” “束缚!”裴子云伸指一点,黑衣女子身子一顿就要摔倒,连忙持着弯刀,向地上一顶。 裴子云施展松云剑法杀了上来,只是数剑,黑衣女子就连连后退,抵抗不住,就在这时,黑衣人却一把扯下面巾,喊:“少主,还请住手。” 正要杀着上去的长剑突一顿,停了下来,裴子云眯着眼睛:“你是何人?” 扯下了面巾,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风送异香,只见明眸皓齿,甚是美丽,这时恭谨拜下:“我是主人座下侍女女儿,现在继承了侍女,平日负责山下为寨子买卖一些货物。” “你为何刚才要刺杀于我?又如何认定我是少主?”裴子云冷冷问着。 少女连忙就说:“少主,这施包实是我们的敌人,寻着李显廉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官府和山寨的阴谋。” “后来查了才知道说是主上的外甥前来,我们又惊又喜,怕是诡计,这才前来试探,现在见少主懂得主上剑法,又懂巫术,主上曾经留下遗言,说有人懂得他的剑法巫术,必就是他的传人,让我们留意,继承他的位置和宝藏,带领寨子走上光明未来。” 少女神情激动,又深深拜了下去。 “哦,真的?”裴子云沉思下,仔细审量说着:“你把武器给我扔了,给我说说情况。” 少女顺从的将手上苗刀扔到一旁,又自怀里掏出匕首,毒粉,暗镖都放在了一侧,这才答着:“少主,自主上兵败被杀,我母亲收拢残兵家眷,回到鲁门山,后来又投靠了朝廷,要不是山中有着蛊虫毒蛇守护,恐怕早被这些寨子杀的干净了,只是没有了主心骨,寨子日渐衰弱。” “大祭司曾留下预言,一定有后人来接替他,为信奉他的山寨带来未来,我母亲就是主上亲近之人,因此多次见证过大祭司神通,刚才少主使着巫法,又精通主上的剑法,我这才确认。” 裴子云沉默了一下,明白过来,为何少女为什么拜下喊自己少主,就是无言,难怪这少女刀法和巫术明显有松云门的痕迹,有此道术武功,使寨子臣服,自然就不难了。 甚至已过去几十年,现在还有着忠诚,真是可怕,当下吩咐:“把你主上之事,细细给我说来,我自内地而来,却是不清楚具体事宜。” “是!”这少女将着事情细细说来。 “主上布道治病,很快就成了一方山寨的祭司,以后神通广大,救人无数,更有多个山寨依附,极盛时,有数十个寨子拥戴,起兵数万,而南理国原王很是衰退,已不堪一击,当时大家都要拥戴主上夺取南理国称王,我等都是欢喜。” 少女很是骄傲的说着,下一刻脸色黯然:“只是称王前夕,主上突然离世,一下就是崩解了。” “开始时还有山寨依附,陆续建了陵墓,后来没有少主,时日久了,就不再听命,有的甚至攻击,而南理王更是宣布主上是叛逆,进行围杀。” “这些年只有主上真正虔诚信徒聚集在山上,而多年过去,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只剩下上百人,很是艰难穷困。” “不想今日终于等到了少主。” “你叫什么名字?那鲁门山又是什么呢?”裴子云听了,若有所思,师叔祖原本是苗人,难怪哪怕是天才,都无法争夺掌门之位。 只是回来,听这话是依靠道术起兵,一时浩大,后来受了反噬暴毙?南理国虽小,也是一国,或这可能性是有,当下又问着。 “我母亲赐姓何,我叫何青青,鲁门山本是主上大本营,我们山寨就立在鲁门山上,主上的陵墓也在那里。”说到这里,何青青拜下:“少主,救救寨子吧,他们都等了二十年了,日子很是艰难,到了现在,寨里连三天的粮食都没有了。” “我这次已经走投无路,想把主上赐给母亲,又传给我的信物都卖了。”说着,指了指足踝套着黄金圆环就哭了起来。 裴子云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又住了口,点了点首,说:“粮食是小事,无非是钱,我这里就有银子,你去采购下。” “只是舅舅的陵墓。”裴子云沉重说:“我必须去拜见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渔翁 南理城终是州城,物资不少,特别是仅仅供应百人,采购给银子就行,砸了五十两银子,就凑起了十几牛车。 一路出去,天阔云低,道路两侧一片农田,有的是粮食,有的是烟叶,远处是绵延的山脉,不是点缀着民居,每家墙有青花格纹,多是主人手绘,裴子云心气一爽,想起了许多事。 “唉,我来到这里一转眼也二年了。” 想到才醒来那夜惨烈搏杀,考取了秀才却听闻叶苏儿离去,与圣狱门结怨,进州城考取解元,又亲自去请旨册封,现在又来这南理,辗转了大半个天下,一时真是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山的半里入口处。 可商贩赶着牛车不肯再行了。 “公子,不是我等不肯上山,只是山中实在凶险,公子你硬要去,我们只得赶着牛马回去。”商贩拒绝裴子云要求不肯上山。 何青青听着商贩的话,脸色有点冰冷:“公子,不必为难他们,山中早已习惯了误解。” 何青青说完,脸色黯淡,见着这情景,裴子云明白过来,叹了一声:“把货都卸下来吧,你们可以回去!” 这话说了,商贩连忙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匆忙卸下了拉货的牛马,连车身都不要,就赶着回去,走远了才低声:“这内地来的公子真愚蠢,怎跟这山里寨子有了联系,也不怕被这山里蛊虫毒蛇吃了。” “女色动人心么,你看这样水灵的妹子,说不定还下了情蛊,看他能活几天了。” 何青青原没有什么心思,此时听着议论,脸色一变,按着苗刀对裴子云说:“少主,这些居敢侮辱你,我上去将他们都杀了。” 何青青说完就要上去,裴子云把小姑娘唤住,说:“这些人不必去杀,我知道为了什么。” 裴子云目光柔和看着她:“刚才听你说了,山上是有舅舅留下的布置,几次南理王联合山寨攻打,都无功而回。” “既是这样,那就用经济——就是钱货粮草。” “南理王不但用政治禁令,还放出谣言说寨里挖心食人,蛊虫毒蛇无数,说不定开始还故意制造血案和冲突,久久自然大家都信了,连正常来往和通商都渐渐断绝了——山寨这样困难,就是此因。” “由这点来看,这南理王并不算庸主,可惜国家衰亡难以挽回。”裴子云说着:“现在南理虽亡了,归到大徐州郡,但谣言久了,就变成事实,再说没了南理王,还有着结仇的寨子。” “所以到现在这困境都难解决。” “我看这施主薄,就是某些土司的人。”裴子云带了一丝微笑,皱着眉教诲:“你是寨里的管事,应该明白这点才是。” 何青青听了,恍然大悟,突眼睛红了:“原来是这样,其实当年寨里主上留下的金银不少,可拿钱也难买到货,就算买了也是贵几倍。” “母亲经常忧愁,临终时还拉着我的手,说她无能,把主上的家业都败了,她还说……这都是少主的财产……有一天少主来了,怎么对少主交代……” “是我们无能,看不清他们的诡计。” 说到这里,何青青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裴子云听着,心中也带了点悲酸,摆了摆手:“好了,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事,先把这些货车运上去吧!”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才停了下来:“公子,还请等一会,我这就去唤着族人来。” 何青青将手指放进嘴里,双指成环,狠狠吹响,吹起一曲独特口哨,只是一会,山上一只大鹰飞扑而下,何青青伸出手将大鹰接住,摸着头,鹰也蹭着她。 “小羽,小羽,将这布抓回去,交给寨子里。”何青青将一个布娟绑在鹰的脖子上,将鹰放飞,大鹰就是向着天上而去。 稍过一会,就见有几十个人影自山上而下,近了是几十个人:“寨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山上可真断粮了。” 裴子云向着这些人看去,这几十人,虽有十几个精壮,但多是老弱病残,见着粮食,很是欣喜围绕而看。 “你们都来,我终于寻到了少主,都来拜见。”何青青喊着大家,听着这话,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才议论起来。 何青青冷着脸,拉着他们说话,过会,一群人回过来五体投地,跪拜说:“拜见少主。” 这样称呼,裴子云觉得有些不好接受,但不说什么:“众位都起来吧,一起运粮上山罢!” 这些寨民才是起来,答:“谢少主。” 上前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将十多车东西向着山上运去,充满着欢声笑语。 抵达山寨,寨子并没有多少人,裴子云看着何青青,问:“寨子里的人,怎这么少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眼神黯淡:“这些年,寨子一直受打压,一些人实在忍受不下去了逃了。” 见着这话,裴子云也叹了一口气,寨子里没有下山都围了上来,果只有上百人,许多人都很潦倒。 何青青与一个老妪说话,她身上穿着全场最完整的衣服,还能隐隐看见当年的华丽,脸上带着许多皱纹,问:“小姐,这是少主?” 何青青说:“是,婆婆,我已验证过了,少主不但继承主上的剑法,还继承了主上的巫术,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获得光明未来。” 场内的一群人都欢呼起来,当年的主上,曾带着寨子统战八方,打下几十个寨子,威风凛凛,这些光荣还记在老人记忆里,还传达给年轻人。 当下一行人拜见少主,高呼:“拜见少主。” 裴子云抬手:“都起来,粮食、布匹、肉块,你们先分配,这些不算什么,以后会有更多。” 听着裴子云的话,众人欢呼了起来,当下就是烤肉、分酒、分乳扇、分粮食,场内的人都喜庆,载歌载舞,无论男女老女都是围着篝火,手勾着手,欢歌载舞。 何青青看着看着,突落下泪来,这情况多少年没有见了? 裴子云脸色沉默,其实虽何青青说留下都是最虔诚的信徒,其实按照自己来看,许多已经麻木了,岁月早就磨灭了当年的虔诚和热情,接受自己只不过是惯性而已,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裴子云不会有任何意见,只对着何青青说:“舅舅去了,我是要去拜访才是,还请领着我去。” 何青青点了点首:“少主,这是应该,你随我来。” 山寨核心是一个大院,给人第一印象是宏伟,精致斗拱,双层翘角,雕梁画栋,白色墙面、灰色六角砖、蓝色彩绘和谐融合在一起。 正门进去,楼与楼之间以走廊串连,上下楼梯安排巧妙,互通方便,院落间过道纵横交错,四角建有圆形窗台,门窗均采用木雕,这才有点气派,可是很明显,虽有着清扫,这些建筑也破旧不堪了。 “这是主上的居所,少主来了,我们会清理。”何青青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我们去后山吧,拜见主上的陵墓。” 南理城 一个院子,一路跟着裴子云抵达了南理的石穆钟,听着在南理埋下的棋子暗报。 “李显廉,道人,舅舅?鲁门山?” “你说二十年前的大祭司本名叫李显廉?”石穆钟皱着眉问着。 “是,这本名没有几个人知道,裴子云看样子也不知道干系,问的人恰是我们安插在官府的主薄。” “主薄开始时也不知道,后来查了才清楚。” 石穆钟举步徘徊,心中疑虑:“听着情报,鲁门山是这大祭司最后余孽,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人与裴子云有什么关系?莫非想要继承衣钵造反不成?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裴子云千里而来,总不至于是闲的慌没事找事,难道又是我看不清的天机变数?” 迟疑了一下,看来得调查一下鲁门山上情况再说,石穆钟就吩咐:“你回去给我搜集鲁门山的消息,要仔细。” “是!”这人出去,十多个武士拥着出去,看来有不小权势。 石穆钟则打开了通讯符箓,上一次调查消息太简单,谢公子已有一个暗子启动,据说是松云门中人。 将通讯符箓打开,符箓上就闪起光,对面出现一个男子,蒙着面看不清楚,石穆钟看着这人就问:“你可知,松云门中有去了南理之人?” 符箓中的身影,思虑了一下:“现在肯定没有,松云门的势力范畴根本不在南理,哪怕触角也没有。” “不过二十年前,有个李显廉,听说是有南理甚至南理王家的血统,争不得掌门就叛出了门,去了南理。” “原来这样,给我把松云门内最近变化说说。”石穆钟徘徊几步,觉得不应该浪费这次机会,问着。 符箓通讯耗费不小,越远越是这样。 “最近门内,大师兄宋志入了灵犀洞中修行,以求突破天门,似与裴子云有着嫡传争斗,还有门内……”男子一一说着。 “好,还请小心。”石穆钟满意的说。 “这必然,我呆了这些年,无一人查知,我又岂会泄露了身份?”话说完,符箓应声而停。 石穆钟徘徊了一步思索:“原来还有这样一点干系?可当年松云门都没有追杀,何况现在,再说人都死了。” “裴子云到这里干什么?要确认下此人生死?那不必裴子云亲自来,莫非是得了谁的指点?难道藏有重宝?” 石穆钟踱了几步,心中思虑计谋,稍过了一会才笑了:“不管怎么样,你继承这一点余泽,也竖立许多许多敌人。” “大部分人都不希望大祭祀这派力量回来,不管有没有宝藏,我把消息传出去,自有人心动和猜忌,到时自可渔翁之利。”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陵墓 夜晚 裴子云仰天遥望满天星斗,近处草木影影绰绰,远处错山脉显得有点阴森,何青青带着两个武士,领着他向后山去,山路崎岖,青苔丛生,草木覆盖,越里去就越是几乎无人涉及,给树藤覆盖,几乎无法前行。 直到一两里,眼前出现了一片石林。 “这是陵墓外围的石林。” “不过有毒蛇保护,你看,这就是主上养的蛇群,这些年繁殖了不少。”何青青指点的说着。 火光下,只见柱子林立,都基本带着苔藓,显出风吹雨打的痕迹,一些毒蛇环绕在柱子上,吐着蛇芯,看上去蛇头呈三角形、颈细,背灰褐色,一大团一大团,让人毛骨悚然。 “我有避蛇法。”何青青吹着笛子,随这声音,原本挺立起来毒蛇都是重新又趴了下去,连两个武士都露出了小心的神色。 除了毒蛇就是石柱,一路而上,左右绕来绕去,能把人绕的迷糊,不知过了多久,何青青放下笛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见着少女就有些沉默,眼中似含着泪水。 “少主,就在里面了。” 四人进去,火把照在山洞石壁上,钟乳石形状各异,很是迷人,只是洞穴大部分一模一样,蜿蜒曲折,要是不认识路,怕会迷失。 何青青领着,在一处石壁前停下,在一个石柱子上摸索一会,似扭动了开关,“啪”一下,石壁渐渐移来。 进入是一个大厅,除了火把,四周是一片漆黑,弥漫一股奇特味道,说说香不香,说臭不臭。 何青青就着火把,一一点着大厅柱上的油灯,两个武士不由咽了口唾沫,脚有点发软,连裴子云都暗暗一凛。 只见这大厅非常大,上面摆着一具具石棺,宛是墓室一样,密密麻麻,其中有一具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半个,里面是一具腐烂枯骨,身上衣服已破烂,皮肉已和石棺粘在了一起。 见着这些棺材,裴子云惊醒过来,看向何青青,问:“这些难道都是跟舅舅下葬的女人不成?” 何青青眼有些发红,听着裴子云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说:“少主,这是当年主上去后甘愿殉死勇士,愿在地下护卫主上,都是一等一勇士。” 说着,神色黯淡了下来,见着这神色,裴子云有些沉默,上前对着行了一礼,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许久,何青青才前去,原来大厅尽处,是一面雕刻着浮雕的黑色石墙。 石墙上的浮雕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这似乎是一个神灵,但雕刻的古怪。 “啪”一声,何青青摸索了会,又打开了一道石门,自己却不进去,说:“少主,这里是主上墓室,你要参拜,还请进入。” 裴子云靠近看时,注意石门巨大,里面幽深,看起来很吓人,当下不再迟疑,进去后,是一条走廊,一下子显的幽深冰冷。 顺着走廊一路向前,上了阶梯,见此时开始,墙壁上描绘着壁画,裴子云用火把照了一圈,发现大体上是主人征战的过程,不由笑了,没有兴趣继续查看,径直绕了过去。 进入墓室,不急着看,先把油灯点了,顿时照的明亮。 只见一个巨大棺木放在一个祭坛上,周围有各种石柱,雕刻着龙纹,棺木后则是一个王座,冕服衣冠放在其上,在一侧则是一个权杖。 环绕四周是石墙,很干燥,金银财宝用着箱子装着堆积在墓室中,盖子都打开,玉衣、长剑、宝甲、夜明珠罗列,在周围有几具骷髅,早已腐化。 见着宝藏,裴子云都有些迷住了眼,只是稍后不由笑了起来,用细微声音自言自语:“小角,细爪,这是虬。” “不过就算这样,怕也不是你能用的规格。” “师叔祖,你当年挣下这样大产业,终化成一捧黄土,修道中人,长生久视才是根本。” 裴子云叹息,沉默些时间,这世界才呆了二年,却有不少理解,有神秘力量的世界,自种种规格和忌讳不那样空泛。 要是这师叔祖成功,占了南理国,怕是可以用虬龙,但事败身死,怕的不能了,而且代价怕不仅仅这样,师门前辈,本直行而上入得福地,不想死在这里,恐怕连神魂都没得转世。 裴子云在棺木前叩拜,起身抚摸着棺木。 “没有感应!”就是迟疑,难道自己一路是无用功,四下看着周围,地上玉衣,长剑,宝甲,夜明珠,金银珠宝,裴子云摇首,都不可能有寄托。 向着座位上看去,见着了一侧权杖,权杖上雕刻毒蛇、蝎子、蜈蚣、癞蛤蟆、蜘蛛等等毒虫,遍布其上,显狰狞恐怖。 裴子云才靠近,就有着一种感应,顿时一喜,伸出手握住权杖:“果有着感应,千里之行,此行不虚。” 裴子云将权杖拿在手里,心安宁,南理之行值了,有着此物,自己在道业上就能再增长几分,握着权杖,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承师叔祖恩泽,于是再次叩拜了下,说:“舅舅,你生前心爱之物,别的我都不取,只取着一根拐杖以了思念,还望舅舅不要怪罪。” 说着,退了出去。 出去了,裴子云却见着少女率二个武士,恭谨拜了下来,虽同样跪拜,但态度似乎和以前不同。 “怎么了?”裴子云惊讶。 “我现在相信你是少主了,以前怠慢,还请降罪。”何青青抬起首,眼睛有点红,突然说着。 “你我才相识一天,这样想很正常,不过你怎么会转变?”裴子云听着话,就是有些诧异,转了首问着。 何青青伸出手在一处机关上一拍,说:“守墓是我们使命,主上有命,是少主的话,什么都可以动,就是棺木不能动,只要开了棺木,就算你真是少主,不尊主上,我也不会留你,宁可一死也要发动机关封闭陵墓同归于尽。” “除了棺木,余下王玺、冕服等,主上当时叹息是看着办。” “至于别的财宝,少主可尽取之,这是主上留给您的军资。” “刚才少主行礼恭谨,且不动棺木和王玺,只是取了权杖,那肯定是主上亲人无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少主原谅,以后少主无论怎么样行事,我都愿意辅助少主。” 裴子云听着这话,额就出了冷汗,刚才出错了,顷刻祸起不测,想起来之前在墓室见到骷髅才是明白,那些骷髅恐怕都是有着异心,最后困死在内,又问着:“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动作?” “有个侧室,更近,能观看正陵。”何青青知无不言,这时劝着:“少主,虽不取陪葬是尊敬死者,但那些财物,本是留给少主,少主何不取之?” 裴子云暗里抽了一口气,片刻已想定了,说话从容,凝视着何青青:“这里就你我几个人,我问下,舅舅想当南理王,你说现在这情况,可不可能?” 何青青露出纠结神色:“现在是大徐,怕是很难。” 看了裴子云一眼,又断然说着:“但是少主要继承主上大业的话,青青哪怕万死,都会辅助少主。” “你想差了。”裴子云见她这神色,不由莞尔:“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是大徐鼎立,天下一统,谁举事就受一个大统一帝国的围攻。” “地利的话,经过乱世百年,就算是南理人也想安定和平,现在百寨不能说归心,也是安心。” “人和的话,我们寨里才百个人,多是老弱,能干什么呢?” “所以这大业就不用谈了。” 听着这话,何青青暗暗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却又听着裴子云说着:“但是这些财宝是舅舅为王业准备,我既不准备起事,就不能动它了,就留在这里,也算是给子孙留了一丝龙气。” “什么时天下大乱,王业有望,我们家再掘了这些财宝。” “至于现在,难不成我养百个人都养不活?” 裴子云笑着说了这些话,这其实就是把希望和现实调理的完美了,其实是心灵鸡汤,可何青青听了连连点首,心悦诚服:“少主说的是!” 一路随着何青青出去,到了洞外,风吹在身上,才觉得一阵凉爽,发觉原来已出了一身的汗,刚才杀机隐匿,差上一点,怕就要被困死其中。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已折服了何青青,却不能斤斤计较了。”沿原路返回,天上有着几个星星,四人下山去。 出了才出了石林,行了十几步,裴子云突觉得闪过一丝微风,就在一刹那,心说不好,身体已有了反应,一瞬间一伏,不退反进。 “噗噗!”微风吹过,自面皮擦过,闻到一股味道,裴子云闪过念头:“是箭,还是射的毒箭。” 这种毒箭射的不远,要是中了就有着剧毒,虽未必就没有办法,但中了再受到围攻,怕是来不及解毒。 才想着,突听着一声长啸,几个火把就飞了过来,落在地上,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不好,是驱蛇火油。”何青青惊叫一声,果见着后面毒蛇纷纷避开了些,下一刻,一行人扑了上来,刀光在月下寒光逼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孽 火光将周围照亮,少女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大声:“后山除了悬崖就是蛊山,你们是怎么上来?” 听着少女声音,裴子云眼神一冷,来者不善,是山寨仇人? “杀!” 周围二十余个山民围着过来,身上带着杀气,腰侧的刀都拔了出来,刀在火光中,带着杀意,呐喊一声,包围,围杀,气势惊人。 “杀” 裴子云拔出长剑,冷笑一声,剑光乍起,“铮”刀剑火光瞬间绽出,一丝细如发丝的力量就在刀上而上,长刀顿时倾斜,几乎脱手。 “噗”这人喉咙一瞬间出现一个血洞。 接着有刀光斩下,裴子云身影一现,到了此人右肋,这人根本不能躲开,旁观者清,余人同时发出惊呼,只听“噗”一声,长剑挺入,毫无阻滞贯入,剑尖重重在内脏穿过,还一搅。 “呃……”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闷哼倒下。 “杀,跟着少主杀敌。” “杀,杀了他!”有人尖叫,瞬间就有数刀砍下。 “闪光术!” 就在这时,瞬间炸开一团白光,所有人眼前一亮,顿时看不清楚。 “杀!”裴子云左闪,剑一挑,锋尖贯入一人左胯,接着拔出,又一闪,剑无情贯入一人心脏。 挪步而行,剑光连闪,围着上来的人,喉咙撕裂,鲜血喷溅。 闪光术效果消退,扑上来的山民武士,见着就是惊悚,尖叫着:“巫术,大祭司的巫术!” “不要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的山民杀上来,大声喊着:“纳命来!” 刀光迎面斩来。 “勇士,勇士!”原本有些胆寒的山民武士都是高呼, 天上本有云,这时散了开去,冷冷月光和着闪耀的星光,陡间,剑光一闪,这中年山民头盖飞出,这时他张大了口,居还有一下惨叫发出。 叫声不到十分之一秒,这身体冲向前,仆跌下来,跌到了地上,还一撑,半直立而起,削去头盖的头上冒出一大团红白的东西,接着才没有再任何声音和动作,就再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裴子云才第一次后退,避开了两刀。 能使裴子云退让,自是不凡,眼前两个人,都眸显精光,只是一个是少年,虽身形高大,可是脸还带着稚气,还有一个又是中年人,眉准高耸,面带风霜。 “是杀戮中养成的刀术。” “有点类似军中刀术,只是更诡异。” 僵持是短暂的,下一瞬间,三人交错,只听“拍”一响,一条齐肩削断手臂飞了出去,半空中手指伸张,似想抓到什么,但只有空气。 “铮”一声,裴子云挡开了少年攻来一刀,而失了条手臂的中年人右手紧握刀,月色映在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只是似带上些凄然,挥刀继续冲前。 “噗” 这次长剑自左侧刺入,中年人双眼睁得极大,血喷泉一样喷出,裴子云陡抽剑后退,再次格开少年的刀。 “这样年轻,又没有明师,刀法这样恐怖,就是天生灵性了。” “可惜,遇到我,还是死!” 能使裴子云留不了手,这两人都是千锤百炼,武技精准的人,但论高明,还是这少年高出一线。 剑法就是兵法,所以裴子云先杀弱一线之人,一瞬间,这两个人没有立即行动,只是凝立。 只是一二秒之间,少年的眼神现出了杀机,稚气已被一股阴森、可怕杀意替代,陡间,少年和豹子一样扑上去,这是闪电一样的一刀。 “束缚!”也许刚才一个空挡是为了积蓄力量和杀气,可惜的是,裴子云并非单纯是武者,这空挡同样给了他施展的机会。 少年身体一僵,这几乎是微乎其微,但已分出胜负和生死,剑光倏刺入皮肤,切开了肌肉,切断神经和血管,刺入心脏。 这少年面现一种古怪,怔了下,手指松开长刀跌地,摸着了剑,再下个瞬间,剑拔出,少年仰面跌下。 “达久父子死了,达久父子死了!”场内山民武士脸上都带着恐惧,带着些不敢置信。 信息有误,寨子里分明是说人是祭司传人,所以用火隔断了山里的毒蛇,不让召唤出,就可杀之,可这样的武功剑术,连闻名数百里的刀手都一瞬间毙命。 “跟着少主,杀!”何青青见到这情况不由怔了一下,持刀杀了上去。 “去死,我们不会让大祭司再回来。”山民武士本是惶恐,这时似被逼疯了,突一个武士呐喊一声,面带狰狞扑了上去。 刀光靠近,何青青冷冷一笑,刀也砍杀上去,几个回合,错身而过,武士,捂着自己的喉咙摔倒在地。 “少主那面怎么样?”何青青想着,回首看去,只一眼就看见裴子云穿在人群中,剑光所到,根本不是一回之敌,转眼七八个人尽数斩杀,每一次剑光一闪,都有鲜血飞溅,甚至由于以一敌众,故完全不能有“杀人一点血”这样优雅,哪怕是裴子云现在的剑法,这样干也肯定被乱刀砍死——于是所到之处,随着鲜血还有各种各样肢体飞出。 不到一分钟时间中,附近全是尸体和鲜血,余下的人似乎被这情况刺激的疯狂了,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感觉恐惧,只是疯狂砍杀,甚至不在乎自己人,何青青就能看见一人被自己砍掉了手臂。 但剑光依旧在,并且周围的人迅速减少,最后一人突现出怪异笑容,接着头颅分开,两粒滚圆眼珠自眼眶中跌了出来! 没有敌人了,只有一个握着刀,在裴子云面前颤颤抖抖。 “说,谁派你来?”裴子云用手抹了抹剑冷笑问,他身上也满是血,还有汗水,这短暂搏杀,他也接近油尽灯枯。 “杀!”这山民武士虽身子颤抖,猛扑身而上,裴子云一剑点上,刀就飞了出去,长剑贴住武士脖子,就要发问,这人猛往着剑上一扑。 “噗!”一大蓬鲜血喷出,紧接就是摔倒在地,血流了一地,还没有地,眼神之中带着一些光芒,似乎还带着一些希冀。 这时敌人尽数杀尽,何青青面色一片苍白,显她看到的景象,受到了相当震撼,而跟随两个山民武士则跪伏而下,高喊:“少主,贼人尽数伏诛。” 身体颤抖,显是心悦诚服到极点了。 何青青在一侧突似乎听到了声音,连忙上前:“少主,我似乎听见了鼓声和呐喊的声音。” 裴子云也立刻反应过来,说:“不好,是寨子,敌袭,快,快回去。” 四人奔去,远远看去,暗夜里,前山一条婉蜒黑蛇围绕,带着火光缓缓压上,一眼看去,足一二千火把模样,号角此呼彼应,声势浩大,而自己山寨只见人影幢幢,似乎很是慌乱。 “快,快!”四人奋力赶去,近了,只见山寨打着火把,几个人在上面巡逻,四人才是靠近,寨子上的人就远远喊:“可是寨主和少主?” “是我们。”何青青上前应答,听少女的话,墙上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喊:“快,快,快给寨主和少主下吊篮!” 听着话,墙上的人放着吊篮,四人分了二次上去,抵达墙上,见着熟悉的人迎着出来,何青青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庆幸:“幸好现在还无事。” “寨主,少主,今日不知道为何,附近的五个寨子,突就是上山袭击,要把本寨打下来。” 裴子云还没有说话,墙下民房里有急骤脚步声传来。 急骤的脚步自不同方向传来,开始没有节奏,但随脚步声接近,相互之间,就渐渐形成着节奏。 很快星月微光下,周围都出现了人,聚集了上百人,男女老幼都有,原本破烂的衣服全没有了,都穿上了一种特殊的衣服,看上去是某种军服,带着一色暗红色。 昨天满是皱纹的老妪,身上换上了华丽的衣服,似是某种祭司服,举着一个黑旗,吹响着口哨,这些人哪怕老人,哪怕是少年少女,就停了下来,挺立一动不动,分列成三排。 随着阵列完成,三队人右臂齐齐一震,布套飞出,刹间寒光林立,原来这是一种长刀,近似苗刀,三尺长,没有刀柄,刃口闪着寒光,说明着它的锋利。 “百炼长刀,这股杀气,这种阵列!” “饭都吃不上了,衣服都破烂了,但军旗、军服、武器还保持完整。”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一凛,一股说不出的电流自背上直冲脑海。 昨天自己上山,看见的全部是被贫困压迫的喘不过气的山民,所以少女虽几次说留下来的全部是最虔诚的信徒,裴子云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心目里这就是需要照顾的人而已。 现在这一列,才见得真颜色。 “少主,鲁门军全员在此。”老妪大声说着,黑旗在空中飘着,男女老幼全部上阵,见此情况,连何青青都不由张大了嘴,裴子云扫了一眼,心里明白。 “何青青不过是世俗管理,而这老妪才是掌军旗的人!” “师叔祖举事称王,我原是觉得可笑,现在看来,能成事者,都有非凡之处。” “二十年了,这些余孽最后一口心气还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攻城 大家齐集在寨墙,要与敌人一拼死活。 老妪施了一礼,咳嗽起来,缓了缓才说:“少主昨夜还没有拜见主上陵墓,所以恕老身昨夜没有请安。” “这是小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裴子云神色有些凝重,刚才心气是吓着自己,但现在再一看,虽有心气,可毕竟是老弱病残了。 就算自己武功,几十人还可挪腾以剑道杀之,百人以上,道法就难起太大效果,千人以上,自己也难对抗,恐怕就被绞杀。 这些残军,怕也难发挥多少作用。 老妪听着裴子云的话,前面领路,就细细介绍:“少主,幸我们巡逻的人,突发现有着异动,才锁住了城门,才知晓是几个山寨来袭。” 正说话,几人到了城上,裴子云看着寨子外面,这时星光灿烂,首先看见是一条幽黑的江在远处,自己知道,这条超过两千里,江水汹涌澎湃,近处是满是卵石的江滩,再近些是山地,靠近者是密密麻麻的山民勇士,黑布包头,黑羊皮紧袄,结着绑腿,穿着快鞋,手上都持着火把。 在寨子外面武士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老女人站在火把中,一只乌鸦站在她肩上,手中握着一柄权杖,周围武士似乎在跟她汇报着,显得很有威严。 就在三人刚到寨城上,祭司在说着什么,用权杖一指,围绕她身侧山民都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呐喊起来。 人群分开,有人拿出长梯,盾牌,一个明显是武士首脑的人靠近对着寨子高呼:“你们都投降吧,你们逃不了,我们身后还有数千人,你们何必为了一个死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卖命。” “大祭司已死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回来了。”只见武士首脑脸上带着嘲讽和仇恨,对寨子大声喊着。 听着这话,何青青还没有说话,身侧的老妪就上前,大声喊:“你们这些叛逆,你们忘记了主上当年的威严吗?今日你们袭击寨子,来日地下,你们都要受到主上的惩罚。” “还有你,丽珠,当年主上多宠爱你,可你却背叛了主上和少主。” 穿着黑色长袍老女人听了,冷笑几声:“宠爱?是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把我的山寨夺去的宠爱?” “我日夜等着,终于等到了他的死,还等到了今天,把他的继承人杀死。” “我等了许多年了,我要把他的所有希望全部消灭,所以我今天就来了,迫不及待就来了。” “杀了你们,我还要把他挫骨扬灰,让他受到祖神的诅咒。” 说到最后,这穿着黑色长袍老女人声音嘶哑,神态疯狂,并且不住咳嗽,让人连忙扶了下去,换成了武士首脑。 “哈哈,大祭司死了,再也活不了,你们再也不能驱使蛇山上所有毒蛇蛊虫,若你们少主有着大祭司的威能,我们早早退去了,还敢来?” “现在蛊虫毒蛇都没有来袭,你们不能驱使蛊虫又不想投降,那就去死!”武士脸上的带着笑意,言语中带着轻蔑和刻骨仇恨,喊着:“儿郎们,谁家和大祭司没有血仇,杀啊,杀光眼前些老弱妇孺。” 下面的山民一声呐喊,就扑了上去。 何青青看着不断涌上来的人群,眼神里充满悲哀和愤怒,但行动上没有停止,指挥:“都给我准备石头,烧开粪水。” 裴子云随少女的话向寨城看去,发觉上面摆满了石头,在两侧还有个两个大锅,正在烧着东西,传来一阵的恶臭。 “轰!”接着散乱的脚步声,三架简陋长长长梯向城靠来,老妪就命令着:“擂石!” 立时几个妇女紧张搬着擂石,放在墙上,精壮的男人没有动,他们保持着体力,准备更惨烈的肉搏。 “放!”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砸下,立时城下传来了一片惨叫。 老妪又大叫:“金汁!” 立时又有两个妇人抬起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粪汁,恶臭冲天,狠狠一倒,里面粪汁立时浇下。 臭味弥漫,惨叫声响起,几个山民浇个满身满脸,惨叫摔倒在地,就算偶有人穿着皮甲,都嗤嗤冒烟,连白骨都露了出来。 这些人粪汁浇身,烫伤不说,粪汁腐蚀伤口,肯定是重度感染,除非施于道法,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恶臭弥漫,配合着惨叫,让附近的敌我都呕吐不己,特别是敌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这明显是跟中土学的招数。” “寨子早有准备,可现在这样点人,根本抵挡不住。” 少女和老妪指挥,虽人少,但滚滚石头和沸粪落下,要攻寨的人都纷纷受阻,可这些都是消耗存货,用完就没有。 一侧一个的老妇,奋力将一个石头搬着扔下去,身上淌着汗,裴子云沉默了:“有没有弓箭,我来守城。” 自己虽不是专精弓箭,但自己武功,一箭绝对可以一个。 何青青看着忙碌的人群,沉默了一刻,说:“弓箭有,但就算是加上少主,寨子恐怕我们守不住了。” “这是后山的示意图,还有驱蛊笛,我们人多,没有办法穿越蛇山,还请少主自己离去,以少主武功,这些叛逆必无法阻拦。” “这话说的是,少主夜里就走,我们在后抵抗,只要少主你活着,我们寨子全死了都值。”老妪听见了,却回首一笑,露出了掉了几颗牙齿的嘴:“但是青青你得跟上,我们鲁门军在后面抵抗。” “主上有许多秘密,必须青青你来给少主说。” “老身活的太长了,是应该去见主上了。” 杀声渐烈,裴子云手中握着权杖,神色有些阴晴,毒蛇蛊虫,或还有办法驱使,思虑会,才是说着:“你们守住,给我半夜,我就能想出办法。” “青青,你带我去房间。”裴子云徐徐说着,虽在战时,杀声震天,却自有一种从容。 何青青一怔,就有一种神采,也不问为什么,说着:“是!” 当下引着回去,抵达内楼,裴子云进入,见是一栋竹楼,一串串的辣椒挂在门口,显得红红火火,跟着山民人性格也是一样。 房间内有着一张木床,床上显得有些秀气,一些银装饰挂在房间内,这时点着一根油灯。 “少主,这是我的房间,你可以用着,只是少主,你……”少女说着,只见裴子云举起了手掌:“你去守着,守住半晚即可。”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没有再劝,施了一礼出门去。 裴子云将权杖往枕下一放,轻轻躺在床上,和往常一样,只觉得床上带着香气,恍恍惚惚就睡了过去。 梦境中,现出山中景色,很是熟悉,这是松云门的山门,一个四五岁的小道童被一个老道人牵着走。 “师父,师父,你说修道为了什么?”小道童笑着天真烂漫,大声问。 “修道?”师父听着小道人的话就笑了起来:“修道自是为了肉身成圣,长生不朽。” “师父你修了么多年,肯定已长生不朽了?”小道人睁着大眼睛问着。 “师父还没有修到呢,你天赋更好,一定可以超过师父,也算是师父一点心愿了。”老道人笑着说。 转眼,一个少年漫步而行,只见谷中桃花盛开,抚在桃花上,叹息:“花开花落,长生何以待我?” “师弟,不好了,快来,师父不行了。”一个中年男子闯进,焦急喊着。 少年一惊,桃花掉在地,匆匆跟中年男人而去。 “师父,师父。”房间内几个男人哭成了一团,见少年过来都是让开,少年直冲到老道人面前。 老道人抓着少年的手,微微颤颤:“你是我最后一个弟子,资质最好,你就替我走下去,期待你肉身成圣,我累了,来世不用来寻我让我踏上道途,只要你成就了就可以。” 语言带着疲倦和绝望,又有着期盼。 “悦儿,此生我对不住你,来生,愿我们能双宿双飞白头偕老。”老道人伸出手指,似乎点着恋人的手指,只是怎都触碰不到,无力垂了下去。 “啊?”少年叫了起来,一恍惚,眼前少年已变成了青年,站在悬崖上,风从着远处吹来,将着衣服吹起,看着远处,两人沉默了许久,一侧的道人才忍不住说:“师弟,你阴神已成,何必硬要求这掌门位置?” “又何必再去南蛮,肉身成圣太遥远了,死后福地也是一番出处,师父当年始终对师娘心中有愧,才不肯留下,寻这一线机缘,你又何必……”这道人神色凝重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男人神色有凝重,沉默了良久,才说着:“师兄,你别劝了,我既是南理人,不能当上掌门,那就别寻办法。” “天机玄妙,我还想试一试,一线机会我都想搏一搏。” “可师弟,你这点南理微薄根气,根本成不了大事。”道人急忙劝着。 “哈哈,师兄你不必劝我了,我要去南蛮,你替我禀告掌门,将我逐出师门,成了来日我必回归,败了,我也不希望师门被牵扯。 “显廉,你又何必。” “大师兄,我心意已定。”道人说完就下山,眼神绝然。 第一百二十五章 驱蛇 “南理王,南理王!” 军容严整,旌旗一片,肃然列阵,自有森严,这时欢呼着,转眼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黑云云集在群山之间,这些雨,啪啪落在帐篷上,也落在周围散落的尸体上,这人张口吮着流下来雨水。 “这是自己最后之水!”这人看着不远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尸体:“好个刺客,这就是天谴?一生真落个空空。” 裴子云叹息着,就要醒来,半睡半醒之间,突产生了前所未有变化,一声似龙非龙的吟声,一个人影突在眼前出现:“王图霸业,长生之路,我要再来。” 这人看上去是个中年人,神色显得有点忧郁,长的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裴子云心里泛起深深的寒意,不敢置信,前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莫非梅花还能使人复活不成? 正想着,这人突带着一道血光就扑上了来,裴子云才要反抗,却觉得一时麻痹,动弹不了,眼见着狰狞的面孔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突眼前一亮,浮现出透明梅花虚影,其中二瓣实存,旋转而出,一道红光自梅花上飞出,击在了人影上。 “不,我不甘心。”这人影才抵抗了一瞬间,就被打散,惨叫着消失,而梅花一瞬间隐去。 “少主,少主!”突感觉有人摇着身子,何青青身上带着血,推着裴子云喊:“少主,你怎么睡了,快起来,快走。” 外面寨子喊声惨叫声连连响起,听这样声音,少女焦急推着,裴子云猛坐起,自枕下取出了权杖。 “少主,我们快顶不住了,你快撤,去后山。” “别慌,带我去城上!”裴子云快步上前,用细不可闻声音低声:“嘿嘿,想不到你大业将成,却是死在自己妻子手中。” “原来早早投奔你的妻子,却是南理王安插的棋子。” “只是或道法,或一点龙气,竟能使你夺舍,看来这寄托之物,吸取说不定就会遇到这些劫难。” 正想着,已抵达山寨城上,情况已经非常危急,靠近左侧数步云梯上,已出现了一个山民武士,满腮的虬髯,一出现在城上,一声大喝,对着一个正在推着石头老妇一刀,“蓬”一下,鲜血飞溅,衰老的人头就飞了出去,显得异常恐怖。 裴子云再不迟疑,拔剑直上,这山寨不大,一踏步之间,剑光连闪,数颗头颅同样飞出,一时间,跳上来的山民都惨叫跌下。 “杀!”自己的武士这时呐喊上去,砍杀着。 “给我五分钟时间。”裴子云举起了权杖,突吐出了“丝丝”的蛇声,这声虽极细,却似有似无,袅袅不断,顿时蛇山就起了骚动,一群群涌了出来。 城外 黑袍祭司周围都打着火把,一个武士上前,单膝跪地汇报:“祭司,寨子已被我们打破,勇士们都要杀上去了。” “好,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要杀的干净了,命令勇士们,杀光里面的人,特别是那个少主,这里不需要第二个大祭司了。”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就是命令。 “是,祭司大人。”武士听着命令就退下,一挥手,二排山民武士又呐喊着扑了上去。 “给我弓箭。”裴子云丢下权杖,蛇山已驱动,现在就是最后抵抗时间了,这时一副弓箭递了过来。 裴子云一眼就看见了下面一个武士首脑,这人身侧围着几个武士,不时对城观看,可以看出,这人是这处实际指挥。 裴子云接着弓,微微闭上双目,突“蓬”一声弓弦,接着,一团血雾自那人头上爆起,他一下子摔去,摔倒在地,己是气绝,不过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立时城下形成着一片混乱,数个山民扑到这人身上急声呼唤,裴子云平心静气,突又一声,下面又一个小头目跌了出去,捂着脖颈处长箭,口中呵呵,鲜血不断喷了出来。 “杀!” 短暂时间中,这一波跳上山民己大部被杀,只是城上多是老幼,就算是波及,都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顶不了多少时间。”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却似乎见过场面,眼都不眨下,喝令着:“继续上!” 这时祭司身侧的一个老者听着话语,脸上带着一些忧愁,上前低声:“祭司大人,当年大祭司突然逝去,留下遗言,他必还会再次出现,我们现在要杀尽寨子,我怕会惊扰大祭司的亡灵。” “人都死了,就算有亡灵还能回来?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这些年我们忍耐这样多时间,都没有出现,现在是要彻底杀绝时候了。”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冷声说着。 就在这时,只听着“嘶嘶嘶嘶嘶”,周围发出着诡异声音,接着山林中就发出了“沙沙”的响动。 穿着黑袍的老妇人本脸上带着狠意,随着嘶嘶的声音,突化成了惊恐,不对,是当年大祭司驱使毒蛇蛊虫声音,莫非大祭司复活了? 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带着惊恐看去,只见火光下,山林中出现了一条条毒蛇,一只只毒虫。 “有蛇,有蛇。”原杀着上去武士,突就是大乱,一些毒蛇咬中的人都带着惊恐, “主上,你终于归来了。”在城上抵抗的人,都跪了下来,高喊着:“主上,主上,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大祭司复活了,他被我们惊扰沉眠,要来杀人了。”一个武士爬着扶梯上得寨,听着这话,就带着惊恐大声喊。 “啊,快救救我,救救我。”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用雄黄,驱蛇。” “不对,雄黄怎不起作用,毒蛇不怕死在冲锋。” “啊!”只听惨叫声连忙:“逃,快逃。” 这样声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原本齐心协力山民都慌乱了。 “这些毒蛇一直来都是大祭司驱使,别人指挥不动,祭司,我们快走,惊扰了大祭司的亡灵,大祭司就要来报复了。”一个山民武士上前对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说。 “我不信,都死了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复活。”穿着黑袍的老妇人手里紧紧握着权杖,脸上满是不信。 “祭司大人,快走吧,我知道您也有威能,可大祭司当年横扫数十个寨子,将寨里的祭司击杀大半,凭的就是战无不胜的毒蛇蛊虫,谁都不能抵挡。” “我不甘心。”大祭司咬着牙。 “走吧,祭司大人,就算你不怕,可下面的人都怕了。” 原本上千人来攻打百人的寨子,士气如虹,此时已不听号令,纷纷逃去,大祭司当年的威名让人听着就胆颤,何况漫山遍野毒蛇毒虫,一条二条五条十条这些山民都容易对付,但成千上万条呢? 数个被蛇咬中,片刻就脸色发黑扑倒在地。 见着大势已去,穿着黑袍的老妇人不甘心看了一眼寨子,恶狠狠说着:“走,我们走!” 眼见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逃去,城上的老妪突大笑了起来:“金珠,你这个叛贼,又灰溜溜逃了。” 笑声惨厉而快意。 “银珠,金珠,一对姐妹,连着殉死的武士和背叛的妻子,有背叛,有忠诚。”裴子云看着她,一些记忆就袭上心,甚至带着微微刺疼。 “不过没有什么,我终不是他,他已经过去了。” 看着天色,自己最多睡了一个时辰,打到现在,天还黑着,站在寨上向着远处看去,一队人护送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逃去。 何青青此时站在一侧,眼神带着悲哀,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那么熟悉的人,看着远处逃去的人群。 少女低声:“少主,逃走那个黑袍女人是金珠,这些年来几次组织打击我们,危害很大。” “那祭司就是现在的土司的祭司?她能做什么?”裴子云看着远处问。 “她当年是一个土司的女儿,又继承了祭司的法术,有很高身份,能统筹附近的寨子,当年主上统一山寨,杀了她的父兄,她和银珠一起降了主上,成了主上的妻妾,只是银珠归了心,她没有,一直怀着深仇大恨。” “主上去世后,她是第一个反了的人,因此许多寨子就脱离独立了,只要她死了,附近百里寨子就再也没有可以联合攻打我们了。” “这样啊,你打扫下战场,我就去取她的人头回来。”裴子云冷笑一声,先是“嘶嘶”了几声,下面群蛇就发出了“沙沙”的响动,转移了阵地继续追着攻击,不再留在山寨下面。 “不过这群蛇也就是自保而已,看样子差不多有上万条蛇,真有大军,其实顶不了多少用途。” 裴子云脚一点,就从楼上飞腾而下,向着祭司追杀而去。 “要杀此人,可不是这大祭司的仇恨,而是我很奇怪,就算她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有着充足的理由攻打,但是怎么这样快?” “加上我购买粮食的时间,抵达山里不过是二天而已,召集这些山寨,哪怕是附近山寨,也得有半天。” “也就是说,我抵达山里,她就差不多动员了。” “谁给了她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逼问 山民武士都被毒蛇蛊虫冲散,没有了秩序,向山下奔逃而去,裴子云目光一扫,将大祭司逃跑路线尽收眼底。 裴子云带着杀气,一路奔行追逐,远远就看见正要逃走黑袍女祭司,看着前面的人要逃,就是冷笑:“你们还逃了吗?” “嘶嘶嘶”裴子云发出奇怪声音,毒蛇蜂拥而来,一路上到处是惨叫。 随裴子云一路追逐,随裴子云一路驱蛇声,这些蛇都拼命游行追杀,一个山民武士向前奔逃,回首见裴子云一路追来,跟随着大群毒蛇,就是惊恐喊着:“魔鬼,魔鬼。” 这武士没有逃多远,一条蛇突扑了上去,跳出米许,狠狠咬在了手臂上,伤口一瞬间就流出了黑血,没有多时,只感觉一阵晕眩倒地,脸色发青,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来的世界,虽有蝰蛇、腹蛇、竹叶青、五步蛇等,咬处迅速肿胀、发硬、流血、呈紫黑色,常发生坏死,四小时内未得到有效治疗因心力衰竭或休克而死亡,杀死一个人经常要一个个小时以上。” “但是目前这种毒蛇似乎就很可怕了,看情况,十分钟内就可毒杀一个壮年人。” “难怪当年大祭司凭着这驱蛇驱蛊之术起家,这样威力,就算是自己缠住,怕都难以脱得性命。” “啊!”随着裴子云上前,周围都是惨叫,突一个武士似乎疯狂了:“魔鬼,给我死来。” 说着,就是一跃而起,眼中发红,带着杀气,扑了上来。 见这情况,裴子云眼中寒光闪过,拔剑,出剑,一气喝成,这武士扑上来,眼睛是突然放大,不敢置信,一瞬间一条红线自额上出现。 血滴变成了一条红色长线,一个前扑摔倒在地,血喷了出来,一只毒蛇就是缠绕了上去,狠狠的咬在了上面。 一路追杀,黑袍女祭司渐渐与散军分开,握着手里权杖,看着后面:“这些毒蛇怎么都跟上来了,肯定有驱蛇的人跟上来了,这样很难逃出去,必须埋伏反杀。” “可是祭司,这可是异蛇,咬中了片刻就死。”有人惊慌的回答的说着,有些人不怕面对面战斗,但被毒蛇咬死,谁也不想。 黑袍女祭司,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似乎有些心疼,说:“这是辟毒丹,你们都是服下,这些蛊蛇就不敢来咬着你们,我们要往前面埋伏,袭杀。” “祭司,大祭司复活了,我们怎么一个复活的死人的对手。”跟随着武士眼神里充斥着恐惧,被毒蛇下吓破了胆子,以为是传闻中那样,大祭司自沉眠之地复活了。 “哼,无知,大祭司死了快二十年了,怎可能复活,复活也只是一个骷髅,一定是那个所谓少主,他掌握了大祭司的驱蛇本事。” “可恶,当年大祭司死了,他的儿女,不是都杀干净了?怎还会有这样的本事的人出现?” 黑袍女祭司冰冷冷说着,她也拥有巫法,自深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死人复活的事,刚才也是突然之间,受大祭司威名所摄,现在有了时间,就回过神来了。 “必须把这掌握大祭司驱蛊使蛇本事的人杀掉。” “要不,难说又是一个大祭司。” “是,祭司!”护卫祭司的武士队长听清楚了,也回过神来:“祭司大人所说极对,必须杀掉这个所谓的少主,现在我们有了祭司的辟毒丹,这些毒蛇近不了,将他一举围杀。” 黑袍女祭司脸色阴沉,看着前面一指:“那里是丛林,地形又狭小,我们去前面的埋伏。” “是!”武士队长领着辟毒丹,分散下去都服下。 “你去上面持着弓箭,只要出现就射杀。” “你去那里,暗中观察。” “还有你,去这里,举着火把吸引敌人。” 侍卫队长镇定了下来,就有条不紊的命令,只要弓箭手配合武士,还有祭司辟毒丹,必将这少主斩杀,绝了后患。 没有多久,一个少年持着剑,向前疾奔,见到这少年,隐匿在一侧的武士队手一挥,周围潜伏弓手,立刻就手一松。 “噗噗”三四支箭在夜里穿过,顿时这少年一声闷哼,瞬间射中扑倒在地,队长冷笑:“这少主真是无能,原本以为什么英雄,没想到只是一个诱伏暗杀,就把他杀了。” “你,上去看看。”到这时,队长还是谨慎。 一个武士上前,将这人翻身过来,这人身形和容貌都一下子变了一个样子,变成了一个山民武士。 “不好,这是假的。”队长就喊着:“是幻术!” 话还没有落,丝丝的声音响起,周围毒蛇涌现,埋伏一个弓手,突只感觉脖子一凉,惨叫一声,就摔倒在地,浑身抽搐。 黑袍女祭司喊着:“小心毒蛇,别刺激毒蛇,你不伤它,有着辟毒丹不会咬你,但咬中要害还是死。” “还有,那人必已来了,快聚集。” 这祭司才喊完,各处都有毒蛇涌了上来,果虽有辟毒丹,但也团团围住,不敢轻易动弹。 这大大限制了他们的活动力量。 裴子云身影一晃,这时他的身体奇异产生着诡秘的气息,带着点幽光,脚步顿时轻了许多。 “十七个人!” 裴子云缓慢移动身影有不测之态,突到了一个山民武士一侧,一个山民弓手暗中埋伏,剑光伸出,在这人脖子上一滑,只是一瞬间,这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是扑倒在地。 但枝叶茂盛,可以禁止喉咙发出声,可神经抽搐却难阻止,顿时产生响声。 “杀!”一个武士大叫,叫声中,刀光疾落,已经顾不得怕毒蛇了。 刀光中,裴子云的身形流光一样泻入,贴身,“噗”的一剑,清脆的刺入人体内脏的声音。 “杀!”四人疯了,扑了上去。 裴子云双脚微挪,身躯缩小,一恍惚就在枝叶里消失不见,刀光砍上,枝叶和几条毒蛇砍成数截。 裴子云宛是灵猫打滚,又自一处出现,“噗”一声惨号,一个武士的右腿齐底胯而断,肌肉切开,深抵胴骨,腔内脏器外挤,必死无疑,但一时不死,惨叫着,丢了弓,在地上打滚。 裴子云一跃而起,化淡淡人影,已扑至一人身侧,这人上体和下体几乎切开,惨叫着。 “不好,这人杀了我们埋伏的弓手,快逃!”黑袍女祭司虽没有武功,一下就是反应过来,只是才逃了数步,只听“蓬”一声弓弦声,一支箭划破黑暗,射入一人背心,直接钉在树上。 “去死!” “噗噗噗!”裴子云在高处持弓连射,箭疾射,几个武士瞬间扑倒。 “灭掉火把,灭掉火把!”武士队长喊着,将火把往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上去,一下子就是陷入了黑暗。 “哼,以为逃得了么?”裴子云冷笑一声。 “祭司快逃,我们断后,这鲁门山少主,看来真掌握了大祭司威能,说不定真的是大祭司复活了。”侍卫队长喊着。 “跟我来。”黑袍女祭司看着身侧这人要徇死,眼中也闪过一丝悲伤,说:“你们牺牲我都记得,我回到寨子,一定不会忘记照顾你们家人。” “护送祭司。”队长喊着,只要祭司还在,才能对抗这少主又或大祭司,四个山民就是上前,护卫离去。 只是稍过了一会,丛林中几声惨叫,一个少年近了,手持一把长剑,夜色昏暗,还能见得长剑上血渐渐滴落。 “你就是鲁门山少主?”队长咬了咬牙:“杀!” 说着,扑身而上。 “噗” 人影交错,扑身上来队长,闷哼一声,跌在地上,喉咙中一片鲜血,裴子云伸出手,在剑上一抹,又杀了上去。 剑光,刀光掺在一起,惨叫声,血溅出声弥漫全场,数个尸体横在地上,裴子云停下步。一个成年人的血很多,飞溅出去渐渐趟过地上,离开人体,会迅速变成胶冻一样。 裴子云突觉得有东西滴在脸上,伸手在脸上一抹,是雨滴,抬起首,天空下起来了小雨打在了脸上。 这时月黑风高,有五人奔跑着,眼前出现了满是卵石的江滩,这其实随处可见,一眼看去,江水急湍,在黑暗中翻腾,喷出一层层白沫。 但是这五人松了口气,看见前面一条船。 “祭司,只要取着船,过了前面的河,敌人再难追上来了。”陪伴在祭司身侧的一人说着。 “喘喘”祭司终老了,气喘吁吁停下,正要喘口气,突感觉自己盯住了一样,汗毛都是炸了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啊?”一个声音淡淡的问着,黑袍女祭司带着一些恐惧看去,一个少年持剑而来。 “你不是大祭司。”黑袍女祭司沙哑着声音说着。 “对,我不是,他也没有我这样的武功和剑法。”天空飘着小雨,裴子云摇首叹息着,获得了传承,他是有些喜悦,也有些失望。 “他学过的东西,我大半学过了,只涨了点熟练度。” “唯二的话,一就是驱蛇驱蛊之术,可惜我不想变成五毒教主,出了这连绵南理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二就是提供了正统松云门开天门的方法和经验,这总算使我不虚此行。” “好了,调息时间过去了,告诉我,谁通知了你,或者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狼 这时异变突生,黑袍女祭司举起手,在她的手中拿着一件雕像,有半尺长,一举起这东西,周围四人就是脸色一变。 这雕像砸在地上,顿腾起一片黑雾扩散开来,等江风拂过,黑色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一匹狰狞黑狼,恐怖黑气环绕。 裴子云见到这诡异一幕,有些不安,向前杀去。 黑袍女祭司伸出手指对着身侧三个山民武士说:“给我杀了他!” 这几个最后带走的武士,都是精心挑选,愿意为祭司付出生命的剽悍汉子,刚才脸色变了,但这时听着命令,就再没有表情,哪怕知道是送死,都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杀!”四人瞬间交战在一起。 黑袍女祭司获得这难得缓冲的时间,看着黑狼,又看着护送的武士:“我需要一位殉死勇士,使用狼尊者身躯,杀了追杀之人。” “祭司,我愿意为你献出生命。”最后一个山民武士到了黑狼前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记住你的牺牲。”黑袍女祭司抚着武士的顶说,而武士伏在地上:“我叫做蒙雌达!” 山民都有汉名和山名,武士说的就是山名。 “我会记住你。”祭司看着武士说,武士再不迟疑,举刀以极快的速度在脖上一割,长刀极是锋利,只见血光一闪,在星月微光下,溅起一股血泉,瞬间喷出,落在烟雾中出现的黑狼身上。 血溅到黑狼身上吸收,一瞬间黑狼亮了起来。 “杀!” “噗噗噗!” 裴子云穿身而过,三个武士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血自剑上滴下,鲜血流着,身体还在抽搐。 裴子云没有停留,杀了上去。 但是就是刚才一瞬间,黑袍女祭司伸手在按在武士额上,黑气在祭司手上,似有着一团白影被祭司强行抽了出来。 将着白影按在了黑狼头上,黑狼眼神中猛就出现了神采,看着裴子云。 “狼尊者,给我杀了他。” 随着黑袍女祭司命令,黑狼扑了上去,黑气腾腾,宛是妖魔,裴子云见此脸色一变:“这是哪家道术?原主记忆里从没有过。” 黑狼扑上,黑袍女祭司转身奔逃,突觉得头一晕:“可恶,有反噬!” 此时咬了咬牙强撑身躯,逃去。 胜了,也不过小心些,不胜,可趁此机会逃了。 后面一人一狼,相撞一起,狼爪一闪,只听“噗”一声,裴子云衣衫就划破,幸没有划破皮肤,几乎同时,剑光一闪,刺中爪子,狼爪一瞬间刺穿,用力一搅,爪子瞬间搅断。 黑狼没有丝毫痛楚一样,又一爪划过,在空中闪过黑光。 裴子云拔剑,后退,身形斜闪,神乎其神到了狼右侧,剑光疾抽,这一抽迅若闪电,只听“噗”一声,狼的半个脖子切开。 但下一刻,裴子云隐含的冷笑凝固了,只见这黑狼叫了一声,伤口处黑气弥漫,不断颤动,就渐渐愈合。 见这情况,裴子云眼睛也是一缩,是法器,还是自己没有斩杀到根本? “哼!”裴子云冷哼一声,就向着黑袍女祭司追杀,任何法器都需人操作,只要杀了法器主人,法器大部分会失去作用。 看去,黑袍女祭司渐渐逃远了,只是才追了几步,黑狼一个摆尾,横扫了过来,裴子云一剑,尾巴上“噗”一声,已命中,黑狼却似乎没有感觉一样,反身扑来,带着风声。 “不行,黑狼看来有了刚才自愿殉死武士的灵智,莫非真有通灵邪术?”裴子云想着,再也不肯拖延,厉声:“束缚!” 接着长剑隐隐透出幽光,身子流光一样泻入,剑光骤发,风雷而发:“道法御剑!” “噗!”扑上来的黑狼,出现一道白线,变成了两半,摔倒在地,只是才摔在地,黑气释放,头颅身体又立刻愈合。 见这场景,裴子云不由真正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刚才连用道法,也奈何不得,这种法器从未见过。 “此世界真有此种异术?”伸出手指一点,一道白光,黑狼身下土地化成沙子,沉陷下去。 裴子云才转身,黑狼陷入沙子,拼命挣扎起来,见裴子云追杀上去,就对天咆哮,身上黑气,一瞬间涌出,从沙中挣扎出来。 “嗷!”黑狼眼中带着一丝焦虑,急追上去。 裴子云才行了几步,突感觉背后有风声,回头一看,黑狼又追着上来。 “不行,黑狼太强了,必须解决了才行。”裴子云脚步停了下来,而黑狼就停住了脚步,观察着。 “哼,我从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力量。” “看来,得耗尽你的黑气才行。” 裴子云剑上淡淡的白光显出,身形一闪,又扑了过去,黑狼反应很快,但刚刚折向,“铮”一声,金戈碰撞声响起,黑狼发出一声惨叫,身躯飞起摔落,但才跌到了地上,缺口处就渐渐愈合。 黑狼爬了起来,仰天“嗷呜”一声,看着裴子云,带着一股刻骨的杀意和仇恨。 “再来,杀!”又一次碰撞厮杀。 十数次交战,裴子云喘气,剑上剑气也忽明忽暗,黑狼身上留下了许多伤口,有的愈合,有的缓慢,行动也迟缓了起来。 “果然有效,你还能愈合几次,杀!”裴子云消耗过大,突感觉到一阵晕眩,黑狼扑上来,裴子云伸手一点,地上草藤缠绕而上。 黑狼就慢了一个节拍,就在狼挣扎时,一道剑光亮起,斩在黑狼脖上,原本有的创伤,此时扩大起来。 “安息吧。”裴子云再一次斩下,“啪”一声,狼头掉了下去,丝丝黑气已非常微薄,想愈合,却渐渐散去。 裴子云蹲在狼身一侧,大口喘息着,自己已油尽灯枯,眼睁睁看着狼身缩小,变成了一个雕塑,接着化成灰灰。 “这是什么法器?为什么原主记忆里没有?” “不过这样更不能留她存在了。”裴子云心中想着,露出刚毅神色,一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一侧丛林 黑袍女祭司喘息着,远远一些溃逃武士就渐渐收拢,跪拜:“祭司大人。” 一个队长见黑袍女祭司此时一人,不由觉得诧异,问:“祭司大人,护卫勇士怎么都不见在大人身侧?” 黑袍女祭司沉默了下,说着:“他们都是为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闷哼一声,一口黑色的血就吐了出去,脸色瞬间变的雪白,身子倾倒摔去。 武士顿时大乱,有人扶着大声呼唤,有人准备觅些水,有人手忙脚乱连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只是大声喊着:“快,快,救祭司大人。” 山路坎坷,裴子云一路追上,转过一个小路,高处向下看,远处有个小山寨,看样子本来很小,但广场上有十多个火把聚集,数了数应有数百人。 此时这些人似乎在四周砍伐树木,建成了栅栏阻在地上,似乎用来抵挡蛊蛇,实际上这样远,毒蛇终不是军队,已渐渐分散,凑不起几条了。 还有人大喊着,收拢逃来的人。 在人群中点了一堆篝火,在篝火一侧地上铺一个毯子,一个老妇正躺在毯上,数个人围在一侧。 “仡徕朵,你不是懂些医术,祭司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现在都昏迷不醒?”在黑袍祭司身侧数个武士都看上去有些身份,一个武士正在查看。 “奇怪,祭司情况不似是受了伤,有点是施法反噬造成。”一个武士说着:“我虽不会巫术,但看见过几次,和这情况很似。” “这就麻烦了,只有祭司才懂得医治施法的反噬,对这样情况,我们根本完全没有办法。”武士仡徕朵叹了一口气。 “解决不了,你有没有办法唤醒祭司?”一侧一个中年武士问着。 “不行,我最多只能治一治伤病,这样情况我不敢动,要出了事,恐怕我们十条命都不足填,还要牵连家族和山寨。”仡徕朵叹了一口气。 两人正在说话,突听见了一声:“咳咳!” 这时女祭司此时清醒了一些,吐了一口痰,喘息一声醒了过来,她脸色雪白,睁开眼了看看周围,又无力闭上:“我怀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替我取出来让我服下。” “是,大人。”有了发话,身侧武士上前取出药瓶服下,过了片刻,祭司脸色才好了些,说:“你们替我寻一个房间,我要养一下。” “是,祭司大人!”武士应声答着。 裴子云远远看着,夜晚渐渐变的安静,只有篝火在烧着,许多人折腾了一夜,又没有吃到足够的食物,靠在草铺上进入梦乡。 “加上这小寨子的原住民,现在不过是三四百人,其中有二三百个壮年山民,真正精锐的大概只有百数。” “可这也很可怕了,这样情况下不适合强闯,人力有时尽,更别谈自己毁了黑狼法器,消耗惨重,就算休息了会,道法也所剩无几。” 裴子云不由沉默,再仔细打量,只见这不是山寨,是民寨,有一条围墙,但是不高,才一人高,可能是为了强盗和狼群袭击而设计。 木屋、草屋、屋顶都是茅草,墙壁是涂着泥的木头甚至编藤,都非常破旧低矮,唯一中心房间稍好些,看来是寨主族长的房间。 顿时计从心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谢公子 “嘶嘶嘶嘶” 空气里一股潮湿,地面突有着爬行声,半刻钟,毒蛇开始云集,裴子云看了看:“才一百多条蛇,不过也足了。” 裴子云眉一挑,双手活动数下,吸口气,阵阵诡秘之气涌出,身体就似带上了一层幽光,身影缓慢移动着,渐渐潜了过去。 天色黑暗,还没有到凌晨,此寨又不是军事要地,墙外自然到处是灌木,根本没有清掉。 虽里面有武士派人烧了篝火,又派人巡查,但终是大败而归,人数也不足,当然无法阻挡。 借着一些灌木,爬到一处藤蔓下,裴子云休息了下,小心翼翼避过了巡查,见着没有人注意,突翻身而过,落在了墙内。 “谁?”一个武士突张望着,但入眼一片平静,也当着自己敏感了。 裴子云慢慢接近了一处,见着原木搭建的小楼,小楼的地基是一块大石,虽未必方方整整,但也磨的基本平整,高出地面半尺,并且周围深深掘了一道壕,里面洒着白色生石灰,杜绝无孔不入毒蛇和昆虫。 地基里面有二十余个武士,只是一眼看去,就见这些人虽疲惫,但看上去就显得剽悍,默默巡查,伴随着他们有节奏脚步,脸上大半刻板没有表情,手中拿着长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要是我全盛时,或可硬是杀平。” “可我现在只有一小半,却是杀不过,外面二百人再是平常,这时一拥而上,我也得饮恨在此中。” 裴子云靠近着一个相对大的屋子,突一伏,只见一个武士自面前而过,裤已脏污得发了黑,就在离着一尺处,就是看不见人。 待得经过,裴子云见提着一个油灯,突眼一亮,果决拔剑,剑光一闪,剑刃划断气管,喉管,颈动脉,暗红色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这人身躯陡弹起,再重重跌落,裴子云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油灯,接着一脚踏在脖子上,把“咯咯”声压住。 等了一会,见着没有人发觉,把油灯里的油均衡的洒了洒,并不需要很多,毕竟全部是茅草。 接着一丢,一处茅草就燃烧了起来。 “轰” 由于洒着油,又是茅草,火立刻凶猛,瞬间周围一片通红。 “起火了,起火了。” 山民顿时喧哗,有人就奔了过来,刚刚转过弯,就踢到一具尸体,身下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流出。 火光中,一道剑光直扑,这人才张口欲喊,人头飞了出去。 既放了火,满是浓烟,裴子云就连连杀人,制造混乱,并且不但是这样,此时外围突就有人惊呼起来:“不好,有蛇,有毒蛇,快点燃篝火驱蛇。” “快,点火。”有武士呼喊,内外慌成一片。 而里面有人高喊:“快灭火,火串了起来了。” “啊,有敌人!” 小楼 黑袍女祭司休息没有多久,反噬阴冷和药物暖意相互交错,就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顿觉得心胸舒服了很多。 才是喘了一口气,外面就传来了混乱呼喊:“救火,快救火,不好,是大祭司亡灵来了!” “不,快灭火,火越来越大了。” 矛盾的声音此起彼伏,黑袍女祭司顿觉得胸口发闷,带些恐惧,有些不敢置信,自言自语说:“不行,此人武功已出神入化,还有驱蛇之力,自己不是对手。” 心里这一想,就更是发慌,又是有些晕眩,神色有些模糊,挣扎了一下,就喊:“来人,快,快,我记得这里有个密道,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要速速暗中离开,我们沿着这条小道,就可逃出去。” “是,大人。”门口守卫武士转身进入。 这时大火已烧透,附近房屋不断坍塌,熊熊烈火已冲天而起,外面一片恐慌,就见着小楼门口,突有数个武士冲出,混在人群逃去。 裴子云在大火连绵,不可扑灭时,早已退到暗中潜伏,在黑暗中,眼中鬼火一样灼然生光:“现在就是打草惊蛇,就看着敌人中不中计了。” “要是不中计,自己只得退出,再想别法了。” “毕竟自己方面,其实只有一个人,蛇百条,只要敌人不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才想着,就见四个人匆匆出逃,其中一个虽穿着武士衣服,但在黑暗下有着道术加持,目光如炬裴子云看去,顿时看的清清楚楚,就暗笑:“哈哈,运道,不想你真的出来了。” 黑暗之中,幢幢人影移动,山道似乎非常长,但火光和呐喊声越来越远,而江水奔腾声越来越近。 终于,几人停在了一处小悬崖,高不过七八米,下面是嶙峋突起怪石,江水在怪石上激起水涡,互相撞击着。 “我们应逃出来了。”黑袍女祭司到了这步,才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神色轻松了许多。 “是,祭司大人,此时没有人追来,看来我们已避过了追杀。”武士说着:“您只要安全回去,附近六个山寨都会听你命令。” “而且,动静这样大,也许明天就有人靠拢我们了,这次只是打散了,但人损失不多,下次我们必可赶尽杀绝。” “哈哈,你们没有这机会了!”话才落,突听到了一阵笑声,后面转出了一个人。 “不,不可能,你怎可能寻着我们。”黑袍女祭司老脸狰狞着,不敢相信。 “哦,为什么不可能。”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保护祭司,杀!”这时,三个武士更能认清情况,胸起伏着,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寒气,再没有说话,向前杀去。 一瞬间刀剑相交,剑光一闪,第一个人长刀脱手,剑光疾落,虽是剑法,这时迅若闪电,有着大砍大杀的味道。 “蓬!”一颗人头飞出。 “杀!”两个武士奋不顾身,裴子云一挪,就是闪开,一剑,左侧的武士瞬间怔住,眉心一点血线,“噗”摔倒在地。 最后一个突然之间崩溃,转身就逃,这速度之快,让裴子云都是一惊,但只是一踢,一把掉在地上的长刀“噗”飞出,贯入这人背心,自前面透出刀尖。 惨叫声渐渐熄灭,转眼三人已死,换武士服饰的女祭司看着裴子云身子发直,不敢置信。 “哈哈,你刚才要是聚集武士数十人,我也不能怎么样,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我的袭击惊扰了缜密,此时你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女祭司抬首,看着裴子云,勉力维持着镇静:“你既不是他,何必为难我?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此时你放我离开,将来还可相见,你杀了我,你必成南理数百山寨的大敌。” “我不怕!”裴子云笑嘻嘻:“的确,你身份贵重,我要杀了你,要在这南理呆下去,的确是后患无穷。” “可我何必呆在这里呢?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应州举人!” 女祭司看着裴子云深沉又寒冷的眼神,勉强的镇定一下子凝固了,就见着裴子云笑着:“我是你,就不会再作无谓的威胁,乖乖将事情说出来,我还是这话,我是要走的人,和你没有冲突,你说了,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女祭司这时气力衰竭,突仰天大笑:“哈哈,我配合南理王算计了大祭司,我威风了一辈子,怎会向你投降。” “有骨气!”裴子云笑了一声:“你是千锤百炼的武者,我有点信,可你是一生荣华富贵,能禁受多少拷打?” “我都不敢说能熬住苦刑,何况是你——人总夸大自己的意志力。” “嗬嗬,我绝不会说的。”女祭司笑声已带上了疯狂。 “哦,真硬气。”裴子云说,抽出剑在祭司衣服上割下一大块衣服,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防止咬舌自尽。 捏住了祭司的一根手指,只是一扳,只听“啪”一声轻响,这根手指已变了形,女祭司就发出含糊的叫声,全身颤抖。 “才开始呢!”裴子云一个个把手指扳断,这才布拿开,冰冷冷:“说吧,这才是开始,你真能承受的住么?” 女祭司已痛晕过去一次,此时叫不出声,嘶哑说:“我说,我说,是一个姓石先生暗中通知我们。” “姓石?”搜索了一圈记忆都是没有这人,就是起了些迟疑,冷冷问:“姓石的又是谁派来,你为什么听他?” “他是谢公子的人……”女祭司话还没说完,额上突就有黑气,化成一个狼首,瞬间对着下。 “不!”一声惨叫,女祭司一口血喷出,扑倒在地。 额上黑狼也随之泯灭,见这情况,裴子云上前一探,不由一冷,此人生机已断,这是诅咒禁制! 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被下了禁制,此时违反了,立刻反噬,这样手段很是熟悉啊,原主当年似乎也品尝过…… “谢公子!” “谢成东?” 裴子云站了起来,双目望天,就在此时,突有一队人高喊:“前面可是裴子云,裴解元?” 这声音有些熟悉,裴子云转身,就看见山中一群火把,十数人涌了过来,为首者是一个矮胖的人,有些熟悉。 “施主薄?你来的这样巧?”裴子云眉一挑,话音虽温,语气中却不由带上了杀伐之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烧寨 主簿领人近了,才发现地上血肉模糊正是女祭司,脸色顿时一白,带些愤怒和恐惧,只稍过一会,又神色转静,看向裴子云:“金珠祭司领上千人攻寨,结果落到了这田地,我是不是应称你大祭司,或少主。” 主簿语气平淡,咬牙笑着,带着一丝寒意,带着一些不敢置信。 数个山寨动静并没有隐瞒住官府,立刻派了人干涉,结果才一夜,上千勇士败了,连祭司都死了。 这不得不对裴子云连连抬高了几级危险。 “主簿大人,你多虑了,现在太平盛世,我是大徐应州解元,怎可能去当南理大祭司,莫非大人期待我留在南理?” 裴子云淡淡说着,眼中熠熠火光,若有所思,就从刚才的话就可以明白,这主薄立场,怕已经不单纯是山寨,也不单纯是官府,而是混合体。 “也是,哪怕是山寨出身,可官府给了功名权力,失了这些,他还有多少价值呢?” 果听着裴子云这话,主簿神色才缓了过来,抬起手示意身后:“都将刀放下,我要跟解元公一叙。” “是,大人。”主簿的士兵都把抽出的刀重新插回刀鞘,行礼,退去了十多步,在远处警戒。 “主簿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裴子云 主薄阴沉了脸,看着数米下面的滔滔江水,这时天渐渐亮了,天穹一层层红霞,先是默不言声,接着说:“你这想法很对。” “其实,这几个寨子跟大祭司有深仇大恨,我们都知道,因此来杀解元公,我们也知道。” “你虽一战击溃了千人,但南理之地,无论官府、土司、山寨,都不希望出现一个大祭司继承人,兴起血风腥雨。” “你的意思是要为寨子复仇?”裴子云似笑非笑一挑眉。 “当然不是,大部分寨子其实摇摆不定,现在最仇恨的几个寨子败了,自不会有人再打。” “只是解元公,你是读书人,觉得发生这样大事,朝廷会有什么样决定?现在大徐初立,就算解元公得了大祭司巫法,能驱使蛊蛇,又能怎么样呢?”主簿也不威胁,将事情细细数来,说个清楚。 “所以我才说,你刚才那个想法很对。” “唉,这女祭司带的山寨胜了,自此事已休,谁也不会多说。” “我胜了,自要劝降我,真是一把算计。”裴子云将着主簿以及身后人的心思剖析而出。 “解元公心思机敏,没错,山中寨子纷争朝廷大多也不管,谁打了谁都是小事,只是朝廷不会任一方坐大,也不会让新势力崛起,我身后的土司也是一样。”主簿并不羞愧,坦坦说着。 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这次我来,上面有着命令,要是解元公胜了,还有余力,上面可以给解元公三日时间解决些事,速速离开南理,不然官府就会……” “是你们担心我驱使漫蛇蛊祸乱南理吧,要我解决山上的事也简单,我有几个小要求。”裴子云笑了笑沉思,良久才吐了一口气。 “解元公请说。”主簿颇有礼数。 “山上的人,才不过一百了,我都会带走,到时还希望给路引,这是其一。”裴子云说。 听着这话,主薄笑了:“小事尔,可以。” “其二,我希望租下一艘去往江南的大船。”裴子云说:“可以容纳上百人。” “也简单,我可以代替许诺。”主簿思虑一会,也应了。 “还有蛇山,我们离开后,就此封山,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已经睡到地下的人,这是其三。” “这些都是应有之题,解元公,还有什么要求?”主簿目光霍一亮。 “我离去对大家都好,所以希望不再有人再动手脚。”裴子云似笑非笑。 “哈哈,自然不会,解元公放心就是。”主簿大笑一声答着,经此一役,除非想着再出大事,不然谁会这样? 裴子云点了点首,转身离去,看着远去的身影,主薄脸色阴沉,有人凑上去:“主薄,为什么不杀掉?” “你能杀么?”主薄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可以诱到城里。”这人还不肯罢休。 “可万一没有成功呢?此人不是束手就死的性格,真逼反了又没有擒杀,就算朝廷镇压下去,怕南理也要糜烂,这责任谁负责?”主薄横了一眼:“他能乖乖离开就是上上策,对谁都好——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是是!”这人不由额上渗汗。 裴子云一路回到山寨,寨民都在山寨内没有出来,城墙外毒蛇横行,已经自动回来了大半。 “嘶嘶嘶”裴子云吹着口哨,地上毒蛇似乎很欣喜,一条大蛇在裴子云身侧环绕一圈才离去,群蛇向后山涌去。 见蛇群离去,裴子云才向寨子而去。 “大祭司回来了,大祭司回来了。”城上寨民们远远就察觉了毒蛇异动,看去就看见裴子云,都欢呼了起来。 “给大祭司开门!”何青青带着惊喜喊着,向下面跑去,老妪也带着欣喜迎接裴子云。 “大祭司,我们等你二十多年,你终于回来了。”老妪低下了头颅,跪在地上,带着哭声。 “你叫我少主吧,我只是继承舅舅的实力,并不是他。”裴子云叹息了一声。 “少主,主上真不会回来了?”老妪身体一摇,带一丝哀鸣。 “不会回来了。”裴子云说着。 “呜呜。”老妪泪流满面,软倒在地,哽咽不能说话,而少女没有那样难过,主上的记忆只在父母辈的述说里,此时上前行礼:“少主,那金珠祭司怎么样了?” “已被我杀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少主英武,明日我们是否起兵,应承主上遗言,召集当年臣服我们寨子再度起事,少主已有了主上威能,现在我们横扫南理山寨,一统南理也可以。” “你就别试探我了,我说过,现在大徐初立,不是当年南理国了,要是起事,就算能祸乱一方,又能走多远,你们跟我一起去应州,我给你们安排新住处,不必过打打杀杀日子。”裴子云叹息了一声。 听着裴子云这话,何青青才笑着说:“少主,昨天打破围攻,我还以为少主会起大事,少主带我们过上太平日子,我们很是欣喜。” 少女对起事心思并不重,身寨主更多心思是在寨民上。 一些老人听着这话,有些失望,接着一想,在平原地区有太平日子,也是不错。 “公子,我们去往异地是小事,只怕官府不许。”何青青带一些迟疑,担心朝廷拦截。 “不必担心,我们战胜数寨联军,此时巴不得我们离去。”裴子云不禁一笑。 “是,我这就安排事。”何青青说着,她精力抖擞,收敛战死尸体,收拾行李,寨子里的人带着一些迟疑,又带一些惊恐。 都收拾好了,裴子云把火把一扔,原本泼了油寨子就燃烧了起来,一股浓烟就冲上天去,方圆数十里都可以看见。 这时看着燃烧的寨子,何青青有些不安,也有些希望,一些年纪大的寨民看着烧起来的寨子,眼神带着一些悲伤。 “我们走。”裴子云吩咐。 “是,少主。”少女和老妪都应声答着。 远远一处,此刻太阳初出,远近山脉和寨子错落在一处,主薄正恭谨等在一处,面前是个老者,甚具官威,扫视了一眼冲出浓烟,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自失一笑,说:“裴解元真是果断,我在这年纪,哪能这样?” 说着,叹了口气:“你累了一夜,回去歇着吧,我也要去歇息,至于这裴解元离去之事,对大家都好,你就给些方便。” “是!”主薄忙躬身:“不过下官还不能歇息,虽烧了山寨,去意已决,但终没有离去,我还得有所布置。” “去吧,去吧!”这官起身欠了一下。 第二日·一处码头 一百人到了码头时,码头上的人都带着诧异,主簿周围人影幢幢,数十个衙役在分布着,东侧烧着水,热气而出。 一个捕头看见裴子云,忙出来谦卑行个礼,迎了进去。 “解元公,你看这船怎么样?”主薄指着说。 裴子云一眼看去,江水滔滔,中间停着一艘大船,甲板前开着半圆大拱廊,高有三层,不由面露喜色:“不错,看来住满了不成问题。” 又问着:“别的您可预备了?” “预备了,你看东侧都在烧水,准备了三十只大桶,分三批洗澡就是了。”主薄有些不解:“不过解元公这是何意?” “山寨里肮脏,或带上不少污秽,在山里没有问题,要是在船上说不定水土不服,造成瘟疫。” “故洗个澡,换上新衣服,有备无患。” “不过现在天热,年轻人可以去江侧洗澡,女人、孩子、老人体弱,故就提前通知你准备了。” “至于这些水果,我自有用处。” 这是防备坏血病,但主薄却并不在意这个,只是称赞:“洗澡去除瘟疫,果是有备无患。” 说着,又仔细分辨,问着:“都在这里了?” “都在了,一百零四人。”裴子云感慨说着:“现在,你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主薄还是毫不惭愧:“这下我就能交代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刺客 “大人真是甚得厚黑之旨。”裴子云不由无语,见着何青青组织洗澡换衣之事,他就踱着步,虽只穿了一双千层布鞋,脚步橐橐,却显得从容又儒雅,让主薄暗暗佩服。 码头一侧有着爬藤,茎看上去很细弱,分枝上带着白色糙毛,一些红豆已成熟,裴子云就上前去采摘着红豆,主簿很是诧异:“解元公真是悠闲,不知道采着红豆有何事?” “自是送人。”裴子云知道这世界没有这诗,而且看似红豆也未必是原来的红豆,单是月份就不对,这时只是一笑,并没有多说。 洗澡很快,寨民一批批换衣上了大船,裴子云见着上去,此时六月盛夏,家家都在乘凉歇晌,喝茶解暑,主薄也不由汗透衣衫,当下收敛了一切笑意,认认真真作了揖:“这些日子,麻烦大人了……” 说完不再言语,抽出三张银票给主薄:“我这就离开,你们可回去交差,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大人,告辞。” “解元公慢走。”主簿一看,是三百两,面带笑意。 船起程而去,顺水而下,很快消失在江中。 主簿站在河岸看着远处的船只,这时又一个人上前低声:“大人?” “哼,那几个寨子损失了又怎么样?想请我办事,连钱都不想出,还真当我是奴仆呢?” “裴子云不在南理搅风搅雨,走了最好,这事到此为止。” “这几个损失惨重寨子,我们要想着办法分杯羹。” “大人英明。”跟随武士明白过来,连忙说着,主薄就一笑,抽出一张:“给,解元公大方,我也不吝啬,大家分分。” “是!”下面的人不由欢声雷动,顿时寻着去处避暑。 “什么?朝廷和土司的人都任人走了,真该死!”南理城内一处,满园花草,石穆钟却将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石公子,你看怎么办?祭司死了寨子损失惨重,官府的人又没有动作,这仇搁在心里真让人难以忍受。”石穆钟身侧的一个苗寨寨主恨恨说着。 “这事,我会启禀公子。”这女祭司是公子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折服了,公子信任自己,才给了自己启动权,要不哪是那样轻易就起兵,现在人死了,事情没有办成,石穆钟也很是苦恼。 将着寨主送走,石穆钟回到房中,咬牙切齿握着茶杯,自言自语:“上千人围杀,以为水到渠成,这样武力,三五个宗师都能围杀了,可不想让你反扑成功,还杀了这祭司。” “现在官府对你都小心谨慎,看来你果是上天安排变数,这样危局都不死,更得了大祭司的传承。” 沉默良久:“哪怕拼了责备,也必须要禀告公子,以雷霆之怒,断了这变。” 船在河道航行,裴子云站在甲板,就有清风拂过,将衣角吹起,手里把玩着一颗红豆。 少女到了裴子云身侧小声问:“少主,这些时日,寨子里人都有些不习惯船上生活,如何是好?” 裴子云知道,船上漂泊,最易眩晕,当下苦笑:“没有办法,你安排人照顾一番,每过数日,寻着码头去休息一天。” “习惯了,就好了。” “是,少主。”少女应答。 船又是航行了数日自河口入海,杨帆而上,沿海行半个月绕道抵达应州,听到敲门的声音,裴子云开门,敲门的正是何青青,脸上欢喜:“少主,终于到了应州,大家都憋得慌,是想下去。” 听少女的话,裴子云也正有此意,说:“别叫我少主,叫公子……是你憋慌了吧,前阵子习惯了,我可没有见别人来寻我,不过寨子里人,都不善水路,现在疲劳不堪,是要安排修养几日。” “你来了,就安排一下,我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 “是,公子。”少女开心应着。 此刻接近黄昏,何青青包了附近三个旅店,这时带着人出去玩了。 裴子云用了饭,出了旅店,一人而行,见着堤上栽了丛丛灌木,一浪涌一浪向坚实大堤拍去,溅起水花,举目四望,这是沿海县上的码头,要小上许多,不过似乎是开海禁的原因,比想象里要繁荣些,陆车水舟多了些,接客、送货、装船、套车都是涌动,裴子云在入夜时分漫步而行,带着一些惬意,难得的悠闲。 路侧小商贩,卖扒鸡卖小吃吆喝叫卖,只听一侧老翁跟一个老者说话,口吻与众不同,裴子云经过,就驻下了脚步。 “济北候真拿得起放得下,这些日子听说济北候上请陛下,自行解甲归田,皇帝大喜,准了,给了很多赏赐。” “嘿,我看是侯爷聪明,侯爷不是这样,怕下场跟北方那个侯爷一样。”老头冷笑了一声。 “嘿,陈老头,别的都无所谓,北方那事你拿在大街上说,不怕死啊,小声,小声。”刚才老翁听着老头的话,就低声说。 “侯爷的事不说,总督大人秉承圣上恩旨开了海禁,听说开了三处港口,倭寇少了几分,只是港口有不少倭人光明正大出现,很是不爽。” “倭寇少了是真,现在开了海禁,日子也跟着好了不少。”一个经过的人也答着说着。 “也是,最近码头都热闹不少,许多下海船只,想争取倭寇的生意。” 裴子云停住脚步,思虑着,历史是因我改变了,应州也因我改变,只是发生的变化,未必就是我所想要。 裴子云突有了一些感触,想起了叶苏儿,不由就摸了摸口袋,口袋中还有着在南理之地采摘的红豆,思绪有些莫名,转身就回。 到了旅店,裴子云就是入得房间,吩咐伙计:“你取来笔墨纸砚。” “是!”只过了一会,伙计就端着笔墨纸砚送上来,裴子云稳坐一侧,点了蜡烛,细细研磨墨,心里思绪难言。 思念、相守、还是对前世叶苏儿气运的不舍? 裴子云说不清楚,只是一点想念在心上,化不开,此时取着笔就是写起信。 “离别已经数月,甚是思念。” 把信写完,想了想,将装着红豆袋子取出来,将一粒红豆子握在手心,似有着浓浓的寄托,许久,叹息了一声,又在信下尾处添上了一首诗篇。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到了窗口推开,旅店不远是一条入海河,两岸垂柳碧绿,天上一轮圆月高耀天心,照的一片是雪。 刚才小摊还有人,现在渐渐收摊,附近民居更是早已入睡,只有蝉声虫声,起伏如潮。 裴子云突冷笑一声:“你跟了我这样久,还不显身?” 月下一片沉默,裴子云再不迟疑,拔剑,对着一处刺去,只听“叮”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瞬间绽出了火星,裴子云微眯着眼睛看去,一个黑衣蒙面人显了出来,只见剑身狭窄,精芒闪动。 “你是谁?”裴子云问,刺客一言不发,只是阴阴一笑,蓦眼前一黑,烛火立灭,一时间裴子云什么也看不见。 “蓬!” 剑光炸开,两人交错而过,裴子云一片衣角飘下,刺客一缕青发也随之而落,而在这时,蜡烛光出现。 “好剑术,可惜你要死在这里了!”刺客伸出手把发接过,又是一扔,冷冷说着。 裴子云听着,不由冷笑,剑术不过自己持平,敢说要杀着自己,真是笑话。 “杀!”刺客长剑刺出,突然之间,整个周围陷进黑夜里,一点光也没有,几乎同时,一剑出现,越来越清晰,愈来愈大,天地间充斥这一把剑,带着一种目眩神迷的力量,直直刺来。 “是道术!”裴子云明白,这剑尖看似缓慢,实是极快,在生死关头,刹那间长剑一点。 “锵”一声响,裴子云只觉得一种力量由剑身瞬间传入体内,直侵脏腑,只觉得似钢似柔,瞬间就透着凉意,这凉意只要侵入,就必死无疑,只是在这时,身体内一种同样性质的力量,直直迎了上去。 “蓬”裴子云倒退一步,眼前一切异相消去,烛火继续燃着,只见刺客虽没有后退,但也一摇摆,并且面纱破开半面,发垂在宽宽肩上,两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阴鸷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刚柔!”这时已有着人被惊动的声音,刺客低声吟着,转身离去。 裴子云脸色阴沉:“石穆钟、谢成东!” 话音里透出洗不尽的仇恨,虽只露出半个面,但是这阴鸷的脸,原主记忆里太熟悉了,故一看就明白了,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已完全确定了。 “那个女祭司,肯定是谢成东的人!” “石穆钟是谢成东忠犬,谢成东已明确提前五年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还很有敌意——唯一好消息是石穆钟没有成就阴神,修行大概是十层,只比我高一层,并且虽道术上的修行比我高,但剑术和自己差了一线。” “石穆钟如此,谢成东呢?是不是突破了天门,成就了阴神,甚至已经在与福地合一,就要成就地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急返 府城 此时正是盛夏,傅府大树上几只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着,真让人厌烦,空气中带着一股闷热,门房正在无精打采用扇子闪着风,心里暗想着吃瓜解暑,这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啊?”门房无精打采的上前把门打开,见着就是裴子云,穿一身绸杉,一手拿着折扇,正与四目相对。 门房机灵,连忙笑着:“裴公子,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去游历几个月,小小姐想你的紧。” “师姐是天天念叨没人陪她玩才是吧。”裴子云笑着,入了府就有着树荫,风裹着凉意掠过,吹得人浑身清爽。 “公子,这我就不清楚了。”门房哑然说着,这是小小姐的事,怎么能乱说,裴子云又问:“师傅可是在家,我有事要寻师傅。” “公子,虞姑娘在家,今日没有出门。”门房应答,用手指抹了一下汗水,裴子云笑着指指,说:“你这样热,还是怕我?我有什么可怕的,对了,我码头回来,见着一船西瓜,就买了一车给府上,你去搬了,自己拿几个尝尝。” 门房大喜,说着:“是,谢公子。” 见着裴子云远去,门房不由暗里呱嗒:“是热,更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公子就悚然。” 裴子云不需要人领,就七折八弯进去,在一处廊下略顿了一下,就敲了下门。 此时虞云君正在练字,小萝莉初夏则在一侧瘪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 “姨,你说小师弟什么时回来啊,好久没见着怪想的。”初夏双手托着腮说。 “你这调皮鬼,就喜欢拉你师弟不务正业,闲得慌,领着新来的小丫鬟去捉你的知了去。” “姨,你就知道逗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捉知了。”小姑娘搭拢着头说,碎碎念:“要是师弟在就好了。” “师父,在内?弟子游历完,特向师父问安。”裴子云喊着。 “进来!”虞云君练着笔,吩咐。 裴子云这才入门,初夏小萝莉就带着一阵风扑了过来,扑在裴子云怀里,只听这只小萝莉撒娇口气说:“师弟,你走了这么久,想死我了。” “师姐,是想我的礼物吧,别在我怀里摸了,礼物在手上呢!”裴子云伸出手,手上正握一个木盒。 打开一看,是一群小糖人,很是精美。 “谢谢师弟。”这只小萝莉突在裴子云脸上亲了一口,裴子云就怔了一下,初夏似乎才发觉自己突亲了师弟,脸就红了,向着门逃了出去,脸红红的,一手捂着。 小丫头一身湖黄裙衫,腰束的细细,挽了两对双环,看起来突然之间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 “初夏这小丫头真是。”虞云君摇了摇头,看初夏逃了出去,眼神仔细了打量一番裴子云,可惜裴子云有了叶苏儿这心上人。 见师父奇怪眼神,裴子云也有些尴尬,没有想到初夏会当着师父的面偷袭,老脸也有些微红。 “师父,我此去游历,收获颇丰,已修行到第九层,再上去就是十重圆满,可以准备开天门了。”裴子云收敛了神色,施礼说着。 “什么,你已修到第九重?怎可能,难道有奇遇不成?”虞云君本想调笑几句,听着裴子云的话,就一怔,连忙问着:“你之前才第七重,已经算是速度飞快了,现在才隔了几个月,就是第九重了?” “是,师父,我此去南理,机缘巧合遇到了李师叔祖的后人,还得了遗书,一读下,许多东西都堪破了,再修行了一些日子就进了第九重,道法也是大进。” 这并不是虚言,裴子云看上去,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光感在视野中,瞬间浮现一行字。 “松风剑法:宗师(11.5%)” “松云归元诀:第九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完全消化了这李显廉经验使裴子云提升了不少,虽吸取寄托有损耗,但原本只会三十一种道法,增至三十九种,并且都抵达“精通”,至于说道法宗师,那可望不可及。 “三十九种,怕是师门最多也就是四十一二种道法吧!”裴子云暗暗想着:“除了非掌门弟子不传的道法,在开天门前基本上都学会了。” “什么前辈的书?,拿着给我看看,有这功效?”虞云君有些惊疑,向着裴子云说着。 “师父,道书在此。”裴子云早有准备,自怀中掏出了一本道书递了上去。 “这本道法笔录?”虞云君读着名字一怔,这名并不出奇,仔细看了起来,口中说着:“是李师叔的笔录?” “恩,这字迹我有点印象,似乎的确是。” 其实论字迹,在裴子云看来,只能是字是不坏,锋中无骨,算不得上乘,但是裴子云继承了经验,就是要写这种笔迹。 这秘籍是裴子云在码头停留几日抄录,这时用上,反正自己的确得了李显廉记忆,都是本门精妙法决,的确大有裨益,不得不说,自己这叛出师门的师叔祖天赋异秉,只是…… “哎!”裴子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虞云君读着道法笔录,先只觉得平淡,在基础入手并不显得风采,读后面越读越是惊叹,停了一息:“当年师叔风采,至今还记得,不想几十年后,师叔水平已臻至这个境界!” 虞云君惊叹:“可所谓大巧若拙。” “你得了这个也是机缘,当年李显廉师叔也是本门难得人才,只是南理人,不能继承掌门之位,可惜了,师叔祖有着后人,你可以照拂一二。” “师父,我去时,师叔祖已去世多年,师叔祖跟随者都孤苦伶仃,我得了师叔祖这遗书,承师叔祖的恩情,因此这次都带回来了,准备安置在卧牛村中。”裴子云趁机蹙眉说着,似是不胜感慨。 “你是有心了。”虞云君叹息了一声:“这做法很好,当年其实是门中负了你师叔祖,我去门中提提,对跟随者照拂一二。” “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我去南理和回来时,都遭遇了不明的外敌,在码头旅馆有人刺杀,武功极高,剑道与我差不多,修行更高出我一层,这事让我暗暗心惊啊。” “什么,剑法与你差不多?修行还高出一重,那不就是十重大圆满,准备开得天门的人了?” “这种人,都是师门未来希望,怎会当刺客?”虞云君不敢相信,仔细问了,不由蹙眉:“你虽一二年,却办下了好多事,我也不清楚是谁了。” “朝廷,圣狱门,还是南理的人,都不像啊?” “师父,我不怕,这些都是道业上的磨难,只是我的母亲是普通人,以前圣狱门也是地头蛇,对亲人下手大家都没有好处,但这次刺杀似乎是外人,我怕有人不会按照规矩来。” “所以本来那些遗族要休息几天,我让他们乘车,我自己快马过来了。” “你说的是,我和你一起回去,接你娘到府城,府城有龙气压制,除了武功,道法难兴,加上这傅府有着阵法,又不时有道观的人过来,你娘安全必可无忧。”虞云君立刻起身说着。 “现在就去?”裴子云目光一闪。 “自然现在就去,这种事就得快,未雨绸缪,万一出了事就怎么都来不及了。” 裴子云听了,就拍手叹着:“多谢师父,这我就放心了,立刻回去吧,那些人都等在码头,我们出去汇集就可。” “哈哈,你平素装着温文尔雅,这时露出了焦急的性子。”虞云君笑着指了指裴子云说。 去码头乘船而下,连夜抵达江平县已是入夜,何青青这时反精神了,见裴子云闭着眼,说:“公子,他们说到家了!” “唔!”裴子云慢慢睁开眼,多少有点迷惘看看,这没有停在码头区,直接停在了最近的岸侧,幸亏夏天水深,还能靠岸。 “下船吧!” 人群下了岸,向卧牛村而去,一路遇到的人都带着诧异,但见着有几个随行的捕快,都是绕开了路。 回到村中,村长就迎了上来,诧异看着裴子云身后百人,这捕快上前:“这是南蛮迁来的外化之民,你不必担忧这事,都有着正经路引。” “原来这样,请进,我为你们准备住宿。”村长不由产生一些担忧,勉强笑着说,看这似乎是解元公带来的人。 “卧牛村原本大半姓张,现在这是担心人口分布?”裴子云一眼看穿了这人心思,但是此时彼此地位已有天地之别,根本不在意,也不安慰,只是说着:“不必了,我的主宅还能住人。” 没有多久,裴母就抱着廖叶青而来,一见下,廖叶青这几个月,已经恢复了五岁小女孩特有的婴儿肥,很是可爱,两只眼睛水灵。 “叶叶还记得我么?” “哥哥。”廖叶青张口就说,显是印象深刻,裴子云大笑,又对着裴母说着:“这是何青青,这族人的族长。” “不,少主才是族长,我只是侍女而已。”何青青连忙说着。 裴子云见着裴钱氏迷惑,就笑着:“到里面再说。” 第一百三十章 绸缪 裴府 近了就见一牌坊立着,这就是解元牌坊,凡靠近的人都会看见,大门上有着“裴府”,里面还有“解元”的金字匾额。 这一块牌坊一块匾额,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荣耀,外人见到都会赞一声,知道这一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出过举人,最关键的是,县吏见了就自动矮上三分。 进了大门,内有大厅和左右前厢,走廊中间种了一簇翠竹,过了前院进了后院,里面是小花园,修着小楼。 走廊是木制,离地半尺,除了走廊就是走道,都以青石板铺地,下雨也不会一脚污泥。 几个丫鬟和仆妇迎了出来,为首就是白三厨。 “已经隐隐有点气相了。”裴子云暗暗想着:“娘其实在这里最舒服,可惜的是,不安全。” 看了一眼裴钱氏,她正抱着廖叶青和虞云君说话,两人有说有笑。 入内坐了,白压就上前奉茶,何青青和老妪也跟在一侧。 裴子云坐在墩上喝了茶,透了一口气,对着何青青说着:“你们暂时住在里面,我已经派人召陈员,很快就会来。” “这些时日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们已经有了路引,办下户籍不难——对吧?”这是对一个小吏说着。 这小吏连忙应着:“不难,县尊有吩咐,公子的事,一概特殊处理。” 裴子云满意点首:“解决了户籍,下面就是田了,我原有小东河这一块五百亩,可惜的是已有佃户了,不能给你们。” “但可以给你们买,你们有二十五户左右,我准备每户买十五亩,还有给青青五十亩,每户都买耕牛。” “房子我会吩咐陈员在附近建一条街,就靠近着裴祠。” “你们都可以在这里安顿下来,还有,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自己置备家具,生活起居用品。”裴子云说道。 少女也不矫情,上前接过了银票,恭敬说:“谢过公子了!”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领着这么多的人回来,还有些担忧,此时没有了心思,脸上带着笑意。 现在是太平盛世,裴子云跟着人,这不让裴钱氏担心,此时静候一侧,等着裴子云说完。 裴子云安排事宜,这时才过来,裴钱氏笑着:“你现在日子也算安顿下来,想带着母亲我去城里享福,真是有孝心,只是我在这乡下住了多年,有些舍不得。” “母亲,天下太平没有多久,还有些不安稳,去城里才好。”裴子云:“你和师傅先去州城,我在这里把事情处理完。” “白三厨跟着去。” “哥哥,哥哥,抱抱。”廖青叶在裴钱氏怀里伸出小手。 “好,哥哥抱。”裴子云接过小青叶,自救了小青叶,两人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虞云君看了看天说着。 裴钱氏心里不糊涂,儿子这样隆重提出,肯定是有危险,她可不是喊着没事给儿子增加麻烦的女人,就叹了口气,跟着起身。 牛车早准备了,裴钱氏随着虞云君上着车,裴子云亲自护送,此时已渐近晚,天色阴了下来了,暮色中细雨而下,远处一个粗布衣裳道人看着,身后有人问着:“石公子,这人离去了,怎么是好?” 树荫下,石穆钟恨恨:“本想绑了这人老母,不想这样警惕,此计不可行了,这些寨民只是依附,杀了也没有用处,真是可恶。” 凉风习习,雨色迷离,薄雾缭绕着乡村,石穆钟蹙眉良久,叹着:“我们先回去吧,再想些办法。” “陈老板,你最近生意可是越做越大呢。”数日后下午,河道上陈员匆匆而行,一个路人说。 “多谢,只是赚点小钱。”陈员带着笑意说。 “陈老板,你可搭上大船了,现在裴解元诗文上达天听,连皇帝都听了,解元公的亲笔可一字一金都不止,更别谈最近几天,解元公又找你办差了,这次赚了不少吧。” “都是公子照顾,公子赏赐,我可是没有贪污,不要乱说。”陈员冷冷瞪了一眼。 这人原本还要说些,见陈员眼里的怒意,这人才想起陈员早就不是当年小贩,现在是小地主,家有十五亩良田,县里店铺也有着股份,就没有说话。 陈员举着雨伞,向卧牛村而去。 雨淅淅沥沥,房内裴子云取笔练字。 虽过了数日,但裴钱氏离去时的担忧,似乎还在眼前,廖青叶也有些不舍,只是都随着师父去了州府。 土地、房子、习俗、人情、官府,都要自己办理,这时突听着敲门声:“公子,陈员已到了。” “领进来。”裴子云吩咐。 深深吐了一口气,气吐出,这放下了毛笔,走到窗户,窗外雨打在叶子上,发出噼里啪啦声音。 “你可安好?”雨渐渐大了,裴子云暗想,在码头写的信和红豆,已托给师父,此时叶苏儿你在那里可好,有没有人欺负,瘦了还是胖了? 陈员入门,见裴子云站在窗口望着雨,就欢喜上前:“公子,你回来了,你要求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说说,遇见困难没有。”裴子云问。 “公子,困难没有,您上次去京都,获得皇帝陛下接见还颇赞许,现在传了出去,再买五百亩,虽有些小问题,但没有大事。” “嗯,你不错,这银子是赏你。”裴子云把一锭十两银子扔了过去。 “谢公子赏。”陈员满是欢喜说:“公子,不仅仅这样,现在各州都传播你的名声,您的大学集注,现在卖的非常快,您亲笔字,已一字一金了,公子以后没有带钱,可写几笔售出。” “我出去看看。”裴子云点了点首:“你在这里写个文条给我。” 陈员诧异,口上自是应着:“是,公子。” 裴子云穿上蓑衣而去。 “寨主,随少主来了应州,这土地真肥沃,我刚去看了,一亩比我们山寨上土地多一倍都不止。”老妪此时满脸笑容,举着伞,正随何青青看。 “我也去看了,这里土地要比山寨所在的地方好许多,土地已分了下去,而且少主恩典,都是各家所有,不是佃户,还给了耕牛,我们明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何青青看着耕牛说着。 两人正说话,突然一个寨民就过来,说:“寨主,少…公子来了。” 何青青听着欣喜:“公子来了?我们一起参见。” 一路上,寨民都纷纷行礼,裴子云脸上带着笑意,何青青见裴子云就施了一礼:“少主。” 裴子云笑了:“你们可还适应?” “少主……公子,我们在这很适应,您看,田已分到每户了。”老妪指着说着:“耕牛都买回来了,每户一头!” “现在大家都帮着工匠修房子,大家都很喜欢,少主,我还会挺着活十五年。”老妪这时指着少年少女说着:“我们这代和下一代凋零了,但现在,下下代必会子孙繁衍,老身还得帮你训练。” 裴子云点首,蓑衣回转去了族祠,上了石阶进去,每次都觉得内外迥然不同,有些空旷幽暗,裴子云在神案前站定,向灵牌默默三躬,又拈了香,才静静的看着烟雾,若有所思。 “现在谢成东已出手要杀自己,说明这人背后有了警惕和算计。” “谢成东,虽这很出我预料,但你既暴露了,我也自然提前要反击,原主记忆里,你可了不得。” “天下都有你的棋子,所以才能一呼百应,在龙气变化里取得好处。” “这些棋子,让我想想记忆。” 裴子云踱步:“石穆钟实是可恶,但行踪诡秘,自己借了松云门的网络,都没有查出他的下落,看来是潜伏在了谢成东的暗棋里了。” “松云门终是一个道派而已,情报网真的没有那样强,或者说,除非是官府,谁也没有那样强。” “找石穆钟很麻烦,并且谢成东的暗棋,在现在是绝秘,可在以后就是光荣的事迹,到处传播,类似地下党。” “这就给了我机会,只是虽日后谢成东的棋子暴露不少,原主由于被囚禁,只记得三个州的名字。” “应州、雍州、梁州!余下还没暴露,原主就被囚禁了。” “自己在应州,就自应州开始吧,孟落公,是这个名字,虽松云门的情报网不强大,但有了名字调查起来不难。” “而且这些年,谢成东虽日渐强大,可怎会没有敌人,自己就清楚几个,或者自己应该提前联合下。”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当朋友,也可以临时结盟。” 裴子云冷笑一声,寨民自己已安排完,现在母亲也借着师父保护,此时自己再无忧虑。 “自可一一铲除谢成东党羽,削其气数。” 想着,天空中一声惊雷:“轰隆” 系统瞬间产生反应,一行红字出现:“任务:拔除谢成东在应州势力。” 族祠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发着青绿的光,有点森人,裴子云踱步,看不清神色,只是笑着:“果然,这种任务一点就有。” “你也很想报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虎庙 一处客栈 石穆钟丢了一块三两的银子,客栈顿时送茶、倒水张罗,请到上房,用了晚饭,石穆钟点了蜡烛,正在思忖,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石穆钟一惊,一个黑衣人倏间已站在面前! 石穆钟刹那间镇静下来,仔细打量,此人身材中等,对着石穆钟一躬:“实不相瞒,我是秦高,雍州人,公子知石先生缺少人手,故遣我助你。” “秦高,是那个白山社的魁首?” 人笑着:“魁首不敢当,我当年流落江湖,衣食无着,幸公子伸手救命,又资助我银子,才创了点小家小业。” “这次公子有召,我自是前来听命了,随便带来了本应交给你的一封情报。” 石穆钟打量了下,心中惊讶,叹着:“有你在,我大事可成了。” 说着将着信件接过,撕开一看,不由大笑:“哈哈,果有人就是有着争斗,松云门真是庙小妖风大,现在情况,你无懈可击,但你师门呢?” “宋志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才是。”石穆钟笑着说,似已运筹帷幄。 龙虎庙 虽是中午,但天色暮暮,雨雾弥漫,一群人匆匆向龙虎庙而去,是一座破败古庙,基本上没有香火了,人很少来,故成了有些人会晤之地。 天空一声雷滚过,一个闪电照亮了空间,只见群人穿着蓑衣,穿过风雨,烧着的火把在雨下黯淡了,照的不是很清楚。 “啪”又一道闪电划过,破庙前一人照亮,人站在破庙台阶前,同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脸上带着一个黑色蒙巾,手按在刀上。 见了个斗笠客,行人停了脚步,中间一人同样带着面巾,说:“斗笠客,终见着你了,真不容易。” “这位约着我来,是有什么生意?”斗笠客冰冷说着。 “不仅仅是生意,斗笠客,我早听说你和孟、张二家是大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联手一同对付孟、张两家,你说呢?”这人带着爽朗的笑。 “哦,有着什么目标可以动手?”斗笠客听着就问。 “配合我们抓沈晚林,她是张平未婚妻,据说张平很爱她,快要结婚了,抓了就可以威胁张平,说不定还可以暗中伏击,到时杀之就容易了。” “就算此人铁石心肠,不能威胁,抓了这女人玩玩,也可以坏了他的脸面。”这人说着。 听着这话,斗笠客就是沉默,良久,才问着:“哦,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一同去做这事?” 这人哈哈大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直和孟、张二家作对,我相信你不会放过次机会。” 这话里带着自信,似乎相信面前刺客一定会随自己的话语行动。 这时,一个人一个虎扑挡在了梁子寒的面前,说:“公子,有杀气,小心。” 眼神里就带着一丝谨慎,斗笠客可不是一般凶人,公子要来寻着人联盟,原本没有人同意,只是公子强压了下来。 “不用,我相信你肯定会答应我们要求,你说呢,斗笠客。”这公子笑着看着斗笠客:“孟家的小刀会,张家的渡口帮,都控制着不少生意,只要你帮忙干掉了这两家,我分你三成。” “你说的的确让人心动呢,只是我有着别的想法。”斗笠客一笑说着。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联合动手。”公子言语里也是谨慎了起来。 “我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梁子涵,你死了,你家会怀疑到谁的头上呢?”蓑衣人带着冷冷:“哼哼,梁和我家是世仇,你蒙了面就想把我当打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把我当白痴,还是自己是白痴?” 杀意瞬间爆发,刀光一瞬间斩断空中的雨。 “公子,小心。”武士持刀而上,护着梁子涵。 只是刀光一闪,这武士已经来不及闪避,他闷哼,同样出刀,只听“噗”一声,护卫身子一震,身躯麻痹。 斗笠客错身而过,刀光一闪,武士跌去,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 斗笠客脚踩在泥泞之中,溅了起来,继续杀去。 “保护公子。”梁子涵的护卫扑上,雨自天空哗哗落下,一行人穿着蓑衣厮杀,天空中,一道雷响起,整个天地都被照亮,斗笠客斗笠吹起,露出了斗笠下的人,只是戴着面罩,只能看出很年轻。 “噗噗”两方的刀交错在一起,带着火花,只一下,斗笠客就突破几人,刀光就是划过。 只有一人身子退去,余下护卫都喷出鲜血,扑倒在地,雨打在地上混合着血扩散开来。 “杀!”梁子涵见此,也杀了上去。 这时,雨中一道月光遽现,划破了天空,梁子涵瞬间弹飞而去,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挣扎着爬着,爬不起来,靠在石上,胸口一道伤口甚深,鲜血不断流出,喘息的说着:“哈哈,原本我以为你会入瓮,没想到我和家族才被算计的那方,我遭了报应没有话说,只有认了。” “不过,你以为你小处和孟、张两家斗,大处维护,会获得他们感激么?就算你沈家三十七式修到十重,也终会被算计,遭到报应。”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斗笠客冷冷说着,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出,三尺高的鲜血喷出。 “哼,怪只怪你选错了人了。”斗笠客取着一块布匹,将刀轻轻擦拭,转身而去,消失在风雨中。 雨很大,过了片刻,一人自一处石块后踏步而来,风吹在蓑衣上,雨自蓑衣内滑落,打在了地上。 见到地上尸体,是上前查看,这些尸体还非常新鲜。 “都是一刀致命,要害处都被割开,真是好刀法。”这人摘下斗笠,少年出现在眼前,正是裴子云,手指在伤口处抹上去。 伤口还带着冷冷的寒意,这是刀意,手指摸上去,裴子云闭着眼,一副厮杀场面就出现,一群人扑上,刀光一闪,这些人纷纷扑倒在地。 “摸索出入道的方法难,但是武技,一代代修正,能称得上绝学的,虽不多,也不是太罕见。” “刀法三十七式?别看这名字普通,实是沈家的绝学。” “就算以我现在剑法境界,这些刀法都大有可取之处,有些和我异曲同工。” “沈晚林,记得她似乎还是出了事,我或可以去看一看。”裴子云想着,用一方绢布,抹揩沾了血的手指,转身飘然而去,动作行云流水,消失在了风雨中。 天空中飘着小雨,由城隍庙向南,见河水荡漾,风拂绿柳,几只画舫游在其间,但见有着雨,游人渐渐稀少,偶有几个都撑着伞。 一个少女领丫鬟撑着伞,在一座桥上望着桥下,河带着一些浑浊,雨水打在水面。 少女似乎怀着心事,久久沉默,小丫鬟在说着话劝慰的样子,这时一个男人穿着蓑衣,似乎有些匆忙,在桥上穿行。 贴身而近,这少女觉得眼前这人靠的太近,甚至有点熟悉,她惊的抬眼,就要说话,这时这靠近的人突停了下来,望着她,两只眼珠凸了出来,似想说些,但只能哑哑作声,喷出一蓬血雾! “啊!”瞬间惊到,丫鬟大喊了起来,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小姐,快走。” 丫鬟拼命喊着,挡在前面,想护住自家的小姐。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出现,剑上带着血,顺剑流下,正是这人出手将刚才路人斩杀,丫鬟见着,就是惊呼:“你是谁,不要杀我们。” “你是谁?我是孟家的外甥女,张家未婚妻,沈晚林,你可不要自误。”少女盯着蓑衣男子,冷声说着。 听着这话,男子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一阵的诧异。 “啊!”丫鬟突又尖叫了一声,原来这人上前用剑一挑,地上这人的手臂衣服斩开,露出了手臂,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上面漆黑,雨水打在上面,黑色的毒液就是被冲洗了下去。 “沈小姐,这下明白了吧,我对你并无恶意。”这人笑的说着。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沈晚林这才注意到了死者的伤口,突心中一动,向着这人施了一礼说着。 “沈小姐多礼了,只是可否移步前面雨亭中,有事想要跟你说一说。”这带着斗篷,披着蓑衣的男人说。 “前面亭子没有人去,小姐不必担忧坏了名声。” 沈晚林就是紧皱眉,自己已经快要嫁人,此时与男子见面不妥,只是刚才那熟悉的伤口痕迹在心里闪过。 “还请公子前面领路!”沈晚林听着来人声音年轻,就这样称呼,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还保持着温柔。 只是一侧的丫鬟脸色恐慌,低头看了看地上尸体,又看了看面前带着斗篷的人,小脸蛋苍白,就上前拦着:“小姐,这个人肯定是用所谓的英雄救美之计,你不要答应。” 丫鬟脚都在发颤,显沈家小姐经历了不少龌蹉的事。 沈晚林听着丫鬟的话,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着:“公子,小兰是无意之言,还请不要放到心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沈晚林 戴着斗篷的剑客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沈晚林,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敌意,有着敌意,恐怕小姐已毙于我剑下。” “就算是不杀,想抓你们去,也不难,你说是不是!”剑客斗篷之下的脸看不清楚,只话就跟刀子一样剐心。 听得少女心上一阵的发凉,许久才说:“公子不必吓唬小女子和小兰了,我相信公子。” 沈晚林说话轻声细语,只是脸上有些发白。 “小姐,人肯定是……”丫鬟还要说些,沈晚林伸手拦住,让丫鬟要说的话都是咽了下去。 沈晚林施礼:“还请公子领路。” 沈小姐的声音带着温柔,让人感觉舒服,剑客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沈晚林的确算的上惊丽,当下彬彬有礼:“小姐,请,就在前面。” 说着,剑客将尸体往水里一踢,这尸体就扑通一声掉在河中,随着河水而下,染红了一片。 “啊!”丫鬟发着惊呼声音,气弱弱跟着,生怕剑客上前将自己一剑杀了,但还勉强用颤抖的手举着雨伞,细细雨水从雨伞上落下。 沈晚林脸色也有些不好,咬了牙上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些迟疑,三人再上前,一座小亭出现,周围种着几棵柳树,周围的环境都可以远观看见。 剑客站在亭中,沈晚林跟随其后,入了亭子,才小声问:“不知这位公子请着我们来有着何事?” “先将你的丫鬟打发,我有事要跟你细说。”剑客声音难明。 “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姐,我要走了,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事怎么办。”丫鬟鼓起勇气,拦在前面。 “小兰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没有离开半步,不会出卖我,有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就是。”沈晚林一蹙眉,似乎有些失望,还是轻声轻语说着。 “人心隔肚皮,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剑客冷冷的说。 听着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对着丫鬟说:“小兰,你去一侧候着,我有话要和这位公子说。” “小姐!”听着这话,丫鬟伸着小手拉着小姐的衣服。 “小兰,我没事,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沈晚林又贴丫鬟的耳朵说了几句,丫鬟才是向远处走去,打着雨伞,站在雨里。 见着丫鬟走的远了,剑客随口说着:“刚才是碧门会的杀手。” 说着将着斗笠随手摘下,少女向男子看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多岁少年出现面前,正是裴子云。 这少年英俊,带着温和神态,却蕴含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刚才听着这人让小兰离开,就知道不是哥哥,哥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小兰的关系。 只是当时还有些万一的期待,此时眼神就有些黯淡,好一会才开口说:“你是舅舅的人?只有舅舅或者哥哥的人,才有样的刀法。” 少年虽用的是剑,但刚才那一式,那行云流水又分外残酷的美,除了哥哥,只有舅舅才懂,难道是舅舅把刀法外传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起来:“不,不是,你的武功不高,但眼光很厉害,我虽使的剑,但用的是刀法,而且是你沈家的刀法,不过不是你哥哥或你舅舅传出去,而是我见了用这样刀法斩杀的伤口,就学得了七八分。” “不可能,只凭刀法留下的伤口,怎可能学会我家的刀法。”沈晚林抬起首看着少年,一副不可能模样——自己家的刀法,怎可能看一看就学会了。 裴子云笑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论从山脚哪个入口上山,终点都是一样,或者说,失败者千奇百怪,成功者个个相似?” “刀法,剑法,棍法,枪法,其实都是招式和器具变化,但杀人的原理是一样的,懂得这原理,那就至少有六七成相通,剩余的就是器具不同而产生的微妙变化,所以检查伤口,通过这个就可窥探着里面奥妙……” 话才说一半,见着面前是个少女,并不适合交谈个,话一收就笑了笑,说:“只是模仿个了七八分而已,见敌心喜就用上了……我寻你是有着别的事。”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晚林脸色有些不信,以为是推辞:“那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有一个斗笠客,经常和孟、张两家作对吧。”裴子云说。 “什么?”少女听着话,脸色变了,眼中带着惊疑。 “我调查过斗笠客的事,孟、张两家是他下手对象,可仔细分析,可以看见,作对的多,但杀人很少,而且涉及你的事,维护的紧。” “今天中午,梁家次子梁子涵被杀,就与你有关——他想绑架了你,给孟、张两家添麻烦!” “什么?”沈晚林听着这话,先是惊诧,又用警惕眼神看着裴子云,不由的就是退了几步。 “我说我不是威胁,也不是探你口风,这斗篷客不就是你的哥哥沈振么?你刚才将着丫鬟叫走,就应已猜到了我要说的部分话了吧。”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孟家,或者说孟落公,是你和沈振的舅舅,但是你们的父母死的早,所以本来沈家的东西渐渐落到孟落公手里。” “你哥哥和你舅舅产生了很大矛盾,他就很早离家了。” “这些年,闯出了斗篷客的名声,并且也和孟、张两家作对,只是遇到你的事,他就拼命维护,因此作对是表面,帮助是真。” “特别是张家,你未来夫君家,最近斗笠客连连杀得数个高手,有的是张家内部对你未来夫君张平有威胁的,有的是张家的敌人,都是为张平铺路,但他和张平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为了你。” “许多迷雾,掩盖让人看不清楚,可是只要一点点剥开,事情不都是清楚了吗?你说呢?沈小姐。” 听着话,沈晚林就脸变得煞白,后退了几步看着裴子云,似整个人的心防都被击破了一样。 “你不是舅舅的人,也不是哥哥的人。”沈晚林颤抖的说着。 这时裴子云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外人,只想帮你和你哥哥一把!” 沈晚林后退一步,不说话。 “你不信?”看着沈晚林的脸色,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哥哥?”沈晚林看着裴子云,手抓的手帕很紧,她有点后悔跟着这人来了。 “我和你哥哥只是有共同的敌人而已,你不必担心我对你和你哥哥算计,我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我们或可以成为朋友,故帮了你一把,你再见你哥哥时,可以向他提我一提!”裴子云见她的脸上带着戒备,笑着。 沈晚林听了,沉默不语,裴子云也不催促,只是说着:“今天话就到这里了,听说你最近就要成婚了,恭喜,只是别自己一个人再出来,现在无论你舅舅,你未来夫君,你哥哥,敌人都不少,不是都有今天这样幸运,等大喜日子,我会亲自到场送上贺礼,再见。” 裴子云说完就转身离去,沈晚林见裴子云穿入雨中,连忙喊:“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再见,对了,问个你或很痛苦的问题,假如你哥哥和你未来夫君冲突,你会站在那里?” 丢下这个诛心的问题,裴子云再不迟疑,人影渐渐不见。 见着裴子云的确消失在雨中,丫鬟小兰才跑了过来,站在沈晚林的面前:“小姐,刚才那人真是怪人,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可能是我哥哥的人,只是叮嘱了几声,就是离去了。”沈晚林怀着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强笑的说着。 听着这话,丫鬟小兰送了一口气:“小姐,万幸,是少爷派了人来,小姐,你下次可别单独出来了,可吓死小兰了,至少让张少爷安排几个护卫才行。” “嗯,小兰,我们回去吧,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不然下次出来就麻烦了。”沈晚林说着。 听着小姐的话,丫鬟小兰连连应着,打着伞:“小姐,我们回去吧。” 阴霾密布,雨点声汇成一片,裴子云凝视着雨景,踱步而行,暗暗沉思,这孟落公是谢成东的人,可后来传闻,有意思的是,孟落公死在了自己外甥沈振手里。 原主当年囚禁,隐隐还曾听闻了一些沈振消息,据说曾使得谢成东损失很大,且不依不饶,是与其妹有关。 “哼,异宝动人心,法诀使人迷,谢成东未必看得上这《上明八清图》,但对孟落公来说,就是入道钥匙。” “上明八清图一直都是沈家内部秘传,孟落公不但学了沈家的武学,继承了沈家的势力,还想谋夺此图。” “据说孟落公和沈振父母的死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很早沈振就携图逃了出去,孟落公因此善待外甥女,这次她结婚,就是要诱出得了秘传沈振出来,要夺了此图。” “原主记忆沈振虽没有死,但吃了大亏。” “而我的确没有多余心思,只想着帮着沈振一把,留下完整的他来对付谢成东,然后就把孟落公以及党羽,赶尽杀绝。” 一滴雨自池塘对面青叶上落下,打在了水面上,溅起一圈波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婚变 张府 裴子云看了看,此刻时近初秋,见张府以青砖砌起一带女墙,里面繁花点点绿树连茵,虽仅仅是平民之家,却甚具气象。 今日是沈晚林和张平喜事之日,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此刻自是热闹之极,一片车辆,身份足的自是驾车而入,身份不足主人下车,车停在了远处一片空地。 内前有十多人迎接着宾客,一个张家人正喜迎宾客,不过这人迎接的都是有着请帖的贵宾,都是有脸面有关系的人,入得是贵宾席。 除了这些,还有随喜的宾客,只要奉上一文钱就可入宅观礼吃宴,流水席最外围的桌上只有四样菜,随吃随换,当然,没有人这样不知趣。 裴子云上前,将礼盒和喜钱递上,这接待自是看人,有个管家模样的一扫,礼盒是五两银子的装盘,现银十两,就笑说:“公子,里面请。” 一个小厮引着裴子云入内,里面景致又是一变,鳞次栉比房子,植了槐、榆、柳、杨,排场不小。 古代府邸,都分内外二重,有规格高的甚至三重。 见着小厮领着去了一处芦棚,裴子云不由暗笑:“送上了银子,总算是靠近内层的酒宴了。” 此时热闹,到处是大红喜字,仆人都穿着红衣,很是喜庆,入席坐下,这小厮就告罪离开,紧接着就有丫鬟上茶,桌上摆着干桂圆、红枣、花生、瓜子等,都可以吃着。 取一些瓜子,裴子云四下张望,迎宾小厮都带着笑意把客人迎进,人员混杂,耳畔都是讨论沈晚林结婚的事。 “你们说,这沈晚林真好命,舅舅是孟家,丈夫是张家,听说张平很珍爱她。” “你们不知道,沈晚林是沈家的女儿,只是父母双亡,舅舅就得了家业,现在唯一的哥哥也不知所踪了。” “嫁出去好,嫁出去,沈家就全落在孟家手里了。” 一人知道些内幕面带讥讽,似对孟家有怨气,身侧一个中年人脸色焦急拉了拉,又作了揖:“不好意思,我朋友喝了点酒乱说,请各位见谅。” 听周围这话,裴子云丝毫没有在意,往远处最薄的流水席看去,那里人最多,混个宴,这样多人,沈晚林哥哥沈振恐怕就混在人群中。 裴子云扫了一眼,只看见不少脸色冷漠的人坐在席中,看来有不少来围观,不由暗暗的想:“这趟水是越来越浑了。” 话说没有武功的世界,都有帮会出现,有武功的世界,哪怕官府也难彻底清除这种力量归自身的江湖人,故形成着各种各样帮会,拥有各种各样财源,甚至千年来,江湖已固定下来了,形成一种生态。 所谓“池浅王八多”,就和裴子云江平县有黑风盗一样,这郡内渐渐形成着十数家所谓势力,控制黑道生意。 正常情况下,大徐开国,会严厉扫清一批,然后又渐渐松弛,野草自又繁茂起来,可别奢望这些江湖人有眼光,现在还陷入彼此争斗中——这些脸色冷漠的人,有多少是别帮别会的探子呢? 裴子云四下张望了一圈,都没有寻着斗笠客,裴子云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沈振一定会来,这人父母去世后,极疼爱自己的妹妹,今天是妹妹大喜之日,他必会前来,只是因着恩怨,藏的深,自己寻不到而已。 问题是沈振恐怕也想不到,他的舅舅有多狠,这是一个圈套,前世记忆里,正是决裂之时。 “新娘来了。”一个高昂女人声音打破了喧闹,原本热热闹闹人群,安静一下,接着在外席的人都蜂拥而去,围观喜事。 一个媒婆在门口,刚才就是她在喊,见人群拥上,张府仆人都上前用着身子将着路分开。 人群拥挤,一些小孩自这些仆人身下钻出,挤在外面瞅着。 这时,附近乐声大作,唢呐笙篁齐奏,鞭炮响成一片,结亲队伍停在门口,带大红花新郎自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一个太太就上前启开大红色轿帘,伴娘搀扶着红盖头新娘下轿。 这时有一个抱着瓷瓶的丫鬟上前,把瓷瓶递给新娘,新娘接着宝瓶抱在怀里,瓶内装有五谷及黄金白银两枚,代表婚后五谷丰登,财源广进。 由伴娘及太太搀扶姗姗而行,又有两人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脚不沾地,跨马鞍,走火盆,去掉晦气才能进宅,接着就是迎入内院,还得在供案前拜父母拜天地等等事宜。 眼见着新郎手上拿着一根红菱在前,新娘握着后尾向里面去,这时,人群中突有一个男子闯了出来,大声喊着:“沈晚林,你怎么可以嫁给张平,还记得我们的海誓山盟么?”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挡在就要进门的新郎新娘面前大声说着。 “什么?”场内的人都是惊呼。 “嘿,沈家娘子还真是厉害,还没嫁进张家,就给张家带了一顶绿帽子,新郎官的红喜帽,怎感觉绿油油呢?”有些不嫌事大,都是大声议论起来。 欢欢喜喜在前新郎看着这事变,听着周围议论,一下脸色大变,刹间胀红了脸:“你,你!” 接着叱着:“你是谁,要敢胡说,今日就别想要离开。” 听着这话,这男子脸色一变,接着冷笑:“是这个女人先负我的,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男子说着,举起一根银簪子和一本诗集,大声说:“这簪子和诗集你应熟悉,是我和她的定情信物。” 说着,就又上前,看着新娘沈晚林大声:“还记得寒光寺一别,你当时说好要嫁给我,可是你为什么突变卦,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约定,还记得那晚我们相守在一起?” “够了,你们这对奸夫****张平一看簪子,脸色变得铁青,呼吸急促,脖子也涨红了起来,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本来搀扶的新娘应声跌了出去,原本扶着的伴娘都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收回了手,露出鄙视的神色。 新娘此时受了一巴掌,想必脸上已红肿,大红巾盖却没有掉,而爬着上前哭喊:“他说的都是骗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男人,也没有去什么寒光寺约会。” 听着话,这人就仰天长笑,后退了几步,悲愤:“你现在嫁给了张家,有着荣华富贵,肯定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还记得你最喜欢诗词,要我背出来吗?” 听着话,张平眼一下子变得通红,沈晚林的确最爱诗词,一下子怒吼:“你这贱人,枉我那么爱你。” 沈晚林大声哭诉:“我没有,张郎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陷害的。” 那男人上前:“你跟我走吧,你未婚夫婿根本不爱你,我才爱你。” 说完就要上去拉沈晚林。 喧闹场景,将在里面等着新郎新娘拜天地的长辈都惊了出来,为首是个中年人,穿着灰府绸衫,正是孟落公,出来见着这场景,脸色大变:“你……你好……” 突牙关一咬,喝着:“来人,给我打死这对私下偷情的贱货。” “哎!”裴子云正看的津津有味,只听着身侧老汉叹了一口气长叹:“可惜沈家传了三代,不想这代竟出了这事。” 虽叹息,但叹息的是沈家和张家,竟无人同情这两人。 这时就是冲出十多个大汉,手里都握着手臂粗的棍子,冲上去就要对新娘和闯入的那个男子殴打,乱棍打死在当场。 “唉!”一声叹息,一个人影自人群中扑了出来,大家看去,是一个陌生大络腮胡子的男人,都是不认识,这男子上前去扶住了新娘:“妹妹,你没事吧。” “哥哥,我当然没事。”娇滴滴女声响起,一刀瞬间就扎了上去,沈振虽没有防备,但刀一出现,天生本能就使他本能一避。 “噗” 刀光刺入了他的肩,这女人拔刀再刺,沈振闷哼一声,退了几步,喘息,脸上呈现痛苦神色。 “哥哥,我的刀法如何。”女子娇笑着问着。 “啊!”沈振大叫一声,一掌挥去,“啪”一声,新娘红色盖子打飞出去,露出了一个女子,不是沈晚林,此时女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上带着血,正滴了下去,这血已染上了绿色。 “好算计。” 沈振是眼睛通红,一瞬间刀就自腰侧拔出。 这时,人群中二十余人扑了出来,围成阵列,却没有进攻,只是停了下来,只有他们的眸子闪着精光,右臂一拔,顿时庭院闪着寒芒。 “杀人了!”一瞬间人群大乱,喜庆的人奔逃起来。 “大家都别看,快出去。”就算少数还敢看着热闹的人,感觉有人在驱赶,不知道什么时,出现了衙役,呵斥人群喊着:“大家都散开,官府抓匪,阻挡办公者一概法办。” “你谁啊,真是。”一人受着推搡很是不满,只是一回首就看见是衙门的人,立刻魂飞魄散,连连退去。 原本挡在前面的仆人,则配合将人群推出去,转眼之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一大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阻止 “这刀有毒?”沈振突脸色一变。 “不错,是驱赶人,也是让你中毒。”对面女子冷笑着,轻轻拍了拍,顿时这二十余人,喊杀震天攻了上去。 “混蛋,你竟敢把我家刀法传出。”刀光一闪,沈振就脸色大变,一声长啸,不进反扑,刀光一闪,又一道再发,最后是第三道。 一声响,人影倏分,三个人肢体分裂,血雨落下,第二波人救应不及,眼睁睁见着三人立毙。 不过杀得三人,沈振脸上就蒙上一层灰气,转身就要逃去。 “逮捕杀人犯!”这时几个衙役就扑着上去,时沈举刀杀去,孟落公一挥手,余下的人又围成阵,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人群中涌出了数个武者,都蒙着面,原本推着如群的仆人,突噗噗有声,喉咙瞬间开口,鲜血喷出,原就混乱的人群一下子更混乱,再也没有人敢看,尖叫着向门口逃去。 宴席上已空空无人,裴子云此时取一双筷子,一个酒壶,喝着酒吃着肉,眼神扫着场内杀戮。 “刚才表演,过火了,夸张了,可惜沈振没有看出。” “不过这张平也是枭雄,竟拿绿帽子配合演戏,哪怕是假,传出去也不好听,真是能忍。” 这是裴子云站着不腰疼,取牛肉慢慢吃了起来,细细品着,味道还不错,周围奔逃的人诧异看着还在吃宴的少年,心中暗想:“这是谁,不要命了,这样情况,还吃吃,是不要脑袋了?” 才吃着,两个人就跌宕冲杀出去,裴子云一擦嘴,将酒壶一扔就混入人群,追了上去,回首看了一眼,地上已有着十数人倒地,血流不止,混乱人群都踩踏而去,就算还活着都怕会被踩死当场。 数十个人向一人杀上去,沈振中毒了。 “你们逃不走了。”这群人喊着,孟落公跟随在后,带着杀意指挥:“把他们全部杀了。” “公子,你先走。”有人就喊着,停止了下来,沈振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转身奔逃而去。 这几人反杀而去,挡在几十人面前,只见刀光齐下,杀声震天,没有多少时间,人影分开,几人已扑倒在地。 沈振已逃了出去,路侧有着一匹马,一刀将着马缰绳砍断,抓住马缰绳一抓,一跃而上:“驾,驾。” 裴子云冷笑一声,见着人群都奔了去,就一转身,进入了张府,无声无息,混乱中竟没有人发觉。 裴子云似乎认识路,进去直向西侧奔去,就有一座小楼,这时还挂着一盏红色大西瓜灯,跳上楼,就见得一个女人守着,裴子云上前,她还没有来得及叫,一点而上,顿时晕了过去。 开了门,就见得一个少女躺在了床上,昏迷不醒,正是沈晚林。 “迷药?”裴子云一探,立刻就明白了,这时没有解药,却也毫不迟疑,手上顿时出现一抹白光,下个瞬间,她醒了过来。 “谁?”沈晚林醒来瞬间,就想寻刀,这关头才见得这姑娘的本色。 裴子云笑吟吟看着她神色变化,也不阻止,沈晚林手僵在半空,良久,她问着:“我现在在哪?” “张府。”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你舅舅把你迷了送到这里了,但是外面却表演了很有意思的事。” 说着,有条不紊的把外面的事说了,越说,沈晚林脸色越苍白,后来就变成了一张白纸一样。 “想必你也明白了?” “张平当众配合你舅舅表演,要格杀你哥哥,他把你视成何物?” “这绿帽子戴的,可不是个人的事,而是家族的事,可你舅舅又把你送来了——看来张平对你还是有迷恋的,哪怕是身体,恩,过几天你肯定暴毙了。” “不要说了。”沈晚林低声叫着,全身颤抖,她是冰雪聪明的少女,自是明白了,出了这事,谁也不可能继续留她在张家,如果自己留在舅舅家,或还有活路,迷昏了送到张家,却只有一个结果——先玩后杀。 她低声哽咽起来:“你,你好狠心。” 说的不知道是裴子云、还是张平,又或舅舅。 不过她哭了没有多少时间,就抹了眼泪,用手帕细细擦了,起身下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再救救我的哥哥。” “可!”裴子云笑容不变,伸手一扶,顿时两人已跃出了楼。 龙虎庙 沈振持着刀,喘息着将刀插在地上,数十个人都围在周围。 孟落公在前,冷冷俯看:“说实在,哪怕我得了你沈家绝学,但我和你单打独斗,我的胜算只有三成。” 沈振惨笑:“所以……你用妹妹为饵,却想着吸引我出面设伏,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晚笑还怎么嫁人?” 孟落公冷冷说着:“成大事不拘小节,牺牲一个外甥女又算得什么呢?沈振,将上明八清图交出来,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沈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舅舅,你可是我舅舅,这些年,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当初我父亲可是把沈家不外传的武功都传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哈哈,沈振,你可知道你父亲传了武功,却不肯将入道方法传我,这些年,我每一次想起不能入道,我就刀子一般噬心,我就恨不得将你们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才能稍缓我的恨意。”孟落公用鞭子打在地上,溅起了灰尘。 “可你忘了当年我父亲的的照拂之恩?这可是我沈家传子不传女的绝密,就算我父亲没有传你入道之法,难道就是你杀人夺口诀的理由?”沈振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点照拂之恩算什么,你不肯交予我入道口诀就是大错,要不是公子点出来,我还真被你隐瞒了。”孟落公冷冷说着:“来吧,交出上明图。” 随着流溅的黑血,沈振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呸,我死也不会将着上明八清图交给你。” “哦,真不肯给?你想想你妹妹,你不肯给,你妹妹可活不下去了,哈哈。”孟落公就笑了起来。 “你!”沈振瞬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倾倒,原用内劲封住伤口又裂开了,可手紧握着刀。 见到沈振这模样,孟落公嘴角扬了起来,说:“对了,当年你的父亲,是我不小心杀掉呢,当年我知道还有更上层的入道口诀,我日思夜想,想要得到口诀,可是你父亲真是硬骨头,不肯交代,我下药迷晕你父亲,活活剐了七十一刀,你父亲也没肯说,只是当年你怎么就突然逃了?” 孟落公自说自话,恍没有看见沈振在吐血:“当年你逃了,百般寻不到你,我还真是遗憾,但你们兄妹情深,我只能寄托希望在外甥女身上,白养了么多年,终等到你回来了,你这次来除了见妹妹最后一眼,还带上了上明八清图准备交给妹妹?老实将口诀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孟落公脸上带着笑意,冷冷的看着沈振,沈振一瞬间涨红,血自着嘴角一点点的流下,显然已经气急逼心。 “抓活的,他已中了毒药,又奔了这样远,功力最多不过三成,此时正是擒拿的好时机,给我上。” 孟落公见着沈振已气急攻心,毒药、伤口、气急,状态已衰弱到极点,不枉费自己说了这些刺激的话。 “杀!”随着孟落公的话落下,十多个人就扑了上去。 “杀!”沈振刀光一闪,一人脖子划开,可沈振一口鲜血喷出,捂着嘴,突感背后生风,一个打滚躲开,就见着一个人用锁链想要套住沈振的脖子。 沈振反手一刀,一抽,血喷一身,转身入了破庙。 孟落公看沈振的模样,不由大笑:“沈振,你样还怎么逃,你受了伤,我这里又是几十人,你觉得你可能逃掉?你交出法诀,以后你妹妹会有好日子过,不然,哼哼。” “就算我交了法诀,你也不会留下我和妹妹,你种人只会斩草除根,我只恨没有听着老管家之言。”沈振说着,眼睛赤红:“是你逼我,你们不死,妹妹永不会有宁日。” “八清杀身诀。”沈振闭上眼,冷冷说,脸上苍白顿时蜕去,红润浮出。 “不!”孟落公惊了一声,脸色阴沉:“舍身法,燃烧生命和潜力,没想到你连都学会了,可你就算有舍身八清杀身诀又怎么样?我们有数十人,你全盛时,我还畏惧,现在你还能杀几人?” “杀了他,不必留手,既他使了这法,是要和我们拼命,我们留不住,只有杀了。”话是这样说,但孟落公阴沉着脸,瞬间有了决断,虽这人现在武功才是三成,但是用着此法,可增三倍武功,也差不多是全盛时,这武功已足威胁到自己了。 就在这时,突听见了“啪啪”鼓掌声:“真是好算计,好武功,好决断,不过,沈公子,你何必这样,事情还不到这步。” “谁?”沈振和孟落公都是一惊,看了上去,只见墙后,一个少年转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正家法 “谁,你是谁?”眼见着智珠在握,此时闯出来了一个人,这样轻蔑,不由让孟落公震怒。 场内众人见着一个少年出现,这人正是裴子云,沈晚林静静跟在后面,衣裙素简,浅袖上甚至沾上不少尘土,脸色依稀隐有泪迹。 裴子云看了一眼:“沈兄,你这杀身决可停了,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时来救人,自是阻止沈振的潜力透支,联盟不联盟并不重要,只要沈振活下去,自然和指使孟落公的谢成东对上。 刚才听着这些话,连裴子云都对孟落公暗暗鄙夷,为了攀附,把自己妹妹嫁给沈家,夺了武艺和家业把沈振父亲杀死,母亲郁郁而终,最后还把沈晚林当鱼饵来埋伏,完全不考虑沈晚林经此一事再也无法嫁人。 难怪沈振当年恨之入骨,当时情况怕也是现在这绝境,使出这杀身法杀出去,但用了此法,潜力殆尽,就算有上明图,也也没有办法进阶了吧? 听说此人还寻得了某个炼丹大师的遗丹,硬是突入了天门,可终身停在这里。 后来沈振杀了孟落公,得知与着谢公子有关,一腔仇恨与之为敌,终身不歇,只是即使有着满腔仇恨,满腔不甘愤怒,后来只能命丧谢成东手下,原因就在今天这里了。 “妹妹!”沈振见了,红润的神色褪了下去,立刻变的雪白,不由咳嗽起来。 这时,沈晚林踏上了一步,呈现了十分痛苦神色,问:“舅舅,我父亲真是你杀的吗?” 沈晚林的眼神痛苦又带着期盼,老实说这十几年,孟落公对她还不错。 孟落公看着她,脸色微柔,缓缓说着:“你刚才不都是听到了?” “舅舅,你。”沈晚林亲口听着舅舅承认,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手伸出捂住心口,这话气的堵住了心。 “妹妹!”沈振上前,托住自己妹妹,看着孟落公咬牙切齿,盯着孟落公恨恨:“妹妹,怕还不止这些,在你的婚礼上用替身偷袭,围困杀我们,这事没有张平参与不可能,而且这种作践侮辱,诱我出现,不但要毁了我,还要毁了你,更要毁了我们沈家的名声。” “沈家掌小刀会已经三代,这贼子虽篡夺了大权,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着这个狠毒的招式。 “不,不可能!”沈晚林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还有幻想,此时戳破,脸色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舅舅,你真的这样狠?” 孟落公微微沁出汗,倏间一股杀气:“唉,要是你哥哥乖乖被我杀了,以后那会有这样的事。” “有些人就是挂念着少主,我曾数度清洗,总有些孤臣孽子,舅舅也是不得已,今天的事,和你无关,张平还是喜欢你的,虽你不可能成为她的正妻了,但当个妾还是可以。” 沈晚林痛苦闭上了双目,再也不说话了。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沈振,交出上明八清图,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孟落公见着沈振脸色越来越苍白,透出一股黑气,就冷笑着说着:“这刀上染的是千丝引,你中了毒这样多时间,哪怕用武功压着,又能压制几时?” “哈哈。”裴子云笑了起来。 “这位朋友,此间事是沈家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退让一侧,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孟落公冷冷说,此时他摸不清楚虚实,是没有贸然杀上除掉裴子云这绊脚石。 “孟落公,江湖说你办事谨慎,现在看来真是没有错。” “哪怕人多势众,还是用言语拖着沈振,想着沈振此时还可用八清舍身诀,能拖一分,血就流一分,毒就深一分。” “至于我,摸不清楚底细,才没有杀上来,不过,机关算尽,只误了你的性命。” “你!”孟落公气结,伸出手指要说些话,裴子云再也不想多说,拔剑,只是一指:“闪光术!” “蓬”眼前顿时炸出一道强光,一瞬间,没有准备的人顿时睁眼不能看见,都是一阵的眩晕。 裴子云悍然出手,一出手尽是全力,只见剑光闪着,“嗤嗤嗤”,靠近的三人顿时喉咙中剑,跌了出去。 就有着这一瞬间空间,余下一人终是生死里打滚的刀客,虽眼睛流泪视眼模糊,但突奋力发出猛攻,只攻不守,誓要杀出血路来,刀光所至,空气中发出布帛一起撕裂的声音。 裴子云不进反退,剑光又是一闪,这时就不可能有着前面三个“杀人一点血”的优雅,以最快最准最狠的速度贯入。 “噗”剑比剑光还快,直直刺入了这人的肚腹之间,裴子云拔剑,血宛是倒下的一桶水一样自伤口喷出,见此脸不改容,只是一避,格住左侧攻来的一刀,身体一扑又一转。 “噗”又一个刀手的一条断臂飞出,五只手指还紧握着刀,喷出一道血柱。 沈振看着剑法,眼神一变:“妹妹,你把沈家三十七式传给他了?” 虽使的是剑,并且有变化,但沈振是沈家的继承人,对这非常熟悉,自是能看出,虽使的剑,但用的是沈家三十七式,并且看这火候,已有了第七重境界。 “他说不是,说看了伤口就能学会。”沈晚林说着,一一细说,不提这两个兄妹说话,只见过了这几个呼吸,诸人就已经缓了过来。 “你居还懂道术,你是哪家道门的弟子,我可是祈玄派谢公子的人!”孟落公此时惊怒,大声说着。 光芒落下,恢复视力,数个刀手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这种情况一时不死,但肯定活不成了。 “道法镇压此界,果名不虚传。” “这些人可都是江湖打滚的刀手,论排队列阵不如军队,可论单人来说,精湛的刀法和矫健的身手,远在之上。” “但在这微不足道的道法下,顿时就连抵抗都不能,瞬间被我杀了五个。” 就在这想着,几个跌在地上滚动的人,身子陡挣了一挣,就再也不动了,这时裴子云借着这一个缓冲,一口气再生,冷笑一声,长剑一刺,又杀了上去。 “行阵,用铁索,远攻,此人剑法超绝,还懂道法,用阵减少损失。”孟落公一挥手,刀手纷纷取着铁索攻上。 “流沙!”裴子云一点,一角处数人脚步随着这声瞬间陷下,孟落公怒呵一声,跟着扑上,而裴子云更快,身体化成流光闪过,速度快得目力难及,相距仅仅数米,没有闪避的任何机会,剑光一闪,三颗人头飞出,接着才传出破风声,以及刀剑格斗之声。 “噗”孟落公翻身落地,左手掩胁,指缝有血沁出,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但意味着在刚才抢攻中,一剑受创,顿时连脸色都变了。 “妹妹你刚才说的不错,他不是按照口决在学沈家三十七式,而是在战斗里学习,刚才剑法有着我家的奥意,但又产生更可怕的变化。” “还有,祈玄派谢公子,是你指使了舅舅?”沈振眼神都变了,舅舅的变化,使他痛心疾首,但有一线机会,就总想把责任推到外人身上——不是舅舅原来这样坏,而是他被带坏了。 “杀!”一声长啸,虽在雨中但此时还是还有点光,可在这时,风撼动,尘滚滚,黑气涌出,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剑光击下,惨叫连连。 只黑暗只维持了一秒,星光照下,又有三人伏尸在场,场内还有二十个刀手,都面出惊恐之色,有人甚至惊叫:“妖法!” “哼,都是老江湖了,道法没有听说?”孟落公冷哼了一声:“给我贴身,这人使得道术,近身逼着,道术需要施法时间。” “还有,道法极耗精气神,看他能施展几次。” “杀!”场内刀手神色不好,这样的攻杀完全超出思考,这时听孟落公的话,这些刀手终是江湖里打滚的人,相视一眼,扑了上去。 “道法是这样,可是难道我只有这一点的道法?”裴子云尖啸一声,剑上顿带上一种幽光:“道法御剑。” “噗”刀剑相交,刀手只觉得一股诡异力道自刀上传了上来,以前的这招是长刀脱手,但这次,这股力量虽细如发丝,但瞬间穿过了刀入得了身内炸开,还没有惊呼出声,剑光就一刺,并且瞬间一转,抽出。 这人向前冲止住,双眼瞬间睁得极大,鲜血喷出。 “缠着这人!”孟落公不进反退,直直扑向沈晚林,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想把自己外甥女逮住当人质。 “卑鄙!” 孟落公才靠近,沈振上前就要护住自己妹妹,但一提气,就咳嗽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刀光闪过。 两刀相交,孟落公退了几步,眼神中带着不可相信,惊呼:“你,你怎么也会沈家刀法?” “我是沈家小姐,怎么能不会这刀法?舅舅,你看我刀法如何?”沈晚林此时看上去,带着一分惊丽,刀光斩出。 一个交错,沈晚林一口血喷出,倒跌出去,这时孟落公也退了一步,脸色又白又红,看着沈晚林就大骂:“你这贱人,居破坏了传子不传女的家规,私下偷学了刀法,还变的这样诡异,幸你没有继承上明八清图,要不我今日就要阴沟翻船了。” “我以为我心机深沉,没想到你也不差,我的外甥女,你真该死,今天我就要一正家法,杀了你这破坏家规的叛徒。”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所思 见着孟落公大义凛然的呵斥,裴子云说真的是暗暗佩服:“果自古枭雄个个都大义凛然。” “只有小匪小贼才自认小人。” “咳咳!”这时沈晚林站起来:“舅舅,你养育我这么多年,我担心当年父母结局,暗中学了一点刀法防身,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去死!”就在这时,远一点战场上,一人臂膀一挥,暗器攒射。 裴子云向下一挫,化为令人目眩的贴地流光,暗器尽数打空,破风的锐光一闪,右手断下,接着就是“沙”一声砍掉了半个脖子,人影闪动已难辨实体,金铁交鸣声震欲聋。 刀光剑光乍敛,人影分开,六个人横尸在地,甚至一人腹侧中剑,喷出一大堆内脏,在地上惨叫。 裴子云微微喘息,目光向下,只见左臂外侧出现一条两寸长裂口,这一刀、如果低半寸…… 裴子云踏着步,刀手连连后退,面露恐惧之色。 “孟落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沈晚林这一阻,裴子云已杀破了人群,缓步迎上,剑上带着令人心悸的淡光。 “这就是元神御剑?”沈振趁着空隙,又连吞了几个丹丸,脸色稍好些,看着这异相就暗想。 沈家上明图最高绝学就是这个,沈振本以为可以无敌天下,但此时听他们说话,原来这是道术,似乎并不太稀罕,不由握紧了刀。 “你是谁,我不觉得跟你有仇恨,为什么要与我为敌。”孟落公问着,脸色惊怖,这人武功高强,更在自己之上。 “噗!”裴子云一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剑,孟落公见着这熟悉的招式,就是同样一刀,一剑一刀两个几乎同样弧度对杀。 一声响过,孟落公连连后退,一缕发落下,只差一丝,头颅就被斩下,而一股力量袭上,脸色一青,一口血吐出,蓦生出了一种熟悉感觉,久违的恐惧袭上心,这恐畏很多年没有了,二十余年前,自己受伤,几乎就要身死,他藏头缩尾,不敢露脸,挣扎的恢复,后来就苦心将妹妹送到了沈家,从此后,就没有遇到这种恐惧。 现在又品尝着这久违的恐惧,新旧伤口都同时痛了起来——这“痛”才是难以忍受的滋味,他嘶声:“你这是什么道法?” “这不是道法,是第九重和第十重刚柔,看来谢成东没有教你。”裴子云就要扑了上去,数个刀手扑上。 “杀!”用了药丸,原本喘息的沈振,一扑而上,眼神中带着浓郁化不开杀意,刀光一闪,一人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你们这给我挡住!”孟落公大声喊,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仙门弟子,此时根本难有胜算,只有先离去,再想着办法,或得向公子求援才是。 这一想,孟落公直奔出庙。 裴子云杀了上去,沈振也捂着伤口杀上,沈晚林一声娇呼,沈振回看去,沈晚林此时眼睛带着恨意,握着刀也杀了上来。 数人以极快速度冲着,长刀闪动,射出凶光,这些刀手似乎都带了点沈家刀法的影子,只是没有传得精华。 这些刀手对外来说凶悍绝伦,但对精通沈家刀法的人来说满是破绽,刀光所下,到处是鲜血喷洒,而随着鲜血四溅,是各种各样肢体。 手、足、头带着血落下,不时发出锵锵声,庙前空地本来是积着一片水,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水就被染红,至多不过三分钟,水已大部分变成血,浓稠之极,在星月微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噗!”最后一个刀手扑倒在地,喉咙上伤口撕开,血喷流。 “呕!”接着发生着一个呕吐声,两人回首看去,只见沈晚林用刀插在地上,整个人在呕吐,她身前躺着二个刀手,是被沈晚林给杀了。 “前世从未听说过沈晚林还懂得武功,哦,难怪,有刺客袭杀,沈晚林还能活到婚礼,原来懂得刀法。”裴子云才明白过来。 见远逃而去孟落公,就是诧异,这人凶狠毒辣,为谋夺上明八清图一朝果断对至亲下手,为了一线道途可隐忍十数年,可自坏名声暗中设计外甥,紧接数十人围杀,一击不中,有生死危机立刻逃遁,这样的人,要是在乱世参于争龙,是有资格成将星,难怪被谢成东选中。 这是,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死在沈振的手里? 裴子云虽诧异,但这时任务要紧,对着沈晚林说:“你照顾你哥哥,我去杀了这孟落公。” 说完就奔出门去,见门口还有着几匹马孤零零站着没有奔逃,就骑着上去“驾”一声喊,这马紧随远远孟落公的身影,追杀而上。 沈晚林醒悟过来,连忙扶向沈振:“哥哥,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杀身决没有正式启动,损耗不大,伤口也不重,就是中了毒,刚才我已经服了几丸解毒,虽不是很对症,但也能勉强压住。” “回去我慢慢配药解毒就是。”沈振脸色苍白,勉强笑着,但自己清楚,就算没有启动杀身决,其实毒和伤也伤了自己不少元气。 这话自是不能和妹妹说,他带了点愧疚看着沈晚林:“妹妹,是我拖累了你。” “不,要不是这事,我真嫁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张平,我才叫惨。” 沈振听了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你被迷昏了,是刚才那人救你?” “是,似乎姓裴。” “姓裴?”沈振沉思着,没有立刻说话,良久才说:“尽管他用的剑,但杀人的确用的是我们沈家的刀法。” “你没有注意到,此人和会我沈家刀法的人交战,每隔一段时间,每杀一敌,就多学了几种变化。” “沈家三十七式,是指本家刀法里有三十七种变化,每个变化都是杀人之招。” “我刚才看了,此人连杀十六人,刀法中的变化已收集了二十一种,这真是不可思议。” “最可怕的是,每种变化一旦学会,就非常纯正,似乎练了十年一样,有些稍有改动,我仔细一想,就毛骨悚然——这是改良了。” 沈振说到这里,甚至露出恐惧之色:“这实在让人震怖,姓裴,武林世家里,有谁家姓裴?” 沈晚林有些迟疑,说着:“他似乎不是武林人,路途中我问了下,他说自己是读书人,是个举人。” “读书人?举人?”沈振一怔,突一道灵光闪过,他张大了嘴,满面不能相信:“难道是那位名震应州,作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裴子云裴解元?” 裴子云大名,沈振自是听说过,但这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沈振根本想都没有想到,这个可怖可畏的人,是文满应州的解元公! “不行,追不上了,只有牺牲这马。”这时,裴子云策着马,但是他对骑术不精,眼见着孟落公的马的速度远超,就举指对着马首一点,这马眼立刻就充了血,奔驰而去,疾光一样。 “孟落公,你逃不掉了。”裴子云靠近。 “你对这马使了什么妖法,这分明就是一匹普通马,怎有这样的速度?”孟落公回首一看,不由表情扭曲,愤恨下,虽明知是道术,也破口大骂是妖法了。 不过似乎到了目的地,见着裴子云追来,就马上跳下,入了一侧林子奔逃,裴子云也一跃而下,直入林中。 这林子不大,孟落公穿过林子,就见一条大河,前面一条大船,就扑了上去,一跃而上,到了甲板。 “有接应?”裴子云也是一跃而上。 就在这时,一人拔刀,刀宛是秋水,斜冲而至,刀光瞬发,奇异没有听见风雷,带着一道弧,射在裴子云眼帘中!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 “张平?”裴子云直刺出去,剑光同样无所思,带着冷冷寒光,“噗”一声,人影倏分,对方疾退二步,右肋衣衫裂出,出现一道浅浅的剑痕,深有一分,露出里面青色的内衣。 “沈家三十七式?”张平大惊失色,摸着砍处讶叫。 “你们不也是使着沈家三十七式?”裴子云笑着:“孟落公、张平,你们都偷窃沈家的刀法,沈家和你们结亲真倒了血霉了。” “不过,按照情报推算,张平你修这刀法不过三年,已晋第八重。” “孟落公,你这一辈子活在狗身上了,沈家传了你刀法已有二十年了吧,还只修到了第七重。” 孟落公受此不屑,眸子缩小,手握紧了刀:“你才是窃贼,你怎么会沈家三十七式?是沈振还是沈晚林这贱货传给你的?” “你在现在才发觉?哪怕我使的是剑,哼哼,可见你精于阴谋,但在剑道上,也不过是普通。” 裴子云冷笑一声:“你们一起上吧!” “毙了他!”这时甲板上有人叫着,跟在张平后面的二个人,几乎同时拔刀,一起发难。 现在帮会早进化到了一拥而上,除几个英雄观念特别强烈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单打独斗。 “云之形,风之变,无所思!”裴子云喝着,剑光化成一道彩虹,扑入这二人之中,只听“噗噗噗”连声,两人上身一挺,叫了一声,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内脏外挤。 张平和孟落公快速聚在一起,面露惊骇之色,直感到浑身毛发森立:“沈家三十七式第九重,还是第十重?” “你竟然修到这境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只如初见 张平和孟落公大喝一声,刀光划空,闪出重重刀网,刀光过处,才传出慑人的破风声,而一道剑光如虚似幻,从刀网空隙中切入,悠然破网而出,又倏然隐没。 “可恶!”两人顿时感受到了压力,滚滚刀法齐上,人影乍分乍集,这短暂时间,整个三十七式已全部用完。 “噗”一声响,已换了方位的裴子云徐徐展剑,一滴鲜血自剑垂下,脸上神色一片平静。 张平和孟落公脸色灰暗,陈平肩上有血沁出,裂口飘一些丝线,有着血迹,不过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 孟落公更惨,胸口中了一剑,虽入口不深,但却是要害,再深些就会立毙。 “沈家三十七式变化,尽入我囊中矣。” “刚才我想学些变化,故还给了你们机会,现在,游戏玩完了,这一次,可不局限于沈家三十七式,我会用我的剑,一举毙了你们。” “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裴子云脸色冷酷,剑光徐徐引起。 听了这话,张平和孟落公脸色大变,孟落公微微战栗,陈平脸色铁青,引刀而上,准备决战。 “且慢!”一人说着,只见船舱大门敞开,两行甲士分列而出,都配着长刀,就算是夏天都穿着锁子甲,露出的皮肤古铜色,虎目带着神光。 而中间一人出来,戴着银冠,身穿大袖衫,袍袖翩翩,双眉神采,只可惜眼神有点忧郁,却是济北侯家的小公子卫昂。 “师兄,师弟。”两人见了,分别见礼,裴子云收剑入鞘上前,在虎目逼视下,悠然与卫昂对坐。 卫昂一挥手,顷时有人乐起,声音中丫鬟上前奉茶,卫昂举杯一呷,笑着对裴子云说着:“师弟去年一去,我们就没有见过了,你名满天下,屡出诗作,也不过来看看我!” 裴子云也举杯呷了一口茶,看着,眼神里有些感慨:“而师兄却清减了。” 卫昂说:“师弟更是英姿焕发了,也罢,看来茶你喝不惯,上酒。” 又有丫鬟奉上了酒壶,下酒菜就二个,一个是牛肉干,一个是花生米,卫昂亲自斟了酒,说着:“京城,南理,都一一游玩,还作了诗。” 说着就吟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吟到这里,不胜感慨怅怅说着:“师弟真是旷世罕有之才情!” 裴子云举觞劝酒,自己“啯”一口饮了,笑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本是闲游之人,现在皇恩浩荡,以宽为政,只想着修道,乘搓浮于海,可是天下之事,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很是为难。” 说着,拈捏了一粒花生米,焦香崩脆,满口浓香,又饮一杯:“我看师兄不但清减了,而且还带着忧色,不知何故?” 卫昂听了苦笑,自斟了一杯喝了:“人在世上,哪能不愁,人也都会变化,你可知道,父亲解甲归田,就有不服的兵将闹事,这也罢了,父亲命我镇压,我就率兵去,一次就杀了一百多闹事的兵将,血淋淋,我一闭眼就想到。” 裴子云听了,用箸点着:“你这还是有着大义,我南北都去,就区区这二年,杀的人怕比你多几倍了,人生在世,要想活的舒服,活的自在,活的富贵,谁能逃出这个范围呢?” 遂以著击盂,吟着: 掖庭聘绝国,长门失欢宴。 相逢咏荼蘼,辞宠悲团扇。 花丛乱数蝶,风帘人双燕。 徒使春带赊,坐惜红颜变。 平生一顾重,宿昔千金贱。 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裴子云咏完,见众人都听痴了,遂笑:“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不如不相见,可是真要我说,我还是觉得见过为好,哪怕画扇悲秋风,也是缘分一场。” 扇子是夏天用来去热,到了秋天就没人理睬了,本应当相亲相爱,但成了相离相弃,听着这些,卫昂痴了,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顿时默然不说话,二人年纪相近,性格各异,但结交已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知己感,但现在又都心知彼此的变化和陌生。 卫昂怔了许久,才说着:“这两个是我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师弟,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们这次,如何?” “师兄的话我自是听的,不过师兄也不能欺我——这张平或是你家的人,这孟落公不是吧?” “哦,看来师弟要杀此人之心甚坚啊。”卫昂笑着说着:“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张平和孟落公都是帮会帮主或少帮主,家有万贯,手下数百人,可是刚才连声音也发不得,乖乖由人谈笑之间决定命运,听了这话,孟落公脸色一灰,而张平却松了口气,却只是想:“大丈夫当如此哉!” 卫昂这时才抬起头看孟落公,只见此人两竖横眉,带着杀气,有一股阴鸷其中,孟落公身上有伤口,还在流血,望着裴子云,神色还算镇静:“你是裴解元,不知我得罪了什么,要来杀我,或者你和沈家有故旧?” 见孟落公这样,裴子云也叹息了一声,此人心肠狠毒,只是生死之间还有这份镇静,也算了得,摇首说着:“你和沈家没有故旧,你也没有得罪我,只是你却跟错了人。” “跟错了人?”听着裴子云的话,孟落公喃喃说着,似乎明白了,一下脸色苍白,眼神带着凶狠,举刀就上。 “公子小心。”卫昂身侧甲士就是上前护卫,这时见孟落公向裴子云杀去,吼着:“八清舍身诀。” 刀光大盛,功力激增数倍,化成了炫目光弧,在生死关头,这也有几分风云变化无所思的味道。 “临阵突破?可惜!”裴子云淡淡一声,沈家三十七式修到第十重,也不过进入宗师境界,自己不过觉得其中可取,故学了些,现在发挥着本来力量,却不把这第八重的刀法看在眼里。 剑气骤发,在接触电光石火间,人影乍闪,刹那间出现扭曲,似乎是变形失去人的形态,直扑而入。 刀啸中,传出了金铁交呜声,刀光一蹦而散,倏就分开了,啸声消逝,四周徐徐恢复 孟落公连连后退至甲板一侧,脚下大乱,摇摇欲倒,左臂无力下垂,臂虽没有断,但刺入的剑孔清晰可见,鲜血飞溅。 “是道术,非我之罪。”一瞬间,孟落公就连中二创,说完,就转身向船下跳下,裴子云一点奔上,见这孟落公半空中,就要落水。 裴子云一脚踢在甲板上收着船锚,这船锚瞬间飞出,“噗”一下,重重击在孟落公的背上,铁爪就穿胸过去。 裴子云一踢木块,这木板落在水上,飞扑而出,剑光一闪,孟落公人头飞出,伸手抓着头发,提着头,对这木板一点,一跃而出,落在岸上。 回首,对站在船侧卫昂笑着:“师兄,我这就去了。” “你看我这师弟武功怎么样?”卫昂见着裴子云远去的身影,回身问着。 船舱再次打开,一人出来,却是身着六品官服的太监,但见面皮白净,举止温雅,望去是一个士大夫,宫中太监有品级者,都经过内书堂教习,才学不低。 并且身换跟着几个头戴尖帽,穿着青衣,脚踏白皮靴的番子。 大徐体制,太监最高总管太监不过是四品,六品官衔为宫殿监副侍,这太监权力不小,露出一抹凝重,声音尖锐:“的确非常厉害,难怪能杀得黑衣卫,坏了潞王的好事。” 又说着:“听闻此人上殿面圣,殿指挥使专门与长公主分说,说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上殿,还使长公主不悦。” “现在观之,并非是殿指挥使小题大做。” 听这口气,这太监是潞王的人,就更是难得了,诸王也可养得太监,但品级不得超过五品,这六品就是副手了。 卫昂面露疑惑之色:“真的这样强?” 太监点首:“真的很强,单论武功已是当世绝顶,在世有这水平者,不过数人而已,再结合道术更是所向披靡。” “公公,我受父命,也曾领兵,军中也有不少高手,但给军阵一冲,立刻溃败,为什么公公这样高夸?” 太监连连摇首:“那些军中高手,我见得多了,与裴子云相差甚多,差距就是在数丈之内,甲士能不能拦截突起的袭击。” “当然人力有时而穷,要是单纯武功,这也不必太顾忌,可是有些道术洒家也知道,能瞬间瓦解军阵,给予突破。” “洒家就曾见得有个道士,用道术使之失明,连破军阵,最后还是用弩弓射死才算罢休。” “裴子云这种道术与武功都是顶尖,结合起来甚是可怖。” “要不是法不加贵人,克制了道术,只怕贵人连觉都睡不着了。” 卫昂见太监说话坦率,暗暗点首,说着:“原来如此!” 太监就说着:“最难得的是,此人不但道法武功顶尖,就连时文也是大家风范,据说翰林看了他的举业试的文章,说进士不过如此。” “至于诗词,名震天下,隐隐有天下第一之称。” “更惊人的是,还懂政治,那个平倭策,就鞭策入里,并且举重若轻,入手极简单,上手极容易,花费又不多,实隐隐有大臣之风。” “所以入眼的人很多,来调查这人的不只是我一路,据洒家所知,至少有太子一路,长公主一路。” 太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吩咐:“派人查查,这裴解元为什么盯着这孟落公,这背后的人又是谁?” “是!”番子应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盟约 天黑沉沉堆满了乌云,大雨而下,一阵阵的电闪雷鸣,一支镖局队伍正路上艰难行着,为首的人神情粗豪,步履轻健,后面的人都身穿蓑衣,可见里面是短衣,有的身上带着兵刃,是趟子手和脚夫。 镖车上,插着一个黄底黑丝线绣着一匹插翅飞马镖旗,这是天马镖局,虽谈不上名震全州,附近黑白两道也给几分薄面。 “各位,遇到大雨这是没有办法,只要再赶一段路,我记得前面有着一个破庙,大家可以休息下,烤下火。”这镖师说话,突听得隐隐有马蹄声,顿时一惊,向着大雨里看去,只见一马急奔而来。 镖师一见,打了个手势,趟子手当即跃起,围成一堆。 马匹靠近,镖师看去,是个少年,看其衣着,就暗松口气:“似乎不是,是个公子哥。” 一言才落,马停在面前,少年似笑非笑,这镖师知道不妙,拱手:“请恕在下眼拙,没曾拜会,朋友尊姓大名?” 又说着:“朋友要是少了盘缠,我这里有十两银子。” 这是按着江湖规矩行事,但裴子云只是一哂:“我不是为了这个。” 领队镖师看着眼前裴子云不禁皱眉问:“这位公子,这里不过是六千两银子镖,难道你为了这些货物,就要与我们数十人的镖局为难?” 听着镖师的话,裴子也皱眉:“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打劫?这营生我自不会干,只是我来,是你得交出一个人才行。” “公子,我们只是押镖,又不护送人,哪会有什么人要交出来。”镖师脸色有些不好,对着裴子云说。 “哈哈!”裴子云大笑了起来,见着这样,这镖师身侧一个少年脸色阴霾,踏步上前:“你这个混蛋贼人,你笑什么?” 说着抽出了刀:“和这人多说干什么,要交了护送的人,我们镖局牌子就算砸了,这贼只有一个人,杀了就是。” 这人说着,一刀就砍杀上去,向裴子云杀去。 “扔铁网,困住这人,杀了他。”少年一动手,镖师脸色一变,知道没有幸免,就恶狠狠说着,数个趟子手自一侧涌出,手上都抓着网,只是是锁链编制而成,上面有着三菱铁刺在上面。 “果然暴露了原形?你们是镖师和趟子手?不过是被我追杀的小刀会余孽与几个利欲熏心的镖师配合,亏你们想得出,装成了镖队。”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剑光一闪,这少年中了一剑,惨叫着扑倒在地。 镖师高呼:“松儿!” “杀,杀了这人,铁网快上。”镖师怒吼着,手一挥,两个趟子手就举着铁网向前罩去,这铁网很大,罩住了,就立刻动弹不得。 “泥沙术!”裴子云用着手一点,就抛铁网过去人脚下土地瞬间一沉,这丢出的网就侧处落下。 见这样的情况,镖师脸色大变:“妖人,你居使得妖法,一起动手,武公子,快逃,我为你断路。” 镖师向后面大声喊,说着,举刀就直冲而上。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着:“这位镖师,交出武赤,我不会为难你,我已杀得城中数家孟落公余党,现在只剩武家了,你应知道情况,何必这样垂死挣扎?” 原在队伍中一个镖师,瞬间就转身奔去,趟子手大喊:“保护公子!” 都是横着挡住大道,要阻着裴子云,看这奔去的人,裴子云摇头说着:“这又是何必?” “妖人,纳命来。”镖师领着人杀上,但剑光一闪,只是一个呼吸,这镖师往后跌倒而去,扑倒在地,剑刺伤了脏腑,不停咳血,周围数个趟子手都是围到镖师身侧而高呼:“师父,师父,你不要死。” “不会死!” 围困裴子云的阵型瞬间大乱,裴子云笑着跳上了马,奔驰追杀,才奔去一两里,突一拉马缰绳,说:“不对,刚才逃走人带着面纱,身形年纪有些对不上,这些人让开的也太容易了,有蹊跷。” 就在这时,原来镖车附近,镖师看着一个公子说:“公子,我们伪装镖局,始终会露马脚,刚才安排人诱着这人走了,但估计不能蒙骗多久,公子你快走,不要让这妖人发现了。” “陈斗,你为我武家的付出,我会铭记在心。”武公子看着陈斗叹了一声。 武公子上马,就骑马奔去,突听到了马蹄声响起,这群假扮护卫向着后面看去,一个人就是出现。 “好一个调虎离山,若不是露了马脚,我还真是被你们骗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徐徐拔出了剑。 “公子快走。”镖师大吼。 “驾!”公子骑马奔去,看着奔逃而去的公子,镖师高呼:“为了公子,一定要守住。” “武家已经亡了,这并不干你们的事,何必搀合进来?你们还有妻儿子女等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裴子云好整余暇的看着这群护卫说着。 原本这些护卫就要杀着上去,此时听着这话就迟疑了下来,武家还在,恐怕万万不敢背叛,但此时迟疑,不不上。 “杀”见到裴子云三言两语就是瓦解了众人的心思,受伤倒地镖师,猛就爬起,举刀杀上。 “驾”裴子云骑马冲过,剑光一闪,瞬间镖师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 “为师父报仇。”一个脸上带着怨恨,就扑身而上,裴子云长剑还没有收回,反手一剑,又立刻杀了。 刚才当成护镖的人,他手下留情,现在却丝毫不留情了。 见着裴子云策马而去,余下护卫再没有阻拦,裴子云疾行而过,喊着:“我要是你们,把这六千两银子分了,反正武家再也无法报复你们了。” 听着这话,护卫面面相觑,突一声呐喊,向着镖车而去。 “你们这些背叛主家的畜生。”远远逃去武公子看着护卫,眼睛发红,不敢置信,狠狠的用着鞭子鞭打马匹,想要加快速度。 裴子云马匹却飞驰一样追来。 武公子慌乱赶着马,突一声笑声,回首看去,一道剑光就闪过,人头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染红了一片。 裴子云笑了起来,叹息了一声:“杀得人头滚滚,可才杀了一州的党羽。” 说完这话,裴子云转身离去,至此孟落公本人及党羽全部杀尽。 裴子云雨中跋涉数里,抵达了一处早定下的旅馆,由于砸了五两银子,店主冒雨请了厨子办宴。 除鸡鸭鱼肉,还有时鲜菜蔬甚至海味。 入了门,就见得一个青年等着,见着略一躬身:“解元公,在下沈振,实在是久仰大名了,更得感谢你救命之恩!” 沈振原本满脸络腮胡子,这是为了躲避孟落公追查,现在自不一样,干干净净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甚至带着一种沉稳,让裴子云点了点首:“小事罢了,我们进去说,正巧吩咐治了宴,我们喝酒再谈。” 两人上去,见屏风相隔,各种各样菜肴已上了,由进入初秋,故温了点酒,裴子云就举杯相邀,见沈振心事重重,略吃几口就不动了,因笑:“沈兄,是不是这些菜肴不合你的口味?” “哪里,我原本也喜欢,只是中了千丝引的毒,真正是病去如抽丝,用了药,养了大半月,还有些不能康复,却是打搅了解元公的酒兴了。” 说着,又深深一躬:“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才得重掌小刀会,这是我舅舅家搜刮出来一万两银票,是我舅舅全部积蓄。” 说着就取出一叠银票,看上去全部是百两,又取出一画:“这是本家珍藏的上明八清图,公子上次使得道法,想必这也能对公子有所裨益。” 裴子云指尖点上,眼见着要收下,却是一推,说:“沈兄太小看我了,我岂是为了这些,孟落公背后的人与我有仇,孟落公豪取强夺,是为他办事,我除了他才能继续复仇,你不怪我杀了你舅舅就可以了。” “这些银子和上明图,我实不敢收。”所谓间不疏亲,裴子云前世见过这事太多了,无论一家怎么闹,甚至视为大敌,可外人参合进去,往往被同仇敌忾,什么都讨不了好。 听着这话,沈振眼中浮出一丝悲哀,稍停歇了,才再次说:“这人杀了我父母,又对我和妹妹做下这事,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早就情分都没有了。” “至于这谢成东,是我家和舅舅家的罪魁祸首,我是万万不肯放过。”沈振说着,眼睛就是有些红红。 裴子云听了,暗暗叹息:“果然,再怎么样敌对,还是有着感情,要不是我救了他和他妹妹,怕不知道演化成怎么样。” 顿了一下,才说:“这谢成东可不同凡人,是道门祈玄派中的传人,你现在远不是对手,要与之斗,必须破了天门才有资格。” “不过你我,都与此人有血海深仇,我们可以联手。”说着,就举出了掌,沈振迟疑了下,举手一拍,又说着:“这世道真是劫难重重,解元公,这银子和上明八清图还请收下。” 听着这话,裴子云收敛了笑意:“沈兄,我并不是矫情推辞,我不缺这个,你不必再说了,重建小刀会和沈府都要用钱,你还得好好养伤,这些拿回去吧,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见着裴子云坚持不受,沈振叹着:“果是写出了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谦谦君子,我养好了伤,日后公子有召,只管吩咐,这是信物,你且收下。” 沈振将一把小刀递上前,说完就转身离去。 总算与这人订下了盟约了,裴子云不由面露微笑,这时才有时间打开资料框,只是目光一及,突微笑凝固起来:“什么?我还没有完成任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任务未完 此时渐渐晚了,风在宫墙间吹去,扑到身上带着凉意,沈振深深透了一口气,看了看拐角处,一个少女见自己哥哥迎了上去。 “哥,公子怎么说?”少女问,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有着询问之意。 沈振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苦笑了一声:“妹妹,解元公没有收银子和上明八清图,这次我们可欠了大恩情。” 听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这恩情欠就欠下了,我们手刃大敌,报了父母之仇,又夺回沈家家业,这是好事。” “哎,只是从没有想到,张家居和孟家合谋,想要夺取我家产业,张平……”沈振话说着半截,沈晚林脸色变得清冷:“哥哥,你不必再提他,他做了这样事,我和他之间再无情义可言。” “妹妹,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软,原谅了那混账。”沈振听着沈晚林的话,松了一口气。 “哥,以后不要提起了。”沈晚林神色带一些悲凉,任何一个女人经此大变,都难自抑悲痛,更何况,情丝哪是说断就断。 “行,哥哥都听你。”沈振说,看了看妹妹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这样大变,这样名声,不知道妹妹还能爱上谁,又能和谁共度一生? 沈振思虑,少女远远对着旅店福了一福:“解元公保重!” 话音落完,转身离去,沈振追上去,两人向着街道尽处而去,渐渐消失在夜里。 旅店内,裴子云踱步,目光凝视着案前烛火,迟疑:“为什么系统显示,拔除谢成东在应州势力还没有完成?” “孟落公被我杀了,他的党羽也一一被我赶尽杀绝。” “就算有一二虾米漏网,也没有干系。” “莫非应州还存在我不知道棋子?不,不,不太可能。” “就和地下党一样,在国统区是绝密,但事过境迁,就变成了英雄和功臣,断无隐瞒的道理。” “应州的谢成东势力,应该都剪除了,这梅花是怎么判定?” 房间不大,裴子云轻摇折扇来回踱步,沉着脸,突灵光一闪,止了步:“难道是曾见过一面的石穆钟?” 想到这里,裴子云皱眉,这人数次出现想要杀着自己,或系统将他判入应州势力,可这所谓的石先生潜藏甚深,怎么样寻找到,并且把他杀了? 裴子云想着,按了按剑:“我得回门里一次,借用门里资源,虽说以前很难调查,但我已拔了应州主要势力,余下目标就少了,应州本身是松云门的范围,可以排查。” 这样一想,就有着定计,裴子云停止了踱步,才有空闲想起了刚才的事。 “就如青松道人一样,沈家严格意义上第一代家主惊才绝艳,以刀入道,其沈家三十七式就是顶尖刀法。” “沈家运气比青松道人稍好些,靠着大智慧大毅力开创出道路,有子孙继承,第二代给予修正,诞生了上明八清图。” “但第三代就无以为继,上明八清图虽可开天门,但阴神以后法门还很粗浅,算不得道门。” “这上明八清图自不值夺取,再说自己一身松云门道法,此时又是晋升关键,不能混淆了根基。” “当然,根本原因是没有寄托,要是有寄托,自己未必忍的住,毕竟从无到有的人,对道法理解非常珍贵。” 良久,裴子云想完了事,盯着远处的雨夜,带着一丝微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这是我写给叶苏儿的诗,不想流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了。” 果哪怕是道门,八卦也禁不住,沈振也是暗中与叶苏儿所在道门有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啊,也对,要是没有别的道门的暗中支持,这个沈振就算有着上明八清图也难以成事。 这次杀得孟落公是突然之间袭击,别的就有些难了,谢成东棋子,都非简单选择,从原主记忆上看,或狡诈,或明智,或豪爽,都是一时之选,现在恐怕都有着警惕,难以铲除了。 一间密室,石穆钟端坐,突一声响,睁开了眼睛,突咳嗽了起来,嗓子一甜,知道是咯血,不敢吐咽了。 “谢公子气数又偏移了,有一角崩落,自己和师父与谢成东气运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甚至更受其害,恐怕是出了大事。” 就要起身出门,这时秦高在外焦急来回,见石穆钟出来,就是上前:“石军师,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石穆钟听着秦高的话,眉不由一皱。 “应州南元县的孟落公被人杀了。”秦高急匆匆说,脸色带些慌张,石穆钟听着这话,神色也一变,孟落公是谢公子在应州主要棋子,颇有些运数,当年师父看了批命,才得培养,怎会突然死了,难怪刚才自己就有感应,这变数颇大。 “给我情报。”石穆钟看着秦高说,秦高忙将手中情报案卷递着上去,石穆钟取了案卷,也不在外面看,返回了密室。 秦高也跟随而入,石穆钟细细翻阅着,额上不由渗出细汗,在一侧的秦高说:“石军师,裴子云路线非常明显,直接扑到南元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孟落公杀了,孟落公借着张平关系上了济北侯的船也没有用。” “不过听闻济北侯的公子说情,他们是同门师兄,就放过了和沈晚林有婚约的张平,但本来摇摆的张平以及渡口帮,就全面倒戈到了济北侯,再也不为谢公子所用,不仅仅这样,裴子云还对孟落公的羽翼尽数赶尽杀绝,三天内连杀了五十六人,灭了六家。” “公子在应州的势力几乎一扫而空,除了几个落脚点。” 秦高说着时,身子也一颤,没想到裴子云居这样凶悍,在南理被袭,就断然反击,一回应州,孟落公就全数被杀,我们都来不及反应,这可以看出,裴子云似知道孟落公是我们的人,针对性报复非常强。” 石穆钟听了一时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在小小的密室里反复踱步,秦高盯着石穆钟,虽认识不久,但他也清楚此人善测算,明决断,今日绕室仿徨,可见心里很是不平静,秦高正想着,石穆钟已站住,喃喃:“裴子云知道南理受袭是我们干的,倒也不出奇,那个南理的祭司就是我们的人,威逼下露了口风,但是知道是谢公子的人,一回去就针对孟落公报复,这就很可怕了。” “此人怎会知道孟落公是我们的人?裴子云有着暗中情报网?” “就算有情报网,也不可能立刻查出我们多年前就布置的人,难不成,还有一个师父这样的人……” 石穆钟还在沉吟,秦高就说:“石军师,孟落公是本地门派,虽身份不高,但眼线很多,现在连根拔起,我们在应州就黑了大半,难以成事。” 石穆钟听到这里,闪过一丝苦笑:“看来还是我不及师父,公子交给我的事,我不但没有办成,还连连损兵折将。” “南理之金珠,应州之孟落公,一下子二州陷入了灰色,我愧对公子啊!” 说罢看了秦高一眼,冷冰冰说:“把宋志约出来吧,我们顾不得打草惊蛇了,这宋志志大才疏,正可为我们所用!” “是,军师。”秦高领命出去。 见着秦高远去,在人前保持镇定的石穆钟突露出疲倦之色,良久,将窗推开,一股凉风就吹进了房间,让身上冷汗渐渐吹干。 “风雨欲来,这些都是师父批算,按照原命,不可能有这些变化,此时反噬已来了,已在革掉谢公子根基,要速速禀告师父才是,让师父知晓和破局。” 就将着通讯符箓翻了出来,点开一看,符箓亮起了光,光才刚刚亮起,就有黑气弥漫,拿不住摔在地上。 “徒儿,为何突传讯于我。”符箓才落到地上,浮出了人影,却是瞎道人:“你也知道我受此世所忌,不能暴露,就算仅仅是传讯,也有反噬,难道是要事?” 光影里,瞎道人身上恶疮已变得严重,散出着一股腐臭,似乎隔着符箓传讯也难以隔绝一样。 石穆钟见到瞎道人出现,连忙伏跪而下,禀告:“师父,弟子在外,有气运感应,谢公子气数怕是崩落了一角,接着秦高上报消息,裴子云杀得应州南元县的孟落公,此人曾得师父批命——乱世将星,盛世辅才,只是需要打磨打磨,才能用着——此时被人裴子云所杀。” “什么?孟落公死了?”古波不动瞎道人,此时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自言自语:“当年见得此人,阴险狡诈甚深,与征伐杀戮暗合,我才请着谢公子之父为谢公子谋划,埋下此棋。” “奇怪,虽此人命格不足,运势也不强,但一旦起步就很难制之,不想却死在这处。” “石穆钟,你也知道,我屡受天谴,要推算必须灵龟代死,这些时日你谨慎为主,去刺探情报,若可以想办法,杀得裴子云。” “是,师父。”石穆钟行礼,只是才叩下,这影子就是消失不见。 “此子杀之才吉,这事也必须禀告公子,协力除掉才是。”石穆钟想到,取出了符箓又禀告。 第一百四十章 疑邻盗斧 灵犀洞 在阴神真人眼中,这灵犀洞灵气隐隐,似雾似气,掌门曾告诫:“这是世上最珍贵之物。” “天地之气有数,灵气也是。” “奠基十重,其实就是人体内提炼出灵气,龙气册封,实际上是万民之气混之天命,而此洞就是地龙之气。” “汝虽一天只可抽取一丝,但是日夜近之,就可感悟灵机,故称灵犀洞。” 原本宋志自是大喜,视自己成掌门弟子的预兆,但此时在洞内踱步,脸色有些不好,开天门,开天门,分明感觉自己离开天门只有一线,可这膜始终坚铁一般,难以破开,心里就是忧虑。 自己师父已给自己争取了洞中修行,这里曾是祖师和历代掌门修行之地,是门中少有的福地,只是天门这关怎就破不开呢? 天门之关,生死之关,书上记载只是尔尔,可自己亲自经过,这天门之关实是天壑一样。 “咯,咯!”听着有着鸽子声音在外面叫,这洞里有阵法,没有法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小动物也这样,这外面怎突有着鸽子。 宋志有些迟疑,被这“咯咯”鸽子声打乱了思绪,就出洞而去,才到门口,就见得一只纸鸽子正在门口,这鸽子身上密布着符咒。 这是道门专用传信鸽,这山门外有阵法,根本没人可入,可为什么信鸽来了?难道是门内有着何人传信? 宋志上前,鸽子脚上是抓一个信筒,见着宋志来了,这鸽子也不动,任由宋志将着抓在手,将着信件取下。 读着信件内的内容,宋志脸色一变,接着就沉吟起来,神色之间似有些挣扎:“哼,此人不怀好意,可是……” 徘徊良久,突一咬牙,就转入洞中,稍过了些,取着一些法宝,偷偷下山而去。 客栈 处于山脚西南镇上,点着灯笼,宋志近前看,果见一个伙计早提着灯迎了出来:“公子,还请跟我来,客人已在等着您了。” “是谁请我?”宋志看着伙计问。 “公子,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是两位公子等你,给了一副画,说见您来,就请你上楼去。”伙计面露难色说着。 “领我上去。”宋志迟疑了下,对伙计说。 “公子,请。”伙计领宋志上楼,刚进入房间就见着一个长相普通男子,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袍,浆洗得褪色,正是石穆钟,此时喝着茶。 入得房内,宋志盯着石穆钟,石穆钟招呼伙计:“上茶。” 端茶上来,伙计退着下去,石穆钟没有说话,宋志有些沉不住气:“你是谁?为何有着我的画,为何来寻我?” 听宋志的话,石穆钟将茶杯放下,笑着:“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为何寻你,信件上我已说的清楚明白,公子来了,就不必装着糊涂了。” “至于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调查到裴子云情况,他现在已修到了刚柔境界,至少是第九重,他才修行多少时日?我怀疑只需数月,他就可修成大圆满,突破天门。” 石穆钟说完,就盯着宋志的眼,宋志一听,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不,不可能,怎可能。” 这样说着,就恶狠狠盯着:“修行最是艰难,每进一步都来之不易,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他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能有着这样快的进益,不,我不信。” 宋志满脸狰狞,就把桌子上茶杯摔在了地上,良久,宋志抬起了头盯着石穆钟:“你是谁,想必你来,不止这点告诉我这点事吧。 “宋志还真是小肚鸡肠,难怪不成大器!”石穆钟暗暗想到:“你能来,你就应思虑清楚了,知道我的目的。” 这话一说,宋志的脸色一变,石穆钟又笑着:“裴子云二年就要奠基大圆满,你认为他要几年破天门成阴神?” “天门是一道坎,能过才有长生久视希望,要是这关都不能过,结局你也应能想明白,只是宋大师兄,你就算得了师父照顾,入了福地洞中,可你觉得你能过了这关么,或者说要多少时间?” “辛苦十载,就这样准备让出掌门弟子宝座,从此跪拜称臣?称呼一声掌门,看着他用着本属于你的资源,一路高歌,成就长生么?” 石穆钟这话一句接一句,就锤子一样敲打在宋志的心上,宋志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嘴里出现了血腥味。 这时眼神中带着寒意,死死盯着石穆钟,冷冷说:“不要说有的没的,你这挑拨是为了什么?” “哈哈!”石穆钟就笑了起来:“因我是裴子云的敌人,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他死——难道你不想?” “自是想,可是我们是同门,我们争斗也是门内之争,就算有怨恨,也是堂堂正正。”宋志说着,胸口气血是沸腾,控制不住,血腥涌上,狠狠一口咽了下去。 石穆钟见着宋志这模样,脸上笑了起来,刚才自己毫不掩盖是裴子云的敌人,他深刻明白,只有这才有最大的说服力量,只有这样才能站在同一立场,最大的刺激宋志。 此时宋志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很诚实,挑动了对裴子云恨意,而且宋志此时眼神之中带着杀意,盯着石穆钟,刚才听了石穆钟这话,连石穆钟也恨上了。 石穆钟似乎早料到了宋志这样,看着宋志恶毒的眼神,清风云淡笑说:“对了,我有个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着帮助。” 听着石穆钟的话,宋志就说:“你会这样好心,愿意将消息透漏给我?” “哈哈,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打击裴子云,我自是原因!”石穆钟也冷笑说,咬牙切齿并不是假。 听着这话,宋志不由一怔,就见着石穆钟说:“裴子云,不知道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就是裴子云原非常平常,你门内的赵长老,观察了几年都没有觉得他有着修行资质,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达,你想过没有?而且还这样突飞猛进?” “我的确疑惑过,只是得赵师叔保证,我这才没有多想,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不成?”宋志被石穆钟的话勾动心中的怀疑,开口说:“难道是带艺投奔?” “哈哈,这样天才,怎会是别派间谍,自己培养都来不及。” “也不可能隐瞒,你门内长老自会探察,就算能隐瞒活人,难道还能隐瞒福地上的祖师不成。” “仙灵,也是灵,对这自然再敏感不过。” “那还有别的原因不成?”宋志带着恨意问着,神态就有些焦急。 裴子云在两年内修行到这地步,原本天才,此时被石穆钟一指出,压下的疑虑就是涌上心,觉得真是处处诡异。 石穆钟低首喝茶,宋志看着石穆钟这模样,咬牙切齿:“你知道?不用用着话来诱我,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石穆钟见此,吐出一话:“凤命!” “什么?”宋志惊诧倒退了几步,倒吸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许久才带着一丝狰狞:“你是说裴子云得了凤命?” 石穆钟冷笑了一声:“你也是道门中人,门中典籍应该有着记录。” “我说的凤命并不是真正凤命。” “就算是天命之人,在没有真正登基称王称帝,并且占有一半天下以上,都算不得真龙,只是潜龙。” “凤命也是,最多算是稚凤,只有被册封皇后才是真凤。” “而我说的这凤命,却是代指,指在修行界,类似命格的女子。” 听到这里,宋志靠在了墙上没有说话,神色带着猜疑,看了看石穆钟,想要自石穆钟脸上看出点,只是看不出,又低下头回忆着。 石穆钟见到宋志这幅模样,就冷笑,说:“宋公子,你还在怀疑我?不过这也是应当,我有着诚意。” “有些事,你自己查一查,就清楚了。” 见着宋志还是不说话,石穆钟笑了,将一个通讯符递上,有着一个铁锚图案,按在桌子上:“宋公子,你是哪日想明白了,和我联系,我们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完,石穆钟就是出门而去,宋志在房间内看了看符,似乎在挣扎。 石穆钟出门而去,守在门口的秦高问:“石军师,这裴子云真的得了凤命?” 秦高神色带着诧异,跟随在石穆钟身侧。 “哼哼!”石穆钟冷哼:“半真半假吧,我也没有明白探察出裴子云为什么进步这样快,这是我们猜测之一,或此子真是绝世天才也说不定。” “那为什么这样说?”秦高一怔。 “疑邻盗斧,你听说过没有?丢了一把斧子,怀疑是邻居家儿子偷去了,观察走路是偷斧子,脸色表情是偷斧子,言谈话语更似是偷斧子。” “找到了,第二天见到邻居家儿子,就觉得言行举止没有一处是偷斧子的人。” “此举很简单,就是挑拨宋志、松云门、裴子云、叶苏儿之间关系,这人心种下了怀疑了种子,离崩塌就不远了。” “军师好算计。”秦高说着。 “哼,这还可以试探下叶苏儿气数如何,哪怕错了,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石穆钟顿了一下,才微微冷笑:“其实关键是我给的那个符,这可是本门秘传,能无形影响人的心神,最后偏激而不自知。” 听着这话,秦高豁然开解,心悦诚服:“石先生大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癫狂 山门·夜·道观 弟子诵经完,做完晚课,一时道人俱散去,一个道士正回去,突见着一人,吓了一跳,仔细看了:“宋师兄,掌门不是让你入洞修行,以求早日破开天门了?你怎么来了?” “郝勇,师兄有事要你去办。”宋志进了房间,里面铺着青砖,窗子很小,显得幽暗阴沉,郝勇连忙点了油灯:“师兄,你请说。” “去给我把门内裴子云的档案,给我抄录一份出来,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宋志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眼里有些血丝。 “师兄,我怎能收你的钱。”郝勇盯着银票一怔。 “是师兄给你的茶水费,你尽管收着。”宋志轻咳一声,说着。 郝勇推辞了几次,才是笑了起来:“师兄,怎么好意思。” 说着就把银票接了塞进怀里。 “师弟,那你就多用心点,我明天就要!”宋志见此,松了些神色离去,郝勇看着宋志离去,眯缝着眼幽幽叹着:“掌门之位真是动人心,宋志居然要调查裴师弟的过去案卷,不过对我来说,还是银票更动人心。” 郝勇说完,在银票上亲了一口。 次日,郝勇偷偷摸摸上山,到了山洞前,郝勇就轻声喊:“师兄,在吗?” “郝勇,东西在哪?” 宋志自洞中出来,手里拿着一本道书,眼睛满是血丝,似乎比昨天更多了,见郝勇来了,就不耐烦的问:“郝勇,东西呢?” “师兄,你要的卷宗,我已抄过来了。”郝勇把着资料递上,郝勇师父就是负责监察情报的陈长老,此时做这些事情很是方便。 “这事,你接下来不要跟任何人说。”宋志又在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出,盯着郝勇。 “师兄,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郝勇笑着接过银票:“那我就告辞了。” 宋志接过资料匆匆向山洞而去,进入山洞,把手上道书一丢,就在蜡烛下查看起来了裴子云的档案,细细读着这数千言。 宋志这几天自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急躁,此刻看着敌人的卷宗,渐渐定住了心,蹙眉全神贯注看完了,又从头再看一遍,这才收了手,在洞内踱着步,暗暗想着:“道书说,凤命,辅格,得之有大气运。” “如果假定叶苏儿有修道的凤命,为什么之前裴子云没有发达呢?” “是了,凤命高翔,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叶苏儿和裴子云虽是青梅竹马,但却不足使叶苏儿真正倾心,故这凤格辅运并不显露,故连赵宁师叔住了几年,都没有发觉裴子云有才情。” “但宗卷上说,二年前黑风盗索取叶苏儿,这就是有大难,可三个盗贼离奇死在夜里——虽没有证据,疑是裴子云所杀。” “难道是裴子云拼死救了她,导致她真正倾心,大运就落在了裴子云身上,因此虽叶苏儿住在道观,甚至远去了素真道,裴子云都开始发达,无论是举业还是道业,都一发不可收拾。” 宋志想到这里,喃喃自语:“是了,就是这个原因,裴子云得了叶苏儿的心,因此得了大运?” “我要是得了此女,或可借着她运道开得天门,这事还得去求师父。”宋志想到,这一想就再也呆不住,直接向掌门静室而去。 山门·掌门静室 宋志到房门前就敲门:“师父,师父。” “进来!”掌门声音说着。 “你突破天门了?”见宋志进入房间,掌门睁开眼,脸上一沉就问:“这灵犀洞除了建有大功,历代只有掌门和掌门进去,你进去已经属于破例。” “现在既没有突破,出来干什么?” 宋志看着掌门,没有答这话,而是问:“师父,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凤命?” 话问的无头无脑,掌门皱眉,就问:“这种是命世的贵人,关乎天数,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莫非你见着这样的人了?” “师傅,我看这卷宗,还有我写在上面的话。”宋志说着,递了上去,见着卷宗,掌门就是不快,这种档案,非长老不可调阅,怎么会流落到他手里? 不过还是接了一看,又听着宋志说:“师父你看,叶苏儿和裴子云虽是青梅竹马,但不足真正倾心,故没有任何异常,原本赵长老都准备放弃裴子云了。” “可经过黑风盗事件,叶苏儿真正倾心,虽人离开了,可裴子云立刻发了,连中秀才,解元。” “并且不仅仅是这样,裴子云在道业上更突飞猛进,任何道法一学就会,一练就精,奠基十重,二年就到第九重。” 宋志说到这里,眼睛似都在放光,看着掌门:“师父,你说叶苏儿是不是有着凤命。” 听着宋志的话,看着卷宗,掌门眼神中带着震惊,小半是这猜测或有道理,但大半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子变成这样,此时冷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宋志一听这话,脸色欣喜,连忙说着:“师傅,你是不是帮我向叶苏儿求婚,只要娶得此女,我就能立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 听着这话,掌门脸就一沉,只是沉浸在幻想中的宋志没有发觉,甚至还有点手舞足蹈,掌门就心里一凉,难道是宋志强想突破,所以走火入魔了? 于是就问:“你似乎忘了,叶苏儿是裴子云喜欢的人,相互之间两情相悦,所作之诗你也读过。” 宋志顿时有些激动,向着掌门喊:“师父,可他们没有媒妁婚书,没有拜得天地,你和素月宗的门主关系不错,道门又不禁婚姻,师父,为什么不帮我?” 掌门脸沉如水,看着似痴似狂的宋志大骂:“我让你闭关,你就这样给我修炼?不好好破开天门,想着邪魔外道,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自身突破才是关键?现在你是走火入魔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别说素月宗不可能答应这条件,就算在门内我提出这事,都名声扫地,还有什么脸面当掌门,你给我回去,要是再说这种话,你就别想当掌门弟子了。” “师父!”宋志哀求,原本充斥着希望,此时都是哀鸣。 “给我出去。”掌门勃然大怒,宋志身子一颤,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得灰溜溜的出门而去。 只是宋志出来,眼神黯淡,心中就不自觉带着怨恨,失魂落魄,不知道去何处。 “哈哈,师兄威武,对了,师兄你怎么修行?教教我们?”宋志才行了几步,就听到了欢呼,一看不远山间小径上,几个师弟围着裴子云说话。 宋志勉强笑着,站在一侧,就听着一个师弟惊讶的声音:“什么,师兄已晋升第九重了?” 听着这话,宋志微笑僵硬了,昨日寻来的人果没有骗我,此人真是第九重了。 “师兄!”裴子云目光一扫,过来对宋志就是一揖。 “师弟有礼了。”宋志眼带着血丝,脸色苍白,这时却全无破绽,微笑还礼,见裴子云转身去敲掌门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裴子云进了房间,宋志突握紧了拳:“可恶,难道连师傅都抛弃了我?” 宋志一路回到了灵犀洞,虽灵气灵机萦绕,但再也沉不下心,一闭眼,就是裴子云得意的面孔。 话说裴子云进入掌门房间,掌门脸上肌肉抽搐着,还在生气,见掌门这模样,裴子云行礼后,默不出声。 “原来子云来了,可有什么事情?”掌门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问着,倾向自己徒弟,掌门内心有些愧疚,何况裴子云还真有大才,这种人才在门中,就算不成掌门,也能广大门楣。 “掌门,我遭遇了数次暗杀,前些日子我将其连根拔起,尽数除掉,只是还有一人,百寻不到,还望掌门相助。”裴子云一揖。 “什么?”掌门听着,仔细打量裴子云,裴子云眉角中杀气环绕,显才杀过人没有多久。 “把事情给我细细说说。”掌门缓缓说着, “掌门,事情是从我去南理起,那时就有人盯上了,回到应州,又受了袭击,我打听到是小刀会的孟落公,就都杀了,但还少了一个主谋,却没有办法寻着。” “可恶,居敢在应州刺杀我们松云门弟子,的确该死,只是你可知道此人面目,或者特征?”掌门沉思许久,方缓缓说着。 裴子云应着:“掌门,自有着此人画像,之前我曾见过此人一面,掌门请看。” 裴子云怀中掏出一副画卷递上。 掌门把着画卷打开,一个平凡中年男人面貌就出现在画卷:“就是此人?” “是,掌门,就是此人。”裴子云说。 “好,我知道了,只要此人还在应州,我必为你寻出来。”掌门说着。 “谢掌门”裴子云说,作了揖退了出去。 掌门看着身影消失,门关上,就叹息:“宋志啊宋志,你有裴子云心性,我又何必再担忧于你。” 话音落下,过了片刻,才取出符箓一点。 “掌门。”符箓对面的人影对着掌门说着。 “陈长老,我有事情要你去办,有人刺杀裴子云,你去查查此人,再查查事情的经过!”掌门在房间说,声音渐渐小下去,符箓陈长老听完,应着:“掌门,此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得不争 傍晚,天阴了,隐隐传来隆隆雷声,一个道人行在山林中,周围一些野兽叫,鸟在林中拍翅膀。 道人对山林很是清楚,直直入内,林子深处愈来愈暗,小鸟在枝桠中啾啾而鸣,显得更是幽暗阴沉。 一个道人进了一块石侧,见着没有人,钻进了一个山洞中,才取通信符箓,用着一点,就是一道人影投射了出来。 “大人,呼唤我有何事?” “我自有要事寻你。”石穆钟出现在符箓:“我有着事要让你办。” “大人请说。”这道人看着石穆钟。 “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暗中传播,裴子云达至九层刚柔消息,暗中宣传出去,说裴子云离天门近了,很快就能突破天门,成就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人!” “大人,为何要做事?”道人有些迟疑。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去做,不要露了痕迹。”石穆钟就说。 “是,大人。”道人答着:“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第二件事,是宣传出去,说掌门对宋志偏心,压下裴子云晋升嫡传就是明证,一旦宋志破得天门,就立刻强立掌门弟子,不会给裴子云机会。”石穆钟冷冷的说着。 听着这话,道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个对立的谣言,只要宣传出去,就能使裴子云与松云门离心,更与掌门师徒矛盾大增,这是挑拨离间之计,道人就答着:“是,我必完成任务。” 说完,见四下无人,人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林中。 这几天连着下雨,雨幕中许多道人都只得缩在房内,偶有人沿着走廊台阶作事,这时就有两个道人在走廊中行着,一个胖道人就说:“师兄,你们听说了没有,裴子云已修行到第九层刚柔了,说不定比大师兄还要更快破天门,成阴神。” “哼,你们消息落后了,这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据说裴子云暗中还放出了话,要争掌门之位。”瘦道人不屑的说着:“这裴子云才入门多长时间,想要争夺掌门之位,真是不自量力,宋师兄离天门近了,只要破开天门,恐怕宋师兄就会立刻被立成掌门弟子。” “这很可能,谁叫宋师兄有个掌门师傅呢?”胖道人带一些阴阳怪气说。 “师兄,你不会偏向裴子云吧,嘘,要让宋师兄听见麻烦就大了,宋师兄可离着天门只有一点了,说不定明天就突破了呢?”瘦道人说着。 “难说,连灵犀洞宋师兄都用了,可到现在几个月了,都还没突破天门,真当天门容易突破么?”胖道人说着:“修到第八九重,每代都有十几二十几个,但大圆满并且突破天门,三五个都没有。” “嘘,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瘦道人环视了一圈,跟胖道人说:“小心祸从口出啊!” “裴师弟,我们走。”这时,郝勇领着裴子云自一侧经过,就把着正在闲聊的道人惊动,两个道人见有人经过,就带着些慌乱,转身换了个方向匆匆离去,连招呼都没打。 郝勇皱了皱眉,看向裴子云说着:“裴师弟,这些流言蜚语不听也罢,你和宋师兄都是我们松云门大才,其中或有些误会,这样大事上,掌门和长老都肯定会公平处理。” “有些乱说话的人,得好好惩罚下。” 裴子云听着,就笑了笑:“这个当然!” 话是这样说,脸色阴晴难辨:“宋志要是破了天门,恐怕掌门会立刻立掌门弟子,虽是猜测,未必不是事实!” 前世就是样,当然前世也没有太大竞争,可宋志一旦破了天门,掌门没有经过考察期就立了掌门弟子。 “哼,就算有长老命令,也不能强制禁止消息在门中传播,恐怕不止只有自己听到,宋志听着,必会想着办法突破,这变数又是增加。” 种事关道途的事情,此时是得想着办法好好谋划一番:“看来我得快速进步,破了天门,避免掌门强行把宋志推上马。” “郝师兄,我突想起还有着事要办,我要回去一番。”裴子云说着,见着子云动作,郝勇没有反应过来:“师弟,师弟。” 眼见着裴子云远去,郝勇脸色是有着不好,这裴子云才入门两年这样对待师兄,的确有些狂妄! 回到自己的房间,裴子云踱步,就见道童禀:“开水来了。” 这是一种银瓶,能装热水,有点是后世的保温瓶,裴子云虽有着心思,但还是微笑接过,开了茶罐,捏一撮茶叶下杯,就兑水,静听着茶叶的舒展声,目光却望着窗外秋色。 “我得了师叔祖的道韵,再有着原主经验,可以说,领悟上已经绰绰有余,此时想再突破,只需要积累。” “现在自己归元功第九重,真积累完成,怕还需一二年,这我可等不得,必须要加快积累,本门有灵犀洞,听闻有着难得灵气,可助益修行。” “现在,跟师傅求着,应当可以获得,师傅就有暗示,需要的话,就可全力助我,此时正是倾斜资源的关键时。” “退一步就可能与掌门之位失之天涯,进一步就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样一想,就是出门而去。” 虞云君下完一着棋,见初夏冥思苦想,就笑了笑,在西侧一个靠着花园的房中倚窗而坐,信手自架上抽出一本书,刚看了两章,檐下裴子云上前敲门。 “进来。”虞云君说着。 裴子云就是推开门,入得房间,见着虞云君此时靠着窗,正在教导着初夏下着一盘围棋。 见着裴子云进来,初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看着裴子云:“师弟,来教我下棋,姨都不让着我,你来帮我下,一定要赢了姨才行。” 裴子云就上前看去,见着满盘都是虞云君的棋子,初夏早已被杀的不成样子。 “师姐,你还是把棋子收了吧,你不是师傅的对手,棋子下到这地步,投降才是正经。” 听着这话,初夏一脸不开心,裴子云笑着:“以后我有空,可以和你下下,下多了,你就厉害了。” 说着转身说着:“师傅,我有事要禀告。” “你说就是。”虞云君捻着棋子。 “我已达成第九重刚柔,还请师父为我取得灵犀洞的修行资格。”裴子云说着。 “你达成第九重刚柔了?”虞云君捻一颗棋子抬起头来,看着裴子云,脸上是有着一些惊讶之色。 “师父,南理之行,就隐隐有着一些突破,现在我想着再冲刺第十重大圆满,以求开得天门。”裴子云说着。 “此时你应该扎实根基才是,你想着冲刺大圆满,是不是听得什么流言了,才着急突破?”虞云君听着裴子云的话,就眉一皱,问。 “师父,外面是有些传闻,不过不是主要原因,第十重我早已参透,但是我的积蓄是不够,才不能晋升大圆满。”裴子云说着。 “你说你参透第十重了?”虞云君这次才是真正震惊,有些不敢置信:“我来考考你,第十重关窍是什么,这处关键参不透,强行突破只是找死而已。” “师父,达到刚柔,就把身体掌握练到了极致,力可大可小,可刚可柔,要第十重圆满,就得把至柔至刚融和一体,这力量必须是至柔,才能渗入大脑,要是稍有硬性,就会走火入魔。” 其实是伤了脑神经,轻者癫狂,重者变成白痴,这自不必说了,裴子云又说着:“这步完成,才可摄取天地之间一丝灵机,要是不能至刚,就无法炼化形成一点识海,所以十重大圆满最艰难。” “不错,正是此理。”虞云君说着:“不错,这其中精妙之处,只有自己体会,外人教了就容易入得歧途。” “你的确已参透第十重,破得天门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样,你又何必想着提前呢?按照你的情况,最多一二年,就会水到渠成了。” “师傅,谣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就算一二年我必成阴神,可是假如宋志提前成了,掌门强立为掌门弟子呢?长老和福地上的祖师,真的会发下驳令?” “要知道这样一来,掌门就万万当不下去,门里会有很大动荡。”裴子云问着,见着虞云君果是迟疑,就知道自己说的很对,又说:“所以退一步就是臣,进一步或是君,此时就该一跃而上。” 虞云君踱着步,沉吟良久,突然天空一声令人胆寒炸雷,震得房间簌簌发抖,她浑身一颤,说着:“你且先回去,这事重大,我得和几个长老商量,才能去找掌门为你争取灵犀洞修行之机。” “是!”裴子云当然知道这事急不得,就退了出去,一阵沉闷的雷声照得一片白,墙角巴蕉、竹丛、兰花不安瑟瑟抖动,疾步出去,一阵风扑面而来,裴子云仰视着黑色天穹,若有所思。 其实谣言并不是主因,原主记忆才是主因,掌门未必是坏人,但是他和宋志之间的羁绊太深了,父、师、子、徒都混淆在一起,不能依靠着掌门在这个问题上的公正性。 所以有着谣言,裴子云立刻借此发难。 “只有比宋志提前开得天门,成就嫡传,我才能和宋志分庭抗礼,并且竞争掌门之位,要是宋志提前,他就变成了唯一符合掌门弟子资格的人,掌门立他其实是名正言顺。” “故不得不争。”想到这里,裴子云吐出一口气,奔入雨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拒绝 素月门 地处东灵峡,这是一处山地,山不高,显出了丘陵和缓坡,一个道观立在了上面,名字就叫素月观。 素月观始建于大金长定十九年,前朝遭兵火焚烧殆尽,敕命重修,历时七载,信众能至的有山门、御碑亭、前楼、风雨殿。 “姑姑!”叶苏儿进了后面,只见水碧苔滑,远远听得传来一阵悠远的琴声,显得殿堂幽深,入内一看,一个女郎正在抚琴,声音袅袅回旋,叶苏儿聆听良久,见着她停息,才说着:“姑姑!” 女郎不由皱起眉:“门内叫我师父。” “师父。”叶苏儿乖巧说。 “苏儿,你不去修炼,来我这有什么事?”女郎看着叶苏儿,她绾着高髻,别着白玉发簪,青衣素服,眉目清冷,看起来不过二十。 “是,师傅,听说你要去桃花源观——我也想去。”叶苏儿摇着她的手。 女郎是素月门掌教,有些头疼,这时不能惯着,就板着脸:“可你三年奠基才过了一年半,你忘记我们约定了?” 叶苏儿满眼希望,见自己姑姑说这话,就是上前拉手:“师父,可我已修到了第七重,且天天修炼,我也很闷啊,让我去吧!” “什么,你不是第六层,什么时突破到第七层了?”女郎听着叶苏儿的话,虽见过叶苏儿的资质,没想到这样妖孽。 “师父,就是最近突破,你检查检查。”叶苏儿手递上前去说。 女郎摸在叶苏儿的手上,果是第七重,脸色很是精彩。见着自己姑姑这模样,叶苏儿就知道已动心了,连忙说:“姑姑,求求你了,姑姑。” 女郎无奈:“好了,好了,你要去散散心也可以,要听我才行。” 叶苏儿见自己的姑姑答应了,欢喜上前在姑姑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姑姑。” 将亲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擦掉,女郎伸出手对着叶苏儿敲了一下,似笑非笑,眼中微波凝视着:“你这样开心,是不是想去私会那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情郎?” 听着这话,叶苏儿看向了姑姑,见姑姑并没有多少怒气,相反面有感慨,带点追忆带点感慨,莫非姑姑也有过一段刻苦铭心思恋? 突想起了自己不经意听着门里姐妹私下的话,说当年姑姑,曾和某个朝中大臣有段深深的情缘,只龙气和道业不能都得,错过了,因此一辈子没有嫁,或许是真有其事? 叶苏儿正在想着,女郎就转身而去,行了一半看着叶苏儿:“苏儿,跟着来。” 女郎说道,叶苏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匆匆跟着上去。 当归、人参、灵芝、三七、鹿茸、何首乌,裴子云将这些药材堆在丹炉前,丹炉下面是火。 丹炉打开,药一味一味进去,整个炼丹房都带着浓烈药味,闻着让人咳嗽。 “咳咳,师兄你是要炼六味大补丸?”一个小道童问。 “自然,这药大补精气,可以在修炼完了用着。”裴子云细心调配着药的比例。 “师兄,我丹经读的少,可六味都是大补,何首乌还有微毒,吃了会不会虚不受补。”道童皱着眉说。 裴子云将药放进去炼,一面说:“所以才需丹炉炼去毒性。” “师兄,原来需要丹炉去毒。”小道童才恍然大悟,这道童门中借来,专门辅助着裴子云炼丹。 “恭喜师兄炼得好丹,可以使修为大进。”小道童带着笑容,这平日里并没有几人炼丹药,这是第一次亲眼见炼丹,就想学点本事。 裴子云听得这话,苦笑:“哪有这样容易,没有九重刚柔,就无法炼丹,内力不能在丹炉内去毒。” “可开天门成了阴神,这增加肉体精气的丹,就用不着,性比价很低,更别说仙灵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道童掌着火,皱眉:“师兄,这是什么原因?” “奠基早期是虚不受补,只有后期几重用得着这个,开了天门又用不着,而且你看这非常昂贵,这点药材就花了五十两银子,所以说这是鸡肋,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丹道日渐没落。” “如果有效,门内怎么会都没有几人炼丹?” “原来这样,师兄,这世界上就没有仙药?”小道童很明显也是听说民间服食仙丹的传说,很是失望的问。 “有!” “真的?”小道童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真的,世上有天地灵物,内含灵机,炼丹的秘密就是用辅药把它调和,使人能直接服用消化。” “最上品的甚至能使凡人都可直接消化。” “但这仅仅是传说。” “天地灵机产生的灵物非常稀少,你就别想了。” “难道我们这些门中弟子就不能获得?”小道童问。 “我也不知道,门里的丹经没有记载。”裴子云说着。 这些灵物充满着灵机,就算有,一般是迁移到福地,生长吐纳有利循环,哪能暴殄天物用来炼丹,更不可能外流。 裴子云这话不说,只吩咐着小道童:“接下来就是淬炼,你去门口替我守着。” 裴子云说完,用口决不断打入这丹炉,丹炉发出叮叮当当,火在丹炉下,药材渐渐汇聚成形。 这在师叔祖和前世原主记忆里都有,淬炼也很熟练,“叮”一声,裴子云才停下劲来,炉内成形十枚丹,赤红,散发清香。 裴子云上前将丹药取出,装在瓷瓶中,闻了闻,取了一枚食了下去,良久张开了眼睛:“可惜,可惜。” “没有天地灵机,无论怎么样淬炼,丹还是普通药丹范畴,也就是去掉了副作用的补药,略有点养身效果,对普通人来说,或有用处,但对我晋升到第十重,几乎无用。” “果然,哪怕我不死心,炼出来了也是白费时间。” “火候还算纯正,可以给娘当裨益身体来用,也算是不浪费。”裴子云想着就自嘲一下:“就刚才所说,要是炼丹有用,早就满地炼丹成道了,还轮得到我?” “这世界只有灵犀洞这些天生福地才能裨益灵机啊!” “不过也难说,还是有特例,原来沈振由于燃烧精血,不能寸进,后来寻到了六味地极丹,这恰是用灵物炼成,才能对修行有益。” “但这个得了灵物拿去炼丹的散修祝真,就受了天谴,死了,可所谓牺牲自己一个,幸福了后来者。” 正想着,裴子云就见着虞云君远远而来,一到了,就怒着:“掌教实在可恶。” “师父,怎么了?”裴子云问,虞云君本来怒气冲冲,脸色阴沉,这时听了问话,反是沉吟不语,蹙眉良久,微叹一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灵犀洞的事,不成了?”裴子云听着,不由皱眉问,上次掌教以规矩拒绝自己成为嫡传,这次呢? “这一次掌教是以灵犀洞灵机有限,一次只有一人规矩拒绝了,说你完全有资格入内,但是必须等宋志出来,到时再由你入洞。”虞云君说着。 裴子云虽有些准备,脸色还是一下变得铁青,掌教真合乎自己所料,要强行将着宋志推上位,才会这样。 “哼,门中只有一个灵犀洞,没有第二个,这一年灵机就都给宋志一人了,这是光明正大的偏袒。”裴子云恨恨的说着。 虞云君也带着怒意,又带一些无奈,缓了缓才说:“至少等一年期满,掌门这是要力挺宋志,寄希望他在半年内破开天门成就阴神。” “赵长老是支持我,只是掌门不对着干,只是拖延半年,我们也没有办法可想。” “呼!”裴子云踱了几步,长长的吐了口气,没有说话,虞云君也是有些丧气,说着:“这次事,我要向祖师禀告,掌教这样下去真是欺人太甚了。” “多谢师父。”裴子云这么说,心里是不舒服,掌教简直是一定要将宋志扶持上位,连连拒绝自己正当要求。 “这事到此为止,不过你要查的事情,这次有了眉目。”虞云君开口说着,将一张纸条递上前来,纸条上写着数个名字,还有地址。 “不用看我,掌教虽拒绝了灵犀洞请求,但你上次向他提的要查询的人,都查着出来了。”虞云君神色有些感慨。 裴子云一怔,这事是自己上次所请,不想应了,也就是说,掌门未必就是一定和自己为难,只要不妨碍宋志上位,还是很看重自己。 “哎!” 当下就重重叹息了一声,拿起了纸条仔细看了,纸条就是数个地址,不由冷笑:“道观、民居、牙所、店铺,真的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要是我自己查,真的要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 接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名字,不由一怔:“秦高?” “这人是谢成东在雍州的棋子,原本我要杀的第二人,没想到来了应州,看来是自己铲除孟落公,谢公子惊动了,派这人调查,或要除掉我?” 正沉思着,虞云君又说:“有着蛛丝马迹,将这些人都指向靠近本山的北里县,这几人在此落脚,石穆钟也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勾结 “没想到,自己还没寻上去,他们倒来了,这里靠近山门,他杀想我,我也可以杀之。”裴子云心中暗暗想到。 虞云君似乎要说些,只是没有说。 “多谢师父把消息告知。”裴子云说。 “我还是要劝一劝,修道人当以修行为重,这些杀戮都是生死行走,你要谨慎。”虞云君看着裴子云说。 “师父,我心里有数,只是石穆钟不知有何缘故数次暗害于我,只有千日作贼,那有千日防贼,我不得不把他铲除。”裴子云带着一丝苦笑,神色似乎很是无奈。 虞云君也是苦笑:“至于灵犀洞的事,这些时日,祖师晋升真君,在福地不宜惊动,门中长老都难以帮你,只有等这段时间过去,我才能为你讨回公道。” 裴子云心中一沉,原想着入灵犀洞,破得天门,晋升取得掌教弟子,再领人围杀,不想处处受阻,又恰遇见祖师在福地闭关,长老都不能轻易惊动,看来这事是没有办法了。 “谢师父关爱,我心里有数。”裴子云说着,告辞了出去,凭山栏眺望,见得山下的原野,天穹下村落连绵,淡霭散雾,一颗心才渐渐定下来,心中有定计:“门中师兄弟多与自己不熟,难请,更别谈只修点武道防身,和自己一样顶尖格杀高手一人只有寥寥数人,而且没有人情。” “张云或可以,只是自己入得松云门就没有见过,赵师叔也看的紧,一点口风不漏,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能寄希望。”裴子云心中思虑。 “对,还有,自己救下沈振可以邀请,哼哼,我想起来了,虽没有灵犀洞,但还有六味地极丹!” “此丹是灵物所炼,说不定能补益灵机,使我提前成就十重,而且到时取了丹药,也可给沈振一颗,请他一起杀得石穆钟。”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灵犀洞 宋志正在山上潜修,这时听着郝勇呼唤,出门一看是郝勇。 郝勇见着宋志出来就上前说:“师兄,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裴子云向掌教求寻着一人,有了消息,您看。” 听着郝勇的话,宋志见着郝勇的这幅贪财模样,就往怀里一掏,又取着五十两银子递上,心里暗暗心疼:“自己积蓄的银子,差不多给这人榨干净了。” 郝勇嬉皮笑脸的就是结果:“多谢师兄赏。” 说着就将着一张纸条递上。 “以后,你还要继续监督,我是不会亏待你。”宋志接了,看着郝勇。 “师兄,这你放心,裴子云有风吹草动,我都会联系你。”郝勇连忙说,宋师兄可是财主,得巴结着。 宋志将着纸条打开,里面是写着石穆钟、秦高数个名字在其上,还有着一个小画像,正是当初自己见得的人。 “原来此人没有骗我,真和裴子云是仇敌!” “我可以暗中报信,让石穆钟杀了裴子云,掌教之位自再无人可以威胁。”只是一转念,这心思就袭上心。 郝勇远了,宋志才从怀中取出船锚通讯符,脸上带一丝挣扎,不过只一瞬间,宋志就下定了决心,点开通讯符亮了起来。 石穆钟出现在了符箓虚影之中,石穆钟一出现就是笑着:“宋公子,用着符箓,想必已要和我们合作了。” “哼”这宋志冷哼了一声,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说着:“你们大祸临头了,门中已调查清楚你们的位置,且已通知了裴子云,说不定晚上就杀着过来,我劝你们要准备准备。” 听着这样的消息,石穆钟也一惊,这些日子已打探到一些松云门根基,本来觉得没有松云门长老出击,自己并不怕,没想到这松云门在自己没有觉查前,就查到了消息。 石穆钟沉吟了下,就说:“明白了,我们明天见个面。” 宋志听着本想拒绝,透风报信是一回事,亲自去见又是一回事,之前见面还可推辞,现在就是通敌了,只是这么想,口中却鬼使神差的回答:“行!” 宋志将符影一点,人影就黯淡了下去,关掉了通讯符箓,此时宋志突有些后悔,刚才他原想拒绝,不自觉却答应了,心中就有着几分惶恐:“自己怎会突然之间就答应了呢?” 宋志这时一凛,向着周围看去,树木石块静悄悄。 宋志是自言自语:“刚才怎觉得有人偷窥?” 上前绕了了一圈,丝毫没有见到,不由自失的一笑,宋志转身而去,进入了灵犀洞中。 远处一个身影潜伏在草丛中,捂着嘴,躲在山坡下,此人就是郝勇。 郝勇额上正流着冷汗,许久才缓了一口气,偷偷一看,见没有了人,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原来郝勇已经离开,只是想起自己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准备一起说了,说不得还能换点钱,就返回来。 “不想刚才听到这种秘闻!”郝勇到了山下,才松了一口气,满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宋志师兄居跟外人有着勾结,出卖门中师兄弟?” 师兄弟争夺着位置这很正常,任何道门都有这样斗争,但勾结外人陷害自己人,是任何道门都不能容忍。 “这是大了,或报告师父?”郝勇暗暗想着:“不行,要是宋志将我卖给他消息的事交代了,我也麻烦不小。” “这怎么办?”郝勇自西缓步回去,想着心事,往着自己房间去,一路上有不少师兄弟打着招呼,都没有注意。 回到了房间,郝勇关上了门,就在自己房中来回:“怎么办?” 此人虽贪财,但也在门中长大,肯卖着情报给宋志,一是为了财,日子过得滋润些,二则宋志是十重圆满,只要破开天门肯定被掌门推上掌门弟子之位,自己就是提前投靠,理直气壮。 可没想到宋志这样胆大妄为,勾结外门,这就是大忌,只暴露出去,就算是掌门也难以保住宋志,自己也要被牵连。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郝勇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自己可没有想过勾结外人背叛师门啊。 “大师兄,你现在可害苦了我!”郝勇站定了,看着屋顶喃喃自语。 一处密室 石穆钟脸色沉重,将手中符箓放下,似乎在思虑着。 跟随在一侧的秦高神色有些沉重:“没想此人真是狡诈决断,居立刻请的师门调查于我们,虽公子不怕松云门,可我们在松云门的地界,这样就非常危险了,石先生,要不我们先撤出去,等风声过了,我们再来杀裴子云。” 秦高此时有些忧虑,手按上长剑。 石穆钟看着秦高模样,没有说话,拿着符箓,在密室内踱步而行,似要将着事情想透。 “最近松云门的线人,传出一些隐秘消息,松云门祖师在上次受了敕封,还在福地闭关,企图升成仙灵中的真君。” “有些长老都已经召回,恐怕不会为了我们就出来,我们的安全是暂时无忧。” 石穆钟说着,又踱了几步:“只是裴子云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杀戮果决,多次必死之局,都能寻着生机,但按照情报来看,此人喜欢以强取胜,我们虽由暗转明,但必不会轻易来杀,应会寻着帮手,就是一个时间差。” “石先生,你拿个主意,不然在松云门的眼皮子下,我总觉得心慌,不是个事。”秦高见着石穆钟不理会自己,就说着。 “秦高,我在谋算着事,要杀掉裴子云,或许此时才有机会。”石穆钟打断了思路,不耐烦,就冷冷说着。 “石先生,这怎么说?”秦高问,眼神中有着怀疑。 石先生自己原本佩服,只是几次袭杀裴子云,以数倍力量,都大败而归,反惹得裴子云刺杀袭击了公子在应州的人马,此时又被调查,心里总有一种慌乱在心中弥漫,自然就没有以前那样相信了。 听着这话,石穆钟没有立刻回答,在琢磨着,稍过会才说着:“这时我们虽暴露了,但危险不大,反是裴子云,虽是我们自己放出谣言,说此人很快破得天门,争夺掌门弟子之位。” “但是凭心想想,这个可能性很大。” “要是我们撤出去,是安全了,但这一出一回的时间,说不定真给裴子云破了天门,成了阴神,甚至成了松云门的掌门弟子。” “这样的话,除非公子用祈玄派的力量攻打,要不,就再也难奈何了,这裴子云就成了气候,化了蛟龙。” “因此我们不能退,必须奋起力量,一举将此人围杀。” “石先生,你说的对,只是现在我们的人,武功并不高,怕作用不大。”秦高面带着忧虑说。 石穆钟冷笑了几声:“你我都是高手,配合我们的人,是有着些把握,但是把握还不大。” “石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寻着外援?只是应州我们哪来的外援?”秦高很是诧异:“公子有人,可也难调过来,再说也来不及了。” “不是还有宋志?那个符,附带着我师门特有秘法,今日我和他通讯,就发觉侵腐已深。”石穆钟冷笑了两声说:“此人只要稍加影响,就可使他鬼迷心窍,倒行逆施。”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萧笛合奏 “原来是他,此人按照情报是十重,哪怕道法胜过武功,也的确可用,只是他是松云门人,会不会到时反水一击,不但谋划付之东流,恐怕连项上人头都要取去。”秦高沉思了会,有些担忧。 “不必担心,我给的那张符,师父手里才总共三张,师父临行前知道有劫难,故把一张赐给了我!”石穆钟听着秦高的怀疑,就是说着:“这种侵蚀本就是诅咒,沿着此人恨意而渐生,此人怨气越深,越能腐蚀,现在侵蚀的这样深,想必对裴子云恨意,已经不比我们少了。” 石穆钟摆了摆手,又说着:“而且,我们自要使他倒行逆施,作出投名状,到时哪怕醒悟,也不能抽身了。” “还是石先生谋算的好,为了裴子云将这宝用在里,为了公子,先生有心了。”秦高看着石穆钟,说着。 “到时裴子云见着自己大师兄要杀他,不知道是何表情。”石穆钟想着,就笑了起来。 “到时,想必死前的表情很精彩吧。”秦高也笑了起来。 两人这些时日多次失利,对裴子云自带着深深不甘,不过石穆钟笑完了,又一摆手说:“但就算这样,我们只得了人和,恐怕还杀不了他,必须设计逼他进入我们的埋伏圈,逼入我们的局,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杀之。” “更不能让裴子云暗中偷袭于我们,使我们疲于奔命。” “哦,石先生有何计,还请说说。”秦高听着,眼睛就放光,其实他也清楚,多次失败非战之罪。 “我们这样……”石穆钟就是靠近秦高耳朵,将着计谋说起来。 秦高听着石穆钟的计谋,就是心悦诚服:“石先生连这计都能想出,真是佩服,到时不愁杀不得裴子云。” 山门 每年十月初三,正是祖师山倾真人,哦,现在是山倾真君的祀真宫会,逢到这时,不但有附近百里的人群上香,还早早就有商家赶来,沿着山脚错三落五搭起棚连绵起市,数里内全是卖香、耍戏、测字、锣鼓,喧嚣连天! 不仅仅是普通信众,今年册封真君,故知府、县令率着官员缙绅前来庆贺,在这种情况下,裴子云自是不能离开,也成了接待的一员,甚至接待主力。 裴子云是解元,文名满天下,得过皇帝接见,对官员缙绅来说,连掌门都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道士而已,但对裴子云却相互打揖,视为自己人。 知府来了到场庆贺了就离开,本县县令、县丞,缙绅,却也摆了十桌,县令虽是七品官,但也只是举人出身,与裴子云相互论交,别的官员缙绅自不用说,话说裴子云原来世界,素宴其实佛道两家都无,梁武帝崇佛,立佛教为国教,大建寺庙,结果有数十万和尚不事生产,坐享民脂民膏,然后养不下去,又提出素食,以后甚至形成风气,以吃素有功德。 现在这世界没有这个梁武帝,自道观里不搞素宴,虽清淡点,但荤腥都有,行到酒令,直到了下午才散去。 陪完了这些人,裴子云终于有了空闲,见着前殿还是人来人往,香火烧得铜鼎热得不堪,自就连忙出去,抵达一块高石,回首看去,见着道观内,前主殿高大巍峨,而余下楼亭台阁掩在桧松柏间,碑碣更是林立,裴子云不由叹着:“封了真君,这次宫会单是缙绅就捐了三千两,要是加上普通信众,怕合起来有五千之数。” “虽一年才一次,但整年单是香火钱也有一万。” “这钱养着道观上下百人是绰绰有余了,还能年年修整,难怪隐隐有着蕴蕴茵茵之相。” 再行了几百里,一阵山风吹来,遥看薄云轻遮,一时间心清气爽,这时虞云君又寻着来,远远看见了就呼唤其名,将唤到了面前,说着:“今日,有着好消息传来,你的青梅竹马有着消息了。” “师父,难道叶苏儿来了松云门?”裴子云连忙问。 “平时也不见你多孝敬师父,就知道想着你的青梅竹马,她没有来松云门,只是……”虞云君在关键时停了下来,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勾起了心思,这时听师父话没有说完,看去见着师父神色,连忙上前给虞云君锤着肩:“师父,你快点告诉我吧!” “你啊,你啊。”虞云君显得满意,才要说,听声音响起:“姨,别告诉他,来山门这样久了,都不知道孝敬师姐。” 初夏站了出来,横眉冷对,很是不满。 “师姐,我上次见得个玩具,只是太大,我下次为你买来。”裴子云连忙说着。 “哼!”初夏还是不满意:“我才不要玩具。” “好了,初夏,不许闹,子云,叶苏儿其实已到了桃花源观。”虞云君说着:“这观名,还是你当年起的……桃花源记!” “多谢师父。”裴子云听着话,脸上欢喜。 “你啊,不要太急,叶苏儿的师父素清道人领着下山,暂住桃花源观,素清道人人如其名,你去不一定能见着。”虞云君说着。 “总能见着,给我请个假吧,反正接待缙绅已经完成了。”裴子云告罪一声,转身离去,心中觉得正好去寻丹。 见着背影消失在山道上,虞云君神色有些惆怅,突听到一声哽咽,回看去,见初夏在不远处哭了起来。 “小夏,到姨怀里来。”虞云君看着说,将初夏搂在怀里。 “姨,我都十四岁了,为什么师弟还把我当小孩子?”初夏听着自己的姨的话,就是扑了进去,在虞云君的怀里哭了起来。 “驾!”裴子云侧马前行,周围树木都飞速向后,这两日都是奔驰,向着桃花源观而来。 “吁!”裴子云转弯岔路前行,前面就是桃花林,近了桃林,裴子云是猛地将着马缰绳一拉,稳稳的停住。 “前面就是桃花源观。”裴子云低声喃喃,一路急奔到这里,此时到了前面,只要再向数百米,就能见着叶苏儿,此时是突然迟疑了。 入目不远是溪流,立着一块青石,时有溪水冲过,裴子云呆立其上,若有所思,我这是近乡情更怯?是害怕再见,还是怕过了二年,彼此变的陌生,再也寻不到以前的感觉? 就在裴子云徘徊时,突一个笛声在寂静的桃花林中响起,听起来似乎初学,笛声稚嫩,但裴子云一下就放松了。 “还是熟悉的感觉,当年我不会萧,可她会笛,有时夜里,她就吹笛,而我静听,这二年,她的笛声并没有多少进步啊!” “只是,没有进步也许对我更亲近。” “那淡淡的熟悉,一丝丝回忆,能听出思念、盼望。” 裴子云露出一丝微笑,喃喃自语:“你的心乱了。” 说罢,取着萧,吹了起来。 而在道观中,秋意渐浓,用了午饭,一时静悄悄,女郎和观主说着闲话。 “掌教,我们的生意你也知道,就是治疗女人方面的事,我到这里快两年了,眼见着弟子门有勤奋的,有心细的,但却无一个运筹谋划之人,更别谈知进退,明大局了。” “说不好听点,目前几个弟子要是或性子软弱,或不明大局,让她们继承掌教,估计以后都被啃得骨头不剩。” 女郎听了不禁叹了口气:“细节上精明的人不少,平时也称得上厉害,只是这些厉害,要是大处模糊了,不知不觉,就每况愈下,四面楚歌了。” “我也是当了五年才懂得一些,不得不承认这点。” “那叶儿呢?”观主有些吃惊。 女郎拍拍她的手,凑近了低声说:“这孩子的修行天赋让我都吃惊,能不能当家却难说的很,而且她太重感情,特别是那个裴子云。” 话还没有落,突听见笛声,就说着:“你看,又在吹笛想念了,这女人啊,一在感情上就很难拔出来了……” “历练下,会明白的,她还小。”观主安慰的说着,还想说什么,突一个萧声响了起来,不由笑着:“说到他,就来了。” 两人静默了下来,只是听着。 笛声稚嫩而怀念,萧声一起,就明显远在她之上,只是袅袅如丝,并不压下笛声,而是围绕幼嫩笛声而转,恍惚间,温润如玉。 笛声听到了萧声回应,立刻回应了起来,似是询问,似带欢喜,一刹那,两个声音似连贯在了一起,琴瑟和鸣黏在一起。 听着观主对门主笑着说:“师姐你听,叶苏儿和裴子云的萧笛,真有举案齐眉、琴瑟和调的味道。” “萧笛就是萧笛,琴瑟就是琴瑟,怎能混为一谈,不专精道业,总是想着下山会情郎,还学笛子分着心思。”女郎听着,脸上带着点冷意说,似对这事很是不满的模样。 听着这话,桃花源观的观主就笑了:“好了,我的师姐,你就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存了棒打鸳鸯的心,你怎会带着叶苏儿下山?带下来,又到这里,你就是已经存了心思,你的心已经软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胡说,就算我许了,可我侄女,是我们这一脉除我外唯一血脉了,裴子云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不然怎知疼惜?” “是,是,师姐,好事都让你,坏人都我来,之前你将叶苏儿带走,给我留了个三年之约,倒让我做了一番坏人,恐怕这裴子云都是恨我了,还以为是我把叶苏儿给拐卖了一样。”观主说着。 “当初我寻得这一血亲,很是激动,不想她与凡人纠缠,可没想到此子转眼已是第九重,近了这天门这道坎。”女郎叹息了一声说,错过了一个天才,当初应仔细探查才是。 “师姐,你的意思,是还要敲打敲打?只是深情难得,苏儿在我这住着,还记得她那时浓浓挂念,这样敲打或使她会有想法。”这观主叹息了一声说着。 “这小丫头敢。”女郎冷声说,只是这样说完,是想起了些,叹息了一声:“这丫头知道不知道情深不寿,就这样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而且裴子云当时慧气内藏,没有显露,只是一个凡人,我怎能应允?” “现在自是不同,可以长生相伴,双宿双飞。”女郎似想起了些:“或者少女少年觉得我势利,可我是满心疼她。” “你的心软了。”桃花源观观主看着自己的师姐,叹息了一声。 “哼,我会简单就许了他们?哪能这样简单,就算凡间丈母娘都要为难挑刺敲打一番,何况我们是仙门中人。” “师姐,我们仙门中人当怎么样?”观主带着笑意问着。 “我早听闻他有文名,上京时还到公主面前卖弄诗词,真是可恶,为了苏儿,我也要为难一番,不然以后仗着才华到处沾花惹草,岂不是伤了苏儿的心。”门主带着些怒意说着,对着裴子云有些不满。 “裴子云啊,叫你乱吟诗词,沾花惹草,得罪了我师姐,你有好日子过了。”观主说着,对裴子云表示同情。 两人正说话,这萧笛到了结尾,曲调之间缠缠绵绵,不舍分别,声音一收,喧闹的桃林,突变得格外冷清。 两人虽没有见面,相隔两年不见的陌生,在这萧笛之声中,似乎一下消失不见。 裴子云将萧往着马上一挂,一跃而下,向着桃林而去,转过了一个弯,才把一根桃树枝拨开,抬起首,对面一个少女也同时把树枝拨开。 两人相望而视,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眼前少女已不复当年的瘦弱,紫丝缚出盈盈一握的纤腰,传统仕女装,却显出曲线,隐可见无暇的肌肤。 裴子云只觉得瞬间一下,原本有关叶苏儿前世今生记忆此时突玻璃一样敲碎了,隔阂尽去,变成了彩色。 “裴哥哥!”少女一眼看见裴子云,向着裴子云扑上来。 把少女搂在了怀里,裴子云呼唤:“苏儿!” 两年没见,叶苏儿已见得风采,双目带着神采,一点灵性在眼眸中如水波荡,让人迷醉,这一下,一切记忆都融洽到了一起。 裴子云再不迟疑,对着叶苏儿吻了下去。 似乎是天长,又似乎地久,叶苏儿有些喘不过气,伸着手轻轻推着裴子云,说话:“裴哥哥,当年,当年我……” 看着叶苏儿欲言又止,裴子云阻止了她的话,谁没有傻瓜的时候,特别是当年自己考取了秀才,而她却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时。 “我以为真要三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给了我这样惊喜。” “过去的都是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你离开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听着裴子云这话,叶苏儿紧紧的抱着裴子云,眼泪就是流了下来。 过了会,小声说着离去:“我师父跟我说,等我三年内开得天门,就可来寻你,这两年我一直都潜心修行,我现在已到了第七重了。” 叶苏儿说到最后,脸上神色有些自豪。 “你已第七重了?”裴子云看着叶苏儿,带着惊讶,前世虽知道三叶二果之一的质资恐怖,没想到居只凭借天赋,就到了这步。 “哼,你还说我呢,你都第九重了。”叶苏儿在裴子云的怀里抬起。 裴子云听着叶苏儿的话,只是苦笑,自己是因有着前世记忆,又有着梅花作弊,才有这进度,而叶苏儿则完完全全靠天赋,这才可怖。 “我们一起去见我的姑姑吧,也是我的师尊。”叶苏儿拉裴子云的手说。 听叶苏儿的话,裴子云脸色是有点不好,叶苏儿姑姑原本见着自己没有潜力,就一声不响把叶苏儿拐走,三年内开得天门更是一种欺骗,开天门的难度,就算是三叶二果之一,也未必能三年内完成。 两人向着而去,桃花源观观主,正与着一个女郎在说话,构成了一副风景,那静静站立的紫裳明裙的她,沉着恬静,和印象中的刻薄完全对不上号,裴子云不由苦笑了下:“连我也受主观影响?这样的女人,在我印象里却几乎变成巫婆了。” “裴哥哥,她是我姑姑。”叶苏儿在裴子云耳畔小声说,吹着气,让裴子云的耳畔痒痒。 “嗯!”裴子云小声应着,见着两人这样亲密,女郎脸色有些不大好。 “师父!” “前辈!” 叶苏儿和裴子云上前拜见了女郎,女郎冷冷的说着:“起来吧,你这家伙忒不老实,给苏儿写诗拐走我家苏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给长公主写了‘蓦然回首,那人只在阑珊处’这句,你是要给长公主当面首?写得这样轻佻浮华?” 裴子云抬起首,见叶苏儿的姑姑此时脸色很不好,心中嘀咕:“当初自己入京,为求册封,事从权急,从长公主这入手为师门谋得真君,可没想到门主这小心眼,连这诗祠都挑剔。” “前辈,这诗原本是为了为了门中祖师求得册封……”裴子云正要解释,女郎打断:“我不管你是为了册封也好,还是喜欢长公主也好,但你是为什么要做这诗,这样轻佻,不私下给叶苏儿,给长公主,你对起叶苏儿么?” 素月门门冷声说着,裴子云听着这话,莫名有着一种前世见丈母娘的感觉。 “前辈……”裴子云正要解释。 “师父,裴哥哥也是为师门大功不得已才作诗,你就别生气了嘛!”叶苏儿上前就拉着女郎撒娇哄着,女郎才缓了颜色:“我跟你说,你不要被男人蒙蔽了眼睛,要把眼睛都是擦亮了,不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就准备骗你了。” 听着这话,叶苏儿羞红了脸,裴子云也是有点蒙,任裴子云杀伐果决,也是不懂这未来姑姑的心思了,一脸懵。 “咳咳”桃花观观主笑着说:“今天有没有诗作?作的好诗,说不定苏儿师父就饶过你这不爱惜苏儿的罪过了。” 这真是强词夺理,裴子云一脸无奈,只是是不能驳了面子,若门主真恼羞成怒,强行拆散,那就糟糕了。 裴子云踱了几步,心中国前世今生感情冲在一起,前世遗憾,相守的期盼,错过又再也不能追忆,点点滴滴在心头淌过。 再突然之间想起一事:“这门主原主似乎记得,她曾和一个举人相爱过,但这举人后来投身乱世,辅助大徐太祖登基,道业和龙气冲突,她只得黯然离去,据说后来此人还封了伯,她听闻后什么心情呢? “你既要我作诗,我就用诗狠狠刺你一下,看你还能清淡从容不?想到这里,裴子云就吟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吟得很慢,一字一句都铮铮金石之音,敲击着众人,特别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句一出,全场都静。 观主怔了良久,才觉得不对,分明是要述说长长久久,怎弄出个当时已惘然? “哼,你做的什么诗,亏我还为你命题,讨得苏儿谅解,不想你却文不对题,这诗篇虽好,不应景。” 观主这样说着,突听着哽咽声,回过首看去,此时女郎掩面,她浑身都在颤抖,叶苏儿是第一次见得自己的姑姑这模样,正想说什么,就见她突转身离去。 “这!”裴子云震惊,观主已追着了上去,原本一场考核,此时是只剩下裴子和苏儿两人。 “裴哥哥,这诗读着,我心疼,有点难过。”叶苏儿拉着裴子云的衣角说着:“诗情虽好,但有缘无分,想着也害怕。” “还有,你别怪姑姑,她当年爱上一个人,却去了帝都,听门里师姐议论,姑姑这几年只哭了三场,第一场是不得不离开那人,她哭了。” “听闻那人结婚生子,她又哭了。” “最近一次是听闻他得皇帝封成了什么伯爵,她说你终于如愿以偿,当天喝了许多酒,又哭了。” “别看她那样子,其实她过的很苦。” “苏儿,你别怕,我不会让你落到这份上!”裴子云喃喃说着,想起了女郎踉跄的脚步,不由暗暗有点后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丹 “南元县,黄元观,李家。” 裴子云弃舟上岸,话说那诗之后,女郎反没有话说,自己也不能天天呆在桃花源观,就沿水路直抵南元县。 这耽误了一些时日,抵达了,已是深秋。 暮色中见县城城墙,天还没黑,到处点了灯笼,只见水中停泊了很多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 裴子云寻着人打探黄元观,这自然一找就有。 黄元观在县城北,离门不远,近了看,虽不大,但有着台阶,檐下还有二个灯,隐隐传出诵经声,想必是晚课。 “李家是在附近,可我问了问,附近有数个李家,哪家才是还得探察。”此时只感觉有些饿了,见着附近酒楼,就是转身而去。 “公子,可要吃饭。”一个伙计就是迎了上来问道。 “给我来壶酒,上三四只好菜上来。”裴子云说着。 “公子,还请入座,稍等。” 抵达了酒楼二楼,裴子云选了二楼窗口座位,望着窗外,窗外人流来来往往,对着的正是黄元观,黄元观前几个人正招呼着香客,一侧还有道人摆着摊子,是在占卜算命。 街上时不时有捕快巡逻,警惕四处观察,甚至配了刀。 “一般捕快平时不带刀,带的是铁尺,铁尺不开锋,易携带,暗于腰间,捕快的常用武器,和警棍用途差不多。” “但南元县因上次自己杀得孟落公及党羽之事,加强了巡逻和武装,只是这次自己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不用在意。”裴子云这样想着。 伙计上得楼来,说:“公子,你的酒菜来了。” “一盘烧鹅,一盘烧鸡,一盘切猪耳朵,一小碟花生,还有着一壶美酒。”伙计摆上。 不是奢侈,刚足够,拿起酒壶,取着一杯酒斟了,就一口饮下,突又想起了素月门门主,听着那首锦瑟之诗,在桃花林前哽咽转身而走的模样,不由的就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诗是李商隐所做,诗词华丽,更透着难以描述对青春的怀念和惆怅,读着若有着伤心往事的人,往往都勾起心情。 苏儿的姑姑曾有过一段难以言喻的往事,是怎么样爱恋和错失,才变成了这模样,这样想着,裴子云摇了摇首,这些事多想无益。 又想起了叶苏儿,心里一种暖意弥漫,将着袖子轻轻的往上提了提,手腕上缠着一串手链,上面有着几个小玉珠,中间有着一颗红色的玉石珠子,雕刻着符文,是叶苏儿所赠的护身玉符。 “裴哥哥,是师父赐给我的同心玉符,我给你戴上,可以护身,更可为我们通讯,不过只能用着一次。”叶苏儿在离别前,亲手将着手链戴在了裴子云的手上。 不自觉将着手抚摸手链上,又向黄元观看去。 “现在李家寻到了数家,确定哪家才是正经!”想着,一眼看见了给一桌上着菜的伙计,就喊:“伙计!” 伙计拿着菜盘下楼,听着有人呼唤,连忙上前,赔笑着:“公子,可是要添着什么菜品?” “我不需要加菜,只是有事要问你。”裴子云看着伙计说着,就将一两银子丢在了桌上:“答的好,这两银子拿去。” 伙计听着裴子云的话,眼睛盯着一两银子,这点酒菜半两都不用,余下都是自己了,脸上立刻带上了谄媚的笑:“公子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话,绝不含糊。” 裴子云取酒杯饮了一杯:“我问你,黄元观周围李姓人家,你可知道?” “公子问这个就找对人了,我是这里老住户,祖上三代都在这里,最熟悉不过,这周围李姓人家至少有七家,至于黄圆胡同李姓就更多了,公子可是要寻着什么人?”伙计问着。 “我的确寻着人,我以前长辈,说搬到了黄元观附近,我只知道姓李,不知道是哪一家,你可知道这几家李姓家里,哪家是二十年新搬来?”裴子云问着。 “公子,你打听个不像寻亲吧?要是违法的事,我也不敢跟您说多少了,出了案子,我也要被牵连。”伙计打量了下,带着忧虑说。 “赏你,我只是来寻亲,不会有坏事。”裴子云把这两银子丢给了伙计,伙计一看,是官银,就是咽了下口水:“公子,最新一家搬过来的李家,就是对着黄元观后门的那户,据说房子之前是一个道人,后来道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去山里成仙,房子就给黄元观卖了,这事我还是听着老辈人说了。” 伙计啰啰嗦嗦的说着,看着裴子云沉思,伙计将着脸稍靠近了一点:“公子,我人最嘴严,我收了你的银子,发生了什么事,我定当不清楚,公子放心就是。” “我说了,是要寻亲,你这个干什么?”裴子云笑了,伙计有些尴尬,发觉是自己误会了。 “嗯,你下去吧。”裴子云挥手,伙计说:“多谢公子赏” 这才欢欢喜喜拿着银子笑眯眯的离去了。 “各个条件都符合,看来是这一家无疑了,晚上去探查一番,探查不成,得想着办法将院子买下才是。”裴子云暗暗想着。 夜渐渐深了,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着捕快在在路上巡查。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打更人敲着竹筒一路喊着,这人才经过,一个黑衣人在夜晚里穿行,无人察觉就是翻入李家宅子。 黑衣人正是裴子云,翻入后,见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七八间房,院子内种了不少的树木,将房子盖在了树荫下,显得凉爽。 房间内都静悄悄,没有灯,想必早已安睡。 扫视周围,脑海里浮现出前世记忆,传闻沈振在院子内被李家人所救,结果阴差阳错的寻着灵丹,不但治好了伤,更弥补了些透支,才能继续和谢成东周旋。 只是院子内树木密布,莫非藏在树下,裴子云寻了一圈,没有发觉蛛丝马迹,要深挖就得买下这房子了。 “不对,前世的记忆,只说在这院内寻到了道人的灵丹,看来就是在宅子里了,而不是树下埋藏。” 这时听着有人起床的声音,一时间就隐身在黑暗中,见一个老头自里面出来,应是李家的人出恭。 “有人太麻烦了,要想办法去房间内搜一搜,寻找一下,不过幸我早有准备,不想我今天当个大盗。” 裴子云准备了迷香,见着这人出恭回房,裴子云见此时风清气爽,月轮皎洁,柔和洒落着光,就凑到了窗口,一点,将迷香吹入,一时间房内香烟缭绕,稍过了一会,再无半点声音,才入得房间,搜索起来。 仔细打量,这房间其实不小,看得出原来底子不错,但现在青布门帘,乱七八糟堆着杂物,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纸、剪刀、浆糊。 墙角还有着瓦盆,米缸,看起来无论当年是清修之地,现在都是红尘中人,裴子云寻了一遍,在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却没有搜索到,一时就怀疑,灵丹的宅子都寻到了,可灵丹寻找不到,是什么原因? 难道不是这个宅子? 不对啊,肯定是新搬来的李家! “肯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裴子云拍了一下想着。 “对,院子里还有一个是自己没有想到。”裴子云想起来:“灵丹炼药必是一个炼丹房,自己没有寻到也没有听过,那应就是地下室。” “院子只有一处是符合,就是大厅。”裴子云暗暗想着,就往着大厅而去,四处摸索,在大厅柱子处,果真摸到一个暗阁,用力一推,“啪”一下,大厅地上推开,开了一个口子。 “原来在这里!”裴子云笑了,取了油灯沿着台阶而下,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内一股子恶臭扑了上来,一个丹炉摆在地下室内,一个骷髅扑倒在地。 裴子云衣服捂住了口鼻,地下室太久没有开启,这股浓烈恶臭和黑气散了出去,空气才变得清晰了起来。 发觉地下还有油灯,寻着都点上,一时间就是亮了起来。 灯光下,裴子云才看清楚周围,周围都摆着一些药材,只是都是腐烂干枯,裴子云上前一捏,都变成了粉末。 “药材都是不能用了。”裴子云叹息一声,惋惜想着。 “而且这样强烈恶臭,一部分是道人尸体腐烂,一方面是遭受天谴现在还没有彻底化去?”裴子云暗暗想着。 “药丸也都不能用了。”裴子云见着一个架子,上面有些瓶罐,取着一个瓶打开,闻了闻,也都坏了。 “不对,丹怎么不在,莫非还在丹炉里?”裴子云上前,丹炉启开,一股清香自丹炉中弥漫出来,只是闻着,只觉神清目明,周身亦一阵舒泰,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只是叹着:“原来世界有个定理,叫能量守恒定理。” “凡生凡,仙生仙。” “补益些元气,是药材的范畴,但是要蜕凡为仙,必须是仙物。” “别的世界不清楚,这世界哪个仙物不是秉天地之数而生?” “你这道人有缘获得了灵宝仙物,却把它炼化,这自然罪孽不轻了——只便宜了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乖乖受死 裴子云把玉瓶清空,取丹入瓶,数了数总有着九颗,又把玉瓶在手中倒出一粒,见着其丸赤红,即刻吞服下去,立刻只觉一股清香而入,胸肺间一,心中明白丹药不同寻常。 默坐片刻,丹力就化开,一道暖融融的热流在内腑中散出来,浑身舒服,大凡这种丹药服下必须行功运气,引导丹力流转全身,否则一旦淤积,反伤自身,当下就不敢怠慢,即刻运转。 “先是药力。” 感觉疲惫尽去,全身元气充盈,裴子云暗暗分辨:“这些药材想必也是珍贵之品,君臣分辅,使药力圆润,对身体颇有助益。” “下面是灵机。” 只觉得元气中,一股灵气渗出,经过第九重刚柔吸取转化,一点点渗入大脑,神思就是渐渐成长,只觉得遍及了小半个大脑。 “果是奇物,只一颗丹药立刻就有这种补益,难怪前世沈振伤及元根,还能突破天门。”裴子云握着丹药说着。 看着地上具扑倒的骷髅,裴子云叹息一声:“这道人想必当年得了灵药,不知灵药会遭受天谴,炼丹才成,就死在地下室。” “安息吧,我既得了你的丹,就为你寻一处埋葬,入土为安。”这时腐烂的差不多了,裴子云将着地上骷髅收敛。 想了想,又把一张百两银票放在密室桌上,就转身离去:“我这丹虽是这宅里拿去,但却不是你李家之物,有此百两,足还清一切了。” “现在就去沈家吧!” 出来,三更鼓刚从钟鼓楼传来,自大街南行,不久跃登街右屋顶,飞越几条街巷,消失在城根一座大宅内。 这里街坊先称沈家,又称孟家,现在又称沈家,占地甚广,亭台花榭散布其间,几座建筑形成独院,以花径衔接,花木扶疏,显得寂静清幽。 “三代经营,有点候门深似海的气概,依我看,不但是三代想破得迷雾化家为道的劫数,也是三代经营小刀会积累的反噬。” “这样豪华的沈家,没有几百条人命垫在下面,不可能。”裴子云化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影翻身而入,在大院内搜索了一遍,这里重房叠户甚多,寻了几处,都见不到人。 “咦,沈振怎么不在?” 裴子云皱眉,又想起沈振曾跟自己说过的事:“是了,沈振重回小刀会,杀了不少的人,仇人很多,官方也在寻着,哪能说回就回,在摆平麻烦前,恐怕在城中藏匿了起来,只有寻着小刀会才能找着此人。” 才翻墙而去,就见着六个全身黑,打扮完全相同的刀客已围在墙外,盯着裴子云:“你是谁,为何翻墙入了沈家,是不是仇敌?” 听着刀客的话,裴子云笑了起来:“我是沈振的好友,这是信物。” 裴子云将着沈振给的小刀递上,为首的刀客,接过小刀,见着刀上的沈字,脸色才是松了下来:“原来是帮主好友,半夜翻墙,还以为是仇敌来袭,最近事情还没有完,小心谨慎,还望公子勿要见怪。” “还请带路。”裴子云说道,刀客才领着裴子云离去。 这时斗转星移,曙光将现,一处小院灯火通明,裴子才刚到,就见着门处有灯闪闪出来,却是沈振上前迎接:“解元公,你这次凌晨前来,可是有着什么要事?” “这次是有好事来寻你。” “解元公,请入内说话。”沈振就引着裴子云入得房间,分主宾坐了,裴子云看着沈振的脸色问:“沈振,你的伤怎么还是这样严重。” “咳咳!”沈振正要说话,就咳嗽了起来,许久才停,叹息说:“杀身决虽蒙解元公阻止,但也发动了。” “本来这还没有关系,只伤点元气,不大。” “可恰是千丝引之毒入体,趁此入得五脏,抽之难尽。” “而且我虽重掌小刀会,可还有着孟落公的人,一次突然偷袭,虽然无事,牵扯了伤口。” “公子次来寻我,可是有着要我帮忙?”沈振问着。 “帮忙的事等会说,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这是一枚灵丹,你可以用着。”裴子云看了一眼,就说着。 沈振将丹药接过,就是闻着清香,让人浑身苏畅。 “公子,我就敬谢不敏了。”沈振并不迟疑,说完就将着丹药服下,过会就起身离去,原来是排出恶便和恶臭。 良久,清爽一身的沈振入内就大声说:“我屡受公子大恩,不知如何以报。” “此时,我还真有事请你一起办。”裴子云看着沈振,看来,毒性解决了。 “公子请说,公子有命,我必自之。”沈振靠近裴子云压低着声音:“公子,你要杀谁,就是要杀县尊。我也必定一齐杀之。” “没那样严重,孟落公死了,但中间指挥的一人还在逃。”裴子云就细细说了些石穆钟的事。 “公子原来说的是谢成东的手下,哼哼,因此人我才家破人亡,公子你不说,我也要杀掉人。””沈振立刻答应,似乎想起了当初的事,眼神中带着杀意。 信家客栈 “宋公子,你总算来了。” 宋志蒙着脸,脸上冷冷,此时没有说话,跟石穆钟入得房间,这才解开面罩,看着石穆钟:“你们叫着我来,是打算如何做?” 石穆钟用着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宋公子,喝茶,我们喝茶再说。” “啪啪”石穆钟拍了拍手章,门外一个少女就将茶在外面送了进来,将着茶水摆在宋志和石穆钟的面前,这才退着出去。 “请!”石穆钟看焦虑的宋志,带着微笑,把宋志面前的茶推了推。 宋志这时才压着心头的火气,端着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至于刚才的少女,看起来不错,但他全无心思。 “宋公子,这次请着你来,有一件大好事给你。”石穆钟敲着桌子说着。 听着这话,宋志提起头,脸上有些冷意:“你们能给什么好处,约我见面就打算说这事,那么告辞。” 宋志不耐心这些玄乎,起身就要走。 石穆钟见着宋志起身走人,说:“公子听我说,我有办法为你谋夺叶苏儿,想必这些日子你已回去查得了典籍,此女凤格之身,你也比我们更清楚。” 听着这话,宋志就顿住了身子,一停,转身看着石穆钟:“你有办法为我谋夺此女?” 宋志眼就带着点血丝,又有些凶光,见着宋志这模样,石穆钟知道腐化已深,此人执念就只有裴子云和叶苏儿,就冷冷的说着:“此女行踪我可以告诉你,她出了素月门,抵达了桃花源观。” “在素月门我们没有办法,但在桃花源观,办法就多了。” “而且此女是凤格,你若得了,来日必一举破开天门,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石穆钟大笑说着。 “哼,我怎么知道说的真假?”宋志冷冷的说着。 “这事一探就知,我说假话又有什么益处呢?我明确说过,你我有着共同目标,就是打击和杀了裴子云。” “你过,我细细和你分说。”石穆钟就在宋志的耳畔将细细说着。 说完,宋志的脸上有些迟疑,似乎内心在天人纠缠,石穆钟就是笑着:“宋公子,你现在还在迟疑害怕什么?” 把手按在宋志肩上,又说:“想想开得天门,到时你身为掌门弟子,叶苏儿和你正好一对,只要事后向素月门门主求婚,你又得了叶苏儿的身子,你还怕素月门门主拒绝?” 石穆钟就跟一个魔头一样在一侧蛊惑,听着这话,宋志眼通红,一咬牙就是恶狠狠说:“干了” “宋公子,刚才的那位少女如何?”石穆钟靠近低声说着。 宋志想起刚才那美人的身姿和脸庞,心头就是一热,说着:“的确是美人。” “啪啪”石穆钟轻轻鼓起掌来,刚才上茶来的少女又入得了房间,看着这模样,宋志心头就是一热。 “来服侍宋公子。”石穆钟看着美人说着。 “公子!”少女就是靠近着宋志轻轻靠着,宋志眼就是带着火热。 “这楼上是早已订好的房间,此女还是处子之身,正是双修大补益之炉鼎。”石穆钟就是在宋志耳旁小声说。 宋志听着这话,神色一喜:“哈哈,就多谢石先生了。” 宋志回身将着这美人一抱,就匆匆上楼而去。 看着宋志抱着美人上楼而去,秦高才是近了石穆钟低声问:“石先生,此人志大才疏,怎值得我们这样支持?” “而且叶苏儿真是凤格,还不如取了献给公子。宋志何德何能还想染指凤格?” 石穆钟听着这话,只是一哂:“就算此人被我给的符迷住了心智,终是有点根基,不抛出大诱饵,怎换来这人丧心病狂?” “这宋志不怀好意要对叶苏儿动手,我们可以提前谋划让裴子云知道此事,到时裴子云必不顾一切奔袭而来,而宋志这个所作所为,必与裴子云势不两立,只有和我们联手杀了裴子云这一条出路。” “这就入得了我们设的局内,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联合多数一举围杀了裴子云,更可事后得了此女献给公子。” “这就是兵法上化被动为主动的真意。” “现在我想明白,以前是计谋太重精巧,给裴子云以点破面,以力破巧,现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计谋不怕简单,只看有没有效果——事关叶苏儿贞节,裴子云哪怕想明白了,还能多迟一刻请救兵不成?只有乖乖扑入陷阱受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揭露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志到时迟疑甚至反水怎么样办,此人修为可不弱,终是十重境界。”秦高忍不住问。 “到时我们可以稍收点力,让宋志耗上一耗,是圆是扁还不任我们拿捏,杀了裴子云,就和我们是一条线上蚱蜢,我不信他还能翻天。” 石穆钟胸有成竹坐下,两只手指交错握着,略一点首,说:“而且得考虑长久,裴子云杀了我们在应州的棋子,我们得为公子再建一个。” “宋志作了这事,不管有没有杀了裴子云,都得为我们所控制,就算此人当了松云门掌门也一样。” “在凡间里,或可生杀予夺控制全门,事过境迁,就算泄漏也没有关系。” “但是在道门,还有着福地的祖师呢!” “祖师虽是仙灵,但阴阳相隔,圣贤皆迷,想看得清爽,做得利落,谈何容易,所以既不怕看破,又可反过钳制宋志,正好为公子所用。” “公子日后成道,少不得成道门盟主,这一着棋,想必比孟落公更实在。”说罢不禁失笑,石穆钟侃侃而言,秦高听得入了神,连连点首,也是冷笑:“宋志真是可怜可恨,是我们的人,我早就杀了,不过用着棋子也不错。” “我们现在是先去安排,这次我,你,还有宋志,武功都比之裴子云差不多,甚至更高,三个对一个,还对付不了?” “此次必雷霆一击,除此后患。” 秦高听了,连连点首,突又问着:“其实我一直有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裴子云的行踪?” “哈哈,这就是我师门密法了,只要见过一次就可下得牵机引,虽不能明确把握对方的动作,但大体上行踪却是知晓。”石穆钟有些得意的说着:“要不,我怎么能次次追上他?” “厉害!”秦高心悦诚服,但暗暗心凛,这样的人,实在可怖。 松云门·道观 “郝师兄,你这几日,神色有些不对,是害了相思病,还是有着什么心事,连着饭都不香了。”桌上摆着菜,本世界道士有荤,割的方方正正的猪排,烤得焦黄的外皮涂着卤油,除此都是素菜,也香气四溢。 郝勇和几位道人都坐成一桌,身侧一个相熟师弟,此时是好奇的看着郝勇。 “无事。”郝勇将只吃了一口碗筷放下,挤了挤笑脸,只是心里这个事太大,还是说不出话来。 “师兄,你最近几日心情郁闷,只是你我在门内,有天大事情,都有掌门,长老顶着,事情再大,还有福地祖师顶着,你说你烦恼什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心。”这道人就叨叨唠唠说。 听着这话,郝勇心里一动,对啊,这门派的事,还由不得掌门一手遮天,还有祖师在,夹在中间的日子真难熬,自己只是弄些银两,事情不大,没有必要自己搭进去,要是隐瞒了,说不定扣上一个同谋的帽子。 这一想,郝勇就立刻起身离去,饭都不用了。 “师父,我有着事情想要禀告。”郝勇敲开自己师父的门。 “进来!”看见弟子进来,陈长老眉一皱:“郝勇,才是几日不见,你脸色惨白,可修行出现了问题?” 郝勇一下子跪下:“师父,我做了错事,向着师父禀告。” “你作错了什么?”陈长老一惊,敛了笑容。 “师父,前些日子,宋志师兄用银子跟我买着消息,我以为只是和裴师弟争夺取掌门之位,没想到宋师兄暗中勾结他人,要谋害裴师弟。”郝勇跪着说。 “什么?勾结外人?给我细细说来。”陈长老一怔,身子一颤,坐直了身子,听了几句:“还有这事,你居偷听到这事,快随我去找虞长老,将这事说清楚。” 说着,就带着人匆忙去,穿过走廊向南径到了一处,陈长老在门口喊:“虞长老,我有着事寻你说。” “进来。”虞云君在房间里说,陈长老推开进入房间,见小初夏在一侧拿着一张纸张,似乎在写着一首诗,一眼扫过,上面写着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陈长老向虞云君看去,虞云君眼角有些泪痕,似乎在难过,暗想:“这是谁给她的诗篇,不知道虞长老情郎去世,这不是要勾起她的悲痛?哎。” 虞云君轻轻拂过眼角,抬着头就是问道:“陈长老你突然拜访,不知是有着什么事情要说。” “今日,我弟子将一些事情报着上来,这宋志……”陈长老摇头叹息,三言两语就是将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听着这话,虞云君脸色就是大变,初夏站了起来喊:“该死宋志,怎就敢这样,我要去砍了他!” 说着就是寻着剑。 虞云君的脸色铁青,对初夏冷哼说:“不许胡闹。” “陈长老,我们去寻掌门,这事闹到这地步,看掌门怎么说,还怎么偏袒。”虞云君说,向前而去:“还得查查宋志去了哪里!”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还起了风,打得屋檐下水珠流下,幸殿室之间,都有石板道、台阶、走廊,连蓑衣都不用,穿行而去,抵达了掌门之处。 虞云君站住,就对着一人说着:“我要见掌门。” “是!”这弟子立刻通报,过会就有请进,入了里面,就见着二个长老坐着正在说话,虞云君就一时没言语,只坐着听着。 掌门望雨不作声,目光幽幽,回首问:“前阵子功德银收的怎么样?” 桂长老就说着:“得了真君封号,按礼来说,我们三年一次,由县里派人诣庙致祭,规格等于与伯,与县城隍相当。” “原有祖师殿规格已经不合时宜,必须重建。”桂长老说到这里,不由既喜悦又有点感慨。 县城隍,每岁春秋仲月,县令诣庙致祭,但是这是天系神灵才有的待遇,所谓的天系,分上中下三祀。 道门真君,位格相当县城隍或稍高,原本真人之殿就得改造成伯式规格,官府虽不会公祀,但也会派人诣庙致祭。 这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里面厉害,说完了,这桂长老一挥手,只见空中显出一个影像,沙盘一样,只见这殿,台阶为长廊,入口有红漆大门,重檐歇山顶双层砖木结构,内有神像栩栩如生,显的很是庄严威武。 掌门一声不言,静心聆听,桂长老又说:“这殿拆了重修,牵连的附近建筑不少,怕要是一万两银子。” “嘶……一万两!”掌门重复了一句,透了一口气:“虽钱很多,可这是必须建的,哪怕挤也得挤出来,刘长老,你说呢?” 只见原本刘长老望着雨雾不语,这时正了容:“说的不错,这规格不能少,有着这规格,我们产业才有保证。” “我们道观产业之一本是附近三百亩,说实际,每年交的粮食,只能满足口粮稍有余。” “是我们不能买地?实是真人封号,我们的份就在这里。” “房租商铺也不能多弄。” “现在得了真君封号,我们田地可增至九百余亩,不破千就没有任何问题,房租商铺也可以在各郡县多建几个。” “这样财源就大了,裴师侄实是有功,这才是本门的根基。” “没有稳定的产业,怎么吸取和培养弟子呢?” 听着这话,掌门喟然一声叹息,站起身来踱至门口,怔怔望着外面大雨,这时暗暗的天穹下,雨声打下,许久掌门才一笑回身,问虞云君:“这次你们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掌门,我这次来的确有要事。”虞云君看着掌门为师门呕心沥血,要是平时,必是心软了,要说也不会在人多时说,但是这次却铁石心肠,当下冰冷冷的说着:“你们刚才说的有功之人裴师侄,你的弟子大师兄宋志,却和外人勾结,领人去杀他了。” 这话一落,一道闪电落下,紧接一声雷声,雨急骤“砸”落下来,所有人听着,都是脸色大变。 “唔?”掌门似乎没有听清,呆呆的立着,一句话也不说,良久才醒悟过来:“你说什么?” 陈长老这时有点不忍,又知道已告之虞云君,成了联合阵线,这时临阵反戈,反里外不讨好,当下就唤来了郝勇一一说了,又叹:“哎,宋师侄原本是下代的大师兄,不想却作出这糊涂事来……” 掌门脸色苍白,茫然看了看四周,喃喃:“宋志,你好糊涂……” 说着泪水就夺眶而出,伸手艰难的擦了擦,命令:“你们快去,把宋志寻到。” 立刻有人应声而去,在场的长老都没有说话,这事一旦证实,哪怕没有实际行动,宋志哪怕再是大师兄,再是掌门的唯一弟子,也无缘掌门之位了。 这下一代的天,立刻就变了,桂长老和刘长老目光对看一眼,都立刻避开,显是起了心思。 “报,宋志已不在,据说是去了江平县。” “江平县,这不就是裴子云所在县?”掌门心一想,就立刻吃力的吩咐:“快,我们立刻去。” 要是没有发生实质冲突,宋志不过是革了大师兄之位,要是实质冲突了,怕就很难这样摆平,至于流血出了人命,掌门连想都不敢想——虞云君和祖师愤怒,必摧毁着现有一切。 第一百五十章 紧急 话说,裴子云和沈振当天就离县而行,过了府境进了江平县,由于天色不早了,就寻了一家宽绰客栈住了。 丢了一两银子,店老板就带着伙计喂马,送了晚饭,又烧了热水送上,裴子云用完了饭,洗了脚,见时间还早,出门看了看,见房间很小,一间挨一间,依次排去有二十间。 溜达了一会,见着家家点了油灯,外出的人群少了,也渐渐清静了,才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盘坐在床上,取出玉瓶,取一枚灵丹出来,就是服下。 灵丹才用下,就化成一股温热,流动五脏六腑之间,只觉得生机充实,这次服药与以前又有不同,一点灵机直冲而上,到了头颅,瞬间变得清凉,这点凉意渐渐全部扩开,只觉大脑一点点通明,抵达了某个极限,瞬间化开,整个大脑都一下空明,闪过神光。 神光下照,浑身上下再无一处滞碍之处,尽数通透。 “第十重圆满,服第五颗灵丹,到了这步,再服虽有所增益,却作用不大,不如留着。”裴子云起身,踱步想着:“叶苏儿天赋异秉,现在已经是第七重,这灵丹给她其实用处不大。” “要不是我等不及,要争掌门弟子,其实也不想用。” “不过灵药真有着奇效,只五颗第十重大圆满,难怪黄元观李道人得了灵物,就想着办法炼化了。” 当年沈振这样情况,得了灵丹,在潜力耗尽下突破了天门。 “最经济最有效益的就是给那些伤了元气根本的人,这是一次弥补的机会,而不是锦上添花。” 正想着,突就有着敲门声,裴子云上前打开,一个小乞丐在门前,见此,不禁有些皱眉。 “公子,刚才有人递信给你。”小乞丐拿一张纸就递着上来,见纸张,裴子云才接过,小乞丐就跑了。 裴子云纸张打开,上面赫写着几个字:“宋志要对叶苏儿不利。” 看着,裴子云的脸色顿时一变,阴沉了起来。 是谁安排乞丐送着信把事情告知自己,宋志又怎么会突然对叶苏儿不利,顿时疑云丛丛。 而且叶苏儿跟随在她姑姑身侧,宋志再大本事,难道还想对抗一个地仙不成? 虽这地仙本质上只有在福地范畴内才有超凡力量,可出了福地,照样是顶尖的阴神真人! 裴子云这样想着,将着袖子撸起,叶苏儿送着的珠串符宝正在手上,当下就伸出手指向玉珠上一点,灵光一闪,符箓就振动了起来。 卧牛村 叶苏儿自牛车下来,这时雨下着,她撑着雨伞而入,看着面前熟悉村庄,还是熟悉的味道,记忆似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山贼围村,自己到了末路,村人在生死存亡危机前要把自己献上去。 而裴子云为了自己,夜出杀了山贼。 叶苏儿进了村,守门村民,觉得熟悉,想上来又不敢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姐,难道是裴家的人? 叶苏儿也不理会,直直行了过去,往老宅而去,那是村子角落。 村民都认不出叶苏儿,只当成大门大户小姐或是来寻着裴家,裴家可是文曲星下凡,有小姐来寻着也是理所应当。 老宅,叶苏儿家还在,保存还算完整,叶苏儿推开了门,三间屋很小,人一进来就显得狭窄,每个房间隔一道布帘。 最里面是闺房,虽是闺房,除了一张床,一个米瓮,一个旧柜子什么都没有,桌上还有着纸、剪刀、浆糊,还有一个纸底鞋,恍回到了两年前,二年前,自己就是靠作鞋卖点钱维持生计,那时手上全是针眼。 “房间扫的干净,没有灰尘,是你派人清扫的?” 叶苏儿喃喃的说着,在房间转了一圈,那些日子就在眼前一样,孤女生涯,谁知道她心里积蓄了多少痛苦呢? 叶苏儿过了良久才出去,她的家没有变,而裴家早变了模样,不再是当年几间泥屋了,而变成了大宅子,高高的解元牌坊,大门上悬一块泥金匾额,虽门关着,但能看见翘翅飞檐矗在夜空中,似要凌空拔起。 “裴哥哥,你发达了,只是泥屋变了,当年许多欢笑找不着了痕迹。” “苏儿,我要读书。”那时裴子云才九岁时,看着书,自己轻轻捂着他眼睛,跟着他玩着游戏。 “苏儿,我们一起去山上摘果子,现在正是野山栗子长的好时候。”裴子云拿着布袋来寻着自己。 这些记忆宛若昨日,一点一滴都在心中弥漫,叶苏儿向前面,前面的小山坡,记得那时两人总是喜欢坐在那里,看着远处夕阳,说着话。 “苏儿,我偷偷给你鸡蛋,你可要吃了啊!”说时他还在咽口水,其实她知道,裴家那时也穷,这鸡蛋是他的母亲好不容易留下给他补补身子的。 “吃吧,别怕,我以后长大了,要当秀才,要娶了你,你就再也不用饿了啊!”裴子云这样说。 “可是裴哥哥,你想过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嫁妆,你考取了秀才、举人,我怎么嫁你呢?” “所以姑姑一说,我才跟着她离开,我不想让你和你的母亲看轻。” “你可知道,我那时听着村民要把我献给山贼,我有多绝望,我当时还想着,把身子给了你,就一剪刀死了。” “我跟着姑姑离开后,每天都想着你,你还好么,天冷了,可有人给你添衣,你可曾对着那些小姐微笑?” “你可曾忘记了跟随在你身后总牵着你衣角望着你的小丫头?” “你给长公主写诗,读着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只在阑珊处’,你可知道,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那夜我睡不着,哭了半宿。” “其实姑姑知道,所以才为难你。” “我等啊等啊,你终于来寻我了。” 叶苏儿撑着伞,正看着远处细雨在风中丝丝飘下,发着怔,眼泪夺眶流下,嘴角却带起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突听着一个声音:“前面可是素月门的叶苏儿师妹,我是松云门的宋志,见过师妹。” 一个男子出现,正是宋志,此时眼神中带着炙热火辣的眼神看着叶苏儿,叶苏儿一恍惚,所有回忆全部被打断,她不快的抬起着首看着宋志,冷冷的说:“我不认识你,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志听着话,脸色就变化,有些发白,有些发红,见宋志还不离开,叶苏儿就越过了人,向着原来房子去,这人突兀寻来,又这模样,叶苏儿不想着和他呆在一处,就在这时,手臂上玉珠一热。 是裴哥哥寻着自己,叶苏儿心中一喜,也有些疑问,用手指一点,玉珠亮起,亮光投射而出,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苏儿,你现在哪儿?”裴子云见着人影投射,立刻就问。 “裴哥哥,我现在在卧牛村!”叶苏儿欢喜唤着,而在一侧的宋志,恶狠狠盯着,顿时眼全红了。 裴子云自符箓通讯里看过去,立刻就看见了宋志正在叶苏儿身后,脸色就是大变喊:“苏儿,小心宋志,他要对你不利,快躲开。” “什么?”叶苏儿一惊,连忙就往后一看,宋志脸色铁青,眼神带着血丝,狰狞一笑,扑了上前:“裴子云,你想要夺我掌门弟子之位,夺我的松云门,今日我就要夺了你的女人。” 叶苏儿听着这话,脸上恼怒,就向身侧一握,抽着身侧的剑,裴子云看着宋志这个模样,顿时暴怒:“宋志,你这是找死!” 裴子云才怒吼,符箓玉珠一颤,宋志面目就出现在了眼前,接着只听“啪”一声,一颗玉珠裂开,粉碎,画面消失。 桃花源观 几乎同时,女郎本手捧一只茶杯慢慢啜着,突一皱眉站了起来。 “怎么了?”观主问。 女郎默不作声,手指在空中划过,突变了色:“不好,是叶苏儿出了问题,快,我们快去。” “她肯定去了卧牛村,你熟悉路径,我们立刻就去。” 而在客栈里,裴子云当下脸色变得铁青,想必是叶苏儿与宋志打在了一起了,情况已经危险万分,当下起身抓剑奔出,并且叫喊着沈振。 “裴公子,怎么了?”沈振自房间冲出就问,裴子云冷冷说:“沈振,跟我去卧牛村,他们对我心上人下手了。” “什么?”沈振脸色也是一变:“公子,我们离卧牛村,只有十五里,一刻钟就能赶到。” 两人顿时就翻身上马,客栈老板还在后面喊着,就见着裴子云随手一抓怀里,见有五两银子,就丢在地上。 二人互视一眼就一抖僵绳冲门而去,这里离卧牛村不过十五里,两人就在道路上策马急奔而去。 “叶苏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宋志,你竟敢这样,我拼了梅花任务失败,也要杀了你。” “现在还不够快!”裴子云心急如焚,侧身对着沈振的马匹一点,又对着自己马匹一点,两马嘶声叫着,速度顿时加快一倍,疾奔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毒烟 裴子云和沈振策马抵达卧牛村。 “你们是谁,这里是卧牛村,不许纵马直奔!”村口民兵大声喊着。 “是我!” “解元公回来了,快开门!”见民兵连忙把半掩大门推开。 “我有急事,你们去桃花源观报信,就说叶苏儿在村子出事,快去。”裴子云大声喊着,又直奔而去,留下两个民兵。 “是!”民兵连忙应着。 由于村内修宅时,顺便将路修了修,一路奔去丝毫没有阻碍,惊起路上不少鸡鸭。 “吁!”前面就是裴府,裴子云停在门口看去,脸色铁青。 裴府大门敞开,台阶上血溅了一地,留守仆人的尸体躺在门口,给人杀了。 “可恶!”裴子云伸出手,露出手腕上手链,带一点灵光,余下都已黯淡,是一对的法宝。 “裴哥哥,手链其实是同心链,只要启用就能感应,就算相隔再远,都能感应大概位置,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有一次防御之能,是我师傅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作。” “或就还想念,与那位伯爷举案齐眉吧!”叶苏儿把同心链绑在自己的手上时轻声说着话。 现在这情况,意味着叶苏儿的同心手链已使用,裴子云手指一点,手链上玉珠,就放出一点光芒,指向裴家老宅内。 “还好,我猜的没有错,在我裴府。” 裴子云和沈振一跃而下,直扑老宅,一进去,就见着路上都是血,家中留守仆人都横尸在野。 “宋志,你的确应该死了。”裴子云一路直奔,沿手链指引,近了内院,就听内院有着打斗声音,叶苏儿还没事,裴子云才缓了一口气。 “你们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宋志看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眼神中带着炙热火光,似乎要将着两人剥个精光。 “只要我逃得出去,我一定要上禀师尊,去你们松云门讨个公道,你们松云门就是样教导弟子,枉我还得称你一声师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畜生。”叶苏儿脸色气的涨红,要不是何青青突然之间到了,自己已经被这人拿下了,想来就不寒而栗。 听着叶苏儿的话,宋志眼神在两人身上移动,突冷笑一声:“你们借故休息完了吧,其实你们何必挣扎,只要从了我就可以,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们么?” 何青青脸色是不善,盯着宋志冷声:“亏你一个中原道士,不想是这样龌蹉的货色。” 叶苏儿受宋志一个袭击,手上手链上玉珠就碎裂,抵御一次用完了。 要不是何青青在裴府听着声音出来,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这人已是第十重境界,以大欺小,还要欺负女孩,何青青此时大怒,这人忒不知羞耻了。 宋志原还是带着笑意,听着这话,脸色一冷,何青青性烈,已经呐喊一声,持刀杀了上去。 见着刚才来救了自己的苗女杀了上去,叶苏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脸色苍白,也跟着杀了上去。 宋志是裴哥哥师兄,不知为什么突打自己的主意?莫非跟裴哥哥有仇?叶苏儿暗中想着。 “去死。”何青青刺上去,她的刀法其实脱胎于松云门的剑法,又带着山寨的诡异,很是狠毒。 “哼!”宋志冷哼一声,只是一击,长刀就击飞出去,又是一刺,剑光直指着何青青。 虽道法胜于剑法,但是到处是第十重境界,要不是想生擒两女,早就格杀了。 “不要!”叶苏儿惊呼一声,扑上前要救着何青青,两剑相交,叶苏儿连连后退。 “嘶嘶!”几条毒蛇游出咬上来,是裴子云离去前所教,用来守护山民,这时用上了。 “噗!”宋志挥剑一斩,毒蛇就是蛇首斩下,数十条毒蛇又怎么样,杀之等是砍菜,多了还有担忧,就这些真是不足为患。 但话是这样说,这种驱蛇之术真是诡异,裴子云哪找来的女子,真邪门,居凭借数十条毒蛇和蛊虫能和我缠斗,不行,时间不多了。 “我的目标是叶苏儿,不是她,既她这样顽强,那就杀了。”宋志一转念,剑光顿变,才数招,毒蛇尽数斩杀,接着剑化长虹,就向何青青杀去,何青青不由闭上了眼睛,低声呼着:“少主,我不能再辅佐你左右了。” “砰!”只听一个石子呼啸飞了进来,瞬间就击中宋志的长剑,宋志一声闷哼,退后了几步,抬首看去,裴子云和沈振已自门口扑入。 “去死!”裴子云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一进房间,就扑了上去。 自己只是争夺掌门弟子,就想杀自己,难怪前世会将原主出卖,恐怕根本不是为了松云门,而害怕原主掌握神器,迟早将他踩在脚下,宁与友邦,不予门人,前世今生仇恨一时间就涌现在心。 剑光一闪,就是雷霆一击,而宋志见着裴子云赶来,就心里一凉,知道再无余地,早有准备也是出剑。 何青青和叶苏儿连忙一退避开,搅合进杀局,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误杀了,刀剑无眼。 “铮铮铮!”只是片刻之间,就相互交了三剑,宋志就不由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什么剑法?”宋志怒吼着,剑上力量自己并不弱,可剑法远超过了自己,虽都是熟悉的剑法,但却一下就落了下风。 “杀你的剑法。”裴子云阴沉的说着,剑光更是绵密。 宋志锐气急剧沉降,立即改变策略,脸色一变,剑上突涌起一波光,剑光一引,裴子云“咦”了一声,又出了数剑,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剑法?” “哼,掌门嫡传,又是你岂能了解?” “原来是掌门提前把非掌门弟子不传的绝学传了给你——可这又怎么样?”裴子云惊讶过后,却是一哂。 “铮铮铮!”虽宋志的剑法明显高妙,甚至隐隐带着克制,而且剑上的道力也很奇妙,可在裴子云剑光下,不出十数招,就听着一声:“着!” “噗”宋志一声闷哼,右腹上的衣服裂开一条缝,虽没有破入,但一丝剑气已划了个印子。 宋志惊呼:“第十重,怎么可能?” 宋志此时内心是翻江倒海,不敢置信,才多少时日,裴子云居已到了这程度,幸自己听了石穆钟的话来围杀裴子云,不然裴子云破开天门,还需要几日?到时掌门弟子之位,怕再和自己无缘了。 这样一想,宋志急退,拿一个口哨狠狠一吹。 “哗”四周涌着一群武士扑了出来,裴子云冷笑:“你就是靠这个?沈振,我们联手,把他杀了。” 刚才说时多,其实不过瞬间,沈振才安置了两个少女,这时一举刀,刀光冷森森慑人,笑着:“裴公子说的是。” “我沈家三十七式,我最近修到了第九重,正要见见血,看我沈家刀法,还能横行天下么?” “啪啪!”这时听得鼓掌声响起,石穆钟自门外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裴子云:“裴解元,我们总算又见面了,上次一别,甚是思念。” 石穆钟神态自在,又指着沈振说着:“真不愧是变数,不想你才短短时间,又拉拢了一个不弱于我们的高手。” “这实在大出我的预料啊!” 话是这样说,可神态从容,明显听不出苦恼,沈振就靠近裴子云低声问:“裴公子,这人就是谢公子的人?” “没错,就是这人,实力很强,我和他打了一个平手,不要留手,能杀就要尽快杀了。”裴子云看着石穆钟,神态严肃说着。 “石兄,啰嗦什么,今日就将着裴子云杀了,此子刚交手,我发觉他已到了第十重,可谓是恐怖,才过去多少时日。”宋志这时已铁了心,毫无顾忌说着。 “旧人相见总要叙叙旧,你说对不对,何必猴急着打打杀杀呢?”石穆钟领着武士围在周围说。 “这香不对,我用不上力了。”叶苏儿突脸色一变,剑掉在了地上惊呼。 裴子云一惊,只觉得一点酥软在身体内弥漫,似乎要将浑身麻醉,只是一扫,就见得了角落里一炉香烟缭绕,连忙撕了个衣角把鼻一捂,屏住呼吸就说:“你们暗中下了药。” “不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我们三个本想可以克制你,但你武功太高,运气太好,故我还是下了迷药。” “并且刚才叶苏儿她们退到了大厅,实是我们有意安排,要不怎会到这封闭大厅里去呢?” “亏得我未雨绸缪,要不你带上一个高手,我们还真围杀不了你。” “只是今日这局,裴子云你又怎么破,还是乖乖献上项上人头,或可以留下你的心爱之人叶苏儿的一条命。”石穆钟看着,笑眯眯的说着。 裴子云不由心里一沉,正思量间,沈振就淡淡说着:“公子,此厅不能久带,你护着两位杀出去,我在后面抵抗。” 裴子云心一热,知道任侠报恩,却笑着:“杀出去是对,但不必这样。” 话还没有落,只听石穆冷笑一声,挥手:“给我上,杀,不必拼命,只需要消耗,让他们吸入更多毒气。” 随着石穆钟的命令,围着武士就涌了上去。 石穆钟才冷笑:“毒本来是瞒不过你们,只是关心则乱,你们又没有江湖经验,才中了招,可越是打斗,呼吸剧烈,吸入的毒就越多,你们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藏人洞 石穆钟、秦高、宋志说着,三人站在三处,将道路都是堵死。 “是么?”裴子云也冷哼一声:“快,跟着我!” 说着,不进反退,向着侧厅杀去,一个武士上前阻挡,裴子云剑光一闪,这人就闷叫跌了出去,内脏与鲜血自伤口挤出。 “杀!”宋志厉叫,一闪即至攻击。 “铮铮!”又是数剑,两人各退几步。 “情况不对,不要让他躲了进去!”石穆钟眉一皱,似乎看出了蹊跷,就低声说着,立刻杀了上去。 裴子云搂着叶苏儿冲前,沈振、何青青两人撞开门冲入了西厢房。 “杀!”沈振刀光所向,似风似云似是无所思,扑入的两个武士才踏入,都噗噗中刀,跌了下去。 案上供着一个道君像,裴子云扑上前,只是一推一扭,“啪”一声,房间地板立刻出现一个地道。 “快下去!”裴子云喝着,三人就跃下。 “不好,有地道!”石穆钟扑入,这时一道剑光切入、流转、闪出,人影骤分,石穆钟退出几步,只听又一声闷哼,周围一个黑衣人上身一挺,刀突然失手掉下,胸口鲜血泉涌,孔虽不大,深及半尺以上,内脏必坏,已经必死无疑。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趁此,裴子云一跃而下,消失在地道里。 石穆钟沉着脸看下去,只见地道黑幽幽,根本发挥不出人多,更别谈着围杀了,几个黑衣人就要追杀下去,石穆钟喊着:“停,先不要下去。” 观察了下,又敲打了下,才松了一口气:“是密室,而不是通向外面的暗道。想必是万一遇到贼匪的藏身窟。” “毒烟差不多用完了,用火攻,将他们全熏死在下面。” “宋志,你去外面检查,看哪里有烟,那就是透气孔,把它堵上去!”石穆钟就是吩咐着。 “我可不是你的人,你命令不了我。”宋志说。 “你试图侵害素月门弟子,杀害同门师弟,你不杀了这几人,你回去能逃得了门规么?”石穆钟看着宋志说。 “你!”宋志脸色阴沉,顿时知道自己中了此人的计谋,可这时已上了船,却也无路可走,一跺脚,转身就出门而去。 稍过一会,就有着人取着木材和火把而来。 “扔下去!”石穆钟命令,木材点了火,就扔了下去,一时间地下通道,就是烟雾滚滚。 “该死,用内劲无法祛除,在不断侵蚀!” 藏人洞面积其实不大,看上去是个地窖,里面还有一个暗室,这是用来躲避土匪,原本裴子云打算修通道出去,只是南方地质不行,雨水多,稍远就坍塌——从没有听说南方能玩地道战。 这时沈振阴沉着脸,站了起来说道,刚才他试着运功,是根本无法祛除毒。 “不好,这些人要火攻烟熏。”守在暗道前的何青青就是惊呼,只见入口处,上面的人将着柴火、油、还有一些书籍都是抛入暗道,这些东西都燃烧了起来,烟雾涌了起来,一时间人人咳嗽。 “快,快堵住洞口,不要让烟雾进来。”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振、何青青、叶苏儿连忙四下寻着东西就是上前把这个洞口堵住。 “下面为了防盗,有米有水,你们将着这些米袋往上面堆,我去拿被子浇水,能抵御一两刻钟。”裴子云大声说,扑进密室搜出了两床被子,往备着水缸里一塞,将着湿透了,往着堵住密室上一扑,原本涌出来浓浓烟雾一时间小了起来。 “可恶,上面透气孔堵住了。”裴子云看了一眼脸色阴沉,这石穆钟果不愧是未来谢成东的谋士,端是又狠又准。 “你们准备一块布打湿,还能撑上一会,不过必须想办法破局,要不,我们都窒息在密室内。”裴子云皱着眉。 “这样窝囊死真是可恶,裴公子,密室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个密室内。”沈振看向裴子云说。 “没有,南方的藏人洞,根本没法修出长长暗道,一下雨就要崩溃,只能修出地下室。”裴子云一皱眉就说。 “少主,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安排好护卫,让叶小姐和大家遭了难!”何青青看着裴子云说,带着一丝自责。 “不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来卧牛村,就不会遭遇宋志的袭击,我们都不会陷入困境了。”叶苏儿神色黯淡。 裴子云将着叶苏儿搂在怀里,没有说话,思虑着破局,就算自己能够杀出密道,但中了迷毒,恐怕一时难以解除。 “宋志丧心病狂,跟着外人勾结杀我,还想污辱苏儿,应是他早已算计的事,怪不得你们。”裴子云沉色说着。 “对,我还四颗灵丹,灵丹有灵效,或可以祛毒,上次沈振中了千机引都能祛除,何况迷药?” “试试再说。”裴子云想到,怀里将小瓶子取出来,倒出一颗灵丹服下。 一股熟悉的温热弥漫,只觉得内息浑厚许多,似乎灵机都触动了,但接着,原本增长的力气又渐渐变得无力,裴子云脸色一下铁青。 “裴公子,灵药也不能祛着毒?”沈振就问。 “不能。”裴子云木然说着。 听着这话,沈振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抬起头就是说:“公子,咳咳,我们杀出去吧,不然等棉被烤干,我们都得熏死,最多多坚持一刻钟。” “还有什么办法?”裴子云暗暗想着。 “我已第十层圆满,再打磨数月,自己有师叔祖记忆,又有着前世记忆,突破天门丝毫不在话下,可自己才突破第十重,现在突破,最多只有五成。”裴子云迟疑,棉被已渐渐变黑,是上面水烤干,烟雾从外面弥漫进来。 “宋志,石穆钟,你们都要死。”裴子云低声,下了决心。 “沈振,你们用水缸泼水,先撑住一会,我已第十重圆满,只要开得天门,就能生出阴神,毒再也难以限制,危局自破。”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 “什么,你要强开天门?”叶苏儿看着裴子云惊呼。 “裴公子,入道之关,生死之门,强行突破,恐怕必死。”沈振也上前劝着。 “我有五成把握,你们不必劝我,不然再等些许时间,我们怕都要闷死在藏人洞里。”裴子云说着。 “为我护法,不管发生什么,不必管我。”裴子云说着,眼神中就带着肃穆,自己有着两次开天门的经验,生死之关可以一试。 “嗯。”叶苏儿应着,声音中带些哽咽。 沈振和何青青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就叹了一口气,是要拼得最后一把,裴子云失败了,就杀出去,杀几个才算够本。 裴子云轻轻将叶苏儿松开,转身就推开藏人洞密室,密室中摆着一个蒲团,裴子云上前盘腿坐下。 心念一动,裴子云眼前就是出现了一个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十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松风剑法:宗师(完成度18.1%)” “吸取了沈家三十七式,我的剑法增加了不少进度,但离突破还遥之又遥,也是,再上就是神乎其神了。” 裴子云暗暗想着,无论是精修道法还是武道双修,只要开得天门,就能施展阴神道法,这些人都可以轻易杀之。 “自己虽有着师叔祖和原主记忆,可开天门不是小事,就算有这样的认识,最多也就是五成而已,只是此时熬不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裴子云深深叹息了一声,端坐而下,眉心而起,整个大脑都一片清明,开天门实际就是聚敛精血,滋养精神,将精神壮大,随着精神质变,诞生出阴神。 而阴神才能打开天门,沟通内外,操纵天地间的灵枢,快要突破天门时,都是准备着丹药补充气血,但自己刚才服了一颗,却用不着了。 “而且这还是普通人的经验,更隐秘的经验却是不传之密,但我恰是知道。” 裴子云端坐在蒲团上,随着精血不断涌入,一时间眉心就变得红润了起来,脸色苍白,身体在枯萎了一般。 场内随着裴子云默运灵机,突裴子云周围就有一股波动,似乎周围天地都在扰动了一样。 “什么,是灵机扰动,裴子云居要开天门。”只是这法力一出,本来在上面好整余暇的石穆钟突脸色大变:“宋志,等会你我一起施法,熄了这火焰杀进去。” 这时宋志脸色同样变得苍白,裴子云才多少日子,居已扰动灵机开得天门,而且自己干了这事,一旦给他成功,自己怕断无生路,当下就是一咬牙喊着:“好!” 这个好字,说的咬牙切齿,杀机丝丝,现在最想裴子云的人,怕就是宋志了。 “快,快把木柴都挑回来。”黑衣人连忙不顾烫烧,将一块块木材丢了上去熄灭,刚才怕烧的不旺,现在怕熄的不快。 秦高还算镇定,就说:“石先生,此子最多十重圆满,天门是生死之关,哪里那么容易。” 听着这话,石穆钟脸色阴沉:“此子受了运数眷顾,不能以常理论之,此时杀着进去,不给一丝一毫喘息才是正经。” “裴子云天赋极高,杀了才能破这死局,不然等他开了天门,我们都得死。” 说着,大块木材已挑了上去,余下的,石穆钟和宋志已都有准备,用手一指,木材浇了水一般黯淡了下去。 两人捂着嘴就往着地道一跳,就见里面堵着通道:“该死,里面居还堵住了,难怪没有熏着出来。” “杀,杀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破天门 “给我上”石穆钟命令。 “杀!”剩余的黑衣人挥刀砍去,通道的堵塞只是淋水的棉被,立刻砍开。 “噗”刀光骤发,沈振虽也中了毒,但单是刀法,只是一送,刀尖就自一人胸腹之间穿过又拔出,鲜血喷出。 一时间,就见黑衣人无人敢进。 “闪光术!”宋志只是一指,地下室内顿时爆出强光,但沈振早有着对道法的经验,见着动作,就眼睛一闭,长刀又是一闪。 “锵”一声,刀相撞,接着一条断臂飞出,下一刻,那黑衣人就要惨叫,长刀一挥,发出了布帛撕裂的声音,这黑衣人喊都喊不出,捂着喉咙咯咯,跌了下去。 “可恶,这洞太小了,只有一人能进。”秦高见着怒吼着。 这样狭窄的地方,再高武功都难施展,就在这时,“轰”一声,一股风瞬间在地下室内就卷了出来。 “不!”宋志、石穆钟都呼喊起来。 静室内,裴子云先是眼前一黑,接着就是整个世界徐徐转亮,一道天门出现。 仙气弥漫,天宫天兵天将站立,很是威严。 裴子云站在一朵云上,眼前看见仙女下降,听着仙乐飘飘,不由叹息:“都是些幻象。” 前世原主经过一次,师叔祖又经过一次。 随着叹息,眼前突一变,化成了都市,高楼大厦林立,自己正在一处楼里操作着电脑。 这些感觉,就完完全全的真实一样,看着这些,裴子云不由又叹息了一声,随着这叹息,眼前一切都消去,化化成真实世界,变成地下室。 看天不是天,看地不是地,看人不是人,一切都是变成气,似乎伸手一摸,就能摸着,这就是开得天门。 可这也是最危险时,阴神脆弱之极,这时一旦出游,立刻就被天地元气所化,故裴子云有着经验,转身扑下,回到了身体中。 一回去,宛一点星火,瞬间点燃漫山柴薪,一时间,风起云涌,空中发出了龙吟虎啸之声。 “天门大开,阴神成就!”裴子云上上下下,说不出的通透。 石穆钟一见这情况,就立刻大声呼唤:“快走,他已破开天门了!” 说着,转身奔去,而几乎同时,秦高、宋志也转身就逃。 裴子云感受着身体内一种有形无质力量,这就是真正的法力,几乎同时,眼前出现一个梅化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十重的字迹一跳,变成了“阴神,第一重” 石穆钟、宋志、秦高,已退到了通道口,裴子云站起身,只身体一晃,已出现在了前面地下室中。 卧牛村 两行人不期而遇,女郎蹙眉:“原来是松云门的各位师兄。” 掌门骑着马匹正要说话,突住了口,回过首,看着天象变化:“龙吟虎啸之声,是谁破开了天门?” “莫非是宋志?”虞云君就暗暗想到,一时间就带着焦急:“快,进村寻人。” 说着,就策马冲了过去。 裴子云一出现,石穆钟、宋志、秦高瞬间一呆。 “给我挡住!”石穆钟这时大声命令。 随着石穆钟的话,黑衣人都扑了上去,裴子云脸色一冷,叹着:“你们这是自取灭亡,又怪得了谁呢?” 说着,剑光一闪,一颗人头就飞出去,黑衣人也是人,屡次伤亡,士气早就低落,这时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该死!”石穆钟突捏出了一个手印,一种诡异波动就产生,这些黑衣人立刻木偶一样站了起来,握着刀杀了上去。 “傀儡?”裴子云杀了上去,只觉得身上暖暖,侵蚀内息毒素,已不断消退。 “不要恋战,我们快走,此人已开天门,道力滋生,不可力敌。”石穆钟见着后面抵抗,就疾奔而去。 宋志跟着跃出去,而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悍不畏死杀来。 “都去死。”裴子云一指:“束缚!” 扑上来的黑衣人同时停住,以前束缚只能束缚一人,现在却是一群人,接着,剑光一闪,只见人扑至,化成流光,所到之处,黑衣人都是眉间一红,一滴血渗出,却是一丝剑气透过了大脑,顿时格杀,扑倒在地没有了生气。 “阴神出现,道力滋生,委实可怕。”石穆钟回首看了一眼,低声说着。 在逃的宋志眼神通红,嘴里嘟喃:“不,我才应是开得天门的人。” 这时,挡着的黑衣人都被杀,裴子云带着杀气冲出,一眼扫过,石穆钟、宋志、秦高已向着院子门口冲去。 “束缚!”裴子云再一点,奔逃的三人身体一僵。 秦高抽剑,剑光骤发,束缚顿解。 “解!”石穆钟和宋志同时一点,束缚就渐渐化去。 秦高才斩断束缚,裴子云已扑了过来。 “杀!”秦高大吼一声,刀光一闪,风雷而起,已是拼了命,但剑光一闪,刀气立消,出现一个小小缝隙,接着,剑光乘缝而入,只是一抽,内脏与鲜血自伤口中喷了出来。 再一引,秦高人头就飞着出去了,喷出了尺高的血泉。 “该死,裴子云才突破天门,对着阴神境界的法术就有这样程度,真是可怖!”石穆钟只是一扫,就冷汗直出。 “不能逃,我曾见过裴子云使过法术,只一夜就将着道书上内容全部掌握。” “必须联手反击才有活路,有什么底牌都使出来吧!”宋志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惊慌和决意。 “定!”裴子云已扑了上来,宋志一咬牙,神色冷静,露出了心疼之色,取出一枚符箓,对符箓一点,舌尖血喷出,立刻这符箓就烧了起来。 裴子云脚下整块地就一软,半脚就陷落了下去,接着地上显出一条透明蔓藤,延袭而上,将裴子云缠住。 裴子云一挣,没有挣开,宋志看着脸色一喜。 “哼,这是掌门赐给我的流沙和禁锢术,谅你能成阴神,还能与之对抗,去死!”宋志眼睛通红扑了上去,而在这时,石穆钟也一咬牙,取出一颗黑珠,对着空中一丢。 “雷珠!”裴子云眼角一抖,大吼一声,这时宋志一剑杀上,心中充满了快意,但是刹那,一股难以形容恶寒涌上了心,只见着蔓藤瞬间崩塌,下陷土地瞬间浮起恢复,道术都化去。 接着,裴子云一个侧扑伏在地上,一道强烈闪电在空中炸开。 “石穆钟,你连我都杀掉么?”宋志怒吼,刚才这一下,宋志受了波及,头发根根竖起。 “原本只想诱敌,没想到石穆钟还有雷珠这样大杀器。”裴子云暗想,心里也一惊,反应稍慢就要命丧当场。 “这不可能,掌门赐下符怎么会禁锢不住?就算你开始转化法力,至少也得一月才能转化,你怎么可能立刻完成?”这时宋志身子一颤惊呼,再无斗志,转身就是奔逃。 “你忘了法不加贵人?”烟尘退散,裴子云灰尘密布,胸出现一道剑痕,是宋志所伤,但伤痕不大,却是在微笑。 “区区举人算什么贵人?” “你说的是,区区举人是不算贵人,可你别忘记了,我还有万民景仰,要是没有功名,这些景仰只是漂浮,但有功名,结合起来就形成了凛冽阳刚之气!” 一片树叶空中飘下来,裴子云飘飘有出尘之姿,却冷冷的说着:“虽仅仅用了一次,就消耗光了大半积蓄,但也破得掌门的符。” “你当有道人会白痴到正面对抗军队?还不是各种各样阴险狡诈的手段,迷惑、转念、操纵,要不是有着这些抵消,官府岂不是人人可控制可杀可擒?” “你们不是贵人,又不开天门,乖乖给我去死。”裴子云一指:“现在轮到我了——束缚!” 宋志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不敢置信,一股如滕蔓一样将宋志绑住。 裴子云一剑斩了下去,风雷顿起,宋志拼命一挣一挡,只见剑光划过,宋志一臂顿断,长声惨叫。 石穆钟不顾一切奔逃,只听着耳畔风声,脖侧一冷,一股温热血就自脖子一侧流着下来了。 原来裴子云身影一扑,就扑过了数米,长剑在石穆钟的脖子一侧靠着,就说:“你要是早早袭击,或还可以杀掉我,或早早逃了,还有生路,现在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石穆钟这时突开口说着:“别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知道谢成东不少秘密,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不要杀我。” 裴子云只是一怔,就哈哈大笑起来,原主记忆里非常可怕,潇洒从容,原主拼了命都咬不到一口肉的谋士,真到了生死关头,却立刻屈膝降了。 这反差使裴子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突然之间想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是一辈子没有遇到真正生死之间的考验,是不是考验了,可能大半都降了?” “不,不是可能,按照我原来历史上,元灭宋、明灭元,都是一样,大片降了,特别是清灭明,南京攻陷,天降大雨,明朝官员集体赶来投降,满地俯伏在雨中,黑压压一片,成了奇景!” “不是可能,到了绝境,士兵或烈士多多,而大人罕有不降者。” “原主坚持十年不降,可谢成东要是处在这环境,降不降呢?”裴子云想到这里,只是喝着:“说,你有什么秘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尽数杀了 “公子,因你给圣狱门和侯府造成了很大损失,它们要把公子杀之而快,可又不想直接在应州和松云门冲突,所以暗中花了极大代价请我们对付你们。”石穆钟哀号的说着。 “事到现在,还不肯吐实话么?”裴子云冷哼一声,自己有原主记忆,石穆钟分明是谢成东手下,根本不可能为圣狱门所驱使。 这家伙虽屈膝降了,却还想着祸水东引,想到这里,不由生出几分敬佩和恨意,不由分说,只听“啪”一掌就击在石穆钟的顶上。 石穆钟闷哼一声,脑骨顿时裂开数块,但是脑浆还是无损,身体就软软瘫了下去,裴子云接着,伸出手指在石穆钟头上点了数点。 这是师叔祖记忆中得来的阴神逼供手法,封锁神魂与体内,只要施法,就有着无边无际的痛苦,才点下去,石穆钟就和一个傀儡一般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恐惧,七窍开始流血。 “公子,还请绕过,让我转世,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石穆钟遭这恶毒刑法,神魂似要俱灭,连忙求饶。 “你们为什么能寻着我?”裴子云就直接问着。 “裴公子,是我师父逆天改命,推演了二十年的天机,张冠李戴为谢公子夺取一果之数,因此得以布局。” “但最近没想到气数发生变化,一查,原来是裴公子,这才命我前来……” “不,师父,你怎在我神魂上下了这种恶毒禁制。”石穆钟说到这里,突脸色大变,惊呼出声,带着巨大的恐惧。 石穆钟又似掌握了身体一般,禁制顿时破开,跪倒在地,正要呼喊,猛捂住了嘴,一股浓烈黑血自指缝内流了出来。 这黑血恶臭之极,似乎死了许多日,裴子云不由倒退一步。 “不!”石穆钟接着发出一声哀嚎,身上一股黑气就散了出来,天空顿时乌云云集,一个闪电打下,把场面照得雪亮。 石穆钟扑在地上,周围都渗出黑血,再也没有动弹。 “神形俱灭?”裴子云上前一探,不由渗出了冷汗,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顿时寻思:“逆天改命,推演天机,难不成这世间还有这等人?原主失败,是不是和这有关?” “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啊!” 祈玄山·道观 “轰!” 天空一声沉雷,久久不绝,瞎道人脸色一变,推开窗户,一阵风带着腥味立时扑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人虽瞎了,但还是“看”上去,只见大半天已黑云遮住,还没有来得及转念,数道闪电突出现,重重落下,眼见就要落在瞎道人的身上,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在道观上涌出,迎了上去,撞在一起。 “轰!”一个贴着瞎道人生辰八字的石像立刻震碎,瞎道人面目裂开,扑倒在地,一阵恶臭从身上弥漫开来,黑血丝丝喷出,却与石穆钟黑血一样恶臭,都似死了许多日的尸血。 “啪!”这还不算,道观内供奉的铁锚上,突显出了雷光,裂开一条缝隙,似乎天地间都在摇晃。 “道长。”道观的道童,冲进房间喊着。 “轰!”这里裴子云听着天上的雷,看着石穆钟扑在地上,流着黑血,一时间就是沉吟,眼前一道梅花出现,界面就显示:“任务完成!” “石穆钟,你终于死了。”裴子云看着尸体,石穆钟没想到最终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上。 “总结的说,谢成东背后有一个能为人夺取运道,演算天机,难怪前世谢成东不可一世的崛起,肉身成圣,此人必须除掉。”裴子云脸色不好。 “但刚才雷声又怎么回事?难道是天机反噬?可惜没有逼问出所谓师父的位置,不然就可起身斩杀!”裴子云想着。 “少主,还有一个卑鄙无耻的宋志要逃。”裴子云正想着,突听见了何青青的喊声,一转身,就见宋志虽只剩下左手,身上全是血,还在拼命向外逃去,一路上鲜血都滴在地上。 “咳咳!”沈振,何青青,叶苏儿正出来,脸上都是乌黑,是被烟熏着。 “宋志,你还想往哪里跑?”裴子云立刻追了上去。 宋志回首一看,眼神都是恐惧,裴子云怎会这样,开得天门的确能质变,但完全转化需要一月,裴子云是依仗什么才能到这步? “一定有异宝,一定有,我不甘心!”宋志灵光一闪,拼命向外逃去,一面在心中大喊:“可恶,我要是早发觉就好了。” “哪里逃!”裴子云声音就是出现在耳畔,宋志浑身一颤,左手长剑就往后刺去,这一剑如此软弱,剑才出手,裴子云一点,就击飞了出去。 宋志向前扑地,右臂伤口裂开,一口血吐出,挣扎着看着裴子云。 裴子云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气,宋志突就是跪在地上喊着:“子云,子云,我们是师兄弟,我只是被石穆钟迷惑了,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看着眼前的宋志浑身是血,匍匐在地,右臂已斩断,磕头在地,显得分外可怜。 看着涕泪都下的样子,裴子云突浮现出原主记忆里此人狼心狗肺的样子,冷笑:“我饶的你,有人饶不得你,出卖之仇,杀身陷害之仇,就在今日了结。” 裴子云看着,似乎看见了原主在祈玄山下的地牢中被道法折磨的样子,似乎原主在高喊:“宋志,你以一己私欲,出卖松云门,我总有一日杀了你。” 见着裴子云举起了长剑,宋志根本不明白刚才说的话,只是惊恐大喊:“不,我是掌门徒弟,也是松云门弟子,你不能杀我,你怎么敢杀我。” “去死!”裴子云长剑落下,这时听着一个声音大喊:“剑下留人。” 这是掌门声音,宋志听着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裴子云长剑毫不停留,只是一引,只听“噗”一声,宋志的人头飞起,眼带着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裴子云居敢真杀他,一时还没有死,人头滚在地上,似乎还嘟喃了几句,只没有了身子,什么都说不出话来。 风声袭来,裴子云长剑似云似风似是无所思,只是一带,转身落在一个拂尘上,拂尘顿时斩断,四散而去。 掌门奔来,冷冰冰的看着裴子云,伸手指着:“你,你怎么敢……” “原来是掌门,刚才没有看见,还请恕罪。”裴子云深邃,嘴挂着笑,却显是很是惶恐,说着。 接着腰一挺:“不过,宋志联合外人暗杀于我,犯了松云门死罪,更别说,还杀得我府中十余口,要欺辱我的女人,要不是我赶的快,临阵突破,后果不堪设想,这里的人都可以为我见证。” “宋志已伏诛,还请掌门给此人定罪。”裴子云不退反进,大声说着。 “你自卫杀了也算了,但刚才宋志分明已丧失抵抗,你还杀了他,你这就是犯了门规,你、你、你。”掌门脸涨的通红:“你杀了他,现在死后都不放过,还要我定罪?” “裴子云,师门自有公正判定,你不要逼迫掌门。”陈长老上前说着。 虞云君刚才一阵恍惚,自己弟子是剑道高手也罢了,早早知道,可开得天门,成就阴神,这又不可思议了,更在掌门面前把宋志杀了,这可是第十重弟子,是松云门的大师兄! 不过现在见着这场面,也上前一步,呵斥:“子云,你怎么跟掌门说话,快道歉,宋志勾结外人袭杀弟子,袭击别派弟子,罪过谁都不能洗掉,我门中有福地,难道就没有刑法之地,三百年死后刑法,宋志逃不掉。” “掌门,我不该无视掌门权威。”裴子云听了这话,上前道歉。 掌门气的全身发抖:“好、好……” “苏儿!”素月门掌门这时出现,叶苏儿见师父出现,连忙上前扑进了自己的师父怀里。 “师父,刚才宋志想要侮辱于我,幸给裴哥哥杀了。”叶苏儿就是哭诉。 听着叶苏儿的话,女郎脸色一变,细细听了,脸色渐渐森寒:“李寒志,你就是这样教导管理门中?我素月门莫非好欺负不成,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陈长老这时打圆场:“大家不要怒,不要激动,我们一一把现场情况调查下,这些人死了都才一刻不到,地府都没有把魂魄带去,这事就非常简单了,用法召集一问就知道。” “还有你,裴子云,你既开了天门,那也应该查查根底,这样才能光明磊落,干干净净。” 话说修道才二年就开了天门成了阴神,连陈长老都觉得不可思议,暗生疑惑,难道这裴子云是带艺投靠? 女郎点首:“事关你我两门,是该弄个水落石出。” 听着这话,裴子云知道大局已定,这时村里民兵已经云集,已经全副武装的赶了过来,看见里面有熟悉的人才停了下去。 裴子云就对着村长说着:“有贼人袭击,被我们杀了,你们帮忙把这些尸体集中起来。” “其中我的仆人,更放在别处,给我每人买口棺材,每家抚恤三十两银子。” “至于清洗血迹之类,更是全部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些,裴子云回身一躬,答着:“陈长老说的有理,弟子自当配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嫡传 松云门·大殿 最后一个张长老进了大殿,殿内有些幽暗,只见左右都设有座椅,两行长老都是肃坐,中心设有供台,祖师的神像发着幽幽的光。 张长老连忙向祖师像和掌门行礼,掌门没有立刻让座,良久才说着:“你来迟了,坐下!” 掌门又咳了一声,说话:“诸位,既大家意见争持不下,那就先按照规矩来——请祖师查看,并且过会表决。” “我没有意见。”虞云君立刻说着。 “那就开始吧!” 有人燃着了香捧给掌门,掌门看了看香案,接了双手插进炉里,一颌首,只见着随着礼成,“嗡”一声,祖师像隐隐透出了红光。 一个裴子云的虚影端坐在神像前,红光自祖师像上照下,似乎在检查裴子云,虞云君不由握住了拳,而看了下,发觉诸位长老都在关注。 “祖师,此人是否有着别门法力,或带艺入门?”掌门上前问着。 “此子的确只修行两年,更无别的道法根基!”隐隐声音传来,一时间掌门脸色就是铁青。 红光一闪就熄,虞云君站了起来:“既是这样,各位长老,请投票吧!” 静室 严格说,这静室并非是囚禁人的地方,相反是道人静修之地。 外面万里晴爽,夹道花篱入内,满院森浓,静室内虽只有一张榻,一对桌椅,摆着一个茶壶,地板铺着软木,踏上去没有声音,还透着香气,一个窗户都是没有开,但非常透气。 种种精美,真是说不出的适意受用。 裴子云穿着白纱袍,在榻上端坐,似乎是在闭目修行,又似在想着事情,是在脑海中将着最近事情梳理。 “福地祖师审查并不怕,自己根基纯之又纯,自己又开得了天门成了阴神,又有着大功,这次虽有些过分,杀了宋志,但这不是大事,自己是自卫反击,掌门又能如何?” “山门静室外面有着人把守警备,这既给自己修整,也要给商讨解决自己杀得宋志之事。” 裴子云心念一动,面前就闪出一朵梅花,出现一个透明的资料框:“任务:消灭谢成东在应州势力(完成)” “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未完成)” “这些先不必论,这次突破虽凭借前世经验迅速转化法力,也有一些隐患,不严重,也需渐渐磨合祛除才是。” 正寻思着,外面突有着人声。 “你们不许大声说,我去寻着师弟有事,听到没有?”外面传来声音,是初夏在跟着外面守着道士说。 “小师妹,师父有令,不让人打扰裴师弟。”外面道人劝说,不让这小姑奶奶进房间。 “你们要不让开,我就去找师父师叔告状,说你们欺负我。”外面传来着初夏的声音。 “别别别,小师妹,你进去,我们不拦你了,只是师父来了,你要帮我们说些好话,是你强行要闯进去,可不是我们放你进去。”外面道人无可奈何,就对着初夏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不要说了,我看我师弟,能有什么事。”初夏不耐烦的说。 初夏这才推开门进得房间,看着裴子云就说:“师弟,你快逃吧,刚才我偷听到说掌门说要将你重罚,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说你枉无尊上,违背师门法纪。” 裴子云看着眼前担心的初夏,就笑了笑:“师姐,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师弟,你这次杀了宋志,可是犯了门规,杀害同门,师弟,真没事?”初夏还是忧心忡忡。 裴子云松弛一笑:“松云门,可不是掌门一个人说了算,别的长老都看的明白,上面还有祖师看护,这事,不会真随着掌门心意。” 裴子云安慰着初夏,听着外面传来了呼喊:“师伯,师叔。” 接着就是外面守着两个道士行礼的声音。 门推开,初夏想寻着地方躲着,没有。 外面的人进来,正是虞云君,裴子云看去,虞云君脸色平常,看不出什么。 虞云君进门,见着静室的初夏,皱眉没有说话,又看向了裴子云,良久才说着:“子云,你这次的事过了。” “宋志再凉薄不堪,也是掌门心爱的弟子,更与众多长老有着情谊。” “你把他杀了,虽关系着素月门的弟子,有着这方面因素,你也的确占了理,可你掌门弟子身份,这次就落不下来了。” “只能给你嫡传弟子身份,惩罚只让你在外历练一年,不得回山,也算是你杀得宋志的惩罚。” “这次事情,师父我也只能给你争取到这里。”虞云君神色有些黯淡。 “多谢师父。”裴子云站起来来行礼说,这样惩罚相当没有,这驱除是不让自己沾手掌门弟子,他心里知道,这次虽占了理,但给长老的印象不好,对自己获得掌门弟子之位有很大妨碍。 可裴子云无论因原主还是叶苏儿的事,都容不得,宁可付出代价,也得杀了。 但是这就有点愧对一直接对自己不错的虞云君,她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子云,今日是你受封日子,切勿再跟掌门起冲突,他虽为老不尊,但也还是掌门,是我松云的脸面,顶撞总是不好。”虞云君在裴子云身后给裴子云整理着衣裳。 “嗯,师父,我知道了。”裴子云站在铜镜前说。 “现在还是受封成嫡传,以后你成了地仙,到时再找回场子就是。”虞云君在裴子云身后整理衣裳就说。 “是,师父。”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果然师父还是亲的好。 “转过来看看!”虞云君就说。 裴子云转着过来,虞云君打量:“还不错,颇有些俊朗的味道。” 大殿,诸位长老分列两侧,都坐在其位,掌门高坐主位,此时脸色不善,丝毫没有着喜意。 这大殿外,许多门中弟子都在围观,这次宋志师兄被这小师弟杀了,听说里面涉及着这师弟的心上人,有许多师兄弟都是没有见过裴子云,想着来见一见这有着三头六臂的师弟。 虞云君落座,稍晚,裴子云从外面直入大殿,围观人群都是分开,上下打量裴子云。 随着裴子云入得大殿,掌门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沉。 一个长老在侧就是高声喊:“嫡传弟子,册封仪式开始。” 随着长老话语一落,其上神像上一时间就有着灵光亮起,祖师在福地注目着这大殿。 “裴子云破开天门,授得嫡传。”场内一个弟子端着一个展着法印的盘子,就是呈上。 “你已嫡传弟子,以后事事应当以师门为重,不要自误。”掌门这时脸上毫无表情,眉下眸子深得和古井一样,拿着法印赐下,这样说着。 “是,掌门。”裴子云行礼接着法印,裴子云才接过法印,“嗡”一声,眼前一花,祖师神像上似出现了祖师身影。 一个白发白须道人,手中拿着拂尘,见着裴子云接过法印,拿着拂尘一挥,身后就出现一片福地。 福地中宫殿林立,又似有一座大山在内,这些影像都一闪而过,似在与裴子云手中的法印相互呼应。 拂尘拂过,一道灵气就落在裴子云身上,肉身内阴神猛睁开眼睛,出现一身道袍,手上握一枚法印,隐隐和福地呼应。 “前世自己是带艺入门,没有授得,不过师叔祖记忆中是有这个,这是福地通行证,肉身崩坏,可入得福地。” 法印在手,一呼一吸中就有着呼应,这得到了福地认可,裴子云上前拜下:“谢师祖,谢掌门,谢各位长老。” “难怪,要成阴神才是嫡传,不成阴神,死后就是普通魂魄,入得福地又能怎么样呢?” “礼成!”长老见着异象,见裴子云行完礼,这才喊着,正式成了嫡传。 神像上灵光黯淡,消失不见,掌门没有多话,转身就离开,周围的长老,弟子都是上前恭贺。 “师弟,你都阴神了,可我才是七层,我什么时能赶上你?”初夏在人群外,没有挤进去,只看着裴子云在内,有些感伤。 这些恭喜散去,裴子云出得大殿,眼前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完成)” 两个任务都完成了,但点着接受,会有梅花在自己眉心出现,虽稍瞬就会隐去,似不存在一样,但这终是痕迹,裴子云准备出了山门,才点这个。 这时,初夏跟上来,拉着裴子云的衣角,有些不开心。 “师姐,怎么了?”裴子云看着初夏问,有些奇怪,是谁惹了她,让她这样委屈的模样。 “师弟,给我抱抱。”初夏靠近裴子云抱着上去,裴子云本想挣脱,又想起了初夏刚才模样,任由初夏抱了抱。 “唉”这时听着一声叹息,抱着裴子云的初夏跟触电了一样放开,虞云君看了一眼初夏,看着裴子云:“子云,你现在有何打算?” “师父,既师门有着决议,我自然下山而去,我有些想法,还请师傅帮忙!”裴子云说着:“初夏、廖青叶、何青青,都请师傅带来吧!” 说着,递上一只玉瓶:“师傅你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得罪 太子府 按照大徐制度,皇子十五岁,就由皇帝定爵赐第,太子府自是所有王府规模最宏伟,结满了黯红色苔藓的宫墙高耸,正中却是银殿。 话说太子文雅,韬光养晦,很少结交外官,这时难得车水马龙,府外已一片灯火辉耀,连绵的百官在门厅上贴、奉礼、登记。 一个官员正递着帖子上去,这时突听着马蹄声,这官员连忙让开,只见一个白面太监领着羽衣卫一跃而下。 “陛下有旨!”太监就是喊着。 “快,快禀告太子殿下!”门口守着校尉就大声说着,一人连忙向着院内而去,寻着太子。 “殿下,殿下,陛下赏赐来了。”一个太监来到良媛门口低声说着。 “这小家伙真有福分。”太子此时逗弄着婴孩,就笑着说,转身出去。 按照大徐的规矩,皇子赐名即受封,初次受封年龄1岁,但太子之子却不一样,故满月就封。 按照规矩,先封节度使,遇大礼移镇,再封国公,封郡王,封王,迁转亦有次第,不遽封。 白面太监说着圣旨,并且给予赏赐,别的也就罢了,一个雕花黄玉如意吸引了太子的目光,这如意明黄,一向是皇帝喜欢之物。 “谢恩!” 太子回到房中,这婴孩抱着送回了良媛前,要是裴子云在,就会发觉她正是当年去上京时遇到的女人。 太子看着自己正在襁褓中的孩子,一时间就是欣喜,伸着手指逗着:“小家伙,你皇爷爷真是疼爱你,你才满月,就赐你节度使,我都没有这样荣耀。” “你多大人,还吃自己儿子这点醋,把手拿开。”良媛看着太子就是嗔笑。 “好,好,不吃醋,不吃醋。”太子被良媛这一说,就是带着笑意。 “想我等了多年,现在终当父亲,多亏了你,给我生下皇孙,可为我家立下大功。”太子将着良媛的手握得紧紧说:“皇上有旨,已提拔你为良娣,不过这不能褒其功,汝父我也会请朝廷追赠。” 大徐制度,太子有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等太子登基,良娣就是四妃之一了,至于女儿,在政治意义上自是不算,所以太子虽有二个女儿,却说自己第一次当父亲。 “嗯,这是臣妾本分。”良娣低声应着。 “卿英!”太子轻唤面前的女人,良娣一时间就羞涩低下了头,看女人模样,忍不住就吻了下去。 许久,太子才将着面前女人松开,良娣面上涨的通红,带着几分娇羞。 “太子,虽孩子现在已满月了,还是要小心。” “我怀了孩子后,多次遭遇算计,若不是多方保护,怕我和孩子都是难保,特别是去年省亲,还遭到直接袭杀,幸有恰逢保护,要不我和孩子都活不了。” 良娣依偎在太子的怀里小声说着,婴孩似也有感,听着母亲的话,就大声啼哭了起来。 “哼,当年事,我已查得清楚,这事怕是我的好兄弟所为,救你的剑客,我也查得清楚,是应州解元裴子云。” “原来是他,救了龙孙,还得要报答一番才是。”良娣说着。 太子眉眼很似年轻时的皇帝,目似点漆,这时显得很开心,点首:“有功自要赏赐,有罪也必要诛之。” “府内暗间也要一一清除,原本孩子在胎中,我不愿多造杀孽,怕有干天和,现在已经满月,这些事是该做了。” 太子的话平淡,却带着一股凛然。 桌上太子持着笔将名字写上去,写到裴子云时,就有些迟疑:“裴子云此人多有大才,曾写下灭倭策,又多篇诗词传世,连父皇都赞叹,可惜入了道门,能收归我羽翼多好?” 太子看去,见良娣的模样,又说:“在你面前,我不谈国事。” 听太子的话,良娣笑了起来,似想着些:“我听说,道门也有赐封,真人、真君二等,殿下可给此子争一个真人,也算报答了。” 太子听着良娣的话,一时间有些迟疑,良久才说着:“此人救了我儿和你,真人自是可封。” “可朝廷有朝廷的规矩,非道门掌教不得封真人,或非大功不得封真君,他是道人,不宜赏官,这样吧,可以封赠其父母,这比直接赏赐更适宜。” 太子思虑一会这样说着,以本心来说,他自是觉得这功和擎天保驾差不多,别说真人,就是真君都可封得,但当了多年太子,他深深知道自己还不是皇帝,不能有任何疏突。 良娣听这话,就说:“任凭太子做主,臣妾哪懂这些?” 听着这话,这太子会心一笑,将名单补全。 祈玄山·道观 谢成东匆匆而至,谢成东才匆匆进入道观,就见瞎道人,瞎道人此时甚是悲惨,身上尽是焦黑,还带着一股浓烈死气。 “公子,昨日突电闪雷鸣,雷电击中道观,道长受了雷击,变成这模样。”守卫一侧侍卫就是说着。 “什么?”谢成东听着侍卫的话,一时间脸色大变,冷冷问:“为什么昨日不立即来禀告?” 侍卫就颤颤抖抖的说:“公子,这是道长的要求,说不让去寻公子,公子有令,让我们都听着道长安排,我们不敢违背。” “混蛋!”谢成东脸色不好骂着,似乎听见了声音,床上歇息的道人惊醒了,动了动身子爬不起来,低声:“可是谢公子来了?” 声音中带着嘶哑。 “你们都给我下去。”谢成东见着瞎道人醒了,就对着身侧人吩咐,身侧侍卫立刻退出了门外。 谢成东和缓了脸色靠过去,瞎道人喘气,就是说:“公子来,可是为了裴子云和我徒的事?” “昨日,我就有感,我这徒石穆钟,恐怕已被裴子云逼供泄露了天机,裴子云是天机反噬所在,这一泄露,我立刻受了天谴,若不是祖师和福地庇护,我连这一丝生机都难以保存。”瞎道人嘶哑的说着。 听着瞎道人的话,谢成东一时间沉默:“我今日得了消息,裴子云昨日已成了阴神,此子不但杀了宋志,更杀了石穆钟,秦高,应州据点基本被拔出了。” 听着这话,瞎道人一时间就猛烈咳嗽了起来。 “此人真的是我的大敌,必须除之,你说该如何办理?”谢成东也不嫌弃,带着丝漫不经心,坐在这瞎道人身侧低声问着。 瞎道人沉默了许久,又咳嗽了起来,一会才说:“此子已成了阴神,必须要想着办法断绝继续前进的道路。” “地仙根基在福地——没有福地,不成地仙。” “离间、毁灭、占领松云门福地,都可使此人失去了前进的可能,特别是此子已用了松云门道法成就阴神,这就是道法烙印,除了松云门,谁还能接受他?这不仅仅是门户之见,更在于道法性质。” “别的道法,都难融入到特定的福地里去。” “可无论是离间、毁灭、占领都不容易,特别松云门祖师已受封真君,实力大增,更难对付。” “你说的很对,是不容易!”谢成东听了,就笑起来,脸上带着冷酷:“不过对付起来,也不是太难。” “本门积蓄已久,早就有了气吞天下道门之念,区区一个松云算的什么,只要让门中关注此门,攻略时排到第一,这区区松云门,就算有一个真君又怎么样,也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听着谢成东话,瞎道人咳嗽说:“公子,或我们还可离间,双面夹击,任裴子云才高,也要止步阴神。” 谢成东听了,笑了笑,突话一转:“不过,或我们不必太着急,你可知道,潞王已经震怒?” “潞王震怒?”瞎道人不解。 谢成东瞟了此人一眼,暗想,原来你也有不知道不熟悉的地方,突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笑了笑:“我按照你的提示,早早结识了潞王,这些年来,为潞王铺了不少路。” “这天下十八州的棋子,与其是我在下,不如说是为了潞王在下。” “裴子云连连拔除棋子,不但得罪了我,还得罪了潞王。” “本来就算这样,潞王性宽宏,喜人才,有明君之姿,据我所知,他还是很欣赏裴子云,说不定会放过,但这次裴子云却犯了死罪——他救了太子的良媛,还生了个龙孙。” “皇帝本心上说,很喜欢太子,但为什么这些年任由潞王扩大势力,无非是太子无子,而潞王已有三个儿子,为了社稷延续,不得已而之。” “现在太子有了儿子,皇帝态度又会改变,可以说,裴子云就算不是有意,已把潞王逼到了险处。” “你说,潞王会怎么办?” 听着谢成东淡淡几句,鞭辟入里,瞎道人突有些恐惧,良久一叹:“公子这话,胜读十年书。” “先生,还有什么办法救你?”谢成东目光一闪,看着瞎道人问。 瞎道人苦笑了起来:“公子,我已无救,只剩下几年寿元,只能吊命,活不长久了,就指望公子成就仙道了,咳咳。” 谢成东听了沉默,良久才叹息了一声:“你好好休养,我明日派人送丹药来,你且服用,或可以缓一缓。” 谢成东才出门而去,到了门外,听谢成东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先生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是,公子。”外面侍卫大声应答。 道观内,只剩下了瞎道人咳嗽,气息淳弱,随门关上,道观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线希望 长公主府 小郡主略淡妆,半卧在躺椅上,凝神画画。 “别闹,小芸。”正画画小郡主被一双手蒙住眼睛,平日里最爱和小郡主的闹的就是贴身丫鬟小芸,小郡主伸出手推着。 小郡主推着,人还是不动,就装嗔怒样子说:“哎呀,我都猜出是你,你还闹,小心我跟娘告状,打你板子。” 小郡主用力将捂着自己的手推开,一看,见是母亲长公主。 原来是娘来跟着自己玩,小郡主一惊,接着就低髻向着娘行礼:“原来是母亲大人来了!” “你这小家伙,见到娘,还这么多礼数。”长公主伸着手指在小郡主额上就是一点。 “娘,疼。”小郡主瘪嘴,揉着额说。 “你这小家伙,我都没用力,哪来的疼。”长公主装着生气说。 “娘,我跟你开玩笑嘛。”小郡主上前拉着娘的胳膊说着。 长公主见小郡主这模样,不由一笑,坐在小郡主一侧打量了一番小郡主的画,画上画着鸳鸯戏水图,活灵活现,亲亲密密,脖颈相绕。 看着画,长公主叹息一声:“你啊,还是还没放下心思。” 说着,神色中就带着一些落寞,小郡主自己多次劝,不想还有心思,长公主看着画,似就看透了小郡主的心。 “娘,没有啊,我画个鸳鸯图,你也总多想,自那日他坐船离去,我就没有再想他了,你又何必还来劝我。”小郡主不依。 “你是我生出来,一手养大,我还不了解你?”长公主靠近,轻轻伸出手抚着小郡主的清瘦的脸说着。 “你看你,才过去几个月,人瘦了这么多,娘心里疼。”长公主看着小郡主怔怔说着。 “娘,你别说了。”小郡主听长公主的话,心里有些难过,连忙说。 “最近娘又得了一首诗篇,是那人所作。”长公主拿出一张诗词。 “娘,拿给我看看。”听着长公主话,小郡主就双眼有神了起来,伸着手去接过写了诗词的纸张。 将着诗词拿在手中,小郡主从上而下就是读着下去。 读着沧海月明珠有泪时,就哽咽了起来,似乎她就是那个鲛人,哭泣中化成了滴滴明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是他给他的青梅所写?是说再也不见的意思?”小郡主看着自己母亲就问,眼神中似乎有些希望,诗词中带着哀怨长叹惋惜,似乎在述说着长久错过,又以着未来伤心人的身份长叹。 长公主看着小郡主:“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不过诗不是为心上人而坐,是给着他心上人的姑母所做,据说这女子姑母多是挑剔,不想裴子云做得诗讽刺人。” “哼,他那么好,凭什么还挑剔。”小郡主听消息,自长公主怀里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平。 “你才说不是忘了,叫你嘴倔,一下诈出来了。”长公主说着,眼中带愁,自己女儿才是见了几面,就是情根深重,这如何是好? “娘,后来怎么样了嘛?跟我说说。”小郡主伸手去推长公主撒娇。 “后来,后来他心上人姑母是许了,没有再挑刺,也是伤心人呢!”长公主叹息了一声说着。 “这事,皇帝听了都是久久无语。”长公主说,听着长公主的话,小郡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郡主笑了一会,突反应过来,盯着自己的母亲:“娘,你今天就是来诈我?原本你都不许我让下人打听他的消息,今日又为什么将这些消息告诉于我?是想让我断了念想?” “你每日消瘦,瘦在你身上,疼在娘心里。”长公主轻轻将着小郡主搂在怀里:“他有他的心上人,也有他的生活,你从未真正走入他的世界,就算你再怎么思念,他都不会晓得。” “娘,别说了,你说的我好难过。”小郡主靠在长公主怀里哭了起来,止不住的泪水,或是因为许多天没有好好睡,或是得了消息大喜大悲,她哭着,渐渐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小郡主睡了,长公主和服侍嬷嬷将小郡主抱上床。 “这些日子,都给小郡主准备补益气血吃食,多和小郡主说话,听见没?”出了小楼,长公主脸色一变,向服侍的丫鬟就大声训斥。 “是,长公主殿下。”丫鬟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大声应着。 小楼内,小郡主睁开了眼,自床上起着身子,拿着画笔轻轻绘着裴子云的脸,带着眼泪,一不小心,一滴泪水就是从睫毛上掉落,滴在了画卷上,将画打模糊,又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长公主在外转过一个走廊,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着身侧的女官,就说:“将诗篇递给忠勤伯,也让他读读,看他怎么想,怎么看。” “是,公主殿下。”女官接过诗篇就是转身去伯府转交信件。 “长公主,你今日为何要挑明着事,小郡主本已憔悴,这样样伤心对着身子不利。”跟随在长公主身侧的老嬷嬷就说着。 小郡主是老嬷嬷带大,在夺取天下前,还是熟悉的邻居,自有着情分,此时见着小郡主的模样,也是难过。 听着老嬷嬷的话,长公主眼中是闪过一道无奈惋惜:“长痛不如短痛,太子赏赐是好事,但对裴子云未必是好事,人都要没了,等那一日,她突兀听着消息,还不如现在揭破,让她死了心,不然等那日,我不知道她怎么活。” “要是裴子云此次不死,等太子登基,凭这大功却也可加封,那时说不定就可以和她在一起。” “不管是好是坏,总得揭破。” “唉,皇家的事,有时看透了又如何呢,还不是身不由己,不要说出去了。”长公主叹息了一声,就是向前而去。 “是,长公主殿下,老奴晓得。”老嬷嬷应着。 忠勤伯府 “忠勤伯可在?”女官牛车在忠勤伯府门口停了下来。 “您是?”伯府内门打开,走了出来一人见着女官就是行礼。 “我是长公主府中女官,长公主命我将信送至贵府。”女官上前将着腰牌在伯府面前露了个脸,紧接将着信递上,这人连忙上前查验腰牌,接过信件,又送着进去了。 伯府入内,隐隐传来的笙萧琴瑟之声,这人似知道忠勤伯的位置,直接奔向了花园,转过几道回廊,远远望去,见花园中修了一座水榭,汉白玉栏石桥曲曲折折,垂柳下摆着石桌竹椅。 “伯爷,刚才有长公主府中女官送着一封信过来。”这人上前,将信递上。 原本正在池塘喂着金鱼忠勤伯,眉一挑,神色中带着一些好奇:“长公主好端端的送什么信件?” 忠勤伯将信件接过,抽出来看了一眼。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 入目就是诗句一篇,下面读去,原本挑着眉的忠勤伯,似乎在品味着,将信件看完,上面是写素月门主为难裴子云,裴子云数步而作此诗之事,读完忠勤伯就是长叹:“一弦一柱思年华,我又不何尝思念往事呢,只是我对不起素月。” 这话说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爷?长公主信上莫非写了些要紧的事?您这幅模样?”管家见着自家的伯爷这模样,就是上前问。 “也没有什么,只是长公主送了一篇诗过来,读着有些感伤而已。”忠勤伯听着身侧人的话,就说。 “伯爷,诗是何人所做?只是听着几句,的确精妙,伯爷不点评下?”身侧管家就拍着马屁。 “没有必要。”忠勤伯就这样说着,语气平淡,管家听得莫名其妙,伯爷素日里最爱诗篇,最近一时闻名裴子云的诗篇,就多有收藏,这次看着这诗篇却是这样模样? 管家跟在一侧,有些担忧,又不敢多问。 “潞王震怒,派出特使领甲士出行,这已是必死之人,不需评价,长公主将这事递着过来,又想做什么呢?”忠勤伯暗暗想着。 “总不至于就是打趣我?” “等等,莫非,长公主还存着一线希望?认为裴子云能在潞王绞杀下坚持到太子登基?” 忠勤伯灵光一闪,若有所悟,不由哑然失笑,作堂堂参与过开国的伯爷,他见识的战争和军事多了,自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潞王发怒杀个裴子云,谁也不会阻止——皇帝不会,太子不会,长公主不会,别人更不会,哪怕裴子云诗名满天下! 裴子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重重绞杀里挣扎活到了太子登极,那时太子就会隆重褒赏,那时就勉强有资格娶小郡主——很奇怪? 不,这就是政治。 “长公主终是女人,还存着一线希望,也对她女儿心软了。” “不过,要是裴子云真活下来,我就算给个举荐又怎么样呢?还可以得长公主、太子、良娣、甚至皇孙的喜欢。” “那,现在,你就挣扎着活下去吧!” 忠勤伯想着伸着手,将信件扔进了池塘,池子里的金鱼,是以为是好吃,都纷纷涌来,围绕在信件啄着,信件被些金鱼都是啄着四处飘动,渐渐沉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惊闻 卧牛村·裴府 京城王府都有规格,亲王二十亩,郡王十五亩,公、侯、伯尽十亩。 但乡下不讲究点,重修的裴府占地八亩,也算是避嫌了,三分之一开辟成花园,园内有一池水婉转和河相通,用走廊环接,假山湖石分布,还种着桃、兰、菊、梅四季之赏,又辅之竹、芭蕉。 “本是很不错了,可惜却一场杀戮染了些血。”裴子云到了房间,见着四下无人,伸出手指一点,眼前出现一个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 “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完成)”,伸出手指一点,“轰”,眉心之处就显出了梅花。 先是一个白色花瓣,接着是红色花瓣,最后一个黄色花瓣出现,可惜是透明虚影,梅花在眉心之间一动不动,稍瞬消失,似从不存在过。 “咦,寄托范围扩大了?可吸取地仙的寄托,这个不错,只是地仙寄托怎么可能寻着,太少,太少,基本不可能寻着。”裴子云叹了一声,奖励对目前自己来说,有点鸡肋。 裴子云正想着,只觉得“嗡”一响,似乎有许多记忆就浮现了出来。 “原来,进入了阴神,是以神通为主。” “掌门驱逐我一年,就是一年不传我神通?在师叔祖的记忆里没有部分,相必师叔祖是南理人,所以被隐匿了,没有传授。” “咦,神通和道术还不一样,道术必须使了才有效果,神通却似固定技能,一旦拥有,就可长久维持,难怪阴神就有样不同,原来还有隐秘在其中。”裴子云喃喃说着。 “还有个任务吧,总不至于今天就把黄色花瓣补全?”裴子云伸出了手指,往着资料框上一点,任务就出现:“消灭谢成东在应州势力(完成)” 裴子云又一点,表示提取。 “嗡”一下,果没有补全花瓣,只是又一些新信息涌了进来 “又有记忆!”裴子云将一杯酒一口饮下,停杯伫立,望向远方,只是怔怔,如果说刚才的是喜,这记忆就是惊了。 “原来皇帝在位十三年驾崩,庙号太祖。” “原主经历的历史,太子一直没有儿子,诸王因此争位,特别是潞王。” “谢成东早早投靠了潞王,且潞王成功登基,因功被封真君,领天下道门,所以才能一一削平道门,当上总盟主,最后肉身成圣。” 裴子云不由变色,这样看来,天下十八州的棋子,其实不但响应祈玄派,更响应龙气变革,为潞王搜集情报,并且配合,才有此大功。 自己已不自觉,卷入了太子和潞王争龙? 裴子云站着良久,才吸了一口清冽冷气,喃喃:“真是造化弄人!” 一时间裴子云明白过来,前世今生记忆就是贯通,一种浩浩的天机本无人可阻,可随着自己插入,似乎混淆了,看不清了。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德,万变定基。” “必须,要获得更多亲近之人提升,破开杀劫,自己已避无可避。”裴子云自语着,脸色变得阴沉,原主没想到却隐匿了样多重要记忆,难怪,总是觉得不对,此时才觉得。 “原主受了出卖,刻骨铭心,害怕我不肯付出,不肯完成任务,因此设定了各种框框,被隐匿道术,阴神之密,都是限制我。” “只想占据原主好处,又不肯为之复仇,那是宁可带着秘密一起毁灭,也不愿意交付。” “原主啊原主,你这样用心良苦,只是凭空生出这样多事端,这时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怨恨你?”裴子云说着。 要是普通人或不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可裴子云深刻懂得皇权的可怖,这时铁铸一样,站了许久许久,才出了去。 “师父,灵药中内含灵机,可洗涤肉身,更可增长灵慧,改易根基,用在师姐身上正是适宜。”裴子云看师父说道,将一个玉瓶递上去。 虞云君接过玉瓶,瓶塞打开,就有淡淡清香自瓶中飘着出来,只是闻着,整个神思都清明了许多。 “是灵药炼制而成的丹药?”虞云君带着惊讶看着裴子云问,这种事修行界几百年没有听说了。 “是,是我偶尔得到丹药,可以改善体质,正因有着丹药,我才能快速破开天门成就阴神。”裴子云说着,给自己快速进步一个理由。 “原来这样,难怪你进展迅速,是得了这福缘,我果没有看错,不过你可知道,灵药在阴神阶段还是很有益?”虞云君看着裴子云说。 “师父,我已破开天门,能徐徐增长灵机,这点灵慧对我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师姐虽进展迅速,但资质却不是最上乘,这颗丹药却可助着师姐改善资质。” “以后破天门成阴神也容易了些。” 听着裴子云的话,虞云君笑意盈盈:“你有心了,我却替你师姐收下。” “及噶”这时门推开,初夏进来,脸上满是灿烂笑容,看着裴子云说:“谢谢师弟,你果然最好了。” “师姐,你怎么总喜欢偷听,习惯可不好呢!”裴子云看着初夏,有点头疼。 “哼,要不是我偷听,还真不知道师弟你暗中给我准备了一番大礼。”初夏一皱眉,说着。 “师父,择日不如撞日,灵丹在手,总避不开人惦记,不如给师姐服用,我们也好为其护法。”裴子云说。 虞云君徘徊了几步,看了看初夏,宠溺在初夏头上揉了揉:“既你这样说,那就服用了吧。” 还有两颗,可以给何青青和廖青叶以后用,裴子云暗暗想着,时不待我。 静室 虞云君守在一侧,初夏取灵丹服下,端坐静室,只觉一股温热在身体内弥漫,随着呼吸连绵不绝,神思渐渐清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渐渐孕育。 许久,药力炸开,初夏身上似有着污垢,只觉得腹中响动,鼻子中闻着恶臭。 初夏连忙起身入厕去,虞云君带些笑意,向着一侧守候的人问:“热水准备好了没?” “厢房热水已烧好了。” “师姐有的受了。”裴子云看着虞云君,灵丹易筋洗髓,祛除体内杂质,初夏有的梳洗了。 虞云君却转着身,跟裴子云说:“你过来,我有着话问你。” “是。”裴子云跟着虞云君转过一处走廊,虞云君眼里含着笑意,用指轻轻叩击栏杆,问:“你自山上下来,似乎就有些愁眉不展?是为了掌门的事?” 裴子云就是苦笑,正要说话,虞云君看着裴子云神色,又说了:“你不用担心,你已是嫡传,掌门也不能随意废立,不过他终是掌门,所以长老罚你一年,你过过场,出去玩上一年就是。” “是。”裴子云说,脸上还是带着苦笑,是被误会了,心中暗暗想着:“自己所忧虑,是谢公子和璐王府重叠,怎么样破局,这可是真正的大物,不是圣狱门或济北侯可比喻。” 正想着,突门口有着喧哗,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裴子云不由眉一皱,出门而去,才到门口,见着一个衙差匆忙赶了过来:“解元公,今日有圣旨前来,还请解元公准备,一个时辰后,就有着天使宣旨。” “怎突然有着圣旨?”裴子云递了一个五两银子问着,衙差接着,低声:“这小人不知,不过听说事涉解元公令尊令慈,给予封赠。” “封赠?” 裴子云稍一沉吟,就立刻明白了,对活人是封,对死人是赠,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皇帝有封赠,但他是学过礼的人,立刻指挥:“快,快,把何青青唤了过来。” 何青青本离着不远,这时就连忙过来:“少主,你有什么吩咐?” “你带上人,把族祠大门打开,立刻清扫。” “是!” 见着何青青去了,裴子云就立刻换上了解元服,话说新科举人由各省发给第二年赴京师参加会试的车马费及购置衣帽及匾额的费用,举人服其实很似官服,不过帽饰是银雀。 又对着赶过来的村长吩咐:“你们赶快把道路清扫下,洒水去尘,别的全部到家里,不得随意走动。” 村长脚都颤抖了,连连应是。 一切完成,裴子云举步去了族祠,这祠虽才建了一年,但已经看不见新建的那股浮躁气,沉淀了下来。 站在台阶下,深深呼吸两口清冽寒气,裴子云进了里面,出神的看着供桌上少数几个牌位。 上了一根香,静等着烧尽,这时外面已经有着人声,将余下几个牌位撤到一侧,只留下一个牌位。 本来并没有多少身份差距,可是现在既有圣旨赠官,那自然就不一样了——这并非虚假,冥土立刻有着很大差距。 这就是礼! 裴子云想说些什么,但又默默无语,难道还能在这时间向牌位说自己命运已进入了难测的险地? 叹了口气,再上一支,反身迎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封赠 祠堂门大开,裴子云领裴家远亲,都在祠堂前等候。 一个白面太监上前,侍卫护卫,打量了一下,看着祠堂前的香案,点了点头,没有失礼。 “接旨!”太监双手捧着圣旨移步上前在香案前站定。 “万岁。”裴子云、裴钱氏、裴家族人都拜下。 “敕曰:应州举人子云之父,躬耕自適,诒穀有方,孝不忘亲,遗弓如在,宜崇褒于蒿里,是赠尔为文林郎,其母钱氏劬劳鞠育,是历百苦,封尔为孺人,钦此。” “接旨吧!”太监说着。 “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云和众人再拜。 侍卫上前,双手捧着一个银盘,盘上放着一套七品孺人服,虽说才七品,孺人冠明珠、翠玉、宝钿,在阳光下生光。 裴钱氏身体颤抖,上前接过赏赐。 裴子云就上前接过圣旨,圣旨落到裴子云手上,只一细看,这是红绢绣有金丝,开始是敕曰,末端盖有“敕命之宝”印章。 裴子云阴神已成,在这一刻,裴子云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并不是圣旨上,圣旨上淡淡的红气流动着,而是给予圣旨的背后力量。 “请公公稍等。”裴子云说着,和有差使的大臣不一样,这种太监宣了圣命,就恢复到了原来身份,不复是天使。 “解元公只管去。”太监说着。 裴子云回到了祠堂,将敕旨放到了供案前,放在祠堂只是礼仪,这种恩旨是可以存放在当事人家里,代代相传,过了一刻会收起来珍藏。 才放上去,一道隐隐龙吟之声响起,裴子云眼前顿时一变,只见一片灰黑之处,略见一点白气,下面建筑有点眼熟,却就是祠堂,只是大了许多。 隐隐龙吟之声下降,只见清清白气垂下,其中带着一点红。 祠堂内裴父一拜,就化出了官衣,身上放出了光,且祠堂立刻有墙升起,门前却有着一个牌匾。 “这就是光宗耀祖的真意。” “朝廷册封,就算是烈士、忠诚卫士等,其实和这文林郎并无本质区别,唯在于龙气下降的恩典多少。” “原本师门册封的真君,就远在之上。” 眼前一切消去,裴子云摇头叹息,疾步出去,请着太监入宴,亲自举樽斟酒,裴钱氏悲喜相交,带着对皇恩的感激,对儿子的欣慰,不喝酒的也饮了数杯,这些自不用细说。 “公公,还请里面说话。”裴子云到公公面前低声说着。 听着这话,公公就笑了起来:“裴解元有请,岂能不从。” 裴子云领着太监到了厢房,怀里掏出着三百两银票递上,笑声:“公公,你一路奔波,很是辛苦,这三百两景荣钱庄的银票,还望公公笑纳,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太监眼神往银票上一瞟,果都是景荣山庄的印子,一百两一张,脸上就带着喜意:“解元公有心了,真懂咱家们的心思,咱家也不推辞,就收了。” 太监伸出手将着银子接过,塞进了怀里。 太监收了,眼睛转了一圈,声音有点尖锐,压低了问:“解元公这礼可谓贵重,不知道有什么事要问着咱家?” 裴子云低声问:“微臣惶恐,不知圣上颁布下殊荣何因,我想知缘由,还请公公告知。” “哈哈,解元公,我还以为你要打听何事,原来是这个,解元公不必担心,是你应得……”太监就笑着说,看裴子云满脸不解,低声说:“这事其实不是圣上,而是太子。” “解元公上京路上,是不是救了一个女子?”太监说时更谨慎扫了周围一眼。 “有这事,这有什么关系?”裴子云问,有些诧异,莫非当年救的是一个皇亲贵族不成? 太监说:“太子喜得太孙,皇上大喜,恩泽遍布天下,解元公就被太子所荐,想必与此事有关。” 太监看着裴子云,心里羡慕,良娣虽不是太子妃,可是目前太子唯一儿子的母亲,这功就大了。 “什么,太子喜得太孙?”裴子云震惊,这消息还没有传闻天下,原主记忆里,太子根本没有儿子,以至后期璐王敢于相争,甚至夺了皇位。 太子有无子嗣,事关天下气数,难不成自己上京路上随便救个女人,就给太子生了个儿子? 裴子云看着这太监,立刻明白太监也许不知道多少,只羡慕自己得了大功,难怪这样客气,可他深知历史,立刻转念。 “最初记忆,只知道谢成东,接着才知道璐王,现在才知道太子有了子嗣。太子有了子嗣,继承大位就有很大可能。” “我是彻底得罪死了璐王,不得不与之为敌。” “但是璐王登基,自己就面临天下道门至尊和天下至尊的联合绞杀,现在事情或有转机!” “太子,可不可靠,能不能登基?”一刹那,裴子云的脑海中千回百转。 “解元公,解元公?”太监看裴子云一脸的震惊,似有些呆就连忙喊着。 “只是听闻大事,有些怔了,还望公公见谅。”裴子云一催促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说。 太监同样和善:“解元公,看来传闻是真了,您可是有功于太子和社稷,您入了道门,奖励落到了您父母身上,可是这点恩典不算什么,以后自会后福绵长。” 太监的言语里,带点羡慕之意,救了皇孙,有大功与太子,只要太子登基,的确是后福绵长,要是这太孙还能登基,就可受二代皇帝恩典。 “来人,给公公上茶。”裴子云吩咐。 茶水可喝可不喝,太监此时想起了事,说:“解元公,茶水是小事,只早早就听闻了解元公文名,还想请着写上一篇诗词,随身带着,沾沾文气。” 听着话,裴子云沉吟了一会,原与璐王或还有回转余地,只是现在断无余地,这公公或可以交好,留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可以用着,这一想,就说:“不知公公要着那首诗词?” 一个下人就是递茶水上来,公公接过,听着裴子云应了,就笑了起来:“哈哈,解元公真爽快,看得起我们,不似那些外官表里不一,洒家我在宫中,最喜欢解元公将进酒,还请解元公允了,洒家感激不尽。” “请公公稍后——给我取着笔墨纸砚来!”裴子云吩咐。 片刻,就是有着人将着笔墨纸砚送着上来,裴子云纸张摆开,用镇纸压好。 公公上前:“咱家来为解元公研墨。” 说完就是上前拿起了方墨轻轻研磨了起来。 稍晚些,墨汁研好,裴子云取狼毫笔,沾了沾墨汁,就写了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好诗,好字,解元公写出来别有一番意境。”公公赞叹。 裴子云没有说话,连连下笔,飞龙走凤,力透笔尖,一路写到最后一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裴子云笔尖一收,一侧公公就连忙鼓掌:“诗真是名篇,洒家得了解元公墨宝,回去还不羡慕死宫里的那些家伙!” 裴子云没有说话,太监接过诗篇,似乎很满意,突兀靠近,压低着声音:“解元公既应了我所求,我也不能小气,告知解元公一个传闻,据说太子得子,璐王殿下大怒,解元公小心。” 裴子云听着话,脸色一变,公公挺直了身子大声:“多谢解元公茶水,洒家不能多呆,要回京向着皇上复命,解元公告辞。” “还不知公公大名。”裴子云连忙问。 “洒家姓刘,解元公叫我刘公公即可。”公公告别,裴子云上前送着,出门,护卫甲士护在左右,远离而去,消失在了远处。 裴子云回过收回了目光,行了几步,叹息了一声。 刚才刘公公示警敲响了警钟,璐王报复,又怎么样避过? 卧牛村是不能呆了,璐王多少气量,谁都不清楚。 裴子云正想着,村长领村人就贺喜:“可喜可贺,解元公真有福之人,裴家光宗耀祖,这是卧牛村几百年来少有大喜事。” 村长前来贺喜,裴子云也回应了下,圣旨颁下,恐怕接下来几日都是有着祝贺之人。 “裴老夫人,你家真是出了一个好儿郎,名声广布不说,还为你们争了敕封官职,真让人羡慕的紧。”又听妇人跟着裴钱氏说话。 裴子云看着裴钱氏的笑意,心里一紧,脸上不显一丝:“娘,今日大喜,是要准备准备,设宴招待众人才是。” “这些你安排就是。”裴钱氏笑着说,裴家光宗耀祖,死而无憾。 “是,娘亲,我就去安排,事毕,您去州府吧,我也要游历在外,你一人在家,显得寂寞。”裴子云趁热说着。 “好,好,好。”裴钱氏脸上都是化不开笑意,连连答着。 这几日过去,立刻就将着母亲、廖青叶送去傅府,有着师父照看,或会安全些,但也难说。 以前和圣狱门斗争,师傅罩的住,和璐王? 别说一个傅府,就是整个松云门都未必罩的住,但是一时没有办法,总比在村里安全,并且自己也不能待在村里。 念头一闪而过,裴子云是按下不提,叹息了一声:“唉,风雨欲来啊!” 第一百六十章 爆炸 应州·州城 牛车上,廖青叶这只可爱萝莉正轻轻依偎在裴子云的怀里,掀开着马车窗帘,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小萝莉看见外面的卖着风筝的人群,转着来看着裴子云:“哥哥,下次带我去放风筝,我都没有跟你去放过风筝。”这 她拉着裴子云的衣角说,想起了些,又低着小脑袋说:“以前,父亲在时,总说要带我去放风筝,从来没有去成。” 听着这话,裴子云看去,她眼中带着泪水:“好,我下次带你一起去放。” 裴子云怜惜的摸着廖青叶的小脑袋说,和父亲放风筝这个愿望,她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了,但自己可以弥补一二。 “谢谢哥哥!”萝莉听着裴子云答,一时间满是笑,伸出着小胖手,紧紧抱着裴子云。 原本小瘦手,现在胖了。 “公子,傅府到了。”车夫说着,裴子云下车,一行人早候在门口,帮忙把家人安置,进了正厅,傅举人就说着:“坐吧,谅你也没有用饭,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这些点心先用一点。” 裴子云手一摆,拈起一块,问着:“现在州城的情况怎么样?” 傅举人那知裴子云心思,只说着:“市舶司受总督节制,三个港口经过一整年试行,已经形成了气候,岁入二十万两。” “朝廷已移文总督衙门,叫总督上折细奏,听闻有推广的意思,不能单由应州一方面开港。” “济北侯方面呢?”裴子云瞥了一眼傅举人,问着。 “还不错,听说主动解甲,获得圣上勉励,赏了体面,现在听闻组织了船队,来往扶桑贸易,获利不小。” “船队,获利。”裴子云起身踱了两步,他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利润,要是以前,肯定也得加入,现在没有这心思,站在门口隔望着外面,良久不说话。 傅举人惊问:“听闻了你家受了皇上封赠,本想恭喜,你却一副这个样子,有什么为难处?” 裴子云苦笑着摇头,说:“祸福相依啊!” 这时傅府内一人拿一封信上前,低声:“公子,刚才侯府三公子,派着人送着信来。” 裴子云接过信件,将信封撕开,露出了卫昂的字:“裴兄,数月一别,虽有误会,吾不想因此事坏了情谊,还望裴兄定到,让为兄赔罪,且就将地址定在汤公祠相逢,还望子云兄亲临。” “汤公祠?不是上次与卫昂游玩,还遇刺的地点?”看着信件,裴子云迟疑,就是看向候着的仆人:“送信的人可还在?” “公子,送信的人将信送至了府就离开了。”这人连忙答着。 “嗯,你下去吧。”裴子云挥手,匆匆用了饭,在这院里踱了几步,神色有些莫名,望着天空,片刻带着阴沉入房,取了银票出门。 夜渐渐深了,山路间没有声响,只有一些风声,哗哗,带着一些寒意。 这山上汤公祠早已关上了门,熄了灯火歇息了,庙前悬崖侧,裴子云站着,自上而下,却可以见着远处的州城,这时还有着许多人家,门前挂着灯笼,或者家里点着油灯,形成着满城灯火。 裴子云看着这些场景,叹息了一声,见四下无人,转身在这地上一点,这就立刻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大坑。 裴子云这才将背上的一个包裹埋了下去,泥土掩上,露出了一根细线,石片轻轻盖在其上,用道法一点,这石片就同生了根一样。 山顶、空地、亭子都埋了几处,都有引线用石片压着,用着道法固定,只用剑挑开就可点燃。 办完这些,裴子云进了汤公祠,深深作了揖:“打搅汤公了,来日若有惊扰之处,我必弥补。” 说完,才看着天上的星辰,叹息了一声:“卫昂,你我不但是师兄弟,更趣味相投,希望不会发展到我想的生死难测的情况。” 冬·小雪。 数日后,裴子云举伞配剑沿着山路一路而上,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了,这山郁郁葱葱,径幽林茂,虽在冬天,还是大片松柏涛声一片,再上去,卫昂早在山顶空地一处亭子等着,身前摆了一个茶桌。 “呼噜噜”亭子内茶炉煮着一壶水,见着裴子云来,卫昂招呼:“你来了,上次说一同品茶,今日我得了些茶叶,就与你一起共品。” 裴子云上前与卫昂两人相对而坐,卫昂取着茶杯撮茶,挽袖提壶在手向杯中倾沸水,立传出咝咝声,手艺精湛,就带着一股清香,卫昂说:“请!” 裴子云接过面前这茶杯,见茶色碧色琥珀,漾着茶香,笑:“好!” 一时把玩着,却不饮,只听卫昂说:“不知裴师弟,最近可有诗篇大作?” 听着卫昂的话,裴子云将着手上茶杯放下,扫视一眼:“卫昂,你我相识久了,还不懂我,无酒不成诗啊!” “的确是忘记了,来人,给我取酒来。”卫昂就吩咐。 裴子云笑了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带了。” 说着自着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银壶,灌了一口酒,起身低声吟唱:“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亭子外下小雪,雪花飘落,似带着寒意,裴子云将诗吟完,带着丝丝金属颤音,卫昂脸色突苍白,怔了片刻才叹了一声:“真好诗,不愧是酒仙,说的极是,人生若只是初见,再多好啊!” 卫昂说完,取茶杯摔了地上,随着这一声,庙内涌出了大片甲兵,卫昂这时急退,避入了甲兵中,这才继续说:“下辈子没了这家室,我还愿和你成知己。” 这时甲兵分开,人群中出了一个太监。 太监白面无须,态度威严,面露可惜之色:“解元公真是大才,这诗听得咱家也是感动,可你坏了主上大事,今日是要借你的人头了。” 裴子云站在亭中,扫看着四周,见着这些人穿着甲衣,护心镜,个个刀出鞘,凝神所待,不由神色逐渐凝重:“璐王的黑衣卫?济北侯已经和璐王勾结上了?”“是我对不起你。”卫昂在人群中说,神色黯然:“不过这谈不上勾结,璐王是君,我们是臣,君有命,臣自当听从。” “这话说的不错,解元公也真是好眼力,只可惜了,原有着毒茶,死的不痛苦还留着全尸,你却不喝,现在只有刀兵了。” “听闻你已经成了阴神真人,可能我面前动道法乎?” “三年前,洞灵观观主也是阴神真人,可对主上不敬,洒家带着一队甲士,就砍了他的头。” 这太监见着裴子云丝毫不为所动,就冷笑说:“解元公,对付你这样的道人,经验多了,以为我说笑话不成?” 说着取出一个令牌,冰冷带着龙纹,尖声喝着:“潞王有命,裴子云罪在不赦,杀。” “轰!”裴子云顿觉隐隐一声似龙非龙的长吟,自己身体一僵,法力还在,却使不出来。 “呵呵,没了道法,你再大能耐,能杀我几个甲士?”太监说着,下一刻,甲兵就要杀来。 “哈哈哈!”裴子云却大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甲士,还有隐藏在人群中卫昂:“你是我的好友,今天却到了这一步。” 听着这话,卫昂抬起了首,喊:“慢!” 随着卫昂的话,这些就要扑上去甲兵都停着脚步,卫昂似已下了决心,出来看着裴子云,脸上带着愧疚:“你我虽相识不长,但我也真心待你,视你为知己,只是身侯府之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想了许久,终想明白了,我是济北侯三公子,侯府不在,我将一无所有。”卫昂说着这话,脸上渐渐平静:“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母亲,有我在一日,必不令其老无所养,受人欺辱。” “哈哈,卫昂,你这话说的好,只这话我也可还与你,若可能,我留你家一丝血脉,也算我们两相交一番的情谊。”裴子云意味深长,浮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半点身入绝境的意味。 “你?”卫昂盯着喊。 “杀了!”太监也觉得一阵不对,一阵毛骨悚然,就立刻吩咐左右,顿时甲兵就潮水一样冲上。 “卫昂,你知道我为什么争取这点时间?”裴子云大笑,将袖子里手臂伸出,一个火折子此刻燃起。 上前一步,用剑一挑,一个石片就是挑开,这火折子丢了上去,只听丝丝导火线迅速燃烧声,裴子云就不再迟疑,对山崖一扑,回首笑着:“再见了!” 说着,自悬崖上跳而下。 “不,快逃。”卫昂只觉得一阵恐怖自心中袭了上去,反身就逃,但才奔了几步,只听“轰”一声,整个亭子飞上了天,带着许多肢体。 “哼,任凭你甲士如云,能敌我火药包乎?” “还是混合着淬了毒尖片的火药包。” 裴子云自悬崖上落下,只觉得浑身一轻,道法禁制已消退,伸出手指一点,身上一块帆布张开,化成了翅膀,向远处滑翔而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远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百户 裴子云回看去,此时天色更晦暗,雪中带着血肉与石块在空中落下,打得悬崖簌簌作抖,心情带一点悲凉,许多时人都身不由己。 自己和卫昂第一次相识时,彼此并无冲突,相反惺惺相惜,卫昂颇有着古代公子的风范,以后相交日久,友谊日深,但很快就因着平寇策而起了缝隙,现在却勾结了璐王设下陷阱想杀自己。 要不是自己早觉得不妙,有着预备,这次死的就是自己了。 才想着,裴子云突觉得一阵晕眩,似乎头被重重的打了一锤,伸出手一抹,手上一片通红。 裴子云就是大声咳嗽起来,口鼻都有血渗出,胸口一阵刺痛。 “原来,借用外力,道人杀得官员,也有反噬?不过相比直接刺杀轻多了。”裴子云想着,突听到有人在下面大声喊着。 “快逃啊,妖怪,鸟妖来了,快逃,鸟妖要抓人吃了,快,快逃。”下面有着声音在大声喊,还有奔逃声。 听着这话,裴子云下看去,一群樵夫扔了手里柴火就往林子里钻,生怕天上带着翅膀的鸟妖扑下来。 裴子云一番苦笑,所谓的翅膀其实就是降落伞滑翔机的手段,其实不能飞,只能滑翔而下,低低落在地上。 裴子云才怀中取出手帕,一擦,手帕上全是血,甚是恐怖。 回首看去,远处庙顶,似乎有着人头攒动,裴子云感觉鼻子又有血流下来,用着手帕一擦,苦笑起来:“单纯武者杀人只受追捕不受反噬,自己不用道法杀人,可也受了反噬,这就是道人的悲哀。” 裴子云露出了冷笑,看来自己炸死了大人物,才有着这种反噬。 “这太监是五品,六品?” 笑完,一点翅膀,又变成了帆布收了,擦了血,转身离去,经过溪流洗了把脸,取出一个妆盒画了妆。 眉毛略长了些,鼻子略挺了一些,眼神黯淡了些,皮肤黄了些,多了撇胡须,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山下不远就是镇市,同华酒楼,这是一座新建二层楼,檐下垂着二三尺长冰,大门敞着,不少的人涌入在里面点菜吃饭。 裴子云进了饭店扫了一眼,就向着楼上去,到了二楼选一个靠窗位置坐着,伙计就是上前。 “给我来一壶桂花酿,一碟猪耳朵,一盘牛肉。”裴子云就说着。 “公子,稍等。”这些都是冷菜,很现存,伙计稍过就端着酒肉上来放在了裴子云的桌上。 裴子云怀里取一枚丹放在了酒杯中,桂花酿斟着,酒杯里丹顿时化开,裴子云取着一口饮下,怅怅望着街道,心上涌过一缕愁思:“以前自己炼的丹,本以为没有用处,不过负伤了恢复下倒是用的正好。” 才想着,有靴子踏在楼梯上声音,裴子云回首看去,一个表情清冷的锦衣人上了楼阁。 一个伙计迎上去,这人挥了手,说:“不必,寻人。” 目光四下扫一圈,就停留在了裴子云的身上,裴子云手落下,垂在身侧,握住了剑柄,男子丝毫不在意,往裴子云面前一坐,看向伙计就是大声喊:“伙计,给我添个杯子,筷子。” “好,客官稍等。”伙计应着。 这才是转过身,压低声音说:“解元公,真威风真本事,璐王和侯府总有一百多人围杀,当场炸死十三人,炸二十六人,这些还罢了,璐王府齐副侍当场炸死,这可是入得内书堂教习,由皇上赐给璐王的五个大太监之一,正六品!” “还炸瞎了卫三公子一只眼睛,面容尽毁,昏迷不醒,现在侯府、州府,都是翻天了。” 裴子云抬首看着面前这人,说:“你怎么寻得我?” “客官,您要的碗筷杯子都来了。”伙计上前把碗筷放在了这人面前。 这人取了筷子夹着一块猪耳朵,扔进了嘴里嚼着:“解元公,你虽画了妆,但你衣服是没有换,还有体态、身高、长剑,要寻着你并不难。” 这人的话中带着淡淡的自信。 “你是哪家的人?”裴子云看着这人冷冷问,不信这家伙的话,能迅速找到自己,必是早就盯上了。 “公子,我是敌人,早早报信或带人围剿,何必跟你多说?”这人看了看裴子云说,又低声:“我是太子的人,官领百户。” “良娣向您问好,当年您救得她和皇孙的性命,解元公有什么困难,良娣说,一定要尽力解决。” “下官赶来迟了,不想璐王会这样粗暴直接。” “说没有想到,我是万分不信。”裴子云盯着面前百户说着。 百户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说:“许多事,良娣娘娘也无能为力,良娣娘娘只想着报恩。” 听着这话,裴子云没有说话,取酒壶斟了,“啯”一口就饮下满满一杯桂花酿,脸上顿时多了些血色。 见着裴子云这样,百户叹息了一声,也喝了一口:“解元公,是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安排。” 裴子云取酒杯在手中,沉吟良久,淡淡的说着:“我要求不多,我母亲和卧牛村,我希望不受牵扯,至于我,浪迹天涯随处可去,你说呢?” 百户听着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又敛了,说:“解元公真是顶尖的聪明人,这要求不离谱,都已安排,不会坏事,不会波及解元公的亲眷。” 裴子云取着酒杯,面露惆怅寥寥之色,要是他真的是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怕再聪明,都局限于阅历,会要求太子出面阻止——为了千金买骨,你总得帮我,要不谁还会帮太子? 可惜的是,自己是穿越者,他深刻明白,千金买骨,买的也得是千里马的骨。 一个解元,一个诗名,一个阴神真人,是不是千里马的骨? 这看什么场合,大部分场合都是了,可现在是太子璐王这级别,还差了不少。 太子就是太子,想顺顺利利继承大位,许多事只能看着,不动才是稳固地位的方法,否则就会受到天子忌惮,这才是致命之处。 从这百户的作法看,太子是聪明人,现在甚至有着驱狼斗虎心思,而自己还不得不入瓮。 “唉,这就是古代,皇帝哪怕欣赏自己才情,可对皇帝来说,自己位份太低,死了就死了,能观察太子和璐王心性,别说死一个裴子云,就是死一百个也是应该交的学费。” “而太子其实也一样,太子一举一动都受天下注目,就算自己对他有功,可自己地位太低,根本不足让他出手,说实际,太子能派个百户暗助,已经算难得的厚道人了。” “古代这样,现代也不过是表面好些。” “伙计,结账。”裴子云想彻了,取一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拍,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还请路途小心,有些必要的帮助,我们会帮助你。”百户起身,看不清楚神色。 “我知道了!”裴子云下楼而去。 “璐王,太子!”裴子云眼中光一闪,看来他们都是一把如意算盘,瞟了一眼酒楼,无声叹了一口气,一丝莫名恐怖、愤懑、焦虑骤袭上心。 “潞王,你既逼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你和谢成东是一体,敌对不可避免,没想到这样早就对上,原主,你坑死了我。” “不过既是这样,谢成东和你的党羽,我就杀得干净——至少我知道的范畴内!” 才想着,眼前突浮现资料框,一个任务浮现:“任务:铲除应、雍、梁三州谢成东的势力” 本来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想关上,但一股信息传了过来,裴子云突脸色大变,肌肉抽搐:“原主,我真想把你杀了。” “任务完成,可获得直接神通——转化声望!” 这世界灵气非常稀少,所谓的奠基十重,就是人体炼出真气转化成灵机,除了这个“炼精化气”,根本呼吸不到所谓的天地灵气,唯有福地才有些。 灵气稀薄,故没有福地,不成地仙,原来梅花还有这大神通,转化声望变成灵气,这简直是弯曲了这世界的规则。 难怪原主五年后才变成散修,数年就能开得天门,难怪前世谢成东化不可能为可能,肉身成圣,成仙道第一人! “真是让人心动,也更让我愤懑——原主,是不是你预料到了今天,故意隐瞒关键记忆和技能,使我陷入这绝境,不得不为你复仇?” 裴子云喃喃,凭心而论,自己如果早就知道,岂会一脚踏入这个泥潭?早早就打算别的途径和方法了,现在却已经晚了。 现在之计,只有打倒谢成东和潞王了。 “原主,你好心计,入狱这些年,真是历练出来了。” 周围人都来来往往,天空中下起了雪,带着透骨的冰寒。 侯府 二十多具尸体,肢零破碎,仵作拼在一起。 “侯爷,那个畜生丧心病狂,居在山顶埋下火药,火药里还藏了毒铁片,当场炸死十三人,事后不治又是十余人,公子,公子领着人去,现在……” “带我去看。”济北侯冷冷说着。 管家领着前行,入得房间,一眼看去,就见榻上卫昂浑身都包扎,脸上血肉模糊,敷着药,一只眼睛已毁了,还在昏迷。 看着眼前卫昂,济北侯低着身子下去,轻轻呼唤:“我儿,卫昂,小昂……” 连唤数声,济北侯突涕泪而下,自己三个儿子,卫昂风流倜傥,虽平时呵斥天真幼稚,可实是最爱他,现在他却变成这样,当下拔刀,一刀,桌子分成两半,暴怒:“裴子云,你逃的很快啊,哼,给我立刻点兵,我要杀你满门,抄了你的家,杀了你的满门,看你来不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布网 “是,侯爷。” 甲兵应着就要出门,沈直此时闯入,听得这话,连忙喊着:“且慢!” “怎么,连你也要拦我?”济北侯阴沉沉地说着。 “主上,我岂敢拦您?杀裴子云可以,只是家属……”沈直被他凶光四射目光刺得一颤,知道这时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连自己都可能被杀,当下靠近低语了几声。 济北侯表情呆帐,良久才嘶哑的说着:“什么,太子?” 济北候突一声怒吼,刀光一闪,一个丫鬟站在一侧,这时一刀斩下,她只惨叫一声,跌了出去,鲜血飞溅。 雍州·里泉县 天色一片漆黑,浓云遮得星目不见,朔风吹下,一片片雪花。 但是还可以看见,隐隐有几人,一色黑衣,结着绑腿,穿着快鞋疾奔,踏在了满是卵石的河滩上。 “快,快逃,那人就追来了,没想到这人寻过来,不但连着帮主,现在连堂主都杀了,我们都是帮主的心腹,恐怕此人绝不会放过我们。”一个黑衣人奔逃,对着跟随在身侧的下属说着。 这次,若不是出去打点秋风,没有在堂中,怕一个都跑不了,远远看着一个人追杀堂主,原还想去救,可没想到堂主连三招都接不了就被杀了。 “快,快,那人肯定发现我们,只要逃到河缇,那里有船,我们乘船沿河而下,那人肯定追不上我们,到时我们再将事禀告上去。”黑衣人想的清晰,奔逃着对着自己的手下安排,都气喘吁吁。 前方的河已近了,几人都看见了奔流的河水,撞在了船上带着白沫,数人都拼命奔逃,似乎身后有着怪兽,见着前面船舶,就一个跃上,迫不及待取着竹竿撑船,要顺流而下。 身后的几个也都跳到了船上,往夜里看去,都带着恐惧,到了河中,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舵主,这人是谁,为什么这样追杀我们?”有人压低着声音问,声音颤抖:“哪个道上的人这样狠?” “谁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传来消息,说是多处堂口被挑,许多兄弟被杀,恐怕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人了,该死,我们连杀的人是谁都不清楚。” “不过,我们乘船顺流而下,就算骑马也难以追上。”舵主吐了一口气说着,只是话刚落,突听着似乎有水声,黑夜里没有星辰,哪看的清楚,正慌乱之间,船一沉,灯光下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已站在船头。 舵主猛就将长刀拔出来,大声喝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声音带着结巴,面带着恐惧。 “你苦苦相逼,又为了什么?”舵主身后几人身子都在颤抖,有一个人似乎豁出去了,大声说着。 面前这个蓑衣人可是将整个白山社总堂杀的干干净净,里面可有不少的高手。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们,只是你们跟错人了,谁叫你们是秦高的党羽,有人希望你们死,我也希望你们死,我只能将你一一铲除干净,不留后患。”蓑衣人自是裴子云,他神色有点忧郁,叹的说着。 “不,你不是人,你是魔鬼。”舵主看着裴子云眼神中带着恐惧,面前这人杀了么多人,还不罢休,不是魔鬼是什么? “其实,如果有选择,谁又会杀人。”裴子云喃喃自语,眼神中带着一些迷离,舵主看着裴子云,突呐喊一声杀了上去:“兄弟们,快逃!” 船没有多大,舵主冲上去,船就有些飘摇,裴子云拔剑,剑光一闪,舵主根本来不及出手,就跌了出去。 “快逃,不要硬……”舵主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没有了生息,血自脖子流了出来,通红通红。 “噗通!”剩下几人就往着河里一跳,裴子云看着这些人摇首,这些人就算精通水性,又能如何,逃得掉么? 河水冰冷,一个人在水下不知道游了多远,才抬起首透气,只才冒首,一点微不足道的寒光一闪,眉心一点血渗出,身子扑了河里,顺河水流了下去。 裴子云怅望了一眼,拈出又一根针,要是自己没有成阴神,分散逃走还可行,现在只有一一点杀的份。 一脚踢出,木板落在水面,裴子云在木板上一点,一剑向水下一刺,咕哩咕噜就冒来泡泡,水面染红了一片。 沙滩上一个人向前面奔去,这些人都是水舵的人,精通水性,四散逃开,这人爬上了岸,身上瑟瑟发抖,哈着气,往着身后看去,没有人,才颤颤抖抖自言自语:“哪来的杀神,把兄弟们都杀掉了,堂主、舵主、老韩,老姜,我辈子还有机会给你们报仇吗?” “没了。”只听身后似有风声,声音响起,还没有回过去,脖子一冷,剑光刺入了又迅速拔出。 这人并不觉得痛苦,只觉得很冷,一种不可抗拒寒意随着鲜血喷出而迅速占领了身心,瞬间扑倒在地,没了生息。 裴子云收着剑,默然无语,这人眼睛睁得大大死不瞑目,裴子云看着远方,心中是起了一些惆怅和波澜。 风吹过,枯草摇摆,带着瑟瑟冷意,裴子云叹了一声:“又过新年了,想去年这时,我和廖阁带着厢兵,一起去京城。” “对了,廖阁实在惨,死了唯一的女儿还被族人压迫,要不是我赶去,说不定就没了。” “最惨的是,由于品级太低,故官府并没有谥、赠!” 谥号是指国家对去世之人的损益,损之者身在地狱,益之者如在天堂,有人认为这是帝王驾驭群臣的手段,可不但臣,连皇帝都深信。 最特殊的是自己原来世界,曹睿还没有死就迫不及待给自己上了一个谥号叫“明”,而传说里,明武宗大学士李东阳油尽灯枯却不肯闭眼,大学士杨一清看望,只说了一句,大意死后朝廷会给“文正”谥号,垂死李东阳听到这话一跃而起,在床上磕头谢恩。 种种实是可叹,对原来世界不论真假,可在这世界,谥号对灵界作用是真实不虚,不过不是官官都有。 大徐定制,天子、公侯伯子男、三品以上官,才有得谥资格,这廖阁自没有这个资格,至于赠官,门槛低许多,可也不是大路货。 而亲族门生故吏立谥,称之私谥,这种基本无法对死者有作用,不谈也罢。 “廖阁,你在地下或不会很好,我回去给你烧点纸。”裴子云说着,这一联想,冲淡了不少寥寥,想着:“现在该去梁州了,那里不但有要杀的人,还有我的要的寄托。” “这寄托是减少官气反噬神通,是静明道人的遗物,传闻静明道人,曾经数次杀官,都得以逃生,据说神通就能削弱官气反噬。” 璐王、济北侯,这些哪一个不是官,哪一个没有龙气,斩杀棋子只是削去皮毛,根本不能伤着根本,更不能与之争斗。 “该是去梁州时候了。”裴子云只是一笑,踏步而出,雪花落在了身上,片刻就一片白。 营帐 风带着寒意,刀子一样吹着,吹在军帐上,似要将营帐掀翻。 大帐内点着篝火,还有一个火炉,里面炭火,将着营帐内,烤的热乎乎。 此时在军帐内案桌上,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丁公公,我们这样调动军队,可是朝廷大忌啊。”县令跟随在太监身侧,低声嘟囔着。 “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上面和我顶着,难道上面会以为你一个区区县令,能调动军队不成?”太监就冷声说着。 “是,丁公公教训的是。”跟随在丁公公身侧的县令就连忙应着,带着点慌张,不敢再说。 在大帐内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待着,而一侧县令带着惶恐,丁太监瞟了这县令一眼,取杯饮下了一杯,只觉得痛快,也暗暗有点鄙视。 县令七品,自己六品,自己高些,但自己是内官,这人本不必这样惶恐。 身侧炉子烧的通红,冒着热气,太监坐在一侧,取着信件阅读,思虑着,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 大帐的帐帘撩了起来,一个甲士取一封信上前,撩开帐帘可以看见帐帘外匆匆的甲兵,似乎在巡逻。 “公公,已寻着裴子云的踪迹,他的方向是去向梁州。” “丁公公,此人丧心病狂,只是我们调动军队跟上去出境,怕也是不妥。”县令看着璐王府的公公劝说,这实在太越制了。 太监听了,就冷笑一声:“谁说要私自调动军队出境了?我只带我璐王府甲士跟上去。” “不过此人丧心病狂,多次袭击百姓,杀人越货,是重案的罪犯,出动捕头,厢兵追捕,谁能挑出错来?” 听着太监这话,县令只觉得浑身冒出冷汗,又暗暗松了口气。 县令正想着,太监思虑一会,就问:“这里离着梁州不远,你可知道官府有多少善捕的高手?” 听着太监的话,县令仔细思虑起来,一会才说:“梁州应北府有一个捕头,姓纪,是一等一善捕高手,号称名捕,据说家族前朝就是吃这饭,几代当捕头,并且还有不少徒弟,不过您也知道,捕头是不入流,不是官身……” 县令虽胆子小,但熟知政事,这一说就是提示,太监立刻明白了,看着面前的甲士命令:“通知梁州方面布网,纪单既是名捕,这一次任务就交给了他,一定要把裴子云抓拿归案,告诉他,办成了,洒家就保举他一个官身!” 县令看了只是一叹,他也听闻了些风声:“只是没有转化成明面通缉,实际上已列反贼,暗中早定了死罪,抓捕过程失手杀了,谁又能说什么呢? “倒可惜了此人的才华,此人还是解元,却非要跟璐王作对?岂不知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名捕 街道 牛车赶着向前,监狱设在城西北角,四周都是墙,四角设守望楼,登楼眺望,监狱里一览无余。 到监牢前才停下,一个捕头就下车入内。 牢房里很暗,根基全用大青石砌成,中间一条通道,通道两侧木栅隔成大小不等的号间,各号间都用粗木分开。 一进门第一个感觉就是臭,每个号都放着马桶,散出浓重臊臭味,其次是阴湿,里面的稻草都湿的出水了。 纪单只觉得一阵厌恶,虽当了这样久的捕头,还闻不惯监狱的味道,就向前而去,守值一个差役,见着纪单,就是行礼:“大人。” 听着话,纪单看去,问:“田狱典史,现在何处?” 差役听着面前的话,脸色一时间就变得畏惧,提起了恐怖的人一样。 “捕头,狱头在刑讯室审讯犯人。”差役说着脸色一白,纪单见此眉一皱,就说:“带我过去。” “是,捕头。”差役领着纪单向前,到刑讯室门口,差役就拱手:“大人,已到了。” 听着差役的话,纪单推开了门,一侧的差役匆匆离去,一刻都不想呆。 纪单进了刑讯室,里面是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和臊臭味不一样,这种闻着就想要恶心吐出来。 两个犯人趴在草铺上昏迷,血把衣服都粘在身上,脓血上爬满细小白色蛆虫,再前面,一个绑着的人在哀嚎:“我招,我招,大人,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听着话,这人刀子轻轻一挑,又引起一声惨叫,笑着:“不好意思,又割掉了一块,总算招了,还以为能玩久点,真可惜。” 纪单看上去,一时间有些反胃,这犯人大腿手臂的皮都剥了下来,红红的肉渗着血,还在一刀一刀剐,一时没有死,嘴在不断流口水,大声求死。 “记下招供的同伙,要是错了,我们再慢慢玩。”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还算青年,对着一侧记录的差役说着,这差役身子就是一颤。 “田宏!”纪单沉声说着。 纪单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说:“原来是纪大人来了,我去洗个手,我们再喝酒吃肉,说说话。” 纪单看着面前的人,叹了一声:“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转身离去,这样残酷的刑罚,就算在监狱里见过无数,也不禁发寒,老友自家中出了那样事,整个人都变了,却在监狱内混的风声水起。 狱中休息室,酒菜已摆了猪头肉,一壶酒,摆一叠碗在一侧,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飘摇。 纪单没动着筷子,稍晚一会,田宏在桌上坐了下来,取着筷子夹了块肥腻的猪头肉大口吃了起来。 田宏似许久没有见过太阳,脸色有些惨白,嘴唇单薄,手指关节凸起,端着碗就是饮下了一大口酒,咯了一声,笑着:“痛快!” “田兄,你这是何苦呢?”看着这最廉价的猪头肉,纪单只是说着。 当官带兵都有进纳,监狱的人天天在这种环境下,薪水又少,自想种种办法压榨犯人,真出了事,一个暴病备案也就结了。 但田宏却主要不是为了钱,虽只当着狱典史,和自己一样不入流,没有特殊成绩,一辈子都不可能当司狱(监狱长官,县从九品,郡正九品),但丝毫没有转职的兴趣。 只要亲手拷问犯人,就说不出的兴奋。 纪单暗叹:“自老友父亲被杀,他就顶替了父职,却是把满腔仇恨发泄在了别的犯人身上去了。” “你确定,他会来?”纪单见着田宏不回这话,身子就前倾,压低声音问,脸上带着疑问。 这时田宏拿着酒壶,倒上了一碗酒,咕嘟饮下,说:“我查过他的目标,都很有针对性,应州、雍州的人都拔除了,白山社的高手骨干都被杀的精光,周围几个州都有了准备,他既来了梁州,想必是来杀我了。” “田宏,你该留下一条血脉,不管成不成,不然老田家就要绝户了。”纪单看着面前田宏关切说着。 “哼,留下孤儿寡母让人欺负,和我不负责父亲一样?我们生死难测的人,有什么资格爱人,有什么资格再留一个苦一辈子的人。”田宏冷冷的说着:“倒是你,我今天一看,觉得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你二房给你生了个儿子?” “没这事,你待在狱里,整个人都变得毒辣,你要是让田叔看到……”纪单一笑转移着话题,只话还没说完,田宏就说:“纪兄,喝酒。” 纪单的话打断,见着田宏阴冷的眼神,一时间叹了一口气,举起杯子。 “干!”田宏说,两人干了一杯,都一口饮下。 田宏喝了点酒,脸色才红润起来,看着面前纪单就问:“你和我不同,你是正经公门的人,为什么淌这浑水抓他,你上次来信说,很喜欢他的诗篇,现在……” “喜欢诗篇是喜欢诗篇,但他既犯了法,我身为捕头,就得为民请命,伸张律法,就得逮捕他,生死无论,还世间一个清明,是我的职责。”纪单沉默了一会就是大声说。 听着纪单的话,田宏冷冷一笑,说:“什么正义,真有正义,前一刻太子请旨封赏,下一刻璐王就要杀人,才有了你们的追捕,就是你的正义和责职不成?” 听着田宏越来越过分,纪单狠狠拍在桌上:“放肆,田宏,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没错,当年因那件事,我们两兄弟闹了矛盾,可现在我们都是为璐王办事,你能不能不抬杠?” “上面的事,是我们连官身都不是的人能评价?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捅出去我们都讨不到好,会死人。” “这就对了,别摆大公无私面孔给我看,我们就是好朋友!”田宏面容狰狞。 看着面前的田宏的表情,纪单突一阵黯然,提着酒壶默默的将面前的酒碗满上,叹了一声:“你也别怪,当时情况你也知道,犯人绑着田叔越狱,一旦越狱,朝廷法度,司狱和以下狱吏尽坐罪,上头只得命令一起射……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喝酒,喝酒。” “干!”两人都是沉默,一起干了,饮下苦酒。 一夜过去,纪单坐在板凳上,随鸡叫声睁开微眯的眼,说:“裴子云,晚上没有来,白天也不会来了。” “哼,监狱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就算他有胆子来,看见你们在外面埋伏,恐怕也躲了起来。”田宏脸色阴沉。 “我就不信逮不到。”纪单狠狠说着。 “别想了,今天就在监狱休息休息。”田宏说。 “你这阴暗监狱里,我可受不了臭,还是算了,我夜晚再来就是。”纪单转身出门而去。 一辆牛车就停在在监狱门口,赶着是一个差役,是随身带着培养的门生,曾经办过不少的案子。 话说纪家就是这样混公门,自己有一手捕盗断案的本事不说,还培养门生弟子结下香火情,才得子孙世袭吏职。 上车坐了,随着牛车启动,纪单才似眯似醒打盹。 突然,纪单觉得腰上一麻,知道不妙,想动身子已瘫软了,这人果是老公人,这时还勉强镇定,开口:“裴解元?” “是我。”裴子云出现,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看着面前捕头。 “就算你身为解元公,有着功名,可绑架一府捕头,也是不对吧?”纪单大声喊着。 只是随着纪单的呼喊,周围没有一个人回应,一时间纪单就懵住了,不敢置信,要不是牛车还在赶,还以为把外面的人都杀了。 裴子云听着面前大骂丝毫不在意:“你是一府名捕,号称严正,我还能不防备你一点?田宏是诱饵,你又何尝不是,可我还是来了,你不要想大声嚷嚷,外面听不见。” “解元公,你是一方解元,受朝廷恩典,不能知法犯法,我知道你受了冤枉,可不是违法理由,有什么冤屈,相信朝廷会给你公道,你也要相信我的名声。”纪单这时还是神色镇定,看着裴子云说着,话语很是诚恳,似乎一听就相信了。 “你的名声,大公无私,铁面执法,可你我都是明白人,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要说朝廷,朝廷可没有定我的罪,你设下陷阱,外面埋伏的人,只是私下为潞王捕杀而已!”裴子云看着纪单,淡淡说着。 “裴子云,你这是丧心病狂,目无国法,你杀应、雍、梁州一百三十四人,实是罪大恶极,就算调动厢兵围捕,就算有璐王参与,可你还是违了国法,我抓你是为国伸张,为法执律。”纪单见这时都没有人听见,终豁出去了,盯着裴子云恶狠狠的说着。 “你这种恶贼,近乎反迹,难怪不该抓?就算我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的我,你以为你可以对抗朝廷?” “哈哈!”裴子云听得有趣,一时间就大笑起来。 “纪单,你说么多,可有朝廷谕令,可有衙门公文,没有这些你凭什么代表公门,代表朝廷,代表正义?” “你的律法哪去了?哈哈哈!”裴子云一时间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是一拿,就把一条毛巾拉过来,仔细擦了擦。 看着这神态,纪单突毛骨悚然,张口想说,却说不出话来,露出了恐惧之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反噬 裴子云伸手在车内抖开一个油纸包,展开里面是酱牛肉,还有壶酒,笑着对纪单说着:“你车内准备的不错。” 说着,稳稳靠在垫子上,望着车外,眼神带点忧郁,举起壶酒无声咽了一口,品着酒香:“酒真不错,你平时也颇会享受——你应觉得奇怪吧?我为什么会找到你,发觉你?” “实是你身上恰有一件我要取东西,没有这件我就不能对抗,所以我一到,就来寻你了。” 裴子云看着酒壶,带了点怅然:“我直接找到了你,不过我这人很是谨慎,故观察了你一下,才发觉你和璐王的人配合想抓我,甚至还设了陷阱,于是我都不由出了点冷汗。” 这话叨絮着家常一样,纪单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是啊,我刚才确定你身上带的东西,对我的确有价值,所以你可以死了,杀了这样多的人,总要找个倾诉一下啊,不然,我可真憋成穷凶极恶之徒。”裴子云笑眯眯的说着:“对了,我听闻官场上有个习惯,对要死的人,格外和蔼,当然是对有点身份的人。” “你看我这神态像不像,是不是猫官人?” “别以为你依靠些妖法就能行事,法不加贵人,只要外面的人发现不对,你就完了。”纪单听了这话,终于撑不住,身子瘫在车上,看着裴子云大声说。 “哈哈,你不过是一个捕头,按照规矩连官身都不是,手下称你一声大人都越制了,算什么贵人?” “要你将谕令带上,我可能还得考虑下,只是你要诱饵,将谕令交给了随行的人保管,你又拿什么对付我?”裴子云笑了。 “你杀不了我。”纪单突抬手,衣袖一动,机关就要射出,裴子云这次拿的不是剑,是匕首,只听“噗”一声,就穿过了喉咙,纪单捂着喉咙,喉咙发出了格格的声音,面目狰狞而不敢相信。 裴子云一拔,一时间血就是喷出一尺,只是临着裴子云,似碰到了屏障,半空落了下来。 捕头一时间没死透,看着裴子云挣扎:“你……中计了,死国矣,杀国贼。” 含糊了这句,才咽气了下去。 裴子云闷哼一声,骂了一声:“该死,这人居加封了官职,至少是九品,说不定还更高,秘而不宣,是陷阱。” 嘴角一时间就有鲜血流出,如果说早有准备,还不至于这样,可谁想到? 裴子云脸色白红,休息了些,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这是反噬,染得手帕上一片红。 “此地不能久留。”裴子云暗暗想到,连忙上前在纪单身上摸着,寻着那件东西,突手上就有感觉,连忙取着出来,是一枚玉佩。 裴子云一闪,就避了出去。 赶着牛车的公差,觉得似乎有着什么变化,又没有感觉,扭头看了看车,摸了摸头,继续向前。 纪单尸体躺在车内,血不断滴了下来,一路流着。 公差总觉得不对,似乎有着腥味,只是闻不出来哪里来,前面就是驿站,公差赶着车,就是对着车厢里纪捕头说:“大人,我怎感觉有些不对,你说哪来的血腥味,味道这样大?” 公差说完,牛车停在了驿站门口,只是车厢静悄悄,似乎里面没有人,公差靠近了车厢,就对里面轻轻喊:“老爷,老爷。” 牛车停在门口,听着有滴滴答答声音,公差觉得不妙,猛将帘拉开,只见纪单脑袋歪着,手捂着脖子,早已没了声息。 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满车是血,让人就要作呕,公差见着情景,整个人都吓到了,不敢置信,腿脚在颤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纪捕头被杀了,纪捕头被杀了。” 随着这喊声,驿站里一时间就涌出了十数人,个个是甲士,中间还有一个太监,以及一个道人。 这道人明显是郡道正司的道官,隶属道录司和鸿胪寺,这道服与别的普通道人不同。 “你看看!”太监并不惊讶,说着。 道人掀开车帘探察,良久出来,拈出了一点血,对着太监低语了几声,这太监顿时就大笑:“裴子云,料你才高道玄,要是原本还杀你不得,现在你杀官中了反噬,你的道术还剩下几分呢?” “也不枉我用王爷的空白任状,给了这死鬼一个正八品。” 听着这话,众人不禁惊愕张大了嘴,就听太监又说:“洪校尉,麻烦你通令下去,纪单纪大人被贼人暗杀,请戒严,全城抓捕。” “是,丁公公!”跟随在一侧的璐王校尉就是大声应着,领着甲兵蜂拥而出。 公差站在牛车之前,一时间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裴子云一路奔逃,只觉胸中带火辣辣,连忙转到了附近一个小胡同,一股腥味涌上喉,一下子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裴子云大口喘气,只感觉反噬越来越严重,这样反噬,难怪道人不入官场,甚至不能跟政权直接对抗。 这时是清晨,人流虽不多,路侧已经有人零星摆着小吃担子,卖着馄饨、水饺、油饼,油烟白雾缭绕,散发出诱人香味。 “必须要寻着一个安全之所,想办法汲取了对抗龙气神通的寄托,否则仅凭龙气反噬,自己就要虚弱几天。” “这些人恐怕早已算计到这里,只等自己被龙气所创,实力难以发挥了就扑上来!”裴子云喃喃自语,挣扎向前,见一处院子,就靠在院子一侧,倾着耳朵,靠着墙壁听着。 里面没有着声音,脸上才放松了一点,一跃而上,腥味又涌上了喉咙,喉咙火辣辣,似乎要吐出来。 连忙捂嘴,不让一口血喷着出去,翻入院子。 院子很大,但此时没有多少人,轻轻垫着脚步向着前面小楼而去,到了小楼,小楼静悄悄,才一跃而上,攀到了三层到了房内。 楼顶还有着一个小阁楼,需要楼梯才能上去,裴子云一跃,手挂在阁楼下,攀了上去,阁楼上空空,很是阴暗。 裴子云到了阁楼上,躺着,才缓了缓,只觉得浑身疲倦,似乎睁不开了眼,胸口,脑袋都疼,体内阴神似有着一股黑气想要侵蚀。 将着外套脱下垫在玉佩上,才躺在了衣服上,微微眯着眼睛,就立刻睡了过去。 天阴着,零零星星下着雪花,一处道观中传来声音。 “师父,大钱朝无道,官吏鱼肉乡里,我们道人修得一身武功一身道法,为何不能反抗,连区区一个九品官都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家亲眷都尽被杀了,我连报复都不得,还请师父教我,还请师父教我。”一个道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两鬓却已微白,跪在老道面前喊着。 “时也,命也,我道人虽有着神通,可神通不能干预现世,更无法跟龙气对抗,我教不了你,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老道人仰天长叹,眼带着泪水。 “师兄,师兄,大师兄,你是要继承掌门之位,你不能下山,下山了,谁来继承掌门。”数个弟子抱着青年,大声劝阻。 “父母,家庭都没了,我连仇都报不得,我还有什么脸面当大师兄,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山上。”大师兄看着拦着自己的师兄弟,眼角滑落泪水。 “让他走吧,大师兄因果未尽,让他去吧。”掌门说着,似抽尽了浑身力气。 “师父,徒儿不孝,只能来世孝敬您老人家了。”道人跪在地上,大声哭着,连连磕首,满额都是血:“你革我出门吧!” 场景变幻,天空乌云密布,雨水啪啪落在脸上,道人脸色惨白,挣扎着杀出去,后面一群衙差呐喊着杀过来! “反噬,反噬,上天啊,我不服,我不服!”道人看了一眼后面的追杀,不甘就戮,负伤苦战,杀了一批又一批,杀红了眼、杀红了身、更杀红了一片空地,最后不支,跌下了悬崖。 再一转,道人自山洞而出,两鬓已是全白:“我成了,我终于成了,哈哈,千寻万找,才得残篇,我终修补完成,龙气伤害可削弱,你九品县尉,今日我就来杀你,大钱王朝贪官暴虐之臣,你们都等着!” 夜黑风高,带着肃杀之意,道人踏步而上,一只恶犬听到声响,就要咆哮,道人伸出手一点,恶犬就叫不出声。 道人上前一剑将着恶犬给杀了,恶犬一时没死透,呜呜叫着。 道人扑了进去,一人见势不好就要叫,道人一剑,顿时扑了,一路直奔楼上,见里面一官坐着主位,几人坐了客席,正听着戏,这时扑入,这官指着:“哪来的贼道人,你怎敢?” 道人不由分说,一剑一个杀了,见着尸体满地,突吐出口血,大笑:“今日才吐出了这口气。” 再一转,道人已在一处屋檐下,突跳了下去,剑光一闪,一个人头就落了下去,周围的人大喊:“李大人死了,李大人死了。” 再一变,道人却躺在草席上,满身血污,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对着一个少年笑着:“你这少年好心,给我送终,这玉佩拿去,能镇煞气,保你公门一个前途,不过却不可当官,否则必会横死。” 说着,哈哈一笑,突转过脸来,露出诡异的笑:“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 烙印 随着这笑,眼前一片空虚。 “不!”裴子云一瞬间就惊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已湿透了身子,脑海中,刚才诡异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浑身刺痛此时已减轻,登时一块石落地,喊着:“系统!” 突眼前出现一个梅花,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需要看的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一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剑法:宗师(完成度19.1%)” “神通:斗转星移第一重” “斗转星移。”裴子云不由“噗”的一笑,但凝神想了想,不断有着记忆浮了上去,却渐渐变了脸色。 “龙气霸道,但本质还是灵力。” “凝视深渊,自被深渊凝视,不修灵力的人,杀官自难以交感,故虽会受官府追杀,但不会有直接反噬。” “道人修行者,或者说一切修行灵力者,杀官等于砍伤龙气,自是直接面对反噬,而阴神真人开了天门,气冲云霄,反更容易受到龙气攻击,伤及本体。” “按照前世说法,那些和尚不修佛法,自无魔可入,修了佛法入了禅定,自也容易受魔所扰。” “直到自身大成,渐渐不受外扰。” 这很容易理解,人跳到水里自然会被水里的动物攻击,直到自己变成了鲨鱼。 “但大成何必难,所谓的斗转星移,其实就是减少阴神或自己灵机的暴露,种种方法隐藏,自就减少了反噬。” “不仅仅这样,理论上还能减少别的灵力攻击——比道术攻击就会有削弱。” “现在对九品官气减少一定反噬,但对八品效果就不大,而这静明道人成就有限,只能修到第三重,所以此人一时猖狂,但还是死于反噬,按照记忆,不过是三十余岁。” “这纪单的祖辈伸手救了他,并且入土为安,故得赠此玉佩。” “可惜此玉佩之主屡次杀官,可入公门却不可当官,故纪单受煞气横死?” “迷信罢了,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一个因素。” 裴子云一时间或喜或忧,得了这神通,反噬就弱了,只要不陷入大军,就不会遭遇必死的危机,但后继还得自己来完善。 就在这时,突觉得脑袋一炸,一股杀意涌了上来:“杀,杀,杀” 一个声音在裴子云的脑海中不断呼喊,裴子云一下脸色苍白:“这不是龙气反噬,这是静明道人剩余的精神印记?” “随着吸取的寄托来越强大,对我的干扰也越来越大了。” “这梅花绝对还有秘密,要不单这个越来越强的干扰,前世谢成东就无法肉身成圣,该死。” 裴子云就是骂,也不知道骂谁,头疼的的站不住,在地上滚了起来:“该死,龙气反噬和精神反噬同时来了,这个状态太危险了,我必须逃到山里去。” “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全部是白痴。” 想到这里,裴子云踉跄着抵达窗口,看见下面街道一辆牛车,化成一道流光,扑入车底下,抓着木板,就沉入了半昏迷。 凛冽寒风吹下,甲叶撞击声大作,不但是甲士,连着厢兵、捕快都动员了,吓的街道上的人连连躲避。 “搜查,给我查,搜寻血迹所在。” “此子逃不远,受了龙气反噬,他还想逃哪去,附近必有血迹,只要搜到,就立了一功。”丁太监大声说着。 “是,公公!”四处都响起了应答声。 “公公,我搜到一处血迹。”一个捕头直奔而来,听着捕头的这话,太监就是一喜。 “武都纪,跟我速去。”太监看着前面,转身吩咐。 “是,公公。”跟随在这太监的一个道人出来,既称都纪,自是郡道录司的长官了,从九品。 两人在前而去,道路一侧中,一丝血迹在地上,见这血迹,丁太监一皱眉,看着道长:“武都纪,你给看看。” 武都纪上千摸着这血迹,似乎在分辨,许久,这武都纪才说:“这血还算新鲜,没有过多少时间,但精气已溃散,不是修行人的血气。” “给我继续查。”丁太监对着围着过来的捕头都大声命令。 “修道人精血旺盛,血离开了人体,还有一段时间活着,比常人更难溃散,这人没有离去多久,速查,特别血迹鲜红需要重点关注。”武都纪就是说着。 “洒家明白了。”丁太监看了一眼道人,若有所思说,看向了校尉。 “搜,血迹鲜活,速查。”一侧校尉立刻明白,大声说着。 “大人,我这有几滴血,带着鲜红。”过了会,一个公差就上前禀告。 “快带我们去。”这人领着就是向前而去,到了地方,往着地上一看,一滴小拇指大的血,带着鲜活味道,和泥土混合,但中间一点不散。 “这血必是这裴子云的血,他逃不远,且七天内,我可以取着这血施法寻找到此人的大概位置。”武都纪取着一个玉瓶将地上这血装进去,冷笑说着:“只要不超过百里。” “还请武都纪施法,为我寻着此人。”丁太监看着道人,难得说了个请字。 武都纪说着:“这容易,只是要开祭坛,需一个时辰,还请公公调动人马,先封锁了此城,免得逃了。” 权力有排山倒海之能,只是片刻,就已制成一个小小祭坛,用土堆积,插着旗帜,又放着罗盘。 武都纪这才上前,向丁公公说:“公公,城内还请施令,我等道官,不得上谕,不能开坛,无有法力。” “道录司都纪武罗听令,许你施法探查裴子云下落。”丁太监才想起了,自怀里取出了一个带着龙纹的冰冷令符,黄金所铸,刻着“璐王”二个字,沉甸甸,显示着它的权力。 随着话音刚落,这令喻上一道白红小蛇扑出,落在武都纪身上。 这白红之气落在武都纪身上,瞬间化成官袍,不过凡人肉眼见不到,武都纪有着感知,这才施法。 “尊上谕,急急律令。”随着武都纪的话,一阵阴风就响起。 武都纪伸出手指一点,似就有着阴风而去,场内众人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稍过了一会才暖和了起来。 稍晚武都纪似在倾听着,良久说着:“大人,此人位置已寻到了,此人正在向着山中奔逃,此时速速布防,此人难逃。” “公公,沿途关卡已全部布防。”县中巡检上前。 丁太监听着这话,冷笑:“你们这几个人能封锁住?不必了,立刻调动民兵,厢兵,捕头,公差,配合我王府甲兵,搜山,杀人。” 巡检听着这话,连忙应着:“是,公公。” 一个捕头站了上前,此人长的还算端正,身材短粗,黑红脸上满是横肉,有一处刀笆隐带红光,三十余岁,带着久浴在律法里的肃杀,是除了纪单号称名捕的捕头,就说:“公公,得了公公喻令,本郡已调了捕快有着一百多人,裴子云杀了纪大人,就是与我们所有公人为敌,我们都同仇敌忾,必要拿此人的人头来祭奠纪大人。” 丁公公看着面前都力争要捉裴子云的人,就点了点首:“你是方杰?你们目前的关卡拦不住他,不过锁定位置,厢兵拉网搜山,压缩裴子云的活动空间,有经验捕快跟踪追寻,我带甲士策应,一旦发觉就雷霆一击。” “立刻出行,全力搜索,势不让此人有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丁公公大声说着,看起来颇有章法。 听着丁公公的命令,这些人都大喊:“势诛此贼!” 说完,都是踏步而出。 过了河口,没有了官道,这山虽不高,但山势陡间危险,有的壁立,有的乱石嶙峋,有的飞湍流急,有的荆莽丛生。 不过幸范畴不是很大,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在围山。 “快,快,大家五人一组,带上口哨,半刻一响,以号为令,若没有回应,必是出了事,全力追杀,若发现贼人,立刻击打锣鼓,势让此贼逃无可逃。”数人大声喊着安排。 听着这话,搜山的厢兵,都大声应着:“是!” 这些厢兵巡查,而捕快更专业,几个拉着猎犬在草丛里疯狂搜索。 裴子云潜在一处草丛中,压低呼吸,身上盖着一些草,身侧用道法掩盖,有许多血。 刚才遭遇了一队厢兵,原本可轻易杀了,只是居突然头疼,差点功败垂成,居还被厢兵伤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汪汪汪!”这时突听着猎犬狂吠,猎犬猛向前扑去,裴子云只觉汗毛瞬间就是炸了,就要拔剑而起。 一只野兔自草丛里钻出来向前奔去,猎犬拉都拉不住,就要猛扑上去。 衙役大怒:“该死,这什么狗,就知道追兔子。” 就要追上去,跟随一个厢兵拉住衙役就说:“大人,这猎犬小八,追兔子的本事是一把好手,让它去,我们午餐就有着落了。” “要是追到了,我就不找你算账,要是没找到,我非得杀了它,吃狗肉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领队衙役骂骂咧咧。 这七步外的草丛中,裴子云潜伏,盯着面前,不是用道术掩盖了气息,恐怕自己刚才就被发现了。 不知道谁主持这追杀,真一环接着一环,而且这手法,真有点后世的拉网战术,或者说一模一样,让人感觉到窒息,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了包围中,裴子云趴在草丛中,暗暗想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追捕 “大人,你看小八抓着兔子回来了。”厢兵带着笑意说。 远处的猎犬向这奔来,一个猛扑滑了一步,往下滚了几步,在草中滚了下去,一滚就滚到了裴子云面前。 猎犬咬着兔子大眼盯着裴子云,“汪汪汪”这只猎犬狂吠了起来,衙役说:“这地方,还真是一个宝地,猎犬又发现了一只兔子。” 只是这草丛中突听不见了猎犬狂吠,衙役就带起了一点警惕,看着厢兵就说:“你给我上去。” 衙役自己后退了一步,手里握着铜锣,只要一旦确定,就可立刻敲锣,自己就发了。 厢兵头上冒着冷汗,对着草丛里喊:“小八,小八?” 只是草丛没有丝毫回响,还没靠近,突见草丛攒动,裴子云自草丛中扑了出来,剑光一闪,这厢兵闷哼一声,跌了下去 而衙役见着裴子云扑出来,立刻取铜锣敲下去,这时剑光又一闪,衙役眼神中带着恐惧,还没来真敲下去,眉心一寒。 “不!”衙役话音还没落下,铜锣落下,裴子云伸手接了这铜锣。 三个厢兵就要大声呼唤,裴子云剑光一扫,鲜血飞溅。 这时不远传来口哨声,是在呼应,裴子云往这几人身上摸索口哨,没有找到,转身就是奔远。 才过十个呼吸,一队人奔来,见不到人,靠近了,才见着尸体。 铜锣声大振:“哐、哐、哐、哐。” 远处搜寻队伍,数十人就立刻响应,向这个点集中,高空上去,宛是收紧的鱼网一样。 领队的人,正是有名捕之称的方杰,看着就是大声问:“人呢?” “方捕头,刚才我们发现衙役和厢兵的尸体,血还在流,还是热的,恐怕这人才是刚刚杀了人,逃不远。” “咚!”方杰听了这话,二话不说,怀里掏出了烟火弹,对天空发出,更远的人都围了过来。 “贼子已确定在这范畴!”方杰见着上百人集中到这里,就说着:“这里是黑驮山,附近有三十里范畴,道路险恶。” “向公公传报!”方杰命着:“黑驮山虽险,但出入口不多,正好瓮中捉鳖,请公公调遣人手包围!” “是!”立刻有着人应着。 夜晚 裴子云狼狈不堪,不知道自己逃了多远,杀了多少人,幸这山中怪石林立,这才逃得了性命。 正要沿着一处石路攀爬,只觉得头剧痛,才暗想又来了,瞬间滑落,自高处摔了下去,一路翻滚。 这陡坡是一个山洞,裴子云陡坡一路滚了进去,不知道多远才停了下来,只觉得浑身疼痛,持着剑挣扎爬起来。 “闪光术!”裴子云伸出手,一个拳大球形白光出现在裴子云的手上,将这山洞照的雪亮。 入目是巨大钟乳岩石,闪闪发亮,颇是迷人。 道法一闪就熄,裴子云沿着山洞一路里行,脸色阴沉:“又是头疼!” “每天都有一次,不过每次都比上次轻,看这情况,我再熬一次,就可康复,下次绝不能随便吸取寄托了。” “可恶,现在才知道官兵的真正厉害处。”裴子云只觉得又饥又渴,这两天他没有弄到多少吃的,有的打了猎就食生肉,倒弄的很是狼狈。 “这官兵的厉害不是技艺,而是人多,人便宜。” “自己受一刀一枪死了,而官兵死多少都只是必要的牺牲,故这才是官府最大的伟力。” “不过这一次熬过了头疼和反噬,我的武功和道法,又岂是他们能困住?” 夜渐渐深了,数十火把山中一路蜿蜒,时不时可听见狂吠犬声,方杰看着面前,问:“是这里?” “是,这一路过来都可以见着血迹。” “猎犬闻着气息,这人似滑落,滚入山洞中,看来此子已重伤,我们杀进去,就可取了项上人头。” “杀了此人,我给你们回去摆庆功宴,少不了银子女人,杀!”方杰一挥手,这群人持着火把,都是扑入了天然洞穴。 整个洞穴扑鼻而来的是潮水霉味,脚下高低不平,湿滑难行,行了一段,出现一处宽处,裴子云喘息着,觉得头疼潮水一样退去,渐渐神清目明,周身亦一阵舒泰,脸上终露出了欢喜。 “我感觉,这一次头疼后,隐藏在功法里的烙印终给消灭了。” “这烙印可认为是一丝残魂,我都是阴神真人了,还是受到影响,前世原主和谢成东却无事,里面必有蹊跷。” “不过现在,还是考虑又一项负面作用吧!” “斗转星移。”裴子云突一阵轻松,龙气反噬似削弱了六成以上。 “任何力量都不会无限支出,只要继续减少在龙气里的存在感,且加强防御,就能削弱反噬。” “这已经是现在神通最大极限了,幸龙气反噬,本身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削弱。”裴子云叹了一声,龙气反噬,导致只能使用一些小法术,此时反噬消除大半,顿时觉着一阵轻松,法力回身,不断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创伤渐渐褪去。 “哼,果是利刃在手,杀心自起。”裴子云暗暗冷笑,站起来,手握玉佩,轻轻抚摸,很是温润,摸着就有一阵波动,环绕在身,许久,才笑了起来:“玉佩寄托了信念,也成了一件异宝,不过这神通只能修到第三重,这就有点可惜了。” “不过道人受龙气所克,这肯定不是一个二个道人的事,为了自保,我想大凡道门,多少有着对抗和避免的方法。” “这静明道人按照记忆,也是得了自己道门的一些记录,然后结合了几家,才创出这种神通。” “我要是继续获得有关方面的资料,说不定可以进一步进阶。”裴子云猜想着,突脸色一变。 “哼,又有一股奇异气息缠绕了上来了,缠绕不止一次,每次出现,后面追兵就一定能寻着位置,这不是窥视,是追踪,怕是得了我的随身物品或者发血这些行法。” 裴子云阴冷一笑:“以前,我还很难避免,可现在,这斗转星移神通,连龙气都可屏蔽,还怕你这点跟踪?” 伸出了手指一点,奇异气息瞬间就寻不到了踪迹,似乎裴子云消失了一样,这奇异气息顿时急了,四处搜索,良久实在寻不到了人,才消散不见,见这情况,裴子云沉思。 “看来朝廷似也道人出马。”裴子云喃喃自语,听着有了细微的脚步声,自不远的走道传来。 “现在我筋疲力尽,不是和你们厮杀时,等我出去休息了会,完成了任务,获得奖励,到时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惊喜。”裴子云自言自语,毫不迟疑,转身离去。 洞穴深而黑,领队名捕方杰让着两个衙役在前面探路,走着走着,似闻到了什么气息。 “不对,有新鲜空气。”方杰闻着就说。 “大人,什么情况?”跟随衙役连忙问,脸上带着诧异。 方杰拔下了一根头发,在火把下看着风向,风往着外,就说:“不好,山洞是通的,此人肯定往前面逃了,快追。” 方杰带着紧张大声命令,一群人都是蜂拥上前,追了上来。 山洞蜿蜒,到尽处,洞口突断了,透出了天光,张眼看去,外面是阴沉天气,出口在悬崖,下面很深。 “不过二三十米!”裴子云看了下,普通人或不敢下,但这样悬崖,怎难得倒阴神真人。 裴子云将着身上衣服脱下拼在一起,伸出手指一点,一道光闪过,衣服拼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布兜。 “可惜,要是有帆布,还可做成羽翼,一滑数里,这些人想追杀就难了。” “但是现在降落伞也可以接受。” 握着大布兜往山崖一跳,布兜鼓起了风,渐渐滑落。 山崖是二十多米高,裴子云不急不徐的落在地上,就听着悬崖上传来喧闹,裴子云抬首向上面看去,上面出现许多火把,笑一声:“悬崖隔断了路,你们还能追到我?” 说着,裴子云不再理会,一路奔去。 “混蛋!”上面向下看去,就可看着下面的人,方杰眼微微一眯,向左右问:“该死,你们谁带着绳子?快抛下去,我们追上去。” 听着这话,衙役都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摇头,这次是追杀,哪想到到悬崖下去,都没有准备。 一个衙役想了想,上前说着:“捕头,我随身带着绑人的绳子,只有五米长,没有更多了。” “你们将着外套脱下绑着,加上绳索,我下去。”方杰立刻想到了应变。 “是!”衙役都是反应迅速,都脱着衣服绑着,绳编好了,有些粗糙,往下面一放,滑着下去。 “我先下,我功夫高,绳子不结实,我可以自救,你们想办法下来,如果下不来,立刻发烟火弹。”方杰咬着牙对衙役说着:“我非抓到这个贼子,为纪大人报仇不可。” “是,大人。”衙役都大声应着,谁不知道方杰受过纪家的恩惠,才到了现在地位,在这事上由不得他不卖死力,再说,擒杀了裴子云,按丁公公的态度,怕一个官身少不了。 这关节自无人不识趣的说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城 方杰拉着绳子向下,悬崖陡峭,但有不少裂缝、杂草、小树,两手拉着绳子,顺着这些渐渐下滑。 一不小心踩在了一个凹槽,下面石松散,立刻崩裂,虽没有空手,却迅速滑了下去,方杰才下来时还不觉得,此时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手出着冷汗。 不过总算艺高人胆大,方杰连踩着石下滑,速度稍缓,只是滑了一半,听着衣服拧成的绳一下发出了撕裂声,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该死!”方杰骂着,连忙加快下滑,在夜里已能看着下面地面了,此时绳子断开,整个人都沿着悬崖跌了下去。 “大人,大人。”上面的人都大声喊,脸上带着惊恐,绳子断了。 方杰跌下,快掉到地面时一个打滚,缓了过来,起身看去,自己身上破破烂烂,衣服都随滑落,有不少擦伤,火辣辣,不过跌下时只剩几米了,自己身手矫健,倒也没有负伤。 “哼,裴子云遭受数日追杀,能使多少武功?正该我得此大功,从此脱了吏籍,成了官身!”方杰虽有些伤痛,这时想着心就炽热,对着悬崖就是大声喊着:“我没事,给我扔着火把下来。” 衙役听话取着一个火把,就往下扔去,落到地上,没有熄灭,方杰上前拾着火把就向前追去。 一路追踪,才转过一片丛林,见前面一个男人正站小溪前洗脸,在火光下,露出了面容,正是自己一路追捕的裴子云。 场内一时安静,只看见薄雪,能听着溪水流动,裴子云右手一抹水珠,回过首来,看着捕头说:“这些时日,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方杰,你见着我为什么不行礼?” 裴子云淡淡说来,方杰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怔了怔,才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荒谬神色,冷冷说:“你屡杀官兵,还杀命官,你是贼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还要我向你行礼?” “我是贼人?皇上和太子数日前还封赠父母,是朝廷宣我有罪,还是刑部下了公文,没有,你又凭什么拿我?” “没有朝廷和刑部公文,没有学政剥夺我的功名,你区区捕头,见我还不行礼?”裴子云瞥了一眼。 方杰听了,不知道触动了哪个神经,脸都青了,狞笑着:“凭什么,凭的就是璐王令喻,人生三尺世界难藏,你受了反噬,又被我们追杀,几天下来筋疲力尽,你逃得掉么,乖乖受死吧。” “看我拿下了你,扇你七八个耳光,你还文雅得起来。” “哦,看来你对读书人很有意见啊,不过也难怪,任凭你多大功绩,一辈子都是不入流的吏,而读书人寒窗十年,说不定就中举中进士,立刻飞黄腾达,位列命官!”裴子云露出一丝讥色。 这话触中了心中隐恨,方杰杀心顿起:“去死,反贼!” 话刚落,方杰把火把向裴子云一甩,接着就扑了上去,一声长啸,方杰人刀一体,行雷霆一击。 裴子云立刻脸色微变,长剑升起,一声冷哼,迎向刀光。 “铮铮铮”连着三声,火星飞溅,刀光斜移,人影急掠,刀光散去,这方杰后退几步,惊呼:“这怎么可能?你居然恢复了,不,不可能!” 裴子云也不由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转眼平息,却敛了讥笑,正容说着:“好刀法,刚才是我轻敌了。” “谁能想到,一个不入品级的捕头,却是一个刀法大家,难怪你有郁郁不得志之气,不过你运气实在不好,想升官却找错了人了。” “后有追兵,我身体又亏损,你武功又强,实在没有办法与你切磋,就送你上路吧!” 裴子云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微惊,杀名捕纪单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就大意了,不想此人是真有本事,要不是自己已是宗师,刚才大意下说不定要饮恨,这样的人才却委屈当个捕头…… 想着,剑光就刺了过去。 方杰本想拖延到后援过来,这时顿时心中一凛,生死关头的气息迎面扑来,立刻排除杂念,刀光大盛,迎面扑上。 “铮铮铮”人影交错,方杰冲出两丈,挺身而立,突又向下一仆,右胁鲜血泉涌,身子抽搐个不停。 方杰还没死,裴子云靠近,说:“是,我已恢复了,接下来,我会一一将你们斩杀。” “朝,朝廷不会放过你……” “阔噪!”裴子云一剑,方杰眼神一缩,就觉得脖子一凉,接着人头就飞了出去,鲜血喷着一地,接着,又是数剑击在尸体上,观看着伤痕,裴子云满意转身离去,只留下尸身和溪水声音。 不知道过多久,听着喧闹声响起:“快,快,此贼必在前,我们快追,方大人已追上前去了,一路都有印记。” 一个捕快说着,冲过树枝,就见了方杰尸体,哀嚎:“方大人!” 脚步声连绵,方杰尸体没有动,只用白布盖着,太监上前掀了白布,一股腥味就扑鼻而上。 丁公公伸出手挥了挥,似要将着腥味扇走,一侧就有捕头上前:“公公,已探查过了,方捕头是受剑而死,看身上创伤,怕是经过数次拼杀,被裴子云给杀了。” “受了反噬,又追杀这样久的裴子云都抓不住,还让人杀了,真是废物!”丁公公冷冷看着尸身,愤怒脱口而出。 丁公公的话脱口而出,原守在在里的公差,此时脸色都有点愤怒,兔死狐悲心理浮了上来,不少人心中暗骂:“你这个阉货,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太监没有注意着周围公差,踱步思忖,眉轻挑,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漏了些。 身后道人匆匆跟了上来:“公公,山路颠簸,我来慢了。” “都纪,施法寻着这人。”丁公公见道人来了,抬起头尖着声音说着。 都纪擦着汗连忙应着:“是,公公,待我用法。” 行法许久,没有任何变化,根本没有寻着踪迹,冷汗就流了下来:“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踪迹!” “都纪,如何?”丁公公见情况不对,就问。 “公公,还,还请稍后。”都纪说,脸色有些白。 “哦,是吗?咱家就等你搜寻到再说。”丁公公说,盯着面前道人,都纪额上流下冷汗,不敢多看公公一眼,连连持咒。 还是搜寻不到,就是腿软,跪下:“丁公公,出大事了,有血追可七日,但现在才五日,不知道为什么就法术失灵,怎么施法都寻不着,怕有人暗中相助,或此人已身陨。” 道士满脸是汗,推卸责任。 丁公公听着就是大怒,尖声:“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应北府 城外河已结冰,天空灰暗阴沉,雪成片飘下来,街上已积半尺雪,这样的天气没有生意,家家店铺关门,一眼看去,空空街道没有一个行人。 田宏脸色有些白,纪单死了,今天第七日,正是还魂夜,此时要去祭奠见最后一面。 只是监牢出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牛车在空空街上穿行,抵达到了一处胡同口,田宏突感觉到一股寒意,瞬间就自车上扑出,并且拔出了刀。 “你来了,那些人真废物,追你入了山中,没想到你反到了城里。”田宏大声说着,扫看四周。 “你和纪单是一个路数!”裴子云显出身来:“临得阵却大声说话想着喊人。” “不过,我恰懂得点道法,别看周围空空,这声音泄不出去,外面听不见。” 说着,裴子云四下望望:“不过终是街道,遇到闲人就不好了,这样吧,和纪单、方杰一起去吧!” “你连方杰也杀了?”田宏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是内部人,自然知道,方杰一身刀法,几乎是府内无敌,黑白两道都镇压下去。 只是他是捕头,按照规矩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辈子都升不上去,加上了纪单暗暗压制,才保持了平衡。 现在,连方杰也死了,田宏见着裴子云挺剑而上,自知必无幸理,突怒吼一声:“杀,杀上去!” 两个狱卒也是凶悍,突拔了刀,脸上涌现煞气:“长刀在手,有我无敌!” 说着,一声怒啸,三个刀光联成一片,杀了上去。 “铮!”一声,方圆喷出血水,腥味扑鼻,两个狱卒冲出数米,摔在地,手还是死死握着刀,在地上抽搐,大量鲜血泉水一样涌出,染红了青石。 裴子云身影重现,冷冷注视,除了狱卒,田宏中了一剑,在胸腹处,肠子都流了出来,在地上喘息。 “很痛苦么?听闻你喜欢拷问犯人,尤喜剥皮,我没有你这爱好,就爽快送你上路吧!”裴子云摇头叹息,举步上前。 “解元公请慢。”这时听着一个呼声,一个公子上前,拦在了路中间,看着裴子云拱手:“久闻解元公名声,不知道解元公今日为何当街杀人,还是杀得朝廷官吏?” “怎么回事,有无关人进来?”裴子云开始是惊讶,因这大雪天,本来人少,自己选择了这偏远胡同,又释了道术,这道术能使得这数丈内行人感觉到不适,自然就能绕路的就绕路了。 现在还有人闯进来。 这时看去,只见这公子不算年轻了,看起来有二十余岁,不过单是这一立,就潇洒从容,姿态恰临风玉树,令人一见忘俗,裴子云就问:“你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声望 “在下卓元咎。” “卓元咎,原来是本州总督家的公子,幸会。”一听名字,裴子云有点印象,是总督卓度之子。 此人是一个道痴,喜爱长生之道,借着家世得了不少道典副本,天才横溢,靠着些副本没有人教导,就能修法入道,是世俗宗师一流的人。 原主记忆里此人卡在开天门步,始终不得进步,之后囚禁,就不清楚具体了。 卓元咎见裴子云没有回答,说:“还请解元公大局为重,勿坏了修行,岂不闻道法不沾贵人,他虽是狱官也是朝廷官吏,杀之不祥。” 听话,裴子云才知道,原来卓元咎并不知道自己被追杀之事,此时笑着:“我岂是妄杀之人。” “你可知道此人暗中追捕我之事?我虽是举人,真要抓捕我,只要让省学政革了我的功名通牒就是,可为什么此人私下捕杀?” “什么,有此事?”卓元咎震惊,他游历在外,不知此事,不过有些风闻,看着裴子云就皱眉:“难道段时日,城中缉捕的大盗,是解元公不成?” “是我,这里面自有缘故,卓兄还是不要乱插手。”裴子云轻笑,总督之子,武功上虽可杀了,但不是敌人,没必要招惹。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他们奉命行事,我也奉命行事,人必须杀了,公子,你是想卷入太子和璐王斗争么?”裴子云说,借了太子的虎皮吓人,而且严格说,这话也不算错。 听着裴子云的话,卓元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退开了一步,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就算自己是总督之子,卷入旋涡也没有下场。 这时田宏挣扎取了刀,突一声嚎叫,扑了上去,只是剑光一闪,鲜血喷出,这人就扑倒在了地上。 “世上少了谁都一样。”裴子云叹着,眼前一亮,一个梅花就显了出来,当下一点。 资料框上:“任务:诛杀应、雍、梁三州棋子(完成)” “咦?这次不用斩杀党羽?”裴子云看了一眼,突醒悟过来了,这人是狱典吏,虽有手下,但都是朝廷公人,他一死,整个势力就瓦解了,不需要自己进一步赶尽杀绝。 “也罢,我杀的也累了。”雪随风飘落,裴子云转过身,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一点:“提取!” 一时间梅花虚影就在自己眉心出现,转眼又徐徐消去,有心无意间,法诀潺潺溪水,缓缓流淌。 肉眼不可窥见处,隐隐有春风拂来,几乎没有感觉,有点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是?”裴子云疑惑,一种感受袭上心,刚才似乎打破了某一个壁垒,当下就又一点。 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重新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仔细看去,没有发生变化,想了想,就对着某项一点。 “神通:斗转星移第一重(完成度0.01%)” 再等了等,完成度0.02%,又跳了一下,看着这个,裴子云心中兴起了惊涛骇浪,因汇聚而来润泽让自己感觉想要呻吟出来,能感受到一点点力量被阴神汲取转化,一丝一毫凝实,而最明显的数字,就是斗转星移在不断增长,虽非常缓慢,但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原来这样,阴神不断增益神通,契合福地,福地又给与神通和灵气滋养。” “这本是这世界地仙之道,可梅花竟能开辟出又一条道路。”裴子云不由真正笑了起来,带着金属一样丝丝颤音吟着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吟完就是转身离去,卓元咎听着诗篇,一时间震惊,见着裴子云衣衫破烂的身影,快要出了胡同,呼唤:“解元公真是诗仙,你杀了人,怕有着不少麻烦,我有间清静别院,可以去休息一下。” 裴子云听了一怔,转过来看着,问:“哦,你不怕麻烦?” 卓元咎笑了起来:“我父亲是官场中人,也算是太子的人,我是不想卷入麻烦,但临时给解元公一处偏静之地休息,还是能办到。” “请入车吧。,我别院子是在城外,小住几日,正是适宜。” “正所欲也!”裴子云一笑就上了去,闭着眼靠在车垫上,身心有些疲惫,思忖着事,牛车驶出。 系统可以转化声望,越大,越多人传诵,自己就能进步,自己得想想办法,刷些名望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牛车停下,车夫就喊:“公子,别院到了。” 裴子云下车,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看了上去,这是一处河侧小院,随时可扑入河中,雪越来越大了,隔数米都模模糊糊不清晰。 “选得不错,左倚余脉,右临河岸!”说着上去,这是不大的一个小院,里面是三间正房,两排厢房,都落了厚雪。 墙角还长着一丛丛梅,清芬寒冽的梅香袭来,裴子云说着:“有梅,我喜欢。” 卓元咎见他沉吟,笑:“解元公想必有诗了。” 裴子云苦笑了一下,说:“刚才才兴尽,诗是没有了。” 说话间进了屋,见外面不起眼,里面布置得清雅,木榻、被子、书架、砚纸笔都有,还有火炉。 米粮肉在厨房都有,卓元咎就说着:“恰我前阵住了几天,里面东西都有,外面雪大,没有人看见,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寻着,我却不能派人伺候了,一切都要解元公自己张罗。” 听着这话,裴子云点了点首,为了避免寻着,说了几句话,就送了卓元咎出去,转眼消失在了雪中。 稍过一会,裴子云自己就烧了一大水桶热水,新的衣服已拿了过去,裴子云坐进了浴桶中,只觉得浑身舒畅,这些时日,杀人,被追杀,少有沐浴,天寒地冻,此时是有些昏昏欲睡。 裴子云心里沉思,声望,怎么获得声望? 自己再诗词一道是大家,名气还没有彻底传播,只要传开,自己就有更多声望,要是再进一步,最大捷径其实是取得状元,当得大官,只是这修道根基怕是会被龙气毁坏一干二净,当不得。 自己转战千里,杀得应、雍、梁,是个传奇,可是这是皇家秘事,连璐王都不能大张旗鼓,自己岂能宣传? 诗词贵精不贵多,刚才已有了一首,不宜多放。 学术,说实际,只能在小规模读书人内流传,还得有志于研究学问的人才给予重视,可以说,大学集注宛是金矿,时间越久越是石尽金出,但短时间是不可能有太大作用。 “除了这些,或只有著作了?” “而且要获得声望,最简单的就是通俗易懂,诗词和学术虽高雅,但能够欣赏的人太少了,想要最大限度获取声望,能给说书人传唱的才是最要紧。” 道人存在世界,妖魔鬼怪、狐鬼佳人传说广泛,是可写成书,前世蒲松龄尽其一生成书,虽其时没有闻名,可是死后流传了数百年,自己读过此世界的话本,只是一般罢了。 对,自己在地球时,曾有一密友,两人喝酒时醉了,说了写文秘诀,当时只觉得醍醐灌顶,不过当年自己没有写成书,此世或可以一试。 正想着,目光扫过了资料框,突是一怔。 “神通:斗转星移第一重(完成度1.7%)” “就这一路上,已完成了这样多了,看来的确得用心才是。” 府城 大雪落下,上千人还在搜索,方杰、田宏身死,更是连军队都动员了,寻了数天,都寻不着痕迹。 一处大厅,丁公公来回走动,脸色铁青,巡检带一些惶恐上前:“公公,山上已细细查过,但实在找不出。” “城里各个药铺、旅店、酒楼也搜了几次,可也查不出,所有大夫也盘问过,没有接待治疗,我们都寻了数遍了,或此子已逃远了。” 丁公公带着愤怒,深深不甘心,踱了几步,就大声呵斥:“此人已受了伤,你们数百人却搜寻不到,都是废物!” “刚才知府已经传话,说就算是本公公的面子,也不能一直封着城,更不能一直调着军队进行禁严。” “可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让洒家怎么跟殿下交代?”丁公公眼睛已因大怒变得血红,扫过众人。 场内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冷,巡检额上就有冷汗下来,硬着头皮说着:“公公,现在或可外松内紧,在酒店、旅馆、码头、要道盯着,一旦发觉,再围剿不迟。” 有话他没有说,现在这样冷,这样大雪,连续数天,已经有人冻伤,再这样下去,士气非崩溃不可,就算强行命令,也没有战斗力可言了。 丁公公听了,忍着暴怒,扫过众人,见着个个沉默不语,就知道弦弄的太紧了,沉思良久,才说着:“也罢,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啪一下,指甲都翻了。 这时,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又不由产生一种懊恼。 第一百六十九章 法阵 雪有点厚,卓元咎靠在厢垫上,望着外面,表情有点迷惘,风雪越来越大,直到牛晃了一下,有人说着:“公子,到了。” 雪花绒絮而落,出来寒温迥异,一阵寒风扑来,卓元咎一个哆嗦,连忙踏步过去,才短短几步,身上就落了薄薄一层,上前敲门。 只是许久都是没有回应。 卓元咎一推门开了,进去院里雪一片,没有人踩过的脚印,静得只听雪花飘了下去,一种预感顿时袭上心。 “解元公?” 没有人应声,卓元咎推门进去,果是没有人:“门口院中没有足迹,看来裴公子离开了。” 卓元咎叹息了一声,其实他的暗暗松了口气,这别院虽隐蔽,但庇护裴子云也有风险,现在裴子云离开了,自是一松。 “离开了也罢!”正想离开,看见桌上摆着三叠纸。 “莫非又有诗篇不成?”卓元咎想,上前拿纸就看了起来,只见这纸用线订着,封面写的是——越女剑、梁祝、聂小倩。 卓公子看封面,一翻,不由哑然一笑:“解元公真养气有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时居还有着闲情写着话本。” “酒不空!”又看了下,发觉作者是这个,卓元咎早闻裴解元无酒不成欢,没想到真不是误传,著名都是酒不空。 越女剑最薄,就翻看了起来,只是读着,渐渐露出了惊色。 阿青仅凭一根竹棒,将吴国一干剑术剑士打得落花流水,这个时代不缺写词话小说,可都是传统上“才子佳人”,哪见到这种神奇带有几分浪漫的剑术。 “一柄竹剑,对抗一千甲兵,不愧是裴解元,这样剑法,这样威风,这样爱恨纠葛英姿飒爽,只有这样豪杰,才能写出这样文章来。” 《越女剑》由区区几百字杂史改编而成的万字短篇,许多戛然而止,意犹未尽,现在裴子云写来,其实并不是抄袭,几乎重新按照这个时代的文字写下去,他有进士文笔,自能胜任,字数差不多是五万字,在这时代可独成一册了。 卓元咎看完,津津有味,又取梁祝看起来,梁山伯不识祝英台,暗骂书呆子,读着最后化蝶而去,心思难言,自己虽不重情爱,也有些触动。 将牛车补给存入小院,拿书赶着回去。 总督府 大厅中点炭火,四个鎏金火盆熊熊燃烧,融融似春,总督只穿着一件酱绸,戴着台冠,虽略显疲乏,正批阅着文章,就在这时,自己许久不见二儿子推开了门进来。 “元咎,今日不是去你小院,怎舍得回来了?”总督批完了一本,笑问着,他自然是知情人。 听着这话,卓元咎持书稿上前,压低声音:“父亲,我去小院,裴子云已经离开了,不过桌上摆着书稿,我就取着了,三本手稿都是话本,不想这人身处危难之间,还有这闲心,父亲你看看。” 总督取书稿放在手中,没有看,叹了一声:“平时写些话本也就罢了,身处险境,泰然自若,还能有这闲心,是真颜色。” 说完,取着文读了几页,又放在案上去了,卓元咎就有些意动,上前问:“父亲,那我们这些,要不要再赠些人情?” 总督思虑了一会,才说:“太子虽有关照,但此人可惜入了道门,无法入得仕途,我们结了这个人情已经足了,余下不必管,观望吧,看他还什么路数,不过这些闲书,你想和他结交,可以顺便印些。” “是!”卓元咎立刻明白了分寸,应着。 城·府邸 深夜带着瑟瑟寒风,在房间中刮过,两个巡逻甲士握着长矛,踏在冻着地上,向前而行。 一个甲兵突听着了声音,持矛转身,就要刺上。 “噗!”长矛斩断,寒光掠过,这甲兵捂着喉咙,扑倒在地。 “有……”又一个甲士一退,持着长矛就捅杀,带着一股锐,一面准备高喊,还没有喊出声,又是噗一声,喉咙鲜血喷出,扑倒在地。 裴子云杀完了人,长眉入鬓,踏步上前,这府邸是种了几颗柏桧,都碗口粗,树冠上压着雪,显得幽暗。 里面修缮得不错,正是搜索自己的道人所住,此人数次追捕自己,这次查得此人踪迹,周围又无重兵,正可杀了,斩去那个公公的一臂。 裴子云正向里去,突脚步一停,这时雪落下,吹的人睁不开眼睛,一个道人手持着拂尘出了房间,叹了一声:“你来了。” 裴子云看着眼前这人,就要杀了上去,只听“解元公,且慢。” 话刚落,一个白发道人和一个中年道人入了院落中,老者看裴子云说:“解元公,你罢手吧,你转战数州,杀得数百人,有天干和气数,你是修道人,还不明白其中奥理么?” 见得道人出现,裴子云四下巡视,前面探查没有人,这时出来道人,心里却是一惊。 道人踱了几步,叹息了一声:“修道人清净为根,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解元公介入争斗中,才有了这番劫数,难道还不能悟透?罢手吧,免伤了天下运数,倒时身死道消,岂不苦哉。” “你说这话倒是有些道理。”裴子云无所谓一摆手:“只是我说一句,这事可是你们先来埋伏杀我,不是我来杀你们。” “要罢手自是可以,只是我罢手了,不远处那位公公愿意罢手么?道兄能不能给那个公公的作主呢?” 说罢又笑着:“不过我看二位口气很大,想必很有担当,这样吧,要是你们二位,愿给我种下咒法,一旦公公杀我,就立刻暴毙,我也愿意罢手,如何?” 道人立时勃然大怒,红了脸,却按捺住了,阴沉说着:“天下运数在朝廷,和道人自有协定,可你大大坏了规矩,我苦心劝你,是希望你迷途悔改。” 裴子云也敛了笑容,冷冷的说着:“说到现在,我懂了,原来是让我罢手,是让我只挨打不许还手?不过厚颜无耻我也见得多了,也不稀罕,你们这样拖延时间,莫非暗中准备了法阵不成?” 听着裴子云的话,老道人一侧中年道人脸皮有些红,但白发道人脸色一冷,就说:“我好话说尽,看来解元公是不肯罢手了,都不能劝得解元公罢手,那只有动手了。” 话音刚落,裴子云只觉身上一股大力压了下来,顿时全身一震。 三个道人见着裴子云禁锢,这才暗松了口气,中年道人一笑:“裴子云,你终于中了我的算计,莫非你以为天下只有你才有武功道法?” 武罗也自后面出来,冷笑:“若不是丁公公逼急了,我又何必以自己为饵,钓着你?” “朝廷一直针对你们这些不知王法的道人,这阵结合着璐王令喻和道法禁制,别说是你,再来几个都能禁住。” “可惜这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我们才给你一个机会,不想你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见裴子云站立在场内一动不动,武罗是都纪,凭依朝廷修行,有着庇护,修行会一帆风顺。但同时朝廷和权贵喜怒,都会影响道业,尽心为朝廷办事,才是他们的根本。 当下向前,带着冷笑:“差点忘记,解元公在法阵中,受了镇压,说不出话,我倒是多问了。” 道人说着,抽着长刀上去,靠近裴子云:“枉你天才,但今日你气数已尽,大罗灭度阵,可专门为阴神道人准备,哈哈。” 说着,再不容情,一刀向裴子云斩去,带着冷冷寒意。 就在这时,裴子云摇头叹息:“虎有伤人之意,可怎知人也有捕虎之心呢?” 说着,剑光一闪,武罗别说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平时也躲不开,只听“噗”一声,长剑毫不容情,破开前胸,深深刺入,剑尖甚至在背后透出。 武罗大声惨叫着,声音令人心寒,但这时裴子云手一搅,剑在里面更是把内脏搅个烂,这人惨叫顿时,原来是血涌入了喉咙,再也喊不出。 裴子云剑抽回,“轰”一声,武罗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 “不,师弟。”白头老人疾喊:“你怎么可能摆脱压制?可是有道法和龙气的双重。” 裴子云看着两个道人的震惊和惶恐,笑了笑:“你当我这几日,就是养伤,不不,我早有准备。” “看你们这惶恐的份上,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你们法阵对我根本没有用处。” 眼见一点透明资料框,目光一扫,就见着“神通:斗转星移第二重(完成度5.71%)” 其实这话是诈他们,这数日在别院静修,不但是养的精气神恢复,更是把以前的声望全部消耗,把斗转星移,推到了第二重。 “斗转星移第一重,我实验了下,大概可承受九品反噬,第二重就可承担八品反噬,自己虽不能完全抵消这阵的压制,但爆发下不成问题。”裴子云虽还觉得周身绳一样捆绑着,但却好整余暇的样子。 “师弟你主持法阵,我上前杀了此燎。”老道人却不上当,冷声对一侧师弟吩咐,拔剑就上。 第一百七十章 杀人留诗 “铮铮铮!”裴子云共接了三剑,老道人就大笑:“差点被你哄着了,以你武功,我岂能这样?” “大概是用了什么法门,临时挣脱了些束缚,可龙气镇压一切道法,除了得到允许的,你逃不掉的,去死!” 两人互换数招,连中年道人都看了清楚,裴子云还是受了压制,当下说着:“你以为你怎么得知师弟住在此间,你为什么宅院中只有数个甲士,这些都是为你而设,不消片刻,公公大片甲兵就来了,到时你死无葬身之地。” “杀!”两人忽现急隐,剑光相交,裴子云突手一扬,寒光一闪,露出一个破绽,老道人不假思考,就攻了上去。 人影交错,裴子云闷哼一声,胸腹出现一道裂缝,一道血口,可惜只深入皮肤,而白发道人退了几步,身上几处裂缝,同样入口不深。 就在这时中年道人左肋一震,浑身如中雷击,低首看去,一枚飞刀贯入胸腔,他不敢相信的伸出手:“你用暗器。” “该死。”老道人大怒,冲了上来,而裴子云只觉全身一轻,阵法失去主持,虽自己还不能施展道法,但是对身体的束缚就小了许多。 “龙气就决定了法禁,只是阵法是得了谕令,你们道法又何尝不被禁锢呢?”裴子云笑着:“寻常道人自怕了,可我习着剑道,剑道大成,这样情况更利于我。” “你太自大了,若不是朝廷对我们千防万防,不肯解禁,又何至于此。”老道人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死吧!”裴子云“铮”一声,身体一闪,剑光一闪。 “不!”老道人瞬间就往后跌去,一处剑伤深入了寸许,脸色变得苍白,越杀越是心惊,其实就算没有人主持,禁锢还是使得此人武功剑法削弱数成,自己才可以勉强维持。 “这人被追杀,到底得了什么奇遇,原本受影响,现在却削去了大半,莫非在山中得了什么奇遇不成?”道人心中暗暗焦急:“杀了么久,布置在外兵丁为何现在还没有来?” 道人为了杀裴子云,没有在府邸设伏,只是暗中布置,这里出了事,就立刻会赶过来,现在为什么不来? 就在这时,远远的脚步声而来,老道人大喜:“公公甲兵来了。” 只听裴子云笑着:“是来了,那也不需要留着你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老道人瞬间一惊,只见剑光一绕,一削一挑,老道人右手和长剑瞬间掉落。 “还请回归冥土。”裴子云持剑向着道人脖颈削去。 看着面前剑光,老道人一激,整个人汗毛都炸了起来,疾呼:“我是玄青门长老,也是朝廷册封的道门,你杀了我必遭报应,必与我玄青门长老势不两立,你不能么做。” 裴子云长剑贴在了道人的脖子上:“长老?连地仙都不是,刚才杀我时不考虑道门冲突,现在要被我杀了,才想到门派冲突。” “还是你可以杀我,我不能杀你这套逻辑,你门中要来报复,那就来吧,你以为你门为你一个投靠朝廷长老爆发门派之战。” “不,你会后悔。”老道人呼着,这时长剑一削,人头就飞了出去,半尺鲜血喷出,无头的身体似乎还不甘心,奔了几步,才倾跌在地上,而一点灵光是向着冥土去了。 裴子云没有阻拦,上前捡起了法器,握在手中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原本我还不能将着璐王派来的人都杀了,是你给了我机会。” “有原主、师祖祖、静明道人的记忆,修改下,操作下这法器不难。” “咦,这法器还能禁止五分钟?” “对我来说,绰绰有余了。” 这时府邸门口,一片甲衣叮当声,巡检、捕头、厢兵、甚至弓兵云集,加上了拥戴丁公公的三十甲士,整有三百人。 丁公公上前,就见眼前众人正肃然待命,当下沉声命令:“包围起来,弓手戒备,谁敢闯出,格杀勿论!” 众人一齐行礼,一身的甲叶铮然作响:“领命!” 说着,一挥手,一行人上前,“轰”一声,把大门踢开,两侧涌了进去:“结阵,上前!” “贼人就在院中。” 丁公公身着六品官服,面皮白净,身跟着几个戴尖帽穿着青衣踏靴的番子进入,目光一扫,就看见了中间一人。 这人非常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身处重兵之中,还是从容自若,丁公公露出了一丝欣赏,声音尖锐:“你就是裴解元,果是有气度,难怪能杀屡次坏了潞王的好事。” “不过这天下是皇家的,你得罪了潞王,任凭你人中豪杰,都得死——不枉费我的一番布置。”丁公公大声笑道,随着话,周围厢房涌出了十数人,原来是爬了上去弓手准备着。 “射死他!”丁公公命着,自己可不会多话,见后面布置已经完成就是大声喊着,弓手立刻弯弓,就要射去,几乎同时,院门口还有不少甲兵和厢兵在外面涌入,将着裴子云围在院中。 裴子云摇头叹息:“是么?疾!” 随着这话,院子所有的人都感受全身一震,似有一股巨大禁锢力量,一下子都动弹不得。 “是道法,不。”丁公公立刻反应过来,就向着怀里取令喻,只要有谕令,调动权限,道法就可以立刻消除。 眼见着全场,只有丁公公和巡检可以动,裴子云人影一闪,已扑了上去。 “休得放肆!”巡检权腮浓眉,眼睛鹰隼一样,很有官威,这时呐喊一声,拔刀就上去。 裴子云扑速丝毫不改,经过时一挥,血雨冲出,巡检的人头己飞上天空,虽还是闷哼一声,却没有停留。 “丁公公,你追杀了我么久,我送你去地府吧,战死沙场,说不定潞王会给你一个封赠,冥土有你一席之地。” 丁公公脸色苍白,令喻已取出:“解除……” 话还没有落,只听“噗”一声,剑划过喉咙,丁公公阴沉的脸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捂着喉咙拼命想说话,但又说不出,跌了下去,全身抽搐,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裴子云只觉气血一阵滚动,脸色瞬间苍白,口鼻有血流了下来,这时众人虽说不了话,都一片大哗。 “这人反了,杀了丁公公。” 裴子云赶到了一个璐王甲兵面前,这甲兵拼命挣扎,只听噗一声,长剑毫不留情的自心脏刺入,接着就对着下一个。 噗噗声一个又一个,只是一分钟,就杀了三十个甲兵,原本的喧闹和愤怒,杀到十几个时,已经静静无人,场中尸积如山,鲜血弥漫,许多人都是面无人色,双脚发软,有的甚至大声呕吐起来。 杀完了,裴子云丢下了一卷纸在丁公公身上,又用一方洁净绢布,抹揩沾了血的剑,从容行了出去,行云流水消失在远处,法器瞬间崩碎成了粉末,下一刻,所有不能动的人全部乱了。 有一个还算强悍,喊着:“跟我追,他跑不了多远!” 但这声音,大部分人虽都听见了,却没有人响应,刚才那种冷冷杀戮,把大部分人都吓退了。 其中一个捕头脸色苍白,看起来资格老些,苦笑说着:“我们这下,看来都要完了。” 一人闷声闷气说:“是啊,丁公公死在这里,我们最好的结果都是三十大板,然后剥了这虎皮。” 这中年捕快说:“既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 正发怔之间,门啷一声,一个人进来,这人穿着百户官服,脸色苍白进了过来,就上前看去。 “你是谁?”几个捕头不由变色。 “太子府百户!”百户浓眉,冷冷神色中带着一股桀傲,一眼就觉得高傲勇悍,上前一一检查。 检查到丁公公尸体时,拿起了纸,展开一看。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杀人留诗,真是……”这百户的脸上肌肉也不由抽搐了一下,他是朝廷亲军的人,自是清楚这丁公公拥有的权势,因此他的任务只是观察记录,并不包括帮助裴子云,原本以为裴子云这次死定了,本想给个报告上去交代。 不想结果却是这样,哪怕是敌对,也不由产生一丝兔死狐悲的感受,中年捕头就上前问:“这位大人,我们怎么办?” “这事不要问我,我只是记录。”虽这捕头满脸腴笑,百户还是冷冷的说着:“这是你们的事。” 检查完了,一甩手就离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良久,中年捕快叹着:“向知府报告,向总督报告吧,至于我们,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懊恼,有人愤怒,但这时情绪冷下来,却和雪一样,没有人追上去想把裴子云抓拿归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事 一个捕头一路疾奔到知府衙门,这时雪大着,衙门早已四门紧闭,昏黄灯下,几个衙役无聊,撮花生米吃酒。 听得激烈的敲门声站起身来,惊愕张望:“什么人?站住!” “是我!”捕头大喊着。 “你有事?老爷才在后面休息呢!”衙役认出了声音。 “有大案,出了大事了。”门才开,捕头就冲了进去,声音都变了,“快、快快……” 说着就向里面去,一不小心,一脚绊倒,一骨碌直摔到石道上,起来也不掸去雪,直奔着后院而去。 今日可发生天大的案子了,少不了上达天听。 后院,捕头一路而去,而知府正在书房内。 “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捕头入得书房,见着知府就跪下行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莫非是有大贼作案?抓捕就是了,何必这样有失体统。”知府喝着热茶,享受着身后丫鬟轻轻捶着,懒洋洋说,似乎天大事情都不在意一样,任由侍女给自己松着筋骨。 捕头焦急的说:“大人,是今日丁公公、道官、巡检都是死了。” “连着三十个带来的璐王黑衣甲都死了。” 知府听着话,一时间脸色大变,站了起来:“给我细细说来,是不是发生了兵乱?” 丁公公可是有着六品在身,又有甲士保护,此时听着,以为是兵乱。 捕头脸色带着怖色,说:“不是兵变,是丁公公追捕大贼,今日却是闯入了都纪的家内,丁公公率人包围拿下,结果那人使着妖法,将着所有的人都禁锢了,丁公公、璐王黑衣卫,武都纪,巡检,一举都是被杀了。” 捕头说着,知府听着话,脸色大变:“什么,都死了?这是大祸事,立刻速速命人通告朝廷,总督,璐王。” “等等,先别去,给我请着路师爷,商量一番公文。”知府见着人就要出去,又喊停了,脸上带着一些不安。 “是,大人。”门口听差的仆人去请着路师爷去了。 与此同时,一人纵马奔腾,停在了总督府。 通报而入,在总管引领下到了书房,一进去,就跪在总督面前禀报:“总督大人,璐王的丁公公,道官,巡检,都被贼人尽数诛杀,王府黑衣卫也都被诛戮,一个都没有留下。” “什么?” 总督一时间就是站了起来,当官三十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是脸色一白,但毕竟是总督,下一刻就沉下气来,沉吟片刻,说:“来人,将此事速通报朝廷和太子。” 待人离去,才起身踱步:“此人如此凶残,却是闻所未闻,不过有了这事,梁州总算是要安分了一些。” 璐王府 大雪落下,鹅毛一样,殿中燃着火炉,殿内暖洋洋,璐王坐在殿中,只穿着一件衣袍,披一件蟒纹披风,正批阅公文。 璐王持着笔,沾了沾着朱墨,似在写着,听得一个声音闯入了门中:“王爷,王爷,出大事了,去的应州……” 话还没有落下,只听着璐王冷冷说:“滚出去,掌嘴十下,再进来。” 听着璐王的话,这太监脸色就是一变,殿下最重规矩,军法管理王府,刚才没有禀报就是闯入就是重罪,现在只掌嘴十下,已经算是优待了,当下伸出手狠狠的扇着自己脸,“啪、啪、啪!”脸顿时红肿,不敢丝毫懈怠。 “王爷,小的有要事禀告。”这太监退出门外禀告,璐王才说着:“进来!” 这是随着璐王长大的随身太监,等着这人进了殿,璐王脸色一冷:“什么事情能让你失了礼数,我以前可是怎么教着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璐王批阅着批文,神色不变问着。 太监脸被扇得红肿,此时低着头上前,将公文递上:“王爷,梁州来了消息,贼子裴子云不甘就法,将着丁公公,还有着武都纪,王府派出的三十个黑衣卫,全部都杀了。” 听着这话,璐王笔尖似只是停顿了一下,脸色不变,持着朱笔继续批阅,写完,才吩咐服侍的小太监:“递着下去,这事就按着这个办。” 一侧服侍小太监接过了批文就出门而去,璐王才接过太监递着上来公文,读着起来,脸色冷冷,握着公文的手捏的紧紧的,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意,看着太监就是问着:“裴子云,真这样强?” 听着璐王的话,太监躬身应着:“强,非常强,赵、丁二位都不是无能之辈,却都折在这人手里。” “普通阴神道人,王府也不是没有斩杀过,镇压道法,派十数甲兵就可以杀之。” “但是这人既精通武功,又精通道法,却就不一样了。” 听着太监的话,璐王拿起茶杯,将凉茶一吸而尽,压抑不住怒色,就要发作,见着璐王模样,太监却连忙说:“不过,赵副监被火药炸死,是谁也没有想到,济北侯其实也算尽了心,配合我们,三子眼都被炸瞎,面容坏了,现在都是在床上躺着。” “丁副监吸取了教训,各方面都准备完善,还是没有拿下,且还死了,虽根据情报,裴子云是夺了法器才办到,也可见裴子云很有谋略机变,或还有些运道,这样的人,要一击必杀才是,万万不可再添油给其击破。” “你可有着什么主意?”璐王问,太监思虑一会,才说:“王爷,王府连死两个殿监副侍,又损失了数十黑衣卫,黑衣卫还罢了,两个副侍损失很大,现在来看,此人机警非常,身后又有帮助,我怀疑是太子的人。” “如果没有有真本事的道人配合,即便府内甲兵镇压道法,此人却很难再入不可冲破的牢笼了。” “这人武功神通归于一身,又不是那些愚昧之辈,实是非常恐怖,王爷可知道前朝长平、静明之祸?” 说着又递上了一个文件:“这是在前朝档案里抄录过来。” 璐王笑着:“有什么恐怖,他照样有家有父母有师门,不怕降罪?真当太子能护住不成?” 说着看了过去,一看,突脸上一阵红青,太监才说着:“裴子云虽有亲人,不过其母而已,至于师门,远族,怕是难束缚他。” “前朝、前前朝都有典例,失去了一切的道人,又精通武功和道法,有多可怕。” “王爷,命官有朝廷威严镇压,道法难侵,但要是道人专刺没有保护的随从,亲属,低级官吏呢?” “恐怕就可杀得一方人心涣散。” “裴子云将应、雍、梁三州尽数刺杀,怕是不是那些迂腐之辈,为今之计,是设一必死之局,引得入内,一举歼灭,万不可添油了。” 璐王是通军略的人,只一想,就能想出道人不顾一切游击、暗杀等的后果,阴沉沉向椅上坐下,许久:“不想道人这样危害,难怪历朝都不能禁绝。” 他本来还奇怪,为什么朝廷不把道人徐徐消灭,至少消灭道法传承,现在看了记录,才知道一旦逼急了,这有多可怕,记录上甚至有人专杀平民,靠毒、道法杀戮一县的记录,最后被天谴而死。 二人默对,良久,太监又说着:“王爷,您也别太焦虑,道人就算不惜一切,也难对贵人伤害,王爷想杀他,总有办法,但道人终翻不起大浪!” “历代还没有五品官是可以用道法杀了的事。” 紧皱眉的璐王,才松开了说:“你真是深知我心,查裴子云下落,姑且只是关注,就这样办理。” 有人应声出去,璐王又拿起公文叹了一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虽是敌人,也不得不得赞叹一声,只是此人做得此诗,似挑衅,又似息事宁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璐王说完,不提着裴子云,说:“此人损了璐王府的颜面,你说我哥哥会不会乘机发难?他可是忍了太久了。” “王爷,虽大臣都是称赞太子文雅,实际上就是性格温吞,不敢冒险,说到底阴柔有余,刚毅不足,有什么动作,恐怕也只是借点力,王爷不必担心裴子云真正为太子所用。” “你话却是深得我心。”璐王点了点首,想起了些,才说:“我有功必赏,有错必罚,你下去账房领着两百两银子,只是下次要记得教训,不要犯错。” “是,殿下,小人记着了。”太监躬身施礼应着。 太子东宫 几个兽形炉在殿内烧着,纱帐中良娣抱着婴孩,此时婴孩渐渐长开,原本猴子一样的面孔变的可爱,两只大眼睛在转着,咿咿呀呀,似乎要说着什么。 良娣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就是皇孙,原本太子无子,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有了这儿子,立刻处境好了许多,但这时还不够!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张,又说:“我儿,娘得为你争取,我有直觉,裴解元或会是我们母子的贵人。” “咿呀,咿呀!”婴儿伸出手,似乎在说着什么,看着自己儿子,良娣笑了起来,伸着手指,被小婴儿抓着,喃喃:“儿子,你也么认为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会见 雪渐渐变成了细雨,江水湛湛,裴子云看着河面,船只谈不上游弋如鲫川流不息,也多了不少。 “整整二年了,听闻开放的港口由三个变成七个,海贸很明显繁荣了,而这繁荣就带动了造船业。” 目前裴子云上的就是三层大船,空间就比二年前大了些,分船舱间,表层间,二楼间,三楼是大厅,两侧垂下湘帘,可摆数桌酒席,并且平时是茶座之处。 船上有二三十个客人,商人、读书人、货商、游客、访亲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裴子云上得三楼,就听见上面传下来一阵喝彩。 原来是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宴上设在周围,地上是红漆地板,中间是说书先生,裴子云就占了一席点了菜,话说昨天才靠岸补充了,菜肴很丰富,又听着说书先生说话。 “话说范蠡是楚国宛人,为人倜傥,不拘小节,所作所为,往往出人意表,当地人士都叫他‘范疯子’。” “文种来到宛地做县令,听到范蠡的名字,便派部属去拜访。 “两人相见之后,长谈王霸之道,投机之极,当真是相见恨晚。都觉中原诸国暮气沉沉,楚国邦大而乱,眼前霸兆是在东南。于是文种辞去官位,与范蠡同往吴国。其时吴王正重用伍子胥,言听计从,国势兴旺。” 听到这里,下面就有人忍不住问:“历史上楚国有七处,吴国六处,但是从未闻有着伍子胥。” 就有人说着:“这是越女剑的本子,你这书呆子别打岔。” 这人还不服,咕嘟着:“谬也谬也!” “天下有着……这样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说的还……还要美!阿青凝视着西施,杀气渐渐消失,一声清啸,已然破窗而出。” 说书人是话音一收,说:“西施是从此患上心疼病,范蠡与西施游浪天涯,虽失了富贵,却得了长久,可所谓一得一失。” 说的是裴子云的越女剑,是按照时代背景修改了些。 “各位乡亲父老,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不然俺就买不得新的话本,就不能为各位乡亲父老说着故事了。”说书人装着可怜模样,持着一个铜锣上前而来。 一个蒙着轻纱女子,此时坐在前排听着说书,眼神中带着一些迷离,见着铜锣到了面前,是取出着一锭一两银子放在铜锣上,说书人脸上是一喜:“谢小姐赏。” 女子按下铜锣,看着面前说书人,就问:“书是何人所作。” 说书人一怔,连连笑着说:“小姐,是酒不空所作,出了三本,州内都是有着流传,大书商都有。” “多谢。”女子道了一声谢,向说书人看了一眼,起身而去。 裴子云略一留神,看了一眼女子,持剑,想必是闯荡江湖的女侠,也被自己的书给吸引了。 三本书,各有侧重。 越女剑是契合是江湖,这世界可是有着武林,有着女侠。 梁祝是祝英台和梁山伯讲究的是二个家族之间爱恨与压力,写的缠绵悱恻,动人心扉,最符合少女观看。 聂小倩就是女鬼和书生的故事,但这世界可是有鬼神,因此代入感更强烈,当然有些细节改变了。 裴子云见着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心里有些得意,心想文学小说是进步,其实是决定于社会交流,数万、数十万读书规模,哪怕有几十年几百年积累,哪能和上千万读书人相提并论呢? 用完了饭,回到舱室,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只是一点,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 “神通:斗转星移第二重(完成度25.11%)” “本来升到第二层消耗掉的声望,现在又缓慢增长了。” “为了战斗,只得先升级斗转星移,要是完成三层,或可以考虑阴神本身,阴神境界,第一二重是凝形,这很好理解。” “第三四重是通神,就是能以阴神的角度看待万物,许多鬼神就可见了。” “第五六重是夜游,就是可以阴神出窍,神游冥土,福地和祠堂也就可以去了,这不是法术临时去,而是真正可以去。” “第七八重是除籍,就是冥土除籍,不在鬼籍了,第九第十重大圆满,就可号称地仙。” 感觉着变化,许久,裴子云才睁开了双眼,阴神还是凝形的阶段,踱了几步,有着更多的想法。 “当年,谢成东得了梅花,恐怕还有着别的功能?”裴子云暗暗想,又哑然一笑:“现在一切都妄想罢了,做好现在才是正经。” 这时突有人敲门:“裴公子可在?” 是个清冷女声,裴子云一凛,上前开门,是上午的女子,见着裴子云,女子彬彬有礼,说:“公子,有位贵人想见你。” “你是谁,贵人又是?”裴子云问。 “公子,不必担忧,我是……”女子拿出了一块银牌,在裴子云面前一亮,才是收回来。 “太子府,贵人何在?”裴子云问,女子伸出手指,到船侧,往山上一指:“五指山! 五指山并不算高,下船行了几里,路径已见,裴子云沿山路一路而行,一路上树木有了些嫩叶,长着花苞,不时有悬藤擦脸摩臂。 淡淡霭雾笼在山上,裴子云不禁想,现在还是初春,要是深春初夏,这里必是幽静美丽的风景。 行了半个小时,一行人到了主峰,这里地势豁然开朗,山顶有一片十余亩空地,就看见了一个道观。 观前站着两个少女,见着了裴子云也不言声,只一蹲福就引路。 裴子云跟了进去,就见了些侍卫和太监,一个个垂首让道,或视而不见,只见引着去了一处偏殿,就见着一个女人半斜倚座上。 裴子云进来,进前一步,行了个礼,女子也起身盈盈下拜:“总算见到你了,多谢当年救命之恩。” “不敢!”裴子云连忙避开:“见过娘娘,当年是无意,当不起娘娘大礼。” 女子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一个太监,一个武官,女子就介绍:“这是秦公公,这是张千户,都是我的心腹。” 裴子云看上去,秦公公白面无须,中年,眼神中带精光,是一个高手,又一人扫看过去,张千户也是魁梧,端正站着,就透着一丝肃杀。 其实这里还不止,屏风是一幅图,一人立在杨柳下怅然仰望对面,河对岸一辆龙车,隐有一个女神。 这有着典故,裴子云隐觉得熟悉,真要回想,回想出来,但是他看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后面有人潜伏。 “请坐。”良娣说,见着众人都坐了,她就说着:“我能来不容易,能会见公子的时间更不多。” “公子献平倭策,不动声色就扭转沿海数州格局,使得应州年入三十万银,真是老成谋国,我除了感谢,还想向着公子求一件事,可有良策助太子?” “追杀之事,也不是太子所愿,当初是璐王要对我下手,除掉我,连累了裴公子,希望公子能出计谋,太子强一份,璐王就弱一分,将来迟早要给个交代。”良娣说着璐王时,带着憎恶。 裴子云没有想到,良娣说话这样直接,看来能呆的时间的确不多,就沉思着,一时间整个殿内静静。 良娣说的没错,太子强一份,璐王就弱着一分,此时可借力打力,才说:“其实此事不难。” 顿时在场四人看了过来,带着一些不可置信,裴子云不在意,取了笔墨,磨时就说着:“太子之事,其实首先是皇孙。” “圣上要社稷平稳,不得不重视皇孙,这才是太子最大的问题,现在有娘娘得子,这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冰冻三尺,非一日一寒,余下不过是徐徐解冻的问题。” “现在就是破冰,破冰不能急,一砸下去,说不定冰面破了,连人都沉了下去,因此太子现在之策,其实相当英明。” 众人听了点首,裴子云不禁微微一笑,沉思了下,又说:“唯名与器不可假人,其实太子现在最大的力量,就是名分——和璐王有君臣之份。” “但也不能太慢,一切都得适量,用药得对症,我有些意见,可以略表寸心,让太子参考。”裴子云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挥笔而下。 洋洋千言一笔而成,写完也不由渗出了汗,就贡了上去,良娣接过了策子就要看去,裴子云将笔放在一侧,拱手:“娘娘还请着,臣告退了。” 良娣只扫了一眼,倒抽一口气,把它折了藏了,吩咐:“张千户,你去送送裴公子。” 见着人出去了,她转身问着:“秦公公,你觉得此人怎么样?” “娘娘,此人甚是可怖,我坐在身侧,几乎锁不住此人的气息,这种人实在不宜靠近君颜。” 良娣笑了笑,起身:“你这话和指挥使的话差不多——时间不多了,我们回去!” “是!”一时间道观里涌出二百余人,也不知道原来在哪里,拥着她下山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冤孽 太子府 太子府自是宏伟,太子原本居住宫内,皇帝觉得年长,故命建府,太子府自是所有王府规模最宏伟,宫墙高耸,正中是银暗,门口甲士林立。 长公主牛车停在府前,就有着一个侍女上前搀扶,天色有些暗,乌云沉沉,似要压下来,两个太监张着灯等着,见着前来,就立刻迎了上去:“请!” 自东向西,沿着回廊过道前去,一重重门前站着宫女,偶尔也有太监来往,都是脚步轻盈。 抵达一处侧殿,站了二个太监,都手执拂尘目不斜视。 长公主进了去,见重幔垂下,地上青砖光可鉴人,太子握着手稿读着一遍,又是一遍,还有些疑虑在心,有些捉摸不透,想着事。 在太子身侧,良娣在一侧伺候太子,脸色还有些白,是身子虚弱样子,太子转着身子过来,见着良娣似乎有些冷,取一侧披风轻轻给她披着。 门口的太监呼唤:“长公主到。” 听得这话,太子将手稿放在一侧迎上去:“姑母,你总算到了。” “你催的么急,我能不能来?说说,有什么事?这样般?”长公主进得大殿,一个侍女就是上前接过长公主披风,放在一侧衣架上。 “你们都退下,我要跟着姑母说些话。”太子先不说,对着左右,大殿内众人都立刻退了出去。 “良娣,你不用退着出去,手稿,你来给着姑母念。”太子一把拉着正要退出的良娣说。 左右都摒退了出去,太子回去,坐在主位,身侧坐着良娣,又请着长公主坐在了客位。 长公主细细看去,太子俊朗,面上带些忧色,眉宇间有一股儒雅,正看着良娣读着手稿。 “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唯名和器,不可假人,君臣之礼既坏,则以智力相雄长。” 长公主坐在一侧听着良娣念,听着这句,不由点了点首,这段说的不错,说中了根本,名器不可假人。 良娣继续念着下去:“太子已得名器,得君臣之分野,安能自乱其份而使朝野不安?” “圣上所忧者,天下虽平,荆棘未除,故喜璐王武略肖似朕躬,太子当安其圣心。” “谓太平策者,对外制镇,对内削藩。” “镇不可全敌之,择一制之,藩不可诛灭之,择其僭削之,恰其份也,示之于朝野,结心于圣上,而非斗于权谋。” 良娣一口气念完,太子听着眼神中也有着一些惊喜,手稿上所写正中心意,虽早已读过,此时良娣读来,还是欣喜。 坐着一侧的长公主听着良娣念完,听了沉默移时,才点了点首:“太子从哪里请来的名士,这话说却是极好。” “你已是太子,有着名分,再各处安插人手,拉拢大臣,私养死士,羽翼圆满,恐怕皇上都难容忍,所以你不能行着拉帮结派的道路,而示之堂堂正正名器,朝中重臣自向着太子。” “姑母,你素来是支持我,璐王步步紧逼,我得了策就请姑母来,虽得了策,可对未来,我还有着深深担忧。” “将来璐王大势已成,就算我有着名器,又如何办,现在我兄弟就敢暗中袭杀,裴子云我前步封赏,他后脚就杀,我怕了失了人心呐。” 太子愁着眉说着,太子还是明白,璐王未必看得上裴子云,但是你封赏我就杀,太子束手无策,传出去就折了威仪,跟着自己的人也觉气沮,但是要反击,却是难为,这自是一个难题。 “太子,你读读文稿,什么叫名与器?天下都是皇帝,而你是太子是储君,只要你不犯大错,不糊涂了学什么自污,诸位重臣都会保你,这就是祖宗家法,这就是历代传下的规矩。” “废长立幼,祸端之根。” “你立的正,哪怕不结党,但天下之心,无不向着太子。”长公主握着文稿就是说着。 原本只有些惊喜的太子,此时听长公主的话,一时间眼神发光,带着欣喜,看着良娣就说:“看吧,我请着姑母来,果是对的,姑母一番言语,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姑母,只是我还有着疑虑,却怎么表现得?即不让大臣失心,又不让陛下的担忧。”太子拱手向着长公主求问。 长公主看了一眼自己侄子,思虑了一会,才说:“皇上担心,就是天下虽平,荆棘未除,社稷不稳。” “这文稿上其实说的很清楚了,这事是皇上的心头刺,太子你可在这方面入手,显出你的才能,但如果一下子把军镇大将全部推在反面,就自取灭亡,怕连皇上都保不住你。” “姑母,那该如何做?”太子沉吟了一会就是问。 “第一你必须选择一个打击对象,让天下人和皇上知道你的手段,不再觉得你可欺,璐王最得皇上喜欢,不但是有着三个儿子,还有他喜武略,能削平那些荆棘。” “璐王势大,皇上不仅仅纵容,更用着璐王铲除地方,只是璐王也借机发展,其实也让皇兄忌讳。” “其次,璐王最大缺陷就是为了争太子,他不得不在许多地方僭越,你只要抓住一个不大不小口实,造了铁证,就可打击之,削之。” “姑母,你说的我都懂,打击太强会有反噬,打击太弱又表现不出,我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以前没有想过,此时更不知道怎么办。”太子沉吟一会就叹了一声说着。 “就要打击的不大不小,为什么不大不小,因罪大了就要削爵处死,这是要杀璐王,不但璐王会拼命反扑,且璐王终是皇帝的儿子,他怎么不关心不心疼?所以既要打击璐王,又要表现出你的仁德,让皇帝放心。” 长公主站着起来,踱了几步:“这篇文章写得精辟到位,大就是削爵甚至处死的罪,只要不削爵不处死就是恰如其分,你寻着璐王这种程度的僭越,寻人上书问罪。” “这种罪动不了璐王,但依的是国法礼法的根本,皇帝也不得不训斥璐王治府不严,加以处罚。” “圣上呵斥,也许只是呵斥,但大臣和天下人未必这样想,许多人都会转向着太子,一减一增,太子自稳。” 听着长公主的话,太子手都在抖着,满是欢喜,位置上踱了几步,就说:“多谢姑母今日教导。 长公主沉吟了一会,才说:“还是你得了策,给了我启发。” “此策扼要明理,细处见周全,详实可用,可以说,有此策,你无忧也,是国士一流的人,太子正用人,若是可以,该速速礼贤下士,求得大才,辅佐左右,般,才是正经啊。” 太子听了苦笑出来:“姑母,不是我不想求着大才,只是有苦衷,其实这人你也认识。” 长公主听了,沉思良久,似乎在思虑自己知晓的人,稍后,露出了一丝惊色:“你说的难道是裴子云?只是他不是杀了璐王不少甲兵,已躲避不见了么?” “是,我识人不明,还是良娣赶去得了此策。”太子沉默一会,才叹,当初保了裴子云,或还有着机会招入麾下,此时再出面,就不妥了。 长公主抬起首看了一眼在太子身侧的良娣,若有所思:“看来这良娣也不是温顺的人。” 只是良娣生了太子的儿子,可以说,原本太子日渐失了圣眷,但这就是扭转太子命运的根本,这时当然不好多说,说了些话,就自是告辞了出去。 送着长公主出去,太子带着一丝微笑,又似心事重重,没有刚才的喜悦,一时笑颜,一时颦眉。 良娣见太子脸色变化,她办了这件事,这时却不敢再干政,说着:“太子,外面雨大,还有寒意,请入内吧!” “唉,你请的这策是不错!”太子听了没有动,静静看着雨落的庭院:“可咫尺天涯更不能随意——来人!” 说到这里,太子似乎有了决定,听着召唤,一个百户移了过来,太子低声吩咐了句,这百户立刻应着:“是,太子,保管干的干净利落。” “去吧!”太子最后说着,才怅怅的进了殿内。 长公主沿着走廊抵达门前,就有春雨啪啪而下,一个丫鬟撑伞扶着长公主登上牛车,长公主回望一眼,太子府门后种着数颗大树,此时长出了嫩芽,显的生机勃发。 外面的雨声打得车厢上,长公主没有在意,取着一本诗稿拿在了手里,思忖,许久才喃喃:“武功、道法、谋略、诗词、时文、小说,你尽通之,上天为什么在这时降这样的人才?” “天下才安定些,这是福是祸?”长公主突命令着:“转道去皇宫。” “是!” 牛车转身向着皇宫而去,才行了一两里,长公主觉得心中诸多心念,有些心慌,眼前突浮出了小郡主在自己面前模样,消瘦带泪,许久才深深叹息了一声:“真是冤孽!” “停车,打道回府。”长公主声音传出,车夫没有问原因,一拉缰绳转身返回而去。 长公主将车帘拉起,看着窗外的发芽树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陈情 京城 城外二里,出门就能看见长河,窗外桃花盛开,一条小溪,一些小鱼在溪面啄着桃花花瓣,搅得水面一阵阵波纹散开。 几只野鸭子在这溪流上飘着,时不时伸嘴啄着,在溪流不远,一处小院修在溪侧,一扇窗户朝溪开着。 裴子云在窗前,握着笔在写,写的似乎有些累了,这才放在一侧,脖子、腰背有些不适,扭了扭身子,松了松筋骨,气血才通畅,将着一口憋着的浊气吐了出去,裴子云看了看完本的书,题目是《西厢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总算是写完了,可真累人,就算成了阴神真人,可长时间写着,也觉得腰酸背疼。” 说着起身,转过眼看着春色,春意明亮,将长堤、春草、杨柳和远处巷胡,都笼罩着,镀了一层绿色。 “这次跟着百户秘密来京城,实是前世原主的记忆用完了,要想进一步打击谢成东,必须借着太子的力量,而且我也想知道,太子是不是能成事。”裴子云正想着事,这时一个百户到了门外,敲着门:“公子可在,我家主人请你去赴宴。 裴子云已来了京城几日,只是没有着机会见太子,安排在这里。 出门而去,见着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百户,这百户正是碰头人,见得裴子云出门而来,就是上前压低声音:“公子,今日太子开宴,半途会抽着时间见你。” 听得这话,裴子云一礼:“还请带路。” 百户见得裴子云行礼,就回礼:“公子多礼了,请跟我来。” 裴子云登入了一辆牛车,牛车进了城,径直穿过门,沿着街道前去,一路稍有颠簸,过会就远远见得一处府前全是牛车。 牛车在一处隐蔽的角门停下,门口二个侍卫站着,百户出示了令牌,就没有声音的进去了。 行到了一处厢房,里面很是幽静,有一片书架,小桌上放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百户请着入内,说着:“公子请稍后。” 裴子云点了点首。 太子大宴,不少宾客来来往往,其中就有不少贵客,太子或坐或迎,这时跟着身侧的一个伯爷说话。 一个侍女上前,端着盘子,有着暗语其上。 太子只是扫了一眼,心中有了数,裴子云来了,早闻得此人才情,特别是这个太平策,是需见得一见。 侍女退去许久,太子才低声吩咐太监:“随我更衣。” 所谓的更衣,就是上厕所的意思,太监跟着太子而去,一侧伯爷听着也不觉有异,跟又一位侯爷说话。 这来往有不少的贵人,太子出门,快步连转几处,在走廊中转到一个厢房,太监就自动守在门前。 太子入内,裴子云早已等待,见太子来了,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子。” 太子就向着房中裴子云看去,暗暗想着:“好年轻。” 太子上前,说:“请起!” 两人分主宾坐了,虽这时间非常紧张,但太监还是上茶,太子呷了一口茶,才说着:“孤已收看了太平策,甚是喜欢,此策甚好,孤欲行之,只是这策你还有着什么要补充,要注意的事?” 裴子云这才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带着一些儒雅,没有多少锐气,多了几分阴柔,不由就暗暗想:“难怪前世太子输了潞王,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不过也许当太子就得这样才能保全。” 听着太子问着,就应着:“此策可行,只是太子行来,必须缓之,否则就有大害也未可知。” “哦?”太子没有想到这个,顿时一惊:“这是何故?” 神色带丝慌乱。 裴子云见着太子模样,有些讶然,有些忧虑,都是掩了,说:“太子,当日我献上此策,有一处没有思虑完整,太子已有皇孙,这是国本。” “太子性情高雅,不善争斗,皇上、大臣都是知晓,此时突然大变,朝野怎么样看待太子?” “是不是觉得太子得了皇孙,就急不可耐,露出了原形?” “怕陛下立会不喜,而众臣也会心忧,潞王虎视眈眈,更会加以利用。” “故要行此策,必须缓行,徐徐图之,一丝一分改易,则大事成矣,若无有分寸,激流勇进,怕不但无益,反是有害。” 裴子云说这话,其实有隐藏最根本的要害没有说,就是太子是继承人,必须有自己主见。 自己一策就使太子改变太多,说好听点就是纳谏,说不好听点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臣子左右,这可是为君第一害处。 听着这话,太子脸色变了变,似乎思忖,又似迷茫,良久踱了几步,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呼,卿说很得,这是一处要事,孤的心是有些着急了。” “卿可还有着要说,尽管说了。”太子取扇子叹了一声。 裴子云起身拜下:“太子英明,微臣已无拾漏之处。” 太子听了,才笑着回座,看面前的人说着:“卿这策可立了大功,孤很是欣喜,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可是有什么要求?” 裴子云听了,思虑怎么样回答,要求多了,就有祸患,不要求也不行,或将来埋下祸根,和皇家打交道,就是这样麻烦。 这一想,想起原主逝去的父亲,这时代孝道深入人心,朝廷也有多提倡,连忙拜下:“太子,微臣本是道人,安敢求官求赏?” “当年臣父为了平乱贼,死在刀兵,家中老母曾背微臣流落他乡,苦楚不堪说来,现在大徐削平群雄,致世太平,此是千千万万黎民之福,微臣经历乱世,只愿太子登基,臻至盛世。” “更得太子恩典,臣父得太子赠官,得以地下安康,臣母敕封孺人,此恩此德难以报答,才献上此计,此本是死罪,还请太子降罪。” 太子正寻思着,裴子云会提出要求,没想到裴子云这样说,一时间就有些触动,孝道历朝推行,就算太子都深深受孝道影响,此时听得这话,似乎想起母亲,自己对母亲又何尝不是这样心情。 太子感慨着:“卿一心为孤,纯臣耳,何罪之有?” 稍过一会,太子在想着事,似乎想透了,这时话一转,带着一些疑问,问:“孤听闻了卿多次袭杀,这其中某非有着缘故?” “太子,现在太平之世,微臣安敢肆意袭杀,这其中有着内情。”裴子云叹了一声:“祈玄宗支持璐王,有气吞道门之心,一路剪除别派精英,微臣被列成革除对象,故有着冲突,微臣曾去南理游历,也屡受袭击,幸逼问些口供,知道这祈玄宗其心难侧,在天下都有党羽潜伏,只可惜微臣只逼问出了梁、应、雍三地的党羽,这才为太子剪除。” “杀的好。”太子拍手赞着,又冷冷的说着:“祈玄派居敢掺合天下争端,难怪二弟可将触角伸向各地,原来有这内情在内。” 太子怔了许久,又冷冷说:“既这样,孤命张千户配合你。” 说完正事,太子又转过了笑:“孤有些疑问,卿既有如此之才,为什么却当了道士?” 裴子云说着:“臣父当年在平贼时身死,本来也没有什么,身为官员,为国殉死本是平常。” “只是却被上官污蔑,说是投贼而死,反落得了污名。” “虽那时时世纷乱,前朝没有定论,但在郡县之间却落得这考语,一时间全族都是逃散。” “臣母就带着亡夫灵牌,背着微臣逃到了江平县卧牛村。” “当时有道人说着,这恶考实已牵连亡父安宁,故这十八年来,都是用布裹着,不能见得天日。” “别人可岁岁祭祀,微臣和母亲只得闭门暗拜,惟恐见了天日,祸及亡父,少时不知,大了微臣只觉得难受,而且当时年少,哪知朝廷恩典浩如日月,一敕就能救度。” “故微臣当时入观发愿,求得神真庇佑一二,日后必当道士,修行有成,以超度亡父之灵。” 说到这里,裴子云哽咽:“日后微臣虽考了举人,可事关亡父的大愿,神真有灵,却不敢后悔。” “现在得太子赠官于亡父,黄泉有灵,已有光明,更是心满意足了。” 太子本是随便问问,摆着纸扇静听,听着真情,不禁慢慢动容,颔首:“原来是这样,卿少年不知,为父发愿,才当了道士,孤很为你欣慰,又觉得很是可惜。” “孤闲议时也说到你,也查过你的事,你说的大体没有错。”太子平静说:“只是大徐建立,你私下捕杀,也有失尺度分寸。” “不过,你的功劳孤也记得!”说着太子一笑:“今天谈的不错,以后有机会再再论。” 说着,太子起身而去,他本是以更衣的理由出来,现在时间已过去一刻,自然必须出去了。 裴子云连忙拜下送着太子离开,才摇了摇首。 “自己上此策,越是鞭策入里,说不定越是埋下了祸根。” “只是要借太子的力量,或者说,必须阻止璐王登基,就必须这样。” “那些穿越者认为自己有才能有贡献就可以升官发财,哈,十有八九就是取死,这次恳其心切,动之于情,希望能化解部分祸根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重点是陈情而非献策的原因。”正想着,百户上前,略一礼,也不说话,引着裴子云出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裂缝 出得太子府,丝丝风中,凉雨落下,沙沙响成一片,宛是蚕房里春蚕噬桑,出了门,裴子云才觉得浑身一松,暗暗心惊。 未成阴神,连皇帝都可见,剑气都可动,成了阴神,只见得太子,都宛是猛兽在侧,阴神压制,法力尽消,这些也罢了,连体力都消弱,斗转星移神通第二层连丝毫作用都没有,真让人心惊。 一辆牛车驾来,车夫没有说话,百户是取着一个令牌递上,小声:“解元公,这是太子府令牌。” 裴子云接过令牌,握在手心打量,令牌上雕刻着蟒纹,金光闪闪,中间刻着太子府三字,才一笑,就听着百户说着:“解元公,太子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你对璐王选中合适的罪名和执行人选。” “……这具体的事也要我干?”裴子云不由无语,就在这时眼前梅花一闪,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在眼前出现:“任务:帮助太子打击璐王,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 太子府就在近侧,深沉的力量在盘旋,更不要说整个帝都无处不在力量,裴子云没有细看,暗想:“出城了再说。” “解元公,太子吩咐,原路不能走了,我们换一条。”百户说,领着裴子云行去,裴子云至牛车内坐下,望着雨,一时没有说话,牛车渐渐行了,只剩着沙沙不断的雨声和牛蹄踏水的声音。 片刻,经过一颗桃树时,伸出手摘下了一支桃花,想起了原主:“这样的压制,难怪道人虽有神通,也只是小道,谢成东得了梅花,也必须辅助璐王,插手龙气变数,得了封号,一举登仙,肉身成圣。” “其它都是尔尔,必须赶快提升实力,目前,还是要扩大声望才是。”裴子云暗暗想着。 起风了,手中桃花被风一吹,花瓣飞了起来,卷到空中。 “起风了。”裴子云看着远处花瓣,长发也随着风而飞。 祈玄山·道观 天色渐渐阴沉,春天总是这样阴雨绵绵,在门口有数个护卫,道观围墙的墙壁上,竹子上雕刻了不少符纹,这些符纹,似散发着微弱的灵光,在和不断侵蚀而上的黑气不断对抗,似乎整个道观都覆盖上了一种深沉的阴暗。 道馆内一片黑暗,没有一点色彩,瞎道人端坐,那双没有了眼珠血眼眶此时看向了黑色铁锚,铁锚上面裂缝,有暗黑流光不断盘旋,似乎在不断填补裂缝,渐渐恢复。 “逆徒,居泄露了天数,百年大计差点毁于一旦,真可恨。”瞎道人暗暗说着,脸色铁青:“幸没有伤得根本,还可挽救。” 只是话才刚刚落下,突听见了“啪”一声,摆在上面铁锚一震,原本裂缝似乎又裂开了一个口子,听着这声音,瞎道人脸上顿时涌上了恐惧。 天地间一下寂静,紧接着“轰”一声,一道闪电落下,只是将要落在道观上,稍一偏移,落到道观外,一颗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折,雷火烧了起来,只是又被雨扑灭。 紧接又是数道闪电,只是靠近了,都偏离而去,打在空地上。 门口一个护卫抬着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落下的闪电,脸色有些不好,叹了一声对着同伴低声说:“你们说,最近里面瞎道人做了什么,为什么总呆在道观内,总不出去。” “而且,不知道你们感觉没有,我总觉得道观变得阴沉沉,很是幽暗,仅仅是看着,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天上的雷总让人觉得心慌,里面该不会是造了什么大孽吧?” 护卫是轮换的新人,只呆了月余,只是话音刚落,队长脸色一冷,对着护卫就是训斥:“这种话不要再说,晚点给我去领十军棍,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头。” 听得队长的话,护卫身子一颤,自知道十军棍的分量,这时不敢反驳,应着:“是,队长。” 队长训斥完,不自觉看了一眼道观,那里一直有着一种感觉心悸气息,说不出道不明,只感觉似乎潜伏一只巨兽,又似乎潜伏着难以描述的怪物,只是不清楚到底有着什么,那里只有一个不能出门又残又瞎的道人而已。 观内香案上铁锚,一道裂缝不断发出声音,不断裂开,瞎道人皮肤渗出血,黑色尸体一样的血,似乎有一股强烈威压在瞎道人身上,并且随着裂缝延伸,整个人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到了后面,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哼一声都哼不出来。 裂缝没有再撕下去,铁锚裂缝中,又弥漫出一丝丝黑气弥补着,原本香案上的油灯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但随着压力渐消,黑气涌出,青绿的灯焰突自动亮起,幽幽发着光,显得有点森人。 “哇!”瞎道人一口血吐出,血出口原本还是鲜红,吐着出去落在了地上,渐渐变得乌黑,散发着恶臭。 “可恶,气数进一步撕裂了。”瞎道人身子抖动,带着恐惧取着一个瓷瓶,倒着出来一颗丹药服下,才喃喃自语:“天数变了,依附的龙气似乎在衰退,反噬一次比着一次强,真是可怖。” “不好,璐王气数转衰,恐怕太子气数变涨,一涨一消,要是璐王大局被破,那就万事就休,身死魂灭,再无超生之机。”瞎道人想到这里,再不迟疑,向着外面喊:“快请公子,我要大事禀报。” “今日可是发生了异像?”半个时辰后,穿着蓑衣的谢成东,没有立刻进去,面无表情问着。 “公子,今日天上突降雷电,接着就是道长要请着公子,除此外并无异相。”队长上前应着,心里有着许多猜疑,但什么多余话都没说。 “是么?”谢成东皱眉看着一颗明显雷击的树木,怔了片刻,才步入道观,不过才踏入里面,就觉得不对。 道观中一些灰黑之气在弥漫,一种恶臭在散发,谢成东见着闻着,就皱眉,这是反噬,天机反噬越来越重了,瞎道人还能撑着多久? “谢公子,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天机反噬,璐王的气数衰退,这样下去,恐怕我撑不过一年,公子也要遭逢大患。”瞎道人见得谢成东询问,就说着,露出了些惶恐。 “什么?天机反噬,既已严重到步,你之前为何不说?”谢成东看着瞎道人模样,心里隐隐竟有点快意,此时听了这话,一时间皱眉。 “公子,谁跟你说反噬是渐渐积累?” “原本还不错,可今日突电闪雷鸣,原笼罩着道观上一丝龙气,今日突衰退,天谴又显,才连忙联系着公子,这是天机示警,不可有丝毫大意。”瞎道人见着谢成东神色不对,立刻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恢复镇静,徐徐说着。 谢成东踱了几步,蹙眉缓了缓才说:“接到情报,不久前璐王对裴子云动手,死了两个六品太监,一批王府甲士,我们则新折损了梁、雍两地的暗子,莫非这已伤了根基,坏了运数?” 听着这话,瞎道人沉思良久,稍过一会才说:“按照情理来说,别说死二个六品太监,死几十个甲兵,就算多十倍,也伤不了璐王根基,至于我们的棋子损失,更是间接,没有这样大影响。” “可龙气衰退,我又受到反噬这是事实,必是某处伤了根基,太子得了运道,璐王运数大损,坏了根本由盛转衰,现在恐怕危矣。”瞎道人叹了一声。 “什么?该死。”谢成东站着起来又踱了几步,脸上冰冷:“是谁,是谁引起了变化?莫非是裴子云?” 听得这话,瞎道人缓缓说:“裴子云数次与我们作对,现在龙气变化,我看必和此人有关。” “恐怕这就是我们之前谋算争夺一线道机的反噬。” 谢成东冷笑:“顺则凡,逆则仙,夺了就是夺了,难道还能还回去不成,要成道,哪能不夺,此子数次反杀,又何尝不是逆夺运道,听到先生的话,我是怀疑此子身上或有大福源,甚至大机缘,不然何以两年时间就晋升阴神。” “要知道我夺了原本主果的气数,夺了许多机缘,晋升到阴神也花了五年时间,他何德何能这样快速?” “有没有异宝算不清楚,天机除了大势早已搅乱,混沌不清,但局面得失损益来看,此人必是源头之一。” “哈哈,此人也要争夺一线道机?”谢成东冷冷说,语气之中,已有着一些不耐:“先生你说一说,天数还会不会有着大变?” 谢成东这话,说的瞎道人一凛,知道谢成东心中起了怀疑,还是说着:“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了。” “是这样?那先生好生休息。”话音才落,谢成东转身出去,“哐”只听门关上的声音。 “我感受到了,你就要下了决心了。” “你们谢家父子疑心太重,贪心太过,当年施法又忌讳着我,不然何至于此,只是我们气数早已相连,我逃不掉,你们逃得掉么?”瞎道人低声说着,突笑了起来,连连咳嗽,一些血流了出来,又化成了黑色。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见 “轰” 一道闪电落下,牛车外面细雨转大,雨啪啪打在油布上,风呼呼吹着,似要将牛车掀翻一样。 在牛车内,百户坐在裴子云面前,掀开车帘向外面看去,车窗外风雨连绵,不由就说:“这节气,雨下有些不正常。” “是,虽说春雨贵似雨,但也下的太大了!”此时远离太子府,裴子云看了一眼窗,有点心不在焉,伸着手,似乎在空中点着。 裴子云脸色有些凝重,装看着窗外,只是此时盯着是面前的资料框,心里很有些诧异。 自重生得了梅花,系统一直都有触发点才会发布任务,或一些重要记忆,或已动得念头,都基本上与复仇有关。 严格说打击璐王并不脱离复仇的范畴,可为什么不在太子说完就立刻显现? 裴子云暗暗思虑,或有一种可能,系统在龙气集中的太子身侧也会受着影响,运算也需时间。 这个指定的任炜是谁? 裴子云冥思回忆,成就阴神,要寻着记忆,还不算难事,裴子云运神静思,许久才是睁开眼,喃喃:“原来是此人,只偶尔一闻。” 任炜是原历史上璐王谋士,此人父祖在前朝都官,不过家道中落,喜经史,工诗文,屡蹶科场,年过四十,还未一第,他深感怀才不遇,去了璐王府当一个清客,璐王及位,官至礼部侍郎,只是后来被杀,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说实际,这些听闻实在太细碎,只是原主那时已经被囚禁,自不能多少要求。 不过系统指出任炜,必此人起关键作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关注,此时恐怕已入了璐王的眼,不过也有着一种可能,此时此人还没有显露才能,不受关注,没有身份。 心里就有了猜测,不过任炜和璐王府有关,调查可以,做事还得谨慎:“这个任务,我去看看奖赏!” “任务:帮助太子打击璐王,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未完成)” 对着这未完成一看,一股信息就传了过来:“安全吸取寄托” 见这情况,裴子云暗暗吃惊,又觉得“果如我所料”,再凝神看去,完全没有着继续解说。 “是原主的愿望?只奖励真是动人心。”裴子云心想:“我记忆里还有三处寄托,我就说谢成东当年为什么一路凭梅花肉身成圣,而我用着就有着反噬,原是暗藏着这个功能,此时要完成任务才可取得。” 这时一侧百户见裴子云看窗良久没有说话,带着诧异:“解元公是在想什么事,想的这样出神?” “我是在想一些事情。”裴子云回过神来,淡淡说着:”太子将重任放在我身上,我深觉不安,怕完成不了太子期望。” “我有一些想法,还烦赵兄为我取着谏官系统中,和太子没有关系的人,以及璐王府包括清客的名单,我有着大用。” 听着这话,赵百户盯着裴子云,似想要在裴子云脸上看出些什么,只是看不出,只得问:“解元公,可是有什么谋划不成?” 裴子云平淡的说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这些事,哪里这样容易解决?我总得先了解了内情,才能办事。” “这容易,太子既已吩咐配合,解元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就是。”百户拱手说着。 “我要去拜见下长公主!”裴子云说,百户听得,就对着车夫吩咐:“去长公主府。” “是,大人。”车夫是自己人,立刻应着,转方向向长公主府而去。 牛蹄啪啪踏在水中,不觉已看到了墙,这时雨又小了些,细雨在风中飘下,远远就可以看见宏伟的长公主府的轮廓,翘翅飞檐,矗在雨中,隔着墙就看见里面森浓似染,夹道、走廊、花篱斑驳,穿行在其中的卵石哺道,亭榭阁房都隐在烟雨中。 裴子云在外面围墙,就可感受到树荫间鸟声啾啾,花香弥漫,心中不禁慨叹:“原本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收钱,现在明白了。” “本朝定制,亲王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石。” “郡王岁俸银五千两,禄米五千石。” “公主受封赐庄田一所,计岁收米一千五百石,银二千贯,长公主特给双俸,庄田两所,年可收米三千石,银四千两。” “米三千石,银四千两,看起来不少,可单是这皇上赐的园子,维护起来,怕就得这个数字。” “还有大小上百口人用度,哪能不捞钱呢?” “说是皇亲国戚、簪缨之家,可还得为了钱而奔波,要是像璐王这样有实权的亲王,有许多来路孝敬。” “要是无职无权就一个爵位的郡王和公主,也就是维持个体面罢了,这园子是万万养不起。” “皇帝也知道这事,才有些默许长公主的捞钱。” “大人,公主府到了。”车夫自不去正面,那里太显眼了,却来到了一个角落,就对车厢说。 裴子云掀开车帘看去,正是长公主一角侧门,形似月洞,正要下车,百户拦着:“解元公且慢,你不宜出面,还是我去去就好。” “劳烦了。”裴子云觉得有理,说着,百户就打伞下车,敲门,门打开,一个人露着面,百户似乎说了些。 雨下着,风在吹着,百户在长公主侧门口一直等着,只是稍过了会,一个丫鬟过来,长公主回了话。 百户回到了牛车之上,看着裴子云就把回帖递上:“长公主府上,办事真是麻利,一会就传了消息回来。” 裴子云接过帖子,翻开一看,上面秀丽的字迹,写的是:“相见不如不见。” 这是拒绝着见面的意思。 “也是,长公主难道还能当皇帝不成,她都领了公主双俸,可以说是升无可升,赏无可赏。” “皇帝是亲哥,自然处境最好,太子、璐王都是她的侄子,只要她不直接介入,也没有多少问题,最多就是乖伏点。” “现在是皇位紧要关头,至少在明处,她是不可能表态介入,至于暗里有血亲疏也很正常,却不能明里暴露。”裴子云也不恼怒,暗暗想着。 百户看着裴子云:“长公主不见也是可以理解!” 听得这话,裴子云笑了笑说道:“还请把这几本书递上。” 百户下车去,裴子云想了想:“稍等,我再写上几句话。” 裴子云取着笔墨又写着一张纸条,夹进书里递着:“劳烦赵大人了。” 百户笑着说:“请放心!” 百户到门口,对门前的人说着,门前接过了几本手稿,没有耽误,又传了进去。 府内,长公主躺在红色轻纱帐内,一个丫鬟正给捶腿,一个银盘摆着,里面切着一些瓜果,人到了门口,向门口的嬷嬷说:“嬷嬷,刚才递帖子来的人,又送着书来了。” 守在门前的嬷嬷接过:“等着,我去将书稿送进去。” 嬷嬷进去,到了床前低声:“长公主,刚才递帖子上来的人又递着几本书,殿下看还不是不看?” “哦?又递着书来?我看看。”长公主躺在床上慵懒伸了个懒腰。 嬷嬷将四本递上,长公主伸出手拿起第一本书,掀开第一页,有一张纸条,长公主拿着一看,见熟悉的字迹:“闲暇写着一些话本,当年多谢长公主帮助,今日来到京城,特将话本献上。” 后面则写越女剑、梁祝、聂小倩、西厢记书名。 “没想到,他还写了几本话本。”长公主带着一些玩味笑意说,将纸条放在了一侧,掀开着书翻看几页,似要再翻着下去,突停着手叹:“不是给我看,是给小郡主看的吧,用心也良苦了。” 心里就有一些冲动,想见上一见,理智又停住了,将书本合上,眼神里带着一些说不清神色,暗想:“太平策不错,只是你为什么要上得策给太子?” “皇位传递是皇家的家事,外人介入不论好坏,都很难有好下场,我作长公主,是不能见你了!” “长公主,话本是给小郡主递去的?”一侧服侍嬷嬷见着长公主神色有异,上前问着,带着询问。 听着嬷嬷的话,长公主没有立刻应答,翻了翻书,叹息了一声:“书留下吧,我自己拿着去。” 说完又吩咐:“对外面的人说,我不见!” “是!”嬷嬷传话,外面的人就出了去,没一会,就到了门口:“长公主说,不见。” 百户回了话,裴子云也不意外,命着牛车回去,自己双眉压得低低,百户还以为他心情不好,也不出声。 其实裴子云心情还不错,这几个话本,都是情情爱爱,最适宜贵族女子消遣了,给着书商,传播起来还有着难度,给了长公主,不消多少时间,整个京城的夫人小姐都读了。 她们都读了,地方上自是风传,可以说,不需要多少时间,自己就能大大收割一片声望。 只是话说如此,但是在思绪中还是觉得一阵烦恼,到这个世界,整整二年了,这事情一波又一波,几乎没有停息,不知道什么时能有点清静。 “哎……”裴子云长长叹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平无忧 深春时节,一座道观四周都是种着不少桃花,此时开的正展,虽是雨丝朦胧,不少香客游人都上山来踏春,顺便就上支香,信众还不少,香客排队等待,夫人身侧带着丫鬟,一些小姐也跟随,显得热热闹闹,原本裴子云也想着进去逛着,扫这些停了下来,只随意参观了一下人少的大殿。 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出门,就见得赵百户出现,对着裴子云示意,裴子云前而,到了一处偏僻位置,百户就说:“公子,你要我打听的事,已经到了,还请查收一下!” 裴子云上前接过了帖子,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下面还有标注,显很是仔细,合了说着:“我先取着,还有着事情,我再与你说。” 百户说:“是,太子有话,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下官。” “好,有什么事,到时我自来找你。”裴子云说完就转身离去,突定了一下,若有所思站住了脚,问着:“听说小郡主有点不好,是么?” 百户又想起了传闻,想了想,说着:“听闻染了风寒。” “是么?”裴子云无声透了一口气:“给我安排牛车吧,我去长公主府一角去。” 百户想说话,又咽了回去,直接安排了牛车,裴子云入了里面,就听一声吆喝,牛车动了,自城外向着城内而去,过了一刻时间,抵达城内街衙巷陌,只听骡蹄踏在泥水中声音,细雨打着油布时紧时慢,裴子云拆开资料,一路看下去。 这资料作成了折子,拉开就可看,此时大略扫了眼高品级的人,高品级除了太子亲自拉拢,不然不可能为太子火种取栗,不过可以大略了解,或可以借势,知晓总是没有坏处。 一路细细看着下去,陈品这人不能用,官职太小。 何孟此人虽有官职,但此人缜密机警,也不可用着,目光一路而下,看到了结尾,见着一个名字:周齐 周齐,六品言官,性耿直,嫉恶如仇,读着裴子云有一些记忆,这人品阶不高,但是前世事情发了时,是唯一死谏之人,差点撞死在金銮殿上,轰动天下。 但此人又不是太子之人,完全是心中自有一杆称,这人是可用。 将着这档案一路翻下去,还单独列了一份璐王府内名单,见这名单,裴子云也一笑:“看来太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搜集了信息。” 在璐王府名单上翻阅,在前面没有看见任炜,不禁有些奇怪,看这名单顺序,难道任炜还没有被璐王挖掘? 翻阅到后面,才看见了名字,看来任炜虽有才,可璐王府人才济济,没有动荡,谈资论辈,什么时轮得到他一个入府的新人出头? 不过这数人都可见上一见,才能具体判断 祥云酒店 此刻午后时分,栉比鳞次店肆房舍开着,但在一处胡同处,有一家酒店,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旗迎风飘着,来往几个酒客,又或一些拿着酒葫芦过来打酒。 酒店门面不大,上下二层,下面摆了六张桌子,上面住人,由于下雨,因此已经点着油灯,稀稀落落七八位客人喝酒闲谈。 掌柜在算着账目,有客结账入了多少银钱,算的清楚,这时一个穿着洗的有点白的青衫秀才而入。 一个伙计抬首一看,就招待:“老任,今天你心情不错,可领了差事?是以前的吃食,还换一换?” 这人正是任炜,伸指笑的说:“你这家伙,真机灵,差事还没领着,不过有了个机会。” 说着想了想,有着挣扎,缓了缓说:“还是老规矩,米饭、青菜豆腐就行。” “好,稍等!”伙计正要走,任炜想了想喊住:“今日给我添个鸡腿罢了。” 伙计听着就是记下,向后厨而去。 裴子云早化了妆,此时一个青年,穿着还算不错,刚才就跟着任炜一路抵达了这店里,今日看见,看来此人日子有点艰难,裴子云坐远了,没有靠近。 “客官,你要点着什么?我们祥云酒店可是有不少招牌菜,白切鸡,叫化鸡,油焖鸡,鸭汤,红烧鱼,切牛肉都有,新鲜瓜果出来了,店里也能供应,不知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裴子云听着这话,感觉有些饿,想了想就说:“给我来份叫化鸡,再来壶酒,炒盘青菜就是。” “客官,稍等。”伙计转身离去,稍晚些就端着菜上来了,拿着一个锤子,在这叫花鸡外壳泥巴上一敲才掰开,就能见冒出来的热气,还有着浓烈香味。 伙计正要离开,裴子云看着远处任炜就问:“刚才那人看上去是一个举人,听着也是你们店中常客,怎么感觉日子不好,吃个鸡腿都要犹豫?” 这正要走伙计,听得这话,转着扫了一眼这老任,压低声音:“嘿,客官,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人哪是一个举人,就是一个秀才,据说考了几次都不中举人,所以干脆去璐王府求差事。” “你说就凭这寒酸,每天吃青菜豆腐,能一步登天?” “据说里面竞争激烈,这人分不着职事,只得领了个清客,整天游手好闲,整天只能跟我们吹嘘要为璐王办事,从没见着他真领到过什么好差事,都是些没人愿意干的苦差,钱还少。” 听得这话,裴子云心中一动,任炜日子过很糟糕,这样的话,操作的好的话,这任务简单了,就继续问着:“堂堂璐王府也应该很有钱吧?就算是清客俸禄应该也很高,怎么会过得这样清苦?” “公子想必不是京城人吧?”伙计看着裴子云就问,还没有等裴子云回答,就是继续说:“也是,公子,要知道京城米贵,更别谈吃穿住行,王府多清客,这人还喜欢买书,书多贵啊,且这璐王府也不是金山银山,清客也分个三五等,这老任属最下面几等。” “璐王府按军法治府,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人最下面清客,又没有功劳,整天就是帮忙捧个场,哪有什么钱,这人一月也就三四两银子样子。现在就租我店小房,中午在璐王府用一顿,晚上来吃店里的青菜豆腐。” “伙计,点菜。” 这时又有人喊,伙计也没有多说,连忙应着去,裴子云远远看着任炜:“看来不难,这人日子不好过,再添上一把火就差不多了。” 裴子云慢慢用完,起身说着:“去长公主府侧的那个小湖。” 很快,牛车抵达了,这与其说湖,不如是河,只有府内才有人工湖,但沿河有着柳条,经过水榭,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取了萧出来。 此时天已黑,暮色中细雨落下,长公主府上正在上灯,小郡主明显瘦了许多,丫鬟正喂着药,突一阵萧声随着风飘来,她极喜这萧声,放下了碗,听着。 这萧声若有若无,细如发丝,行到近处,渐渐恬静,似情人低语,耳鬓厮磨,逶迤缠绵,以后越低越细,宛是万籁入夜。 小郡主以为完了,说着:“真好听,是谁吹的呢?” “哦,是谁吹的?”几乎同时,长公主指着问,一人回答:“不是我府里的人,是外面的人,雨有点朦胧,又入黄昏了,看不清楚,看上去是个郎君。” 话未说完,长公主摆手笑着:“现在少年郎这样大胆,还有人想着这个办法?” 话还没有说完,萧声突一变,随之激越,音中带铿锵,金戈铁马肃杀萧索,所到之处,就满目荒凉,箫声再次婉转,却似是哭声,父哭子,母哭女,长哭幼,幼呼唤亲人,哀怨如泣,白骨露于野,这萧声似有奇异感染力量,让人虽第一次听,也能听见,这乱世的苦痛。 小郡主脸色一红,又转成苍白,本想站起来,脚步一踉跄颓然坐下,心欲要呕吐出来。 长公主本笑着要进入偏殿,听着这个脸色一变:“不好,快阻止去,这萧声太悲,听了伤身,你们小郡主可听不得。” 随后,金鼓、踏步、马蹄、呼喝、剑弩、两军对阵声四起,流血成河,伏尸百万,箫到此时,比通常曲子已长,听者均是震憾,心神俱醉,尔后一个高音,突转到了地平线。 怔了下的人才应着:“是,我这就去赶了这人。” “别!”长公主似有所悟:“再等等。” 箫声渐渐冬雪消融,万物萌芽,万物繁衍,仔细倾听,似是有着农夫耕地、商贩叫卖、船只运行,儿童嘻游。 渐渐这些形成了繁华盛世,农夫丰收,商人获利,官员清明,君主英明,这一切快乐汇集起来,化成漫长的篇章,可所谓长乐。 这还罢了,借着太平盛世,人心大同,再次抽出一股轻灵到难以形容的共鸣在其中。 那是亿万黎民的心声——太平、长乐、无忧,这是梦想。 这共鸣越来越淡,直到渐渐而无,小郡主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一颗眼泪碎了下去,但是她突然之间觉得,一直郁郁的心情,突通了个明,一时眼清身轻。 “太子?”这时一辆牛车听在一侧,里面的人沉默良久:“好萧,更好的是曲,曲为心声,我原本对他还有几分疑惑,看来此子的确存着一片臻至太平盛世之心啊!” “你问问此曲何名。” “是!”这人匆忙而去,和百户说了下,百户又问了下,回话:“太子,此曲名太平无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公子,到了。”百户客气的说着,裴子云有点诧异,这百户在昨天自己吹了这萧,就态度不同,也有点得意。 “精研道法,我还是有点心得,又恰获得了这种萧艺。” “古人闻,乐可医心,我先以情引她入神倾听,又以乱世苦痛钩出郁郁,再以搏杀相耗,养以修身养息,渐臻盛世长乐,最后入得无忧。” “我自己也很得意。”裴子云不明所以,还这样想着,出了车,见得胡同矮小,民居一小间挨一小间,就收敛了笑,入得祥云酒店,直直去了二楼。 菜都已点了,裴子云就坐了,取着杯子小酌,这时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楼下一路而上。 这人颧骨略有些高,有些寒酸,脸上带着一些刻薄,按邀请上得二楼时,有些警惕,见着裴子云暗中打量。 这是一个青年,看上去很是陌生,清客想到,只是这人寻着自己,莫非是想要探查王府消息? 一时间就微皱眉,上前:“这位公子是?不知道你为何邀请着我?” 裴子云也不在意,斟了一杯酒,饮下了一口,才说:“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只是下面这个人不会作人,得罪了我的朋友,要给些教训,所以才请你前来。” 说着向下一指,这男子向指着的看去,顿时一怔,下面这人他认得,正是任炜,这任炜仗着有点本事,平素和自己就有些不对付,不过却沉吟着:“这位公子,我有些不懂……” 话还没有说完,裴子云摆手阻止了:“也不要你害了他,只要你平时找些麻烦,最好让他丢了脸皮,受了折辱,事情就办成了。” 说着,丢过去一个钱袋。 这清客连忙接过,打开一看,是二个五两的银锭,底白细深,边上起霜,九八官银,顿时心里火热。 “干不干,不干你还我,总有人干。”裴子云不耐烦的说着。 这人连忙说:“能办,能办!这人我早就看的不爽了,一定给公子办的妥妥当当!” 或觉得是达成联盟,这人就不掩盖自己怨气。 “哼,我就知道能办。”裴子云暗想:“都是清客,怎可能没有矛盾,特别是才高必有人嫉,如果我说挖人杀人,这人恐怕立刻上报管事,但折辱下,就不会引起警惕,说不得还暗暗欣喜。” “而且这银子也不能多给,多给了,这人也起疑心了,现在这份最是恰当。”裴子云点首:“既是这样,这菜都是给你点着,你用吧!” 说着,就是转身出去,还摇着扇子故作风雅,这人呸了一下:“谁不知道你这朋友就是你自己,不过任炜,你得罪了人,正好给我拿钱。” 说着,拿着筷子夹起来一块五花肉,狠狠吃了起来,似乎在咬着任炜的肉。 出了门,裴子云笑容收敛,全身一下清清,令着:“去孙经处。” 孙经自衙门出来,没有叫车,撑伞沿着街道回去,沉思望着雨,自己看中了一处新街口房子,但要285两,但自己才七品,俸银每年八十两银子,因是低品,外官孝敬京官“冰炭敬”银子没有份,省吃俭用也得五年才能买。 “哎,不是我不想当清官,实在当不了啊!”官要体面,所以大部分官都咬牙租了相对宽敞的房子,要花三分之一俸禄在上面! 回到居所,一个人就上前递上帖子:“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孙经盯着面前的人,要是以前,早就赶人了,这时却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封邀约函,字迹飞龙走凤。 孙经说:“好字,你家主人在哪?看在字份上,我去看看。” 这人躬身,在前面说:“大人,请跟我来。” 孙经跟在这人而去,满腹狐疑,只是冷笑:“看来又是哪家大人,想走着自己言官的路子,字也算不错。” 枫红酒楼 孙经随人一路而上,抵达三楼,到了雅座单间门口,这人将门推开,却没有自己进去。 孙经直入雅间,雅间内已有一个少年端坐,孙经一见,带着疑惑,居只是一个少年,打量了一番,面前少年不认识,只是两眼炯炯有神,再看气度,心里就是一沉,不由冷声:“你是谁?寻我来何事。” 见孙经来了,裴子云并不在意,斟一杯茶一推,说:“我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我和你见面,是想谈笔交易。” 孙经听着,就有些轻蔑,茶水碰都不碰,冷笑:“交易?” 大徐虽不禁商栗,但当官对商人的歧视是很自然的事,听着这词,孙经就要起身离开,还未转身,只听裴子云冷冷说着:“我有些东西你看了再说,你养气的功夫哪里去了?” 裴子云说完,取一张纸张递着上去。 此养气不是修炼,是指“看文可助穷理,读文可发养气”,官场最重视这点了,孙经受此威胁,是没有立刻就离开,眸中寒光一闪,却留着一份心思,将递着上来的纸张看了一眼。 才看了一眼,孙经立刻“嘶”倒吸了一口气,冷汗渗了出来,里面密密麻麻十几条,非常清晰,有自己当官犯的过错,有政务处置失当,有行贿受贿,甚至有着当年一些不堪往事,连嫖妓都有,这些内容,注明了时间、物证、涉及人都清清楚楚。 是谁要整死自己,自己得罪了谁? 孙经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头顶,眼睛都发红了,盯着面前少年,额上流着汗,嘶声问:“你是谁家的?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搜集着些,就可以捏住我的把柄,让我为你所用了么?你休想。” “哦,是吗?既孙大人这样自傲,离去即可,何必跟我说着些。”裴子云冷笑了一声。 听着这话,孙经脸色一白,咬着牙,盯着面前的裴子云狠狠说:“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裴子云见孙经模样,斟一杯热茶撮了一口,才缓缓:“没什么,你再看个就知道了。” 又丢过去一份折子,孙经疑惑,把折子翻下去,才看了一小半,身子一震,就狞笑:“你是谁的人,想让我上折子——不可能,你们是想害死我,害死我全家。” 赫是弹劾璐王的折子,将折子拿在手里,孙经拿着炭火一样,只觉得异常烫手,想要甩开又不敢。 裴子云又喝着一口,才笑着:“看完了再说,何必着急下结论。” 孙经一怔,才取着折子又看了下去,将折子都看完,轻松了许多,里面弹劾的并不是大罪,只弹劾璐王府邸有违制之处,但这无疑得罪了璐王,要是将来璐王胜了,肯定会清算。 “你是太子的人?”孙经盯着裴子云,带着一些冷冷问着,似乎一副都看透的样子。 “不是你上折子。”裴子云悠悠的丢了这话:“听闻你和周齐是同年,相互认识,有些交情,周齐脾气犟,为人清高,你要是想办法使他上折——比如说鼓动他一片维护朝廷规矩诚心——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说着,一叠银票上去,每张百两,看上去有一千两。 “你是太子的人?”孙经盯着裴子云不肯松口。 “知道太多会要命,你只要回答,应还不是应!” “你!”受此嚣张的话,孙经身子就颤抖了起来,气的说不出话。 “当然你不肯,或泄漏,弹劾的就不是别人,是你孙经了,我相信这些罪,至少能使你罢官充军——你看这条嫖妓,本来不过是罚点俸,可是你在皇后去世丧月内就嫖妓,单一条就是丧心病狂,断送你前途绰绰有余!” 说到后面,裴子云声色都厉,孙经顿时不仅仅额上有汗,背后都湿了,见此,裴子云站起身在孙经身上拍了拍:“你怕什么,不是你干,只鼓动周齐干,相信我,办了事,你这些事情,以后不会翻出来!” “周齐这人是犟头,没有谁会怀疑,再说怀疑又怎么样,你不会傻到拿着折子去直接说吧?” “君子可欺其方,你言论里愤慨下,说不定他就去了,而你是言官,愤慨下违制,这是天经地义,别说皇上,就是璐王也觉得正常——只要你没有冲动的去弹劾。“ ”你怕什么?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这事,我做了。”孙经垂头丧气,低着头咬着牙,没有想着有一天是要出卖着好友。 “这就对了,银子你收下,不少了。”裴子云出门,手在孙经的肩上拍了拍,说:“我已叫了一席菜,钱已付了,你慢慢用。 孙经就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精气神抽掉了一样,脸上带着屈辱,听着房门关上,刺激了一样站起来,拿着茶壶一砸。 碎片和茶水四溅,孙经咬着唇,咬的出了血,良久,又颓然坐下,捂着脸。 “公子,酒菜上来了。”一个酒店伙计端酒菜入内,孙经擦了擦脸,恢复了镇静,说着:“茶壶掉了,你收拾下。” 伙计收拾完,关上门,孙轻取着酒壶灌上了一口,只觉火辣辣酒咽了下去,似乎反点燃了一把火。 裴子云出门,一辆牛车已在等候,赵百户早已在等待,见裴子云就问着:“公子,事情如何?” 裴子云笑了一声:“事情已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天意帮不帮忙了。” 说完,掀开着车窗,看着车外,默不作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实的谎言 此时已是晚春,风裹着雨雾掠过,使人浑身清爽,裴子云打伞漫步,在小溪一侧而行,雨拍打在水面,波渐渐扩散。 裴子云踱着步,想起前世时喜爱一首《春夜喜雨》,取怀里银制酒壶饮下了一口,念着起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裴子云念着,轻打拍子,这时在不远处传来鼓掌声,看去原来是长公主,挽了桃心髻,稍装饰了珠花,穿着青色薄绸,叠有数层,腰间一根青带一束。 “好诗!”长公主举伞,蒙蒙细雨中向前,裴子云稽首:“长公主谬赞了。” 长公主没有多说,到了裴子云身侧,并排而立,烟雨吹起了衣裳,长公主问着:“前几日,是你在吹萧?” “是我,听闻小郡主身体不适,故吹之。” “只听夜下吹萧是登徒子,哪为了病?”长公主不由笑。 “不然,乐治心,心治病,那日我先以情引得倾听,又以苦痛钩出郁郁,再以搏杀相耗,渐臻盛世长乐而养心,最后无忧而使气平——小郡主身体好多了吧?”裴子云说着,他解释是避免她认为是登徒子。 “是好多了,不过治标不治本。” “也罢,也是你一片心意,我也领了情。” “不过这乐疗之术,却也别开一面,能不能传授?”长公主蹙眉问着。 “这没有什么秘密,声有喜怒哀乐,乐经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其实音有七音,而礼只有五,即宫、商、角、徵、羽。” “为何?就是乐能动心动情,所以才取中正平和之五音。” “要治人,就是以音引导人心,使之喜乐而不颠,其实平常就有,只是要效果明显,就得技艺更精深。” 裴子云说着,长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意思是说,平常音乐也有这效果,只是好的音乐效果更明显,的确没有啥秘密可言。 见她信了,裴子云一笑,其实这里面自己结合了道术,这自然不想说,也不能说了。 “呱、呱、呱。”数只青蛙叫,打破了溪侧的沉静,过了会长公主才说:“今天周齐上谏,批璐王府违制,有几个大臣应声,虽事情不大,皇上还是罚了璐王禁闭三日,银三千,你真是手段。” 长公主转头看着眺望远处的裴子云,睁大双眸,眼神中带好奇:“周齐的事我能猜出几分,可些这些大臣,你是怎么说动?” 淅淅沥沥雨打在伞上,裴子云取着银制酒壶又饮了一口酒,其实他原本不好酒,开始时只是装个模样,可到了这世界,总有怅怅“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思,加上酒度不高,经常喝几口,现在倒真的爱上这杯中物了。 裴子云喝完才说着:“不认识,不过许多时,不认识的人也可成助力。” “这朝廷之制,说穿了就是一个礼字,礼与不礼,分辨界限就是有没有僭越,这就是道。” 裴子云伸出了手拈一滴雨水,望着远处:“太子终是太子,是长子又是嫡子,璐王想要争夺,在礼法上说穿了就是废长立幼废嫡立庶,武将也罢了,你说文官会怎么想?” “他们不是为了道德,而是为了维护他们能安身立命获得富贵的规矩,礼法破了,那文官所维系的制度,是不是也可废除?” “太子无子,他们不出声,皇帝不可能传给无子继承人,但现在太子有了皇孙就不一样了。”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为道杀身成仁者有之。” “当然人非圣贤,办到这程度的很少,如果弹劾的目的是废黜甚至杀了璐王,大臣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未必帮着说话与璐王死拼,可现在罪不大,只是璐王府违制,也就是皇帝罚酒三杯的事,又有人弹劾,那附合下维护政治规矩,就有人愿意了。” “并且,事不算大,璐王也犯不着死顶,故处置很快完成了。” 长公主听得,看了一眼裴子云,带盈盈笑意:“怕不仅仅是这样吧,这招用意是试探吧?” “是啊!”裴子云说着,其实这招主要是试探皇帝,皇帝的本能是维护秩序和统治,如果连这无关爵位性命又违制的事上都支持璐王,那大家洗洗睡吧。 现在反应还是很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些东西你其实不必对我说,我一个女流之辈可不能干政。”长公主拂了拂自己额前青丝。 裴子云当她是矫情病,不理会看着远去,果然过了一会,长公主带一些好奇盯着裴子云问:“你为什么让孙经暗里鼓动,而不是直接?里面难道有什么区别不成?” 听着裴子云踱了几步,脚踩在石子上溅起来了水花,缓了缓说:“因直接使人弹劾,就是太子和璐王撕破了脸皮私斗,皇上自然很是痛恨。” “借着周齐,外人查不出的话,就是凭着公理而弹劾,里面区别很大。” “皇上和璐王查不出?” “硬要查可以查出,但事不大,周齐又一向有着清高,犟头的名声,听着牢骚作事,大家都觉得正常,谁会为一个训斥挖深到底?” “调查会有,可难道还将周齐身侧的人一一查遍不成,不要说璐王,就算是陛下,也没有这可能吧?”裴子云说着,哑然一笑:“就算皇上查出来,有着遮羞布,多半是装糊涂了。” “你明目张胆,连装糊涂都不能了。” “说的对!”长公主走了几步,叹了一声:“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但只要程度恰到好处,就是天衣无缝,下一步呢?” “下一步,需要长公主略加些影响了。”裴子云是说。 “哦?可要我做些什么?”长公主带一些笑意,锐利盯着裴子云。 裴子云转身看见了远处牛车,向长公主说:“皇上赏给皇孙的东西,临时带来了吧?” “带来了,没有什么特殊,玉如意、金银绸缎、还有一枚长命百岁锁。” 听得这话,裴子云说着:“把长命锁拿来给我看下。” 长公主脸上带着些疑虑,取了过来,问:“这也平常吧?” 裴子云接过长命锁,看上去很精致,琢得双鱼戏水,暖润滑泽,上镌刻“长命百岁”的字,对普通人家当然是稀罕,对皇家来说,却很平常了,难怪长公主有些疑惑。 当下一笑,说:“是平常,皇帝将东西赐给皇孙,自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不出意外。” “但平常的东西放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下一步就是真实的谎言,把陛下疼惜皇孙赐给长命百岁锁,以及陛下呵斥璐王违制的消息同时放出去就可以了。” “这些都是真话,不要故意去传播,不要添油加醋,至少在我们这阶段不要——那会落下痕迹。” “只要没有封锁消息,相信我,几个风声,上下官场里想探风头的人就会自动把它传出去,你们知道内情,觉得这平常,可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闻到风声,当成秘密传播,会有什么作用呢?” “大部分官员,特别是低级官员,都觉得获得内幕消息——原来太子有了皇孙,皇帝就支持太子了。” “不自觉之间,他们自会和璐王拉开了距离。” “好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一个弹劾,用到这地步,潜移默化里就改变了政局。 “长公主谬赞,一两拨千斤,首先是有千斤当后盾,不然只是纸老虎。”裴子云说着。 长公主长吐一口气,伸着接伞上滴下的水滴:“这些政事我一个女人家是不想懂着,最近可还有诗作?” 裴子云一笑:“长公主,你都不给我带酒,哪里有诗?” 长公主哑然一笑,带着一些狡黠,怀中取出一个银壶递着上去:“三十年女儿红,可满意?” 裴子云接过银壶,只觉银壶上面还带暖意,闻着淡淡的香味,启开盖就一大口,叹:“好酒。” 才摇头说着:“诗没有,不过又写了一个话本。” 说着递了上去,长公主接过一看,《棋鬼》,这下真诧异了:“你堂堂解元,写这个干什么?” “写刚才的诗不好?” 裴子云自然不会说我需要你推广获得声望,有你拿出去立刻身价百倍,只是笑笑:“我个人喜欢写。” “这写的是什么?”长公主问着。 这棋鬼来源是聊斋志异,不过千字,但结合着棋魂,就可以脑洞大开,写了一本书,当下说着:“这是一个少年看见一个棋盘,有人教导他,但是别人看不见的故事。” 长公主摇首,对他不务正业很是无语,才想离开,却听着裴子云淡淡的说着:“长公主,这事差不多了,我也要离开了。” “这样快,事情还没有完,太子也没有赏赐呢!”长公主一惊说着。 “我是道人,要什么赏赐?”裴子云站正了身子,带着些疲倦微叹一声,说:“至于事情,到了这步,就十拿九稳了。” “而且,我住在京城,虽说隐蔽,只是没有人特别注意,要是留了久了,怕就会暴露了,这就坏了太子的事了。” 长公主没想到裴子云会这样说,怔了良久才惊醒过来,心思转了几转,突说着:“也罢,你现在离开,也是好事。” “那就告辞了,临别前请转告太子,这计在今年,不可用二次了,用多了,皇帝和璐王就会警惕,事实上有这计,今年的火候也足了,就缸中放了米饭和酒药,只要封缸静等发酵就可。” “半途开启才会酿造失败。” 长公主看上去,只见裴子云白衣胜雪,举伞而过,渐行渐远,消失在烟雨中。 第一百八十章 积点德 璐王府 春天天气多潮湿,不过在璐王府内园子里种着奇花都争先开放,树木都满是新叶,一副春意繁华。 在一座小园内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几条金鱼在水草中游着,时不时就是传来着青蛙的叫声。 园外,一个璐王府的人匆匆而来进入园子,上得书馆三楼。 三楼靠着窗户,任炜正奋笔疾书,写的有些累了,才将着笔放下,伸着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窗外一眼望去,可以见着奇花异草,雨拍打在池塘水面上,是有些心事。 突听着一个声音说:“好啊,你这个任炜,又在偷懒,难怪管家生气,让我来寻你,果然我一来就见着你在摸鱼。” 任炜听这话,脸上有些红,面前这庆总管的人,平日就喜欢指手画脚,小鬼难缠,只得解释:“刚刚抄完了,有些乏了,这才歇了歇。” “哼,就你撒懒的穷酸秀才,除字好看些,还有什么用处,总管现在正发火,你这模样,我会跟着总管如实说。”这人说完转身,一幅瞧不起的模样。 见着这模样,任炜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站起来拿起了茶杯就摔,只是摔到一半,想着自己俸禄还得寄回去一半,手一停,将茶杯按在桌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只一个区区下人也能鄙视我,我入这璐王府,是要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可现在,连璐王都没见上几面。”任炜只觉得心中抑郁,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下楼去。 到了一处厢房,就见得了管家,这人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璐王,穿着酱色绸衣,一双靴蹬在地上,见任炜过来,看也不看一眼,扯着嗓子只顾痛斥眼前的几个人:“你们这群饭桶,那只宣德炉,虽不是价值千金,但夫人天天烧香用它,就有杀千刀的哪个奴才不知死活偷了,夫人很不高兴,我跟你们说了,趁王爷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快给我在当铺、古董店、鬼市找出来。” “要是王爷知道了,就不是找不找出的问题,得死人了,懂么?” 任炜听着这话,心里一紧,趋步向前,候着一礼:“管家,你找我?” 管家也不迟疑,铁青着脸就大声训斥:“你这事怎么办的,这些日子你犯了多少错?你看你抄的书,乱七八糟什么东西,这些污垢哪来的,连书都抄不好,你还有着什么用处?” 听这话,任炜看了看自己的抄书,果见着上面有着油秽,整个变了模样,涨红了脸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我抄好时贡上来,这不是这模样。” “不是你,是谁?到府里是当差,不是当大爷,如果以为你到府里当清客是当太爷,那迟早滚。”管家骂的酣畅淋漓,跟着下人连忙端着茶递着上去,庆管家接过去,就抿了一口茶,这人就说:“管家,你不知道,这人多刁钻,我刚才去书馆叫着他,又在偷懒,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耍了多久。” “哼!”听着这话,庆管家盯着任炜,将茶杯向地下一摔,对着任炜冷哼了一声而去,这人也跟在这庆管家出门。 任炜欲辩无词,脸色涨红,又变的铁青,最好变得苍白,变色龙一样,在房间内站了许久,才有些踉跄拿着自己抄好又糟蹋的一塌涂地的书出去。 裴子云收买清客,这才自隔壁出来,露出了得意神色,踢了踢地上茶杯碎片,低声笑着:“嘿嘿,任炜,任你清高任你有才又怎么样,只使着笑计,你就毫无还手力量。” “不但打击了对手,还有钱拿,真快意极了,只是刚才庆管家的小厮,还要分去二两银子,真是不爽,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钱拿!”清客喃喃低语。 稍过一会,刚才陪庆总管出去的小厮这时钻了进来,盯着面前清客就搓着手,说着:“我事情办的地道吧,这钱?” 这清客怀里取着银钱,说:“这是二两银子,跟哥混,差不了你。” 听得这话,小厮拿着银子掂量了下,笑的似花一样:“早就看着那人不顺眼了,自以为清高,傲的很,瞧不起着我们这些下人,不让他吃个教训长着记性,还得爬上天。” “谁叫你自认有才,清高。”清客暗暗骂:“连下人都对你不满意,你以为你还升的上去?” 任炜自房间一路出去,长长叹息:“看来,璐王府是呆不下去了。” 一路失魂落魄向着书馆小院,回到楼上时,发上沾上了不少水珠,脸色发白,一路都没有打着伞。 这小院池塘有几只青蛙“呱、呱”叫着,原觉得是春天气息,现在觉得万分阔噪,摇了摇头准备喝口茶,杯子已喝了,又想到茶叶已经没有了,一时间万念俱灰,脚步一踉跄颓然坐下。 原本还希望或有璐王赏识,现在绝望了,璐王的面都没有见着几次,自己的一腔抱负,何处施展? 难道就这样受气,甚至被几个小人灰溜溜赶出璐王府? 想起妻子送自己出门时期盼的眼神,任炜只觉得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大颗大颗泪水滴了下来,滴在桌面抄好书上,将封面都打湿了,写的字迹都化开了,一时间寂静无声,窗外青蛙还在大大咧咧叫着,雨自瓦片上滴落,溅起了水花。 一下午任炜整个人都是懵懵,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出了书馆,出了王府,回到酒店,伙计迎了上来:“老任,今天可还是老套餐?只不过你今日怎么了?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没争着差事?” 任炜只听着套餐这几个字,本能的“嗯”了一声,这时又回过神:“给我上两壶酒,我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听着任炜的话,伙计诧异看了一眼,才说:“好,老任你先坐着,酒菜马上就上来。” 任炜迷迷糊糊扫了一眼,见一个空位桌子就坐了下去,这时突听隔壁桌子在说着话:“你们知道么,皇帝将长命百岁锁赐给皇孙,还呵斥璐王违制,看来陛下自从太子得了皇孙,这态度也不一样了。” “嘿,谁说不是,太子可是二十七八了,有太子妃,还有皇上赐的多个女人,却一直没有着子嗣,只有二个女儿。” “皇上偏心璐王也是情有可原,要知道璐王现在可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可是多子多孙!” 听着这些话,任炜本能心中一惊,连忙看去,是几个小吏在喝酒,喝到深处,脸面红耳赤,说话时声音似乎都有点大。 这时隔壁的一桌也听着这话,商贾转着头,带一丝好奇:“这也没有什么,很平常吧?我们家中新添了孙儿,都会给着长命锁!” 这桌小吏中一人看过去,见是几个商贾在一桌,一时间就轻看了,嘲讽笑了起来:“你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只能作点买卖,哪懂得大人的事。” “你想想,这天家有小事么?这一奖一罚,奥妙无穷啊。”这吏说着,还打了一个嗝。 “嘶,难道太子有了皇孙,圣心变了?”商贾和周围食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说。 “哼,你们以为呐,毕竟长子嫡孙,太子无子,璐王自可争争,现在祖宗家法摆在那里。”这吏就说,一个吏似乎还有些清醒,连忙伸着手,拉住正要大放豪言的同事,压低声音就说:“切勿酒后失言,切勿酒后失言,将来掉了人头可就太冤枉了。” 听得这话,正大放豪言的小吏才清醒了点,连忙坐下:“……不说了,不说了,大家喝酒。” 任炜听了叹着:“想不到情况变成这样,人心如此啊。” 几口闷酒喝了,心中觉得有点不对,细想又很合理,皇帝将长命百岁锁赐给皇孙,还呵斥璐王违制,这完全是真的,不是谣言。 “看来,我也得多想想,是不是离开璐王府。”说着,任炜又摇头:“就算厚着脸皮呆下去,我还能呆多久呢?” 任炜心里苦闷,见着眼见只有一碟咸菜,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还有一串钱,正思量着是不是花一点点,老板上来了,在桌前一坐,见任炜望着自己发呆,老板就笑:“一看就知道,你差事又不顺利,不过人呢,哪有事事如意,忍忍就好了,来,我请你吃猪头肉。” 端上来的是一盘肥油油的猪头肉,切成片,虽是最低等的肉,可任炜突眼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吃吧,你是秀才,总能想出办法,我去忙了。”说着,老板又起身吆喝客人去了,任炜不再说话,只管着吃肉喝酒。 喝到酒尽肉饱,任炜站起身,踉跄着扶墙回到了自己房内。 “老板,你怎么就给他一块猪头肉,也能卖个十几文钱呢?”伙计这时问着:“这秀才平时这样寒酸,也没有给我们多少生意。” 老板不言声,过了会叹着:“这店传到我手里已三代了,见的人多了,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看出,这秀才差事怕是不长了,他住了我这里也有半年,死刑犯还有个断头饭呢,我总得积点德吧?” 伙计听了,顿时就不语了,吆喝着继续去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取令牌 璐王府 天色有点阴暗,一个丫鬟端茶才到门前,守着门的公公压低声音:“小青,等会进去小心些,王爷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别撞着气头上,已有着几个人给罚了,不然也不会轮着你来服侍。” 小丫鬟十五六岁,扎着丸子,穿带红衣裳,听了公公提示,原本还有些笑意,这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带着一些感激:“谢谢。” 丫鬟端着茶入殿,璐王冷着脸一言不发端坐,而在下坐着府内的太监廖公公,廖公公有些风尘仆仆,丫鬟上前将着茶端着在璐王和公公面前。 璐王扫了一眼面前丫鬟,丫鬟只觉得喘不气来,身上汗毛都要炸立了起来,不过璐王只扫了一眼,没有挑剔,丫鬟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再次低声向刚才提示着的公公道谢,才挪着步子离去。 殿内,璐王对着茶动都没动,只拿着盖子拨茶,似乎在想着事,在下坐着的廖公公取着茶喝几口,将茶水放在一侧,也没有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璐王才随手将面前茶盖扔在茶杯上,发问:“那个周齐,你查着清楚了没有?上次的上谏,是不是大哥怂恿,或者就是大哥的人?” 端坐的廖太监,鹰钩鼻,眼神带一些阴霾,额有些皱纹,禀报:“殿下,已经查得清楚了,不是太子的人,太子府我们安插的人禀告,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人暗中联系过。” 听着这话,璐王伸出手,一根手指在桌上敲了起来,迟疑许久才问:“周齐上谏前,可有异常人去见过?弹劾总让我有些不安,怎么突然之间跳出来弹劾我违制了?” 廖公公听着璐王话,眼神微微一眯:“殿下,周齐是个犟头,平时就很刚正,正六品,王爷,要怎么办,是不是通知我们的人处理下?” 璐王神色中带着一些迟疑,再次盯着面前公公就问:“真不是太子的人?” 璐王有些忧愁。 “是,殿下,人已查得清楚,的确不是太子的人,甚至没有多少瓜葛。” 璐王总觉得有些不对,一些疑虑弥漫,外面淅淅沥沥雨声听着,只觉得心烦意乱,头疼了按额:“这种清流最不好打杀了,先放着吧,过了阵再收拾,不然现在满朝恐怕还不知道怎么说我。” 言语中透着一丝疲惫。 这时突听闻着府内庆总管求见,当下不耐烦的说着:“进来!” 庆总管才进来,璐王撑着头,盯着庆总管就问:“何事禀报。” 庆总管跪下说:“殿下,刚才卫士前来禀告,说道门祈玄门派人来了,在等候接见,小的连忙过来禀告,还有件事,有着两个清客前来告病,想要离府。” “什么?现在就有人告病?”璐王恼怒站了起来问道,见璐王站了起来,跪的庆总管低着头看不起清表情。 璐王踱了几步,冷哼:“什么告病,怕不是见了皇上罚我三千金,就觉得风头不对,想着我已失宠,现在不跑以后被牵连,所以现在干脆跑了?” 说完这话,璐王是心里一惊,自己最近日子,心态有些不对,自己怎么了,有些乱了心神,才收声问:“是哪两个人” 听着璐王问,跪着的庆总管禀告:“王爷,任炜、赵许亭,两人想告病。” 璐王两人名字,嘴里是念了一遍,名字根本不熟悉,想必不是人才,冷笑,不屑说:“这些墙头草,想走就让他们走,给十两路银,名字记着就是,我们璐王府用不起遇事就逃的人,吩咐下去,凡是这种,不能再回来,以后清客都按此办理,真当璐王府是办慈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璐王才是说完,突变得有点心烦意乱,缓了缓才坐了下来,说:“让祈玄门的人进来,见上一见。” 庆管家连忙应着:“是,王爷。” 说完了退出去,沿着甬道回廊走一阵才来花厅,就看见了两个道人,都在四十岁上下,虽在王府,却从容自在,摇着扇看着景致,听着声音,目光一扫,单是精光使人不敢正视。 庆管家心里一跳:这就是祈玄门的道人了,见又有人过来,瞥了一眼露出一丝厌恶,正是两个想告病的人,转身赔笑:“两位道长,王爷正在议事厅等候两位道长,还请跟着我来。” 在花厅等候的祈玄门道人,其中一位惊讶看了一眼任炜,才转脸回话:“还请带路。” 庆管家是理都没有理正在等候的两个清客,赵许亭就要上前说话,庆管家只是轻蔑的扫了一眼,领着两个道人就离去。 赵许亭满脸涨红,暗骂:“不就是一个管家,得意什么。” 任炜叹息了一声,似有些惆怅,拉了拉赵许亭就说:“赵兄,勿要多谈,要是被庆总管听了,不许辞退,然后日夜找事,我们日子更难过。” “说不好听点,真来个暴病死了拉出去,谁会计较是不是真的暴病。” “我们上了请病的报告,就是外人了,受些折辱也是常事。” 赵许亭涨红了脸,只是没有说出口,许久,恍惚间老了几岁一样。 两位道人进入殿内,就是行礼,说:“参见璐王殿下。” 见得这两位道人,璐王挤出了笑意:“两位道长免礼。” “璐王,上次丁副监请求我们师门帮着围剿裴子云,我们就尊着掌门之命而来相助。”一个道人说着,扫看下四周。 听这话,璐王叹息了一声:“来了就好,可恨的是丁副监已死了,看不到你们了。” 一个道人一惊:“丁副监死了?” 璐王脸色有些不好,说:“是啊,被裴子云杀了,盘查了这样多时间,还没有查到裴子云逃去哪里去,你们可有办法?” “要找的确难,但可以釜底抽薪。”长老相视了一眼:“此人是松云门的人,不如打击甚至攻破山门,这样天下都可感受王爷威风,就可以让天下道门,不敢与王爷唱反调,一举扫清障碍,或更设下陷井伏击,杀之。” “是要借着我的势,动松云门?借刀杀人,真是谋划。”璐王心里顿时雪亮,也不说破,微微一笑,轻轻取着茶杯盖摇了摇:“我可以暗中相助你们,只是我才受了皇上训斥,直接调兵不能,只能在情报相助,甚至为你封锁官府消息,毕竟此门可是有本朝敕封。” “不必这个,只要王爷给一令喻给我等即可,但必须上盖王印。”一个道人行礼说着。 是想要借着我的气运? 在这世界,打了上千年的交道,璐王自不陌生这种事,暗暗想着,沉思了一会才是说:“令喻不可能给你们,不过可给一个令牌。” 说着,一摆手,片刻有人过来,盘上一个冰凉令牌闪光,道人拿起一看,就看见上面是:“璐王”二个字。 “谢殿下。”两个道人虽有点不满意,还是行礼说着,几人又说了一些事情,两位道人才告辞了出门。 到了门外,右侧道人回首看去,哑然一笑。 左侧道人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大殿重楼高矗,翘翅飞檐掩映一丛丛浓绿,偶出现的阳光映得眼前镀了一层金红,不过这对王府来说,也是平常,带着疑惑:“你笑着什么?怎么了?” “我们修习了看相观命,你也清楚,之前等候时,除了我们,还二人,其中一人面相带几分卿相,璐王实是福缘深厚。” “这有何稀罕,不是当年祖师批谕,我们何至投资璐王,璐王能成大位,身侧自有龙虎相从,有着卿相之才也是理所当然。”左侧道人说着:“只是这府内的事,我们道人还是不要插手,那人一看就知道现在只是个清客,可若我等引荐,说不得就坏了事,反让璐王凭空怀疑是我们安插的人,才能越高,越是猜忌,估计王爷深恨你我,你信不信?” 右侧道人叹了一声,哑然一笑:“所以说这些事插不得手,一切以师门为重,对了,刚才见得王爷,对王爷你怎么看?祖师灵兆觉得不吉。” 左侧道人思虑片刻,才吐气说:“璐王有龙气遮掩看不清楚,不过我懂你刚才观看的意思了,直接不行,可以迂回观察。” 说着细细打量:“任何世俗气数都不可能加在一人身上,而是集众而来,这建筑也是风水极佳,可风水你我真道人都懂这只是小道,要是失了人,什么气数都存不住——对王府我只能有点感应,但确有气数流失,此其或有变数。” “不过这和我们关系不大,我有点疑惑,每个福地洞天,都是天地灵脉所化,又偏有着缘分,不是有缘者根本无法入主。” “特别是有了主人的福地洞天,更只有这一脉可入主,我们就算打下了别派的福地,由于和主脉修行功法和利益不一样,也只能变成下府,而派去的弟子几代内就会渐渐分化出去。” “先前不是没有道派攻略,但发觉这种效益不大,所以放弃了,现在师门,为什么这样作?” 对左侧道人的疑惑,右侧道人摇首:“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上面肯定有着想法才这样干。” “说的也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辞出王府 王府 总管自殿内出来一路行着,来来往往不少人,见着都是行礼,任炜、赵许亭,见着总管再次出来,都连忙迎了上去。 庆管家见迎上来的两人,轻蔑扫了一眼,带着一些冷笑。 “庆总管,我们告病返乡的事,王爷可允了?”两人带着些不安,说着。 “哼,你们想要离开王府,王爷能不清楚?王爷发怒了,说要将着你们狗腿打断扔出去,好让你们涨涨记性,要不是我为你们求情,估计你们就要躺着回去了。”庆总管傲然说着。 听这话两人就流着冷汗,庆总管打量着,冷笑:“活罪可免,只原本赏你们十两,现在就只有二两了,你们服不服?” 任炜、赵许亭听着这话,默不做声,有些怀疑,又带些恐慌,脸红了又白,清客又不卖身,就算打发叫花子,也不是样打发,一时间寂然无声。 许久,任炜整理了一番衣冠上前接过银子,说:“谢王爷赏。” 显是从容受了,赵许亭还想说什么,任炜说:“赵兄,王爷赐银,我们怎能不受?” 说完扯了扯赵许亭衣角,赵许亭心里不甘,还是上前接过了银子:“谢王爷赏。” 这话说的有气无力,见两人接过了银子,总管冷哼了一声:“下午就给我搬着出去,王府庙小,容不下两尊大佛。” 赵许亭是气的眼睛发红,只是任炜拉着摇了摇头,见庆总管远了,赵许亭问:“任兄,你刚为什么要拦着我,我要去问个明白。” 任炜冷笑了一声:“赵兄,你真敢当面问着王爷,你尽管去就是。” 赵许亭就是怔了一下:“我总觉得庆总管故意坑了我们银子,清客来来往往很是正常,满半年离去,都有着十两银子赏下当路费,凭什么说扣就扣了,我看一定是庆总管贪了。” 任炜的脸上是看不清楚表情,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肯定要去向王爷告发,让他知道厉害,把银子吐出来。”赵许亭愤愤不平的说。 “然后呢?”任炜又问。 “当然是王爷罚了他,将剩下银子给了我们啊。”赵许亮怔了怔就说。 听着这话,任炜就是冷笑:“王府总管是何等亲信,不是心腹谁能当这个位置,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王府总管。” “璐王英武,要是总管在王爷的大事上动了手脚,坏了事,自我们可告,说不定还有赏识,可现在仅仅是对付二个清客,你以为王爷会给我们出头?” “更别说我们这时离去,就是背叛王爷,真的去告了,别说剩下的八两银子,就是当场打死都可能。”任炜淡淡的说,转身离去。 赵许亭看着任炜的离去的身影,就怔了。 任炜毫不迟疑,带着行李出着王府,腰牌已交着上去,回望着府邸,沉默了许久,眼前高大府邸,盖着绿色琉璃瓦,刷着白色墙壁,沉默了许久,这里曾经寄托着希望和期盼,现在却只能黯然离去,宛失了精气神。 “周齐诉璐王以府邸违制,被罚银三千,看似小事,其实疾风暴雨就要来了,我只是一个小小闲客,又没有受重用,我只有抽身为上。”任炜摇了摇,向着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买了船票,只是没有着当天的船,还得等上两日,转身回去,沿途自然是商铺连绵,店铺目不暇接,很是繁华。 任炜看都不看,直到一个书肆才停了下来,这间新旧书都买卖,读书人不到落魄是不会卖掉自己的书,但总有些落魄人将旧书卖给书肆。 任炜来,自不是买新书,而是买旧书,会比新书便宜几成,这时没有差事,就进了去。 店主见任炜来了,笑着:“老任又来买书?最近有本书是不错,你可以买着读读。” “哦,龚店主拿来看看。”任炜就说,店主从书架上取着一本大学注集:“老任,这本书很适合你,虽说是旧书,其实还很新,你下次发了月俸可以买着。” 任炜不由苦笑:“不必了,璐王府清客,我已请辞了,等明天就走,没有什么银两,买不起书了。” “什么?老任你种才华,璐王府居不用着你?还逼着你走了?”龚店主大大惊奇的问。 “是我自己呆不下去罢了。”任炜绝口不提着璐王府的事,听这话,店主沉默了许久:“你我相识半年,罢了,这本旧书,老任,我赠给你了。” “受不得,受不得。”任炜连忙说,店主带着一丝惆怅:“你来我店常买书,也算是相熟,你要走了,我赠你一本书,你也不肯受?” 任炜才将着书接过。 这时,数个学子模样读书人,到了书店门口,就问:“龚店主,最近酒不空可有着新书出来?” “有,有,最近酒不空又出了西厢记和棋鬼,甚是好看,可以买回去看看。”龚店主迎了上去说。 领首的学子眼前一亮,手里捏着折扇在手里拍了拍:“老板,快拿来,我们都要买,酒不空出品必属精品。” 又对着后面说:“每人一本,钱我出了,也不用你们抄了。”听着这话,数个年轻学子都欢呼雀跃跟了上去,到了一处角落,都拿起了话本看了起来,安静的书店变得热闹了起来。 又见得一个读书人进来,看上去很年轻,入得书店也问:“老板,今日可有着什么新话本?” 龚店主连忙应着:“有,有新书,最近酒不空出了新的话本,西厢记和棋鬼,读着真是有意思,可以买着。” 任炜看着这些读书人,就想起了自己求学时,连一本正经都读不到,求爹求娘赔笑给个抄录机会,现在太平了,生活好了许多,朝廷又印刷,价格低了许多,结果却没有人读,反去读话本,不由摇了摇,低声喃喃:“不为读书为话本,真有辱斯文,哎,这样下去,何以为国?” 这才进来的读书人其实是裴子云,化了些妆,这时听着清楚,看了一眼任炜,扫见他手里的书名,带着一些笑意:“果然,任炜扫地出门了,他竟然还买着我的书。” 话说裴子云也去过书肆几趟,很不意外的看见大学集注放在角落,静静躺着积灰尘,不过听说销路也没有想象的差,每个店也卖了十几册,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在意。 大学集注这种是越藏越香,课本哪有小说有趣,对于课本不及话本,这是古今同理,当下拿着一本话本翻看了几页。 印刷还算精良,封面也做的不错,不由暗想:“长公主是一个信人,只是说了一声,她就把它们推广了,确实省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借着翻书,暗中点开系统,就眼前出现一个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神通:斗转星移第二层(完成度65.76%) 心中不由想:“上次完成度25.11%,现在就是65.76%了,这本棋鬼再普及出去,怕就能凑足完成第三层了。” “斗转星移,本来只有三层,算是到顶了。” “可惜的是古代,书籍传播还是太慢,要不还要快。” 看着,又扫了一眼:“任务:帮助太子打击璐王,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未完成)” 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已经完成,但是任务还没有完成,想必是打击璐王的影响还没有发酵。 这一想,扫了一眼任炜,就喊:“店主,这本我买了,多少钱?” 店主就是迎了上去:“这位公子,这是新出的话本,要三钱银子。” “就这本,这是三钱银子,老板还劳烦你收好。”裴子云就将三钱银子递上,扫了一眼任炜,转身离开。 次日登船,任炜在前挑着书箱,裴子云在后跟着,由船工领着进了船舱,任炜见着恰就是对门,不由一怔,裴子云上前作了揖:“在下游学裴椹,不知先生名号。” 任炜一怔,只觉得有些面熟,想不起来,这时也连忙应着。 “在下任炜,准备回乡,京城米贵,只能撑着一年,再也呆不下去了。”任炜有些唏嘘的说。 “任兄谦虚了,虽第一次相见,但就觉得任兄非凡,不是池中之物,一时挫折,不算什么!” “哈哈!”听着裴子云这话,任炜一笑:“多谢吉言。” 裴子云见着任炜除了几件衣服,就剩下书箱,原本“不认识”不好帮忙,现在认识了,自可以帮忙。 书箱沉重,搬了进去,又怕潮湿,一本本拿出晾着,裴子云看了就说着:“这样多书,花了不少钱吧?” “也不多,一半是旧书,打折了我买下。” “还有一半,是王府的藏书,我主要差事是抄书,见着好书,时常默背,回去再抄一份,说起来,我是假公济私了。”任炜有些感慨。 裴子云有些沉默,原本这人在璐王府蛰伏,数年一飞冲天,又无端横死,只是被自己影响失了机会。 虽说是免了杀身之祸,可毕竟自己坏了他的机缘,也得照拂一二,这一想,就是笑了起来:“这也算假公济私,那天下假公济私就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谨独 天空中时不时有一些云彩飘过,带来一些阴凉。 船沿途偶尔在码头停一段时间,有人上有人下,转眼十一日,任炜和裴子云也相熟悉了。 裴子云舱室大,经常取一些凉菜,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两人坐着一同谈天说地,写诗作词,又或说些经意。 一壶酒放在小煤炉上温着,酒香弥漫开来,裴子云喝了一口,笑着:“犹慎独,此经意上谓,在独处时谨慎不苟。” “往贤说:《中庸》谨独,《大学》诚意,乃下工夫要切处,不可放过。” “这些话看似微妙大义,其实说穿了,非常简单,人不能不忠,不忠者身死族灭,人不能不孝,不孝者身败名裂,人不能不义,不义者人人侧目,人不能不仁,不仁者常无善终。” “所以在这些社会压力下,人谈不上大忠大孝大义大仁,至少也得是小忠小孝小义小仁,才能活下去。” “可这些,是你真心愿意么,在独处时,没有人看见,你还是这样想么?”裴子云笑了笑,前世在单位在公司时,谁敢对老板叫嚣我就是吃里扒外,对同事叫嚣我就是专坑朋友,对女朋友叫嚣我就是无情无义? 可在网络上,谁也不知道是狗是猫的情况下,自然真性流露:“我就是人渣我就是吃里扒外专坑朋友无情无义,你能咬我?” 这就是谨独在现代的意义了,他不胜感慨说:“所谓的谨独,就是没有丝毫压力逼你时,让你真性情流露,你还是忠孝义仁么?” “要是办到这点,就是中庸矣。” 任炜听着怔怔,这些天任炜对裴子云日益欣赏,觉得甚是不凡,许多观点都与着自己的看法不谋而和,但是现在一听,才知道至少在经意上,裴子云远胜过了自己,将箸一丢,叹着:“此言已近于圣贤矣,裴兄对经论远在我之上,我中不了举,难道你也不中,实在让人吃惊了。” 裴子云不答,起身推着窗户,才是推开就有一股风吹进了房,遥望着水面,遂说着:“我读着任兄文章,有一点看法,我说,任兄你听听?” 听得这话,任炜举杯:“裴兄不必虑我,请说。” “经书科考,除经世致用,还有着经论,虽说有些东西读着无用,可都是晋升之阶,任兄颇有大才,只是有点拘泥不化,要是能破开一些窠臼,中举易耳。” 听着这话,任炜炯炯有神,盯着裴子云就说:“裴兄谬赞了,裴兄比我看的更透彻,完全可中举人,为何不去考,反甘心当个秀才呢?” 裴子云斟上一杯酒,许久才说说:“当官呕心沥血,劳累公务,说不定一个差错就身首异端,没个下场,还是逍遥自在更符合我的本性。” 任炜听了,捻起一颗花生,嚼了嚼,满嘴浓香,却苦笑:“那还得逍遥本钱,没了富贵,谈什么逍遥。” “人生在世,多不如意,岂一言而弊呢?”裴子云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沉默了会说着。 话落,一时间寂静,两人都喝酒,没有说话。 “乌头渡到了,乌头渡到了。”船一震靠岸了,裴子云见任炜要下着船,跟上去说:“任兄已到家乡,你我相谈甚欢,我送送你。” “多谢裴兄。”任炜说,两人下了船,踏到了码头上,任炜就指着说:“我家住在不远。” 码头出去,有一条街,不过,大概一百米,两面店铺自不多,但总算酒店、米店、布店还有,到街道口转了弯,任炜指着不远处河侧一座宅子就说:“那面就是,船上久受裴兄招待,还请在我家用顿饭。” 才说着,一个少年匆匆往前,撞了一下,任炜觉得有些不对,伸出手将少年一抓,说着:“松儿,你去哪里?” 听得熟悉的话,原本低头向前少年抬起了首,发觉面前人是父亲,一时间眼泪就掉下来,连忙说:“父亲,不好了,不好了。” 说的急促,一下子迷糊了。 听得小儿焦急声音,任炜就是慌乱,连忙问:“松儿,你匆匆忙忙,可是家里发生了事?不要急,慢慢说!” “父亲,你终于回来了。”少年上前抱住父亲,就号啕大哭起来,说着:“父亲,我正要上街去寻大伯,求些帮助。” “上次母亲为了大哥的病,借了九两银子,谁知道钱爷心狠坑骗,现在过了几个月,连本带息要三十六两。” “家里哪有现银,上门催债说要把家里三亩地拿去,母亲准备变卖嫁妆,我要上街找着大伯,看能不能帮忙。” 听着这话,任炜脸色一白,想着自己秀才身份就咬牙说:“松儿,你随我回去再说。” “是,父亲。”少年有了主心骨,三人向家中而去。 才到家门不远处,就听着闹声,一大群人围在门口看热闹,有些人寻觅不到位置,还趴着墙往里面看。 见这情况,任炜脸色一变,大步向前,围观的人见是任炜,有的讪讪避开,有的不认识,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怪不得。” 近了,一股恶臭,墙门上泼了不少的粪,数个大汉拥着,一个身形魁梧汉子,拿着一个板凳,冷眼看着面前母子。 里面又一个少年,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生病,一直都咳嗽。 裴子云看去,一个穿着朴素女人拿着首饰在说,大汉瞧着,说:“你这些金银首饰最多五两,你还差三十一两,可抵债不得,要是还不上,你牛,房契和田契,可都得归我。” 夫人有些哀求说着:“钱爷,我首饰是娘家带来,都是些上好货,肯定值三十两,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明天我就去换,换完还你好么,没有牛,房,地,是要逼死我们娘两。” 魁梧的钱爷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家还有秀才份上,我早就来收钱,将你们赶着出去了,现在已宽限些时日,你还想拖到什么时。” 裴子云和任炜才进来,就是听得这些话。 任炜疾步向前,就喊:“钱爷,你好大威风。” 钱爷一惊,站起了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哼哼说:“原来是任家秀才回来了,你家娘子借了三十八两银子,我来讨债了。” 女人见着任炜回来,眼神一亮:“夫君。” 钱爷态度稍收敛,还是冷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官府里去,我也理直气壮。任秀才你回来正好,把钱还上,就什么事都没有,要不要怪不得我们收田地房牛了。” “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剩下的钱,我晚些时再还你。”任炜掏出十两。 钱爷一怔,接着笑了起来:“十两只能算着利息,今日不还清的话,下月又得翻上去了。” 任炜脸涨红,问:“几分利?” 这人说:“九出十八归,一个月翻一倍,还是看在秀才您面子上,才借这个数。” “芹秀,他说的可是真的?”任炜看向妻子问。 女人听得丈夫的话,脸色一黯:“我是被人给骗了,原本只借九两,一月利息二两,原本等夫君寄银回来就可还上,可没想到一月二两银子的利息,转眼变成了两倍。” 跟着的松儿上前:“父亲,这事我也知道,是母亲被坑了。” “单据拿着来给我看看。”任炜一听,带着怒气,盯钱爷就说,钱爷拿出了一张纸条就上前一放,任炜正要拿,钱爷冷笑一声收回:“秀才,等你还了银子,再拿回去吧,不然我怕你撕了。” 钱爷接了十两银子就要走,裴子云上前,伸出一只手一拦,说:“且慢。” 钱爷是地痞,本想大怒,但一看到裴子云,却突有点心烦意乱,骂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裴子云位在举人,杀人无数,又修有道法,这就不单是所谓的气质了,他盯着钱爷,突一笑展颜说:“原来只是区区三十八两银子,这又算什么?” 裴子云转首对任炜:“任兄,上次你给我写了时文,我忘了把润笔银子给你,你也是迂腐了些,遇见了难事也不催我。” 说完,拿了两张银票递着上去。 任炜一看,是五十两一张,总一百两,一时就明白这是裴子云想帮自己,正要张口想拒绝,裴子云按着手一拍:“贤侄看上去累了,你当父亲的也多注意,不然身子骨坏了,可如何是好?” 听这话,任炜脸一红,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只听裴子云又说:“任兄,我还有事,船不等人,得先走了,以后再见,再喝一杯。” 说完,对着钱爷肩上轻轻一拍,笑着:“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人在作,天在看,报应就在眼前。” 说着,转身就是离去。 原本眼神黯淡的任妻,此时有了光彩,围观的人群都是议论,惊叹不已:“你们说,任秀才可真是发达了,写什么时文,居然值一百两银子。” 裴子云出门,后面有人一路小跑追上来,到了裴子云面前,就深深一躬:“多谢解元公,来日我任炜必会报答。” “哦,你知道是我?”裴子云一怔。 “开始时不知道,但我们相识十几天,你这样年轻,精经意,擅诗文,明时势,点评到了槽运、海关、军事都有所精辟,才情繁深间又能渡舟而歌——这世上,恐怕这代,只有解元公一人了。”任炜说。 “其实论天资,我是极平常,唯在有些奇遇罢了,你不必远送,告辞,来日有缘再见。”裴子云说罢便笑,又说着:“你是书生,许多事难办,刚才地痞,我已经帮你处理了,此人现在健壮如牛,只要遇到酒色任一样,立刻就会暴毙身亡,你却无忧也!” “其实我这举也是恃才沽祸,只是人生在世,我既不准备进仕,那活的就得洒脱些。”说完这话,裴子云再不停留。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任炜深深作了揖,久久不肯直起身,怅怅叹着:“真是旷世罕有之奇男子也!”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才种祸 裴子云回到码头,怀里师父给远程通讯符一热,这时天色阴了,隐隐约约间水中停泊的是船,岸上人群渐渐散去,船主吆喝着客人回来就要启程。 裴子云进了自己房间稍稍安顿,关上门点开符,虞云君的身影是出现,见着裴子云,带着一些焦急之色,就问:“你现在何处?” 听得声音,裴子云略一沉吟:“我是在都安郡,离山门略八百里,师父,我还在放逐期内,这匆匆召唤,可有着什么大事发生?” 听得这话,虞云君打量了一番裴子云,此刻裴子云化了妆,只是眼睛和声音都是熟悉,脸基本上是又一个模样了。 “莫非这小子遇见了什么事不成?”虞云君暗暗想着:“等这小子回来再仔细问问。” 这样想着,才说:“是发生了事,祖师突得了恶兆,门中怕有着灾祸降临,且山门附近发现了不少道人潜入,恐怕有着不明道门要袭击山门,门中在迅速召回弟子,裴子云你也快回来吧。” 听得这话,裴子云原正要答应,突想起了掌门不公,就说:“师父,我还现在还属流放的一年,不可回门中,不敢回山啊。” 裴子云表情带些怨气,对着门中处置不满,见这模样,虞云君哑然一笑:“你还闹着什么脾气,快回来,处罚这事已取消了,这次是祖师亲自主持,或你可凭借这事,直接晋升掌门弟子,这是你难逢的机会,你的剑道,正在这时可以为门中出力了。” 听得这话,裴子云答:“是,师父,明白,我现在就准备回来。” 虞云君点了点头:“你回来时小心些,可能有袭击。” “谢师父关心。”裴子云答,符箓才黯淡了,关闭了。 符箓才关闭,虞云君踱至窗前,眺望一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阴霾,刚才虽说得轻松,可道门之战不仅仅是现实弟子,更是福地祖师的战争。 虞云君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让祖师们去烦恼吧,自己只要保护好初夏,裴子云,就足了。 裴子云在符箓关闭,伸出手把剑拔出,剑带着一些寒光闪过,似带着一些猩红。 “是圣狱门、祈玄门、前面我得罪过玄青门,或者是联合?”裴子云觉得一种兴奋在蔓延:“又到我大展身手的时间了,真可惜的是,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过应该也快了。” 风吹起了裴子云长发:“既这样,我记得沿途回去,路线上稍绕点,就有一个寄托可取。” “那就顺便拿了吧!” 说着,又很了一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又扫了一眼:“任务:帮助太子打击璐王,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未完成)” “促任炜离开璐王府已完成,但任务还没有完成,想必是打击璐王的影响还没有发酵。” “其实太平策我只上了三分之一。” “皇帝、名分、朝野、党羽。” “原本太平策中,只说了太子应有所作为,不动声色改变,迎合皇帝,并且打击璐王。” “但我没有说这里面的分寸,以及大臣要的是怎么样的太子和未来皇帝。” “对皇帝来说,太子一方面要自己满意,一方面却不能威胁自己。” “其实对大臣来说,皇帝一方面要不能太昏庸,一方面也不能太英明,特别是不希望刻薄寡恩的君主上台。” “璐王受到了抵制,其实是他相对像皇帝,换句话说,深肖朕躬——但是谁想再来个第二个大徐太祖压在他们顶上几十年?” “所以太子无子,大臣难以支持,现在有了皇孙,他们支持太子。” “璐王,你可知道,就是因你有才能,所以才被排斥,换句话说,也算是恃才沽祸的一种。” 太子府 不少的宫女太监都忙碌着,不远处花草繁茂,蜜蜂蝴蝶都在这宫中飞舞,时不时,就有侍卫经过,惊起了一片,倒是春意昂然。 殿内,太子高坐在主位批阅文件,这些是不是很重要的文件,皇帝给太子锻炼用的,在平时,太子是认认真真一一批阅,上贡皇帝观看。 只是现在,太子有些烦躁,批了几本就阅不下去了,将笔放在了一侧,深深吐了一口气。 一侧的良娣是将参茶递上,太子接过了茶小抿了一口,突怅然说:“不想这简单一策,撬动人心,给孤这样多助力,已多人默默向孤靠拢,我听说璐王府已有多人请辞离去。” “姑母,你说这计这样好,是不是多来几次?”太子站着起来带着兴奋,脸色有些开心,又带着些迟疑和忧虑。 良娣有些焦急,想要说着,只是话到口中,又沉默下来。 坐在下方长公主取茶用了一口,思忖着,突想起了裴子云临行前叮嘱的话,心里暗叹了下,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太子,现在连皇兄和璐王在内,甚至天下的人,都当这是自发形成的舆论,是皇兄疼惜皇孙,倾向了你,而非你是动了手脚。” “现在太子你假如继续插手,露了痕迹,你说,皇兄会怎么样想?皇兄可是提三尺剑,横扫天下的豪杰,日后的一代高祖,你这样干,只怕反会得皇上厌恶,说不得觉得你过去都是伪装,其心深沉难测,一下失了圣宠。” “并且这样,璐王肯定重新评估你,给予拼死反击,这就很不值。” “就算是给朝廷众臣知晓了,大臣也会有想法,人心也会偏离,大臣支持的只是长子嫡孙,却不是心计阴险的小人。” 正兴奋来回的太子,听得自己姑母这样说,一时间沉默,细细想着,冷汗自背上流下,缓了缓才说:“多亏姑母给孤浇了了这盆冷水,不然孤是要做下错事了。” 长公主听了,反眼神一暗:“这样的太子,似太容易摇摆了吧。” 一时间长公主叹息,勉强笑了起来:“太子,你不必这样,只是第一次反击了璐王,才乱了心神,这时不必多做,只需镇之于静,安分守己,不多做,就不会错,静静发酵,你地位会越来越稳固。 “呼!”太子脸上这才是有了喜色,长长吐了一口气,向着良娣说着:“良娣,今日总算为你报了当初追杀之仇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给我生了一个皇孙。” 这样说,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又向长公主请教:“姑母,接下来这事情,如何是好?总等着,嫌弃时光浪费了啊啊。” 听得这话,长公主就是有些无奈,只是稍缓,对太子:“太子,你现在认真批阅皇上给你的公文,养育皇孙才是正理,至于动作,今年有这次就可以了,要有明年再下手。” 太子似有点不甘,但想了想,性格温吞占了上风,叹:“既长公主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吧,又一年蹉跎。” 有些幽怨,许久才叹:“裴子云谋划此计才得以有这样变化,惜离开了,他还在的话,想必可以大展宏图,怎会停滞不前。” “离开了不可惜,他终是道人,太子靠的还得是自己。”长公主对着太子说:“其实你们二个都是我侄子,我只是偏心于你才多来几次,不过最近也不能再来了,要不璐王肯定得起疑心了。” 长公主起身就这样说,这话说完,太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长公主这才告辞离去。 才到着门口,隐听见太子在殿内在问着良娣:“良娣,刚才姑母说的,我还想听着你的意见。” 听得话,长公主摇了摇首,太子还是太阴柔寡断了,但转念一想:“我支持太子,或者说重臣支持太子,不就是为了这个?” 太子的继承,皇帝的意志要占一半,这是没有错,但大臣的支持也不可少。 而大臣所想,长公主其实有点明白,在英明君主的领导下,大臣天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仍动辄获咎,其实大臣要的是既不英明又不昏庸,性格相对温和的平庸君主,这才是大臣的利益。 所以太子现在,其实暗合着大臣需要。 但一味平庸也不行,皇帝看不上,怎么样里面调和,就很关键了。 “裴子云,你匆忙离开,是不是看出了这点?”正想着,一个侍女是迎了上来,跟随在长公主一侧上得马车。 长公主府 长公主才回府,府中奇花盛开蝴蝶飞舞,长公主伸出手去,一只蝴蝶落在了指尖,轻轻煽动着翅膀,似有着灵性。 长公主轻笑了一声,轻弹开这只蝴蝶,小声说了几句,丫鬟也没有听得清楚,长公主似乎想起些,这才转头问着一侧嬷嬷:“最近两日小郡主如何了?” 嬷嬷上前:“最近小郡主神气好了许多,吃得也多了,只是迷上了一本书。” “哦?”长公主才想问,一个人扑进了长公主的怀里。 长公主抱住了怀里的小郡主,就问:“咦,你怎么舍得从着小楼出来了,不去抱着你的画,哭哭啼啼了呀。” 小郡主笑说:“崔莺莺和张生在一起了,我开心呀。” 长公主定睛看去,小郡主眼角似有着泪痕,似乎哭过,问:“崔莺莺和张生是谁,他们结婚了,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送礼。” 话一说,小郡主是捂着嘴,笑了起来:“娘,什么送礼,我说的是酒不空的西厢记,真好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真是羡慕。” 长公主一怔,她要是知道这书是裴子云所写,这还得了? 小郡主伸着手在长公主面前挥了挥,长公主才回过神,小郡主委屈看着长公主:“娘,我跟你说话,你发着什么呆啊。” 长公主摸在小郡主细细长发:“没,你说的我都想看上一遍了。” “娘,我跟你说,这个故事是这样,崔莺莺和张生……”走廊中,春光明照,一大一小过了小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卧底 郁郁林木和瀑流相衬,有了夏天的气息。 李子志带着二个师弟下了山,来到了一处集镇,集镇临河,河埠横七竖八停着敞口船,河埠上去街道。 灯火高悬,灿若繁星,天色已暗,石砌码头上还人来人往,由扛工来回搬运,船舷与码头间踏板,不住上下起伏,发出了“嗨唷”声。 码头是被围在河湾里,街道上住家极少,大多客栈、饭馆、酒楼、茶肆,以及米行了。 李子志警惕的扫看了一眼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可疑,才向前而去。 管家米行 伙计几步趋过来:“东家——人来了!” “谁?”管有善浑身一颤。 “道观上的人下来了。”管有善倏站起身来,说:“快,快请!” 三步两步迎出大门,见大门站三个人,一个熟悉,以前征粮的道人,别的两个不熟悉,但看情况,中间这个不熟悉的人才是主事。 “您是?” “这是李子志李师兄。”以前征粮的道人说着,管有善连忙请了进去,李子志看了一眼,问:“都预备好了?” “都预备好了。”管有善一怔,随满脸堆下笑,说:“烦您亲自下山,按照老规矩,佃户都把新割的麦子交到这里。” “三百亩和新增田亩的收成,折成了银子五十两,还有米和面粉各一半,麻袋装了,共八十石,还请您清点下!” 李子志认真看了此人一眼,一笑,说:“我们进去看看。” 到了仓库,这时夜渐渐深了,火把点着,伙计开了门,进去一看,这仓库算是干净了,但隐隐霉腐充满着其中。 上去打开一个麻袋,摸了一把面粉,舔了下,才略满意的点了点首:“的确是今年的新磨的面粉。” 管有善赔笑的说着:“我和道观作了几五年生意了,而且观里最近新增田到五百亩,据说来年还要增田,我怎么敢在里面搞花样?” “以后还得靠观里寻口饭吃。” 这话听在耳里,李子志还是有些认可,道人不可能一家家去收租,因此很早就委托给了这家管家米行和佃户打交道。 这过程二十年了,不能说完全没有毛病,但至少还可以彼此接受,查看完了,李子志吐了一口气:“不错,就按照这个来。” “道长请入内用饭!”管有善松了一口气:“快,把菜端上来,把酒上一坛——我去吩咐伙计把麻袋上车。” “明天一早就送到山上去。” 三个道人都表示满意,说话间,厅中席面已安置,伙计笑嘻嘻请着入内,见里面亮着灯,桌中烤猪排,焦黄的外皮流着油,还有一个切牛肉片,余下也满目琳琅香气四溢,足是一桌盛宴。 二个师弟笑着:“今天管老板怎么这样慷慨?” 说着馋涎欲滴入坐就要用饭,李子志却脸色一沉,挥手:“且慢!” 二个师弟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停了手,就听李子志高声喊:“管老板,管有善?” 连喊三声,却没有人应,再一看,一时静了,库房、院子、马厩全都熄了灯,黑黑的一片。 “不对!”三人都觉得不对,拔出了剑,就在这时一人叹着:“你们何必挣扎呢,要是用这酒饭,至少是个饱死鬼!” 话才落,人影晃掠,冒出了二十条身影涌入,人虽多,但肃静无哗,有条不紊,除移动的脚步声,就是长刀轻撞声,一股煞森气迎面扑了上来。 “你们是谁?”李子志知道这不是管有善能集中的人手,厉声喝着。 “杀!”对方已命令着。 “杀!”这二十余人扑了上去,两方面顿时杀了起来,领首的黑衣人在后面看着,并不语言。 才一接触,三个道人就发觉对方并不是弱手,杀的节节后退,一个师弟突手一挥:“闪光术。” “蓬”眼前爆出强光,李子志身形侧偏,一剑刺了过去,但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虽一下闭了眼,但吆喝一声,就舞了刀法,顺着乱砍。 本来一人砍还罢了,总有破绽,但数人一起砍,只见刀光似雪,一个师弟按照师门培训趁机袭击,一剑刺去,刺入一人的胸口。 “啊!”这人惨叫,鲜血飞溅,但别人听到了惨叫,顿时听声一起砍去,这师弟没有来得及收刀,身上已被砍了三刀,倒下的是两具尸体! 李子志尖啸,奋力杀去,长剑刺入一人,又听着一片金铁互击声,李子志斜掠三尺,身上多出一个血口,而余下的师弟,已被人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你们是什么人?”李子志切齿欲碎,黑衣人并不回答,一挥手,五人扑了上去,刀光联成一片,招招配合,李子志拼命挣扎,还是连连后退,不时中着一刀,最后只闻一声“杀”,一刀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李子志发出惨叫,但是下一刻,刀光一闪,惨叫声嘎然而止,头颅己飞了出去。 第二日 掌门和几个长老一路而过一段暗幽巷道,就见几个弟子脸色苍白的等着,掌门就问着:“都在里面?” “是,都在里面。” 掌门和长老进去,就见得门槛有斑斑点点血渍,再上前,就见得几具尸体,都放在了榻上。 有的榻上除了些血痂,还算干净,显是死的有段时间,有的淋淋漓漓斑斑点点俱是血点,是死了没有多少时间。 “这是本门第六个。”掌门看着最新鲜的尸体,脸色就是铁青:“赵宁,你怎么看?” “这情况很简单,就是敌人已经发动了进攻,先在外围杀我们弟子,针对的还是骨干,以图削弱我们。”赵宁也脸色铁青的说着。 “查出来是什么人了么?” “我们被动,查不出,但可以肯定,这是道门的袭击,因为我们用法探察时遇到了道门法力的反击。” “这个道门法力痕迹,已向福地祖师传过去,想必不日就有答案。” “能不能向官府报警,请求支援?”掌门又问着,丝毫不会觉得求援官府是失去了面子的事。 “很难,县里没有几个兵,并且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事,官兵很难驻扎几天。”赵宁认真回答:“当然更关键的是,我怕官府会借词拒绝——对方如果是道门,肯定打点了。” “先试下,如果没有再说。”掌门说着,又把脸转到了虞云君:“裴子云现在到了哪里,快催他回来。” 虞云君回答:“上次到了都安郡,现在应该不是很远了。” “再催下,让他快点回来。” “是!”虞云君应着。 一个弟子倾耳听着,这时掌门说着:“张音!” 这弟子连忙应着:“在!” “你带人把他们身上的血全部洗掉,伤口全部缝起来,穿上新衣服入得棺材,先放在这殿内。” “这殿内有法阵,能维持一阵不腐,等事情完成了再一一入土为安。” “是!”这弟子也应着。 见着掌门和长老出去,几个弟子上前,有人烧了热水,一一用热水洗着,血水端了出去,洗完了,的确用针缝上,再穿上衣服,放入棺材,这六个尸体全部忙完,已经是接近着黄昏。 张音脸色有些不好,一个弟子安慰:“张师兄,这看的要呕吐也是人之常情,今晚我们用饭不吃肉就行。” 幕色降临,外面下着雨,张音没有言声,勉强说着:“我回去休息下,晚饭别叫我了,饿了我自己去食堂找点就是了。” 说着,转身离开,入得了雨里,见着四下无人,张音突就高一脚低一脚下山,在山道里穿行,行至了山脚,擦了一下满是雨水的额回身看去,雨中遥遥隐隐有着建筑,又有着灯光。 山脚有一处三间房,是给香客休息和避雨用,这时自是没有人,张音入内,踩着砖地,几个熟悉的师兄的面孔似乎就在眼前,毕竟是五年的情分,一转眼就生死相别,仿佛一场噩梦一样,怔怔盯着外面,雨已不大,但还在下,张音怔了良久,才叹着:“别想了,你卧底就知道有这一天。” “他们不是你的师兄,哪怕认识五年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音取出了一个符箓,只是一点,一点灵光就在符上出现了,转眼灵光变成了一个人影,见着这人,张音去掉了杂念,跪下:“弟子见过许长老。” “你紧急联系我,有什么事?”对面的许长老问着。 “我刚才听见消息,说松云门已在联系着裴子云,上次联系的地点是都安郡,现在快速赶了回来。” “裴子云、都安郡!”许长老的声音立刻多出了几分严肃,很明显,裴子云的名字还有很大威慑力,顿了一顿,他说:“明白了,你稍等片刻,我再给你答复。” “是!” 随着这话,符影灵光渐渐消散,但保留了一丝,张音看着风雨,却有一种安心,并且对刚才自己的不忍,多出了些自嘲。 远处数里,一个小谷,一些人围在一起,正建一坛,虽坛很小,但很细致,坛上有不少符文,还插着旗。 而几个人正指点着,此时听着消息,沉着脸:“裴子云,要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本命灯 中间一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国字脸,显得威严,这时踱了几步,皱眉:“我们原计划袭击削弱山门,用坛激发璐王给予的力量破入福地,只要夺取或暂时干扰福地,此门内长老以及真传弟子法力就会消失大半,就可从容一举收拾松云门,现在此人回来,怕有变数。” 许长老也皱眉说:“陈长老,龙气破福地,可我们也受影响,此人剑道精纯,数次杀官,或得了异宝,不惧龙气,这个钉子必须拔除,不能有一点迟疑。” “可我们找不到他,此子隐匿不见,或就是异宝屏蔽。”一人说着:“我们已经用了多种道法,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可以用弟子灯来找,这是入门时印入的一点灵光,带着灵魂一丝痕迹,只要夺取了它,就可凭借这一点联系找到此人位置,更可以通过它施法,比取贴身血发来探寻还要精确。”国字脸陈长老沉吟片刻,突说着。 “但怎么获得?陈长老。”一个长老说。 “启动这个卧底,窃取这命灯,虽偷了这卧底肯定暴露,不能再潜伏,但也值了,以后这松云门可没有卧底存在的必要了。”许长老说着:“他还在等我的话,我这就去命令。” “可以,我们继续准备坛阵,你率人去杀了裴子云,就算不能杀了,也必须拦截住,三天,只要拖住了三天,这变数就又要少几分。”陈长老正容说着。 “是,陈长老。”这些人都应答。 雨噼啪而下,张音抬首,能看见人影,山上有着不少弟子巡逻,最近日子风声紧了,许多弟子都召回,三五人一队在山门巡逻,都持着长剑。 “不知道山上有人发觉我不见了没有?”张音已等的心急,就在这时,怀中一热,连忙把符箓取出一点,一道虚影出现在房内。 见虚影,张音跪下说:“许长老,你有何命令?” 投影中的许长老,沉思一下:“你把最近松云门的事都给我说说。” 要最终利用了,自提前把问题全部问了,免的失败什么都没有,,张音顿了一下:“长老,门中正在召集弟子回归,进行护卫。” “其中第一天才自非裴子云莫属,还有一些高手,陈中玉擅长道法,赵易受了上次比剑刺激,进步也不小,是一个对手,还有……”张音一一禀报。 听完些消息,许长老缓了缓说:“这些事情你查的很清楚,我会在功德簿上给你记着。” “谢长老。”张音欣喜施礼。 许长老踱了几步,就说:“张音,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你去办,成了,你回到门中,少不了一个嫡传。” “谢长老垂爱,弟子万死不辞。”张音连忙跪下。 许长老一笑:“不需万死不辞,只需要你窃取裴子云和陈中玉本命灯。” 听得这话,张音一惊,连忙说:“我窃取本命灯,恐怕再无潜伏可能,不能为门中效力了。” 张音的背上是流下了冷汗,窃取本命灯就代表不死不休,每个弟子都有着本命灯,死了灯熄灭可指引灵魂,本命灯殿可以说是任何道门的核心之地。 许长老带着一些笑意:“取了本命灯,你回来就晋升嫡传,你自己想想。” 听得许长老这话,张音一咬牙,说:“许长老,我只是思虑怎么样窃取,我怎敢背叛本门。” 许长老点首:“我明白,你去取来,下山再取通讯符联系,我们会在山脚下接应你。” “是,长老。”张音大声说,长老点了点头很是赞赏,又吩咐了一些事宜,才是关闭符箓。 张音额上滴下了不少汗,忧色浮了上去,徘徊几步:“没有办法,只能取了,只是本命灯大殿,平日里至少有五位师兄驻守,我要想取得,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天色上雨停了,显得黯黑,阵阵风掠过,树木波浪一样起伏,张音端着食盒到了命灯殿,听着一声喝:“谁?” 张音看去,是守着命灯殿师兄上前,脸上带着笑意,上前说:“秦师兄,前些日子多谢师兄指点,今日想起了师兄值夜,置备了一些酒肉上来。” 秦师兄见着面前的人是自己熟识的师弟,才笑着说:“我说谁,原来是陈师伯的四弟子张音,你人不错,还记得师兄我,给我备了酒肉。” 张音拿着食盒就要在外面摆出来,见到这情况,秦桢伸出手按在食盒上说:“跟我去里面,里面有桌子可以摆着。” 一手上前接过食盒到殿内,秦桢一一摆出来,还有着一壶酒,秦桢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看着张音说着:“张师兄,这是我们门里的青莲酒啊,取门中青莲花瓣,更辅助着一些珍惜药材才能炼成,你这下破费了啊!” “哎,师兄,好酒赠英雄,我一直觉得门中师兄才是真豪杰,真性情,也多谢这些日子师兄指点。”张音主动提起了酒壶斟酒说。 秦桢笑着在张音肩上拍了拍:“还是师弟有眼光。” “咦,师兄,别人怎么都不在?”张音看着殿内就问,秦桢抓起了一个鸡腿,狠狠嚼了一口,拿杯子喝了一口,才叹着:“不知道哪个门派想挑起道门之间的战争,别人都被调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守着殿内,这里也没有几个人会来。” “喝酒喝酒。”秦桢喝完了一杯,拿着筷子夹肉,张音又举酒壶给酒斟满,只是手酒壶上按了按,原来是一个阴阳壶,酒倒出,放在秦桢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喝了起来。 喝了一会,秦桢是有些醉醺醺,张音数:“4、5、6……” 秦桢此时有些朦胧问:“韩师弟,你在数着什么?” 张音已数着到了“10”,盯着秦桢笑说:“秦师兄,我在算你什么时醉倒。” 听得这话,秦桢一怔,正想说些什么,一头就栽倒在菜碗里,见这副模样,张音把秦桢的头挪到了一侧,看着秦桢叹了一声:“秦师兄,以前多谢你照顾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去做,若不是为了道业,我又何必潜伏,我资质平平,总得另辟蹊径选些危险又有丰富报酬的路来搏。” 话说完,张音不再迟疑,转身向命灯殿内进去,一进去,就觉得殿里殿外迥然不同,虽上百个灯点的密密麻麻,但反显得殿内空旷幽暗。 张音知道这殿内有法禁,自己幸学的是本门道法,所以一时还无妨,但久久在这里肯定被发觉,就连忙寻着命灯。 这命灯寻着不难,只是找着位置没有立刻取走,命灯都有着进一步的法禁,只要动着必有察觉,毕竟弟子在殿内巡查可以,但没有必要,谁也不会动着这些本命灯。 寻到,取着就逃,不然恐难以逃离。 只是张音站在些命灯前,迟疑了一下:“若可以,要毁掉一些,或可以掩饰痕迹。” 话说本命灯毁灭,不会导致宿主死亡,但也会一瞬间中断,会使人受到灵魂上的损伤,更可以借此施法,因此才想着,又抬起了首叹了一声:“五年潜伏,我也有了感情了。” 张音说着这话,眼泪不自觉的就是流了下来,伸出手将着眼泪擦去,转身上前将自己命灯,裴子云、陈中玉、都是寻着,才取下一个,“嗡”的一声,前面祖师像上顿时一震,露出了一丝光,睁开了眼:“有人动了命灯。” 张音将着命灯包裹,取符箓一贴放入怀中,出门直奔山下,没有回头。 有些长老正在沉睡,有些长老在巡查,都立刻接了祖师警示,都是一惊:“什么,有着内奸偷窃了本命灯?该死,查,是窃取了本命灯,失窃者又是谁?” 只是片刻,警觉的长老已蜂拥进入殿内,只见秦桢趴在桌上,此时昏迷,一个长老上前拿起了酒杯一闻,就冷声说:“是醉仙酿,无毒,只是昏迷。” “弄醒他。”掌门冷哼。 一个长老取着一枚丹药,掰开了秦桢的嘴塞了进去,丹药入口即化,没有多久,秦桢就醒来,见周围围掌门长老,一惊说着:“掌门、师父、长老,你们怎么都来了。” 掌门盯着秦桢就问:“是何人迷醉了你?” 秦桢已流下了冷汗,禀告:“掌门,是陈师伯四弟子张音,今夜是取了酒食来,只是才喝了几口,就醉了。” 掌门正要训斥陈长老,一个殿内查验长老出来:“掌门,事情查清楚了,丢掉了三盏命灯,分别叛徒张音、裴子云、陈中玉三人命灯。” 原本一侧没有多说话虞云君,此时站了出来大怒:“这人居偷走了裴子云的命灯,真是可恶!” 虞云君转身追了出去,陈中玉师父,听了这话,此时也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也一同追了出去。 应州 夜色深沉,船靠上了码头,裴子云下来,就见虽下了雨,虽到了落市时,街衢上熙熙攘攘还是人,店铺栉比鳞次都还开着,不由暗叹:“开了海贸,这是越来越繁荣了。” 穿着蓑衣才举步,突打了一股寒颤,斗转星移自发而动,这寒颤才徐徐消去,不由蹙眉,自言自语:“这是警示,还是感应?”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玉佩 张音身上贴着隐匿符,这是祈玄门长老所制,给着暗子逃命用。 雨连绵下着,张音在苍茫雨夜里行着,绕过一个长满丛林的山块,突心中一动,躲入了一块石头缝隙中,压抑呼吸,似只能听着心跳。 很快,两个人影跃过,后面跟着数人,个个带着杀气,甚至有着某种波纹扫过,让张音心里一寒。 不过隐匿符似乎不错,没有发觉,张音再耐心等了会,见没有人回返,起身换着一个方向奔逃。 及至山下,一处小湖的芦苇里有鸟惊起,张音脚步一停,数个人一处钻出,见着张音出现,一个人就是上前。 张音连忙上前拜下:“许长老,幸不辱命,我已取了命灯。” 见着三个命灯,这许长老一笑,在张音肩上拍了拍,说:“不错,你办下了大功,只要回到门中,你就可晋升嫡传。” 听着这话,张音欣喜,连忙就说:“谢许长老。” 这时许长老感觉到了些,笑容一敛:“山上阵法动了,快清除痕迹,撤。” 数个道人清理,迅速转身离去。 半刻钟,虞云君出现这里,看着芦苇丛,脸色凝重,这里面似乎有一种危险。 这时,陈中玉师父陈长老也跟着过来,跟在虞云君身侧,看着面前丛林,脸色铁青,恨恨的说着:“这逆徒!” 陈中玉和张音同是此人弟子,但陈中玉是儿子,自不一样。 “这芦苇中似乎有着危险。”虞云君说。 “试试就知道了。”陈长老伸出一指,这芦苇中一处炸开,在雨中冒出了火焰,看着这情况,虞云君脸色凝重,叹了一声:“这林子中或有埋伏也不一定,我们追不上了。” 听着这话,陈长老眼中有着寒光闪过:“可恶,看来我们得有所预备了。” 井桥县 凉风习习,河水缓缓流淌,连绵的墙上尽是青绿的苔藓,街道上有些阴暗,裴子云慢慢行着,心里思量着:“似乎就在这里了,井桥县号筒巷。” 想法还没有完,突看到前面一个少女正过来,看上去她衣裙朴素,打的多处的补丁,但浆洗得干干净净,五官精致,少女一见裴子云就有些警惕,放慢了脚步,擦身而过时,又快步而出。 “是她?”裴子云是阴神了,渐渐有着心血来潮的本事,一见,就想着,才想喊一下,少女突在巷口被人拦住。 有一个一看就是地痞的人紧逼着少女,让她一步步退回来,这人看了裴子云一眼,觉得文弱书生根本不算问题,就喝:“把钱交出来!” “不行!”少女央求着:“你不能抢我,我才当了娘给的钗子,要给弟弟买药救命,你不要抢我……” 她说着渐渐哽咽,而地痞不为所动,上前将少女捂住了嘴巴,不让少女发出声音,少女正要挣扎,地痞拿出了刀子,少女就惊呆了,地痞往着少女怀里一淘,就掏出了一贯钱还有一个盒子,转身奔去。 “不,你不能抢我的钱,那是给弟弟治病的钱。”少女大声喊,追着上去,泪水飞溅而出,哭喊:“不要!快把钱还我,这是我弟弟救命钱……” 少女奔的太快,踉跄一下摔在地,想要爬起来继续追,地痞快消失在巷口,她发出了嘶声的叫喊:“不,不!” 地痞才要奔出小巷,裴子云突出现在巷口,地痞来不及想为什么后面的书生会突然在前面,威吓着挥着小刀:“快滚,要不老子捅了你。” 裴子云只是伸出手指一点,这点去很缓慢,地痞却避不开,闷哼一声,就跌了出去,才想爬起,一双黑幽的眸子看了下去,问:“谁派你来?” 地痞身子一颤,表情有些呆呆:“是街上镇宝斋让我来,说我抢了这贯钱,让她再去典当玉佩,只是我有些贪心,连玉佩一起抢了。” “玉佩?”裴子云才拿掉落在地上一贯钱和盒子,只是一接触,就知道里面的确有着寄托,但一丝抗拒,使他知道玉佩有主。 裴子云递给少女,少女接过,整个人才放松了些,连忙道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裴子云只扫了一眼,看见了少女泪水,说:“姑娘可有着什么困难,听刚才地痞说,想必是姑娘当了东西,给当铺给盯上了。” 少女哽咽:“弟弟生病了,我去当铺,准备当娘给的一个金钗和一个玉佩。” “娘以前家中说当过官,这是嫁妆,娘说金钗值得五两银子,玉佩也值十两,可当铺才开价三两。” “我不肯卖,为了弟弟就当了金钗,才给了一贯,不想就被盯上了。”少女渐渐停止哽咽,把事情想了清楚了。 裴子云看着叹了一声,踢了地痞一脚,让他昏迷了过去,不过也没有杀人,地痞还罪不在死,说着:“别的就罢了,先去给你弟弟看病吧!” 顿了一顿,又说:“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药店。” 少女连忙多谢,向医馆而去。 医馆的郎中五十上下,看上去甚是老诚,一见就说着:“傅姑娘,你又来了,你弟弟这病,说了得用好药调理,还得平时照应。” “你现在这一点钱,只能用些药维持,就看你弟弟能不能撑过去。” 说着就要开药方,裴子云一摆手:“哪有不看病人就开药方,你郎中跟着去一次吧!” 郎中有些迟疑,裴子云就自怀里取一块碎银丢了过去。 郎中接过一看,一两重,虽夹剪过,已经看不出银锭的样子,但底白细深,边起霜儿,是九八银,顿时说着:“这就对了。” 少女脸色一红,想说什么,又唇颤抖着没有说话,郎中起身把几份药拿了,就跟着过去,到少女家中,才刚进屋,郎中就眉一皱:“这环境怎么住人,这样潮湿,难怪要生病。” 听着郎中的话,少女的脸就是一红。 “咳咳,咳咳。”床上传来咳嗽声,一个少年躺在床上,只有一张破旧薄被:“姐姐,我好难受。” “弟弟,郎中来了,你会没事!”少女呜咽的说着。 郎中上去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眉一皱:“又严重了。” 说着上前把脉,眉更是紧皱:“你弟弟比上次来时,寒毒侵袭更严重了,想必是拖久了。” “郎中,快救救弟弟!”少女哽咽:“你也知道,我弟弟落水得了一些寒,家里穷,本以为无事,才拖延了,还望大夫救着。” 听少女的话,郎中说着:“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们按时抓药,病也能治,只是药有些昂贵,并且还至少服一个月。” “这位先生,应该怎么样看病就怎么样看病。”裴子云这时说着:“应该怎么样用药就怎么用药——病还能治吧?” 郎中说着:“现在还无碍,不过再不治愈,怕不但要落下病根,而且要病入膏肓,那时就无法治了。” 裴子云看了看少年的气色,觉得说的有理,这房间内竟然找出了些笔墨,郎中至案前援笔写了方子。 裴子云对郎中说:“大夫先不必回去了,请到侧屋稍等。” 见郎中去了,少女上前拿药方一看,一下脸变得煞白,她识字,并且由于弟弟病了,也问过药材,这上面有不少珍贵药,单是一贴,怕就要一贯钱,更不要说连绵用了,顿时有些喘气不过气。 少年躺在床上,问着:“姐姐,可是药很贵?我不要紧的,不吃药也能好起来的!” 虽说这样,话里带着颤抖。 听着这话,少女捂住了嘴,大颗的泪流下,沉默一会,才说:“弟弟,没事,我只是想着我们家里是不是要添置一个药罐子。” “姐姐,你要添置,就添置吧,哪有什么不可以。”少年问着:“姐姐,你藏的钱还够用么?”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够了,弟弟,你先躺着,我给你抓药——公子,您跟我出来一下?” 裴子云随少女出门,到门外,少女沉默一下,跪了下来:“公子,还请公子救我弟弟。” 说着少女又在怀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是个玉佩,眼神带着一些惆怅,想起了父母,眼泪又流下来。 “父亲,父亲,我对不起了傅家,可为了弟弟,为了李家我不得不这样!”少女把玉佩递着上去:“公子,这玉佩也值十两,我小女子不能当,公子或可以收着。” 裴子云接过玉佩,看着面前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 “傅玉!”少女答。 “玉佩是你父母留着给你?” “是家父遗物。”少女带着悲伤说。 裴子云沉默了一会,说着:“你现在有二个事,第一就是你弟弟生病,这需要的是钱。” “第二就是你弟弟太年幼,你一个姑娘撑不起家。” “你既是官宦家出身,看上去也读了点书,以前必有些财产,为什么破落的这样快,想必是附近已经把你家当成了绝户。” “这当铺敢作的这样绝,也必是同样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悬浮球 吃绝户根本原因是古代生活艰难,对别人家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发财机会,因此一旦附近有人家无子或孩子太小,就会扑上去撕咬。 许多人鄙视宗族,可没有宗族庇护,单户一旦出事立刻身死家灭,裴子云在卧牛村都看见这事,某家单户家丈夫死了,还有孩子,村长就出面把这人妻子卖给了人贩子,瓜分了财产,把猪杀了,村里人都分一块肉,这小孩过继给人当个养子,其实是免费奴隶,后来折磨死了。 有了宗族,虽也有这种情况,但好多了,至少会给一点余地,可现在这傅家就是单户,就是周围人家默契把它家当成了绝户。 裴子云从不认为农民是淳朴,那是有人政治宣传,其实越穷的农民越是凶狠,吃绝户不会留情,这是因为他们想活下去。 听着这话,傅玉全身颤抖,她是聪惠的人,以前不敢想,不敢深思,现在被捅破了纸,立刻明白了,捂住了唇,脸色煞白,突拜了下来:“公子,我愿意卖身为奴为婢,求公子救我弟弟,养到他长大。” “你起来,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裴子云说着:“我明人不说暗话,你这玉佩不错,我要了。” “我给你弟弟治病,但你不能住在这里了。” “住在这里,迟早也是死,我甚至怀疑你弟弟落水不简单,是有人推着下去。” “你去江平县卧牛村,那里我能罩住,我用银子帮你置一套民房,还给你十亩地,你安心培养着弟弟。” 听得这话,少女毫不迟疑,拜了下去:“是,公子。” “先把你弟弟的病治下吧!”裴子云感觉玉佩上的一丝抗拒,顿时消去,知道她是真心渡让了。 话说寄托就是这样,必须转到自己手里才可吸取,当然杀人也行,可能公平买到,为什么杀人呢? 二人说完了话,领着郎中正式熬药,郎中药箱里就带着一贴药,忙碌了一段时间,喂了药,过了一会少年沉沉睡去,看去好了些,只身上烧得火炭一样,脸色绯红,呼吸也粗重不匀。 “稍等一二日,你弟弟好了些,就启程吧!”裴子云摸着玉佩说着。 暗道 连连的台阶,在一处岩洞,是天然形成,又被人加工,最奇特的是,中间一块石石,上有着罗列棋布的点,许长老取命灯放在面前,冷笑一声:“这松云门,真是懈怠,居让我们这样轻易就取了命灯。” 听这话,一侧的长老却笑了起来:“这命灯其实就是引导弟子灵魂之用,虽可用法暗算,可许多也可以暗算,不需要这个命灯,真正用途,恐怕只能用来追查逃亡道人,斩草除根而已。” “就算是我们门里,命灯看守也不是太严密。” “只是这裴子云武功超绝,还有着异宝在身,几次搜法都寻不到,悍然有着几分万法不侵的样子。” “而我们又必需除掉此人,以免有着变数,才重视此灯。” “再说,道门战争除我们历经征战名门,这些新兴的门派哪有这样经验?” “说的也是,道门根基在地仙,在福地洞天,不过我们祈玄门就算命灯都有长老守着,哪能随意窃取。”许长老说着。 “许长老,这种新兴小门,道人不过百数,长老都是大权在握,怎可能长期守在这种地方。” “我祈玄门家大业大,才有长老守护,并且也是轮流。” “不过这松云门松懈太久了,是覆灭时了。”这个长老冷笑叹的说。 “闲话少说,此子似有些不惧龙气,想必有些秘密,我们施展道法消灭此人,或可以找到些。”又一个道人说。 当下数个道人围了一圈,“嗡”一下,出现了一层白光,绕着油灯一转,丝丝渗了进去。 许久,白光变的有点黯淡,许长老带着惊讶:“怪了,夺了本命灯居还探查不透位置,此子想必得了异宝。” 听得这话,大长老伸出手取出大徐的地图,看了看,在某点上画了一个圆圈,说:“虽不能探察仔细位置,但大体上还能定位,就在这个位置,在这里必经之路上可以袭杀。” “还有我们分工,法坛还是最重要,许长老,我交给你二十人,你主持这事,平日里藏着掖着法术这时正好施展,我希望你杀了他,或者至少拦截三日。” “是!”许长老都是应着。 高隆县 风吹过船,裴子云站在甲板上和傅玉说话,这时斗转星移却突发动,裴子云晕眩了一下,整片天地都寂静,稍后才缓了过来,傅玉这时脸色好了些,见着问着:“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到了高隆县,其实就到了东安府,江平县就在东安府内,可以说是隔县而已。” “我等会下船看看,你们就留在船上。”和傅玉说了几句,见她下去了,裴子云脸色就阴冷了下来,是谁在窥视自己? 斗转星移能减少反噬的关键是屏蔽窥视,降低存在感,对龙气有用,对道法也自然一样,这感觉这样强烈,有大能窥视? 许久,裴子云才感叹一声,若有所失地一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这时船停了下来,大声喊:“到码头了,诸位船客都带着自己行李下船。” 裴子云带着傅玉等人下船,在渡口上寻着一个客栈,才到客栈,一个伙计就是迎了上来喊:“公子,你要吃饭还是住店?” 裴子云略一思虑,看了看,这店有十几间房,虽不新,还算干净,就说:“给我来一间上房,二间厢房,我要住店,再给我上些酒肉。” 伙计略一打量面前这些人,只见这人气度雍容中带些威严,跟随着少女瓜子脸,细眉微蹙,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似有点累,不时咳嗽。 伙计唱一声,“公子请。” 裴子云有着心思,就下了五两定银,店老板带伙计打火造饭,忙活侍候,又用大桶热水洗了,用饭进房这自然不用说,这时半躺在床上,才只是一点,眼前出现一个小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帮助太子打击璐王,促使任炜离开璐王府(完成)” “神通:斗转星移第二层(98.5%)” 裴子云这才略放松一笑:“真是瞌睡就有枕头来了,现在差不多是七月了,是夏天了,终于京城发酵完成,太子地位日益稳固,而璐王气数渐消,任务终于完成了,我正好取了这寄托中的隐含的道法。” “并且由于棋鬼发行,看来斗转星移,就在这几天内就要大成了。” 裴子云伸出指一点任务,透明虚影梅花在眉心一显,稍瞬移开消失,任务已经完成:“原来是这样,能削弱吸取寄托副作用,我却要试下。” 躺在床上,把寄托放在枕下,和上次一样,瞬间就酣然入睡。 一觉深深。 裴子云醒来时,房间里黑黑,接着就是身体感受很舒服! 很难形容,似乎整个身体一下洗涤过,污渍全部去除了,干干净净,泡在温水中一样。 裴子云觉得有点不对,闭目凝神,就看见了眉心处,一个悬浮球,这悬浮球的膜看上去是淡金色,里面流动的是白色的气,一丝一缕的弥漫在内。 裴子云若有所悟,就思考着剑法和武功,这悬浮球白气一丝一缕的滚动着,但并没有变化。 “再试下。”裴子云凝神思考着道法,不知道触发了哪处,突见这些一丝一缕白气涌了出来,进了眉心,大脑就一丝清明,顿时想明白了一些。 “道术:三十三种,精通(0.01%)” 虽进步细微不可见,而且悬浮球里也随之少了些,裴子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明白了:“以前是直接吸取寄托,所以有着很大后遗症,但是现在,寄托里的灵慧,已经变成了存有的经验。” “自己思考,就可消耗它来获得进步,当然前提是同一类型甚至同一种道法才可以触类旁通。” “有了这个,至少确定,道法会持续进步,还是这话,难怪谢成东和原主能这样迅速进步,甚至肉身成圣,这实在了得。” “不过,不能浪费了。” “道法研究到极处,就是神通。” “但寄托上能获得的灵慧终是少数,必须在核心上消耗才是,要是到处乱点,怕吸取天下寄托,都不能大成。” “按照我的想法,首先是在道法原理上,其次就是选一个适宜自己的神通升级,而不是周全都点。” “如果都点上,那就都是半调子,根本无用。”正寻思着,裴子云只觉得突然有些头晕胸闷。 “是消耗?不,不是,是斗转星移又自动发动,又有人施法寻自己了。”裴子云细细体会,心中一格,暗想:“这似乎很近了?” 裴云起身取着床侧的长剑,取着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想了想,还写了信,叮嘱要是自己一时不回来,傅玉先住着店等自己回来,这银子可以生活半个月,写完了,才从着窗户一跃而出。 跃出去站在地上,眉间已经是一片杀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剑安 山林中带着一些寂静,一些虫子在不断叫着,带一些压抑,林子中一个人影潜伏,观察着环境。 凭着自己的感觉,与自己有关的就在前面林子中,此处自己通往松云门最快捷的道路之一。 裴子云扫看着前面,是谁在窥视自己? “窥视,是很早就有,不过这应有时间限制,现在这些人埋伏在了松云门的道路上,是想伏击我?” 这样一想,突听着前面一些步伐声,就伏在草丛中,气息隐匿。 一行人脚步有条不紊,带着刀,前面的人开口:“听说,这次我们要围杀的人很厉害,你说我们能不能杀掉这人,要是我们杀了这人,说不得能获得修法资格了。” 听得话,一个刀手冷笑了一声:“哼,真的那么容易,还用几位长老,数个剑中高手?” 听到这里,队长冷哼了一声:“你们不要妄议门中决议,好好巡逻,记得观察周围,我们察觉异常,就有着奖励,不要想着不着边际的念头。” “是,队长。”跟随在队长身后四个人都答,脸上带着一些谨慎,眼神带着一些好奇,眼睛向周围看去,观察着周围。 裴子云只扫了一眼,除领队的队长,身后人都是没有见过血,没有杀气。 裴子云没有动手,暗想:“看来,真有道人通缉自己,现在还不能动手,得摸清楚巡逻,再暗中袭击。” “不过这道门的这些训练,以我现在眼光看,很有些军队的影子,可惜的是,在目前情况下,永远不能成为军队。”裴子云继续潜伏在草丛中观察。 许多人认为只要按照军队训练就可以成军队,这其实是没有接触过真正军事和政治的表现,训练永远只是一种打铁技术,但是要打铁,首先得有炉火。 所以这些刀手带上几分军队痕迹,但只能变成雇佣军的组织和气质,不过就算这样,也很可怕了。 “是哪个道门敢训练私兵?” “看这些刀客这种原主里熟悉的样子,我可以肯定,十之八九是祈玄门!” 草丛中一些虫子,不时在草叶上跳跃,一些小动物在草丛中行动,发出了一些声响。 数个刀手过去,裴子云迟疑了一下:“先回门中,再做计较!” 裴子云这样想着,稍缓一会,静待面刀手过去,裴子云就穿去,入了林子,才穿入,就觉得毛骨悚然,似乎林子中藏着恐怖,立刻转身就走。 “谁?”这时一个刀手转身一看,正巧就见着一个人退了出去,刀手高呼:“快,有人,发烟火。” 裴子云伸出手一点,地上瞬间陷了下去。 队长反应非常快,第一时间就取着烟火弹要向天空发射,这时人影一闪,胸口一疼,嘴上血就流了下来,向胸口看去,剑尖穿心而过。 长剑一抽,队长就扑倒在地,裴子云伸出手一接取了烟火弹,只是扫了一眼,是将着烟火弹收入怀中,或还有着用处。 原陷入了地下的人,已将脚抽出泥土,四散奔逃,都是大喊,似乎想要将人呼唤而来。 裴子云冷笑扑了上去,一个腾跃,前面这人慌忙急退,长刀反格,来不及了,剑尖戳进了他的左背! 接着拔剑,裴子云扑至,两人呐喊一声,突奋力反杀,刀光配合得丝丝入扣,看上去很是猛烈。 “连刀法都是军中刀法!”裴子云想着,人却不慢,再一冲,已化成淡淡的影子,剑光一带。 “噗”交错之间,惨叫声响起,一人右腿齐胯切开,深抵胴骨,腔内脏器流出,这人丢刀,摔落,哀号。 裴子云急剧折向,“铮”一声短暂刀剑相交,长剑侧入,贯入又一人身体,几乎侧刺入心脏,这人连刚才那人都不如,闷哼一声,摔落在地就断了气。 五人一队,四人立刻身死,只留下一人。 “你逃不掉了,我们喊了,马上有人来,你逃不掉。”这人身上带着颤抖,跪在地上看着裴子云说。 “你们是什么人?祈玄门,圣狱门,还是青玄门?”裴子云虽有猜测,但总得肯定,当下盯着面前的人就冷声说。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人咬着牙不说,见着这模样,裴子云又冷笑:“你是在等着你们的人来支援?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听不见外面虫子的声音?” 刀手一听,惊恐望着裴子云,不甘心说:“不可能,静音术怎么可能使方圆一两丈都隔绝声音?” “不想死,就老实交代。”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这人还是一言不发,裴子云点了点首:“我知道了,你想着拖延时间?” 说着,懒得逼供,一剑就是斩下。 剑光落下,这人恐惧惊呼:“不,你是哪家道人,我们可是祈玄门的人,你杀我们,你逃不掉。” “果然是祈玄门!”听到这里,故意缓慢的剑光加速,划过了面前这人脖子,一颗人头飞起,飞溅着半尺鲜血。 裴子云看着地上尸体转身就走,这时突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转身看去,只见又出现了一个剑手:“你杀了我祈玄门这样多人,还想着走?” 裴子云突汗毛就是炸了起来,突眼前一黑,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当下不假思考,瞬间格挡,只听“铮”一声剑撞声,已格开一剑。 “清明!”裴子云对着眼一抹,眼中瞬间清明,向前面看去,黑暗已蒙蔽不了自己,一道剑光向着眉心刺了过来。 裴子云深吸了一口气,剑一挑,从下向上。 两人瞬间错身而过,裴子云一抹脸,脸上湿漉漉,带一点血流了下来。 黑暗消散,这道术和武功结合的袭击手段,使裴子云暗惊,听一个声音就是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解元公来了,真好运,没想到我才出来透透气,就见到解元公啊。” “真是好心计,好剑法。”裴子云叹着,才叹完,取剑回身一挡,一道剑光突出现在身后。 “铮”两剑瞬间碰撞。 “痛快,原以为解元公名不符其实,但这交手,还真是淋漓尽致!”又听着这人大笑。 裴子云退了几步看去,这次终看见了,是一个青年持剑再次杀来。 这青年道人风度翩翩,剑眉,两眼带一些杀气,总体可称是英俊,只是鹰钩鼻却有点破坏,面上带些狂热,没有立刻取烟火发出。 裴子云只扫了一眼,默然无语,又是两道寒光瞬间接在一起,地上一陷,这人一脚就要踏上,似感觉到了危险,想后窜去。 裴子云转身就要离开,这人看着裴子云,轻抚在剑,带着一些笑意:“裴公子,你逃的掉么?你不肯跟我好好杀一场,我立刻发出烟火弹,这次和我一样的高手,还有着数人,你能逃的掉?” 裴子云听了这话,步子一停,转身过来:“没想到你还是个剑痴。” 听得裴子运的话,这道人笑了一声:“还真谢谢解元公夸奖,我早就听闻了你的名声,我也非常喜欢你的剑客行。” “你可知道,道门中有人称呼你小剑圣,我很不开心啊,剑无第一,我才是最强的剑客。” “强与不强,杀过一场才知道。”裴子云捏着剑诀扑上。 “铮铮铮”两个人纠葛在一起,都精通杀戮之道,转眼就是各出了七剑。 最后互换了一剑,裴子云向后退去,带着一声闷哼,衣服上出现了一个小裂缝,这道人也是这样,只是受了点伤,这人看了下伤口,带着一些笑意,就说:“原来你的剑法是这样,再来!” 裴子云目光有些焦虑,又杀了上去,剑客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铮!”剑震偏尺余。 “死吧!”突然之间,裴子云剑光一闪,几乎无影无踪,剑客一声闷哼,挺身前冲,刹不住步,右腹胸开口,内脏与鲜血挤出。 “你使了诈。”剑客不敢相信的说着,刚才生死之间才知道,裴子云剑术在自己之上,但却故意使诈,一举杀了自己。 “你不也使诈了?说是不发烟火弹,其实是有别的方法通知后面吧?” “不过,你剑法不错,你要是存心缠斗,我十几招内杀不了你,所以我示之比你略高一线,使你心喜,然后一举杀了你。”裴子云说:“你叫什么名字。” “剑安” “你的名字我记住了。”裴子云看着面前人说,的确,这人的剑法很不错,虽没有抵达宗师,但也只差了一线了。 听裴子云的话,这人扑倒在地,远处已经有着人影,裴子云转身奔去,心中却在暗想:“剑安,祈玄门的结构于别的道门不同。” “单纯看人数,说不定称武林门派相对好。” “最外层是刀客,培养军中刀手,最廉价最速成但效益最大。” “中间是剑宫,培养进一步有天赋的剑手,最后才是核心培养的道人。” “从我的角度看,这种其实非常科学,非常有效率,可惜的是,这也非常容易犯龙气忌讳。” “前世谢成东要是不能肉身成圣,这种作法,祈玄门非死不可。” 第一百九十章 真话 裴子云当然明白,并不是越有效率越好,事实上,无论在哪个社会,最有效率和效益的组织方式,都往往被垄断,外人触摸者死! 不明白这点,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到一处山林,裴子云伸出手向怀里一摸,就寻通讯符向着师门汇报,摸了出来,对着符箓一点,“嗡”符箓亮起灵光。 但这次,次次顺利的灵光并没有凝聚成形,相反有着“噼啪”声,接着“啪”一下,整个炸开。 “通讯干扰?”裴子云看着就是一怔,他对这个当然熟悉,但在这世界遇到这道法版的还是吓了一跳。 “连山门通讯都封锁了,那祈玄门进攻已进入了图尽匕现,刺刀见红的阶段了,可恶——提前了数年!”裴子云不由一拳打在树上。 “轰!”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拯救松云门,成为掌门!” “到了这步了?”裴子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对系统非常理解,只有沿着原主的线才会触发任务,而它的大体判断,还是相信。 “看来,不是试探,是一举雷霆一击。” “祈玄门在战略上还有商量处,在战术上端是干脆利落。” 地下室 卷开的地图在桌上。 “我认为,我们或可以偷袭,将这人在这里袭杀。”一人指着裴子云所在大概区域说着。 听得话,许长老思忖着,这时,一侧一个符光熄灭,说话的人一惊,就大声:“不好,是裴子云来了,剑安被杀了。” 许长老立刻站起,脸色凝重的看着地图就命令:“立刻向大长老处发消息,询问剑安的魂魄是否已经牵引,是何缘由被杀,他才新死,大长老接引正可。” “这里不是城内,地府反应,没有我们快。” “并且立刻发出烟火指挥,集中在剑安区域搜索,五人一组,必有三组以三角相互相应,查是谁杀了剑安。”许长老有条不紊的把一道道命令发出。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查谁杀了剑安,而是以人命来获得裴子云的实际行踪处。 听得许长老的话,一人取出通讯符询问起来,一个刀手就出门,取着烟火弹发射,并且组成了信号。 才稍缓,一个道人匆匆入内拜下:“长老,刚才出了事,一队搜寻刀手被杀,剑安师兄也已战死。” 许长老正要说话,只听一个长老上前:“许长老,大长老刚有了回信,是裴子云杀了剑安,剑安借着剑痴的形象来拖延时间,但此人使得诡计,将计就计,一举杀了剑安。” 魂魄牵引很是快速,大长老距离不过百里,对魂魄牵引来说,差不多就是几分钟的事,现在答复过来了。 “真是贼子,剑安剑术在剑宫这代中是数一数二,没想到这样容易就被杀,真是可恶。” “这人真大胆子,真是强运,剑术也的确出类拔萃,小剑圣的称号不假。” “最让人头疼的是此人异宝,我们用着他的命灯,探查两次,居就被这人杀上门来,还杀了我们中最强的剑客,是要小心了。” “什么?许长老你的意思是?这人莫非还能窥视我们位置不成?”一人一惊,看着许长老问:“这人神通这样强?” 许长老踱了一步,冷哼一声:“神通不至于,我们探查情报,裴子云不过区区一个阴神,才开了天门,因杀宋志而被驱逐一年。” “现在才过去多久,这人有几分神通?想必或是松云门绕过了我们的封锁通知了这人,或有着可以感应自己本命灯的至宝。” “我对大长老的屏蔽很有信心,至宝的可能性更大些。” “对,松云门道人被围困山上,根本下不来,这人没有后援,杀了他,到时勾了这人魂魄就可查问秘密。” 许长老听了冷冷说着:“能无声无息杀死剑安,剑道已大成,此人据说剑法无人匹敌,现在看来的确是,必须结群围堵杀之。” 许长老说着又命令:“用通讯符加强封锁,这人必还在附近没有逃走,立刻调动刀手搜捕,一旦发觉这人位置,就拖延片刻,剑手和我们阴神道人紧随包围,一定要一举将这人围困杀灭。” “断不能再给他机会各个击破。”许长老大声说。 “是。”周围道人都是大声应着。 法坛 法坛虽小,却甚有规矩,高三层,满布着符号,闪着微光,矗在山谷中,如果说以前还有所掩盖,此刻却基本毫无遮掩了。 大长老坐在墩子上望着远处,轻声问着:“县里府里都找了招呼?” “都打了招呼,用了璐王的名号,就算是太子的人,都得掂量下为了一个松云门值不值。” “何况县令知府都不算是太子的人,您放心,只要没有皇帝的圣旨,或者太子亲临,十天内绝翻不了天。”有个长老低声说着。 “唔,裴子云方面呢?” “许长老在指挥,他带去的人手绰绰有余,最关键的他擅长诅咒之法,借着命灯,必可擒杀裴子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能擒杀,也只要坚持阻击三天,那就大局已定,如果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条件,连三天都阻不得,那他失职了。” “地府方面呢?” “以本门和璐王的名义,已经和各城徨打了招呼,至于土地都给了公文,道门和朝廷天系神灵,并不是一回事,故不必担心这方面出了问题——而且阴阳相隔,活人还可探察地府一二,地府要想直接干涉阳世,就千难万难,要不以前的诸朝,地下皇帝英明神武,指点下后代皇帝,那还得了?” “屏蔽方面呢?”大长老面无表情。 “借着法阵已屏蔽了符箓通讯,想必这时松云门已经发觉,可到了这时,已经变成了阳谋——凡是下山的人格杀勿论,他们只得困守在山上。” “与祖师的沟通可完成了?” “完成了,只等我们仪式完成。”说到这个,这长老也严肃起来。 “看来,能准备的都准备了,成败就归到天数。”大长老起身,拦住了长老要说的话:“我们还得敬畏天意。” “再说,福地不好打,你我都知道。” “有璐王令牌在,我们破入松云门的福地不难,反噬也是璐王承担,说实际,大徐虽继承了前朝不少遗产,但到底新生,所知不多,要是有五十年以上的朝代,怕就没有谁愿意为人嫁衣了。”这长老笑的说着,望向了远处的松云门。 松云门 这几天雨连绵,没有一日晴,时大时雾时点,道观走廊之间积水,在风雨中起着泡汇向沟里,自山上淌下去。 在这风雨中,一个令人心悸消息在道观里悄悄传开:“本门已经被包围了,谁下山就被杀。” 这日晚,掌门略用了几口饭,躺在椅上稍休息,见有人进来禀:“掌门,赵长老回来了!” 掌门一惊起身,问:“人呢?” “负了点伤,据说在治疗,顺便用了点饭。” 掌门就想出去,想了想回过身等待,这时雨下得更大了,隔门望去,稍远些都模模糊糊看不清,雨敲打着树木和台阶,响成一片,虽是六月雨,似乎也能冷得人发寒。 掌门不说话,一下变得静寂,倏间,一种不祥袭上了心。 赵宁稍过了片刻过来,虽换了衣服甚至洗了澡,但看去还是狼狈不堪,左颊上还带了一道伤,脚步有点不稳,进了门,向掌门行礼。 “这时还行什么礼,情况怎么样?”掌门看了看天,冰凉雨点越来越大了。 “有一点好消息。” “本门保存的火种,由我带队,牺牲了二个,但是余下四人,已逃了出去,并且顺利抵达船上。” “坏消息是,县令知府并不可靠,至少不可能帮忙了,而且对手确定是祈玄门,这道门历史不算很长,只比我们长些,但实力非常强大。” “并且我们这次出逃,已经露了痕迹,再想逃出基本不可能了。” 掌门听了,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看来,我们就得死守了。” “就算逃出种子弟子,就算海外我们也有个岛屿,可是失了福地,哪怕有着典籍,也只是散修了。”赵宁看着雨,淡淡的说着:“掌门,其实我们道人,没有别的选择。” “生死存亡,就看天意罢!” “裴子云呢?”两人相立默默,掌门突问着。 “屏蔽了消息,联系不上,最后一次据说在赶过来,相差不过百里了。”赵宁想了想,说着。 “其实我希望他不要赶来,虽我对他有着憎恨,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本门百年内最顶尖的天才,也是最顶尖的人才。” 天才是天赋,人才是才情,这话赵宁懂,就听着掌门说着:“如果我们失败了,福地没有了,真有人能振兴本门,怕就只有这人了。” 在这生死关头,掌门去掉了憎恨,吐出了真话,赵宁听了怔怔,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只是长长一声叹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扑 许长老当夜就追了上去,第二日拂晓,赶到了地处眉山镇。 “许长老,这人已经探查清楚,是躲避在山中了。”守在许长老身侧道人,看着一片黑幽幽的山一指,说:“许长老,这是眉山,这山虽不深不大,但没有正经山道,乱石嶙峋,飞湍流急,荆莽丛生。” “我研究过裴子云此人,此人相当阴险狡诈,善用地形,这避到了眉山,又是重演当日反击璐王副监使的过程。” “这人入了山,要不要放火烧山,逼出这人。”一个道人问。 听得这话,许长老沉默了片刻:“焚山动静太大,就算有着璐王,我们也压不住这事,我们和朝廷有着默契,许多事不能蛮干。” “而且烧了起来,或给这人趁乱逃走的机会,只能当最后手段。” “许长老,现在怎么办?”道人就问着。 “这附近是什么地方?” “这因这眉山而叫眉山镇,虽叫镇,其实不过二百户。” 许长老冷冷望着幽幽的眉山,又扫视一眼镇子:“镇上有没有住的地方?” “许长老,客栈有一个,只有七八间房,您住客栈,不远有个山神庙,我看了,不是正神,大概是镇民建的野庙,我们可以住那里!” “这是战时!”许长老看着镇,看不清他的脸色:“我还能独住客栈?一起去这个山神庙!” 当下众人听令,由道人带着,沿镇去了这庙,生火的生火,打扫的打扫,买粮食的买粮食。 所有人用饭,许长老问着:“命灯显示的情况怎么样?” “显示这人潜入了这眉山,就不再多逃,很明显想着趁机反击,利用山势各个击破。” “真是贼心贼智。”许长老冷笑一声:“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命灯施得诅咒之法,也是需要时间和距离,现在停留着想反攻,就给我大好的机会。” 又命令:“用完饭了,围住山,五人一组,分发符箓下去,同时取口哨三角相互呼应。” “许长老,这些刀手没有法力,不通道术,若用符箓,恐怕要折损寿元。”一个年轻道人上前低声说着。 许长老听了这话,扫了一眼:“慈不掌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折损总少不了,你莫非心慈了,要不,你去替这些人去?” 道人脸色一白,连忙说:“长老,我不敢。” 许长老才回身冷冷说着:“剑客分成两人一组,安插灵活巡查,剑安死了,你们七人,组成三组,剩下一人留下。” 在场的数位道人,大声应答:“是,许长老。” 数个道人持剑向山中扑去。 许长老才说着:“今日就是这人殒命之地,没想到这人这样大胆,居还敢据山反击,我们也算是守株待兔了,只可惜了剑安,被这人杀了。” “长老说的是,这人纵横无忌,可遇着我祈玄门,也必难逃死路。”留守的道人说。 听得话,在场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许长老摆了摆手:“都给我打起精神,还未诛杀此獠,怎么可以放松了,必不要让这人逃了。” “许长老,这人武力高强,不能稍稍放纵,以免额外伤亡或逃了,现在我们正有时间和距离施法,事不宜迟。”左侧一个道人说着。 许长老点了点首:“事不宜迟说的很对,此人已成阴神,更可能有着至宝,一般道法很难起作用,我有入魇之法,可通过命灯使他产生幻觉,分不清真实和虚假,但是我维持的时间不会很长,还请大家助我。” “自当这样。” 许长老伸出手取了一个骨器,只是一敲,“兹”一声,骨器瞬间燃起绿火,碧绿的火焰在骨器上蔓延,化成了隐隐的黑气,里面有许多面孔在黑气里挣扎。 许长老用着骨器对着命灯一点,命灯上的火焰,周围顿时也变成了碧绿,分不清真实和虚假,一点点渗了过去。 许长老脸上顿时就渗出了汗来,两个道人一见,就知道对方抵抗力很大,当下一按手。 “轰”碧绿外焰扩大了数倍。 眉山·山林 五个刀手在山林中搜索,都带着一些愤怒,手里握着刀,虽是新手,但是可以看出训练很严格,举手投足间都是规范,个个体格强健,动作轻快。 尽管渐渐入夜,但刀手还是处于蓄势待发状态,目光敏锐,精力充沛,随时警惕着火光照耀不了阴影。 这时,这些人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扑来,一个刀手似乎听有什么动静,就向着身后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才松了口气向前搜索,突有着一只手出现捂住刀手的脖子,刀手还想挣扎,只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着什么流出去。 这人影悄悄将着人放倒了,跟着余下的人上去。 “成安,你有没有任何发现?”前面一个刀手说着,转着首来,突然之间毛骨悚然,一个人近乎贴面站着,就要叫出声。 嘴巴就猛的捂住,发不出声音,一剑就自心口穿了过去,发出了轻微“噗”的声音。 轻轻把尸体放在地上,队长突觉得不对,脚步声变少了,似乎有响动,整个人都立刻炸毛,就喊:“身后有人,结阵。” 说完向前一扑,回首一看,裴子云扑了上来,带着阵阵阴柔诡秘的气息一扑,两个刀手脸色恐惧,本能想奔逃。 人影泻入,倏隐又现,剑光一闪,左右两个刀客跌了出去,鲜血飞溅。 队长迅速含上口哨,同时抽出了烟火弹,剑光再闪,“噗”一声,自前胸刺入,在背后透出了剑尖。 队长大口大口的血吐出,一道符箓烧了起来。 “可恶!”裴子云来不及阻止,只得身影一闪,又潜入了丛林中,而隔了三百米处,两个剑客手中罗盘一抖,指向一个方向。 剑客相互看了一眼,一人吹哨,就奔了过去,随着哨声,周围的人立刻相互靠拢,网在迅速收紧。 “不过,就算要收紧网,也得网能网住鱼,如果是纸网,网的再紧,又有什么用处呢?” “以我现在的力量,要是全部是剑宫的剑手,才能网住我。” “现在这些刀手就差些了,我正好一一格杀,杀光了这些人,再赶去山门。”裴子云感受着这一切,并不担心,人一伏,就幽灵一样的消失夜下。 这时一个五个一组的人影鱼贯而行,速度增加一倍,就在这时,一人突叫着翻身而起,砰一声大震,摔出了一丈,半空中闷哼一声,身躯蜷缩下坠。 余下四人皆惊得倏站停。 天黑,这几人其实并没看到原因,一人靠近一看:“是绊脚绳!” 话还没有落,也闷哼一声,如中雷殛,惨呼:“有暗器!” 余下三人吓的魂飞魄散,顿时鸟兽散,向三个方向而逃,并且一人吹哨,但才吹了几下,“呃”一声,剑光掠过右胁,腹开肠流,跌了出去。 “白痴,这种威胁还不如上次太监围山。” “因为朝廷人山人海,死个几十人和拔根毛一样,任何高手陷入人海战术,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日夜不停的围剿,最终都会撑不住被杀被擒。” “你们武功比厢兵高些,可对有着道法,甚至宗师剑法的我,几乎和厢兵一样形成不了牵制,因此事实上就是厢兵的价值——可你们和厢兵比才几个人?” 什么是兵法正道,兵法正道就是以多打少以强击弱,裴子云是兵法家而不是赛手,自是不会搞什么公平决斗——话说要论公平的话,几十个打一个本来就不公平了。 裴子云神色漠然,返身折去,只听惨叫二声,又杀了二人,这时从容剥起了衣服,虽被杀总有些血,但五人凑一套还行,穿上去了,人影一晃,扑入林中。 山林中一些蟋蟀在叫,远处有着一些声音传来,显得有点模糊,一队刀手,一手火把,时不时拿刀向草丛捅,看着周围环境。 队长觉得有些不对,抬起手盯着远处:“嗯?九组没有回应?” 队长带着一丝凝重,四周人人屏息,心脏咚咚跳动,场内一片静静,一个刀手上前了一步:“是,队长,没有回应。” 队长把口哨递给了这个刀客,命令:“前面说不定出了事,你再吹上一次口哨,看能不能联系上。” 队长说着,把怀里的烟花弹取了出来,看着前面漆黑林子行了几步,额上冒出了一些汗,突见着一些动静。 队长瞬间抽刀,冷声:“谁?” 五人都一起拔刀,看了上去,只见一个刀客踉跄出现,身上带着伤靠近,带着求救声:“快,快发烟花,裴子云追杀来了。” “什么?”队长握着烟花弹的手抬了起来,向天空就要发射出去,突对面的刀客拔剑一刺! “噗!”刀客将长剑一抽,队长闷哼一声,扑在地,一时间还没死透,抽搐喘气:“快,快发口哨。” 后面刀客取口哨就吹,裴子云伸指对这人一点,这人身子一僵,如中雷殛,裴子云人影一晃,扑了上去。 “杀!”二个刀客左右扑了上来,一个刀客却上前取着被道法禁锢的刀客手上口哨,要立刻唤人。 裴子云眼神一冷,剑光吞吐,不曾发出金属铿锵撞击声,人影乍合,发出了二声惨叫,令人闻之头皮发麻,心胆俱寒。 两个刀客身子一颤,鲜血飞溅,扑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魇 “杀!”裴子云错身而过,取口哨刀客人头飞出,口哨掉落下去摔在了地上,响了起来。 道法禁锢的刀客,这时才可以动了起来,眼中仇恨,似狼似虎,奋不顾身扑了上去:“杀!” 剑光一闪,血自喉咙不断流了出来,这人捂着喉咙喘气不过气,嘶嘶响着。 裴子云连杀五人,伸出手在刀客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擦了血,冷笑一声:“只是些送死的人罢了。” 转身而去。 林中前方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一个烟花弹射到空中,两个剑客一惊,都立刻冲向前去。 树叶中腥味在弥漫,一只老鹰停在了树顶看着林子下面。 “哗!”两个剑客进来,看见了地面一路都是血,五个刀客都扑在地上。 “可怕,瞬间杀死一组人!” “嗯?还有一个活人?”剑客看上去,一个队长似还在喘息。 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剑客上前,谨慎查看下,才把手按在队长身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往哪逃了?” “嘶嘶”队长一只手满是血,想说什么,只是说不出了。 见着队长模样,实在问不出,剑客在这人的额上一点,队长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再也没有了声音。 剑客轻轻将队长眼睛闭上了,这才叹了一声:“你们都是为祈玄门战死,安息去吧。” 剑客这样说,这时听着一些响动,向林子看去。 这密林中却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天空中,一只野鸟被惊得飞了起来,搅动了夜晚的宁静。 “不对。”这剑客一惊,果断抽出烟花弹发射了出去,“咻”飞到了天空炸开,这种烟花显示了召集令,一时间数组刀客向这围来。 山神庙 稍过了片刻,这里又一变,地扫的干净,只是松柏桧乌沉沉黑森森,一人匆忙的进来:“报告,有三组人员被杀,只逃了一个。” 许长老手不停,也不说话,碧绿火焰已渗入了大半,但还没有透入里面,一个道人就有些变色:“此人武功和狡诈,远胜所料。” 又有着有点身份的道人问:“道法还没有好么?这样下去,派出的人,怕要被杀光,现在已经折损不小了。” “许长老还在进行,此子似有着某种屏障,效果略有些不足,必须进一步才能作用此子神魂上。” 正说着话,突听得命灯上“啪”一声,有人放了一响竹节一样,虽不响,震得人心里一撼。 接着一阵阴风吹去,还带着点腥味。 众人望去,只见命灯上黑气翻滚,还透着点血色,一层又一层渗入了命灯上的火焰,刹那间它也变成了绿色,只是中心还是原来。 “这人心志太强,到现在才勉强成功。”许长老站起来,擦了擦汗,对两个道人说着:“你们先维持下,等我缓了气再接过。” “一旦没有外力,就维持不住,会被这人把法术驱逐出去。” 说着,突一个明闪,照得天地明亮,一声雷震得房间簌簌发抖,许长老沉声命令着:“以前是我预料不足,不想他这样强,但是现在,他已经陷入了幻景,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连一个小孩都能杀了。” “现在命令,各组立刻搜捕,遇到了人,把他立刻杀了,不要存着生擒的心思,这人武功实在太可怖了。” “用符箓直接通知各个小组,现在办着大事,他们折损一点寿元不算什么!” “是!”周围道人立刻通过符箓,直接传达着命令。 稍晚一些,天空一些雨落在了林中,打在叶上,噼啪响着,刀客打着火把经过专门处理,暂时不会熄灭,在林子中还觉得有着一些寒意。 十数个刀客看着地上躺着尸体,就说:“为兄弟报仇。” “杀了这人,为兄弟报仇。” 两个剑士见着众人士气可嘉,暗暗点首,突有着符箓传来了信息,读完冷冷笑了一声:“长老已成功施了诅咒,这人逃不掉了。” “哼,早就想和这人交手,这人能杀得剑安,真让我热血沸腾啊。”又一个剑客这样说,神色中带着狂喜。 稍年长些的剑客却笑了笑:“这次门中让我们消灭这人,你不要想着单对单,我们必须联合将这人除掉,不然坏了这大计,麻烦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数个道人都握着剑向这里杀来。 稍远处,五个人小心翼翼,看上都相对年纪大了,三十岁左右。 二个人在前探道,二个断后,中间一人指挥,分三组,每组相距五步,前后呼应,绕过一处,前面人突打出有警手式通知,后面的人顿时持刀,目光盯着前面矮树丛。 久久,并无声息。 中间这人哼了一声,左手一挥:“射暗器!” “噗噗噗!”暗器射了过去,打的树叶落下,并无声息,五人稍放松了些,靠近了探察。 一道剑光一闪,这前面的刀客并没有完全放松,一声吼,刀气乍起,铮一声斜架住剑。 可一股力量自刀侵入,刀一偏,人影乍现,剑尖自背后穿出,裴子云拔剑,脸上涌起冷笑。 后面三人一起出刀,但晚了一刹那,剑光一沉,左侧的人左臂突齐肘而断,身躯急退。 剑光毫无阻滞贯腹而入,一搅,内脏顿时尽碎。 “杀!”两人趁着剑入体卡住瞬间,刀光反卷,眼见着就要杀至,突全身一震,瞬间失去控制。 剑光再掠,两人惨叫着跌了出去。 “进入阴神,我的道法越来越快速,在武功中也可瞬间使出。” “这五人明显比刚才新手更胜一等,单打独斗都可撑些时间,可在我道法配合下,简直是纸老虎。” “麻痹术使在这时,我也觉得满意,我搏杀又进步了。” 最后一人,却将着烟花弹向天空一放,这烟花飞向天空中炸开。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祈玄门剑道路数已摸得清楚,正要杀的上去,突然之间,眼前一黑,一切都消失不见,只觉天地变化,眼前又亮了起来。 这人丢了烟花,呐喊一声,拼死扑上,已有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突见裴子云一动不动,一时间就大喜,一剑刺上。 裴子云全身一颤,似乎是本能,一个闪避,一缕发就掉落,眼前场景再一变,变成高楼大厦,车来车往,自己坐在车里,似乎刚才只睡了一觉,这时怔了怔,在发呆。 “咦?刚才在做梦?”裴子云摇了摇首,伸手拿起了报纸,只脑袋里却怎么都觉得不对。 “轰!”这些场景瞬间破碎,眼前又变成了森林,剑客一剑就刺了过来,已迫在眉睫了。 “噗!”裴子云一扑,只是划过了背,血就流了下来,一阵火辣辣,当下紧咬着牙,反手一剑。 “噗!”这一剑妙到颠峰,剑客腹部刺中,血流了下来。 “去死!”裴子云知道不对,再不保留,杀了上去,这剑客也面带狰狞,剑光交错,人影分开,剑客脖子血泉喷出。 “啊!”裴子云觉得眩晕涌了上来,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反手点在了背上伤口,向着林中踉跄扑去。 “叮”一阵铃声突响起,裴子云睁开眼。 这是一间卧室,右侧是书架,上面摆了密密麻麻书,左是一张书桌,翻开着作业本,裴子云有些茫然。 “我是学生?” “不,总觉得不对。”裴子云疑惑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没有半点人气。 “有人么?”裴子云喊了下,但没有人回答,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突一阵细微脚步声慢慢接近。 裴子云心中一喜,连忙过去一看,空空走廊上没有半点人影,顿时背后一股凉气上窜。 “这是怎么回事?” 裴子云伸手就要继续,突停住:“不对,我觉得不对。” “让我想想!” “斗转星移!” “轰”眼前一切碎去,裴子云发觉自己扑在一处小溪上,一道闷雷打过,雨一点也没有停,哗哗雨顺着叶子落下,而远处还有着人声。 一行行人穿着蓑衣,这时火把已经熄了,就听着“平安无事——”叫声,隔了一段,又有人喊“平安无事——” 网收的越来越紧,要是平时,就裴子云所说,这种不过是纸一样薄,一扎就破,更别说刚才已经杀了一半,但是现在,虽用斗转星移破开,但能感受到,一点点黑暗弥漫,似乎要把自己拉入。 “这里危险,快脱围。”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雨打的急,把声音和痕迹都迅速洗去!”裴子云知道一旦倒在此地就是死,不辨上下高低,不管雨水泥泞,一路急掠。 并且还趁着清醒思考:“我这是中了魇?” “不管是什么,很明显是斗转星移护住了我的灵智。” “我记得只差一点就要升级了,升到第三层,必可更大程度的保护自己。”这样想着,沉重、头晕、恶心,又吐不出东西,他眼见前面一处芦苇,不假思考,扑了上去,就地一滚,全身是烂泥,就伏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轰”眼前又一黑,世界沉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统统去死 风裹着似霾似雾的雨落下,所有奔的人,哪怕穿着蓑衣,全身都湿透了,一个剑客取出一瓶酒,就喝了几口,令着:“他中了长老的魇术,逃不了,快搜,细细搜索。” 不少人同样大声疾呼,一组组人不再小心翼翼,对着丛林就捅,搜索了起来,一个刀客伏在地上,闻着一点血味,就大声:“这人受伤了,快,是这个方向,快追。” 一行人向前寻觅搜索,在风雨里显的很是狼狈。 电梯门打开了,外面是一条走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壁灯,但是灯似乎非常昏暗,显的走廊很长,再远处笼罩在隐影中。 裴子云在里面前行,行了二十米有个转角,突然之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让人毛骨悚然。 “又来了!” “斗转星移!” 眼前一切破碎,裴子云睁开了眼,第一眼就是看见天空有点亮了,乌云密布,一片黑云流连山上,雨啪啪落在脸上,张口吮着雨水。 渐渐,昏沉脑海清醒,才发觉自己躺在了芦苇里靠一块石下面,不注意看,肯定发觉不了。 “魇术其实就是引着人越来越进入恐惧场景,就酿酒一样发酵,破坏它的方法有几种,最王道的其实是力量打碎这一切,而不是所谓的看破。” “我次次打破了下环的情节,不得不重新再来,所以才不受影响。” “现在,快是天亮了吧?” 正想着,“轰”一声,天空中一道闪电闪过,暴露出了不远处几个搜索的人影。 “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神通:斗转星移第二层(完成度99.9%)” “快了,外面传播的书籍,终使我声望促进还差一点了。” “快搜,就这片芦苇地了,用刀砍。”穿着蓑衣的刀客也筋疲力尽,用刀砍着芦苇,一片片芦苇倒了下去。 一个刀客浑身早湿得精透,披着蓑衣砍着芦苇,一阵风过来,对着一片芦苇砍了下去,芦苇跌了下去,露出了空间,两人就对看着。 这刀客惊呆了,裴子云一挥剑,这人颈中鲜血射出,飞溅到芦苇上,余下的刀客都怔了,在一秒之间,有的人弯腰,有的人砍芦,有的人口里还噙着面饼,施了定身法一样不动。 下一秒,有人大叫:“找到了,快杀了此贼!” 随着喊声,十几个刀客蜂拥而入,见裴子云若无其事握剑靠在了石上,竟不敢上前。 “杀!”再怔了几秒,一个刀客扑了上去。 裴子云闭着眼,资料框上数据突一跳。 “神通:斗转星移第二层(完成度100%)” 裴子云不假思考,伸手立刻一点,顿时数据发生改变:“神通:斗转星移第三层” 这抵达第三层的瞬间,眼前丝丝黑气顿时稀薄了大半,一些影子只隐隐出现,这些幻觉虽有,却不影响真实和虚假了。 “去死!”刀客杀到了面前,刀气乍起。 “呵呵,可笑。”裴子云人影一晃,已化成一道影,一现就到了此人右腰侧,剑光一带,“噗”右腰肾部切开。 “闪光!”夜下芦苇中闪出强光,剑光随之穿过,一触即分,裴子云已经换了位置。 “呃!”三人惨叫,身形一晃,刀脱手坠地,扭曲着栽倒。 “住手!”有两个剑客扑至。 “铮铮铮!”火星飞溅,剑光流转、破空、相撞,一刻不停,接着陡静止,空中似萦回隐隐的啸声。 裴子云换了位,剑斜沉,右肋部衣裂开,被剑划破了。 两个剑手木然站立,突跪了下去,全身抽搐,鲜血飞溅,染红了一片。 “你们剑法的确不错,特别是两人联手,的确可以在剑术上和我一战,而且你们又是道人,对道法有防范。” “但是又怎么样?”裴子云傲然看着四周,他心中一股戾气,让他露出了狰狞的笑:“你们功行不足,只要我连绵攻击,不给你们喘息之机,第七剑就使你们接不上内气,第八剑就把你们杀了。” “因地制宜,不对称,致命火力打击,这就是兵法。” “不读兵法,不能指挥万军,哪能在武功上炉火纯青?你们都是废柴!”裴子云扑上:“现在,就让我送你们全部上路。” “泥沙术!” 人影凶猛扑入,对方刀客听不懂说什么,却本能挥刀,怒吼一声,两兵遭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噗”两人前冲,冲出三四步,重重摔下。 剑光似电,几乎刹那间扑入又一侧,“铮!”刀蹦出数寸,空门露开,剑光再闪,人头飞起。 “麻痹术!”裴子云后退,侧折,并不沿惯性而扑入对方核心:“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杀其羽翼,集中火力于一点。” “你们统统去死!” 剑气左转,两个刀客闷哼,扑倒在地,血飞溅出去。 这一刻,余下的数个刀客和道人,终于崩溃,呐喊一声,转身就逃。 “击碎敌阵,方可一举追杀。”裴子云怒吼着,追了上去,这些日子被追杀,又遇到埋伏,他终于暴怒了。 “杀!”剑光掠出,一个逃去的剑客呃了一声,冲了三步,踉跄了两步,血涌肠流,向前然仆倒。 山神庙 “噗!”许长老整个人如中雷殛,一口血喷了出来,而对面二个道人更是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许长老,你怎么了?”有人连忙扶起。 “我没事,裴子云的异宝突增强了数倍力量,道法已不能干涉了,我们受到了反噬。” “快,看看他们。” 许长老大声说话,这下余下的人,就立刻去扶,只见这二个道人身体还是温的,心脏和呼吸还在,却没有反应,活死人一样。 许长老亲自伸出手推了推,没有任何反应,心情跌入了低谷。 “许长老,刚才显示,我们派入林中人,都死了,符箓没有任何反应!”有人惊慌的报告着。 许长老没有再问,一切都已明白,裴子云已经挣破了魇术,更一举格杀了所有派出的刀手剑客,这是以前万没有料及。 一个道人团团转,口中念念:“这怎么办?这……如何是好……” “不要慌!”许长老已渐渐镇定下来。 “裴子云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我门历史悠久,更有征战,可这些新成长弟子却没有围杀这样顶尖剑客的经验,所以才失败了。” “但是我们已守住了三天,这就是胜利。”徐长老这样说。 一个道人听着这话,也渐渐停止了慌乱:“徐长老说的是,这也让我们长了教训,对付这样顶级高手,根本不能等常视之。” 又一个道人声音暗哑:“原本大长老说,如果我们杀不成,或阻击三日即可,我还有些疑惑,现在才是明白,如果我们杀不掉这人,恐怕难逃这人杀戮。” 陈长老点了点首:“我们任务是要杀了或阻这人三天,现在时间到了,你们迅速撤离,不必多等,我带余下的人再阻上一阻。” 许长老这样命令,心中却一片苦涩,自己是领队,这其实是大败,自己要是先逃了,回门也必受惩罚,自己抵抗,还可挽回一二。 “哎,阴神真人不成地仙,只是法力多些,神通大半在冥土,真是憋屈。”有道人无奈的说着。 “好了,不必多说,立刻就走。”许长老命令着::“夜长梦多,快快!” 这时突传来冷笑:“你以为你们还逃得掉?” “谁?”护卫的剑客扑到了道人面前,瞬间拔剑。 “是你?”许长老脸色一沉向前看去,门口出现一个人影,衣裳有一些破碎,还沾染一些血。 裴子云门口进来,带着狞笑:“我寻着你们了,你们果在这里,真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杀得祈玄门长老,真开心啊。” 看着面前人说这样的话,许长老冷冷的说着:“裴子云,你居来的这样快,的确出乎我的预料,可你觉得你可以杀掉我们么?” “我已杀了这样多人,还怕你们四人?”裴子云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只要杀了你们,整整二十多人就被我歼灭,师门压力自大减。” 场内带着浓烈杀气,气机对撞到了一起, “是么?你还杀不了我们!”许长老深深看了一眼,伸指一点,门口和地上,突藤蔓伸出缠绕,把裴子云包围在内。 裴子云一扑,剑光一闪,一根藤上火花四射,发出了金属相撞声,藤蔓掉落一截,但又似毒蛇一样生长,将着面前裴子云缠绕。 “陈长老。”见这情况,有道人低声说着,许长老摇首,表示这撑不了多少时间,掐着手印施法。 瞬间又数十根藤长蛇席卷而去,将周围封锁,裴子云进退不得。 看着锁链,裴子云带着一些诧异,束缚术居还可以这样用着,说:“这样道术,你能支持几刻?” 许长老冷哼了一声,说:“裴子云,你的确是天才,可你小门小派,又怎么能体会到我们祈玄门的道术?”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入福地 说完转身离去,这些锁链变得没有轨迹,似乎更是危险了,裴子云眼一眯,就要上前,只见剑光一闪,剑客突就扑上,狡猾和这毒藤一样,暗里刺出。 “找死!”裴子云直扑。 “铮”一声剑相撞,异力袭上,对方偏了一点角度,裴子云身形急翻,只听“噗”的一声,剑客腹裂肠出,血流了一地,身躯还在挣扎,口中发出惨叫。 “不对!”才松了口气,裴子云突闻到了一股味道,以及某种嗦嗦的声音,顿时脸色大变。 “元神御剑,出!” 只见一道剑光闪出,空气即出尖锐的啸声,一圈冰寒的寒光笼罩全身,瞬息扑出,这些藤拦了上去,但一遇到这束滚桶的剑光,顿时搅拌的粉碎。 三丈后,流光下坠,露出了裴子云,他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攀越了阴阳两界一样,面色白中透青,嘴唇发紫,汗流透衣,但这时来不及休息,就朝着地上一扑,就是打滚。 “轰!”整个山神庙炸上了天。 三个道人奔出,这才看了上去,有道人冷哼一声,看着笑:“这人想必死了。” 许长老摆了摆手:“命灯炸毁了,我已经感觉不到情况,但是我们快撤,死了自不用查看,活着更不必查看。” 扑入了丛林,许长老看看四周没有动静,这才取出一张灵符:“我们这就用轻身符,快快离去。” 灵符亮起了光,突一跳,“轰”化成了火焰,一个道人惊呼:“不好,道术失控了。” 话还没有落,突然之间剑光一闪,照的三人面目碧绿,说话的道士惨叫一声,人头飞了出去,还有一个道人才有些反应,一剑“噗”的一声插入,在他背上露出了剑尖。 余下两人都没有动,许长老脸色铁青:“怎么可能,我设了火药,用荆棘术拦截,最重要的是,我在你命灯上设了自毁术,一瞬间毁灭,你必灵魂受损,动弹不得,你怎么能逃出?” “很阴险很狡诈,哈哈,可惜你没有算对。”裴子云低沉的说着:“我恰有着办法把它压住了。” “但是,这办法,我不告诉你!”见着许长老面目扭曲,他突哈哈大笑,声音带着不屑:“你想死了,魂魄回去告诉?我告诉你,作梦!” “你是阴神真人,可就看你精通魇术,我就知道,你还有几分武功?” “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能武功道法精通。” “要不,祈玄门也不会在道士外又设剑宫和刀手——一起学岂不更好?” “我已给你施法的时间和机会,上吧!” 许长老被说破,脸上肌肉抽搐:“你别得意,我们已拦截你数日,你来不及了,你的师门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你回去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说着,空中突显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对着裴子云一扑,但撞到了裴子云身上,“轰”一下,似乎遇到了屏障,顿时炸开。 裴子云闷哼一声,剑光挥出,“噗”一声,一颗人头飞了出去,喷出的鲜血几乎有尺高。 “咳咳咳!”裴子云这时,终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激烈的咳嗽起来。 法坛 天空下着雨,点点雨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一行剑手都笔直站着,全身全部湿透了,也动也不动。 有伞撑着,都是给长老。 一个长老自不远山洞奔来,在众人眼光中靠近,对着大长老躬身:“大长老,许长老和带去的人尽数身陨。” 听得这话,周围的人都一阵骚动,看向了大长老,大长老立着,双眉压得低低,面无表情,良久才笑了一声,这笑声干枯:“窃取了命灯,还让人干掉了,死了就死了吧。” “命令山下的人,立刻发动,向松云门进攻!” “是!”立刻有人用符通知,顿时远处杀声渐起。 大长老听了,转身看向了法坛,法坛已完成了,灵光阵阵闪着,不时闪着火光,就叹了一声:“福地屏障果非常严整,别说是我们,就是门内地仙要攻入,怕也得有损伤。” “幸我们还有两张牌。” 大长老出了一个令牌,隐隐有一些血色,带着一些肉色,看着上去似乎活的一样。 看着这令牌,周围长老都有一些骚动,大长老伸出手一压,这些人都立刻安静起来。 大长老将令牌摆在法坛上,退去转身看着长老,吩咐:“起阵!” “轰!”所有人运转法力向着法坛深入,法坛顿时亮了起来,随着一丝丝传入,令牌血色渐渐浓烈。 “有请祖师下降!”大长老喊着,众人都一起拜下身去。 “轰!” 令牌炸开,化成一个人影,这人影半透明,却肉眼都可见得,看着大长老就问:“璐王令牌何在。” “在!”大长老上前将令牌递上,这人影没有接令牌,受他的光一激,只见令牌外面环绕着一圈红黄气。 “奉璐王令,破此福地!”大长老又拜了下去,只见这红黄气化一条红蛇,已有点角,盘旋在了这人影身上,只是这人影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舒服,没有迟疑,向地下一扑。 光影顿时消散,冲入其中。 “轰!”眼前一片黑暗,接着又转亮,这人影下降就化成了一个人,身穿羽衣星冠,周身带淡淡红光,一种难以言喻威严,让人见了心中就生出畏惧。 这人抬首看去,见天幕撕开一道口子,灵气不断外泄,但又在弥合着,有淡淡光自天幕下降,和周围暗黑切割开来。 这些淡光落到地上,又隐隐化成一团雾气流入,显现一方空间,足有几十平方公里大小,其中耸立一座山,虽叫做山,但并不高,这山四周,奇花异树连绵,一大片的田地围绕。 上面却有着宏伟的建筑,这建筑尽沐浴在淡淡红光下,楼阁殿廊门窗中都透出光,似乎都点满了蜡烛一样,其中一个大殿高耸而上,支撑着天空,这时一道闪电落下,重重击在这人身上。 “轰!”这人举手,一声低吟,小蛟似乎大怒,咆哮着,带着鬼神辟易的威严。 接着一个数米高的巨人踏步自大殿而出,穿着冕袍,正是松云门真君祖师,它看着面前这人,带着警惕冷声:“祈玄门的地仙化身?” “虽你是活人就成地仙,说起来远胜尸解之地仙,可到了我这福地,你还有多少力量?” 听着真君的话,地仙化身没有回答,而看着周围福地,笑了起来:“这天幕上的香火还不错,这地气也可以。” “还真是一块福地,虽有些根基浅薄,但还有些运道,得了朝廷册封,并且你门里还有未成长起来的天才,要是再给你一点时间,说不定能积累出根基,向着洞天蜕化,可惜的是,现在要毁于一旦了。” 听道人的话,真君身上龙气也渐渐出现,对面的小蛟似有点迷惑和畏惧,但又跃跃欲试。 “布阵!”真君吩咐,在真君身侧,立刻出现十余个人,瞬间列成了阵,顿时一个巨大阵法上浮,天空裂缝瞬间全部弥补,隔绝了灵气泄露,接着,一股压力就压了上去。 “可笑,你们以为一个区区阵法,就可以围困地仙?” 地仙化身笑了一声,小蛟突就飞出,咆哮着,一扫,面前身影瞬间击了出去,福地顿时震动着,产生破碎。 真君环绕着一圈光说:“你以为只有你有龙气?” 环绕在真君的龙气,瞬间喷薄,在真君顶上化成一张圣旨,散着光悬照。 地仙化身一指:“去!” 小蛟扑了上去,与真君以及顶上圣旨交战,下个瞬间,地仙化身一转,已扑至一个人身侧,只是一抓,一手就穿了过去。 这人惨叫一声,身体出现透明大洞,只坚持了一瞬间,就炸开了。 “杀!”余下的人同时进攻,符文烟云一样打在了地仙化身身上,每一个字符落在这地仙化身的身上,就化成了火雨,发出嗤嗤声响,青烟直冒。 “天之驿站,万带斗转……诛鬼除神,憎我者死,背我者亡,律令。”地仙化身口颂真言,只见一个伞就出现,悬在了顶上转动,符文打过去,尽数打在伞上,化成了烟火。 地仙化身大笑,又扑至一个女仙身前,一击而下,这女仙大喊一声,反身一迎,只听“轰”一声,这女仙跌了出去,才到半空,人身已经转薄:“师兄,救我……” 话还没有落,一道寒光穿过,她闷哼一声,顿时炸开。 “师妹?”这地仙化身连杀二仙灵,余下都是震惊和愤怒,这整个福地才十数个而已。 真君却命着:“攻击!” 一声令下,突后面大殿,喷出一道红光,重重击在了伞上,这伞亮起了明光,只是片刻,“轰”的炸开,余波击在地仙化身上,使得它身上光都是一阵闪烁,许久才稳定下来。 “果厉害,我虽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作此一击,连我护身法宝都击碎,可这一击,你还能发几次?”地仙化身露出了一丝冷笑来,心里却是一沉,自己也是第一次进攻别门福地,想不到压制力量这样强,自己威力减了数成! 现在要一一搏杀了这些人也有点困难,就看阳世,本门是不是能攻下这松云门了,要是能攻下,这福地立刻削去数成,自难抵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冲入 钟声响了,悠扬又沉浑,在暮色雨幕中回声。 “师祖示警,快快!”有人发出了一声声命令,掌门一行人赶到山门前,天刚黑下去,后面已经是灯火一片,接着就是不断脚步声。 “准备怎么样?”掌门看着山下,这山不高,山下靠着一片湖,十里内尽收在眼底,一个长老说着:“我们关了山门,就可以用滚木擂石。” “攻城的金汁(粪水)没有,但我们有着熬烧的毒汁,效果不比金汁差。” “墙上示警法阵已经启动,没有人能随意突破。” “按照朝廷的命令,我们不许持甲,但是我们现在就临时用纸和牛皮钉成甲,不比皮甲差,还轻便。” “不许持弩,但是我们都有猎弓,虽射程短了些,可也不差。” “至于长枪,刀剑,绰绰有余。” 掌门点了点首,狞笑:“准备的不错,我倒要看看,祈玄门要攻下我的山门,要死多少人!” 就在这时,突听远处传来声音,众人一起看去,就见烟花弹射上天空。 众人都脸色一变,很快就看到下面的一个道人,带着几个师弟急急奔回山门,来到掌门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禀报:“来了,人数有百人之上。” 掌门脸一沉:“全部收缩到墙内,一切预备!” 很快,就在人影晃掠上来,火把燃烧,刀光闪闪,上百条身影大批拥进! 掌门的声音传来:“预警法阵启动,里外把稳了,大家沉着应战,不要单打独斗,更不要轻易冒进。” 而对方人虽多,也肃静无声,有条不紊,除沉疾移动的脚步声,就是兵器声,再有就是火把偶爆起“噼啪”声,抵达到了墙前百步,在射程外,都肃然列阵,散出一股摄人的气息。 祈玄门的刘长老赶来,阴沉着脸看着,略透了一口气,苦笑:“本想这松云门历史不算长,或会是喜欢单打独斗,又一批批的打,那样的话,我们一拥而上,就可以把他们轻松杀光。” “不想这门居懂兵法,一下缩到最核心最牢固的据点,看上去我们这次撞到了硬骨头了。” “只有那些没有力量的世俗道门才会没有规矩不懂章法!”又一人一哂:“或者那些只兴十几年的散修。” “这些墙不算什么,但配合了道法,就很可怕了。”又一人仔细看着,苦笑了一下。 “大长老有命,我们不能不打。”刘长老阴沉的说着,一挥手:“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松云门虽也有一百人,但根据情报,能战斗的不过一半。” “因此我们实际上是二打一,而且我们还临时换了上真甲,而不是这些假甲——现在,上!” 阴云密布,大雨扫了下去,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这些人身披着铁甲,胸鳞是金属打造,带着光,护住胸口,听着命令,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射!”才靠近着,墙上数十个道士弯弓疾射。 “噗”数十支箭射了上去,但下面的人有着武功道法,只见着铁甲上微光闪过,叮当作响,箭尖插入不深。 “杀!”墙不高,最先一批人就跃了上去,但早有准备的道人伸手:“麻痹、闪光、迟缓” 一团光炸过,一批人呐喊一声,长枪刺出,顿时数人喷出鲜血摔下,但更多的人一闪,就贴近厮杀,刹那撞起血花。 只一瞬间,两方面厮杀就进入了浓列的境界。 “射!”见着情况不对,掌门疾呼。 只见数个道人持着巨型水筒,对着冲上来的人就一喷。 “有毒!”这些水喷在别处还罢了,喷在眼中,立刻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摔在地来回翻滚,发出嚎叫。 “放火!”接着,一个火把丢上去,“轰”一声,这些水立刻变成火油一样浇了起来,顿时又惨叫一片。 “师父,这些毒水,不但有毒,还可以变成火油在水上燃烧?”张云跟随在一侧,向着赵宁问。 “一般的火油自然不可能,可是我们松云门的秘法,雨天正好用着。”掌门听了也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松云门以什么立足?” 不断有人惨叫倒下,但更多的人扑了上去,毒水到底不多,只是几下,就用完了,下一刻进入了更惨烈的搏杀。 “门中伤亡不小。”在不远处,刘长老看着,痛惜不己。 “其实这些围墙、毒水、猎弓都是小道,那些福地产生的道术才是大敌!”一人看着,见着扑上去的人拼命厮杀,但是就有道术突丢上去,虽自己方面也有道人,并且有所抵御,可是在墙内,却产生了区别。 “我弱三方,敌强一分,加起来就是四分。” 但是正说着,这人突哑然,指着:“刘长老,这道观上的灵光熄了。” “什么?”刘长老怔怔看了上去,突满脸涨红,大笑:“这是祖师在福地发动了,快命攻杀。” 松云门 正使着道术,只觉得突然一消,法力顿时消去大半,诸人都不由变色慌乱,掌门只看了一眼,见着道观中一层淡白灵光突熄了大半,脸色大变:“不好,有袭击祖师福地,祖师出问题了!” 对面似有所觉,杀声顿时大盛,而弟子节节败退。 “掌门,我们长老神通都在流失,没了法力,守卫山门就是一个笑话,弟子虽有历练,可精通杀戮不过二三十人,必须选择退路。”一个长老就上前低声说,现在撤离,或可保留些力量。 掌门苦笑一声,伸出手指一点,地面上一点火花点燃,“轰”松云门外瞬间化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最后的防备了,可拦截片刻时间,掌门回过首去:“没了福地,松云门就只是散修了,是我无能,愧对列位松云门祖师。” “现在退,退到哪里去?你们当祈玄门还给我们退路?” 说着这话,掌门不出声,直奔着大殿去。 一群人拥着后退,远远见着祖师之像,祖师之像这时幽幽闪着光,于是在众目睽睽中,几个长老以沉重步履靠近,掌门只是一触,就立刻变了色:“福地危矣,祈玄门派出了地仙化身,不仅仅这样,还有璐王龙气相助。” “已经有四个师祖被杀。” 赵宁脸色一下煞白,说着:“就算对方是地仙化身,还有璐王龙气相助,我门也有朝廷圣旨册封,怎么会不敌?” 掌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虞云君已经苦笑:“赵长老,你专心道业不清楚,这其实是举人都知道的学问。” “虽都是皇帝圣旨,但分诏、诰、制、敕、谕数等,圣旨力量也不一样。” 见着周围几人还是迷惑不解,她说着:“诏是广而告之,多用于最重大之事,比如说册封公侯王甚至太子,往往盖上传国玉玺,圣旨上气最高。” “诰是,重要旨意,册封五品以上,及伯以下世袭爵位。” “制是皇帝亲作旨文,无论大小都可称制,两者都盖制诰之宝。” “敕是普通单独命令,册封五品以下,七品以上,以及非世袭爵位,册封真君也只是敕命,盖敕命之宝,其气相对很低。” “谕往往是简单批示,或册封七品以下,用私玺就可。”虞云君说着,心里一阵发紧,只是苦笑:“敕命虽是圣旨,但上面带的力量,能不能和璐王抗衡,还真的难说……我心里不安!” 掌门见几人才理解了点,这时外面燃烧的火油渐渐殆尽,火焰熄灭,原本是用火油结合道法,一股消灭些人,没想到福地出了问题,道法大减,只变成了屏障,现在连屏障都不是了。 眼见着杀声渐近,不少弟子拼命抵抗,横尸在地。 “为掌门争取时间,为了松云门。”张云见这情况,上前喊着,拔剑冲了上去,组织抵抗。 虞云君正要阻止,赵宁摇了摇头:“让他去吧,没了福地,做着散修,就算成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是门中长老转世,自有着自己想法。” 听得话,虞云君就是沉默,掌门却完全镇静下来,下了决心,取出一个玉牌,上有松云二个字。 “这是掌门令符,所谓阴阳转化,相互循环,在福地有着灵力支持,在山门自也有力量回惠福地。” “现在山门危急,福地危急,我只得抽调本门气数带入福地,以求保全,至于日后松云门气数折损,必有危机,那就是下代的责任了。” 说着,掌门又对虞云君说着:“现在门中新一代弟子中,唯裴子云一人是嫡传,要是裴子云回来,你们立刻立他成掌门弟子。” “掌门,不是你的责任,直接袭击福地,是我们所预料不到。”一个长老上前说着:“还请再等等。” “再等等?没有时间了,我失败了,救了不了福地,你们就逃走吧,能多逃一人,我们还有复仇的希望。”说完,掌门一滴眼泪自皱着的脸皮上划过,掉落在地上,再不迟疑,端膝在神像一坐,叹着:“春秋寒暑六十载,昨日悠悠清风在。” 说完,突七窍流血,几乎同时,“轰”神像的光一亮,隐隐带着一个人影,冲入了亮光中。 这是阳面气数和掌门阴神冲入了福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救援 一侧的赵长老和虞云君,还有数位长老就是沉默,掌门多有私心,可到这时也不含糊,以身殉道。 “赵长老,掌门既去,你就是代理掌门,还请指挥,不辜负掌门的牺牲。”虞云君和赵宁都是嫡传长老,按照顺序都有权代理,但她是女人,这时自不适宜,当下自动说着。 “我明白,我立刻接手指挥,无论怎么样,必须抵抗到福地有个结果。”赵宁也知道事急了,不推辞,又说着:“虞长老,你专修道法,不精通剑道,就让我们抵抗,你和初夏自地道走。” 虞云君沉默了一会,说:“让初夏和第二批人离开吧,我还是一个阴神道人,门中培养着我,我还有道法,就要一战。” “那就一战吧。”赵宁拔剑,带着杀气,这时墙已完全破了,数十人冲入道观,松云门弟子都组成小阵,或战或退,不时发出惨叫。 “轰!” 福地中,地仙化身闷哼一声,跌了出去,但对面真君一些黑气弥漫,似在破坏真君的神体。 灵光闪过,与黑气作战,一些红色的血带着灵气滴下,落在了福地上,真君向前看去:“什么时你种下了诅咒?” 地仙听了冷笑了一声:“你只是神魂成了真君,又怎么明白地仙真谛?” 地仙化身嘴角也流出红色血液,这血虽红,却和凡人鲜血不一样,红水晶一样,掉在地上,笑说:“而且这不是诅咒,这是地面上我祈玄门的攻击,上面山门被破,你自受损害,现在可还好?” 只是这样一说,福地“轰”一声,又出现裂缝,真君大声喊:“持阵,快定住福地。” “玄门正法,清光浑身,化形塑体……”真君念着,一点点的灵光凝聚,随着真君的话,向真君身上涌了过去,身体迅速愈合。 福地本一片祥和,恬静幽深,到处是鲜花异草,此时这些迅速枯萎,甚至沙化,转眼就不堪入目,看这这个一个道人突说着:“是我们殉道时间了。” 数个阴神是放弃结阵,握剑上前。 为首阴神身披玄色道袍,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青锋,面如琉璃,泛着白光,身后跟着数人。 此时数个阴神都念念有词,一个祖师看着弟子,连忙高呼:“陈曦,回去,这里还不需要你们这些弟子来殉道。” “师父,恕弟子不孝,没了福地,还有什么未来?飞蛾且扑火,何况我等道人。”陈曦大声喊:“师父,饶恕弟子不孝。” 道人说完,整个神魂都烧了起来,化了一团光,数个神魂皆是这样,化成烈火扑入清光,汇聚在了一起,化成一把巨剑,扑了上去。 “真是让人感动。”地仙化身说着,伸出一只手一点,“轰”巨剑一顿,却没有破碎,地仙化身全身一震,脸色一变,冷声:“一些蝼蚁,还想放光,都化成灰烬吧!” 说着,一挥手,又一个珠子出现,这珠一出现,就带着风雷之声,重重撞上了这把巨剑。 “轰”巨剑碎开,化成了点点碎片,这碎片落到地上,就变成了甘露。 不仅仅这样,天幕一暗,几乎光辉全消,又化出大把甘露落下,随着落下,地面愈合,受波及的阴神逐渐恢复,而地仙化身只觉得浑身一震,鼻子流出血来,退了几步,神色终有些惊疑。 真君看着圣旨和璐王龙气相斗,才是咬着牙冷笑:“你以为,只有你有手段?”随着真君话,福地突产生一种旋律,对着地仙化身扩散,引得阵阵波纹,要将着面前地仙化身融化。 并且随着甘露下落,别的阴神都愈合,而地仙化身身上灵光在颤动,一些红色烟雾散出,显受到腐蚀了。 “你居对福地掌握到了这步,刚才甘露是你的香火吧,还真是有真君的潜力。”地仙化身冷冷的说着。 下一刻,真君呐喊一声,化出长枪向着地仙化身杀去。 看着杀上来的真君,地仙化身笑了起来:“你还没有看清楚,我的力量?我固想一举打杀你,但如果办不到,也早争取到了设法的时间。” “小罗天界!” 随地仙化身的话,前面虚空中炸开,在真君身后,一点血突膨胀,化成了一个血人,这血人才出现,就和地仙化身间出现了一个巨大锁链,形成了一片囚牢。 “你以为龙气怎么用呢?”地仙化身手一招,璐王龙气迟疑下,回返过来,化成了一柄带着龙纹的长剑。 “去死吧!”长剑就要落下,这时天幕突一震,天空出现了一团火,这火一出现,福地灵气调动,汇聚到火上,向着地仙化身杀去。 “嗯?又一个有福地权限的人?”地仙化身惊讶了一下,看着攻击,只是一晃,就瞬间消失,出现在十米外,这时一个女道,沉着脸,闪在了血人背后,一剑斩下。 “噗!”血人斩了头颅,看着落下头颅,她先是喜悦,渐渐变成震惊,又变成了愤怒——牢笼是没有破开。 “我小罗天界,可是专门用来对付福地真君,你们又怎么明白大门大派千年积累呢?你我差距,就跟凡人差距一般无二!”地仙化身冷冷的说着,眸子浮出杀机了。 “轰!” 黑云中打了一个闪电,把山照得雪亮,风中枝桠舞着,裴子云骑一匹马奔驰而来,已经看见了山门,还有着杀声。 突有了警兆,眉一跳,瞬间跳下来。 “噗噗!”数支箭划破天空,前面骏马绊倒摔在地,只听一声惨叫,马没有发出了声音,直接摔断了脖子,看着这情况,裴子云只觉得心一冷,身影却毫不迟疑,只是一闪,就扑入了黑暗处。 “噗噗”剑光闪过,数人惨叫出声,裴子云毫不停留,沿着山门直接扑了上去,山门并不高,不过百米左右,很快就见得大门通道处,到处是残破尸体,处处腥红的血让人心惊。 还有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呻吟,却没人上前救护,再上前几步,就看见了角落处,还有着杀声。 “有人?”裴子云暗想,立刻扑了上去。 只见着二个道人,身上都带着伤,正背对着背与一群刀客搏杀。 “麻痹术!”裴子云不假思考,直接一道法术,接着剑光大盛,发出奇异的锐啸,扫了过去。 本来刀客也修行过基础道法,这麻痹造成的时间非常少,但对着裴子云来说,这瞬间绰绰有余了。 “噗噗噗!”三个刀客惨叫,跌了出去,余下二个刀客奋刀反击,“铮”一声,刀震偏了,长剑一送,已刺穿了一人喉咙,再一带,又一人跌了出去,只是一时间没断气,发出垂死的呻吟。 二个道人这时才觉得麻痹散去,阴神道人的道术已经可以范围内攻击,都惊的目瞪口呆。 “师门怎么样?”裴子云大声问。 两个道人立刻说:“师门已被攻破,赵长老在抵抗吸引着敌人,命我们突围为师门留下火种,可只逃出了我们两个。” 裴子云沉默了一下,说着:“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左侧受了伤一个道人沉默了一下:“裴师兄,跟着我来。” 又一个道人一把抓住,就说:“师弟,师门是让我们突围,保留火种。” 受伤的道人说:“师兄,曾师兄为了我战死了,而我还活着,裴师兄需要一个引路人,就让我去吧。” “前面是剑客。”剑客在前看守要道,裴子云伸指一点,一道灵光闪过,这人身子一僵。 引路上来的道人,扑出杀去。 “找死!”剑客身子一动,缚身术嘎然而止,只听着“铮铮”连声,这引路道人连连后退。 这剑客才狞笑着,突侧面黑暗处,裴子云猛扑上去,剑光一闪,血泉喷出,这剑客人头滚了出去,半空还开口:“偷袭!” 似乎想不明白,堂堂裴子云派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在后面偷袭。 “呸!”裴子云冷笑,兵法正道就是这样,再说你们人多攻打,公平了么? 见着人头飞出,引路的道人对尸体连砍数笺,似乎发泄着怨恨和恐惧,眼睛通红:“叫你们杀了师兄,叫你们杀了师兄。” 看着这人的情况,裴子云叹了一声:“你去跟着师兄汇合,你情况不适合再厮杀拼搏,你会死。” 道人听着裴子云的话,一屁股坐在血里,抱膝哭了起来。 裴子云看了看天,带着一些心情,就叹:“要是有太太平平的长生,那该多好。” 说完,一路杀着上去,路上横尸处处,只有几个刀客,立刻杀了。 大殿 此时外面燃着火焰,燃烧的黑烟在雨中都冲起,大殿内,还有着灵光,张云已退了回去,身上几处伤。 “轰!轰!轰!”祖师殿门,几乎所有人集中在这里,数个剑客在撞着大门,刘长老冷笑:“撞开大门,以门为盾杀进去,别人跟上,阴神真人进行道法支援,集中攻击,势必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我们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刘长老才说着,一个道人上前,小声:“长老,我们安排着守卫山下要道的剑客身陨了。” 刘长老一惊:“你们继续按照章法杀进去,我去看看是谁和我祈玄门过不去。” 手一挥,数人跟着反身而下。 路上,只听着喊杀声震天,裴子云一路上前,转过一个走廊,前方一片废墟,还有着烧了一半的房子。 再上前,就看见不少尸体,有着剑客,有道人,有松云门,有祈玄门,再转过一个弯,只见前面一亮,空地上数十个人围住了祖师大殿。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或无所思 刘长老行了出来,这时雨变成了毛毛雨,扫看着四周,不由叹着;“不错的殿楼,现在烧了一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人应着说着。 只见不少建筑火焚,虽刚才雨点熄灭了不少,已有三成几乎夷为平地,残存墙壁地基被烟火熏得发黑,远一点的厢房倒基本完整,空旷寂寥中满地是尸体。 刘长老感慨归感慨,其实暗暗发号施令,已有几人先向前探了过去,又说:“这次损失很大啊!” “是,第一波攻击时就凭空折了十余人,几乎没有杀伤敌人,幸道法被削,以后强攻又死了不少。” “还是长老您故意放开些,才瓦解了死斗。” “不过是逃到暗道里了,等大殿攻下,再把暗道一围,一举歼灭。”刘长老皱了皱眉,又一笑:“他们以为能逃的过去?” 正说着,脚踏到了一个尸体的手,溅了些血,不由一怔,就要踏过去在这人衣上擦擦,就在这时,隔壁的尸体突跳出,剑光一闪。 刘长老反应也极快,捏碎了一个指环,只见白光一闪,已护住了全身,下一瞬间,就要施法后退。 但只听“噗”一声,剑尖穿入,自刘长老背后穿出,刘长老口中血大口大口涌出,强撑着身子看了看,摔落在地,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啊!” 周围的人都是惊叫,转眼反应过来:“杀,杀了这人给长老报仇,杀!” 这些人大叫向裴子云冲了过来,裴子云只是一晃,瞬间出现在一个人身侧,这种身法其实也是一种道术,能瞬间使自己身轻和敏捷,这剑客感觉危险,手中剑挡出。 “噗”一声响,剑气四溢,双剑相交,对方只觉得一股力量重锤一样撞击,顿时跌了出去,裴子云一言不发,一剑刺入,顿时贯入身体,在这剑客惨叫中,又一人靠近,对着就是一剑。 裴子云微侧身,反手一剑,那人只觉胸口一痛,已摔落在地。 一瞬间,连杀二个剑客,余下的人都是胆寒,裴子云看都不看一眼,扑了上去,几个刀客来不及躲避,相视一眼,四道刀光已交错斩去。 裴子云手中剑光一闪,一声清越的鸣叫,划出一道浅浅弧线,“噗噗”,只是一接触,四人手臂发麻,震颤起来,立刻急速后退。 可剑更快,一抹自胸腹划过,四人闷哼一声,翻了过去,就在这时,裴子云突觉警兆,瞬间闪开。 在原来的脚下,一根树藤向着裴子云缠绕却落了个空。 这时,后侧一人扑至,一剑刺了过来,只听“铮”一声,两剑相交,裴子云身体微摇,剑客先一惊,又是一喜,大喊:“快杀了他,他屡次征战,精神体力已削弱大半,不能坚持多久了!” “是么?”下面就是一道可怕的剑光,这一出,立刻让人觉得看到真正闪电,这剑客已避无可避,呐喊一声,迎了上去。 但剑挡个空,顿时鲜血喷出,惨叫一声,身不由己跪在地上。 “噗”一根箭射过,才避开,背上似又一寒,裴子云一个翻滚,身法灵动,不带丝毫烟火气,滚到一处石柱后面,裴子这时才激烈的喘息,企图迅速恢复过来,说实际,今夜连连搏杀,到了现在,的确有些油尽灯枯的样子。 “裴子云,你虽杀了长老,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光明机对决机会,你要相信我们祈玄门的信誉。”沉默了一会,一个剑客行着出来说着,暗暗示意道人施法,箭手准备。 “裴子云,你以为一颗柱子,就能抵挡?”剑客向前而去,突地上又出现了一根藤蔓,对着石柱缠了上去,但是落了个空。 “没人?”剑客一惊,巡看着四周,一步步而行喊着:“裴子云,你看看,山门都被我们攻破了,你还要躲,要躲到哪里去?” “要不,你投靠我祈玄门,我相信以你实力,绝对可以成我们祈玄门嫡传,岂不是比战死好多了?” “我们道人辛苦修炼,不就是为了长生?”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夜深沉,看不清,裴子云冷笑,伏在稍远的一块石后面,观察着埋伏的道人和箭手,凭着箭的角度,箭手可大概猜出位置,但精通道法的道人隐匿的最深。 平时自己能杀得,此时自己状态,就是极大威胁了,这样一想,就暗中潜运了过去,和猫一样。 “不对”剑客突想着一处,就看着远处喊:“小心偷袭。” 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暴露箭手的位置,就又喊:“陆元,那人来了,小心。。” 听着剑客的话,一个箭手在角落处一闪,就要逃出,裴子云鬼影一样出现在这人身侧,一剑杀上。 箭手值此生死关头,心中一片冰凉,丢弓,拔剑,但剑光一闪,就觉心中一凉,没有疼痛,就只微觉发麻,已闷哼跌下。 又一根树藤伸出,向裴子云身上缠绕而去,只才缠绕而上,裴子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持弓搭箭,“咻!”的一声响,一根箭强劲地射入一处黑暗,接着就是一声凄厉惨叫。 一个道人挣扎着站起来,又扑了下去。 “只剩你一个了,去死!”道人一死,树藤自松,裴子云向前掠出,身形快逾离弦利箭,对面剑客也呐喊一声迎上。 “铮”,接续叮叮叮数声,一抹剑光突破,无声无息刺进喉咙,这人格格有声,跌了出去。 “就算到山上,我都已杀了十一二人吧?”裴子云呆立着,喘息着,脚步已经带上了一点踉跄,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瓶:“幸以前我自己炼的补丹还在,这时补充下体力可以。” 说着,就一倒,一下倒了三颗,就咀嚼了起来,向着里面还在喊杀的大殿而去:“其实大殿前的敌人,也应该不多了。” “里外回合,一举杀了他们。” “裴师弟,是你么?”就在这时,有人问着。 “谁,是你,张云?”一个侧殿有人钻着出来,殿已损坏了一半,到处是残砖碎瓦。 两人对视了一眼,裴子云就问着:“怎么回事?” 看着大殿的杀声,张云快速又低声说了起来:“祖师大殿外围了数十人,我们由于殿内有密道,我们借地道送走伤者和一些根本不能搏杀的弟子。” “初夏也在其中。” “殿内还有几人?”裴子云打断了话。 “可战不过九人,余下伤者十数人和不能战斗的弟子移到了地道里,可是地道根本没有挖太远,就通到这处侧殿而已。” “明白了!”裴子云立刻看明白了:“敌人才三十余人了,你我差距已经不大了,伤了不要紧,能持弓就可以。” “你立刻下去,把能持弓的弟子全部召集起来。” “我立刻去搜集散落的弓箭。” “是!”张云被他严厉的声音所慑,立刻应着,匆忙钻入地道,果没有多少时间,十余人就出来了,个个都带着伤,有的鲜血还在流。 “敌人围困祖师大殿,恐怕要破得祖师大殿,才能真正破得福地,不然不会围着祖师大殿,我们必须把这些人全部杀了。” “大伙取弓,上箭,快,我才杀了敌人长老,但敌人很快会反应过来。” “你我配合,用弓箭射杀道人,道人相对反应不快,料想他们也想不到我们后面偷袭。” 裴子云冷冷的命令:“你们只要射三箭,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和张师兄。” “而且我们一攻击,祖师殿内里面必会响应,我们不是孤军,现在,杀!” “是!” “轰轰轰!”巨木重重撞击,这祖师殿虽有最后道法保护,但门也裂出缝隙,一个道人是冷笑:“看来,这松云门的祖师大殿,已经不能支持了,里面的人想必已身心疲惫,我们一举杀了他们。” “大家预备!”随着号令,剩余的刀手、剑客、道人,都凝神看着大门,积蓄着道法和力量,准备雷霆一击,一下打垮里面的人。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冰冷的声音:“放!” “门还没有开,谁在乱发命令?”道人想着,但只听“嗡”一声,一片箭雨落了下去,顿时七八个人,特别是道人长声惨叫,摔倒在地。 “有敌袭!” “再射!”又一蓬箭雨落下,这次就射中的人少了许多,只有五六个人中箭惨叫,还未必是死。 “最后一射!”十余支箭落下,只有三四人中箭。 开弓要力量,伤员都是伤口崩裂,鲜血飞溅,再也拉不得,这时裴子云一声呐喊,带着张云扑了进去。 最近的刀手,一刀斩去,这刀狠烈,但刀锋啸声未绝,裴子云已一掠而过,剑光一闪,血如泉涌,这人跌了出去。 裴子云和尖刀一样,直接冲入阵中,一瞬间,平时常用视觉与听觉全数不用,无思无想,仅凭无数危险中锻炼出的直觉,就行剑法。 说来也奇怪,虽毫无思考,但剑挥了过去,只听“噗噗”连声,刺入总有入体感,证明剑命中了目标。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只一瞬间,裴子云已经彻悟,自己终于在不断搏杀中,彻底领悟了沈家三十七式的最高造诣。 天上黑云笼罩,只有火光闪烁,张云望去,就是目瞪口呆,只见剑光与夜色融为一体,瞬间周围五六人跌了出去,飞溅出血花。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长大了 “杀!”几乎同时,本破碎不堪的大门“轰”的开启,一行人冲了出来,领手的就是赵宁,果如裴子云所料,里面一见这个,立刻冲出响应。 “杀!”裴子云剑光一闪,周围距离太近了,对面一个道人口中发出一声尖啸,抽身急退,地上藤蔓向着裴子云缠绕而上。 “何必着急逃?道人,你们不是说要给我们光明正大的对决机会?”裴子云冷冷说着。 雨点噼啪而下,打在青石板上,裴子云剑芒骤吞吐,划过虚空。 这道人显是道法武功都精,一闪避开,剑气擦过,虽致命处避开,“噗”一声,切开了一个口子。 裴子云又是一剑,这道人的长剑摔在地上。 “师弟,别杀他,问清楚敌人情况再说。”张云大声喊着。 听着这话,这道人冷笑了一声:“哈哈,你们福地恐怕已破了,你们完了,去当散修吧,逼问我有可能么?我还有福地的位置,又怎会向你们散修屈服。” 道人说着,往剑上一撞,大蓬的血就喷了出来,裴子云本想避过,但突手脚发柔,一阵力竭,溅的满身都是。 “杀!”赵宁一剑将面前一人斩杀,松云门的人在赵宁带着扑杀上来,高声疾呼:“杀,杀光敌人一个不留,为师门报仇。” “为师兄弟报仇!” 裴子云听着杀声,惨叫声渐渐远去,敌人现在不满十个,现在是松云门追杀他们了,想到这里,顿时全身没有力量,勉强使自己进了殿,喃喃:“雨又越下越大了。” 果雨倾泻而下,打在瓦石上,发出簌簌声,愈来愈急,连成白茫茫雨帘,将世界笼在一片雨夜中。 裴子云能看见不远处的横七竖八尸体,被雨一冲,先是泛红,接着就是变淡,再也看不见红色了。 裴子云苦笑了一下,又把怀里的小瓶取出,想倒几颗丹丸出来,其实这种补药根本不能多食,可自己也没有了办法。 “师弟,别!”突有人阻止:“姨说累极了不能用这个,促发药力榨出你的体力,反是伤身。” 雨下的大,一人进来,点了灯,她慢慢转过来,让灯光照着脸,刹那间,殿内似乎一亮。 “初夏?” 灯火照映下,初夏俏丽,五官如画,笑靥生晕,虽还带着罗莉的影子,但看下去,一下子长大了,变成了少女了。 这时初夏递过来的是馒头,还有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牛肉,都已经冷了。 裴子云接过,就是狼吞虎咽,一时急了,还咳嗽着,初夏就说:“这里没有水,不过无根水也可以。” 说着,出去寻个瓦片,就着雨水进来。 裴子云怔怔看着:“师姐,你长大了。” “我已经十四岁了,怎么还不长大?就你觉得我还没有长大。”初夏微嗔,又把水递上。 裴子云不再说话,喝了,把馒头和牛肉全部吃了,才觉得缓过来些,问着:“刚才你们怎么回事?” “这些敌人攻的急,赵长老觉得守不住,因祖师大殿下有条第二代祖师所建的隧道,所以让我们从这条隧道撤去。” “我不肯,姨还骂了我,很凶。” 裴子云点首,其实看情况,这隧道不长,如果不是自己赶到,敌人攻破了祖师殿,松云门剩下的人还得被敌人搜出来杀了,更要伐山破庙,松云门福地就正式保不住,这时就又问着:“刚才殿内反应很及时啊!” “当然,这可我的功劳,当时张云师兄通知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及时赶到的,我连忙又沿着隧道回去,告诉姨和赵长老。” “所以你们一进攻,我们就打开门呼应了。” “不错,你办的漂亮。”裴子云连忙夸奖的说着,就在这时,殿前有人踏水进来了,却是虞云君。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眼光,原来现在已是夏天,衣裙自是单薄,更由于雨中战斗,春袖撕开,并且裙衣贴在身上,把玲珑曼妙身材勾勒了出来,几乎看见春光。 虞云君似有所觉,掐了一个道决,身上衣裙就渐渐干了。 “师父,外面情况怎么样?” “赵长老带着人,已经基本上把来犯者全部杀了,那些伤的敌人也补了刀,并且救治我们的弟子。” 虞云君刚才将初夏送出去,其实也只知道希望不大,但持着能逃一人就一人的心思,尽人事看天命,又一直联系不上裴子云,当时心情自是失落彷徨,甚至绝望,现在看着初夏和裴子云都在,甚至反败为胜,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欢喜。 她叹着:“本门一百二十余弟子,刚才粗粗检查了下,有武功和道法传承的人,只剩二十个不到。” “普通弟子死的更多,只剩十几个。” “那就是说,整个本门,现在只剩四十个不到?”裴子云恢复了些力气,沉声问着。 “是!” 裴子云才想说些话,突神像又亮了起来,当下三人一起看去。 福地 两道人影分开。 “你是松云门掌门?难怪有一些权限,还可调动灵气,可是你生魂入福地,浑身精血都在燃烧,还能撑上多久?再不回去,这是身死魂灭的下场!”地仙化身冷冷的说着。 掌门阴神看着地仙化身,带着一些狰狞:“这不就是你逼的么?我既下来了,就没有想着回去。” “轰!”真君重重击在牢笼,一瞬间牢笼炸裂。 “地仙真血牢笼?居可在福地中隔绝权限,真是可怖。”真君出来,眼光看着掌门,叹着:“痴儿!” “天地苍冥,化真为玄,阴阳合一……”掌门念动咒语,突化成一道虹光向着真君扑去。 真君长长叹息,伸手接住,“轰”一声,红光闪现,真君身上所有伤口全部愈合了,且明显增强了些。 “可恶!”地仙化身杀了上来,真君毫不迟疑迎上去,一时不分胜负,但突然之间,福地又有变化。 地仙化身和真君,同时看了看天幕,地仙化身就第一次真正露出惊谎,而真君也第一次露出笑:“哈哈,你们祈玄门的攻击停止了,我能感受到,我们松云门胜利了。” “没有了地面的进攻,只要稍收拾了局面,整个福地就会稳定下来,你杀了我们这样多人,到时,看你怎么死!”真君本是仙风道骨,这时也狞笑着,显恨不得食之肉喝之血。 说完,又说着:“又雪,你快去地上通知下,就说敌人的法坛位在山侧北处,只有摧毁了它,我们才大获全胜。” “是!”一个女道应着,看上去是个仙裙翩然垂髫的少女,见此施咒。 “咦,休想!”地仙化身只觉得心灵一寒,伸手一点,少女闷哼一声,一口灵血吐了出来。 “你的敌人是我!”真君一击上去,地仙化身不得不应战,只听“轰”一声,福地又在摇摆。 少女感应到了神像所在,突飞了上去,没入了天幕。 几乎同时,祖师大殿神像上,一道灵光出现,虞云君和裴子云抬起了首看了过去。 一个负伤的仙灵出现在神像前扫了一眼殿内。 “师傅!”虞云君立刻扑了上去,还拉着裴子云:“还不拜见师祖?” 裴子云立刻明白这就是自己一脉的祖师,也连忙拜下。 就听着仙灵急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杀败了敌人,但是现在损失也很大,门中只剩四十人了。”虞云君知道哪怕是在祖师殿显圣也不是容易的事,立刻说着。 垂髫的少女果立刻说着:“门中可还有精锐,祈玄门设了法坛攻入了福地,现在相持不下,必须遣人袭击法坛,否则福地和我们,都难拿下。” “快,快,快,不能再等了,福地再撑下去就要打碎了,必须立刻去破坏祈玄门法坛。” 虞云君问:“师父,法坛在何处。” “法坛不远,就在山下侧北处,你们速速决定。”说着,垂髫的少女就撑不住,点点灵光消融,只剩下一点,缩回了祖师神像中,消失不见。 “我去喊赵长老,立刻召集人手去。”虞云君体会了一下,发觉师傅只是削弱,并没有消亡,才松了一口气,说着。 裴子云扫了一眼,说:“师父,赵长老来不及了,但我有办法!” 裴子云说着,就起身奔去,霎时间殿中就空了下来,在大雨声中,初夏急步到了台阶上,双目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姨!”初夏看着,突就哽咽起来:“师弟一路赶来,连连搏杀,现在还要冒雨去。”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虞云君叹了口气,搂着了她,看着外面,这雨是下得越发紧了。 裴子云奔入了雨中,在废墟中穿行,这山的确不高,不过百米,但山泉四溢,灵气隐隐,养得郁郁葱葱径幽林茂。 这时在雨中,雨簌簌从天而降,远近风声雨声涛声,连成了一片,奔到了一处山崖,鸟瞰山下,一伸手将背上帆布打开,用手一指,化成了羽翼,就一跳向着山下滑翔过去。 高空中,将山下都看的清清楚楚,很快,就稍转了一个角度,向着一处滑翔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战没 细雨似云似雾,裴子云落地站在矮林前,这里是小谷河一带,不由感到些心神不宁。 原主记忆中,也遇到到松云门的袭击,不过是几年后了,福地被攻破,掌门战死,宋志接位,短短四年自己认识的人全部消失,取代的是祈玄派派来的弟子,等于完全变成了祈玄派的下府。 现在,终于改变了。 但是改变的还不彻底,想到这里,喊了一声:“系统!” 突眼前出现一个梅花,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需要看的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一重(完成度3.5%)”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剑法:宗师(完成度23.6%)” “神通:斗转星移第三重(最高)” “记得上次剑法是宗师19.1%,现在彻底领悟沈家三十七式的最高造诣,也不过是增了4%左右。” “神乎其神的境界,实在太难了。” “不过,斗转星移目前已经无法晋升,而多余的声望转化到了阴神,有所徐徐增益了。” “可惜,要是给我一点时间,阴神前三层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平息了心情,裴子云向草丛中一钻,形影俱消。 法坛 雨转小了,点点落在了法坛上,一行剑手笔直站着,全身湿透了,现在连长老都没有伞了,长老全神贯注的维持着法坛。 法坛上灵光阵阵,不时闪着火光,两个令牌,一玉一金,似乎呈着阴阳一样,在空中旋转。 每个长老都点点汗水流下,大长老作核心,都是面色白中透青,嘴唇发紫,汗流透衣——抵消福地的排挤,是他们在完成,要不地仙化身哪是这样容易。 不远的山洞,一位中年道人满头都是大汗,正盯着一个监查情况的道人,嘶声说着:“不可能,再查。” 这监查情况的道人宁知是没有意义,还是应着:“是!” 只见这山洞临时改造,因里面还算宽阔,中间布着密密麻麻的灯,这些灯全部熄灭了,显得幽暗阴沉,这道人持着法决,对着油灯一指,“轰”一声,所有的油灯都亮了下,但等法决过去,又全部熄灭。 “全死了?” “连刘长老都死了?”这中年道人身体都微微颤抖,面孔上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命着:“立刻招魂,问问怎么回事。” 监查情况的道人怵然一颤,有点惶恐的说着:“招魂问话问话不难,可是得是长老才有这个权限。” 说着这道人胆怯咽一口气,又鼓起勇气:“师兄去问问长老,给了许可,我才好施法。” 中年道人迟疑了下,他自是清楚原因,招魂问话有着命灯,这并不难,但死的人魂魄里自有不少秘密,随便给人问了,岂不是坏了大事,因此沉吟了一会,终叹了口气:“前面长老都在用功转法,我得了恶耗,想问个明白才去打搅,现在看来,还是不得不先去问了长老。” 说着,中年道人叹了一口气,就要自山洞中出去,陡感觉心一阵悸动,顿时就止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一道剑光,直直刺了过来,这中年道人反应也是极快,张口欲喊,几乎同时,指环自动碎开,一道白光显出。 “噗!”剑光毫无阻碍的破入,自胸而入,在背后透出,中年道人的喊声,变成了浑浊的喷血声。 后面监查的道人大惊,立刻就喊出声:“有贼!” 除了道人还有二个剑手,这时都拔出了剑,但裴子云长剑刺出,突剑光大闪,几乎同时,三人都觉得眼目刺痛,满眼都是剑光,都感觉着自己是敌人主攻的对象,立刻或闪或攻。 但人影消去,幻影散去,只是一个照面,监查的道人闷哼一声,跌了出去,鲜血飞溅。 “你!”两个剑手顿时发觉自己被愚弄了,扑了上去,剑光带着风雷,几乎同时发动。 裴子云人形化成肉眼难辨的影子,在剑光空隙中插入,只听“铮”一声,人又突折向,消失,一闪即逝。 “兵法者诡道也,武技或也是同理。”人影落下,裴子云呼吸有点急促,脸色也有点白,但身形稳定。 “不想小说里技巧也真可以用。” 生死须臾,可怖搏杀在刹那间展开,其实说穿了这技巧非常简单,就是使剑气和灵觉,使对方三人产生自己是被主攻的错觉。 人在生死关头,本能会保护自己,因此三人的联手立刻就变成了各自为政,而在刹那间被自己各个击破。 风雷犹在耳,搏杀已结束了,两个道人,一个内脏外流,鲜血流了一地,身躯还在挣扎,手死握住剑,脸上扭曲,口中发出惨叫,还有一个直接心脏刺穿,死的非常快。 “兵法和剑法本是一体。” “难怪扶桑把剑法称之小兵法,其实真有些道理。” “要成宗师,必须懂得兵法。”裴子云脸上沾上了一点血,轻轻擦去,又抖掉了剑上的血:“余下的敌人不多了。” 一层薄薄的白光散去,这是声音屏障,本来就算是裴子云也屏蔽不了这样大的面积,但是山洞是单向,只要口子屏蔽下就可。 “没有警觉。”裴子云探看了一眼,暗暗想着,法坛上有四个长老,但是刚才已经观察了,都不得不支持着法阵,脱不了身,而法坛外面,还有四个剑手。 想了想,裴子云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干净的道服,当下就从容换上了衣服,然后向着法坛而去。 雨朦朦胧胧,四个剑手已坚持了大半天了,但还是保持着基本警惕,扫看着四周,都看见和听见了山洞里出来的人。 眼角扫过,是自己人,剑手没有多少在意,靠近着数步才回过来看去,一看,却觉得这面孔有点陌生。 “谁?”才吐出,剑光一闪,喉咙一凉,顿时跌了出去,左右两角的剑手立刻警觉拔剑,直冲上去。 “去死!”一个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头飞了出去,鲜血喷出数尺。 “铮铮铮” 两个剑手交叉进攻,裴子云斜窜,滚翻、滑行……瞬间换了三次方位和身法,“嗤”一声,剑光无情砍开了一个剑手的天灵盖,陡间这人张大了口,居还有一下惨叫发出,接着才是冒出一大团又红又白脑浆,跌了下去。 “有敌袭,长老快醒。”这时又一个剑手才能发出了喝声,余下三个长老都是眉眼一东,就要醒来。 裴子云直扑向一个长老,剑手见着大急,奋不顾身的扑上,但裴子云一折声,反身一剑。 “噗”长剑入体,在背后穿出,这剑手发出一声惨叫,双眼瞬间睁得极大,血喷泉一样自拔剑处喷出来。 “攻敌必救,围城打援。”其实真要论剑法,这剑手并不差,可是一旦遇到了兵法,引诱敌人露出破绽,那杀之不过一剑。 裴子云身形疾转,就要扑上去,一个长老,只是一指:“敕!” 裴子云闷哼一声,跌退了三步,长剑却趁势丢出。 “啪!”长剑重重击在悬浮的令牌上,却命中了璐王的令牌,只听“轰”一下,法坛上一个蛟影一现,一声似龙非龙的吟声,令牌炸开。 余下三个长老,如中雷殛,全身一震,吐出血来,一个长老嘶声:“大长老,快退出法阵!” 二个长老一个剑手,裴子云擦了擦唇侧的血,只觉得手脚疲软,几乎提不起力量,暗叹:“可惜!” 屡次大战,虽吃了点东西,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了,而对方也讨不了好,法阵受创,反噬立至。 “要是自己有全盛时一半力量,就可全部杀之。”裴子云才想着,转身一扑,在地上一滚,已拾起了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福地 “轰!”一条红色的虚影小蛟突哀鸣一声,身子坚持了片刻,就散开,一散开,真君的圣旨突就大亮。 “地上我胜了,你借的璐王之龙气也散去,去死!”真君大声说着,纠缠着它的黑气已经渐渐散去:“日月阴阳,布吾法网。” “可恶!”眼见着这些,地仙化身向上看了一眼,突一点,“轰”瞬间就有光球在这片福地升了起来。 原本福地经过大战,已变的脆弱,这时这火球穿透一个孔,瞬间消失在福地,窟窿里,黑暗就渗了进来。 “真君,为什么放过了它?”有人问着。 “福地已屡受重创,再打下去,就算杀了此人化身,福地也可能崩溃。”真君叹着,身上不断有红气散出,说来也奇怪,一散出,整个摇摆的福地渐渐稳固下来,身体也在迅速缩小:“我也受创不小,必须陷入沉眠一段时间来维护福地康复。” “打到现在,松云门已筋疲力尽了。”说着,真君又一点,将一团火光送上去:“而且现在掌门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法坛 这些异变说时迟,其实快,裴子云才拾起了剑,背后法坛炸开,大长老吐出一口鲜血,不进反退,迅速向后退去。 随着法坛炸开,二个长老又吐了一口血,裴子云直扑而上,剑光一闪,两个长老本受着反噬,根本来不及抵抗,立刻杀了。 “不!”余下一个剑手见此,疯了一样高喊,死了这样多长老,回去自己也是一个死,当下奋不顾身杀去。 “噗”人影交错,剑手面孔多了一道血痕,踉跄几步,摔了下去。 “呵呵!”看着大长老远去的身影,裴子云一声长笑,笑到一半,一口血喷了上去。 “你可知道,我已油尽灯枯了?”这时细雨洒下,天色昏暗,裴子云回去了几步,只见一片苍茫,似乎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梦。 第二百章 围杀 一座山峦之巅,四个道人正站立小亭中,放眼四望,见雨簌簌而降,高大的松柏一路生长而下,悬崖峭壁更有着几颗蜿蜒树木,涛声雨声一片,风鼓动了道人的衣袍,时不时,就有人不断上下,似乎在暗中探查着,还有一些人则在构建着法坛。 一些道法时不时就有波动。 一个符箓突就是亮了起来,一个中年道人说:“松云门福地攻破了,我们要不要相助。” “静候情况,相互僵持最佳,要是松云门战败了,我们必须摧毁法坛,袭杀这些人,绝对不能让祈玄门得了福地。”一个道人似在一团黑烟中隐藏,这样说着。 “没想到祈玄门真狼子野心,居出动地仙分身,想一举拿下松云门。”又一个道人说,看上去很是清秀。 中年道人听了,就冷笑了一声:“要不是这样,你我何必联合,要当那个渔翁?” “哈哈,谁叫祈玄门惹了众怒,这道门林立各有传承才是正道,谁家没有几个祖师,谁家没有几个真人?” “那些小门小派被吞并也就算了,布下一些暗子也就算了,可悍然对同样福地之道门开启战事,祈玄门以为我们都是泥菩萨摆设?” “哪怕有着矛盾,我们几个大门必须联合,狠狠给个教训,叫祈玄派明白,这道门还不是它家的天下!”黑烟中的道人冷冷的说着。 “说的对,安排妥当了没有?此次杀戮,我们可是冒着风险。”最后一个道人是老者了,带着一些不安。 “肯定,势必要让这些人脱不得,不但要杀得那些帝子,还得一举灭了这地仙分身。” 听着这样的话,清秀的道人带着一些迟疑说:“可是这样偷袭,并且灭杀分身,可彻底跟祈玄门撕破脸了。” 听得这话,中年道人冷笑了一声:“哼,不撕破脸,他们就不会伐山破庙,一夺天下道统了?” “情况如何了,查着清楚了没有?”黑烟中的道人对实际更关注。 “虽我们不能探察里面情况,但福地内还在战斗,而且松云门地上战斗似乎发生反转了。” “报告,松云门反杀了祈玄派,几乎无一人逃出。”通讯符箓突亮了起来。 “什么?”诸道人都是震惊:“什么原因?” “似乎是裴子云反扑,和门内响应,一举杀败了祈玄派。” “这小子……”诸道人神色复杂,一人甚至看了看在黑烟中的道人,而黑烟中的道人并没有说话。 “法坛被攻破了。”又有人惊叫,龙气崩解了。 “快快,就在这时,没了法坛中转,地仙分身威能还能支持多久?我们的法阵如何了?”中年道人这样问着。 “放心,有着阵法,又有十数个真人,可以袭击杀了这地仙分身。” “而且,经过大战,这地仙分身,必已经损失严重。” “快,不能放走这个机会,杀了这地仙化身,地仙也要损失惨重,至少数年内不能恢复。” “准备。”中年道人令着,下一刻,四个人影显出,一晃,扑入地下不见。 冥土 目之所及,一片苍茫,灰黑气弥漫其中,略见到一些白气化一片微光,分布在一些角落。 “这是道观与寺庙了,甚至是族祠。” 其中几处,光焰流转,与众不同,这是城隍和道门福地了。 地仙化身正在冥土穿行,飞出一段,突停了下来:“汝等埋伏,意欲何为?” “冥土只看灵力,我就说隐瞒不住,显身吧!”挡在地仙化身面前的有四位,个个身披清光,只是各有区别,有的甚至带着黑色法纹。 “至于我们何意,你还不清楚?你区区一个分身,没了法坛支持,又屡经大战,消耗了许多,我等就想趁机埋葬你。” 听着面前这些阴神的话,地仙分身冷笑:“真是有意思。你们区区几个真人,就想对付我?真是太小看我了。” 话是这样说,地仙分身突一闪,带着一片红光就要消失,但只听“轰”一声,重重撞在一处,周围显出了一个透明的囚墙。 中年道人冷笑:“果你负了伤,连我们的法阵囚牢你都冲不出,祈玄门想一家独大,我们岂不知,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了。” 红光又出现,裹着地仙化身,这时根本不语,只是一伸,手指上射出暗赤光,只听一片铿锵鸣玉之声,透明的囚墙顿时凹了下去,眼见着就要碎开,不由露出了喜色。 四个道人相互看了一眼,突取出一个珠子。 “不,你们怎么可能有雷珠?”一见着这个,地仙化身才真正露出了恐惧之色,话还没有落下,“轰”的一声,霹雳大震,一个珠子爆炸,满囚室炸开。 这地仙化身应变也快,突显出一幢,带着血光把自己护住,不知道又是什么法宝,但炸开,这幢也碎去,人受了点伤,并不甚重。 而囚室本身也摇摇欲坠,当下奋力冲去。 不料又是一个雷霆打下来,防身清光立被震散,一条左臂也炸成粉碎。 “各位道友且慢!”地仙化身才惊慌说着,刚一口,第三个雷霆也连珠打下,这次连声音都未出,半个身子立刻粉碎。 松云门 裴子云身上带着血,衣服破烂,趔趄踉跄回到了山门,这才细细看去,只见原本蕴蕴茵茵的道观,殿宫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现在遭过火焚,三分之一被夷为平地,只剩地基了。 余下建筑也被烟火熏得发黑,十数个普通道人流着泪水收拾尸体。 一个道人迎了上去,眼睛有些红肿:“裴师弟你终于回来了,掌门在等你。” 裴子云就举步向内,沿途到处是残砖碎瓦,一些祈玄门道人尸体都因泄愤,砍得稀烂,收拢一起,用火焚烧殆尽。 而赵宁似在疗伤,张云指挥着道人在收敛自己的弟子,裴子云叹了一声,张云看见了裴子云向前迎过,沉默一下才说着:“裴师弟,掌门入得福地,神形俱损,只用着丹药在吊命,要等你前去,你快过去吧!” 裴子云一怔,许多事在脑海中闪过,前世今世恩恩怨怨都说之不尽,深深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才几步,初夏扑了上来:“师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夏,让你师弟去见掌门,掌门还有话要说。”虞云君自殿内出来,看着裴子云,面色忧郁,眼神中带无可奈何悲凄:“掌门其实醒不来了,但硬是回来了,吊着命,就是等你。” 听着虞云君的话,裴子云急步进去,进了大殿,就见炉里一些烟正烧着,袅袅显出了流云形,不断的向着一处。 接着眉就是一皱,入鼻一股焦臭和血腥,与香混在一起,让人反胃作呕。 裴子云看清楚了面前的模样,一个血肉模糊带着一些焦香的人,端坐在神像之下,此时还有些气息。 听着声响,这个剥掉了皮肤的红色肌肉的人才是抬起头,看着裴子云就喃喃的低声:“你来了。” 听着面前这人声音,裴子云才认得。 “掌门?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模样?”虽有张云提醒,此时也震惊了,这种似乎是放在火中活生生烤掉了皮。 “你,你来了,这是精血燃烧的后果。”掌门此时说着:“你屡建大功,我为了我师父转世的宋志,一直压制你,还把你驱除了出去,你恨不恨我。” 裴子云看着面前掌门,这样的惨状,不知道如何去说,沉默了一会,抬头是看着祖师神像,神像上带着许多的裂缝,掌门喘息着看裴子云:“你果是还在怨恨着我么?” “没有。”裴子云又沉默了一会这样说。 掌门看着,笑了起来:“你说没有,我不会相信,没有是假,生死不测,谁没有点怨恨,只是这些都过去了。” “你屡建大功,现在更是千里奔驰回来拯救师门,这就是顾全大局。” “现在危难之间,你又是本门新一代弟子中唯一的嫡传,就只有你了,来吧,我传位于你。” “临危受命,不敢不从。”裴子云上前说。 掌门伸出手将一个红色玉牌递上去,这玉牌其实是一个符箓,上闪着一些红光,带着一些氤氲之气,上面雕刻着松云二个字。 “裴子云,我任命你为第六代掌门,祖师已认可。”掌门说。 裴子云接过这符,才是接过,祖师神像上有一些灵光落下,落到身上。 “福地权限,还得你真正就任掌门才可获得。”掌门才说完,头垂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气息。 看着面前掌门的尸体,裴子云沉默了。 其实裴子云自然明白,掌门坚持着回来,就是为了传位给自己,让自己名正言顺,要不,说不定又要出问题。 “这是为了松云门啊!”裴子云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玉牌,突然之间明白,前世原主奋斗一生都不可得的目标,现在已经握在了自己手中。 只是,有些喜悦,更多的是怅怅。 “原主,看啊,这就是松云门的掌门符箓,这就是松云门!” 第二百零一章 就位 赵宁见着,进一步躬身:“松云门不可一日无主,既掌门已传位,并且得祖师认可,那为了松云门,宜速不宜迟,你速速正式接位。” 裴子云听着迟疑了一下,见着裴子云的迟疑,张云上前:“师弟,论武功,你上下无出其右,论大功,又有谁能比的过你?你还在迟疑什么?” “子云,你是掌门传位的弟子,又受祖师认可,你接位应当,应速速从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就继承掌门之位。”虞云君说着。 两个嫡传长老都已经发话,裴子云略一陈默就说着:“既有师命,我无所不从。” 一侧初夏挤出了一些笑容:“总算,我也有一个掌门师弟。” 初夏话刚落,场内一片陈默。 “明日,我们召集弟子,为你主持就位。”赵宁说。 “我对这些事知晓不多,还请赵师伯和师父主持。”裴子云说着:“我在想,现在有几件事。” “首先是掌门的事要定个折子,说起来,掌门身体不安已有几年了,前些日子掌门还对我说,近日身体不安,怕就起不来了,不想立成谶语,让人神伤?” 赵宁立刻听明白了,这是写折子给朝廷,这也是规矩,自然不会说是横死,而是说身体不好,尽了天寿了。 “还有道观上各位师兄弟的遗体,现在天热,要速速收柩,张师兄!” “不敢,有何吩咐?”张云立刻应着出来。 “我们人手不足,事情隐瞒不住,那就不要迟疑,你带几个师兄弟立刻下山,点清了人数买棺材和送葬物件。” “不要请外人,我们的佃户全部发动,上山来服务,不肯来,立刻驱逐出佃,在这时连这都不肯出力的,还要他干什么?” “还有,请得医生大夫,买足了药材上来。” 张云听的发怔,赵宁就暗暗叹着,这本是自己准备说,却都被裴子云说了个滴水不漏,想着,就对着张云说着:“掌门有吩咐,你还不去办?” 已经把称呼改成掌门,张云这才醒悟过来,连连应声,果带着人迅速下山了。 二个时辰(四小时),松云门就已挂着白绫,钟声响起,一连九声响,在这山林中回荡,带着浓浓的哀鸣。 松云门前,所有道人都换上了孝服,七十一具棺木摆满广场,这些棺木带着一股浓郁的压抑。 原本摆放命灯大殿,灯灭了大半,一些还亮着,而在这大殿后是一个神堂,密密麻麻的新添上了数十个灵牌。 裴子云站在这里沉默许久,这才出了神堂。 第二日·祖师大殿 神像有些裂缝,这时来不及修缮,大殿内一片肃穆,所有弟子身披白绫,站在大殿,裴子云一声不发。 赵宁站在大殿扫了一眼众人,说着:“此次祈玄门进攻,本门将其大败,但损失也不大,掌门临终嘱托,祖师认可,由第六代弟子裴子云就任掌门,在场诸位,可有人不认可,可以提出意见。” 赵宁这样说,场内的人都是对视了一眼,都是齐声高呼:“我等没有意见。” 看着面前弟子,原主前世记忆袭来,裴子云沉默了一会才说:“祈玄门杀我们中弟子,又攻入福地,是我们松云门第一大敌,我必为师门报仇,为门中逝去的弟子复仇。” “复仇,复仇。”殿内所有的人都一齐声高呼,这些弟子要么失去师父,要么失去师兄弟,对祈玄门都充满了仇恨。 裴子云这才取出了掌门令符,在祖师神像前跪了下来,大声:“弟子裴子云,今日接受掌门之位,必定光大松云门,为松云门复仇。” 裴子云才是说完,就跪下磕头,磕完,祖师神像上闪着灵光,一个虚影出现,对着裴子云略一点首,一点灵光落下,融入令符中。 令符瞬间传出力量,融入了裴子云心神,才融入,一种浩大感觉瞬间贯穿了裴子云的阴神。 “嗡” 四周景象消失,黑暗中,裴子云静静站着,双眼隐隐带着暗红。 一点点红光在周围亮起,缓缓连成了一片,接着面前就是一方土地,首先看见的是天幕,光在上面很微弱,却也依稀可见。 就在这时,裴子云身子一颤,整个神魂似都被福地贯穿,一种数百年时光的感觉渐渐滋生,一股灵气瞬间从福地中抽取,化成了甘露落在了裴子云的神魂上,接着,一种在似乎无所不能的感觉,瞬间穿透了心。 阴神迅速增长着,整个意识立刻拉着落到阴神,睁开了眼,一种温暖在身上弥漫,似乎有一种甘甜,不断的滋润着神魂。 眼前一切更是清晰,土地平坦,上面有着沙漠一样的地点,别的地方能看见田野,这是一片福地,只是现在这福地带一些裂缝,一些灵气不断泄露了出去。 福地中有一镇子,房屋到处坍塌破碎,突一种悲伤贯穿,一些信息流淌,裴子云立刻明白。 “历代祖师死了大半,真君重伤需要沉睡,剩下的阴神带着悲伤,在不断修复着福地。” 裂缝处,一些阴风吹了进来,一些隐隐怪物似乎想进入福地,只是灵光一照,瞬间消融。 “这是福地,山门又如何?”裴子云这样一想,掌门令符传来一股力量,瞬间出现在松云门高空上。 裴子云看去,整个山门带着灰黑气,而在地上一层薄薄的红光气,却在流失,摇摇欲坠。 下个瞬间,裴子云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还站在祖师像前,一切异像就此消失。 “请上座。” 赵宁亲自扶着上座,又退回来,赵宁和虞云君站在左右,殿内除提前送走的道人,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带些伤,当下一起拜了下去:“弟子拜见掌门。” 这一拜,名分就定,突眼前出现一个梅花,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需要看的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拯救松云门,成为掌门(完成)” 现在众目睽睽下,自不宜点开接受,接着就是身披麻服,一行人就举行着葬礼,浩浩将七十一具棺木移到了墓园埋葬,忙了一整天,才算忙完。 三日点上灵灯,第四日除麻,恢复了常态,裴子云回到观中,见着弟子恢复了晚课,虽人数少了许多,还是钟磬叮咚,几十人都盘膝诵经。 裴子云也不打搅,在榻上,见着四下无人,就一点完成,顿时,透明虚影梅花在眉心出现,本来一个淡黄透明的花瓣,稍瞬就变成了黄色,第三个花瓣完成,稍后隐去。 再细看半透明资料框,只见着“阴神:第二重(完成度1.3%)” 不由暗叹:“得了掌门令符,得了滋润,一下就晋升了一重。” “现在声望又在缓慢增加了。” 又想起当日成掌门时看得整个道观丝丝灰黑气,又叹着:“阳面积蓄的气运这一战几乎消耗完了。” “怕是现在松云门,有着颠覆的危机,我得想办法才是。” 才有此一念,半透明资料框一亮,产生着任务:“解除师门危机,受封成真人。” “果然,系统发布这任务。” “不过要解除师门危机,还得赵长老把事情全部理顺了,再进行。”裴子云想到这里,不由一笑。 话说,果没有多少时间,赵宁至到了厢房内,见裴子云用饭,不过两菜一汤。 “赵长老请坐!”裴子云嚼着米饭,说着:“现在大家的事情都很忙,就直接说吧!” 赵宁一一详说,说了足有半顿饭,总算将情形说个大概。 裴子云这时已经用完了饭,默默听着,听完了叹息一声,踱着步沉思,许久,才说着:“你说的有几件事,首先就是清理出存库,整个松云门总有九千四百两银子。” “其次就是弟子有着不稳。” “还有就是佃户和商铺也有些不稳,是不是?” “是。” “这些其实很容易。”裴子云双眉微蹙,徐徐说:“我们一个个来。” “首先就是抚恤,七十一个弟子,我们分有真传弟子和普通弟子,给银一百两到三十两。” “普通弟子不修道法和武功,或者说,只是粗浅不入流的武功,有家属的一概给银三十两。” “没有家属的把银子拨给神堂,就说每天添油祈福。” “修了武功和道法,按照辈分家属五十两到一百两,没有家属同样拨给神堂。” “余下的弟子,全部得委派任务,现在任务很多,首先就是请建筑队营造恢复道观。” 赵宁眼睛一亮,这决断真的是又快又准,抚恤的确是最好最快的安抚人心措施,修复道观也可以使弟子忙碌起来,顾不得瞎想。 “不过,这是不是多了点?这样单是抚恤,怕要三千两银子,要修复道观,更是得把全部都消耗干净。” “不重,又怎么能安人心呢?”裴子云看了一眼,缓缓说:“现在佃户和商铺人心不稳,是有人在谣言,也是因为我们损失很大。” “这时,就得大张旗鼓,把银子当水一样花,让商铺买卖材料,让佃户帮忙,给肉给面敞开了吃!” “如此,谣言不攻自破。” 第二百零二章 结盟 “这的确是良策,就是银子也花的太多了。” “太多?我觉得还不多,还得加筹码,本门现在有五百亩地吧,我们再购五百亩,凑个千亩!” “嘶,可是现在县里一亩地卖要七八两,联片的更贵,这又得是五千两。” “银子我这里有,这是五千两。”裴子云自怀里抽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赵宁看了上去,就见得每张是一百两,不由暗想:“以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裴子云从不为钱发愁,这巨款是怎么来?” 又听着裴子云说:“现在田虽涨了点,但还属开国,人口不多,土地还便宜,以后繁衍多了,贵了五六倍都可能,买吧!” 说着曲了手指:“抚恤、大建、买田,这些手笔都可以说明本门的确撑的住,有根基,正常流言不攻自破。” “但有人煽风点火呢?这就是试金石——谁在这情况还动摇,还点火,还到处串连,必是贼子,不管是弟子,还是佃户,还是商铺,全部杀了。” 说到这里,裴子云想起了一事:“对了,听报告说,管家米行勾结祈玄门?您亲自下去一次,和他好好谈谈。” “让他交出历年在我门赚的钱,再乖乖自杀,我不株连他的家族。” “要是不肯,别用刀剑,让他们集体死于‘瘟疫’就是了,照样把家产给我抄了,这自然又有银子了。” 赵宁一惊,长长透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掌门不但杀伐果断,还很有着分寸,事事办的滴水不漏。” 正寻思着,裴子云目视窗外又说着:“你是长老,也应该看得出了,这战不但福地出了问题,这松云门气数也出了大问题,必须解决。” “以上就是迅速见效的办法,稳了人心,就稳了气数,因此我们不能迟疑,不能吝啬雷霆手段。” “要是一迟疑,一手软,谣言和动摇扩散了,反不好处理了。” “掌门说得很是。”赵宁心悦诚服。 裴子云又踱了一步,看着赵宁就说:“弟子、佃户、商铺这方面稳了,但仅仅是一小块,我们根本损失就是武力,就是人员,这块方面,还得去寻求结盟。” “赵长老,以前我松云门中可有盟友?” 赵宁想了想,上前说:“掌门,我们松云门地处南方,原是与素月门曾有盟约,只是事过境迁,这五十年,盟约也少有提及了。” 裴子云听着了,就笑:“这样的话,赵长老还请主持门中,我必须去拜访素月门,求得援助。” “师父也跟着去,有些事,还得她来处理。” “现在情况,只有获得素月门支持,我门才能防御突然袭击,换句话说,就是武力上镇压了气数。” “你是门中长老,当年教导过我,我因此就全盘托出了,这事还得您出手才行啊!” 赵宁听了,不禁真正松了一口气,躬身:“既这样,掌门只管去,我必把你吩咐的事,全部处理妥当。” 裴子云与虞云君,才立刻往素月门而去。 素月门 地处东灵峡,这是一处山地,山不高,显出了丘陵和缓坡,一个道观立在了上面,名字就叫素月观。 素月观始建于大金长定十九年,前朝遭兵火焚烧殆尽,敕命重修,历时七载,信众能至的有山门、御碑亭、前楼、风雨殿。 此时大殿内,女郎绾高髻,素服,眉目清冷。 而下面是七个人,四女三男,外面万里太阳照耀,里面也很是闷热,女郎看了看面前长老,说着:“你们可知道,我为何召集你们。” 一侧长老,这时站了起来:“应是为了松云门的事,祈玄门悍撕下面具,夜袭松云门,我们素月门也必须防备。” 听这话,女郎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现在这情况,我们也必须结盟来保证我们的安全,今日松云门新任掌门裴子云来到我门中,想要跟我们素月门重结百年前的盟约,你们看呢?” 这些长老听了,都思虑了一会,一个长老站了起来就说:“现在,我们是有结盟的必要,只是松云门实力大损,结盟或变成了拖累也说不定。” 又一个长老,看上去是中年妇人,风韵犹存,站了起来说:“此言差矣,现在这松云门经历大劫,剩下的人不多,一旦结盟,说不定事实上就是依附我们素月门,这其一,其次,松云门还有福地,还有真君,还有裴子云,这时结盟,必也能获得最大的人情。” 这话一出,又一个长老说:“现在情况并不明朗,要知道祈玄门在松云门折损很多,可谓大敌,此时结盟,想必会受到祈玄门的仇视,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最初站着起来的长老,听到这话说:“还请掌门三思。” “你这话我不爱听,这天下,难道是祈玄门了?唇亡齿寒,我素月门是牙,这松云门就是唇,今日是松云门,来日未必不会是我们素月门。” 场内吵吵闹闹,看这情况,女郎沉吟了一会:“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松云门现在势力大减,但根基未失,这时施以援手正是恰当,只是祈玄门势大,我们不必这时出头强争,只能暗中结盟。”素月门门主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诸位长老说。 听掌门的话,这些长老都起身向着女郎躬身说着:“门主高见,这事任凭门主做主。” “这事就这样定下,在座诸位长老没有意见,散会。”随着门主转身离去,场内又细细讨论了起来。 女郎出门而去,到了门外,叶苏儿正和裴子云漫步,这些日子不见,叶苏儿就是第八重了,让裴子云不由扶额:“这样的速度,真是吓煞人了。” 或叶苏儿还觉得很慢,自己几乎和她同时修法,现在已是阴神真人了,可自己有多少金手指和机缘? 正想着,叶苏儿见女郎来了,连忙上去挽住了手臂就说:“姑,这会议开的如何了。” 看着面前叶苏儿的模样,女郎带着一些恼恨说:“能有什么,还不是为你青梅竹马的事在吵,现在松云门受到祈玄门袭击,道门人人自危,据说连这祈玄门地仙都被人半路伏击而死,这天下不太平了,是不肯赞同。” 叶苏儿连忙摇手:“姑,师父,你帮帮裴哥哥吧,祈玄门一家独大,吃了这亏,要是恼羞成怒,坚持灭了松云门,那这天下,还有多少道门能坚持下去呢?” 女郎听了,就伸手在叶苏儿的额上拍了一下:“你这小家伙,你难道以为松云门还真能留下地仙分身?恐怕就是有道门暗中偷袭。” 叶苏儿也是蕙质兰心,一听就明白了:“姑,原来看还有这一个因素,那你更要帮裴哥哥了。” 裴子云这时才是过去,躬身:“见过门主。” 见着裴子云行礼,女郎不敢怠慢,也回了一礼,又在叶苏儿额上轻拍了一下:“就你胳膊肘往外拐。” “裴掌门,刚才会议上,结盟要求已通过,只是还有点疑难。”女郎说着。 “还请门主说。” 女郎才亲启朱唇:“可以结盟,只能暗中结盟。” 裴子云沉思了一会,说:“其实也可,只是我门中削弱,希望门主移驾住上一月,理由就说吊祭原来掌门就可。” 女郎沉吟迟疑,叶苏儿满脸焦急,摇着她的手,小声:“姑姑,你就应了吧。” “女大不由娘!只是裴掌门,这次,来日我素月门有危机,无论强敌多少,还望解元公也能来援。”女郎叹了口气,说着。 听得这话,裴子云毫不迟疑:“这个自然。” “好,这两日我将事务安排完,就前往松云门。”女郎说着。 话音刚落,裴子云顿时就觉一松,心里暗叹:“得了素月门援手,这飘摇气数就有些支持。” “门主,我门中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我现在就告辞了。”裴子云看了看天,就说着。 女郎听了,叹了一声:“我明白,现在松云门发生这样多大事,肯定得有千头万绪的事必须处理,裴掌门请自便。” 叶苏儿凝视着裴子云:“哥哥,你要小心,我等你。” 裴子云看着面前叶苏儿,伸出手抱住,喃喃:“苏儿,我懂,终有一天,我会变成盖世英雄,踩着五色云彩来娶你。” 裴子云才说完,叶苏儿踮起了脚尖,吻在了裴子云的脸,这才羞红了,双手捂着,转身离去。 虞云君早已山门之外等候,这时见得裴子云就迎了上来:“子云,情况怎么样?” 听得虞云君的话,裴子云答:“师父,成功了,结的是暗盟,两日后素月门门主,将会亲自前往门中。” 虞云君惊愕回首望了望:“虽说是暗盟,其实有这移驾,就等于明盟了。” 又突然之间明悟,这想必是叶苏儿的功劳,突又想起了初夏,心里突一黯然,两人相对默默,才又问着:“现在去哪里?” 裴子云就说着:“这事已经办成了,现在就去本县县衙,我要去见县令。” 第二百零三章 县令 裴子云启程。 到码头弃车登舟,沿河水路直抵松云门所在的县城,这花费了一些时间,抵达时下船就见接近黄昏,只见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匆忙用了饭,喊了车,在暮色中一路前行,抵达县衙时,人已相对稀落。 衢巷灯火连绵,酒楼曲声缥缈,凉风沁人心肺,眼前一座大门,挂着纱灯,县衙就到了。 拿起门上铜环敲了敲,过了会才有一个衙役开门,有点不耐烦的说:“谁呀,这样晚了。” 瞥了一眼,衙役突变了颜色,连忙笑着:“原来是解元公,您可是有什么急事要见县太爷?” 裴子云听了,点首,将一个帖子递上去:“自是有事要见县尊。” 衙役接了帖子,帖子精致,一些银纹刻在帖子上,这就是很正式了,说:“解元公稍等。” 县衙,县令看着文书,轻推到一侧,说:“松云门反应很快啊,安葬、抚恤、大建,有条不紊。” 师爷听县令说着,咽了一口唾沫:“县尊,那这管家米行的事不管了?可死了几个人。” “人家说是瘟疫,你能有什么办法,真要大查也可以,但是松云门才受了朝廷册封,是不是要追查下谁在袭击,又要不要追查下本县治安不利的责任啊?”县令白了一眼。 师爷不由抹汗,县令嫌灯光暗,叫人又在身后点了两支蜡烛,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疾奔上前:“大老爷,裴解元求见,递帖子来了。” “帖子拿来。”县令说,话音刚落,衙役双手捧帖子递到了县令面前。 看着这帖子,县令有些迟疑:“此子见或不见?”= 正一侧的抄录的师爷见县令这模样,连忙说:“老爷,这裴解元虽名气大,还是解元,可入了道门,就绝了仕途,对老爷有什么用处?且前面还有着璐王的人打了招呼,这里面利害关系甚大,还请老爷三思啊。” 听得这师爷的话,县令是沉默了一刻:“你说的是。” “来人,跟解元公说,本县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将帖子回去就是。”县令对门口喊着,衙役领了命令出门,向裴子云赔笑:“解元公,我家大人今日偶感风寒,不能吹风见客,还望见谅。” 裴子云听了看上去,见衙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由笑了起来:“恐怕是听说我来了,才害了这风寒病吧。” 衙役听得面前裴子云这话,赔笑:“解元公哪里的话,县尊是真病了,您也别为难小人了。” 裴子云摆了摆手:“我不为难你,只是我这还有一件东西,你递上去,县尊看了,再决定见不见我。” 裴子云取出一个木盒,衙役上前接过,略一沉,不由暗想:“莫非,这是什么宝贝不成?” “县尊,解元公没有离去,听了说辞,又让小人又递上一个盒子,说老爷见了盒子,自会回心转意。” 师爷五十多岁,又黑又瘦,越发显得干瘪,眼圈下皮松弛着,这时听了,就冷笑了一声:“装神弄鬼。” 县令听了瞥了一眼,说:“你啊!” 其实他是明白,璐王这事自己这师爷没有收钱,而且人家代表璐王也不会给小吏钱,但官场就讲究这个名份,师爷跟着自己熏陶久了,哪怕是没有好处,都得站到璐王这一队去。 这是公心,私心就是师爷也是秀才出身,没有考取举人,只得一辈子当个师爷,而考取了解元的裴子云,不但年轻,还又视官禄无物,竟然去当了道人,这人自对裴子云很不待见,甚至咬牙切齿,这就是人的隐秘情绪了。 县令不打算说破,看着木盒笑对师爷:“你说这裴解元,给我准备了什么礼?” 说着挥手:“盒子递上来。” 衙役奉上,县令把盒子打开,就“咦”了一声,这盒子中是一个令牌,似乎是黄金打造。 才拿起,只看了一眼,眼皮一颤,令牌掉在桌子上,身子有些颤抖,看着衙役就训斥:“你先出去,在门口候着,我有事跟师爷商量。” 衙役退出将门给带上,师爷带着诧异:“县尊?” 县尊缓了缓,镇定下来:“麻烦了,麻烦大了,没想到这人暗中投靠了太子,手里居有太子府令牌。” “什么?裴子云有太子令牌?”师爷凑前一看,见着冰冷冷的金色令牌,上有龙纹,还有着太子府三个字,顿时脸色煞白。 两人怔着一动不动,许久,师爷才拍腿说着:“哎,现在怎么办,璐王打了招呼,太子又有令牌。” 县令听了,叹了一声:“让他进来吧,总不能得罪了太子。” 师爷有点不甘,说:“可璐王那方面打了招呼,我们不听,怕难免招致璐王怨恨啊。” “璐王方面是有人打招呼,可现在这是太子令牌亲临,能比么?两害相较取其轻。”县令的脸在蜡烛中一明一灭,铁铸一样动也不动,沉吟许久,起身:“请解元公到侧厅议事。” 衙役就一路疾奔到了门前,赔笑:“解元公请进,老爷吃了些药,身体好了许多,可以见着解元公了。” 衙役领着裴子云进客厅,县令迎了上来:“解元公,昨日忙公务,略感了风寒,耽搁了些,解元公见谅,见谅,请坐,上茶。” 裴子云入了座,喝了一口茶,看着县尊,笑着:“瞧着县尊眼圈发暗,想必是忙于公务,很是疲倦,现在入夜了,我也不多打搅。” “我的来意,你想必也明白了,我只说几点。” “第一,松云门毕竟是明旨册封道门,受大难你不管,这事只要我一上折弹劾,你官位未必保的住吧?” 县令听了这话,顿吸了一口冷气:“解元公,实不是我不愿救援,只是这调动兵事得通报上官……” “县尊大人,请问你通报又在何处?”话还没有落,裴子云就冷冷打断了。 县尊听了,陈默了一会:“哎,解元公,你何必为难我,这事有着璐……” 县令说到这里停口喝茶,裴子云听得分明,点了点首:“还有璐王掺和在其中是不是?” “本来这是皇帝的家事,你害怕搅进倾轧中,自也是情理中事。”裴子云冷冷说:“你有你的难处,之前松云门受到袭击,你没有增援,我不管,但现在既我赢了,你再不出声,就不对了!” “别忘记了,璐王还不是太子,而太子终是太子。” “是是是!”县尊揩着汗,口中说:“解元公知道本县的苦处,本县自是感激——你想怎么办?” 裴子云笑了笑:“我的要求不多,你派厢兵一百驻在松云门山门,只要一个月即可,名义可以是查案剿匪。” “甚至不必直接驻扎在山门,山门下面,不是有个镇?” “为了缉贼拿盗,派巡检巡查镇上治安,这名义谁也说不出得错吧!”裴子云深知官场,没有名分规矩,有钱都不行,有了名分规矩,就是钱的事,当下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案上,说:“必不会少了差使钱。” 县令看去,最上一张一百两,这一叠看着上去,至少一千两,就心一热。 县尊推了推木盒:“解元公,还请收好。” 回手顺便将银票收进了口袋,带上了一些笑意:“解元公真有心了,这缉贼拿盗,自是官府之责,现在居有贼人袭击镇子,伤及我治下百姓,我身为县里乡亲的父母官,必派巡检剿灭。” 裴子云听了这话,起身作了揖:“多谢大人。” 县令也起身:“解元公不必多礼,只是还得请来日为我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县令说完,又喊着:“来人,给我叫李班头来。” 稍晚李班头过来,扫了一眼裴子云,带了点好奇,行礼:“见过县尊。” 县令带着一些怒意:“李班头你做的好事。” 听着训斥,李班头摸不着头脑,连忙说:“卑职不清楚,还请大人教我。” 县令说:“今日裴解元来告状,说前几日有贼在松云门放火,你没有一点觉查,真是失职。” 李班头心中一惊,道人居山中,遇见匪患多自行解决,衙门从来不问,今日县尊怎么突然提及? 而且自己虽是公差,但缉贼拿盗其实更多是巡检的责任,只是这时不能硬顶,连忙说:“是小人失职,还请大人恕罪。” 县尊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说:“明日,你就汇合着巡检,去松云山下镇子缉贼拿盗,以一月为限,务必擒得贼人。” 这话一说,李班头哪里还不明白,连忙说:“我立刻去办。” 出门,虞云君早在车上等候,裴子云对着一个道人说着:“你不要跟了,你跟着这班头和巡检回去,让赵长老给班头五十两,给巡检一百两,至于开拨费我们不要管,县里自有公费。” “只要第一天设宴,最后一天设宴就可以了。” 裴子云自然懂得规矩,不知道的人会说:“这一百人住一个月费用都不止这个数字。” 但话不是这样说,巡查到哪里都是巡查,有公费,这算不到松云门身上,给了反而不好,因此只给官。 裴子云说一句,道人答应一声,待道人诺诺退去,虞云君已听的明白,心中真是佩服,问:“县衙解决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裴子云怅怅长叹:“去总督府,这时是见一见总督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迟疑 州城·高垂观 今天应州有点水涝,要是往年,怕是村庄都荒废,饿死些人,但转眼大徐已立第九年了,前几年官兵民壮不时对土匪强盗围剿,虽小战事不断,但太平气息已经可以看出了。 整个农村在快速复苏,往年也积累了点粮食,来个小灾饿不死人。 而且官府还就地赈济,由于有着市舶司,几个港口成了气候,岁入三十万两,虽上交大半,但还是财政宽裕,一口气施出去两千石粮。 百姓虽说是健忘,也许出生在大徐立国以后的人,会身在福中不知福,但经过乱世的人都在农忙余闲,感谢官府,感谢神灵保佑,大小祠观里的香火,何至增了一倍? 高垂观也不例外,这还是当年张玠玉买下修茸把赐额办下来,可以说是新观,但前面神殿处,进香的人也陆续不绝,不断涌入,观前已经有人摆摊了,显的很有些人气了。 内殿有一带粉墙隔离,里面郁郁竹园清幽,阳光正好,蝴蝶蜜蜂成群结队四处飞着,一些鸟惊着飞起。 其时正午,香火道人(专管香火清扫)都到伙房用饭,隔墙只微闻外面上香声,反觉院中更幽静。 一处静室,一个少女打坐,穿着一身银白衣裳,紧贴身子,年纪有些偏小,五官中此时是露出了一些妩媚,小小年纪似就有着勾魂夺魄引人入胜的潜质。 三根香此时插在香炉中,已点燃,待得夕阳洒进了静室内,照在烟上,少女才起身收功,脸上带一些喜意:“终破了第八重,离复仇目标越来越近了,裴子云,你等着。” 齐爱果带着满满怨念推开静室的门出来,静室是最里面,外面就是齐爱果的闺房,这房间不大,布置得清雅,墙壁裱了桑皮纸,小窗上用着名贵的玻璃(古代有玻璃),除此倒是朴素,被子粉红色,上绣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这院子外,一个道人在齐爱果的院前徘徊,从半圆拱的门看进去,这院中一些花正在盛开,显颇可爱。 一个娇小的人影透过窗户隐隐得见,这道人是周安,此时有一种莫名火在心中燃烧,踱了几步,就想要立刻冲着进去,用阴阳和合阴阳双修之术夺了这只萝莉的真阴,一举破了天门。 眼神中带炙热想着,就有着一团火,这时突想起了老道人,只觉身上一颤,上次有着一个道人想要乘老道人不在,侵犯小果儿,被老道人发觉,直接废了道法,以残害同门之罪赶了出去。 赶出去没有多少时间,就死在半路——说是遇贼,谁信? 修行不过二年,就抵达七八重,这真是最顶尖的炉鼎,师叔难道真觉得在圣狱门中还能保住不成? 这样一想,周安踱了几步带些不甘,贪婪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了渴望,脚控制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才踏出,又突听着远处脚步声,周安一惊,转身而行,消失不见,惊起了不少蜜蜂和蝴蝶。 稍晚,一个华丽道袍老道人从转弯出现,这老道人出来,眉就紧皱了,暗想:“有人,莫非又是周安窥视?此子仗着是掌门委派,越发肆无忌惮,连我的弟子也敢打着主意。” 老道人想着,又叹了一声,二年不见,这老道人头发又白了许多,眼角,额添上了不少皱纹,面目看着上去又干枯了些,多了些暮气。 “我老了。”老道人整理了一下衣裳,轻轻在门上叩了叩,齐爱果在门缝里看见是老道人,这才欢喜将着门打开,一把抱住老道人:“师父爷爷,我已第八重了,我离这报仇日子,又近了许多。” 齐爱果满脸都是开心笑容,向老道人分享快乐。 听得齐爱果的话,老道人伸出了手在齐爱果的头上揉了揉:“小果儿,真厉害啊,现在就是奠基第八重了。” 听着老道人的夸奖,齐爱果满脸欢喜:“师父爷爷,你坐,我去给你倒茶水喝。” 这才转过娇小身子去取茶水,给着老道人斟茶。 看着她背影,老道人心中一沉,裴子云现在已是阴神真人,自己弟子想要报仇,恐怕遥遥无期,只是现在祈玄门对付松云门,本门已经有了趁火打劫的计划,或弟子就有些复仇之机。 沉默了一会,长老笑着:“你进步神速,我是后继有人啊,只是你现在实力,还杀不得仇人,必须从长计议。” 齐爱果正在斟茶,听着这话,茶水顿溅一些出去,连忙拿起茶杯,用布把桌面的水渍给擦得干净了。 “师父爷爷喝茶。”齐爱果说。 老道人接过了茶喝了一口:“爱果,我知道你想报仇,只是你年纪还小,武功道法都是不足,还得继续修行。” “不得不承认,裴子云是一代人杰,天赋不在你之下,现在和祈玄门都能拉锯战,你想要报仇,必很辛苦。”老道人这样说。 “师父爷爷,我不怕辛苦,我要为爹,为王叔叔他们保仇。”齐爱果倔强的说着,长老正要再说,这时听着敲门,在门外喊:“师叔,师叔可在,有着紧急情报。” “周安?”长老顿时一眯眼睛,想了想:“此人平时避着我三丈,这时有什么事来寻我?” 这样一想,就喊:“周安,进来。” 周安才推开了门进房间,向老道人行礼,带着一些焦虑:“师叔,松云门情报已送上来了,有着大变。” “哦?”老道人脸色一变,伸手接过情报看了起来,听得是松云门情报,齐爱果是垫着脚尖想看上一看。 周安将情报递上去后,垂手而立,偷偷瞄了一眼齐爱果,齐爱果这时穿银白色花纹衣裳,一张小小的俏脸煞是可爱,就是多瞄了几眼。 老道人扫了一眼想要看着情报的齐爱果,将着情报又举高了一些,见师父又将着情报举高了,就是瘪起了小嘴,只是外人在,没有向着老道人撒娇。 看着下去,老道人渐惊:“祈玄门失败,这并不出奇,我们几个道门联手虎视耽耽,自不允许它获胜。” “只是没有等我们出手,松云门自己就胜了,这就出人预料了,而且这门端是果断,第二天就立了掌门,还是裴子云!” “而且接下去的动作非常快,抚恤、大建、并且裴子云失踪了一段时间,弟子一时间查不出来?” “过段时间又在县城出现,不知道用着什么办法请动县令派兵驻扎,有此人当掌教,怕是越来越难缠了。” “这家伙居当了掌门?”齐爱果竖起了耳朵听着,这憋红了脸。 “咦,素月门封山了?”老道人看下去,带一些诧异,素月门怎会这时无缘无故封山,心上顿时闪过一些不祥。 “素月门封山,莫非去了松云门?”老道人说。 周安是看着长老:“师叔,素月门或是担忧祈玄门袭击也不一定。” 听得这话,老道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这人,沉入了思虑,而周安趁机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齐爱果,许久未见这小姑娘,刚来时还是小小瘦弱,这时养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 齐爱果才十二三岁,梳着双髻,眉宇精致,带着一些婴儿肥,小荷尖尖才露头的身材,眼神有些炙热。 只是看着,又想起了她是这老道人的心爱弟子,这时装作平常问:“师叔,这松云门大损,预备的计划还要发动么?” 说着,周安向着齐爱果靠近,这老道人早已看到了周安的目光,眼神顿时一下变得冷酷。 思虑一些,看了一眼齐爱果,见她这时还不甘心想要看情报,暗暗叹了一声:“这素月门在百年前,就曾是松云门盟友,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必是移去了松云门了。” “松云门虽元气大伤,但有着裴子云,就很难解决,情报上说,此人一天内杀了祈玄门三十余人,实是可怖。” “而且此人办事实是老成,说动了县令,得了衙门支持,就有着官兵,官兵与道人的最大区别是——官兵死了不心疼。” “丢了百人对官府都是毛毛雨,但我们松云门要付出多少代价?” “祈玄门家大业大,这次损失也要伤了元气,我们圣狱门根基别说是和祈玄门比,就是比松云门都差些,可是死一个少一个,更没有补充。” “现在这情况,我再发动,就可能论为弃子。” “成也给人嫁衣,败更是直接兵解。” “本来我寿元不多了,牺牲可入福地,也算是报效了师门了。” “可我现在还有果儿,就算我成功了,怕也要折在里面,到时爱果一个人在门内怎么办?” 原本不觉得,养得久了,这时是真当成了女儿甚至孙女一样了。 “齐爱果天资极高,修行迅速,又是处子,已有着不少人暗中窥视,只碍于自己是长老,这才不敢发动。” “本门起家,本是以双修道法拿女人当鼎炉增加修行,日后得了福地,渐渐转正洗白,开发出新的道法,但这种双修还是盛行——我怎么能允许齐爱果落到这个下场?” 老道人怎么肯放弃,这弟子成长起来,来日或连这掌门之位都可争一争,自己本来已经死心,死了就在福地修行享福。 现在有着杰出弟子,自不一样,完全可以冒险转世再度踏上道途,这样一想,就对着周安说着:“你去汇报掌门,把事情说一说,说现在条件变了,不宜发动对松云门的袭击。” 第二百零五章 不见 “师叔,这可是掌门定下的大计,现在正是时机,你不能独断停止……”周安连忙说着, 老道人心里火气本就按捺不住,听了这话,反身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周安眼冒金星,旋螺一样转了一圈,未及站稳,又一记耳光,翻倒在地。 周安怔了怔,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涨了脸,正要说话,老道人训斥:“我是长老,你再有心思,我就废了你,滚!” 周安瞥见了老道人眼神闪过杀意,顿时惊醒,不敢再辩,转身狼狈逃窜,出了门,才带着愤怒和怨毒回望了一眼,恨恨的离去。 看周安远去,老道人取出了符箓,伸指一点,灵光显出,稍晚出现了掌门身影,就算是通讯,也有黑烟笼罩,看不清眉目。 看着掌门,老道人先是心平气和禀告:“掌门,虽有计划,但事情有变,或现在不能发动了。” “哦,你且说说。”掌门不动声色,在黑烟里声音模糊。 “首先松云门福地和我们预料的不一样,福地未破,松云门的真君未陨落。” “我们都知道,福地首先是地气所凝,然与龙脉虽同源却有不同,盖是一轻一重耳。” “重之者掌天下权柄,轻之者享逍遥清福。” “但是地龙对人君来说,只是起家之藏金,今上拔三尺剑取天下,论地气不过淡红耳,却能集大众,识贤人,明天机,因此得了天命,定鼎大徐,日后必是一朝太祖。” “可对道人来说,却是根基命门所在,得福地谓道门,不得,散修也!” “松云门福地未破,观之白色烟雾凝聚不散,中有赤红,显真君尚未陨落,要破之,或者学祈玄门,可我们没有真正肉身成就的地仙,更没有璐王龙气相助,根本不可能打下。” “或者说动朝廷先以旨意封杀福地,再动员万民掘凿生气行乎之地,以改地气之道可我们没有这影响力。” “当然最容易的一途是杀光道门,断绝香火和传承,久久百年,福地自弱六七分福地还得三四分香火,要不我们何必广建道观?” “可松云门虽人手损失很大,但有着裴子云,就非常棘手,更加不要说,据传来情报,裴子云既位,立刻重重抚恤,广建道观,诛杀管家,还说动县令派兵驻扎巡查。” “我甚至怀疑已经和素月门结盟。” “种种布置,已无懈可击,松云门大半气数稳定住了。” “我们再去攻打,怕是死伤甚多,却无有一点好处,还请掌门明鉴。” 掌门没有立刻说话,虽有黑烟,但模糊能看清楚在皱眉沉思,良久掌门说着:“既到这地步,你有这话,应该放弃了就放弃吧!” 听着“你有这话”这句,老道人眼皮一颤,说:“是!” 正题说完,老道人就带上了怒意:“师兄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暗中惦记我的弟子也就罢了,咳咳,居还因私利而冒进,想葬送我圣狱门在应州的格局,你说该杀不该杀。” 听得这老道人的话,掌门就说:“我命他来,是辅助师弟,他怎敢逾越?或其中有着什么误会?” 老道人听了,就冷笑:“掌门师兄,你这是要包庇你弟子不成,若是这样,那我可领弟子返回山门就是,让你弟子主持岂不是更好。” 这圣狱门掌门沉默良久,才说:“师弟切勿恼怒,周安有不是之处,我就呵斥他,断不会包庇。” “哼,这样最好,师兄,虽我已暮暮老矣,可也不是小辈弟子想拿捏就拿捏。”老道人这样说着,掐断了道符通讯。 “师父。”齐爱果在一侧听着,带着惶恐,拉老道人袖子轻喊,似乎被吓到了。 老道人伸出手轻轻摸在齐爱果的头上,说:“你别怕,我老了,什么功业都是空话了,大不了我们不管事,必能保住你。” “但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要告诉你。”老道人要教导着一些齐爱果这门中的内情,叹了一声说:“小果儿,本门内双修盛行,男女相修,只有少数核心女弟子才能保得真阴。” “其实正常婚嫁并不要紧,所谓处男处女才能成道那是俗人乱说,反过来才差不多,自古成道者罕有不成婚嫁,但要是被人当成鼎炉采补就不一样,你以后再想复仇,就千难万难了。” “小果儿,若有哪个师兄想欺负你,你直接杀了就是,师父我为你撑腰。” “师父,我知道了。”齐爱果乖巧说着,见此老道人才笑了起来,露出了慈爱的目光:“哪里关节还有不懂,我都教你。” 齐爱果本还想知晓更多的杀父仇人的消息,这时是不敢多问,不敢多说,只靠着老道人,似乎就多了几分安心。 总督府 这时一架牛车停下,裴子云是在牛车上而下,上台阶去。 “站住。”守卫在门前的甲兵伸出了长矛,拦住了裴子云,说:“来者何人。” 听得面前甲兵的话,裴子云也不在意,自己没有官服,堂堂总督府,难怪甲兵要拦截,一个帖子递上:“在下裴子云,是前来拜访着总督大人,还请通传。” 守卫甲士打量了一番裴子云:“这位公子稍等。” 甲士上前接过帖子,转交给了房客,房客转身向着府内而去。 此时已早秋季节,虽太阳仍旧炽烈,轻柔的风已经裹着凉意掠过,吹得人浑身清爽,里面更是连连的大树,粗可环抱,枝叶繁茂,遮得地下一丝阳光不见,自是极清爽之地。 后院开了池,四五亩一片,看着湖色,迎着水风,更是半点暑意也不会有。 总督穿着常服,正在撒着鱼粮喂着金鱼,这池里的金鱼不断游着,争先恐后的抢着,红的,蓝色,黄的,白的,黑的一片,很好看。 这时一个管家是拿一个镀银花纹帖子上来,小声向总督说:“大老爷,裴解元求见。” “咦,你说的谁?”总督诧异抬起问,见总督大人诧异,这管家再次提着说:“大老爷,裴子云,裴解元求见,就是那个将进酒,水调歌头的人,大老爷不是还经常看着他的诗篇?” 总管又仔细说了一次。 总督听了这话,原正在喂着鱼的手停了下来,鱼粮放回盒子,似乎思忖着,在水池里抢食金鱼这时都迷茫,似乎在说:“咦,怎么没有食物了?” “帖子给我看看。”总督说,这管家连忙将帖子递了上去,总督拿着帖子翻看了看,把帖子放在一侧,叹了一声:“字倒越来越好了,只是来意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说完抬首看着管家吩咐:“现在情况怎么样,快去搜集,裴子云都到了州府了,这还没有明细报告,速速给我查清。” “是,大老爷!”管家躬身正要离去,总督摆手让着等下,沉默了一下:“去告诉裴解元,我身体有些不适,大夫吩咐着要修养,有事等上几天再来寻我。” “是,老爷。”管家这样说,出门而去。 裴子云等候,管家看着裴子云,笑的说:“裴解元,刚才大老爷传话:今天身体偶感不适,正在修养,请过几日再来。” 听得这话,裴子云点了点首:“那我过几日再来。” 牛车行使,总督衙门规制宏大,沿着粉墙一路前去,看去蕴蕴茵茵,一阵风吹来,都觉心清气爽,望着连绵粉墙和里面建筑,虞云君不禁叹:“这总督衙门看上去和行宫差不多!” “这是前朝誉国公的公府,誉国公随前朝太祖开国,屡建战功,得以封爵,又死的早,因此子孙反而得以世袭袭爵,传承十一代,前朝灭了才爵除。” “本朝立州府,就以国公府为总督府,虽不是王府和行宫,但规格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时牛车转到正常街道,见着商铺连绵,虞云君就说着:“这总督当年办不下差事,还受到了刺杀,那时多狼狈,是你献策救了,现在却和县令一样,借口身体不适,拒而不见,真是一丘之貉你不生气?”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献策之功,总督觉得已经给了人情上京奏封真君的折子。” 见虞云君不满,裴子云笑着:“就算有些余情,可是也不多了,至少他这样认为,所以他要等几天看看情况也正常。” “那你不拿太子令牌去?”虞云君问着。 裴子云“噗”一下就笑了:“县令是七品,位份很低,拿出太子令牌就吓唬的住,总督是堂堂正三品,与尚书同级,正经的太子位份也不过高一线,以前太子无子,除了名分,权力说不定还不及,现在太子有子,渐渐恢复,也未必称得上超过,这区区太子令牌自是吓唬不住,再说,总督这些大臣,私结太子就是罪拿出来反是不懂规矩,让人耻笑。” “所以你才不拿出太子令牌,直接回去了。” “对,回傅府等等就是了,看总督到底见我不见?”裴子云说到这里,终含上了一丝冷笑。 第二百零六章 目瞪口呆 过了会,见得大街小巷房舍店铺栉比鳞次,人烟稠密,虽是早秋,还是有一船船水果和竹扇、凉席、凉枕等贩卖,吆喝着,虞云君默然良久,问着:“卫昂你准备怎么办?” “当日师门召集弟子,他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裴子云看着窗外,神态恬静,只目光中带些忧郁,怔怔望着远远近近的人群,良久才说着:“其实当年,我和卫师兄算是一见如故。” “卫师兄风流傥荡,对朋友很好,对人才很欣赏,我写了篇章,他都是第一时间拿去读了,我本想我们能继续交往下去。” “不想济北侯心怀异志,勾结倭寇,成事是不可能,但我还真不能由得他糜烂沿海,故就有了矛盾。” “到了以后,卫师兄更勾结璐王府的副监太监,要围杀我。”说到这里,裴子云露出了怅怅之色。 “当日我在汤公祠前,卫昂给我茶中放毒,我早有警觉,取酒喝着一大口,我是能喝酒的人,当时却只觉辣的直冲喉咙,直冲心中,眼泪都快辣出来了,瞬间却得了一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裴子云将诗吟完,声音带着丝丝金属颤音在车内回荡,映着车外喧闹,反显的格外静寂。 虞云君听了,脸色也黯然,怔了片刻,才叹了一声:“其实,其实他当年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住口不说。 “不过人各有志,辜负我就罢了,但师门有难,还不回应,就失了大节。”说到这里,沉吟了下,又说着:“就再给卫昂一次机会,你随便找个事,发信让他去作,他要是办了,就说明他还是想在门中。” “要是连这点事都不想干,留在师门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不定反开了恶例——看卫昂反了,师门也没有什么处罚,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满规矩,都去当反贼?” 说到这里,裴子云叹息一声:“事情有缓急,待我把总督这事行通了,师门就再也无忧,那时就颁布命令,将危急时不肯前来的弟子,一一除名。” “不仅仅除名,有些得了武功和道法,却不思报效的,自还要一一追回。”裴子云说到这里,心事重重,叹着:“其实到了这位置上,才知道许多事,是迫不得已。” “给私情容易,可私情给了,规矩呢?要是坏了大局,又怎么办呢?” 虞云君见着裴子云惆怅,不由安慰:“你这话说的是正理,普通香火弟子也罢了,真传弟子得传武功和道法,要是随便就可脱离,那师门还怎么存在和传承下去呢?” “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说着,又一笑:“其实你当掌教不过十数日,可你处事处处有分寸,既不冒进也不软弱,我们长老,其实都觉得,你当掌门,是选对了。” 裴子云也转了笑容,说着:“我天资其实很平常,只是有着些机遇,临危受命,却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这机遇其实说的是二世为人,两个世界的经验,自是秘密不能说,不过虞云君也想不到这方面去,只笑:“你天资聪惠,举一反三,你天赋要是平常,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裴子云点了点首,不再说话。 风吹过,带来些凉爽,车帘吹了起来,虞云君默然片刻,又想说话,突听见了轻微打鼾声。 回首一看,裴子云已经睡着了。 这样狭窄的车内,这样别扭姿势都能睡着,让虞云君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轻轻帮他调整了姿势,凝视着叹息。 自收了这个弟子,这个弟子就屡次大战,与圣狱门、与济北侯、与祈玄门,与璐王,裴子云一直绷紧了弦,特别是师门大战,千里赶回,一路连破大敌,又接了一片破碎的师门,实在辛苦了,就让他多睡会吧! 傅府 裴子云突醒来,发觉车停在院中透风处,自己还睡在里面,看了看天色,太阳有点西落了,不想打了一个盹睡这样长时间,头发有点散乱,下车将衣服整理,才向内院而去。 进入客厅,见虞云君正和傅举人说话,时不时傅举人在皱眉,初夏不知道什么时来了,正在一侧安静端坐,听着说话。 裴子云咳嗽了,虞云君和傅举人看去,见裴子云来了,也都起身迎上。 “现在解元公变成了掌门了。”傅举人笑着,他并不是松云门的人,勉强只算是外围,故也不需要行礼,随便说笑了一句,就收敛了笑问着:“听说你此去见总督,结果不好?” 裴子云才坐下,初夏起身给裴子云上茶,当下叹了一声说:“总督借病避而不见了。” “哐”听得这话,初夏带着愤怒,把茶杯放在桌上,大声说着:“总督真是无情无义,当年是你出了平倭策,又曾在暗杀中救了总督才使他化解了危机,还得了皇帝赏赐,可怎么就这样忘恩弃意,真气煞人也。” 裴子云取茶,饮了一口,说:“此一时彼一时,稍安勿躁。” 傅举人也笑着:“这是官场的常态,或者说人情的常态,却也不足为奇——子云,你给初夏教导教导。” 初夏还不服:“总督就是没有人情。” 裴子云无可奈何:“这是您的责任,也罢,我就说说。” 说着收敛了笑:“官场自是讲究人情,不但讲究,而且还很重人情。” “但官场或说社会,更讲究的是规矩,是能量,是实力。” “同样一条命,百姓捐钱捐命捐子孙,士卒牺牲自己,不过值十两银子抚恤,人人习以为常——不肯捐命就反要鄙视,谓之刁民。” “校尉县令要有此壮举,就谓之忠烈,朝廷就得褒赏。” “要是知府,别说是捐命,就是能勤劳些,办事不差,或稍清廉些,就已经卓有劳勋于国家。” “要是总督宰辅公侯,无需真正廉、能、功、勤,单一个忠就足深得帝心垂名青史,这人命之贵贱,真是谈何说起。” “就算是论功,同样大功,不说前朝,就说本朝,我读州志,今上弱小时,有兵2000,而敌有2万,情况危急,夜中今上出战,破釜沉舟攻敌中枢,在敌军帅帐前发生激战。” “皇上身负两创,眼见就要身死,一兵救援,且斩杀了敌人大将,其名韩新良,要论功,有二个,一就是擎天保驾救命之恩,第二个更大,斩杀敌将此战胜利才奠定了龙气崛起。” “可由于此人仅仅是一个士卒,杀将保主实在功大,有人觉得传出去不好听,寻个由头,把他拉出去杀了。” “当时人人侧目,只觉可惜,却不觉得他不应该死!” “皇上终是心仁,派人救了,归到亲军,提拔当了八品官,后来一辈子被人排挤,没有出息,到战死才是七品。” “等死了,皇上念起,封了个伯,乃记载到州志里。” “百姓士卒有功,好一点赏些钱财提拔一级,坏的就只等诛杀了。” “校尉县令有功,连拔三级。” “而总督宰辅公侯有功,惟恐赏爵都不能褒忠赏良。” “这功劳大小,又谈何说起?” 裴子云怅怅的说着,所以自己上太平策,才只写了三分之一,写多了,怕就要立刻杀头了。 “故我上这平倭策,虽有功于总督,恩泽百万百姓,甚至有益国运,但我区区一个举人,不但是总督,怕是上下官场,甚至整个社会,都觉得总督能上个折子,已经抬举了我,我哪能再凭功去要人情?” 说着,裴子云就笑,其实施恩也是这样,大人物给口水喝,都得粉碎相报,你小人物救人水火,深恩几于仇,就杀你一了百了。 有个故事,有人救了一人一命,后来遇到,不由分说将恩公拉到家中盛情款待,并私下和妻子商量:“此活我者,何以报德?” 妻子说:“偿还千匹可乎?” “不行,一千匹布不足以报答救命之恩。” 妻子又说:“两千匹可乎?” 这人摇头:“还不够。” 妻子就说:“若是这样,不如杀之!” 于是夫妻就联手,就把这人杀了,这其实就是人的身份太贱,要是上位者救了一人呢? 那结果就是还是这人,却涕泪感激:“主上救我,我不但粉身碎骨,连子子孙孙都报答不尽。” 于是不但自己当奴才,还要捐出子孙世代当奴才,而成一片佳话。 不过这些自不用说了,上面说的话,已很深入了,裴子云抿了一口茶,见三人都是目瞪口呆,也不继续,说:“师傅,现在你把傅府的人包括我母亲迁去山门,那里有素月门门主和数位长老,相对安全。” 虞云君听了这话,回醒过来,看向了裴子云问:“你呢?” 裴子云笑了起来,带些惆怅,更带些自信:“我却不要紧,一剑在手,又有几人能拦住我。” 听着裴子云的话,让人无法反驳,虞云君看着裴子云,见着眉上带一些杀气,想起了一路战绩,又有几人能抵挡? 倒是宽心了,只是和初夏的距离,愈是远了,不由叹了一声,听着这叹,裴子云看了一眼,虞云君本来俏丽脸上此时有些憔悴,是为松云门的事操心了。 裴子云又说:“师父,我和赵长老说过,现在道观有五百亩,既封了真君,就把千亩买足了,这有利恢复道观,想必赵长老事忙,还没有去办,这次回去,就麻烦师父了。” 第二百零七章 援例请封 虞云君沉默了一会:“只是想到还要你出银子补贴门内,哎!” 裴子云正要劝,虞云君又说:“只是这紧急关头,我也不矫情,你是掌门,有着吩咐,我自尽力,不过五百亩田是有些难办。” “麻烦师父了,门内损失惨重,自需要着我们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至于钱财,我都是掌门了,还能怎么计较?” 古代讲究的是家天下,这道门虽有祖师和长老,但私有化也很严重,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掌门一意孤行,却奈何不了的原因。 现在松云门虽不是独资,但裴子云也是大股东,计较五千两银子简直是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的典型。 这时傅举人问:“那你这几日怎么安排?” 裴子云起身踱了几步,伸了个腰:“现在本门危机四伏,虽山门有着素月门门主及数位长老坐镇,可比起往日是弱上了不少。” “我的几个措施,就是争取能修养的时间,这总督是最后一环,要是能办成了,就可渡过这难关了。” “我得留在州府,演一出空城计,等着总督来邀我。” 虞云君和虞举人对视了一眼,带一些疑惑,大概听懂了,可说些什么又不是很清楚,裴子云看着两人迷惑也不解释。 只有初夏,是听得懂了,自己这师弟,这几日要游山玩水。 棋盘山·歇山楼 棋盘山不远,现在天下日渐太平,山中贼匪多是剿灭,因此游人也多了,山上而下,就一条大不不小集市,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相伴而行,少女时不时拉着少年买点吃食,在摊子上寻觅首饰,待到中午,二人抵达这楼,穿过热闹嘈杂前店门面,拾级登上,内又有屏风隔着,已经有一桌正在行令吃酒,众人都有点醺醺。 裴子云和初夏坐了靠窗一桌,透窗可见脚下是山脚的湖,满塘的莲叶还没有枯,曲曲弯弯的石栏围着水榭和池亭,裴子云吩咐:“上一瓶酒,上六样你们的招牌菜。” “是喽!”店伙计高唱一声:“给客上酒喽!” 忙不迭下楼去,顷刻就上满了酒菜,话说这在州城,裴子云领初夏从容浏览附近景色,城外成林观、玉龙山、明波湖,这些游了个遍。 傅府还发了一次帖子,参与一次茶会,裴子云素有诗名,惹得不少惊诧,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名人学士到傅府拜访。 初夏有着陪伴,非常开心,这时动箸很是欢乐,裴子云一杯杯即饮,沉思:“不过,这是第三日了。” 渐渐,西南桌上行令声渐渐听进去了,有些涉及到了松云山,裴子云心中不禁一动。 “嘿,你们听说么?最近青云观摆十多口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几个书生喝着酒说着见闻,此时是说到了城外青云观,青云观是松云门外门,近日战死弟子都已运下了山各归家乡,有些就送到青云观,等待家属接回,还有着抚恤。 “这我知道,我听说了,有邪崇寻找替身。”又一桌食客听着谈论参合了进来:“是松云山的道长,舍身除魔,为一方乡亲铲除了祸根,听说附近乡亲上千人,都去上香!” “嘿,什么邪崇?我早听说了,是正邪大战,那几日有着不少道长和邪派大战,这邪派个个身高七尺,眼睛和铜铃一样。”一个书生拿着扇子,这样说,正在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 “听闻县中都惊动了,有兵调动去了松云山。” 听着这话,初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可是掌门师弟临行前下达的命令:“既死了这样多人,掩盖不住,就放出多个谣言,每个谣言都说为民除害,说不定时间长了,还会记载在县志里,成为一方传说。” “这样真相自被掩盖了,自不会对松云门有负面影响。” 初夏才笑,正站着吹牛的书生就看见了,她穿件湖黄裙衫,腰束的细细,挽了两对小小的双环髻,虽还年幼,已经别有韵味,不由盯了上去。 “哼!”初夏发觉了,有些不开心了,狠狠盯了一眼。 书生将着扇子一收,坐回了自己位置,摇头摆尾继续说了起来:“你们不知道,我听一个樵夫说,那几天山里失踪好几个樵夫猎户,据说是有妖怪吃人。” “不会吧,会有妖怪吃人?”一个人惊问。 “不是妖怪,是邪修,我昨日从我一个亲戚那里听说,山里正邪大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山里还有野狼嚎叫了半夜,一个山洞都塌了。”又有人说着,这说法其实接近真相了,但许多人都不信。 当下数个版本争的有声有色,妖怪流还占了上风,喜闻乐见。 裴子云听了,就不再理会,喝了一口酒,只是那个书生高声说话,不断望了过来,初夏见瞪人无效,反有些尴尬,上前拉着裴子云,声音很细小说:“师弟,我们走吧。” “师姐,怎么就急着回去啊。”裴子云突带着一些坏心思在初夏耳侧问,初夏低首看不见了脸,狠狠在裴子云的腰上面掐了一下。 看着面前被逗着这模样的初夏。裴子云扔出了一两银子:“伙计结账。” 才是下楼,那个书生大笑:“看,那个小娘子害羞了,哈哈。” 初夏就是带着一些恼意,伸出手指,就要使道法教训教训这人,裴子云一把抓住了初夏手:“闹市中,不要使道法。” 听着裴子云的话,初夏哼了一声,向前而去,上车行了回去,到了傅府,早已等待一人就上前,恭敬说:“裴解元,总督请你去相见。” 裴子云听得这话,看了一眼初夏,已睡熟了,轻轻将着初夏自车上抱下来,能闻着身上一些香味,这才看了一眼:“稍等,我先得把一些事情处理一下。” 见着裴子云抱着初夏,这人也知趣,笑着说:“裴解元自去,我等候便是。” 裴子云抱着初夏一路而入,放在床上,裴子云转身出门,在床上躺着初夏才睁开了眼睛,这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发热滚烫,就钻进被窝。 总督府 裴子云下车,就有管事迎了上来,对裴子云说:“裴解元,请跟我来,总督早命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裴子云一哂,跟上去,经过几道回廊,远远望去,只见花园里有一大池,玉栏石桥曲曲折折直通岸,管事引路,侧面仔细打量了一番,和情报上裴子云对照了一番,觉得还是有不同。 这少年完全看不出是个杀星,就在内心叹了一番,果是人不可貌相。 “解元公,上次总督大人原是要见解元公,只有些风寒,这才传话稍等,现在病好些了,就请人来迎了。”管事这样说。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说破,一路跟随,出了桥又沿回廊抵达一处,听到谈话声隐隐传来,管事轻手轻脚进去,出来告诉裴子云:“总督大人正在和府台议事,请您在小厅用茶稍等。” 总督送客至廊下,见众人出去,又上小厅台阶入内,笑着:“你来的正巧,刚才和府台说起了你,说学政看了你的大学集注,很是赞叹,要纳入到省书库里了。” 裴子云起身一躬,听了莞尔一笑,说:“这实是大宗师(对学政的称呼)赏识了,我觉得还远远不到这火候。” “坐,你也别谦虚了,我看过的文章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你那本的确是火候到了,要论长远,我这正三品说不定就和粪土一样。”总督不胜感慨,又说:“不过我们还说正经事,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呢?” 裴子云扫了一眼,见左右人都退下,才笑着:“这次是向总督求援,我继承了松云门担任了掌教,按照朝廷的规矩,当请地方官上折奏明,且援例请封真人,我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就到总督府来了。” 听得裴子云的话,总督笑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其实平时也就罢了,地方官上折奏明且援例请封真人是规矩,不说也要办,但现在帮了裴子云,可就要得罪了璐王。 只是总督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邀裴子云,一笑:“这事在以前只是小事,但是现在却有些麻烦,你要理解。” 场内一下安静,裴子云看着总督,沉默许久才笑了:“总督大人,你真不愿意,恐怕还会和上次一样吧,今天见我,想必是有所吩咐?” “哈哈,你果机敏,我自可以为你上这折子,只是我也有一事相烦。”总督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 裴子云略一沉吟,就笑着:“大人只管吩咐。” 总督笑了笑,又收敛了,双眉紧蹙:“你上次为我献了平倭策,现在随着开港,倭寇渐渐分化,各船队都向市舶司登记,前后有一万人。” 说着,总督就有些后怕:“这一万人断不能按海匪对待,必激出大变,现在解决了大半,只是还是有些死硬分子,不肯乖乖当顺民,特别是一支倭寇,不时袭杀,如果你能帮我带兵把它剿掉,不但本官上奏容易,且还可立刻保举你一个真人虽真人是道门掌教必授,但也不是立刻就有,左右拉扯,都要等几年。” “你现在却等不了几年罢?”总督淡淡的说着。 第二百零八章 不懂事 “带兵剿掉?”裴子云听了暗暗冷笑,只是摇首:“这事很难,太难了。” “以裴解元之才,还觉得难么?”总督一怔,问着。 “这不仅仅是才干的问题。”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首先,这些倭寇能长久袭杀沿海,必有内应,说不定军中就有奸细。” “而且名不正言不顺,我区区一个举人,无官无职,要是有决定,众将听不听我,不听我,延误了战机,吃了败仗,是谁的责任?” 说到这里,裴子云起身:“大人实在为难人了,我才疏学浅,不堪大任——打搅了。” “且慢!”总督一声断喝,见裴子云毫不示弱的回看,突一笑:“那我给你一个督军的名义,且借你王命旗牌,又如何?” 大徐制度,皇帝颁给地方大员(总督、巡抚、钦差大臣),作具有便宜行事特权的标志,此上有“令”字的青旗和圆牌,称王命旗牌,掌旗牌的官称旗牌官。 “大人这就很有诚意了,刚才冒犯,还请大人恕罪。”裴子云收敛了神色,端正一礼:“不过这事重大,自不能一言而决。” “还请总督,把倭寇和水师情报给我才是。” “这是应有之题。”总督也笑了笑,举起茶杯,裴子云就起身告辞,总督送到了厅口,裴子云回躬,踅过几道回廊,在水谢上停了脚步,清风掠过,荷叶青卷,才重重吐了一口气。 “要论权力,总督未必在太子之下,只是不得名分。”想到这里,裴子云哑然失笑:“要是有了一省之地的名分,那不就是吴、越等国了?” “当然完整的太子,权力应该在总督之上,但上次我见的太子,由于无子,实际权柄和影响,怕只抵有数郡罢了,现在才在徐徐恢复。”裴子云摇头出门:“罢了,多想干什么,这事有点眉目了,回去把道典看下——这些日子忙碌,却来不及看。” 傅府·静室 此时是一根香点燃,几根蜡烛把房间照的明亮,墙上挂着一些青竹,兰花,梅花的画作。 裴子云的身后是一幅高山流水图,一座高山,瀑布从悬崖而落,看着上去似乎能听着悬崖的水声。 此时,裴子云是低着头,翻阅着一本道典。 一页接着一页翻了下去,一时间思考着,一些理论似乎有些不通,暂时跳了过去,继续读着下面,随着进度,时不时捻起书页,再翻回去,对着读着,把这书读完、读通、读透,记在心里。 几根蜡烛点完了,裴子云在柜子中,重新取出了几根点上,继续翻看,许久,才是伸手,把道典合上。 道典的封面是深红色,在封面上右侧飞龙走凤写了几个大字:“松云秘典” 裴子云把这道典放到面前蜡烛上点燃,扔进火盆里,似乎浇了油,迅速燃烧了起来,纸灰随着气流向屋顶飞去。 道典道法是山门带着下来的副本,里面记载了所有松云门道术,此时烧了,防止泄密。 看着道典烧着把静室照的更明亮,裴子云才静思记载和猜测,思考着道法的根源所在。 “这个世界要修行,就需要有灵慧,灵慧越多,修行越迅速,这似乎是一种天赋了。” “有点是灵魂质量的意思。” “称之灵根也可以。” “在这基础上,不断在身体内提炼出内息,丝丝转化成法力,则可以当最基本的道法来驱使。” “开天门其实是塑造阴神,这时其实就是反养着灵慧,因此理论上阴神修成,一世世转世,的确可以积累越来越深厚的根基。” “但有着隔世之迷。” “别说想不起,就算想起了,想起的也是记忆——人真正的性格已经转变。” “张云也是长老转世,可他哪怕取回了记忆,他还是按照张云的思考方式来思考,而不是长老。” “这算不算是死了呢?” “所以哪怕可以转世,肯转世的不过三成,余下宁可魂魄和阴神活着。” “但是人体转化的灵慧微乎其微,别说成仙,成就阴神都堪堪不足,这世界又没有可随意呼吸的灵气。” “所以散修哪怕修成阴神,没有福地,一辈子能凝形、通神,就了不起了,至于夜游,阴神出窍,神游冥土,那真的是大造化才行。” “散修能抵达七八重,冥土除籍,不在鬼籍,几乎闻所未闻,至于导致肉体蜕化,获得大圆满,号称地仙,更几乎是不可能。” “只有以福地获取灵气滋养,不但可形成固定法术,不需要咒语,口诀,手势,一念就可触发神通——随着法术的方向不同,神通自然也是不同。” “更重要的是,满足晋升的海量灵力,才有希望进晋地仙。” “当然肉身地仙和仙灵地仙完全是二回事,事实上仙灵地仙更和神灵本质是一样了。” “而福地其实是龙脉的变种——只是这一条,人人修仙就不可能。” “天下龙脉有数,所谓龙脉其实是山川河流的灵气,要是尽抽了,就变成死亡和沙漠的世界,连草都长不出。” 这一想,沉思片刻,回想通过寄托获得的别的道人这方面的记忆,沉声说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空白上有点模糊,数秒变成了清晰。 “道法原理:掌握”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道法原理却是掌握了,这也正常,这种大体宏观认识就是这级别,要深入就得精通。 “悬浮球!” 眉心上顿时出现一个悬浮球,这悬浮球的膜看上去是淡金色,里面流动的是白色的气,一丝一缕的弥漫在内。 说是眉心,其实还是梅花的体现。 “可以用了。”裴子云凝神看着道法原理,果一下触发,这些一丝一缕白气涌了出来,进了眉心,大脑就一丝清明,顿时想明白了一些。 “道法原理:掌握(0.01%)” 虽进步细微不可见,且悬浮球里也随之少了些,裴子云还是一笑:“以前是直接吸取寄托,所以有着很大后遗症,但是现在,寄托里的灵慧,已经变成了存有的经验。” “自己思考,就可消耗它来获得进步,当然前提是同一类型甚至同一种道法才可以。” “以前省着用,现在却可以用在刀口上了。” 凝神一想,无数的道术知识涌入,最让人惊喜的是,它并不是教科书的灌输,而是和现有认识融合,一瞬间,不少知识点就贯通了。 “继续消耗!”裴子云毫不迟疑花费悬浮球里的经验,原本形成了一个概念,一个主旨,这时随着悬浮球中经验不断融合,浮现,脑海里的灵光越来越闪着,连成一片。 “轰!”眼见着0.01%、0.1%、10%、30%、50%、70%、90%,甚至99%,在抵达100%的瞬间,一道灵光贯穿了脑海,整个知识连成一片,似乎万事万物都掌握在手中,全数通晓。 “这当然是幻觉。” “不过我还是全部加上去。” 眼见着悬浮球积累的灵慧尽数用完,才停了下来,裴子云看了上去,顿时发觉了变化。 “道法原理:精通(33.5%)” “嘶,直接提高到了精通,还差不多进行了三分之一。” “咦,道术也有变化。” “道术:三十三种,精通(17.9%)” “斗转星移:第三层(5.1%)” “云体风身:第一层(29.%)” 裴子云暗想,果自己没有错,懂得原理,就可促进道法和神通进步,这比直接加在道法上更经济合算。 “本门神通云体风身,实是一种很变态的神通,它能使人的反应和速度更快更敏捷,我还没有修炼,现在就一下晋入第一层了。” “不过本门神通上限只有六层。” “连斗转星移都进步了些,这可是突破了极限——原本试过,抵达第三层后,连声望也不能加点了。” “看来法力和神通还是两个车轮,缺一不可。” “可惜上次夺取寄托里的灵慧都全部用完了,以后必须寻着新寄托才行,这真是作弊,只是权限还没有彻底得到,要是全部得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样强大。” “所谓的神通,其实也是一种道术晋升到了宗师,就产生了本质变化。” “历史上,散修参天地玄妙,领悟道术,道术精益求精,最后就形成了神通,这就是道门来由。” 总督府 水师将军陈平颇为魁梧,长长络腮,很是凶悍,此时小心端坐议事厅一侧,似乎一只被驯服的猫,没了虎威。 茶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茶杯青瓷绘花,颇是精致,一些热气在茶杯上冒出来,陈平此时有心事,这茶自丫鬟递着上来,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紧张的看着上座的总督。 总督似乎忘记下面还坐着一个水师将军,只自顾翻着书喝着茶,晾在一侧。 场内只有总督翻书声,越是安静,陈平越是不安,带着一些惶恐,心里暗想:“莫非总督对自己剿灭倭寇不力,要敲打自己?” 这样一想是愈不能安稳,其实在以前,别说是打天下时,就是前几年,陈平都不至于这样惶恐。 可大徐削平天下,由乱转治,皇帝很明确在削镇,开国前几年还不明显,这几年官场生态发生巨大变化,陈平再也硬不起来了,当下一咬牙,站起来行礼:“参见总督大人,不知今日总督大人召唤,可是卑职有错失之处,卑职就是一粗鲁军汉,不懂事,有事情不对,大人只管教训。” 第二百零九章 默默筹谋 听了这话,总督把书一合,扔在了一侧,面无表情:“自平倭策一出,倭寇日益削弱,应州财力大增,你们水军银子该拨下去的一分也没少,可到了现在,倭寇还没有剿灭,这沿海百姓依受倭寇侵犯,让我揪心,痛心疾首啊。” 总督说到这里,摇首叹息,陈平听到这话,再也站不住,就跪了下来:“总督大人,不是末将不肯剿灭,实是这些倭寇狡猾,每次我们想调遣水军扫灭,都有人报信一样,立刻逃离,实在可恨,还请大人宽恕时日,末将一定剿灭。” 总督喝了一口茶,冰冷冷的说着:“你真有这本事,这倭寇之祸哪还能拖延到现在?” 言语平淡,神色还算平和,但在陈平听来,简直是一道惊雷。 一时间不敢辩驳,虽陈平是军人,其实也明白些关键,总督权重,任期自古很少有超过六年。 总督到应州担任,修道路、建驿站、立学宫、行救济、劝农桑,这些是政绩而不是功勋。 现在办了三件大事,一就是削镇,二就是治倭,三是市舶司,都可垂功后世,就可谓功勋了。 可这三项都有点不圆满,不圆满处就是有一些死硬倭寇,时不时袭扰沿海,总督到应州是第五年了,明年就可能调任,自己剿倭无力,不能使总督功勋无缺,自获罪于总督,一时间,冷汗湿了背衣。 总督敲着杯子,手保养极好,似在深思,稍过一会,说:“你要是解决不了倭寇,我想只有上奏陛下,重新派人,只是你大将位置就要挪上一挪。” 听着这话,陈平身是水师大将,官居四品,这时浑身冷汗,额上沁出细密汗珠,再也受不住,连连叩首,说:“总督大人,还请给末将一个机会,我可以立军令,一定将这些倭寇全部清剿。” 总督把玩着茶杯盖,看着看这桀骛不驯的大将服软,心里突得到极大满足,开国之初,武人势大,别说济北侯,就是这人都口服心不服,但是现在到了开国第九年,文治渐盛,武人渐遏,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这种大将也只得在自己面前屈膝。 所以文臣几乎不约而同,压制武人,而皇帝乐观其成。 虽这样想,面无表情,见陈平跪在面前,冷汗额上流下来,滴在了地上,打出了点点汗痕,总督才开口:“好,我给你这次机会,只是我得再委派一人,主事之人,不能是你了。” 听着总督话,陈平脸色一白,连忙说:“总督大人,总督大人,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末将一定甘脑涂地。” “你现在什么样子,有没有大将体统,又不是剥你的职位。” “我委派的人没有官职,主将名义上是你,功劳也是你,只是你必须听得调令,你有不甘不从,剿倭不力,就得你一力担责。” 听着总督的话,陈平缓了一口气,只要不调职不革职,就什么都好,气怯着擦汗,又问:“总督大人,委派谁来,末将必好好招待。” “不必了,我委派这人只负责大计,此人算是有才,要不是机缘巧合,我还请不来。”总督说道,摸了摸胡须。 “大人,是何人?”陈平问。 “裴子云。” 陈平顿时有着疑惑,这人是文学之士,哪能领兵,就见总督挥手:“这次回去,将水军校尉的名单都报着上来。” “是,总督大人,这事很易,衙门里就有,我立刻就把名单送。”陈平只得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见着总督无话,应命而去。 见陈平出去,总督转脸对管事:“名单送来后,抄录一份送去傅府,转交给裴子云。” “是!” 见着管事出去,总督目视窗口不语,默默筹谋,裴子云的文才诗词不用说,几乎冠绝天下,政论上的平倭策是亲身经过,甚至和太子的风声都隐隐听闻,但能不能打仗,说不好。 不过自己明年调任已成定局,水师能彻底围剿掉倭寇,自是完美无缺,说不定能论功封个伯。 不能打胜,主将还是陈平,自是他的责任,就可名正言顺把陈平治罪拿下。 到此,应州兵权,大半瓦解,尽归朝廷了。 济北侯府·书房 书房前有着亲兵站着,沈直正在案前整理文书,一盏油灯点着,灯火两根灯芯,明亮的很,沈直一份份看过,把内容简要概括起来,写了小签,又浆糊仔细贴在后面。 贴完了一个,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醒了醒神,这时门口传来着声音,一个人躬身:“沈先生,有密报。” 密报基本上没有好事,沈直听着眉一皱,说:“进来!” 一个黑衣人进入将一封信封递上去,沈直接过了信封,才入手看了封面的暗印,就皱了皱眉。 信打开,略一读,就一惊,手一拍在桌上,怒骂:“可恶,总督逼人太甚!” 说完匆匆入内。 沿途要紧之处,都挺立着甲兵,腰刀持戈,目不斜视,气象森严,及至一处院子,就直接而入,隐闻到了人声,是济北侯正在说话,就在台阶上说着:“侯爷,有要事禀告。” 里面的声音立刻停了,片刻传来声音:“进来。” “是!”沈直入得房门,目光一扫,就向济北侯行礼:“侯爷,总督突启用了裴子云,要对付倭人。” “具体情况在这里。” 沈直说完,就把着情报递上去,济北侯伸手接过看了起来,才看了几眼,就勃然大怒:“好个老贼子!是想把我赶尽杀绝啊!” 说着,嘴中又一片苦涩,论兵权,论声望,论才干,论绸缪,自己远在总督之上,别的不说,现在这情况,自己安插在总督府里人还能不断把机要情报送上来,就是明证,可就算这样,自己却一步步被削弱。 就是由于总督有着朝廷当大势,行的是阳谋。 济北侯仰脸想了良久,说着:“没想到总督,居偏向太子了,要与璐王作对,沈直你有什么想法?” 沈直听着这话,说着:“侯爷,与其说总督偏向太子,不如说总督偏向朝廷,朝廷大局就是宏文抑武,总督是文臣,更是感同身受,不管投靠谁,都会想着办法削抑大将。” “总督未必清楚倭寇和我们的关系,但不妨碍总督削去应州所有内外带着荆棘的兵权。” “我们虽化整为零,得了大批财富,可我们直接武力还是受到了削弱,通过控制了部分倭寇,我们的人就在其中才保存了下来真要尽去,侯爷就斩了一只手了。” “最触目惊心的是,要是总督直接启用别将,责任自是总督承担,可名义上主将还是陈平,裴子云只是参赞,那一旦失败,大半责任还是陈平,总督甚至可以因此名正言顺拿下陈平。” “陈平虽不至于积极靠拢侯爷,更不是自己人,但他一旦拿下,整个应州兵权,就只属侯爷一块硬骨头了,端是孤立无援。” “唇亡齿寒,总督这招,对我们很是狠毒。”沈直是心腹谋主,自不能打花腔,直白的分析着。 济北侯听完,脸色铁青,沉默了一会:“那我们现在靠拢璐王,却是对了?” “是对了,璐王和朝廷不一样,璐王不是太子,他要夺位,最后一着就是兵谏,因此着意拉拢诸镇。” 济北侯点了点首,沉思良久,突一笑:“沈先生,你去见见昂儿,他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性格也变得阴沉许多,不过无毒不丈夫,有这戾气也未必是坏事,你去问问昂儿有什么看法?” “有想法的话,有些事或可以交给他了。” “是!”沈直听着济北侯的话,不由叹了一声,原本一个公子,毁了小半面容,又瞎了一只眼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怎可能回到当初? 沈直踅过几道回廊,到了一处,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卫昂说,似乎带些醉意。 推开门进入房间,桌上摆着数个酒壶,酒气熏天,卫昂这时披头散发,已有些醉醺醺,打着嗝, “黄鹂呢?”进入房门,沈直眉一皱问,往日都是小翠在卫昂左右照料,不想今日不见踪影。 卫昂听了苦笑了一声,说:“她被我打发出去,跟我一个瞎了半只眼,毁了容貌的公子又有什么前途。” 看着卫昂的这模样,沈直突心中一疼,这也是跟自己数年的学生,是个翩翩君子,变成了这模样,只觉得难过。 黄鹂是卫昂的丫鬟,卫昂出了事,哭成了泪人,大病了一场,这时放出去,卫昂怕是不想让亲近之人看着自己这模样,这里面的事,谁又说的清楚。 “侯爷让我问话,你看看再说。”沈直把情报递上去。 卫昂摇了摇首,振了一下精神,接过情报,看了一会,说:“哈哈,总督好计谋,这是要又斩掉父亲的一只手臂,还是裴子云执行?这位师弟还真是处处和我们侯府作对。” 沈直听了,一惊一喜,惊的是此时卫昂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带着眼罩,悍是独眼龙,伤疤更是狰狞,虽笑着,却显得阴森可怖。 喜的是,就单看了情报,立刻有的放矢,三公子,是大大进步了。 第二百十章 蔡远振 “解元公,这是总督大人送来的文件。” 黄昏时,总督府派人来了,这人也普通,看不见出奇,接过了册子,打发了来人,回到了房间,仔细看,册子很薄,一页页翻着下去,裴子云看着总督送着过名单。 上面字迹虽小,却小楷,很是端正,写的明明白白,只是看着,裴子云有些迟疑,这时突起风了,窗户拍啪作响。 裴子云还没起身,窗户吹开,一些风带几个树叶吹进了房间,吹得蜡烛都熄灭了,关窗,外面乌云密布,遮住了天际。 “变天了,这是要下暴雨。”裴子云眉一皱。 窗户带上,重新点了蜡烛,裴子云再次看了起来。 现在自己是举人,就算有王命旗牌,也驱使不了五品以上的武官,而善于兵法经过了乱世的武官更不好驾御。 所以说水师将军陈平,那是想都不要想。 只能选品级不高,还算勇武,受着排挤的人,但是太低了也不行,因自己根本不是朝廷系统的人,既无权提拔,又没有时间培养,只能用现有的人。 “这样看,六品左右最适宜。” “六品在大徐就是千户、千总这些职位。”这时看着这级别的名单,一个“蔡远振”进入了视野。 前世记得此人谈不上出色,只是稍有些勇武,没有背景,又不善文,因此屡屡遭受排挤,后来削官为民。 此人前世与自己没有多少交集,只是恰奉其会,知道这人几年出事。 仔细又看了看简介,点首:“就是此人了。” 这是最恰当选择,有背景,又有官职,出战犯了事,杀还是不杀?杀了平白得罪人少不了种下祸端,不杀军纪不振,自己只是一个举人,用此人正恰当。 这样一想,取着一侧毛笔在这名单上,画了一圈,将蔡远振圈中,将官圈定,这时是起身踱了几步。 “只有我一人,恐怕总督不会放心,反平添几分波折。”这样一想,裴子云喃喃:“还得请总督安排一人,监军过于掣肘,粮草官正是合适。” 取笔记下。 只是还需定下策略,为将之道,无非是官、法度、奖罚,这钱自不能自己掏,得在战利品中分出。 用着毛笔,将着记下:“五五分开,五分上交朝廷,五分奖励兵将,才可激发士气。” 写完查无遗漏,记在了心里,又在蜡烛上烧了。 太子所命百户也是一个助力,可一同带上,这样一想,取笔写了一个纸条,起身说着:“给我准备牛车,我要出去。” 一阵风从檐下掠过,天色渐渐苍暗,仆人说:“公子,起风了,要下雨了。” “不要多管,你去安排。”裴子云说,稍晚,车已准备,起身上车:“去沈记杂货。” “是,公子。”仆人赶牛车出门。 风吹在牛车上将着车帘掀起一些,裴子云端坐其中,车夫皱眉,小声喃喃:“真是不懂公子的兴趣,风雨在前,还要去着沈记买东西,说同时要赏着风雨,真是不懂。” 这小声混在风中,过了片刻,听车父说:“公子,沈记到了。” 裴子云睁开眼下来,此时由于风大,就要下玉,因此见门前没有几个人,但沈记门前,有着暗号标记。 裴子云一眼扫过,就进了门,见着伙计迎上来就问:“你们这里可有三两三的血燕窝?” 听得这话,伙计眼前一亮,说:“公子,三两三的血燕窝没有,有二两二的干鲍鱼,很是滋补。” “我要更大些,给我来三两二的干鲍鱼。” 伙计四下打量,见着没有人,对着裴子云低声:“这位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事?” 裴子云取出了太子府令,在伙计面前摇了摇,伙计见着这令连忙跪下:“参见大人。” “不必多礼。”裴子云把一张纸条递上去:“将递上去,我相信那位大人也在。” 伙计一怔,点了点头:“是,大人。” 裴子云回去,又对车夫说:“去总督府!” 这时雨就在下了,偶有几丝被风吹着落在脸上,凉丝丝很是受用,牛车在风雨中缓缓行进,街上人不多,倒也清净。 过了一刻时间,到了总督府,见总督门前,还有人上下,门阁上的人认得裴子云,早有人上前说:“解元公,总督吩咐过,今晚来的客人不多,都在前厅,您直接去花厅,总督事完了就会见您。” “谨遵钧令。”裴子云进来,看时有十几个官员还在等待接见,相互窃窃私议,仆人奉着茶,只看了一眼,就踅过回廊,到了里面花厅。 静等了半个时辰,总督就进了花厅,心情有些不错,此时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裴子云,问着:“你看了名单了吧,选中了谁?” 裴子云怀中把名单取了出来,递着上去:“总督大人,我选中了一人,蔡远振。” “蔡远振?”总督听着这样说,一时间有些迟疑,这名字似乎听说过,但又很陌生。 看着有些迟疑的总督,裴子云伸出手,指折子上一人一点。 “一个六品千户?”总督诧异。 “是!”裴子云简短应着。 总督一怔,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裴子云,问着:“水师将军陈平已答应鼎力互助,有六千兵,你只点一个千户?” “一千足矣。”裴子云胸有成竹说。 总督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裴子云,沉默一会,才笑着:“既你有信心,自是可以,除此,可还有要求?” “有!”裴子云说着:“大军不能没有粮草,请派一个书记官掌管粮饷。” “战事,是我的责任,无粮,我请斩这书记官。”裴子云这样说着,总督听闻这话,目视着裴子云,此人主动请着监督,实在出人预料,静了静说:“好,我府中陈晋,就可担任此职。” “还有一事。”裴子云毫不迟疑。 “哦?何事?” “战利品五五开。”裴子云说。 “哦?战利除开国,都是上交朝廷,统一奖赏。”总督轻摇折扇,似笑不笑。 “大人想差了,想要血战,这赏赐必不可少,我不是官人,更不是水师上官,这升贬就没有这权,剩余的也只有金银赏赐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在古代,哪怕是开国,这都是很常见的事。 总督想了想,笑了,一时没有说话。 “书记官登记上册,五成上交朝廷,还有五成直接卖给商家,当场处理,赏给军将。” “这样?”总督沉吟,笑了起来:“可!” 这时,陈晋敲门而入,上前:“见过总督。” 总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陈晋,就说:“陈晋,我派裴子云督察水师,这段时间,你就归裴子云节制。” 陈晋是个中年人,八品文官,只抬头看了一眼裴子云,说:“是,总督。” 总督见陈晋应声,又说着:“把我府上亲兵队长唤来。” 只是稍晚,眼见几个亲兵,踩得叮叮进来,一人三十岁左右,穿的是七品武服,脸上有一道寸许长的刀痕,显是上过阵杀过人,总督就吩咐:“你移王命旗牌跟随裴子云,听从节制。” “是!”这人应声,除此别无它话。 这些安排完,总督看着面前裴子云问:“你何时可起兵,何时结束?” 裴子云说:“兵贵神速,我立刻就起兵,至于结束,兵者凶事,变化莫测,不能预料,只是年底必能给着总督一个结果。” 总督点了点头说:“可,就这样办,你们三人现在就可办差。” 听得总督的话,三人都上前行礼出门,队长手一挥,随行十个亲兵默不作声的跟随上去。 “此人真不可小看啊!”总督端茶啜了一口,怅怅的说着:“你说是不是?” 这时一侧转过一人,应着:“的确,他只是一个举人,就算大人给了王命旗牌,也根本指挥不了陈平将军。” “王命旗牌可只能斩五品以下者。” “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把陈平斩了,坏了朝廷规矩,就算这仗打胜,也是功小罪大。” “所以这人挑了六品千户。” 总督默默点首:“你熟诵名单和档案,这个蔡远振和裴子云有没有关系?” 这人只是一沉吟,就说:“应该没有关系,但蔡远振只是平常出身,以前削平天下,累功晋升,不算杰出也不算太平庸,只能说是普通的武人,领兵打仗老老实实,没有错失也没有亮处。” 总督叹着:“就你所说,裴子云只是一个举人,就算有王命旗牌,能指挥的有限,高了不听,低了用不上,这中规中矩,才能保证执行,是最恰当的人选,所以我才说此人真不可小看啊!” “此子现在不过十八岁吧?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 裴子云一行人不知道总督的感慨,这时到了门口,才出去,一人就上前,向着裴子云行礼:“老爷!” 这赫是太子府百户,现在穿着便衣,称老爷就是伪装成了家将了。 亲兵队长眼皮一颤,摸了摸刀,显是有了警惕。 “解元公,现在去哪?”陈晋问着。 裴子云看了一眼,略沉吟就说:“去蔡远振处。” 第二百十一章 赵括 军营 水师大营看上去是个小城了,按照船队驻着,分成了五块,大帐是主将所在,一面铁杆大旗高矗,下设亲兵,腰刀持戈,目不斜视。 军营内外,有不少士兵来来往往巡逻,还有操练声。 不远处是码头,码头上停驻船舰,船队上都写着“徐”这个大字,绣在上面,迎风招展。 昨日下了雨又刮了风,一些士兵清扫甲板。 营地内有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记记到肉,一个人屁股已打的血肉模糊。 打军棍的刑法队,得了将军命令,棍棍都有力,三棍下去,就已皮开肉绽,下面棍棍都溅起了血,鲜血渐渐渗出,裤子都染红了。 蔡远振是条汉子,紧紧咬嘴里木棍,青筋暴起了,硬撑住了,一声不吭,行刑军汉见这模样,虽面无表情,后面三棍就收了一些力量。 不过十军棍也打不死人,打完,蔡远振裤上已血迹斑斑,两个军汉上前将蔡元振拖向军帐,就拖着一条死狗,地面洒下了一些血,远处巡逻士兵都有些骚动。 两个扫地军士则小声:“蔡千户真霉运,又挨了军棍,伤才好了没多久吧。” “哎,谁说不是,其实我听说是蔡千户位置被人盯上了。”扫地士兵压低嗓子说着。 “真的?”一个士兵靠近。 “真的,将军的小舅子是个营正,现在想着千户的位置呢!”一时间两人窃窃私语。 大帐 陈平坐在案桌后面,身后一个屏风,上绘一只猛虎,一把刀挂在架子上,就有着一股肃杀迎面扑来。 一个令牌扔在地上,陈平拿一本书在看,大帐推开,帐外两个军士拖着蔡远振进来,后面就是斑斑点点的血渍滴在地上。 两个军汉进了帐篷,将着蔡远振向地面一丢,蔡远振伸出手略撑了一下,才没有摔得一个。 看着蔡远振,陈平将书扔在一侧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此事要是再犯,我饶不了你。” 听得将军发话,蔡远振不敢反驳,应:“是,将军,卑职不敢再犯。” 话音落下,头似乎要低进地里去。 陈平打量了一番扑倒在地的蔡远振,屁股上渗出了大量血迹,知道刑法队是按着吩咐重重下手了。 于是带着一些嫌恶的看着千户说:“知晓就好,本将军大度,饶了你这回。” “你既受了刑罚,就去休息几天,事务都交给刘营正代管。” 听得话,蔡远振有些迟疑:“刘营正并不在卑职麾下,安排郑州营正代管还可,刘营正来代管,会不会有不妥。” 听得话,陈平暴怒:“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我安排谁代管,自有我的打算,你多问作甚?” 听得话,蔡远振不敢反驳,只是脸色涨红。 “来人,将着蔡千户送去军医治疗,休息休息。”陈平说,蔡远振手捏沙土狠狠抓着,额上青筋突起,只是不敢表露,低着头,疼痛带来冷汗在额上滴下来,溅起了一些灰尘。 军帐打开,两个军士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蔡远振,伸出手一人架一面,将蔡元振拖着出去,一路向军医帐蓬。 蔡远振才拖出去,一个青年过来,脸上有些瘦,守帐的军士看着青年低声:“刘营正,请,将军正在等您。” 青年点了点头,挺直身子进入了帐内,陈平正在拿一本书看,青年到了案桌前,带着一些笑意问:“姐夫,你什么时能给我转成千户,我都吹出去了。” 陈平听了这话,伸出了手一巴掌拍在这家伙头上骂:“你这混小子,整天就知道升官,千户管十条船,是正经正六品,哪是这样容易?” “老子提拔你当正八品营正,已费了好大力气了,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干点事出来,弄点功勋?那事情就好办了。”说到这里,陈平叹了口气:“我已将蔡元振折腾回去了,这几日,你代替着管千户,到时我找个事由,将他贬成营正,你就能接着他的位置。” 青年听了,眼珠一转:“姐夫,说什么功勋,不就是没有空缺给我补上?蔡远振以前也凭着功劳上来,现在还不是姐夫随便想拿捏就拿捏?” 陈平又拍了下:“混帐,蔡远振其实是老实人,虽不怎么样聪明,但坚决执行命令,敢打敢杀,我用的放心。” “要不是天下已平了,用不着这种军人,而且我手下虽有五个千户,但余下四个背后可都有人,我等闲动不得,加上现在没有了军功,升迁越来越难,我想提拔你都没有办法——要不舍不得把他贬了。” 说着叹着摇头,仿佛含一枚苦橄榄品嚼:“其实我看的很清楚,我这样干,蔡远振就和我离心了,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我就知道姐夫对我好。”青年赔笑着。 “谁叫你姐给我生了儿子?”陈平苦涩的一笑:“我家在子嗣上本来艰难,三代单传,我又杀人无数,损了阴德,我妻生了三个女儿,生儿子难产去世……现在你姐给我陈家生了儿子,我就得感恩她!” 说着,望着青年:“你也得给我长点本事,这样说闲话的人才少。” “姐夫,你不是说以后打仗基本没有了?哪还要本事干什么?”青年不在乎的笑着:“谁有本事不肯服,就打死他!” 说到这里,又低声说:“不过我听说许多人为蔡远振暗里不平啊?” 陈平一皱眉,久久才说:“你是说……” “姐夫,我是没有本事的人,但也知道这蔡远振只是拘泥些,本事和功劳还有,有您在,肯定压的住,您不在了,转调别处了呢?” “那我就压不住了。” “那你想怎么样?”陈平问着。 青年一笑,齿缝里蹦出话,冷森森:“人不弄死,我总觉心不安,话说无毒不丈夫,不如直接找个由头杀了算了。” “你不是说他是没有后台的人,杀就杀了,谁会为他喊冤?” 陈平才抬头看着自己小舅子,自己小舅子还很年轻,这时带一股戾气,显得有些阴森。 良久陈平哑然一笑,自己小舅子,怕什么? 这样一想,就说:“你小子,你说自己没有本事,我看你这套钻营很有一套,而且心狠。” “在乱世你带兵绝对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治得了属下,却治不了敌人,被敌人轻松打杀——我都见过几个送人头还带着部下一起死的赵括。” “在和平时,就是你们天下了,会钻营,会关系,反正又没有战争来烈火淘金,只是你还太年轻,太阴毒,太着急了,要是真找个由头杀了六品官,你当下面千户怎么看我?上面又怎么看我?事情要一步步来。” “姐夫教训的是。”青年嬉皮笑脸的说着。 陈平又说着:“你还是要学点本事,至少得表面功夫光滑,我才好将你提拔着上去。” “我给个标准,你接了千户,至少操练得维持,让上官看不出破绽来。” “姐夫,你放心,我有数,一千户,我一定管理的妥妥当当。”青年给面前将军斟了酒:“姐夫,我敬你,先干了。” 说着青年“咕”一声,一口干了,见着,陈平也举起杯饮下,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刘襄,我给你个劝告,你既明白自己是赵括,就得安分把这军中当官场混,千万别上前线。” “敌人可不知道你有多少后台多少关系,一矛一箭照样死!” 刘襄连连点首,却摸着了袖子里的一个令牌。 军医帐篷 帐篷前不少纱布都挂在竹竿上晾着。 空地上几个架子摆着簸箕,装着药材在晾干,随风一吹,就能远远闻着药香。 陈平拖进去,听响动,军帐内一个军医端着簸箕进来,笑着:“蔡千户,怎么?今天又吃了军棍?” 蔡元振没有说话,趴在床上,骂:“你老不死的胡泼皮,我每次挨了军棍,你都欢喜的紧。” 随军大夫也不在意,看着和屁股贴在一起裤子,倒吸一口气:“是往死里打,血肉都模糊了,至少几天都不能动弹。” 胡大夫说,就将着裤子一剪,一掀开。 “嘶!”蔡远振倒吸了一口气:“你这胡泼皮,疼死老子了。” 胡大夫冷笑了一声:“这次又何事,让将军发大火,把你打成这样?” “哎,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将军邪了门,要整治军纪,说我行为不端,今日将我唤了过去,就拖出去一顿军棍,还挨了训斥,职位也让刘营正代管了。” “这是要对你下手了。”胡大夫说。 听得这话,蔡远振挣扎:“胡说。” 看着面前蔡远振,胡大夫冷笑了一声:“你说说,你是正经八品官了,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挨军棍?” “这是打击你的威望,你看见你手下的眼神不?” “军中讲义气讲交情但更讲实力,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谁会跟你?” 胡大夫说到这里,取着酒清洗着伤口,屁股上一些碎布粘着,胡大夫一一撕了下去,随之发出了惨叫声。 “混帐,混帐,混帐!”蔡远振怒骂着,也不知道在骂谁。 第二百十二章 杀了 蔡府 大小是八品官,是个院子,蔡振远妻子正在房中绣着,突听着敲门:“嫂子,蔡千户受了点伤回来了,你快去看看。” 一个邻里在门口敲门喊。 蔡妻连忙出门,两个军汉扶着蔡远振从车上下来。 军汉看着蔡嫂子就喊:“嫂子,你快来,今日千户大人又挨了陈将军的军棍,您快来看看。” 这是跟着蔡远振多年的老兄弟。 听得话,蔡妻搀扶蔡元振就说:“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小心一点,今天又吃了军棍。” 蔡元振脸色有些白,带着一些沉郁:“吃了军棍就吃了军棍,你这个妇人家家懂什么。” 看着蔡远振吃了军棍,蔡妻没有再多说,只带着心疼搀扶蔡元振进了房间。 蔡远振趴在床上许久不说话,蔡妻伸出手在蔡远振身上戳了戳:“今日又犯了什么错?” 蔡远振只趴在床上没有说话。 看着这模样,蔡妻哭了起来,这哭声直戳着蔡元振的心头,好不烦人,许久才骂:“你妇道人家知晓什么,不要在面前哭哭啼啼,哭的人好生烦躁。” 挨着骂,蔡妻说:“你在军营挨了军棍,只知道骂家人,窝里斗,我关心你怎么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关心,我不关心着你就是了。” “我不说就是了,给我取着酒来,我喝些酒。”蔡元振拉着妻子说。 “你挨了军棍,都伤皮肉了,你还要喝酒,伤好的可不会快,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蔡妻说着。 蔡远振沉默良久,才喃喃:“军医已看过了,伤口已上的药了。” 看着蔡远振脸上带着苦闷,蔡妻还是转身拿着酒壶到了房间:“酒已热过了,是药酒,对伤口好,特去找了济世堂求的药酒,对跌打损伤,外服内用都不错,只许喝着两盅,多了也不好。” 蔡妻在一侧啰啰嗦嗦说,蔡远振突一种伤感划过心,泪水都要掉着下来,躺在床上瓮声瓮气:“今天受了陈将军责打了十棍,倒小事一桩,只是陈将军……陈将军变了。” “当年可是打了只野鸡烤了,都撕个鸡腿给我们的好长官,现在……”说到这里,蔡远振突忍耐不住,泪水落了下去。 “远振!”蔡妻见着平时铁铸一样的男人落泪,惊呆了,伸出手轻轻搂着,也不由哽咽起来。 正没奈何处,突有着人声,一个军汉到了门前:“千户大人,千户大人,裴解元来了。” “裴解元?”蔡远振不由诧异,想了想才明白是谁,只是自己素和他没有交往,今天怎么来了? 这时起不得床,就对着妻子说:“请着进来。” 蔡妻出门,就看见了一个少年,只见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戴着木冠,袍袖翩翩,脚踏着高齿木屐(古代常穿),时光似乎停在了十六七岁,她不由心里不禁暗想:“这人是谁?难道是解元公,太年轻了吧?” 左面是一个穿着八品官服的官员,还有一个披甲的军官,看上去也是八品,丈夫的手下两个老兵正在行礼。 后面更是一排十个亲兵,腰刀持戈,目不斜视。 见着这排场,蔡妻心里一慌乱,一时间就结结巴巴说:“几位官人,我家丈夫挨了军棍,还请里面看着。” 裴子云听得话,眉一皱,前世和蔡元振偶有交流,倭寇横行,水师常战,听闻多有战功,一直不得升职。 裴子云笑着:“我们进去看望一下蔡大人。” 几人入门,裴子云细打量,见三间正房面积还可以,都打通了,隔一道青布门帘,里面是坛坛瓮瓮,还有着纺机,除此并无多少家具和装饰。 “我记得蔡大人是八品吧,怎么会清寒到这地步?”裴子云转脸问着蔡妻,蔡妻就抹着眼泪。 一个老兵就说着:“其实大人俸银一年才48两,还得寄钱给乡下养孩子,又补贴我们兄弟,就剩不了多少了。” “最关键是大人从不扣克兄弟们的兵饷,不喝我们的血。” 话还没有说完,被人狠狠一瞪,这人就住了口。 裴子云入内,看着在床上趴着的人,床侧还摆着一个酒盅,见着几人出现,有些迟疑:“你们这是?” “我是裴子云,来寻你,想要问你愿不愿意去剿灭倭寇。”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这人听着挣扎起身咬着牙:“我知道你,你是解元公,你想剿灭倭寇?你问我,我当然想,我一辈子都和乱贼杀出来过活,不过剿灭倭寇是朝廷的事,就算你是解元,又能干什么?” 听着蔡元振的话,裴子云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就见领头的亲兵队长面无表情,一挥手,几个亲兵抬了旗牌出现。 “王命旗牌?!”蔡远振怔了许久,才身体一颤自床上爬了起来,在地上跪了下去,连伤口裂开了也不管。 陈晋也熟视无睹,宣读命令:“总督签署,将军副签,委裴子云监查水师,蔡远振听从节制。” “你应该说总督想干什么——围剿倭寇!”裴子云冷冷的说着:“这是调令,不过,我还是讲究一个愿意不愿意,不愿意的人上了战阵也没有用。” “现在大徐已平,论功行赏已毕,没有机会,就再难升迁了,你干么?” “丑话说在前面,你现在不干我可以换人,战场不听命令,我请王命旗牌杀你。”裴子云的话冰冷冷。 “干!”蔡远振想着今天受棍,咬牙切齿,连忙叩首应命:“标下蔡远振,立领军令。” “你还需养伤么?”裴子云问。 蔡远振咬着牙:“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好,是真猛士,就命你立刻起兵!”裴子云断然说着:“粮草陈晋陈大人已经准备完了,立刻率船出征。” “是,卑职听命!” 一行人就直奔着军营,话说这时刘襄喝了酒出来,带着点醉醺醺,才奔到了千户所去——心里火热,这以后就是自己地盘了。 才靠近,就听前厅中一阵鼓噪,隐隐传来呼声,刘襄不禁一怔:“这是怎么了?” 急急赶去,刘襄不禁怔住了,见着十几个队正以上的校尉听着一人发号施令,仔细看,却是蔡远振,顿时怒上心去。 刘襄浑身直抖,前一步就怒喝:“蔡远振,你已被停职,还敢在大厅内发令?你有没有把陈将军放在眼里?” 裴子云本微笑的看着,这时看了一眼刘襄,很是诧异,问蔡远振:“这个喝了酒妨碍军务的人是谁?” 蔡远振咬着牙回答:“营正刘襄!” “营正刘襄?”裴子云一笑,倏又敛了笑容:“这奇了,区区一个营正,怎敢在千户面前大声嚷嚷?” “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裴子云变了色,这时是自己第一次在军中露面,下面队正营正都一片齐整站立,本一片肃穆森严,却给这人扰乱了,当下青气一闪,就命着。 “是!”二个亲兵上前,就要拉出去打。 刘襄心里不禁一寒,嚷嚷:“你是谁?就算你是总督衙门的人,你也是越权了,我是代理千户,是陈将军亲自委的,你是谁?” 说话之间,两个亲兵已到了,就要抓他,刘襄见着情况不妙,大喊:“你们怎么敢,陈将军是我姐夫,我还是璐王的人!” 说着,抽出一个令牌。 裴子云本来是把他当成小丑,本想说多打十棍,这时见了令牌,突大怒,“啪”一击案:“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营正,敢咆哮公堂,你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一挥手,后面的王命旗牌立了起来,裴子云满脸阴笑,盯着亲兵队长,断喝一声:“发什么呆,还不拿下!” 亲兵队长一迟疑,就一挥手:“拿下!” 亲兵再不迟疑,直接擒住,青色旗牌其实并不算大,请着当案,裴子云立刻换个一个态度,一脸恭敬,对着青色旗牌行三跪九叩,行完,立刻挥手命着:“大军出发,正要祭旗,拖出去,立即明正典刑!” 所有人都吓的颤抖,刘襄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豆大汗淋漓而下,语不成声:“大大人……我不知道你有王王命旗牌,我迷了心窍,饶命啊!” “杀,杀,杀!”裴子云连连三声,一个比一个快,亲兵队长深深看了裴子云一眼,挥手:“还不从命?” 亲兵再不迟疑,拖了出去,只听“饶了我……不,我姐夫是陈将军……不,你们不能杀我……” 长长的惨叫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声,叫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接着再也没有声音了,片刻,一个首级奉上,正是刘襄的首级。 在场的营正、队正个个股傈,蔡远振都脸色煞白,这个陈将军的小舅子,堂堂八品武官,自己一辈子都奈何不得的人,就这样说杀就杀了? 裴子云杀人无数,这区区首级看的和玩一样,这时反心平气和,一副雍容从容,笑着:“军中见见血才吉利,这刘襄也是体惜我了,把人头借我一用,端是可嘉可勉。” 这很不可笑的玩笑开了,才端容说着:“放炮、出海!” 第二百十三章 哨岛 “快快!”十数骑奔了过来,陈平为首,脸色铁青。 话说陈平在乱世也是大小水贼,杀人劫货快活,到了以后遇到明主,投入了皇帝帐下,当年陈平曾乘夜率一百八十人沿河攻袭贼营,擒斩贼将,被皇帝称誉为“有胆”,立时晋升为副将,到开国,身经二十余战,几次死里逃生,积累不少功勋。 可惜资历终是浅了些,又出身不好,在评定时没有上三品,也没有获爵,开国后此人也渐渐戒惧,但这时,却满脸杀气。 “区区一个举人,也敢打我的脸,不请命杀我小舅。”这时陈平一股杀气冲出,握着缰绳奔着。 要不是水师大营虽有六千人,但并无多少马,奔来的人更多。 陈平奔到了千户所前蹬着下来,随行十几个亲兵也一齐滚鞍下马,门前一伍长见了连忙叩拜,还想说什么,看了看陈平神情,嗫嚅了一下就没有敢说话。 陈平率兵闯入,靴在石板道上发出声,里面却基本上没有人了,只有几个小吏在清扫打理。 “人呢?”陈平厉声说着。 “将军,千户已经开船出海了。”一人知道不妙,连连叩拜。 “混帐!”陈平转身就走,直扑码头,就见得天穹一片灰暗,雨噼啪打下,码头上就有人在忙碌,而风吹了起来,万顷波涛拍岸,一望看去,十条战舰在远处隐现只有一线,正越来越远。 “将军,怎么办?是不是调船追上去?” 雨时密时疏,打在了身上冰凉,陈平眯缝着眼,望着海水,和愈来愈元的战舰,他似乎有些迟疑了,许久,眼皮一颤,才清醒过来,缓缓回去:“士可杀而不可辱,老子等他们回来,再和他们算帐。” 天空一片黑暗,眼前是一片海面,浊浪汹涌,战舰在抖动,浪击到了船舷上,溅出了高高的水。 船舱内还算平稳,点了蜡烛,百户跟随一侧,看着裴子云写信给太子,只是海上航行,只能在下一次遇见商船时命人带回。 百户给裴子云研墨,脸上有些迟疑和忧虑,小心翼翼:“解元公既要打倭寇,我闻倭寇有数千人,按照以多打少的兵法正道,为什么不用全军?狮子搏兔,尚且还用全力。” 听着百户的话,裴子云哑然一笑:“要是倭寇锋锐正盛,我也不敢以千人之兵,就撩老虎须。” 说到这里,裴子云毛笔放在笔架上,盯着百户问:“我问你,这倭寇是何许人组成?” 百户听了,立刻说着:“这个卑职曾下了点工夫研究,是扶桑的一些浪人和亡命,以及一些非法商贾、卷入的百姓。” “大概说对了,细节上还得下点功夫。” “扶桑方面有二个,一就是扶桑国内大乱将平,许多失去主家的浪人就得出海寻生,还有就是一些大名为了财政,也暗里派人组织。” “我们内地商贾、出海人(百姓)也不算无辜,许多人都是助纣为虐。” “这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贸易的巨利,而组成浩大的联盟。” “平倭策的核心,就是瓦解这联盟。” “开放港口,建市舶司,就是使合法贸易都能获得巨利,并且遣使责备,也使扶桑一些人收敛。” “许多商贾也因此纷纷转灰为白。” “这倭寇就去了一半以上,剩下一些亡命之徒。” “武士核心,商贾支持,百姓景从,这就是一支海上大军,可现在就是无本之源了。” “真的尚存的倭寇,有一二千就顶天了。” “我们一千人总算开国未久,还能善战,兵在精在不多,有这千人也足了。” “最关键的是陈平是四品大将,就算有王命旗牌也杀不了,管不了,且六千人,我的名义不足。” “粮草也是大问题,单是这千人,总督提供的粮草可用一年,要是六千年,就只有二个月了。” “与其动用臃肿又耗资巨大还不听指挥的大军,不如用节省并指挥到位的精兵。”裴子云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想法,又握起了手中的毛笔,开始写着起来。 海上船只颠簸,裴子云是平稳写着,字迹平稳。 “裴解元,真是好武功。”百户说着。 裴子云一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军士端着一盘饭菜:“裴大人,饭食已经准备,请用。” 饭菜摆在桌子上,百户问着:“裴解元,请用饭。” 又问着:“今日连士兵用饭,都有着肉,是准备突袭?” “这是自然。”裴子云眼中精光一闪,电光石火,让人不敢正视:“我这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海,不单是为了杀那个营正的事,更要使倭寇来不及反应。” “倭寇屡次不能剿杀,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不仅仅是陈平无能——或此人有点养寇自重的想法也不可知。” 百户听了,还有着疑虑,就问:“解元公,我们此次突袭借着风雨突袭,为什么不去攻打流金岛?” “那才是倭寇大营,现在打这哨岛,不是打草惊蛇?此岛倭寇人数不多,攻下对倭寇只是略有损耗罢了。” 裴子云写完,停下了笔,走到窗前推开,顿时就有着风带着雨刮了进来,还能看见远处电闪雷鸣。 天空黑压压的乌云,海浪不断拍在船舶之上,在旗舰周围,大舰环绕列阵向前而行。 裴子云冷冷的说着:“我不是水师上官,只是借了总督的王命旗牌,才有着指挥权,我为什么杀刘襄,就是为了杀之示威,使将士个个股傈听命。” “但是这权威非常虚,只要稍有失利,就立刻崩塌了——你总不会认为有了令箭就能指挥?” “以多打少兵法才能胜利,而胜利者才能真正指挥军队和部下,我打哨岛,就是要带领他们获得胜利。” “这一仗打胜了,我的指挥才真正稳固了。” 裴子云说到这里一停:“一起用饭,稍晚,可少不得有一场恶战,不过看见了岛别立刻出战,我还有着布置。” 百户听了,心悦诚服:“是!” 风雨噼啪而下,陈晋穿着蓑衣站在甲板上观看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海中的一个小岛。 只是这小岛非常之小,模模糊糊只有一个影子,这距离能见着岛,岛上却难以见到船。 “立刻把消息禀给解元公。”见着,陈晋令着。 “是!”军士立刻去报告。 “我知晓了,百户,你去告诉蔡千户,立刻动员士兵,说我稍后上来,现在收帆,停止前进,避免打草惊蛇。”裴子云令着。 百户应着:“是!” 见着百户出去,裴子云取出了符箓,伸指一点,符箓亮起了灵光,稍等一会,就是接通。 裴子云看去,见着光影处,一个浪打在石上,溅起一些水花,数人乘在一条小船上,身披蓑衣,在岛屿一侧石林中,此时虽有风浪,但影响很小。 “上次师门发信息,说原本有迁移到海岛的打算。”正想着,对面这人上前:“掌门。” 通讯时间极耗力量,裴子云也不说多余的话:“岛屿情况怎么样,在哪里可以登录?” “掌门,哨岛不大,大船只能在西南和西北登录,因这两处水深,且没有礁,可以登岛。”披着蓑衣人说着。 “还需你们引路,我现在往西北来,立刻准备登岛,你们速速迎接。”裴子云问着:“还有,基本地图和倭寇情况摸清楚了没有?” “掌门,上次接了命令,我们就摸清楚了,倭寇其实是泛称,里面有不少海商和出海人,我们就在其中。”这人说着:“对情况熟悉,所以这不难。” “不错!” 听着这话,裴子云站了起来:“你们立刻准备接应,等会称呼我公子!” 说着,穿着蓑衣登上甲板。 这一次,只见每个舰上都号令声不绝,水兵已穿上了纸甲,话说在水战中穿几十斤铁甲那是找死,一滑跌下去就是石头一样沉下去。 裴子云看去,岛隐隐耸现,面目很清楚了,蔡远振这时一副严肃,上前就问:“解元公,这岛怎么样攻下?” 裴子云吩咐:“去小岛西南角,那里有深水处,别的都会撞礁,你带领士兵准备登陆和作战,注意小船,会有人接应,你们不许攻击。” “是,大人。”蔡远振领命,命令:“转向西南角,发现小船不许袭击。” 波涛汹涌,舰队徐徐转向,到目前都没有惊动海盗,行了一段,在浪中出现了一艘小船,向大船开来。 “警戒!”虽早有话,但士兵还是拔出刀。 小船近了,上面有人挥手:“公子,我们在这里!” 听着这声音,裴子云下令:“扔下绳子,将他们接上来,准备登陆作战。” “是,大人。” 雨点不断打下,风吹着冷冷,但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作最后准备,个个神色刚毅,行动敏捷,裴子云看了,暗叹:“果是开国未久,还算精锐。” 接着,绳子一动,几人翻了上来,对着裴子云拜下:“公子,我们来了。” ———— 公众号上会发一个书友明月照清风制作的盗天主要人物剪辑,很赞哦!大家微信搜索“荆柯守”注意木字柯,就可以加入观看了,加晚了,查看历史消息就行哦! 第二百十四章 士气大增 “轰!”浪拍打在船舷上,溅起浪花,几个人指着海面:“公子,这处没有暗礁,有着沙滩,可以登陆。” “靠着沙滩有个哨岗,里面有三人,我们已突袭杀掉。” “现在雨大,必靠近了才能发现。”说着,一人还拿出了一个油包,这时百户上来,把伞撑住,就见着油包解开,露出二张地图,一张是海图,见着数个岛屿分布在四周,其中一个相对大。 还有一个是岛屿图,大体描绘了地形。 “好,传令下去,靠岸。”裴子云抽出这地形图看了看,又交给了蔡远振,这岛屿不大,地形简单,蔡远振只看了几眼,就应着:“是!” 战舰靠岸,跳板落下,士兵顺着甲板涌出来,脚步声层叠而上,什长按紧了头上兜鍪,一枚枚鲜红长缨在雨中里闪着幽光。 就在这时,似乎惊动了海盗,岸上响起锣鼓声,裴子云喊:“列队,上阵,杀光他们。” “蔡远振,你速去指挥。” “是!” 随裴子云一声令下,蔡远振直接上前。 “官兵袭击,杀光这些官兵。”倭寇头目喊着,在雨中看不清规模,就上前扑了上来。 这些人明显是假倭,蔡远振举起长刀高呼:“刺!” “杀!” 听着蔡远振号令,前面队正命令,当下已列阵的一队,一齐刺了上去。 “噗、噗!”长枪入肉声令人胆寒,几个海盗舞刀冲来,立时惨叫着跌了下去,接着双方冲撞一起,厮杀起来。 惨叫声不断响起,海盗知道官兵前来,必是无幸,一时间,带着一股悍勇血气杀了上来。 但千户兵却个个冷静,枪刺,左右侧卫,还有纸甲,一时间只有几人受伤。 一个才长惨叫传来,见倭寇头目被几根长枪刺入,闷哼一声跪了下来,全身抽搐,鲜血不断在身上流了出来。 “杀!”一个伍长一挥刀,人头飞出。 眨眼间,冲上来的二十余个海盗只剩下一半,顿时崩溃了,向后而逃,裴子云站在甲板上,平静看着厮杀,百户也静静站在身侧,亲兵队长肃立,都观看着这个战局。 此时里面似乎有一个真倭寇,扶桑人,使着扶桑刀,身被数创,全身鲜血淋漓,还在厮杀,但一个伍长率兵扑了上去,在四周一围,捅了上去。 这武士大声惨叫,摔落在地,顿时气绝。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说:“都是些游兵散将,单有些悍勇又有何用?” 看到海盗溃败,裴子云高呼:“蔡千户,按照地形,一一围剿,抵抗者格杀勿论,降者不杀。” “杀” 蔡远振发出了命令,五人一伍,十人一什,都追杀而上,倭寇都疯狂逃散,看到这样场景,陈晋拍手:“没想到,裴解元早有安排,更没想到这些倭寇居一击即溃,可陈平将军不能剿灭,回去一定要参上一本才是。” 远远看去,风雨里岛屿都是厮杀,洪流涌了上去,将敌人都凿开。 山寨 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岛屿照得雪亮,又陷入一片黑暗,一队倭寇推着车迅速向下而去,车很重,有个道士吆喝:“快快,有不重要的丢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寨子留不下了,必须速速逃离。”道人带着一些怨气,对着倭寇骂着:“我都发觉了示警了,还是一打就溃,快快,官军要杀来了。” 这几个人看上去大半是扶桑浪人,听了这话,一个武士喝着:“小三郎,把别的杂物都丢了。” 小三郎有些心疼迟疑的一些瓦罐丢了,而更多的人使了力气推,奔到了一处海滩处,满是沙子和卵石,这沙滩随处可见,眼见着海水急湍,凶狠,不断重重撞在了石上。 但是在一处石下,有条船,当下十几人纷纷把货物推上了,这时这个道人才舒了一口气:“快起航,我立刻回去报告。” 说着就要启动通讯符,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是么,你们来不及了!” “什么?”道人只觉得浑身汗毛一炸,就见一人出现,剑光一闪,这道人就跌了出去,鲜血大股涌出来。 “八格,这人杀了道长,我们回去藩主必会问罪,杀,杀了这人才能回去。”一个武士怒吼着,一挥手,数个浪人拔刀,呐喊一声,杀了上去。 “米粒也想放光。”裴子云喝着:“风体云身!” 裴子云瞬间扑入,快似闪电,剑光一闪,数人就和花一样跌出,鲜血飞溅,再一转,惨叫连连,只剩下武士。 “你,你不是人,你是鬼神。”武士脸上带着惊恐。 裴子云笑了一声:“把事情都给我交代吧。” “不,就算你是鬼神,我也不会出卖藩主。”说完,拔出一把短刀,就要切腹,但还没有来得及,长剑一挑,短刀击飞。 “你侮辱了武士。”武士带着怒意,瞪大眼看着裴子云,裴子云也不废话,就是一点,这武士就晕了过去。 “裴大人,倭寇主力已全部全部肃清。”蔡远振领一队人上赶了过来,百户也跟了上来,看着百户,裴子云说:“这武士是头目,拷问出主岛情况。” “是,公子。”百户应着。 “还有这些,先运到船上去。”裴子云踢了踢箱子,亲兵大声应着,谁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到了船上,一个个箱子打开一看,内中堆满是金银和布匹,裴子云转身问着陈晋:“你估计这里有多少?” “我粗粗清点了下,黄金三百两,白银二千五百两,布帛折算是百两左右。” 听了这话,众人静静不语,目光渐渐炽热,裴子云来到箱子处,拿起一块银子,手上抛了抛,微微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话意味深长,周围人都是一凛,脚步声响起,蔡远振回来了:“裴大人,倭寇已经基本扫清,我们在山寨中发觉了铜钱二千贯,粮食六百多石。” 声音中带着喜悦,进来一看,顿时被金银闪花了眼,呆若木鸡站着。 “大人,请问怎么处置?”陈晋躬身说着:“一切由大人作主。” “这简单,山寨中的铜钱二千贯,粮食六百石,全部登记入册,分出一千贯和三百石给什长以下的士兵。” “作战的得一贯一石,不作战的得五百文,还有一半充入公库。” “这数字已经很丰厚了,上面没有人能说话。” “至于这些,蔡远振!” “下官在!” “你召集副队正以上的军官到舰上,我们把它分分。”裴子云轻描淡写的说着:“把它分成三部分,一半由你们军官分分,三成交给总督,余下二成是我、陈大人、还有他们的份。” “这你们觉得怎么样?”裴子云其实看不上眼,但他深知这钱不能不拿,清高不拿,反变成了异类。 “大人,五成太多了,我们拿三成就可以。”蔡远振稍一算,发觉一半有四千两左右,不安的说着。 “不多,你们是拿命效死,八个正副营正、四十个正副队正,拿这钱不多!”裴子云一挥手:“不必说了,就这样安排。” “我们这块的一千五百两,我拿五百两,你们二个(亲兵队长)三百两,余下亲兵每人四十两。” “是!”众人听了都是心悦诚服,就连一直铁板着脸的亲兵队长,都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众人都是应命清点喊人,一时间士气大增,接着,外面传来了欢呼声,裴子云听了,脸色一松,到了这时,自己才真正掌握这支军队,可以用了。 流金岛 流金岛大上许多,此时,风暴奔驰,闪电一次次划过夜空,照亮了汹涌海浪和卷滚的云层。 一个人站在寨上,身侧站几个道人,道人手中拿着一张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标记,这时见着大雨,这人说着:“你们确定裴子云直接扑上来了?” “是,虽这人很狡诈,突然之间袭击,带船出海,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及时向我们发出了通报。” “你确定是一千人?” “肯定,是一千人,而且还发生了一件事,裴子云临行前,把陈平将军的小舅子杀了。” “哦,那陈平的反应怎么样?”这人很感兴趣。 “很是暴怒,或我们可以和他接触,拉着进入我们的阵营。” “这可以一试,岛上的情况怎么样?” “上面都是陷阱和道法,一些地点甚至埋了火药,都有防水保护,到时只要触发即可。”道人示意着这张道法阵法图,有着道法保护,虽雨滴打在了上面,是丝毫没有沾着水,随着页面滴落而下。 “哼,王命旗牌根本不会下船,算着时间,着人应快到了。”首领带着一些笑意:“这次我们做的好,配合侯爷,恐怕总督都要受着影响。” 一侧道人,胸有成竹看着前面,说:“是啊,直接到岛上大概只要一天,就让裴子云葬身于此。” “围攻不行,火药还炸不死?这可是你弄出来的方法。” 这道人正想着,突然间,有着人奔出:“不好了,裴子云杀到哨岛去了,那里出事了。” ———— 公众号上会发一个书友明月照清风制作的盗天主要人物剪辑,很赞哦!大家微信搜索“荆柯守”注意木字柯,就可以加入观看了,加晚了,查看历史消息就行哦! 第二百十五章 诱敌击破 哨岛 西南岸,雨丝变小了,随着风飘落,岸上打数十个火把,此时来来往往,正搬运着物资。 “快,快,速将物资都运上船。”伍长在监督士兵将着剿获都往船上运,而更远处队正以上更是满脸喜色,大声吆喝着。 裴子云自船而下,一个队正就上前禀报:“大人,发现了耕作的百姓,是否一起带走。” “暂时不带走,让这些百姓运货,不许伤害。”裴子云吩咐。 “是大人。”队正应着。 这哨岛不大,在裴子云看来大概有三十平方公里,在这海岸俘虏倭寇百人,此时由着一队人压着,要全部斩首。 陈晋此时有些不忍,站在裴子云的身侧,就说:“裴大人,这些倭寇应运回应州,听由朝廷发落,且杀俘不祥。” 听着这话,蔡远振是个粗人就说:“这些倭寇都该杀,都该死,不杀了,船上也没有甚多地方关着。” “陈大人,这些是倭寇,我是听你留下这些人一命,不过为免这些倭寇,再与我军作战,割去脚筋就是了。”裴子云叹了一声,慈悲的说着。 听裴子云的话,蔡远振都是一惊,这是绝户计,这些倭寇挑去了脚筋,都变成了废人,或养着,或就必须自己人杀,军心就动摇了,心里暗暗敬佩:“还是读书人毒啊!” “吩咐下去,这些倭寇不杀,全挑了脚筋。”裴子云转脸这样命令。 “是,大人。”裴子云身侧一个亲兵上前。 天色渐渐变亮,在黑夜里,只听一声声惨叫,这些倭寇都被割去了脚筋,听的人毛骨悚然。 裴子云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指着倭寇船问:“蔡千户,这些倭寇船和我们战舰相比,谁快?” “倭船船小,还在用落后的榫接工艺,我舰虽大,但还是能稍快些。”蔡远振听了自豪的说着。 “既稍快,为什么屡次追不上?” “大人,海上眼看不过三十里,只要敌人提前规避半个时辰(一小时)就很难追上了。” 裴子云点了点首,若有所思,这时一个伍长上前禀告:“裴大人,货物已搬完,请指示。” 裴子云听了,哑然一笑:“很好,我再等等,天就要亮了,天亮我们再走。” “还有,将岛上建筑全部烧毁。”裴子云扫了一眼岛上房屋,冷冷说着。 “是,大人。”数十个军士用着火把,将百姓都驱赶了出来,火把抛去,一时间岛上火光冲天,就连雨都压不住。 “扬帆,起航。”裴子云说。 这时陈晋带着诧异:“裴大人,现在这岛屿都占了,这些倭寇根本不堪一击,为什么要撤退? 裴子云笑了笑,对着蔡远振:“蔡千户,你去传令即可。” “是,大人。”只经过了一夜,蔡远振就心悦诚服,立刻转身传令。 “为什么,自有着原因!”裴子云看向陈晋,见着陈晋带着疑惑,跟随的道人也倾耳听着,就是一笑。 这时听着蔡远振喊着:“快,快,起帆,发旗令,我们回程。” “我们破了一岛,这就是战绩,倭寇势大,我们要小心谨慎。”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咦,解元公不是说,我军不畏惧倭寇么?”陈晋看出点名堂,这样问着。 “不畏惧,也不能白白牺牲。”裴子云答,解释着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掌握主动。” “我们进出乎预料,退也要进出乎预料,让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蔡远振传令过来,听这话,一时连连点头:“解元公老成,实在佩服,迅雷不及掩耳攻破一岛,不等敌人合围又撤出。” 陈晋若有所思,稍过一会才笑了起来:“解元公大才,我就静等好消息了。” 陈晋说完向船舱而去,不管这事。 这时,几个松云门弟子上前靠近裴子云:“掌门!” “你们大功我会记得,回程再赏你们。”裴子云说着。 见陈晋离开,领头道人低声问:“掌门,我们不是来求赏,只是刚才陈大人问的问题,真仅仅是这个用意?” “哈哈,不,不仅仅这样,如果仅仅不等敌人合围就撤出,我半夜就可撤,为什么要留到天明?”裴子云这样说,眺望着远处没有再解释,只留下几个道人满是雾水。 不说不是为了神秘,而为了保密,这世界通讯符箓发达,谁知道自己队伍内有没有暗间? 一时天亮,虽还是灰暗阴沉的天穹,至少雨停了些时间,裴子云眯缝着眼,看了看被朝阳印的血红的海水就命:“上船,起航!” “是!”片刻,上了船,裴子云站正了身子,百户和亲兵队长后退一步,钉子一样按刀侍立,亲兵列队站在两侧,霎时间,旌旗甲胄林立,森肃威严,角号声中,十艘战舰载着战利品回程。 离开半个时辰 “什么?这些人都回去了?根本没去攻击本岛?”数十艘船登上了岛屿,看着正焚烧的寨子,一个倭寇愤怒吼着:“该死,该死,居烧了哨岛。” “三首领,不好了。”一个人上前。 听着这话,三首领面目狰狞,向着这倭寇看去,冷声问:“怎么了?这样阔躁,还不去救火。” “是这样,三首领,官军离去时,将岛屿烧了,还,还将俘虏的兄弟们,都是割了脚筋扔在岛屿上,说什么以人为怀,留着一命。”倭寇三首领听这话,拔出了刀,吓的这倭寇一颤,却见这刀狠狠砍在了这一侧的矮树上,顿时一刀两断。 这时又有一个倭寇上前禀告:“三首领,官军还留下了一些污言秽语。” “该死,该死。”倭寇三首领带着怒火:“追,立刻去追。” “是,三首领。”倭寇小头目带着颤抖说。 一个道人上前拦住倭寇:“官军还有多少人?” 这倭寇连忙说:“军师,已查清楚了,只有十艘大船。” “全部都在?”道人思虑着。 “是,全部!” 三首领听了骂着:“还不快去,告诉下面的人,留下十条船,把伤员都救起来安置,还有的人跟我走,我们这次只要缠住这十艘船,老大和老二就会立刻追上来。” 又转脸对着道人说着:“你立刻把情报告诉老大老二,就说断然不能由这贼官兵杀人从容而回,一定要一网打尽。” “是!” 海面 蔡远振站在船头观看天空的海燕,似乎在嗅着什么。 看着这蔡远振这模样,裴子云有一些诧异:“蔡千户这模样是在做什么?” 蔡远振听了,稍等了一会说:“裴大人,又是起风了,想必又有一场风雨了。” 裴子云正要要说话,只听瞭望台上的军士突喊了起来:“快,快,看见倭寇了,倭寇来袭击了,他们要追上来了。” 裴子云先一怔,笑着:“来的好。” 抬头,向瞭望台上问:“敌人有多少船。” “大人,二十余船,不过都是倭寇船(小船)”瞭望台上军士看着说。 裴子云大笑:“果中吾计耳,全部放慢速度,等这些倭寇船追上来。” 听着这话,蔡远振一怔:“裴大人,不是要回程?为何还要与这些倭寇纠缠?” “不等敌人合围就撤出,我半夜就可以,为什么要天明,就是要使敌人匆忙追击,也不能留太多时间,让倭寇主力合流,现在这时间卡的正好!”裴子云握剑说,带着一些冷笑。 “大人,您的意思是,既给敌人反应时间,又来不及合流,只有快船或最近的船队才能追上,然后我们放慢速度,突转向袭击海船,将这些倭寇一网打尽?”蔡远振立刻明白,这样问着。 “是,现在这些倭寇,给了我机会。我们已撤出了倭寇包围圈,袭击倭寇此时正好。”裴子云说,这时已可以看见这些倭寇船。 裴子云扫了一眼倭寇船,就说:“杀,杀上去,一个不留,速度要快,我估计的不差,很快会有追兵跟上回合,不能给倭寇合围机会,必须抢在这时间上一举杀灭。” “而这风雨,真的是天助我也!” “杀上去!”明白的蔡远振高声命令,声音撕声裂肺,还有突然起来的风。 “不好,官兵逆行撞上来,快,快,迅速转向!”一条船上,倭寇头目脸色大变,疾呼着 海面上此时是吹着风,这些快船纷纷要转向,只见着战舰突变换了速度,撞了上来。 “不,不。”挡在前面的倭寇发出了惊呼。 战舰带一股阴影,瞬间将倭寇船笼罩在阴影中,就碾压了上来,在这些倭寇的眼里,船不断放大,撞在了一起。 “轰!”龙骨就翻了水落在地上。 “不要怕,杀上去,官军哪有我们海上作战经验丰富,杀光他们。”倭寇倒也彪悍,就向着战舰杀上去。 “杀!”扑上去的倭寇才抵达甲板,几个长矛捅了上去,只听闷哼一声,彪悍凶狠杀上去的倭寇就这样栽了下去。 第一个倭寇跌下,更多倭寇爬了上去,一时间相互格杀。 “对接,用铁锚锁住,不要让他们逃了,现在我上!”裴子云喊着,蔡远振一挥手,船对接了上去。 第二百十六章 一日大折返 “掌门,下雨了。” “是吗?” 裴子云顺口应着,瞥向大海,雨丝而下,发出簌簌声,怀里取出一个酒壶,饮下一口,就扑了上去。 裴子云才落下,突然之间,倭寇船上飞出四短矛,短矛通体铁铸,矛尖寒光闪闪,形成一个扇洒了上去。 “噗!”裴子云只是一点,一矛偏去,就落在地上,几个倭寇呐喊着,长刀砍了上去。 “闪光!”雨夜爆出一团光,接着剑光一闪,惨叫连声,四个倭寇捂着伤口倒下,鲜血喷泉一样洒下。 “云体风身!” 裴子云手中长剑,化成了一道剑光,迅速向甲板推移,所到之处,水手和倭寇纷纷跌下,就在这时,一个武士呐喊一声,长刀斩下。 “铮”的一声清响,刀剑相交,只是剑光再变,抓住一丝破绽,直刺而去,却听“噗”一声,剑尖自胸而入,自背而出,再一拔,数尺鲜血的喷出,这武士踉跄了一下,跌到了水中。 “杀!”后面的士兵滑落而下,落到这船杀了上去,裴子云扫了一眼,这船上的高手都已杀光,士气已摧折,就是转身而去,而地上一个死去倭寇的手上,还有着一个钩爪。 这时杀声震天,一根船桅折断,电光一闪,只见捡起这钩爪,就是往着一艘船上一甩,钩住了这船,这才一拉一跃,就一跃而起,落到了那船上。 裴子云才是落下,“咻”响了一声,裴子云低声一伏,躲过了剑,只是一挥,惨叫声和鲜血一齐飞溅。 突然之间,一刀杀了上来,刀光令人目眩。 “铮铮”一阵金铁交鸣声,剑光立变,而对方反应同样快速,三次起落,人影乍隐乍现,看不清招式,只见人影交错分开。 裴子云退后几步,神色第一次显出隆重,沉声说着:“好刀法!” “我是天香取道流宗主饭板正一,知行二千石。”对面这人乱发披肩,手握着一柄长刀,身子看来并不强壮,但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年纪看来三十左右,这时沉声说着。 “裴子云,解元。” “二千石,那就正经旗本了,为什么淌这混水?” “此事关系藩主大计,却不能与你说。”这武士沉声说着。 “是么?”裴子云说,只是一点:“束缚!” 道法加身,只觉对方冷哼一声,剑气一震,这道法立刻消散,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道法不加身?”裴子云叹了一声。 武士用着扶桑腔调说:“我经历了死人剑、活人剑、才凝聚出剑心,而你用我们扶桑话,你这样也是剑圣,只是你的剑道不纯。” “是么?”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剑就是剑,什么死人剑活人剑剑心,尽数是一派虚言。” 说着,剑光扑上,对方刀光一闪,神乎其神切入。 “铮铮”连震,剑光骤发,冲错、盘旋、闪掠、交叉……一刹那人影倏分,风雷骤止。 还没有人倒下,武士几乎滑倒,武士袍下摆裂了一条寸长裂缝,可以看到肌肤,但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左右两个倭寇冲进,刀光一夹,人影脱出又隐没,两人砰摔倒,没叫出声音,喉咙皆割断,鲜血飞溅。 裴子云运剑笑着:“你这剑道,在扶桑必是第一流,要配合道人,说不定能给我制造威胁,可惜的是,这世界只有力量才是真谛,死人剑活人剑怎抵得上我的体力?” “我呼吸下,就能恢复一成,你呢?” “你还有多少体力?能接我几刀?更加不要说,你已经落入我的兵法,变成了孤军。” “射!”随着裴子云的话,船舷处涌出弩手,此时“咻咻”连声,倭寇纷纷跌了下去,鲜血飞溅,转眼空出了一块。 雨水打在脸上,武士的发上也随之湿漉漉,裴子云吐着话,面无表情,对这人是有些赞赏,只是这样的人杰要死在自己的剑下,一时间只觉血液都是有些沸腾的了起来。 “这就是上国的兵法?”饭板正一这样说,扑了上来,雨水滴在甲板上,混合着倭寇的血,染红了一片。 两人一时间都踏在这血水上,剑光交错,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两人精气神瞬间凝聚到一点,错身而过。 裴子云仍直立不动,神色不变,长剑斜指,一滴滴鲜血自剑尖滴落,对面的武士身子突然仰天跌倒,但见一道血线,自眉心划过鼻尖、仁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顿时气绝。 “不好,家主战死了。”这倭寇船上一时间响起,数个精悍倭寇武士奋不顾身的扑杀而上。 “真是悍勇啊。”裴子云这样说,出剑,错身而过,似乎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些武士鲜血四溅,扑倒在地。 “我们降了,我们降了。”这倭寇船上的余下的倭寇,有的疯狂的跳入海中,有的扑上去厮杀,还有的却伏倒在地。 “下一条船!”裴子云喝着,身影扑入下一条船。 陈晋是文臣,见着身影闪过,所到之处一片血花,不由说着:“解元公是主官,何以轻身犯险?” 亲兵队长护持着王命旗牌,只是派亲兵接应,一时没有说话,而百户却冷笑着说着:“只有你们文臣,才讲究什么风度仪表。”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是生死搏杀。” “公子要是不通武事,不是顶尖,自不能亲身冒险,犯敌大忌,公子有这样武功,岂有不雷霆一击的道理?” “你看公子所到之处,迅速击杀敌船指挥核心,溃散其阵,折其锐气,但又不恋战,这正是兵法家的表现。” 正说着,只见裴子云连连击溃七处,终返身折上甲板,喘息着不再进攻。 再是道人,肉体也有极限,现在就到了极限。 这时杀声震天,十条战舰或撞或不断绞杀,蔡远振看见了这一幕,一时间心里突灵机一动,举起长刀高呼:“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随着蔡远振呼喊,这些正在厮杀的士兵也是高呼,船上官兵也是齐呼,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和长矛。 声音贯穿了耳膜,有些倭寇伏倒在地,扔下武器,风吹在旗子上,呼呼作响。 这时已有一半倭寇船或击沉,或杀光,或投降,看着这情况,倭寇船队终崩溃了,余下十余艘开始溃逃,它们很是狡猾,分不同方向而去。 “蔡千户,现在轮到你说的速度了,追上去,尽量杀光。”裴子云不再战斗,命令着:“但不得恋战,半个时辰,不管追不追得到,全部撤回重编,不但无过,反是有功。” “要是恋功延误我战机,虽功也罚,我用王命旗牌斩了。”裴子云喝着,这用上了道法,声震海面。 “是!”蔡远振和诸营正队正都是应着,九条船各认准了一条,追了上去。 雨越来越大,雨线倾泻而下,簌簌连声,连成了白茫茫雨帘,将海洋笼在一片混沌中。 旗舰不停呼叫,将没有沉的倭寇船铁锁连起来,又让一个个倭寇跪到了甲板上,这些倭寇伏跪在甲板上,身子颤颤抖抖,带着恐惧的神情,磕在地上。 船上还有着不少金银,全部搜刮。 裴子云站立在船头,任凭风雨吹打在身上,眺望着远处海域,一些受了重伤倭寇,都一刀下去,将着尸体扔进了海里。 血染红了海面,一些鲨鱼背鳍是在这海面上游动,似乎寻觅着食物。 半个时辰过去,九个舰几乎一艘都不少回来,蔡远振过来,满身是血,说:“裴大人,击沉了七艘,给余下的逃了,倭寇头目杀了,投降俘虏都给绑了,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轰”只听雷声响起,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裴子云大笑:“传我命令,趁着风雨,立刻转向,迂回向流金岛直扑而去。” “什么?”蔡远振目瞪口呆。 “哼哼,兵者,诡道也,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是!”蔡远振应命,连战二场,水师损失并不大,当下随裴子云命令传下,传令兵,一时间就是打起旗子,命令传去,各舰都调转船头,向着一处航去。 “发下肉食,补充体力,待会还有恶战,只要杀完,这倭寇就尽数剿灭。”裴子云说。 随着命令,一时间食物发下,除了开船,所有士兵都分到了牛肉,这些士兵都是大口吃肉,还有烧酒提供,以迅速恢复体力。 裴子云挺立嚼着牛肉,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丝毫不介意,这个时代雨水真干净,打在嘴里还是带着一些甘甜。 在甲板上,陈晋打着一把伞上前,叹着:“公子兵法,真是神乎其神,武力更是冠绝,难怪总督这样放心。” “出击时出其不意攻灭一支,又迅速撤离,引着敌人追击而反咬一口消灭,最后趁着敌人大部追击,分散在海上,本岛空虚,立刻迂回直扑敌巢。” “本来我和总督分析,就算能打下来,也要打上半年,现在不过是二天一夜而已,敌军已分崩离析。” “这也有老天的帮忙,要不是这风雨,效果没有那样好。”裴子云吃着肉说着,话才落,天空中又是划过一道闪电,只见整支舰队侧入海洋,消失在风雨中。 第二百十七章 接应 时间稍推前半个时辰 “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条舰重重撞上一条倭寇船上,倭寇船激烈的摇摆着,颠覆着。 瞬间看到有四个人紧紧抱住了桅杆和帆索,接着就是船颠覆,神色绝望的人不由把手伸向天,就算有着风浪,毛骨悚然的惨叫声还是传到了战舰上的耳朵里。 “营正,我记得还有一艘,要追么?”眼见着倭寇船在撞击和风浪中变成碎片,被黑暗和浪花吞没,有人抹了把雨水向着四周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正常了望能望出三十里,但风雨里能望出十里就不错了。 “不追了,那船跑的贼快,真是可恶。”营正骂骂咧咧说着,在秋雨和大风浪中追的滋味不好受。 “是啊,这船分明是倭寇船,不知道为什么跑的这样快?” “不知道那些家伙收获多少,哎,我们这次回去,可要嘲笑了。”副营正站在一侧说着。 “没办法,裴大人命令,追出半个时辰,追不到立刻返航。”营正骂着:“转向,立刻转向,返航汇合。” 隔十五里处一条倭寇船 道人肩上中了一箭,又施了法,筋疲力尽,突有人欢呼:“敌人不追了。” 道人听了心神立刻一松,滚了下去,雨水打在了甲板上,到处是尸体没有来得及收拾,许多人在拉着帆,不断喊:“拉,快!” 船长室 三首领本来又高又壮,熊腰虎背,一根箭刺在身上,一个大夫在三首领的身侧,手带一些颤抖,想要将箭取着出来。 船一颤,箭一颤,虽拔来了,但三首领疼的身子一颤,怒骂:“该死,上面怎么开船的,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又看着大夫,骂:“养你有什么用,连拔箭都拔不好,真丢人。” 身上流着血,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时一个道人抬了进来,也中了一箭,昏迷了,三首领看着道人,吩咐着说道:“将道人弄醒。” 大夫带着一些恐惧:“三首领,这道人是大首领的人,又受了伤,我可不敢随便弄,要是死了怎么办。” “费什么话,再废话我弄死你,现在我们被官军击破,丢了几十条船上千人,必须求援,通知主岛。” “有什么责任,我担了。”三首领说着,说骂的凶,但实际上对大夫没有任何实质惩罚。 笑话,倭寇又不能光明正大上岸治疗,杀了大夫,以后受伤生病就等死?就算不杀,折辱了含恨在心,治病时换一味药就得要人命。 “好,三首领,我立刻去办。”大夫听了,就有了定心丸,吩咐人说:“去弄碗酒来。” 稍晚白酒端上来,先用银针插上,道人没醒,这大夫含着一口酒喷了上去。 这一白酒喷到了伤口上,道人疼的全身一颤,才醒了过来,咳了两声,睁开了眼睛,问:“我们逃了出来了么?” 听着道人的话,三首领说:“我们是逃出来了,不过必须将这事汇报上去,这敌人太凶猛,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连累道长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必须速速通知。”道人咳嗽着,眼神有些恍惚,喘息着,积蓄了些力量:“拔箭吧!” 大夫不再迟疑,一拔,一股血喷出,道人疼的一颤,伸手:“甘露术!” 出血立刻缓了。 “等下再包扎!”这道人说着:“祛恶露!” 白光微闪,血中排出点斑锈,见着这个,道人才松了口气:“用针线把我的伤口缝起来,不过记得留下一道小口排脓。” 大夫当下就派人拿了,缝了起来,果血立刻止住了,顿时双目圆睁,立刻记在心里,没想到伤口还可缝衣裳一样缝起来,以前伤口包多了层,往往也止不住血,现在立刻记住了。 三首领看着眼热,说着:“给我也来个。” 道人想了想,伸手也对着三首领:“祛恶露!” 果也排出点斑锈血,古代的箭尖都不是不锈钢,非常容易生锈,有些阴狠弓手打仗前还把箭用粪便泡过,留一点锈斑在伤口中,就得了破伤风,太多的人其实当场没有死亡,而是十几天高烧死亡,哪怕的大将。 这是道门早就发觉的事,具体不知道原理,道人却说:“三首领,箭属金,含金煞,中者必亡,要不是我在,你怕熬不过去。” “这本事,难怪你们是当官的座上客。”针线缝着伤口很疼,但三首领却不当一回事,皱眉说着。 “这你就想差了,法不加贵人,自然连这善法也是。” “那些有品级的官将,可享不了这福。”道人叹着:“要不,我们何必落到这份上?” 又指着三首领笑:“你不过几百人的首领,要是你正式举旗造反,建官立制,我也治不了你。” “不单是这样,重兵和官衙之处,连通讯符都不能用。” 套裴子云的话,这世界又不是游戏,道术哪只有杀伤? 治病治伤到顺产生孩子的道术都有,而且还不难,但“法不加贵人”这条,就使官家的人享受不了这福。 要不是这条,皇帝都得奉承道人,这是大大大神医啊! 一阵忙碌,外面渐渐平静,里面也缓过气来,三首领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根本没有说你给我手下也治,只是催促:“快,快,联系主岛求援。” 道人点了点首,取符箓一点,“嗡”一声,渐渐灵光出现,显出了大厅。 流金岛 孤悬海外,形似蝴蝶,中部狭窄,东西宽广,长35里,宽15里,有溪流,最高山不过50丈(150米),山寨就建在山上。 集义厅内,首领坐在主位,却有些心慌,似有不祥之兆。 跟随在一侧的道人觉得怀里一热,伸手摸出来,一点开,符箓就显出灵光,一个道人出现。 道人出现,背后是一个舱房,三首领躺在床上,可以看见包扎。 “老三,你发生了什么情况,受了伤?”大首领眼神一凝,就急急问着。 三首领心中一暖,说着:“老大,我们到了哨岛,发觉敌人逃了,一直追杀了上来,没想到官军拼命,我们不是对手,不过我们也给了官军重创。” 三首领说话时,眼神偏离,根本不敢直视。 “我们还剩多少人?”道人却没有这心情,手一摆问,听这话,三首领眼皮跳了一跳,剩下多少人? 七十、八十?根本不敢确定。 “老大,我们想对抗官军,可官军实在是太厉害了,将我们全部击溃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根本不知道多少人,应该逃了几百人。”三首领这样说,立刻把责任就推了:“饭板正一,我们突袭却没有支援,或他,可能背叛了我们。” “什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首领顿时心一凛。 首领自是中土人,名字叫方直,少任侠,多智谋,前朝闭关锁国,实行海禁,方直长期从事走私贸易,就在这流金岛建立据点,既是海商首领,又是海盗魁首,千里海疆悉归控制,声势渐大,甚至真倭寇也依附,连济北侯的人也不放在这人眼中。 但随着平倭策实行,开港开市,既和平就可赚钱,何必违法? 大量海商脱离,剩余只是本部、倭寇、济北侯的人,这立刻就使方直出现主弱臣强的情况。 “饭板正一不肯支援,莫非倭寇起了异心想反?” 道人正还要说着,方直说:“好了,你们现在何处,我立刻让老二来接你。” 见符箓关闭,三首领才叹了一口气:“幸大哥还记着情,不然我就可真完了,我还真是有些运气,敌人也没发觉我是首领才让我逃了。” “首领,这事或有蹊跷。”道人正要劝,方直来回几步,脸色阴沉,向道人就说:“这我何尝不知道,老三或吃了大亏,但只要老三保住了就行,你速联系着老二,让老二去接着老三。” 道人正想劝,想了想,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明白方直的心意——有骨干在,拉出一支队伍不难。 现在这情况,老三更不能有损失,要不,方直的“沿海龙王”或就当不下去了,当下沉默一会,取着符箓点开,联系着二首领。 “二首领,大首领有话……”道人还没说完,方直上前:“老二,你快去接引老三。” “什么,老三出了什么事?”灵光中显出是在船舱,二首领诧异的问。 “是,他去追官兵被伏击了,说话吞吞吐吐,我估计损失非常大,你必须立刻去接应,还有着饭板正一也不知道下落,或已背叛,你要小心。” 二首领一惊,他也清楚现在情况,本部、济北侯、真倭三部平衡,才勉强维持着控制,由老三压制饭板正一,现在老三损失惨重,饭板正一叛了,那这麻烦可就大了。 因饭板正一背后的上月藩是抢劫货物在扶桑的倾销口,上月藩虽才三万石,但失去了这倾销口,整个倭寇网络就出了大问题。 “大哥,你放心,事情我明白了!”二首领立刻应着:“我这就去把老三接回来,问个仔细。” 第二百十八章 攻寨 风雨渐小,海面渐渐平静,倭寇船对附近很熟悉,没有风雨很快就寻到了目标,等船一对接,二首领迫不及待跳了过去:“老三,你怎么样了?” “二哥,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我差点死了。”三首领心有余悸,脸色还有些苍白 听着,二首领对着身侧的人吩咐:“大夫来了么?赶紧为我三弟治伤。” “来了。”又一个大夫上前检查着。 “三弟,现在这情况怎么样?官军去了何处?”二首领又急急问着。 “二哥,现在我只剩八条船了,余下都没有了。”三首领叹着:“至于官兵,跟着我们大战一场,想必也损失惨重,之前他们也这样,战败了就逃。” 二首领觉得有些不对,此人是方济,不到三十岁,身材削瘦,细眉,丹凤目,在三兄弟内一直是智囊,他就说着:“老三,在亲哥哥面前,你可别糊弄我,快细细把情况说了。” “损失点人不要紧,坏了大事就不行了。” 三首领方统不好意思的拍拍腿,让周围人退下,细细说了,方济越听越觉得不对,起身几步,在甲板上站住,突脸色煞白:“快,来人,给我联系本岛。” 集义厅 方直正来回,这时传来了消息,连忙上去,第一声就问:“三弟怎么样了?” 方济带着一些焦急答:“大哥,已接到了三弟了。” “大哥,这事稍晚一点再说,现在本岛还有多少人,我怀疑官军或已直扑向本岛了!” “什么?”方直大惊,就要说话。 “魁首,不好了,发现官军,已到了本岛十里。”一个人扑了进来,高喊着。 “什么?布防,快布防,老二你速速回来。”方直立刻命令着,又对着道人说着:“上次你们布的法阵,还可以用么?” “上次法阵是集中了全部的人才能用,现在道士只剩二成都不到,就算再启动也没有这样威力了。”道人也变了色,现在岛上除了百姓,只剩三百人都不到,这情况一下危急了。 “不好,来不及了,敌人已登陆了。”又有一个小头目冲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着。 “集中到寨上,我们靠寨而守。”方直咬着牙命令,现在这点人要是分散到岛上半个时辰都不到全死光,现在只有据山而守了。 又对着道士说着:“来不及发动阵法,我记得有着陷阱和火药,看见敌人来了就炸吧!” 道人有点不甘,这些是用在裴子云身上,现在用在小兵身上,就浪费了,但是现在情况又没有办法,只得叹着:“好吧!” 这时雨水渐小,裴子云站在船上看着岛,笑着对着左右:“真很美的岛。” 心中就一动,这岛看上去有一百平方公里以上,比哨岛大多了,哨岛十几平方公里,住人都难,但这岛就可自给自足。 见着舰上的士兵基本都食完了军餐——大徐军制,干粮、飧饭、咸肉。 飧饭是将米煮熟曝晒,反复多次得到一些干米饭,食用泡软就可吃,咸肉自然不用说,虽味道不好,但补充盐和水,这时就命着:“蔡千户,杀上去!” “是!”蔡远振应声说着。 号角声起,一艘艘船靠岸,跳板架起,脚步声不断向下,片刻传来了报告:“敌人没有反抗,退到山寨了。” “冲上去。” 远处传来了零星杀声,裴子云和陈晋浑身几步攀上一处高位,见一处民居处厮杀着,就笑着:“贼人还不死心。” 才笑着,突疾雷一样“轰轰”数声,似是连响了几声闷雷,接着一团极亮的火光传来,远远看去,谁家失火了一样,陈晋就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裴子云对这个很敏感,也不由一怔:“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片刻,一个队正回来禀告:“裴大人,这些贼人在道路上,一些要点填了火药,炸坍几处,伤了十几个。” 话中并没有放在心上,行兵打仗,死十几个算不了什么,裴子云却一阵慌乱,在暗中看不清脸色,沉吟一会,说:“我们去看看。” 话说这岛宽不过十几里,很快就抵达了,只裴子云身侧十几个亲兵,个个顶盔披甲,披着斗篷,举止中就有一股杀气。 上了这处,只一看,裴子云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地下一个大坑,周围还有些炸飞的尸体。 “这里埋了多少火药啊?”陈晋也不由称奇说着,火药威力不大,炸成这样自很罕见。 裴子云摸了摸,感应了下,脸色不由铁青,暗想:“有道法痕迹,这不是针对小兵,是针对我。” “要是我冲上前,一不小心,就算武功再高,只怕都炸成粉碎。” “不过这对道人阴神第三四重就基本无效了,第三四重是通神,能以阴神的角度看待万物,鬼神和各种各样气机都可见。” “除非是道术掩盖,要不这埋下的火药,自有杀气盘旋,一近就可发觉!” “就算这样,也是大恐怖,还是有兵好,死多少无所谓,这就是道人万万不能及了。” 武功要是单打独斗,天下第一高手都禁不住一围,本朝还没有,前朝有武林高手杀官,数省巡检联合,上万公人联合追捕,这人根本没有喘息之机,结果流串数省,日夜不宁,再好武功都经不起这样磨,终死在一县巡捕手中(明有此案)。 何也,朝廷富有天下,动员万人等闲,再强的道人和武者,只要落入法网,就算再机智再有力量,哪怕一千次胜利,只要一次就万劫不复。 而朝廷哪怕一千次失败,只要一次胜利,就是真的胜利,这就是朝廷和武人道人的最大区别。 这时见着对自己是大恐怖的火药坑,对军队来说就是毛毛雨,不就是炸死了十几个人? 心里越是感慨和自省,不过这时不及多想,前面已经报告:“围住了敌人了,在山寨!” 当下就连忙上去。 只见山寨处,官兵一一布阵,而山寨上到处是乱哄哄声音,贼寇在墙上跳上跳下着,裴子云冷冷看着,认真估算。 这时蔡远振上前,脸色稍有点严肃,又有些放松,指的说着:“贼寇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攻打,山寨建的并不严密。” “也没有滚石,金汤这些,弓箭有几副,也不多。” 裴子云点首,海上容易潮湿,弓弦一湿就松了,除了官兵特别保养,基本上没有弓箭。 “只是我看见里面似乎有二队人不对。”蔡远振指着东面墙上说:“大人看,这队人似乎有着章法,不似平常倭寇。” “西面一队是倭寇,但也看上去很是凶悍。” “或是济北侯和真倭寇。”裴子云暗暗想着,只问着:“能不能攻下?” “这两队人不多,看上去加起来不过百人,可以强攻下。”蔡远振立刻应着。 “那就先劝降,不听,立刻攻下。” “是!” 片刻,一个大嗓门上前,奔到离山寨一百步距离停了下来,高呼:“寨上听着,我乃朝廷队正,奉裴大人和蔡千户之令告知尔等,你们要是立刻降了,可以免死,如敢顽抗,鸡犬不留!” 就在这时,一箭落下,虽没有中,但摆明了态度,裴子云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杀进去,鸡犬不留!” “是!”蔡远振应着,一挥手。 立刻就有刀盾手掩护在前举着盾,甚至抬木板和几架长梯上来,弓箭手紧跟在后,才靠近,就听着弓弦一片响声,“咻咻”落下,但尽落在木板和盾牌上,接着,就是自己方面号令:“射!” 敌人箭矢未完,又是弓弦一片声,箭矢雨一样,朝墙落去,一部分是射墙,一部分就是直接抛射。 事实上抛射威胁更大,就是高高射下,落入山寨中,顿时一片惨叫声。 其中就有几贼不及挡,就中箭了,他滚在地上拼命挣扎,血不断流出来,染红了墙。 “全部抛射!”见着自己方面的人已经靠近墙,蔡远振立刻命着,直射很容易射到自己人,但是抛射就全部落到寨里,可以把赶上来的敌人射杀。 一片箭矢洒过去,就连裴子云只听见阵阵“笃笃”响,已经里面连绵的惨叫声,又见着弓手开辟安全区,士兵就爬了上去。 不由问:“这木板和长梯怎么来?” “木板每个船上都有,备用修补船舱,长梯是跳板的一种。”蔡远振回首解释了一句,又立刻指挥:“冲上去,冲上去了。” 但是,这时一队人扑了上去,训练有素,甚至穿着甲,长刀所向,顿时杀得冲上去的人跌了下去。 视野中,只见这五六十人战技娴熟而老到刁钻,三五成群小队相互交替掩护,一时间,更多人潮冲在墙上一刹那,“轰”的一杀声,两方面都前赴后继杀着,相互之间血雨披洒而下。 受到了激励,贼人也呐喊的扑了上去,交汇洪流一样搅和在一起,杀的极是惨烈,转眼之间,眼前一片暗红的视野。 第二百十九章 平定 “杀” 刀枪剑盾冲在一快,血花喷薄,刺斩劈戳交错拼撞留在对方体内,几番战下来,官兵几度退下,贼军仿佛得到了鼓舞越发凶悍。 “第五队,上!” “第六队,准备!” 横错交抵的尸体,已城下堆成小坡,血浸透了墙,蔡远振这时反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不断传达着命令,根本不给贼人任何喘息时间。 一队队的人冲了上去,阵中预备队位置已清空了一半,而核心处的声息却愈发静默下来,每次冲击,总能带去敌人一部分人,随着敌人的缩小,战斗也越来越惨烈血腥。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这才是兵法。”裴子云看着这些,越是明白,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都是在有空间时才可算计。 但是一旦真正到了短兵交接时,其实只属一个——武器(火力)和人数! 在这种交战情况下,就是拿人拿武器在拼,不断拿命来消磨,谁受不了,就失败了。 突墙上一阵欢呼,敌人不过百人精锐,六个队轮流冲杀上去,已死了一半,终经不住崩溃了。 “这些人绝对是军人!”蔡远振这时才恨恨的说着,一挥手又一队正扑了上去,甲叶随冲锋锵锵,一声大喝杀了上去。 临死前的惨叫不绝于耳,一股股血雾雨水一样撒落,再接着,寨门打开了,顿时官兵欢呼声响成一片。 “攻下了!” 一个个匪贼杀死,看逃跑不了,一个匪贼跪下,哀嚎:“饶了我,我降了,我降了……” 一个队正举刀就是一刺,怒骂:“你抵抗到现在,还想投降,杀!” 一刀刺下,鲜血飞出,这人凄厉叫着,在地上爬动一会,才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见大势已定,陈晋对裴子云兴奋的说着:“裴大人,此战告捷,倭寇根本之地就拔了,告知总督,总督想必大喜,连朝廷都有赏赐!” “不过现在,可以令受降了。” 裴子云听了微笑不语,却对着蔡远振令着:“陈大人既有这话,就令着下面,降者不杀。” 蔡远振冷冷看了陈晋一眼,暗骂:“这贼官!” 却只得应着:“是!” 当下有人传令下去:“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有这话,里面的抵抗顿时减弱,过了片刻,一个伍长报告:“大人,只有一府内的人仍力战不降,并且其中有着道人,我军士卒伤亡甚众,请大人指示。” 裴子云听闻,笑了笑:“我们去看看。” 当下在即在亲兵保护下,赶至观察,只见这府有匾“龙王府”,墙高而坚固,俨是一座寨内堡,怪不得仓促之间难下。 又有着队正禀告:“据俘虏说,这是贼首率倭寇据守,有五十余人。” 蔡远振就嚷着:“这有何难,都是死贼,我们成全它,收集油火,抛进去一把火烧了就是。” 裴子云一惊,问着:“这办法如何学得?” “解元公有所不知,我们跟随皇帝打天下时,遇到顽固城堡,就是这样打。” “城不能这样吧?”裴子云观察着,随口问。 “城内百姓多,不能这样,但这寨可不是。” “这寨里是没有多少百姓,可是你想想,这家伙号称龙王,十余年积蓄,是有多少?烧了岂不可惜?”裴子云望去,淡淡的说着。 顿时蔡远振改变了主意,略动了动身子,狞笑:“那我们打进去。” “里面有道人,你们就这样硬打,却是不行。”裴子云说着:“给我穿甲,不需要重甲,轻甲就可以。” 陈晋听了这话,起身说着:“解元公,你身为一军主将,岂可轻身犯险。” “不一样,你当是我随便说的?不是,是我思虑的结果,攻城时没有办法,但现在这坚府,就是鸡肋,不打不行,打了又要死上几十人,我们才多少人?” “别忘记了,外面还有舰队,必须保留些元气。” 裴子云挥手说着:“不过我也不是全数冒险,我冲入后,立刻斩开门,你们见门开就涌入。” “是!”众人应着。 百户上前一步:“愿和公子一起前往。” 亲兵队长眉一挑:“我也是!” “你们就等在门口一起冲入,单这墙你们一次跳不上去,要是爬梯上去,这和攻打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甲已穿上,一声号令,军队中间裂开一条通道,裴子云直扑而上,抵达门前,整个身体蓦跃起,一脚踏上墙头,所有人都是心中大骇,这人全身披甲,跃上空中轻盈宛是狸猫,直上一丈半,这种武功前所未见。 “这人是谁?” 眼见这人扑入,剑光一闪,五六人就倒下,后面的方直脸色大变:“这人是谁?” “此人就是裴子云。”有道人仔细看了,大呼:“道术集中攻击,武人一起攻击,杀了他。” 裴子云一剑刺出,一人刀斩下,剑只是一点,立刻一股异力自剑而上,顿时喷血而出,身影再一闪,“噗”一声,立刻杀了。 突一群人迎来,其中一人穿甲,刀出鞘,人刀合一,刀声隐隐风雷,几乎同时,数个道人齐喝:“束缚、麻痹!” 裴子云不管不顾,剑光陡交织,“铮铮铮”连声,眼见道术击中,众道人才大喜,突光华乍敛,风止雷息。 人影分立,换了位置。 “啊……”方直右颊裂了一条缝,肌肉翻起,可看牙床,鲜血流出,伤不重,却非常危险。 “混蛋,你们这些废物。”方直怒吼着,回去一看,却见着数个道人一起吐血。 “蠢货,你们忘记了,我有王命旗牌护身。”裴子云一声断喝:“我攻入前,已经请了王命,现在你们用道法攻击,就是直接攻击王命。” 话还没有完,剑光和人一体,直扑了上去,方直大惊急退,但速度还不足,眼见着这个,方直呐喊一声,终激起了血性,不管不顾,长刀挥出。 “铮铮铮”连声,方直终撑不住,后退急滚,剑光一掠而过,贴胸而下,胸衣裂开,一道血口出现。 方直魂飞魄散,就在这时,两个倭寇武士赶至,怒吼一声,左右落下,冲势凶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身风体!”人似流光一掠而过,一个武士前冲,冲出三四步,重重摔下,还有一人砍了空,没有来得及转身,“铮”刀上蹦,空门大开,剑光再闪,人头飞起。 方直趁此滚出数尺,“噗”一声,剑尖刺入了咽喉。 “龙王死了,龙王死了。”周围的人看见这个,顿时呐喊,有些人崩溃了,连连后退,但有些人疯虎一样扑至,再也不管自己安全,不知有多少件兵器朝着招呼上去。 裴子云尖啸一声,不退反进,所到之处,血光乍现,三人跌了出去,几乎同时,甲上一震,终于中了刀剑,划破了甲刺入。 “中了又怎么样?” “我有甲保护,更能道法——有请王命返回!” “闪光术!” 一团光爆开,十数人都睁眼看不见,剑光大盛,更是七八人跌了出去,敢死的人都瞬间死了,一时间许多人都心中一凉,裴子云急退,对着门栏一斩,铁栏应声而断。 “轰!”门踢开,早准备的人呐喊一声,冲了进去。 “杀杀杀!” 大量士兵潮水一样涌入,而余下的人见着这个,终崩溃了,早在几刻钟前,他们还个个充满充满斗志,欲守在这里决战,但现在,人人奔逃。 “兵败如山倒。”裴子云心中浮出这词,任你骁勇,败了,就无可奈何。 “拿弓来!”裴子云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却是数尺伤,仔细一看,破甲后不深,当下喝着。 立刻有人奉上了弓。 裴子云目光扫去,见着一个道人在急退,当下快速取出一根箭,张弓,弦一声崩响。 “咻!”箭矢破空命中目标,只听“噗”一声,这是箭矢穿透血肉的声音。 三十米处一个道人后心被箭透过,一声不叫,立时扑倒在血泊中。 裴子云又取出一根箭,调着角度,辨别风向,又锁定一个目标。 弓弦崩响。 “咻、噗” 鲜血喷出,一个道人才逃到一侧,箭破入脑透出,一些血白的东西带出,这道人发出一声惨叫,滚落在地。 “我投降,饶了我!”一个道人跪地求饶。 “咻、噗” 周围的人都是叹服,这时府中尸横狼藉,鲜血淋漓,到处撒着兵器,余下的敌人已不多了,他们惊慌失措大叫奔逃,有的人还举着火把四处点火,意图烧毁一切。 “放火者格杀勿论!”这些死硬分子,被一伍一队上前砍杀。 “我投降,饶了我!”有的人实在走投无路,就算有射杀的例子,还是跪了下去求饶,陈晋低声说着:“解元公,似乎可以受降了。” 众人都看来,静静等待裴子云的裁决。 裴子云笑意,淡淡说着:“可以,把他们全部绑起来,一一审问。”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听了命令,士兵高喊着,这话一出,整个府邸的敌人再无斗志,纷纷都下了武器,跪了下去,杀声渐渐平息。 第二百二十章 上岸 “雨停了。”这时乌云散去大半,露出了夕阳,海风吹上来,裴子云脱下了甲叶,见着数处血口,虽有的拉长了,但不深。 “祛恶露!” “甘露术!”伤口因不深,迅速愈合,变成了红线,裴子云重重吐了口气,看着寨里还有烟火,有人组织着扑灭。 “刚才有雨,一切湿漉漉,没有油又不放任,倒也不怕点着。”裴子云立在山顶,高处向下看去,将整个岛屿都看的清楚。 “看上去有一二百户人家。” “已经开垦了些农田了。” 裴子云在怀中取出一个银壶,喝了一口酒,蔡远振过来,站到裴子云身侧,甲上也有伤痕,还有着一些血,是也受了伤。 “蔡千户,你看岛屿打下了,倭寇离着剿灭又近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是,裴大人,一切如您所料!”蔡远振说,脸上带着心悦诚服:“我们通过俘虏,已经发觉了倭寇的仓库,请指示。” “去看看!”裴子云随着蔡远振一路而行,很快到一个房间前,外面一道铁门紧锁,有二个伍长站岗。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蔡远振的确归心了——门都没有打开,就等自己去开启,心里一热,暗暗感慨。 剑光一闪,铁锁斩开,开门进去,见着都是一呆。 只见里面一个个木架,堆满是金银,触目所见,耀花了人的双眼,蔡远振呼吸急促,喃喃:“这样多金银,咦,这些式样很奇怪啊!” 裴子云目光一闪,见着金条两面漆有墨色,一面是“拾两”字样,一面是“常是”戳印! “这是扶桑的金条,重十两,成色九七金。” “这数下有二百根,二千两黄金。” “这是官银,五十两一个,有一百个!”裴子云翻开一个看看,就看见上面还有“银作局”三个字戳印。 同时还有银砖,这就是民银了,裴子云随意行着,抚摸观看统计,最后粗粗估算:“这里黄金二千两,银库银砖和元宝二万三千两。” “碎银又有二万两左右。” “至于钱又有一万贯左右。” 裴子云露出笑容,大笑:“蔡千户,你想不想升官?” 蔡远振一怔:“想!” “想的话,这二千两金子,我上密折送给太子,保你一个正四品!”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余下二万三千两,大家分分!” “碎银和钱三万两左右,取一半充公,一半分给将士,人人有十五两!” “如何?” 蔡远振躬身:“全凭解元公作主!” 听着蔡远振的话,裴子云笑了起来,又问:“还有多少人可战?” “裴大人,战死一百二十,伤二百余,现可战六百。”蔡远振说到正事,立刻严肃的说着。 裴子云听了,踱了几步:“倭寇也不多了,大破流金岛损伤最大的不是我们,是倭寇。” “你现在立刻将俘虏和百姓全数征发,俘虏搬运尸体,百姓搬运货物和煮饭煮肉——这些金子放在盒子里运到船上去。” “命士兵分班休息和值勤,吃了肉和饭立刻去睡。” “要倭寇偷袭怎么办?”蔡远振有点迟疑。 裴子云笑了起来,指着岛说:“蔡千户,你看,哨岛、海战、流金岛,三破倭寇,敌人不多了,最多还有千人,而且也不是精锐——精锐在刚才死光了!”裴子云说。 “而且敌人出海归来,也要时间,我们应该有时间休息,现在我们连连三战,将士已经疲惫,不能不吃,不能不睡。” “是,裴大人。”蔡振远说,带一些复杂心情,两人出了楼,自高处向下看去,山下林子中有着一条河流入了海里。 “河,刚才我上来时就探查过!”裴子云指着下面的河流:“虽说是河,其实只是一个天然裂缝,直通海水。” 裴子云指着:“我军已疲惫不堪,现在策略换了,本岛被夺,贼人的水可以靠雨,但粮食只有船上一点,吩咐下去,船全部沿河而上,能上多少就是多少,搁浅了也无所谓。” “我们有着地利,不能和敌人硬拼,占据关卡高处就可。” “我们上了岸,照样是军阵,但是敌人一辈子是海上,在船上或可和我们斗,上了岸就一团散沙。” “我们以堂堂正正之师,在岸上一举粉碎敌人!” “是,大人,我明白了。”蔡远振想了想,应声说着。 这时一个营正,带一些欣喜上来,身上有着一些刀伤,只是不在意:“裴大人,刚才抓了一个管着粮草的头目,逼问出来,船上根本没有放多少粮草,说走的匆忙,没想到敌袭,想着直接对拼,因此粮食都还堆在寨子里,船上只有三日的粮草。” 营正说的有点着急,呛了一下,又说着:“大人,我查验过了,山寨里果还有大把的粮食。” “哈哈,真天助我也,倭寇想必也没有多少水,无水无粮,看他们怎么死。”裴子云大笑:“至于攻到岸上,我们以逸待劳,且占据要地,他们来了,一举粉碎,不来就陷入了无粮无水,我们休息二三天,积蓄精锐,一举出海歼灭。” 这些话真是鞭辟见血,蔡远振心悦诚服到了极点,沉默片刻才说着:“裴大人运筹帷幄,倭寇玩弄手心中,标下佩服。” “别拍马屁,现在迅速修整,安营扎寨才是正经,蔡千户,就按着我吩咐的事去准备。”裴子云说着。 “是,大人。”蔡远振就安排人手,大战在即,竟带着一丝轻松。 “快,快,”军士都大喊着,监督百姓拉船沿着河不断向上。 “一二,一二,加油,一二,一二,加油。” 两岸高处军士在搭建着寨子,安排着一些百姓砍木扎营。 海滩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倭寇都绑着,时不时有一些士兵上前分别审问,将所知都报上去,几人在记录着。 “快,搬运货物去船上,快。”一个个百姓被军士看守,将金银搬到船上。 “烧火,做饭。”数个军士监督,大锅都是白米饭,还有人烙饼,滋滋声中,一个个香气扑鼻大饼制成。 一锅锅肉汤煮起,咸肉小放了些,是调味,更多是杀猪,新鲜的肉炖,一队队的人吃着大饼、肉汤、肉块。 “快,吃完就睡,不许喧哗!”有人高喊着。 数个道人治疗士兵,大夫清理伤口,一些重伤严重由道人施法修复一些,不致命由大夫治。 裴子云此时也在忙碌,用甘霖术参与治疗重伤。 一个亲兵上前给裴子云端了一些肉和米饭:“大人,饭菜来了。” “好,沿海巡查的人安排至少二十人,一旦有消息,立刻放烟火!”裴子云也狼吞虎咽。 “是,大人。”亲兵而去。 忙到半夜,船已基本到了河道,营地基本完成,士兵大半睡着了,而百姓和俘虏还在忙碌,裴子云见着,低声:“派人盯住留心!” 说着返身去了船上。 此时厅里点了十几支蜡烛,通明彻亮,近百人都在等候,左右是百户和亲兵队长,抬着王命旗牌,左右二把交椅,是蔡远振和陈晋。 裴子云趋步向首席,所有人都“啪”的行礼。 “诸位起立。”裴子云说:“二位请坐!” 众人归位垂手肃立,蔡远振和陈晋落座。 “各位辛苦了,陈大人说说我们所得的银子。”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陈晋站起来说着:“碎银二万两,钱又有一万贯左右。” “三万两是公款,分一半赏给什长和以下士兵,凡参战负伤者二十两,参战的十五两,没有搏杀的十两,战死者再抚恤三十两!” 下面起了些骚动,这是前所未有的丰厚抚恤,有这样多银子,能生活不错了。 “银砖和元宝二万三千两,我们分了。” “轰!”所有人都再也禁不住,喧闹起来。 过了会,裴子云伸手按了一下,在场的人都静了下去:“副队正拿一百两,队正拿一百五十两。” 这就是五千两。 “副营正拿二百五十两,营正拿三百两!” 这就是二千四百两。 “副千户五百两,千户一千两!” “陈大人一千两、罗大人(亲兵队长)一千两,亲兵等于队正,全部拿一百五十两。” “这位大家陌生,我可以说,也是上面派来的,拿六百两。”裴子云拍了拍百户的肩。 “余下一万两,五千给总督,五千归我,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这时人人都脸发红,喝醉了酒一样醺醺,听了这话满堂都站起了身跪下:“谢大人赏!” 突有着敲门声,裴子云转过首,听着报告:“大人,倭寇出现了。” “什么?”裴子云出门,这时天微微亮,远处海面上,隐隐见船靠近,有三十多艘样子,一艘船在试探着靠近。 蔡远振看着裴子云问:“裴大人,现在怎么做?” 陈晋不安说:“是不是唤醒士兵?” “唤醒一营,倭寇只是试探,不会大举进攻,再等等。”裴子云眼神盯着海面,一挥手,片刻,脚步声而起,士兵都是和衣而睡,这时个个林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攻 天渐渐亮了,这队海贼行了一里,远远就看到入海口狭缝左侧的一个微微隆起小丘上,一个营地建立了起来,营地面积不大,隐隐可以看见周围是木栅栏,还有些土坯碎石堆上去,不高才二米。 这段入海处是最狭窄,河宽不过是七八米,一条船勉强可入,但速度不快,受此一扼,经过者立刻处于攻击范畴内。 一个悍匪看明白了,想起了二首领的话,呐喊一声:“兄弟们,这是我们的家,给这些贼官兵占了,杀啊!” “杀!”这队海贼想起了自己家园,当下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见海贼越冲越近,裴子云说着:“弓手准备!” 立时三十个弓手预备。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冲近十步,都能看见对面狰狞的面孔,裴子云才说:“放!” “咻咻咻!”紧接就是尖锐呼啸声,一阵箭雨落下,霎时溅起一片血花,前面七八人立刻射翻在地。 看到这样子,一些海贼涌起恐惧,脚步迟疑,悍匪大声鼓励:“不用怕,想想你们的金银财宝,想想你们的家人!” “杀,冲过去杀官兵。” 海贼呐喊着继续冲来。 “再射!” “咻咻咻!” 又是七八人中箭,跌了下去,悍匪反应极快,见着吓了一跳,一低头,一根箭就带着头巾掠过。 悍匪吓出一身冷汗,长刀一挥,把一根箭拨打了出去,但射上来的力道,也让他身体一摇,站不稳,顿时露出了空门。 “咻!” 悍匪肩上飙出一股血雾,人跌出去,却极强悍,转身就逃。 “船长逃了,船长逃了!”一见这个,余下海盗返身就逃。 “三射!” “咻咻咻!”逃的海贼又扑下去五六个,背后中箭。 “出门,补刀!”裴子云小试了一下,很是满意,命令着,顿时有一伍人出去,对着地上若隐若现此起彼伏呻吟刺去,发出了令人恶心的闷响,无声淌下红色的涓涓细流。 陈晋这时上来,见了转眼之间十几条人命,自己一个损失也没有,叹了一口气,说:“可惜这营简单了些,要不效果就更好了……” 裴子云摇首:“我是故意,要是营地修成了山寨,对面的贼人也不是白痴,岂会真正撞上来?” “只有现在这营地建的简陋,似乎可以花些人命攻下,所以才可以吸引海贼孤注一掷。” “刚才那个贼首,我是故意命令只射肩,让他回去保信,说我寨子可以打下,引得敌人来,尽量在这里消耗掉敌人的有生力量,要不,上千人逃了,哪怕是乌合之众,也是祸端!” 说着又吩咐:“过一刻时间,唤醒所有人,一部分去船队准备,一旦敌人损失巨大,战舰立刻沿口扑出——同样进出缓慢,海贼受到我们攻击,战舰可不会受到攻击。” “是!”立刻有人传达命令。 这一进一出看似多余,其实是兵法奥秘所在,有效调动敌人到自己指定位置打,并且创造战机一举歼灭。 陈晋听着命令,沉思良久,才想明白,顿时看着裴子云眼神不同了。 “要是敌人不上当呢?” “不上当我们不也是说过,敌人无粮无水,等上几日就散伙了,只是收尾手续麻烦点,还得一一围剿余部。” “上当了就可以一次歼灭。” 陈晋听了默默点首,又说着:“可惜的是这地太平,要是有着险地埋伏下,就更好了。” “陈大人,你这是书生之见。”不待裴子云说话,后面传来了蔡远振的声音,他眼神满是红丝,显是一夜没有睡,迎上来禀:“大人,船队那方面我已督促了下,一旦时机成熟,给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就能航出去。” 说完,却不举步,回身对陈晋说着:“读书人总喜欢弄险,埋伏,奇袭,可你想想,这岛才一个乡大,海盗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了,怕是一草一木都知道,埋伏能瞒的过?” “只有在这必经之路设营打硬仗,才最是得力。” “当年皇上打天下时,我跟着兆国公打仗,也是这样快、狠、准,打的那叫一个顺手。” “要是给书生指挥,死上几倍人都疲于奔命。” “当兵的不怕强敌,最怕的就是这种指挥。”蔡远振长脸,眼窝微微下陷,显的有点峭峻,平时极少表情,这时叹着:“当兵的早就豁出去一条命,可死的白费,最让人郁闷了。” 陈晋也不生气:“我本来就是书生么,不能瞎指挥!” 说罢一笑,心中却一凛,蔡远振和裴子云相识不过数天,可已经心悦诚服,这不仅仅是裴子云出手大方,几万两银子说分就分。 更在于裴子云指挥得当,一体会其中奥妙,就有说不出的受用,当兵的人对这个非常敏感,原因很简单——这指挥就意味着自己活下去并且获得胜利。 相反指挥乱七八糟,错漏百出,哪怕再赏,哪及自己生命重要? 士兵是经过训练敢于搏杀,但不是木头人,不是铁石心肠,故本能的跟随能给自己带来活路和胜利的人。 “哎,现在才知真正大将对士卒的凝聚力,也难怪朝廷和总督对那些真有将才的将帅的如此猜忌。” “历代开国,将帅几无善终者。” “要是文官,哪怕有才,可官场不是战场,不时时在生死存亡之际,自然就产生不了将士对将帅的凝聚力,可以放心。” “再大本事和功绩,哪怕当到宰相,一诏就可处置。” “故朝廷信任文官。” 这想法有点使人不寒而栗,也有点大逆不道,陈晋立刻收回了这想法,把目光看向了远处。 “贼首,来不来呢?”陈晋最后喃喃的说着。 初晨的阳光洒下,裴子云一脸安详,却绷紧了嘴唇,微睨湛青海面不语。 陈晋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淡青色海面,五十艘船靠在一处,隐隐传来了争吵声。 “五十条船,一千五百人,超过我们先期的一千人预料!” “贼寇的余力还不小啊!” 沿岸 此时船都靠着,一处甲板上,正传来了声音。 悍匪正在禀告:“我看的清楚了,这官兵扎了营,正巧在入海口最狭窄的小丘上,我们船进去就得受到攻击。” “贼官兵真是狡诈,要是留在船上,我们一起围攻,凭着他们连打三四仗转战一天一夜,还能有多少力气,立刻就打垮了。”老三方统拍拍腿,痛恨的说着。 方济怒盯了一眼,继续问:“你靠近了营地,看清楚了没有,里面有多少人?” “看清楚了,里面有一半是百姓,站起来打仗的不超过三百!”其实只有二百五十人,但悍匪自不能精确到这步。 “二当家,我觉得可信。”这时一个道人站了出来,这人看上去四十岁,脸上满是干瘦精肉,咳嗽一声,出言:“大当家虽只留下了三百人,但手上可是有上月藩的武士队,还有着济北侯派的一队,这可是完整编制,五十人!” “又有山寨地利,敌人要获胜,至少战死三百,负伤三百,剩余三百可战之兵也非常合理。” “现在是官兵最虚弱时,等稍过几天,伤兵恢复,只怕又要增几百可战之兵,那时就难打了。” 说着又沉吟:“不过这营地建的的确巧妙,要硬打或又要损失很大。” 在甲板上徘徊数个来回,方济脸色一沉:“不打,怎么向大哥交代,怎么向上月藩交代,怎么向济北侯交代,怎么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我意已决,就是拼上命,也得攻下这营地,将官兵杀个鸡犬不留!” 片刻,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所有水贼都清楚,这是当家决心拼命的号令,顿时一条条靠岸,潮水一样涌到了沙滩上。 “来了!”闻着号角声,裴子云站在一处土台上向沙滩看去,只见一队队的水贼向营地而来,他们谈不上军容严整,但也有基本阵列,滚滚而来,慢慢集中在营地五百米处。 “一千五百人!” 看到水贼达千人,裴子云神情平静,仔细看去,见着或不是队营制,但基本还是编成一块块,散发出一股杀气。 中间立着一根丈高大旗,上有一个“方”字,在风中猎猎飞舞。 “贼是王者之预备。” “这话真的是说到妙处,方家十几年倭寇生涯,已形成了点法度和组织,其实再进一步,何尝不是龙种?” “只是现在大徐削平天下,却再也没有翻云覆雨的机会了。” “杀!”就在这时,贼阵中突传来战鼓,贼兵一齐呐喊,叫着向前冲锋,和官兵一样,他们没有盾,却举着木板。 “预备!”裴子云心中一凛,上千人水师,真正弓手不过五十人,经过了损失和负伤,现在能拉弓者不过三十。 “抛射!”这次,不能靠的太近了,这一声号令,弓弦一片振动,“咻咻”一声,成片箭飞掠,发出破空响,汇集成一片,瞬间抵达斜着抵达高空,又力尽直直落下。 由于箭尖沉重,落下时自动加速。 “举板!”贼兵里有人高喊,瞬间箭雨落下。 “笃笃”声不断,箭羽钉在木板上摇晃,但自然有着空隙,只听数声闷哼,却是遮掩不到位,数个贼人惨叫着跌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击溃 裴子云却面无喜色,相比之前,区区一块木板,就能隔离一半以上伤害。 “再射!” “咻咻、噗”声不断,箭矢急促阵雨一样洒落,这次由于靠近,飞溅出一片血花,劲矢穿透木板,伤及后面的人,顿时一片惨叫倒下。 但这时已经进一步靠近着木栅栏,贼首披着甲,持着一把长刀,大声:“冲,继续冲,谁也不许后退,敢后退者杀!” 不仅仅这样,贼首嚎叫着继续冲上去,这样悍勇,激起贼兵士气,他们持刀声嘶力竭吼叫,狰狞扑过去。 “三射!”这时不过十米了,只听“噗噗”连声,这次箭矢再也不是薄木板能抵抗,前面倒下了一片。 “杀!”十米不过瞬间,这时已有几人扑到了墙前,就要翻身爬过。 蔡远振大喝道:“放矛!” “哗”整齐声,弓手撤退,长矛兵将长矛放下,在栅栏早留下的空隙间,一排森寒的长矛落下,闪着寒光。 “刺!” 长矛刺去,贼兵冲上去,顿时一片血雨,矛尖上血淋淋。 “侧翼,放箭!” “咻咻、噗”正面对上了长矛,木板就无用武之地,大半丢了,但是这时,两侧箭和雨一样落下,顿时一片惨叫。 “不许退,继续上!”方济在后面看的清楚,怒吼着,手一挥,老三方统虽受了伤,这时穿着甲,率着一队老兄弟,在后面督战。 “杀,杀,杀!”贼兵分成几块,杀了上去,有的甚至直接撞上栅栏,木栅栏到底不是石墙,隐隐有着震动。 “绕上去,四面进攻,我们人多,同时压上去。” “看官兵怎么守!” 方济呐喊的说着:“鼓声未止,不得后退,敢退都杀了,冲不进也不急,取袋子装沙填高。” “沙滩上到处是沙子,垫到栅栏下,我们爬上去,一人高的墙,一冲一跳就进去了。” 一阵喧哗,就有海盗扛袋挑沙,拼命丢了过来。 “贼将反应不俗!”土丘上,裴子云淡淡命着:“不过你就一千五百人,刚才这几分钟,就死了五十,现在你能坚持多少时间?” “射!” 又一阵箭雨倾泻,空中皆是破空呼啸声。 “刺!” 栅栏早留下的空隙间又一排矛尖刺出,只是一片惨叫,但是也噼啪连声,有不少矛断了。 “继续上,不要停!” 眼见着沙袋丢的高了,一队贼人暴喝,拼命一冲一跳,果就翻了过去。 营中早有准备,只见队列进退交错,刀光似雪落下,顿时一片的血花,各种断体残职喷瀑一样飞溅出来。 这一队贼兵,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斩杀。 方济不惊反喜,只要冲入营地,拼人命,自己一千余人,怎么都不怕消耗,当下喝着:“再冲进去。” 又一队一冲一跳翻了过去,落到了营内。 这时裴子云已穿上了甲,蓦发起了攻击。 “束缚!” “蓬!” 扑入的一队贼人,立刻觉得全身一滞,生死关头,哪有这停滞的余地,只见着余下刀矛齐上,只听“噗噗”连声,长矛刺入,顿时这些人又变成了靶子。 杀死他们的瞬间,裴子云只觉得心一闷,几乎要吐出血来,这时斗转星移一动,恶闷感才消去。 “这是怎么回事?”方济问着。 “是道法!”一个道人说着:“不过这并不是坏事,敌人肯定就这点兵力,连对方主将也不得不上阵了。” “继续扑进去,这样道法用在战场上,哪怕是千人战斗,反噬也很大——每个士兵都燃烧着生命和体魄战斗,他是在压制所有人的生存机会。” “杀!”贼兵又有二十多人冲了进去。 “杀!”裴子云冷笑,面沉如水,用在束缚群体敌人,反噬大,但用在自己身上呢? “风体云身!” 速度顿时快了几成,化成了一个闪光,剑光陡交织,闪烁中乍明乍灭,所有人都是一呆。 “呃……啊……”七八个人发出可怕叫号,身形一晃,扭曲着栽倒,鲜血和内脏扑了出去。 “继续冲入。”这次不需要道人说,方济平静命令传出:“你就算再强,看你能坚持几队?” 这情况,似乎就是昨天夜里的翻版——任凭你多精锐,都给人数淹没。 高空看去,只见洪水奔流,不断的冲入,两方面相互刺斩劈戳交错,喷涌出大片血泉,浸透了营地。 几番抵战下来,贼军几度退整复来。 “束缚!”突一声断喝,扑入的阵列大乱,水师整齐进退而极有章法,前后交错挥斩,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瞬间又一批斩杀当场。 “混蛋,这是第几次了?” 可这裴子云毫不所动,所到之处暴出连连血花,一旦危急,就使着道法,被束缚的人虽怒吼着震开,但这一二个呼吸,就一阵飞矢甚至一排长矛刺去,顿时立刻毙命,如此反复几次冲杀,在营地前的贼兵终忍受不了巨大伤亡转身溃退。 “不许退,继续上!”老三方统全身披甲,率领着督战队怒喝一声,踏步上前,只见寒光闪动,刀光错落,数个贼兵立刻斩杀,号角急促,督促着贼兵又扑杀上去,但方济却脸色铁青,他清楚,自己高压快到临界点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坚持到这样久?”道人也惊呆了,方济看了一眼这无用的道人,恨不得杀了。 “束缚!”又一下灵光闪过,“噗”一下,裴子云突一下闷哼,鼻中流出了鲜血,一个贼人见着机会,大喝一声,一刀砍去,裴子云一闪,竟然迟钝了一下,破开一个口子,虽这贼人立刻被亲兵杀了,但方济大喜,命着:“再冲一波,敌人力竭了!” “我是力竭了,可是我又不是没有底牌。”眼见着横错交抵的敌尸在脚下堆成个小坡,营地内外至少有三百余敌人尸体。 “最重要的是,坚持了半个时辰,敌兵已经被我带动,疲惫了。” 人披甲不过能战斗二十分钟,贼兵反复冲锋,也不能持续半小时,这就是为什么古代攻城,要一波波上的原因。 “杀!”这时官兵的号角吹响,令整个战场都一停。 营内搭的木门打开,一批批士兵涌出,这时栅栏似乎有着机关,外面强推不开,但里面有粗绳一拉,一片就倒下,这些人立刻杀上。 只见这些士兵怕有四五百都列阵而出,刀光一片,冲上去的贼人一时收不住,狠狠撞在礁岩上一样,刀光落下,喷薄鲜血,人肢飞溅,随后潮水一样压了过去,只一当面,近百贼人就砍杀。 这下连督战队也禁不住,靠近的贼人本来力竭,也只是一股气撑着,这时反转,再也禁不住,呐喊一声,就向后逃去。 “不许逃,不许逃!”老三方统知道不妙,扑了上去砍杀,想着阻止,就在这时,一个贼人高喊:“三当家,快逃……” 一个倒地贼人发出濒死的呼叫,方统一看,是裴子云扑了上来,蓦向后退。 剑光一闪,已经迅速扑至,方统是久于生死之间的悍匪,发觉自己逃不了,突呐喊一声,反身一击,意图和裴子云同归于尽。 “铮!”火星暴射,刀崩开,剑直入,血光崩现,方统半声怒吼卡在了喉咙,化成了血喷出。 “三当家死了,三当家死了。” 这似乎是一个号令,贼兵都大声尖叫,个个连滚带爬向着沙滩逃去,是这样惊恐,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紧要关头,弓手虽已手肿,还是“咻咻”声不断,箭暴雨一样射去,顿时又跌了一批。 早晨领队进攻的悍贼一个踉跄,看着胸口,透出了一支箭尖,喷出鲜血,摇晃着,沉重的身体扑倒草地上。 “杀贼!” “杀贼!” 贼兵拼命大叫,挤成一团,嚎叫往船逃去,甚至摔在地上,被同伴践踏上去,顿时一声凄厉惨叫。 血花飞溅,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口鼻,方济嘶声:“老三!” 这时却受着最后一批核心的人拥戴,向着船逃去,就在这时,有人尖叫,回首一看,夹缝中,官兵的战舰在徐徐升帆,有条不紊的向海面开去。 “官兵要赶尽杀绝!”方济立刻明白了意图,就一口血吐出,他隐隐明白,此战失利,老大老三战死,核心精锐尽去,哪怕自己逃了出去,这千里海疆,怕是再没有自己立足之地。 方家完了,龙王旗号完了。 “赢了,不过我们也伤亡不小。”裴子云抹了一把脸,结果满脸是血,只觉得全身都力竭了。 不仅仅是体力,还是法力。 “幸有斗转星移,硬是坚持下去了。”虽极辛苦,裴子云重重吐出一口气,露出了笑意。 如果一开始伏兵就出,贼将也有些急智,怕是立刻收兵,只要有兵,失了根据地可以再建,那扫尾就麻烦了。 就是忍着不出伏兵,让敌人判断错误,觉得再加一把力量就可击溃自己,才一层层扑上。 终于自己疲惫了敌人,并且贼兵巨大伤亡也接近三成,这是任何部队接近崩溃的临界点,所以新锐一举进攻,立刻打垮了贼兵。 现在眼见着追杀着逃兵,有组织对无组织,而且战舰驶出,这翻云覆雨几十年的倭寇,终于在自己手里,一朝覆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急报 沙滩 横错交抵尸体一片,流动的血浸透沙子,近处杀声已渐渐停了下去,唯有远处十条战舰在呐喊着追击尚是视线里的倭寇船,隐隐传来了哭喊惨喝。 此刻裴子云已经缓了过来,洗了脸,这时又下了毛毛雨,海水涨着潮,一浪涌一浪向沙滩去。 “大人,现在怎么办?”陈晋和蔡远振过来了,脸色都是振奋。 “罗大人,现在敌寇已灭,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大家都在忙碌,你率亲兵分辨下贼人,伤重的全部补刀,斩下首级当战功。” “伤不重进行分开审问,把伍长或相当伍长以上的人全部检出来,我们把他们押到总督府献俘。” 总督的亲兵队长其实是正七品,这时认真躬身:“是,我这就去办。” “蔡千户,你的工作是继续将俘虏和百姓征发,俘虏搬运尸体,百姓搬运我们的伤员并且煮饭煮肉。” “士兵照样轮班休息和值勤,不许怠慢。” “是!”蔡远振大声的说着。 “陈大人,你的事也很多,清点献俘人员,自己方面的人员,缴获的物资,还有各人的战功——论功行赏都靠你了。” 几人都是应命,这时一排排水贼并肩跪着,每五人一排分别隔离,亲兵队长前去审问,一个贼首身上血肉模糊,颇硬气,呸了亲兵队长一口,怒声:“朝廷鹰犬,我什么都不会说。” 亲兵都是大怒,亲兵队长神色平静,连眼都不眨下,说着:“杀了!” 这贼首神情一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长刀“噗”透出,扑倒在地,大股鲜血涌出。 “你说?”亲兵队长转问下一个,这水贼才略一迟疑,亲兵队长令:“杀了!” “噗!”这次是有人一刀砍下,人头飞出。 没有等亲兵队长再问,第三个水贼身体颤抖,大声哭嚎:“我说,我说,饶命啊!” 看着这情况,裴子云笑了,这样甄别就真的快了。 及到中午,大体上数据出来了。 “斩首四百五十级,俘虏中甄别出来头目一百十七人,普通贼兵和水手五百二十六人。” “重要首级有贼首方直、方统。” “可惜逃了方济。” “贼军散落的旗号很重要,也给予收集登记。” “意外还发现了马十五匹,驴子二十一头,牛八头。” 裴子云听完,招呼了几个松云门的道人过来,吩咐:“你们帮忙治疗下伤兵,办完了,普通俘虏就移交给你们,这些人甄别掉了头目,多半懂得贸易、航海,还有用。” “岛上也需要人,这些人都编入苦役营,以观成效,你们负责管理,有什么恶习隐患,立刻杀了。” “等我回去,会派人来接管,现在山门人少,你们不宜在外面,交割了就立刻回松云门。” “是!”几个道人应着。 海面 一条船在飘着,帆也烧了一小半,带着才扑灭的烟,数个水贼围在一起,方济此时躺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看着昏迷不醒的二当家,周围都是沉默。 “娘的,你们谁懂得医术,想个办法救救二当家。”一个水贼说着。 又一个水贼冷声:“怎么救?你们有谁懂医术?现在大当家,三当家都没有逃出来,我们将来去哪?” 这凶狠的水贼此时握刀狠狠插在甲板上:“我们必须想办法报仇,不然兄弟们白死了。” “昨天,老白头还说,要抢几个女人回岛上生几个小子,今天就被官军杀了,真是太可恶了。” “二当家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你们全部杀了。”正吵闹着,这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突漠然说着。 散乱的水贼一下哑了,带一些恐惧。 这是二当家的贴身护卫,说是护卫,是二当家当年所救,后来一直跟随二当家,武功很高,手段很凶残,此时带着一些杀气四下看着,水贼们顿时就浑身一冷。 许久,水贼都是没有发声,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身上带一些伤痕的伙夫,此时上前:“头目,我懂一些粗浅医术。” 听着这话,场内顿时一松,伙夫正要看,二当家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才醒,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方济才挣扎着站起,护卫上前扶住说:“二当家,你别乱动,好好休息。” 方济还是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周围,人并不多,就有些猜疑,观察了一下,似要在这些人的眼睛里看出点。 又问:“大哥,三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脸色苍白,没有说话,方济立刻明白了,说:“大哥三弟都战死了吧。” “二当家,是。”有人说,一种丧家之犬感觉,让人觉得难过。 看着周围的模样,方济喃喃的说:“只剩我们一艘船了?” 周围都是没有说话,许久护卫才说:“二爷,就只剩一艘船了。” “我们还剩多少人?” “只剩二十多人了。” “裴子云,我跟你不共戴天。”方济咬着牙吼着,身上的伤口有些崩裂,护卫连忙上前:“首领,不要生气了,身体为重。”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水贼问。 方济一凛,清醒过来,注视众人一眼,突仰天大笑:“只剩一条船,不至于,我们在扶桑对马岛还有船三条。” “并且还有许多货款在哪里,养几百人绰绰有余。” 这几句话一说,船上的险恶气氛散去不少,方济又咬着牙说着:“至于报仇,我们现在没有力量,但可以借刀!” “借谁的刀?”水贼围上前问着。 “济北侯、水军大将陈平!”方济咬牙切齿,吩咐:“我们还有道人?” “还有一人,在仓房受了伤,怕要死了。” “带我去,一定不能让他死,我们必须将这件大事情报送出去,我们有可以联系他们的符箓。” 济北侯府 天已晚了,风雨整整两个时辰,渐渐减弱了。 浓云压得很低,一人在胡同中直奔着侯府,即使在这样雨夜,也能见到侯府巡夜的兵士,出示了令牌,大步进了去。 这时院中似乎有人在唱戏,侧耳细听,一个女旦声气清越婉转,这是酒不空的《西厢记》排成了戏,加快了步子上了走廊,穿过一道篱笆花墙,抵达了一处厢房。 虽是厢房,却有着两个士兵守卫,又出示了令牌,才得以直入了。 沈直此时在里面正皱着眉写着,一些情报在分析,听着门前的传来了声音:“沈先生,甲清观有着一些消息传来。” 言语带些焦急。 “甲清观,那不是和水贼联系之所?”沈直一惊,蓦一阵紧张,有些迟疑:“难道有什么大事?” 这样想到,就喊:“进来。” 门外等候的人才进了去,“啪”的行了礼,递上一份情报。 沈直接过了情报,拿在手里就见得标字:“加急文件?” 道法通讯,不能在龙气浓郁的地点联系,故在城外建道观负责通讯,这时将着情报打开,才打开一看,心中就是一惊,额上渗出了冷汗。 沈直看完一遍,似是不甘心,又看了一遍,才喃喃:“三天,仅仅交战三天,水贼连同流金岛都被攻陷,只逃走了二十余人。” 一时只觉得怵目惊心,三天以一千扫平了三千? 水贼至少是三千众,劫掠沿海,就算一千水师是开国精锐,可一破三,并且还是三天,这真让人惊叹了。 沈直就是匆匆出去,穿过内走廊,进入一处,见济北侯检看着书架,熏炉烧着香,袅袅上冒,沈直行礼:“侯爷!” 济北侯喉结动了一下,说:“坐,上茶,你来又有要事?” 沈直忙欠身答:“有急报!” 说着,把情报递上去,济北侯看了,惊得身上一颤,怔了片刻,才在房中行了几步:“可恶,可恶,又坏我事,真不可忍。” 说着又问:“沈直,你有什么办法?” 沈直样听着这话,沉吟:“侯爷,倭寇关系着我们布局,的确不可忍了,必须想办法处理裴子云。” “现在一般手段都没有用了,不过我们可以联系璐王的人,我想璐王更不希望裴子云大胜归来,还有与璐王结盟的祈玄门。” “你说的没有错,我想通了,还有一人。”济北侯这时镇定了,坐了喝茶,冷冰冰说:“情报上,我刚才还想不明白,为何提到了一个陈平,此时我是想清楚了。” “哦,侯爷请示下?”沈直问着。 济北侯,冷笑了一声:“裴子云出海前杀了水师将军陈平的小舅子,又单独剿灭了水贼,你说陈平会怎么看呢?” 听到这话,沈直默筹片刻,说着:“这里可以作文章,杀了小舅子不过是私怨,单独剿灭了水贼,在别时也罢了,在现在这削镇的关键时,就可能坏了陈平的根基甚至性命。” “现在最恨裴子云的人,怕就是此人了。” 济北侯点了点首,正要说话,外面突有人说:“侯爷,有人递帖求见!” 说着递了帖,沈直接了看了一眼,说:“不想璐王对这事也非常关注,已经得了消息,并且派人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说动 一时听得脚步,一个太监而入。 济北侯笑着:“石公公这样晚来什么事?” “我是无事不登门!”太监笑道,寒暄几句,济北侯命人回避,问:“王爷叫你来的?” 太监沉吟片刻,说:“是,璐王已有令旨,要叫裴子云消失在海上,我合计了一下,来你这里了。” 济北侯一怔,说:“有什么事我能办理?你也知道,我可已经削了兵权,现在只掌了五千人,还没有水师。” “不需要五千人!”太监起身说:“我奉璐王的令旨,已说动了陈将军。” 说到这里,尖声一笑:“离港口最近的岛只有二十五里,那是必经之路,裴子云带去的水师不过千人,虽获胜肯定损失巨大,现在最多只有五百人,大可一举歼灭之。” 太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陈平此时可用,不过水师无故不能随意调,借着巡海的名义,也只能出一个千户,打起来虽占了上风,但虎搏兔尚需全力,恐怕还得动用你的人。” 济北侯松弛向后一靠,笑:“我也直说了,我的兵也不能随意出营,可以抽调出五百,再多就不行了。” “很好!”太监坐了回去,眼睛鬼火一样生光:“璐王也虑到了,我手里还有五百调集的人,都是军中精锐。” “除此,还有圣狱门的道人,总计十人。” “我还带了璐王的亲笔令旨,专门封杀此人的道法——海上可没有山路可躲,一旦抓着了,二千人都拿不下这五百人,那也该死了。” “说的不错!”听了这话,济北侯几乎要笑出来,忍住了,霍起身说着:“你禀璐王,既有这意,我当从之。” 流金岛 海风带着一些腥味吹了上来,旗帜招展,发出一些哗哗声。 沙滩前,不断有人高喊,随着喊声,俘虏的水贼头目都一一赶上了船,这些需要运回,献俘给朝廷,更有些特殊的礼物——石灰制的首级,装满了几个罗筐,这些都是功绩。 裴子云站在旗舰上,阳光照在脸上,不知道想着什么,又似在等待着。 一个队正匆匆上船,到了船上低声:“大人,拷问已经完成了。” “有什么事?”裴子云眼神一凝,问着。 队正说:“大人,我们细细拷问了,那五十人是济北侯之解甲部下,战死了三十余人,余了十几个。” “据说济北侯和贼寇有着联系,可惜联系文件被烧了。” “还有就是明确有着扶桑对马岛上月藩的介入,有二万石,海盗抢劫了货物倾销就是通过这个点。” 裴子云暗暗沉思,突令:“把济北侯的人和上月藩的人全部杀了。” “大人。”队正有些迟疑,远一点的蔡振远听见了,就说着:“大人,事后杀俘不祥。” 裴子云说着:“蔡千户,里面的事没有这样简单,打击倭寇,没有人能说什么,上表上去,最多半年,论功行赏就下来了。” 说着,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可把这二件事报上去,就不一样了。” “就算发觉了济北侯解甲的士兵混入水贼,能给济北侯多大伤害?济北侯大可找借口推了。” “或总督才想看到这个局面,可济北侯的人和上月藩的人,一个是内镇,一个是外藩,涉及着朝廷和扶桑的大局,这事牵涉方方面面。” “真报上去,我们打击倭寇的功劳立刻一文不值,不但得罪了济北侯,激起了激烈反对,还有多方面的人趁机倾轧,怕是一旦不好,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获罪——你真想搅合进去?” “总想弄个大案的人,绝活不长。” “对我们来说,只有干干净净的围剿倭寇,才能立刻论功行赏——别的事等升官了再说。” 蔡远振顿时明悟,浑身颤抖,自是理解了,立刻说着:“裴大人,卑职立刻去办。” 蔡远振说完,唤了一队:“你们立刻把这些人全部诛戮。” 才吩咐下去,陈晋换着一件衣裳,上有一些银色花纹,手里持着一个酒壶,斟了一杯酒,递上前,带着一些舒适笑意:“解元公,水贼剿灭了,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风吹了上来,裴子云接过酒一口饮下:“真好酒。” “那是当然,这是我夫人给我的临别酒。”陈晋又给着裴子云斟了一杯酒:“原本出海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至少想着应该留在外面半年,不想才三天就完成了。” “那恭喜了,这次大胜,我不是朝廷命官,有功也难,但你是要升官了。”裴子云举起了酒杯,两人碰了一个。 “是啊,就此敬着解元公。”陈晋笑着又将着酒斟满。 突传来惨叫声,陈晋看去,只见一个个水贼拉到了沙滩,随蔡远振狰狞一笑,刀斧就将人头砍下。 看到这些,陈晋只觉得一晕,问:“裴解元,你在做什么?杀俘?” “这些水贼罪大恶极,路上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粮食和人手看管,只能杀了。”裴子云笑了一下。 阳光撒在脸上,看上去染红了血色,惨叫声连连,连杀了二十余人,蔡远振才命人抬着一筐人头上船。 一个营正禀告:“裴大人,伤员人数都点的清楚,战死二百五十一人,伤四百三十,余四百多基本完好。” 裴子云沉默了一下:“战死者一一清理名牌,在岛上伐木火化,骨灰都要带着回去,伤者要一一治疗。” “是,大人。” “这些事情做完,我们立刻起航。”裴子云说着。 “是,大人。”周围的人都应着,谁也没有心思留在这个荒凉的岛屿上,就算是陈晋,知道道人接管了一些俘虏和百姓,甚至接管了一些倭寇传,也没有放在心上。 片刻,岛屿上浓烟滚滚,似乎冲破天际,见着事情完成,裴子云就令着:“立刻起航!” “是!”所有的人都归心似箭,呐喊说着,十条战舰驶入了大海,向着陆地而去,转眼行了半天。 夜航在古代不是很好的事,故中途在一个小岛停留,这小岛大概就是一里大小,连淡水也没有,就是能抓锚而已。 甲板上火噼啪响,吊锅中煮的肉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怀中符箓一热,裴子云回到房间中,取出了符箓。 “掌门,我们统计了,流金岛上有船十七艘,都是倭寇船。” “百姓二百十一户,粮二千四百石,还找到了一个仓库,有钱六千贯,五百个俘虏中,我们找出了被逼从贼的五十人,分别对待,分化他们。”道人带着一脸兴奋的说着。 裴子云沉思了一会:“好,只是岛上必须按照我吩咐,先是分化对待,不肯受管束可以杀掉,乱世必用重典。” 道人正色:“是,掌门。” 又吩咐了一些琐事,将着符箓关闭,此次剿灭水贼,最大收获不是金银,而是两座岛屿,农户,船只。 伸出手指一点,点开联系着虞云君。 片刻灵光闪过,虞云君出现,轻拂了拂发,问着:“掌门,你们现在可好,水贼找到了没有?” 显是她认为现在才三天,怕是才发动,故也没有太大担心。 裴子云笑着:“哈哈,师父,我自是好,水贼不必找了,已经全灭,只是我有着一件要事要说。” “嗯?掌门你说。”虞云君先是一惊,又立刻应着。 裴子云说:“师父,还请你立刻派人报告总督,说我等已经获得大胜,但在港口外等候几日。” “为何还要等上几日?”虞云君有些诧异。 “师父,这事只要给总督一说,总督就会明白。”裴子云说着寒光一闪:“就算我估计错了,也不过花几天时间,船上还有着粮食。” 总督府 总督批阅完了公文,出来散散心,命人奏乐,这时一个人经过几道回廊,远远望去,只见水榭上总督和几个清客正在说笑。 秋高气爽,总督听着直到一曲终了,余音已尽,才转脸:“你又有什么事要禀给我?” “大人,是松云门的信。” “哦,怎么不直接发给我,转手松云门?”总督有些诧异,就见着这人把信双手捧给了总督。 总督本是不以为意,抽出来看了一眼,就一怔,大喜:“什么,才三天已大胜倭寇,斩了贼首二兄弟的首级?” “斩首五百,俘虏一百,上交朝廷二万两,好啊,这是大胜!”总督捻须,脸上带着笑容,说:“我本以为,他要花上半年,甚至一年,我已经预备供应一年的粮草,不想才三天就打下来了。” “要是真的,就极可嘉,这省了多少粮草军饷啊。” 总督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强烈的冲击引得心脏直跳,血脉贲张,这下子自己的三个政绩就圆满了,单是这个,在开国未久的时间点上,就可能封个伯! 想到这里,总督呼吸都有些急促,定了定神,才回醒过来,接着沉吟不语:“在港口外面等候?为什么不直接回来?” 转了几圈,突有所悟,立刻命着:“你去立刻调查陈平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见着这人应声要出去,又喊住:“回来,还有调查济北侯的动静!”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迎接 军营 整个大营整肃,高墙,角设着垛楼守望,士兵钉子一样站着,军旗悬挂,风吹着不断响。 陈平端坐在大帐内,面前摆着一壶酒,一只靠近几根蜡烛,陈平斟着酒说话:“小舅子,平日你没给我少惹麻烦,可你为什么要在出军之时阻挠军令?你姐姐在我面前哭诉了几回。” 帐内随着陈平的话,有些阴暗,有风在飘。 “你的冤魂也别缠着我,这酒算我敬你了,你好好去吧!”陈平把面前的酒倾了下去:“你平日最喜欢的烤鸡,你吃吧!” 说完,陈平一阵缄默,默默注视着灯烛,眸中闪着阴狠的光,良久才说着:“总督,你欺我太甚。” “裴子云,也极是可恨。”话音虽不高,带着铮铮金石,这时在大帐外,却突然传来了声音:“将军,将军,总督有请。” 听着这话,这陈平表情一收:“什么事?” “总督大人没说,只要请着将军前去。”帐外军士这样的应着。 “给我备着车,我立刻就去。”陈平吩咐。 “是,将军。” 陈平将着桌上的东西,随意的收拾,就是匆匆出门而去。 总督府 陈平才赶到,就见着总督已踏出了门,大徐制度,一至三品穿蟒服,用金绣,而这时总督穿着簇新蟒服,虽年过五十,双目炯炯有神,大踏步出来,扫视一眼,见着了陈平,眉一皱,却笑:“陈将军来了。” 接着,就见着几个重要官员都云集,陈平不由流下冷汗,莫非自己的事漏,正胡思乱想,总督对官员说:“一齐随我去码头。” 陈平只得随着众人应声:“是,总督大人。” 码头 岸上排布数列军伍,总督带十数个官员站在码头而望,陈平已经觉得不妙,他倒不是认为这事办的神不知鬼不觉,而是官场规则他很明白,真干掉了舰队,那这事又有璐王担着,查不下去。 但要是不成……陈平脸色有点发青,阳光有点毒辣,从着天空落下,映照在海面之上,金色光芒,被海浪打的粉碎。 一队亲兵护佑总督左右,军士封锁码头,旗帜挂在码头前迎风招展,四周不少百姓,都议论纷纷。 议论声突平静,向着众人目光看去,海面上出现了十艘军舰。 “咦,来了!”一人惊呼。 随着众人惊呼,陈平抬起首,诧异看着远处军舰,脸色变白:“怎真的给他到了码头,拦截的人呢?难道这才是总督命自己来的原因?” 陈平带着一些恐慌,四下扫了几眼,似乎害怕周围的甲士就要扑上来,肚子上的肥肉,就是抖了起来。 水师大船靠的越来越近,看上去带着满满的伤痕,似乎经受了不少撞击,隐隐可以看见船舶的血迹,一种沉重、肃穆的感觉,随水师船舶越来越近而越来越重。 数列士兵在船舶周围都站的笔直,身上带着一些血腥,才是靠岸,周围议论的百姓变得寂声。 总督看大胜归来的舰队,说实际,到了这时,心绪才真正安定下来,不由吁了一口气,划过一丝微笑:“起乐!” 鼓乐声大起,齐奏《得胜令》,战舰靠岸,下锚,搭板桥,裴子云、蔡远振、陈晋率领十几个军官下来,就一齐行礼:“见过总督!” “哈哈!”一个笑声响了起来,总督上前说着:“真是一场好胜,你们都是应州的功臣。” “不敢,都赖朝廷和总督之福。” 总督俯下身子扶起,瞥一眼码头,笑着:“各位屡战辛苦,我本不办宴,但今日破例,一起去!” “总督恩重,我等实在受宠若惊了!”裴子云身子一躬,回首说着:“还请允许我等献俘。” 见总督点首,令着:“将着所有贼寇,押上来。” “是!” 顿时上百人都押了下去,个个蓬头蓬脸。 “打死这些倭寇,打死他们。”这些人才自船上拉下,原本只围观的人群,就捡着石头,向着这人砸去。 四周都听着辱骂,这些倭寇都低下了头颅。 后面则挑着一个个箱子一一而下。 最后,是一个个士兵携带着骨灰而下,一列列木盒,一个个铭牌,显得沉暮。 看到这样的情况,总督心也一沉:“都是我大徐的男儿。” 所有都下船,裴子云上前:“幸不辱命,大人,倭寇尽数剿灭,万胜。” 随着裴子云的话,将士都是齐声高呼:“大徐万胜,万胜。” 裴子云这时将着一份清单递上,此次大小水师官兵,斩获名录,伤亡人数,缴获财物,一一详细标明。 总督拿着名单只是扫了一眼,入眼就倒吸了一口气:“不错,想必此一役,倭寇再不成气候了。 当下同乘一车径总督府,总督府特在一处奉春楼开了大宴,四下布置了灯火,一座座佳肴摆在其上,四下都有着来来往往的丫鬟把菜品送上。 裴子云第一次上这楼,只见红木铺地,隔扇、雕柱雕着春色,总督上席,官员分两侧坐下,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而裴子云和蔡远振亲在左右,陈晋亲取酒壶一一斟上。 “今日大胜,不醉不归。”总督举杯大声说,随总督的话,官员都举杯。 酒过三巡,总督推杯不饮,说:“大家都在这里,裴解元,你说说情况。” “是!” 裴子云起身,应着:“这次出兵,倭寇其实不过是一处水贼,也算是祸端,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州一郡的事,天下未平,还能兴点风浪,天下已平,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无论是谁,率煌煌天威围剿,又得将士用命,必可手到擒来,我只是占了点便宜罢了。” 官员听了都笑,眼光在陈平和蔡远振之间扫过,陈平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这话看似官场话,但伤害了他的心。 真这样容易,为什么陈平自己几年都没有拿下? 顿时听来句句都刀子剜心,只得连喝两杯酒才压下心火。 裴子云又说着:“赖总督运筹帷幄,此役得以大胜,贼号近海龙王方直及其弟授首,斩寇首四百七十九级,俘虏中甄别头目一百零三人尽数押解至州,贼旗号无数。” “掘银一万六千两,布匹千匹,尽数交割。”裴子云说着再对总督一躬:“奉还总督王命旗牌。” 总督亲自起身斟酒,说:“好,我这就具折上奏为诸位表功,来,再喝一杯。” 宴会结束,不少官员武将都喝的伶仃大醉,蔡远振也是这样,带一些飘摇,整个人都醉醺醺,嘴里骂骂咧咧:“这群格老子,居敢灌我,别走,我们再来喝一壶酒。” 说这话,脸上充满了喜庆。 话说里面一房间,光线只点了几根蜡烛,桌上摆着一锭银两,雪白银两闪着一些光泽,在灯光下异常的耀眼。 陈晋手里握着一个小折子,端坐其下,聆听着总督的话语。 “银两真是好东西,财帛动人心啊!”总督把玩这锭银元,良久说着,书房内,灯光飘摇,一种沉闷气氛在房间内弥漫。 “他真的只取了六千两?没有截下?水师将领,官兵可有截留的情形?”总督说着。 陈晋听得这话,说:“是,这用的都是我们的人,隐瞒不了,只是官兵剿匪,哪有不私藏,难以禁绝,只都藏的不多。” “这倒是小事。”总督说,哑然一笑对着这些小事不在意。 只是陈晋脸色带着一些沉色:“我有一件事要向大人禀报。” “什么事?”总督这样的说道。 “大人,原本有海贼头目上百,裴解元却在俘虏后命人诛杀数十,却不知何故。”陈晋说着。 “杀俘?”总督迟疑了一下。 “我会问问,你下去吧。”总督转过脸来若有所思,陈平快要出去时,又听总督吩咐:“不要宣扬出去,我会处理。” “是,大人。”陈平退着出去,有些沉默,总督又命着:“请解元进来。” 裴子云入得书房,总督正端青花瓷杯喝茶醒酒,转过了脸,半晌一笑,说:“这里没有别人,我可以说,这次,你帮了我很大忙。” “这的确是朝廷和总督之福!”裴子云认真的说着:“要不,事情没有那样容易。” 这话看起来说的空,但说中了总督的心,总督一笑:“话是这样,你功也是不能抹杀。” 说着点首递上了一个折子:“这是我给皇上折子,里面有平倭这事的具奏,因此请功为你求封真人。” 裴子云起身,深深一躬:“多谢总督大人。” 别人不懂,裴子云明白,平倭上折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在这折子里带上一笔比专门求封强一百倍。 单是这手,总督就报之以琼瑶了。 总督又说着:“不过听闻你杀俘?” 裴子云起身看了一眼总督,笑着:“那些事太杂,混在这折子里不但不伦不类,而且还多有祸端。” 裴子云说完,把一个信递上去。 总督有些愕然,打开一看,就大怒,“啪”的一声摔下:“济北候怎敢,陈平怎敢,你可查验清楚了?” “查验清楚了,所以我才尽数杀了。” 这时风吹入,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要不,这事大家都得一塌糊涂。” “好,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督一摆手,冷冷的说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干干净净 出门去,天色入夜,灰暗阴沉天穹下,雨点随风飘落,裴子云出门,看一眼衙门照壁外,酒楼歌肆灯光连绵。 在寂静低声一笑:“济北侯,陈平,你们多次跟我作对,现在只是小小还你一下。” 总督只需要提点半句就明白了,现在这平倭的事是大节,无论是总督、裴子云、或者蔡远振等,都需要干干净净的功勋。 要是涉及着济北侯和扶桑,顿时就变成一团污秽,臭不可闻,别的不说,争起来就不能定性,不能定性哪来功勋升赏? 所以把人杀了才深得官场三味。 当然这事没有完,无论是总督上密折,还是事后收拾,有着这些事,济北侯就再难保持“清白”。 还有陈平,要是不动还好,动了就进了染缸,不红也红了。 裴子云出门,就见陈平而过,两人互视一眼,陈平上了马,一抖僵绳就出去,带来的亲兵跟随离去。 裴子云回首对着等候的百户:“我还以为他敢当场擒我。” 说完大笑,转身而去,见着这个,百户唇动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二人回转,一路上下着雨,行人稀少,百户不禁叹着:“刚才宴会热闹,现在又这样冷清,真是恍惚一梦。” “世人皆醉,谁能独醒?”裴子云点头笑着,这时抵达了傅府,这府现在几乎是自己家一样了。 喝了几口醒酒茶,裴子云转脸笑:“我把金子都押回来了,你看看。” 说着一挥手,请到了侧厅,果见箱子里一排排全部是金条,百户仔细看了看,一条都不少,躬身:“公子,我这就要运金见太子,把情况都说给太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裴子云点首,想了想,说着:“久没有给长公主请安了,你代我奉上礼单,请个安吧?” 裴子云起身至案前提起笔,略一沉吟,就挥笔写了下去,想了想,取出了一张又写着,写完笑着:“那你就去吧!” 见着百户吆喝着人出去,裴子云收敛了笑,把几根蜡烛点着,照的明亮,一会何青青带着山寨里的老妪上来行礼。 “最近,你们生活怎么样?”裴子云问着。 听着裴子云问着,周围都是沉默了一会,何青青站了起来:“少主,虽现在生活不错,可与着周围之人有些格格不入。” 裴子云才说:“你的心情我明白,我已夺了一块岛屿,却可以搬迁过去,自成一地。” 听得这话,何青青眼前一亮:“少主可是要自立?” 裴子云摆了摆手,哑然一笑:“不算是自立,算是自保,世事无常,在这江平县中,实在太容易受到威胁了。” “而且你们也施展不开。” “何青青,我现在任命你成流金岛主事,为我主持流金岛。” “是,少主,我必竭尽所能。”何青青连忙说着。 “我为你准备六千白银,这些都将归你统筹,在岛上建府、家祠、道观。” “是,少主。” “你们也辅助何青青。”裴子云吩咐。 “是。”老妪说着。 见她开心出去,裴子云重重吐出一口气,何青青的事就算正式了结,只有独立的岛屿,才能保持特色不被同化。 又唤过陈员,把一份手稿给他,这是一分评书,换了个笔名,吩咐:“这是灭倭记,你想办法传唱出去!” 这是宣传自己的评书,陈员说:“是,公子。” 又迟疑的问着:“公子不回江平县了?” “先不回去了,我得在松云山坐镇,这一阵是不会出门了。”裴子云深知功大祸也深,自己又得罪了不少人(陈平),心里不胜感慨。 见着这人出去,他起了一念:“不知道京城,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太子府 一路太平,转眼大半月,深夜数辆马车直入太子府,百户入偏殿,七八个都跟随在其后抬着黄金而入。 一个太监去了偏殿检查而出,进太子书房,书房内太子正在批阅着公文,良娣却是在一侧研墨。 太监上前禀告:“太子,许百户回来了。” 说着将着一份折子递上,太子将这折子拿在手里,才看了几眼,就一喜:“去偏殿。” “是,太子殿下” 数个太监在前引路,数个侍卫入得殿内护卫左右,百户恭谨迎出,行了大礼,又引着太子,将一个箱子打开:“太子,这是献上来的黄金二千两。” 太子近了,黄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由有些心动,伸出手摸在了金条上,只觉得有些冰凉。 看着这些箱子,太子吩咐:“将箱子都给我打开。” 百户把三个箱子都打开,看着箱子里的黄金,太子吸了一口气,微微望着,沉吟着没有说话。 郡王岁俸银5千两,禄米5千斛,亲王岁俸银1万两,禄米1万斛,璐王一年一万两,可有十数个庄子,年入七八万两银子。 太子领双俸,一年二万两收入,最近有不少人投靠,别的不说,单是日常开销就大了不少,可众目睽睽,哪能捞钱,这一次剿灭倭寇献上两千两黄金,就是二万两白银,可解了不少困难。 “你去了海上,将海上的事情都说说,我这一辈子或都是见不着海了。”太子遂说着。 听着太子的话,百户连忙说:“太子乃千金之躯,怎能亲涉这危险之地?不去好,不去好!” “且海上作战颠簸的很,刚上船时,微臣都根本睡不着,一天到晚晕。”百户说着,声音就有些沉重:“太子,一路微臣亲见裴解元数次死战,得以歼灭倭寇,虽时间很短,却也不是很容易。” 太子叹了一声:“真辛苦你了。” “只要太子有命,微臣不辛苦。”百户说。 听着这话,太子笑了起来:“哈哈,就算你有武功,可晕船也是有趣,只可惜,我是不能见识到海上的风光了。” 又取一块金砖,叹息了一声:“我算是千金之躯,可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四处都不能伸手,动了,恐怕就有人参上一本了,现在这些黄金倒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听着太子这样说,百户站在一侧没有说话,片刻才说着:“太子,这是此次过程和记录。” 听得这话,太子拿过了文件看了良久,问:“他还要你干什么?” “太子,裴解元委托我向长公主府送一千两银子。”百户说:“还有季侍郎处三百两。” “哦,还有这事?”太子踱了几步笑着:“我懂了,那你就去吧。” “是,太子。” 长公主府 夜晚带着一些宁静,一辆牛车直到长公主府,牛车停下,数个人影搬着箱子直入府内。 长公主正在房间内,大红色纱帐高处挂着下来,将正躺着的长公主遮拦在内,若隐若现。 数个嬷嬷守在一旁,在长公主身后有一个小丫鬟给长公主捶背,长公主随手捻起一颗葡萄,随手翻阅礼单,是裴子云求封真人之事。 长公主这时带一些妩媚,只是百户看都不敢看,跪伏其下,只等问话。 沉思良久,长公主问:“裴子云要求真人之位?” 百户应着:“是,长公主殿下,这次裴解元为总督剿灭倭寇,总督大人为其求封真人,这次希望长公主您能助其一臂之力。” 听着这话,长公主哑然一笑,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长公主。”百户应道,徐徐退去。 真君位等于伯,相当正三品,真人不过相当正七品,这事简单,不需要太子出面,长公主也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这时长公主突叫住:“裴子云,除了我这处,还是太子处,还送给了谁?” 听得这话,百户连忙停住身:“长公主殿下,还有季侍郎处三百两。” 长公主一怔,总督上折请功,又有着季侍郎说话,事情其实办成了,那给自己的千两银子和给太子的金子,其实就是单纯上贡,并无所求。 长公主徘徊了几步,叹着:“这次你为太子监督,想必是有着记录,你把一路上的事情都给我说说,本宫可以当故事消遣。” 百户取出了一封折子:“长公主,此次剿倭寇都有着记录,您空闲时,可以看着。” “哦,还有这折子?递着上来。”长公主吩咐,百户递了上去,见着无话,才退了下去。 见着没有人了,长公主才取着折子,细细看了。 字并不怎么样,文才也不怎么样好,但记载的很细致,足有上万字,每个场景都是活灵活现,非常生动。 “得王命旗牌,选千户、斩营正立威。” “突然出海,迅雷不及掩耳,袭击哨岛,得胜赏银以壮军威。” “又故意洽准了时间出海,引着倭寇追击,于雨中歼灭。” “再连夜直扑寇岛,一夜攻下敌寨,杀贼首。” “再在岛上堂堂正正破贼。” “最后却在港口外等待总督接应回港。” 长公主看完,全身一颤,她就算不是很精通军事,也能明白这一系列手段干脆利落,简直修改一点都难。 “卿有如此才,可惜晚生了十年……”她呆望远处,似穿透外面漆黑的暗夜,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封真人 秋色渐浓,山中染上了不少金黄,枫树叶随霜变成鲜红,一些金黄落叶落下,铺满了地面。 松云门山门,山下一路而上的石阶铺满枯萎树叶,清晨两个道人正沿着石阶清扫着。 山门前青石板广场已经修复,看不见战乱的痕迹。 “喝” “哈” 这样声音是一些新入门弟子,正习练最基础拳法,除此一些道人在练剑,赵宁指挥着发号施令。 “白鹤亮翅” 场内的弟子,长剑扬起。 “横贯云霄” “长虹落日” 随着赵宁不断念出招式,弟子都出招,松云门原本道法剑法都随弟子挑选,只经过山门一战,裴子云颁布命令,改变了弟子的传承方法。 “入门必练经伸百兽戏,健康身体。” “扎下根基都需练习基本剑法,以求保身。” “在这基础上,可选择道法或剑法深入。” 这些道人都习练辛苦,汗水在脸颊流下来,一些剑法精深道人则个人习练,又或交流厮杀之术,及破阵、袭击、反杀、陷阱。 虞云君在讲解道法,数个道人围在一侧听着讲说。 太阳渐渐升起,早武课完成,淋浴更衣,进行早文课,只见道士云集于祖师殿,礼拜且诵念咒经。 话说早晚功课这些制度,道士并不普及,各道门也不一样,但裴子云却是明白,这些都是借假修真,这真就是规矩。 故定规矩称:“住道观,奉香火,朝拜夕礼。” 采取统一的道服,唯外门、真传、嫡传、长老,各有区别,核定礼仪和待遇,更建立了授道堂,所有长老不再直接授徒,而是统一在授道堂中训练,待到了奠基第五重,长老可选择弟子。 这样的话,长老省了许多力气,又可以获得优秀的弟子,而门中也加大了同心力量。 早课完成,赵宁和虞云君出来,边走边说,不觉已到台阶上向下看去,只见战火痕迹已全消,新建的各殿矗在天空中,虞云君见赵宁若有所思站住了脚,问:“这在想什么?想这些新建的殿室?” 赵宁叹着:“不是,我在想,你这弟子,真是能人所不能,种种轨仪不过是原本就有,可这一组合,立刻焕然一新。” “朝拜夕礼且不说了,每年定二次朝仪,一次新年禳灾祈福,一次丰收祝绵国祚,仔细想想,真的极妙!” “按照掌门的话,禳灾祈福可变成了方圆百里的盛典观会,谁不想禳灾祈福呢?必香客如云。” “而丰收本是喜事,祝国祚绵长的更是画龙点睛,怕是影响大了,连官府都得参与。” “二者异曲同工,一者招揽信众,二者亲近龙气。” “短暂几年看不出效果,但时间一长,我可以说,单是这一点,我松云门必昌盛啊!” 太阳升起,裴子云在书桌前持笔修正着典籍,而叶苏儿在对面画在梅花,两人有时相视一眼而笑,却不相互打搅。 “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说的就是收藏修正传承,裴子云得了这样多记忆,不说全盘托出,把奠基到阴神的功法全部修正下也是因当,正写完了一笔,呷一口,突觉得眼前一亮。 “想不到在这时等到了!”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二重(完成度100%)” “剑法:宗师(完成度23.6%)” “道法原理:精通(35.6%)” “道术:四十三种,精通(19.1%)” “斗转星移:第三层(5.7%)” “云体风身:第一层(29.8%)” “第二重满了啊!”裴子云看了一眼叶苏儿,见她没有在意,默然良久,说:“这声望还真妙不可言,某种程度上连福地都不如,只要名满天下,就算没有福地,成就地仙或都有可能?” “不过能抵达,是灭倭记的传唱,这是现实篇章,使沿海许多人受益,所以才这样快。”裴子云想着:“倭寇尽灭,圣旨也快来了。” 伸指一点,立刻转化,一种舒畅贯穿身心和阴神,顿时就晋到了:“阴神:第三重(完成度0.5%)”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看,通讯符箓一烫,一点,一个松云门弟子人影:“掌门,朝廷使者已到五里。” 裴子云一喜:“我知道了,你们立刻准备,我这就下山。” “是,掌门。”道人都应声。 叶苏儿也连忙站起来:“裴哥哥,这是大事,这只管去。” 裴子云点首出门,这迎接圣旨礼仪很复杂,不过松云门有上次迎接经验,也不必多做事宜。 及到山门,裴子云身穿着掌门道袍迎接,过了一会,果见前面不远出现了牛车,只是卤簿仪仗出乎意料的少,前面四个带刀亲兵,后面四个,裴子云怔了一下,命:“奏乐!” 顷刻间鼓乐大作,牛车缓缓而止,一个公公下了牛车,裴子云亲向上行礼,又引着上山去。 幸山不高,太监打量了一番,这道观主殿、偏殿、楼亭台阁林立,走廊又很是整净,香案已摆上,当下上前站定。 “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云率道人齐呼。 听得这声,太监宣旨:“敕曰:裴子云器怀昭旷,艺识通敏,继位松云道,宜受礼荣,封位真人,特加道号栖宁,赠绢百段,银百两,钦此!” “谢恩!”圣旨才颁布,裴子云这时却和以前不同,只见着敕旨上是一道蛇形白气,突扑上缠绕一圈,紧接缓缓而内。 “轰!”只一瞬间,裴子云整个人一震,一种和松云门、福地联系紧密的感觉袭上了心,一怔一喜,紧接又是回到了现实。 颁旨完毕,裴子云起身接过圣旨,说:“容我更衣感谢,还请公公先入内奉茶。” 这太监宣旨完就失了天使身份,连忙笑着:“真人只管去。” 两人入内,裴子云就将三张百两银票递上:“公公,一点茶水,不成敬意。” “真人多礼了,咱家也不多推辞。”公公说。 裴子云入得了房间,凝神入内,渐渐阴神睁开了眼。 阴神看去,就见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分成了二层。 地下是一条白色溪流,汇聚到一处凹处,氤氲中生出一点赤气,只是看起来有些残破。 “这是地脉之气,而福地其实就是风水里所谓的结穴之地。” 再看上面丝丝白气涌来,汇集出赤黄,但性质似乎有些区别,不能等同,更有丝丝灰黑。 “这是千亩良田佃户,以及声望影响等汇集,看起来,似乎已经修复了大半。” 这时一条小小白蛇在环绕,沟通着,渐渐灰黑被驱逐在外面,丝丝上下在沟通,并且福地在丝丝修复。 “难道,龙气还可助福地修复不成?”裴子云这样想。 这时赵宁是端一件道服入门,说:“恭喜掌门获得真人之位,还请更衣,受群贺之礼。” 裴子云穿上,转身到了大厅,却看见了女郎带着叶苏儿,刚才是圣旨,她不应该在场,现在却无妨,可以观礼。 松云门上下一齐拜下:“恭喜掌门,恭喜真人!” 待得礼成,可以说,裴子云才真正成了掌教,女郎看着叶苏儿兴奋的神色,蓦泛上一种儿女大了的失落,脸上却淡淡,说:“恭喜真人,独加栖宁二字。” 一般道门掌教援例真人,是不专门赐名号,有着这栖宁二个字,其实裴子云就有着独立松云门的名器。 见裴子云谦虚,她又淡淡说着:“本来说了一月,我又多住了半月,现在看来功德圆满,有这旨意,你内外都稳了——那我就告辞了?” “这样快?”裴子云一惊。 “不快了,苏儿修行也到了关键时,荒废起来可不行。”女郎板着脸说着,这一月半相处,两人感情越来越深,要不是还有点自制,怕是已经出了事。 道门不讲究处女,但保留真阴开天门可增些把握,也有利精纯,当下已经有了决断。 裴子云听了,尽管早有预感,乍闻还是一沉,眼见着叶苏儿一惊失色,心里一疼,但也清楚女郎外柔内刚,决定自不容反驳。 沉默移时,手里捏着扇坠,说:“掌教既有此决定,我怎能阻挡呢?我当送上一程。” 女郎这才点了点首,说着:“那我先下去了。” 这是留给点时间,迟疑了下,两人出去,今天为了迎接圣旨,山道上清扫的很干净,只是风一吹,树木上一些枯黄叶子随风掉落。 裴子云牵着叶苏儿的手,走在山道上,时不时会有一枚叶落在了两人身上,裴子云轻轻将叶子扫掉。 叶苏儿这时已缓了过来,说着:“裴哥哥,你辛苦了,这些日子管理门内,又要厮杀,我要尽快修行开得天门,为裴哥哥助力。” 她说到这里,触了自己情肠,离别和委屈涌上,泪水渗了出来。 裴子云伸出了手擦去:“我知道,你已第八重,我知道你的努力,换成别人,哪有几人有你修行的速度。” 叶苏儿依偎着:“有,你不是?” “我?”裴子云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典型作弊,只是这话自不能说,两人没有说话,相互依偎着,良久,叶苏儿退开一步,黯然说着:“裴哥哥,我过了一段时间,再来看你。” “临走前,我为你吹奏一曲吧!”裴子云说,腰间取萧。 叶苏儿也取下了笛子,顿时萧笛合奏,先是细宛发丝,接着婉转纠缠,直往心里钻,连山门上的太监,也听呆了。 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一辆牛车过来,叶苏儿依依不舍,还是登上了车,渐行渐远。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京 裴子云带一些惆怅看叶苏儿远远离去,直到牛车再也见不到了,这伸指一点,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解除师门危机,受封成真人(完成)” 这时不是细细探索之时,裴子云返身回上,这时恰上面准备完成,就请着太监入了一厅。 和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失了天使的职位,这太监不过是八品,此世道观虽不禁荤腥,但终清淡些,这宴大家用的很舒服,不是筵席,按照礼节单桌,每人面前八道菜,一个酒壶自斟。 用完了又端上水果,裴子云命人撤席,众人散去,又到了侧厅给太监奉茶,这太监就说着:“其实咱家是太子府的人,太子上次收到你的赠礼很高兴,有事请您上京一次,故这次旨意,就由我来办理。” “公公,太子有着何事?”裴子云问着,难怪只有最基本的卤簿仪仗。 太监笑了起来:“真人,咱家也不知道太子心意,你去了便知晓。” 裴子云一迟疑,说实际,现在他已经不想再搅入太子和璐王的倾轧中,才高祸也深,功高祸也深,哪个都不是好事。 谁爱去谁去! 自己不是官场的人,立再大功劳难道还能封赏?无非是赏点钱,可要是钱,自己手中二万两还有一万七千两! 再说,就在上次京城里就想过,前朝还一笔沉金,这虽有着风声,但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谣传。 直到十年后,才寻到了这处,掘出前朝玉玺、金册、银锭、金条。 这事轰传天下,哪怕原主被囚禁,也禁不住下面狱卒说的口水直喷,而且这种事和道门无关,也无需避讳,故原主记忆都很清晰——“其聚金银,以千人运之,与岛沉之,杀水手于上。” 就是把沉在一岛附近,这岛就是石鼓岛。 价值多少原主只能听谣言,但至少不会少于30万两黄金,要是那些白痴,自会掘出来献给太子——可在裴子云看来这就是寻死。 正这样想着,突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辅助太子,打击圣狱门” “这系统只要是打击圣狱门的事都很敏锐。” “可我就算辅助,也不会这样找死,那是原主才办的事。”裴子云暗暗鄙视,立刻收了迟疑,换了正容:“太子这样说,我岂能推辞,不过你是钦差,我和你一起行路不适宜,这样吧,过几日我就上京。” 这话一说,太监立刻就神色松弛,带上笑容:“有真人这话,咱家就能向太子交代了。” 祈玄山 山下道观数队武士巡逻。 才下过雨不久,祈玄山上云雾环绕,一些神秘气息在弥漫,这时,突响起了奏乐,烟花在天空炸裂,带一些喜庆。 钟连响十声,山下的小镇早已是繁荣,人群来来往往,许多道人都买着礼物,紧接着又是匆匆而上。 偏远一处道观侧殿,殿内很是阴暗,唯一可见是船锚神像前两点香,风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很远处传来钟声,瞎道人本在打坐,突然一怔,倾耳听着,连着十声。 “连续十声,看来此子终成就阴神第十重,广告道门。” 瞎道人睁开了眼站了起来,喃喃:“虽天机突变,不过谢成东总算成了阴神十重,想必权利大增,今日必来寻自己问计,须现在就有准备。” 数日 谢成东身着金丝绣纹道袍,道观周围武士见着都行礼:“公子!” 谢成东的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小道童手里提一个素盒,素盒上面带着一些符文在其上,盒子时不时就动上一动,似乎里面有着活物。 才到道观,谢成东就觉得有些阴暗气息涌了上来,凝神看去,是丝丝灰黑气,只是才是靠近,就被身上法力击散。 谢成东不由叹了一声,越是往内,越觉得压抑,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劫气和孽气这样重了?”谢成东想着,光在打开门射入了里面,也难以驱散阴暗,随着晋升阴神十重,这感觉变得更明显,甚至让十重圆满的阴神,都不由产生恐惧厌恶的感觉。 “这是为了大业的必要牺牲。”谢成东向里去,脸上带着一些沉重。 入内,就见着瞎道人坐在蒲团上,正念着一些咒语,随着咒语,房间内带起了某些波澜。 谢成东在瞎道人面前坐下,小道童将盒子递上就立刻退去。 瞎道人停下声音,沙哑说着:“公子来了。” “我来了。”谢成东应着,房间内变得沉默。 沉默移时,谢成东才将着素盒递着上去:“这是门中赐下的灵药,是可以补足寿元。” 瞎道人沉默一会,说:“我虽肉眼看不见,但公子周身白光圆满,想必是阴神十重,只差一丝成就地仙了吧。” 谢成东叹了一声,说:“当年若不是我父和您,想必我也不会有着今天成就,这是你的功劳,这灵药你尽管收着。” 听着这话,瞎道人沉默,叹了一声:“当年我被仇敌追杀,幸遇见了你父,得以收留医治,又为我报仇,此恩难忘。” “你们父子都有天命,不然也难以逆天改命。”瞎道人笑了起来:“只是上天假我之手而已。” “虽是这样,但大恩难忘。”谢成东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踱步,似是不胜感慨:“越进益,越明白这难得。” “父亲,30岁前不过是普通弟子,得了您的帮助,在30岁上限时,由普通弟子成为嫡传弟子,以后又当到了长老。” “而我得了庇荫,从小就受到培养,得了你的帮助,一路突飞猛进,很快成为师门中的顶尖,到现在几乎到了地仙,和我同年之人,多少连天门都破不开,只得一生无望。” 谢成东转回了身,目光炯炯:“我和我父,或有天命,但不应这样勃发,我父二次破格,我又一次改命,这全是现实之功。” “只是我现在在祈玄门已到了顶,现实,你说我怎么办呢?” 房间内船锚前,两根香渐渐燃下,散发着一些幽香。 听着谢成东说的话,瞎道人带着一些感慨,咳嗽了两声,取巾擦了,才开口:“我虽不能再看天机,但皇帝寿命几乎天定,只有减少,没有增加,按照这个,皇帝最多还有二年了。” “这莫非还有变机在其中?”谢成东目露神光盯着瞎道人问。 “对,变机就在其中,要是以前天机,太子无子,璐王登基是很明显的事,现在看来,是两蛟相斗了。” “十重大圆满虽是难得,历代也不少,但公子可知道为什么不成地仙?” “无它,祈玄门虽有一处洞天,名额远胜福地,但已经有一位地仙坐镇,门内已经没有给第二位地仙的资源了。” “阴神成就,基本上不增长寿命,有的甚至由于消耗太大而早死。” “成了地仙,却有二三百寿。” “祈玄门那位正常的话,还有七八十年寿命吧?公子却等不到他陨落归位洞天,空出位置。” “故这十重圆满到地仙的关卡,怕要入得世上,辅助争龙,以求突破了。”瞎道人言语中没有着波澜,淡淡说着。 谢成东听了,突有些领悟,大笑:“天下来来往往,果逃不过一个争字,也逃不过一个利字。” “先生真是呕心沥血了,我受教了。”说着谢成东起身一躬,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瞎道人默不出声,静静等着谢成东出去,“嘎”一声门关上,房间内也变得黯淡了起来,只能听着呼吸的声音,还有一些武士巡逻的声音。 道观平日里连一只鸟都不会出现,这里除了谢成东,谁都不许靠近。 许久,瞎道人才站了起来,拿桌子上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哈哈,看我没有用了?”瞎道人这样说着,激烈咳嗽起来,用巾捂住,拿开一看,尽是血,不由狞笑:“可你别忘记了,你弱小时种下的种子。” 乌头渡 在船上,裴子云观着风景。 船停在码头,码头出去一条街,船上可以远远看见着来来往往人群,牛车,小贩,渔夫,行人,旅客。 任炜出现,远远就是看见了正在喝酒的裴子云,跳上了甲板,正要上前说话,只听着裴子云喃喃:“两年!” 听着这话,任炜疑惑问:“解元公,先恭喜你率兵一举歼灭倭寇,这话本唱本都唱到我们乌头渡了——什么二年?” “不,没有什么,只是想着我上次到京,已经有二年了。”裴子云一笑,刚才自己在想,太祖皇帝按照历史,是在十一年十月驾崩,现在已经是第九年十一月中,连完整二年都没有了。 “不需要别的情报,也可以知道,这时间太短暂,除非皇帝果断下决心处置璐王,要不这点时间,只能使太子扭转些力量差距,甚至略上风,可不足把璐王打压下去。” “太祖一死,就是图尽匕现,这接下来的路是越来越难了。” “所以,此人可争取。”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捞 河水悠悠,芦花在风中簌簌响。 任炜上了船,此刻心情既怀冀望,又忐忑难安,这次上船是裴子云写信给他,说是请自己参赞,每年一百两银子。 任炜想了几天,答应了,所以才登了船。 “任兄近日可好。”裴子云问着,任炜此时身着青衫,笑了起来:“多谢当日相助,日子还不错。” 说完,又打量了船,船上没有客人,有些诧异:“裴兄,这船上怎没有几个客人?” 裴子云一笑,摆了摆手:“这船是我私人所有,此次上京就用着它了,转到这里,是为了接任兄。” 任炜听了一怔:“这怎么敢当。” 裴子云一笑:“别人也算了,不过你我相交,这点算什么,开船!” 裴子云一声令下,船工拉起船锚,扬帆起航,又引着任炜观看这船:“你看,这是三层。” “第一层建在甲板上,有餐厅带着厨房,对面是茶室。” 任炜看了上去,见着一丈宽的楼梯直通,栏杆精雕细琢,开着几扇窗,地上是红漆地板,可放八桌酒宴,一角还有酒架放酒。 垂帘隔离出茶室,过去一看,茶室中央摆着一张棋盘,周围茶几有着整套的茶具,还有着软椅与一个书柜,角落摆着香炉。 任炜一看就欢喜:“这是读书的好地方。” “我们下面看看。” 内舱入口而进,里面是六间房,随便打开一间,里放一张床,桌子柜子齐全。 “这是贵宾间,你我都可随便选。” “通舱住水手。” “底舱就不看了,可放些货。” “这次我买下的新船,长八丈,宽三丈,总化了我七千两。”裴子云一一解释说着。 一路行过,任炜仔细打量,这船的做工精良,木质坚硬。 最后两人回到了甲板,往着后看去,裴子云指着后面跟着一艘船说:“这是我们的货船,我可是满载了不少的货物,往京城售卖。” 听着这话,任炜说:“裴兄真是巨室之家,真让人羡慕。” 裴子云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我一手打拼,我父早亡,母亲含辛菇苦将养大,我是数次拼搏才有了今日。” 任炜听了,就是诧异,不敢置信。 “裴兄,这些产业,真是你一手打拼?我还以为你是哪家巨室之后。”任炜带着佩服说。 “哈哈!”裴子云笑了一声,很是得意。 “裴兄,这样礼遇,想必有事要说吧。”任炜收敛了笑意,说着。 裴子云也正容说着:“的确有事请着任兄,还请茶室说话。” “请!” 两人入得茶室,书柜上摆上了不少珍本,一本摆在桌上看了一半。 “上茶”裴子云吩咐。 “是,公子。”正守候着白压行了一礼 任炜这才坐下,白压端着茶杯放在任炜和裴子云面前,任炜掀开了杯盖,轻轻的扇了扇,只觉一股香味扑面。 “喝茶。”裴子云说。 “好茶!”任炜饮下了一口,沉默了片刻,问:“裴兄,可是想要请我当幕僚或从属?” 裴子云点首:“这是自然,任兄这样人物,谁不想请着幕僚。” “裴兄谬赞了,我还想在科举中再进一步。”任炜沉思一会说着,投靠璐王是因璐王可授官,投靠裴子云可没有这福利。 就算是朝廷册封的真人,松云门掌教,也不算有前途。 裴子云没有立刻说话,此时十一月,风吹来微微带着寒意,船开着,一江秋水向去,堤侧满是田野。 裴子云才一笑,说:“我何德何能,能仆使你呢?” “我也不隐瞒,我这次上京,是与太子有关,肯定有许多事千头万绪,任兄是大才,平时帮我参赞下,我就感激不尽。” 任炜听了,就有些迟疑,裴子云又笑:“任兄之才,将来还得中举才能得正果,我不才,还有点心得,愿和任兄交流。” 任炜思忖着这些活,明白了,这其实是客卿的地位,叹着:“既是这样,我就不能推辞——见过公子。” 分了主宾名分,又重坐下,气氛就不一样了。 裴子云就取过一个小册:“其实这些战胜品,我上次打倭寇,公款都上交了,但济金岛有二百户,千亩地,其实就是我得了。” “还有那些倭寇船,继续用着不适宜,都变卖了。” “换成了这条新船和三条旧商船,后面跟的是一条,我去京办事,它也顺便探下路。” 任炜也并不为意,他再有才能,也超越不了时代,这区区海外济金岛自是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着:“三条商船,一年或有三千两进帐么?” “三千两?”裴子云冷笑一声:“内地海航的话差不多,要是外贸并且勾连京城的话,一船一年就有三千两!” 任炜被这个数目骇得一震,良久才说着:“您放心,我一定赴助您把这些事都处理好。” 裴子云笑了笑,这次带二条船,去京打通贸易并不算假,但更要紧的却是那处藏金。 这处藏金五六年被发掘,说明现在并非没有蛛丝马迹——也是,前朝沉金,事情再严密,经过这样多环节,也总有风声。 虽不会献给太子,那是找死,但是自己挖掘出来也可以。 还隐含着一个心思:“现在原主记忆里的寄托之物都寻的差不多了,这处前朝藏金,虽大部分是金条,但皇室收藏的宝物也不少。” “其中说不定就有道人寄托之物。” “这商船卸了货,就可趁机把这些全部收回去,现在我谁都不信——只信流金岛和那些山民。” 当下无话,过了几日船至出海口,大徐承前朝之制,漕运以海运为主,河、陆兼运为辅。 其实就是靠着沿海而行,两人都读书,偶尔下棋,对任炜而言,这生活就相当奢侈了,衾枕奁具无不精备,喝着美酒佳酿,读的书都很系统很整齐,有着疑问,稍一询问,裴子云就立刻点出,顿时使任炜茅塞顿开。 有时任炜读书乏了,就站在船头,见海面连绵,飞鸟掠水而过,这样的生活,似乎转眼,就过去了一月。 十二月 船上甲板,任炜跟随在裴子云的身侧,天空中下一些雪雨,两人都打着一把伞,一些风拂过,海面上闻着腥味。 “公子真让人惊叹,我当年要有这个见识,或我就不会数次不中了。”任炜带一些落寞这样说着:“现在茅塞顿开,可我也老了,今年四十一了,怕是就算上考场,也未必中得。” “要是这届再不中,难不成还等到四十七八?” “我就在公子家当个幕客罢了。” “任兄之才具非读书能束缚,现在点明了关窍,自会考场得意——看,到了码头了,现在就到了京城了。”裴子云说。 “是啊,这船省了多少艰辛跋涉之苦。”任炜苦笑一下,也不多说考场的事,只是叹着。 靠上了码头,天色已暗,雨夹雪天空落下,到处点起灯笼,隐隐水中到处停泊的是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 士兵都披着蓑衣在巡逻,靠近可看见这些士兵身上都穿着了加厚的棉袄,裴子云带了任炜一等人上岸,弃舟上了车,沿路直抵一处,沿途只觉得风寒刺骨,暮色中和码头不一样,热热闹闹京城在雪下带着一些冷清。 牛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下,此时已上了锁,白三厨匆匆而下开门,就开始打扫。 在宅院内有着一颗大树,一个道人跟随其后。 “这宅是我当年买下,只是必须经过打扫,我留下白三厨和白压打扫——成安,你保护任先生!”裴子云说。 “是,掌门。”跟随一侧的道人应着。 “我还有事需要立刻处理,任兄,接下来这船商货,就看你了。”裴子云笑眯眯的说着。 这时代不歧视商货,任炜也不以为意,送着裴子云出去,深吸一口气:“还请各位随我一起打扫,今夜我们就入住。” “成安,还烦你买些棉被,油灯,蜡烛,再去购买着食材,准备晚饭,可以乘坐车去。” 不提任炜,裴子云乘着车返回码头,抵达到新船上,何青青就迎了上去,这时船上只有何青青和跟上来的山民,以及几个水手。 这些山民却与平常不同,个个穿着黑衣,身上带着杀气,腰侧带着长刀,气势惊人。 “鲁门军拜见少主。”山民一齐拜了下去。 裴子云目光扫过,心里暗暗感慨,这些是当年大祭司的种子,虽被摧残,但终保留了一丝。 经过修养,这些人都恢复了健康和武勇,这时终于可用了。 要是在汉地,这点人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同化,但是得了流金岛,反有着一种变化,生气勃勃。 也就这样,自己才能放心,当下一挥手:“起航,去石鼓岛。” “是,公子。”何青青吩咐船工:“扬帆,起船。” 船帆开动,除了水手,二十个山民个个剽悍,默默在甲板上巡查,伴随有节奏脚步,脸上大半没有表情,手中拿着长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第一百三十章 锦嫔 雪雨渐渐变大,变成了鹅毛大雪,落在水面消失不见,天色暗淡无光,这时只听一个船工说着:“石鼓岛到了。” 裴子云出来,才到甲板上,入目一片雪白,远处出现了一个岛屿,就下令在这里停船。 船停下,裴子云看了上去,令:“绕岛一周。” “是!” 这岛圆锥形,风雪很大,只能模糊看见满是岩石,石缝里有着灌木和小树,这时都被雪覆盖,水手小心的避开了附近的礁石,在这样的昏黑中,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裴子云目光扫过,记忆和所见结合,分析。 “能沉金之处,必是容易航行之处,日后也准备取出来,这样的话,其实能沉的地点就不多了。” “向西南五百米,靠上去。”裴子云又吩咐:“去取绳索。” 随着命令,船渐渐靠上去,两个水手转身而去,取着绳索而来,一大卷的绳索被抱过来放在面前,裴子云看着面前十数个水手:“这水下有一艘沉船,就在这附近,我们的目标就是它。” 水手听着都瑟瑟发抖,一个人说:“公子,现在天寒地冻,此时要是下水都会冻僵,喝酒都顶不住。” 裴子云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笑了笑:“不是你们。” 又看着何青青:“我下去,要这些人有异动,都杀了。” “是,公子。”何青青应着,手一挥,山民都拔出刀,一个个虎视耽耽,她想了想又说:“要不,我们下去?” “你们也不行,下水会冻僵,我下去就行。” 又指着准备了水箱,这水箱有着缆绳,可以用绞车上下,当下一摇,水箱很快就沉到了海下。 “公子,不深,到底似乎就十米。” 裴子云点首:“你们都看着,我一摇,你们就拉上去。” “青青,你拉上去放到船舱。” 说完,不再迟疑,裴子云扑入海中,溅起一些浪花,此时天空一些雪花落下,海水透着冰凉,裴子云咬着牙,气息周身环绕,将寒冷气息隔绝在外。 海水中带着一些暗流,裴子云可以感觉冲在身上感觉,寒冷海水里可以看见一些五颜六色的鱼。 在下面,果没有几米,就出现了一条船,裴子云不由一喜,这就是前朝的宝藏,当时还认为可以东山再起,藏的浅是为了容易发掘。 水底让人窒息,裴子云内息流转,也只是争取到一刻时间,这时毫不迟疑扑了上去,却见着一些人骸骨。 “这是被杀的沉金人!” 转了两圈,裴子云发现这船没有破坏,是完整注水沉下,舱室紧闭,当下就举剑刺了过去。 到底多年了,一刺就入,进门去,就看见了一层层木箱。 木箱用的是好木,还有些牢固,撬开一个,入眼就是一排排的金砖,金砖上印着官印,正是前朝一百两一根的大金砖。 裴子云再不迟疑,奋力拖着一箱抵达到了水箱。 黄金沉重,一箱金砖其实很小,水箱甚大,放一个不满,连拖着十个才放满,再也忍不住,摇着缆绳,立刻上面就拉了起来。 十米很短,瞬间就拉了上去,脱水后就显的格外沉重。 “也是,一箱二十根,十箱就是二百根,就是二万两!”数息时间,裴子云出来,也不出水,在水里其实还可以坚持会,出水就冻成冰了。 “快运到船舱,再沉下!”裴子云浮在海面,发号施令。 何青青立刻命着人把十个箱子抬出来,连忙又沉下去,箱子不断的运到了船舱里去,甲板上的水手个个面面相觑。 唯山民却神色一切正常,不过这其实才六个水箱,余下几个水箱就轻了许多,都是古玩珍品。 就算这样,也在水里二小时,就算是一身武功修到颠峰,裴子云也脸色苍白,冻的发青。 不过这时船舱内早烧了热水,煮了热汤,裴子云再也来不及看,用了些饭,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中午,出了太阳,阳光空中落下照在船上,带来一些温暖,这时船已经回航,裴子云才去了船舱,到了底舱,门一打开,就不由一惊。 只见早已准备的木架上,全是一块块金砖。 “我已经点了,总计一千三百根,十三万黄金。” “除此,还有着玉玺、金册、古玩,还有些我不太认识东西。”何青青一夜没有睡,虽极累了,也不由兴奋的脸色发红:“当年主上,杀了这样多山寨,也没有这样多黄金。” “哼,这可是一个朝代最后积累。”裴子云虽早有数,听到十三万两这个数字,还是有些失望,暗笑自己贪婪。 这天下之财田赋收入3000万两白银,盐课700两,各种契税200万两,国家一年收入才是4000万两白银,1300万石粮,现在这些黄金价值就价值130万两甚至150万两! 自己还嫌少? “主要是传闻里三十万两黄金,甚至五十万两黄金,可想想也是,传闻都是夸大,而且自己上次看邸报,抄前朝宰相之家,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家产,太子一年才2万两银子和2万石粮,这150万两银子,已足可以使我死上百次!” 想到这里,裴子云收敛了笑:“等会到了码头,你不要在码头停留,直接航船回流金岛,与我密切保持着通讯。” “是!”何青青应着。 不过,裴子云虽是欣喜,但其实用不了这样多财富,现在财富已经很撑着,可想而知,这笔巨款会藏在流金岛很长时间。 目标却是这些玉玺、金册、古玩。 只看了一眼,裴子云就是摇首,这金册是册封之用,皇帝授藩属、诸侯、宗族、妃嫔与功臣封爵,举行仪式,将册文连印玺授给,称册封。 要是在前朝,必光辉灿烂,但这时早已黯然无光,失了灵验,只有玉玺里还藏有一丝淡淡龙气潜伏。 “但仅仅是赤气。”这看起来奇妙,实际连县令之印都未必及的上,裴子云一哂就丢开。 “这种前朝之玺,也就是收藏价值,隐藏气机更是过了时,不但没有用处,反会引得祸端。” “砸了太可惜,回去弄个石室把它封在里面就是了。” 连寻着数处,才看见了一珠,才松了口气:“寻遍了所有,终还有一个寄托之物,却不知何人所留。” “这时疲倦,待以后再吸取。” 经过半日航行,第二日上午抵达到了京城码头,船一靠港,人才跳下,这船就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裴子云也很疲倦,怀着珠,说了地址,就让牛车而去,靠在车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赶到住宅前,才中午稍过,又下起了雪雨,附近时断时续传来弹奏唱声,裴子云听音辨词,就见着任炜迎出,脸色有点青。 裴子云笑着:“怎么了,是住的不舒服,还是生意有困难?” 说着扫了一眼:“院里已经清扫的很干净,怎么多了一匹马?对了,生意的事,亏点也没有关系。” 任炜略透了一口气,就说:“公子,太子派人来了,很急!” 裴子云收敛了笑进去,却见着一个百户,这百户自己认识,脸色青灰,就问着:“怎么了,你这样,是出了什么事?” 百户语气沉重:“真人,太子出了事,我奉良娣之命,速速前来,你却不在,幸没有等多少时间。” 裴子云听罢,蹙眉:“不要慌,你细细说说。” “是!” 百户定了定神,才说着:“据说太子府里有个奴婢去了京城白风观上香,跪在神像前祈祷,说太子与宫中锦嫔有染,恰不巧有个道人听见,就去告了密,然后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震怒,让太子入宫解释。” “太子不得不入宫,良娣娘娘就派我前来通知。” 裴子云听完,就是一惊,突想起前世春药事件,据说是奴婢上香祈祷,被道人听见告密,皇上让太子入宫解释,而最可笑是,太子随身带着药,查了出来,本以为是毒,一查是春药。 当时皇上大怒,自此就真正废了太子。 这听起来简直是笑话,首先就是太子与宫中锦嫔有染,这样绝密的事,怎么会被太子府的一个奴婢知道? 这奴婢又怎么跑去白风观上香祈祷泄漏这事? 而白风观虽隐隐有着京城最大道宫之称,有宫廷也有联系,但道人终是道人,哪能随意禀告给皇上? 皇上让太子入宫解释,而太子随身竟带着春药且查了出来——太子这样蠢,面君解释时还带着春药? 再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皇帝就废了太子? 说不好听点除非是皇后或亲娘,后宫这点事不至于动摇国本,区区一个嫔,怎会因此黜废太子——无非是借题攻击。 而前世太子无子,皇帝才趁机废黜了。 “哪现在呢?” “废黜不会,但可很大的打击太子,太子这些时日占的上风,立刻荡然无存。” “璐王府,有高人呐!”才想着,裴子云顿时起身:“太子现在行到何处?” “太子出行有规矩,我出来时应还有半个时辰——现在或已到了天街。”百户想了想说着。 裴子云一怔,算了下时间:“还来得及!” 说着,转身出去,寻着百户的马,就抽了一鞭,自门外奔出。 第二百三十一章 香囊 骑马出门,寒风和雪扑面而来,惊扰不少行人,只是转过了一桥,突觉得不对,这桥上居没有行人。 一时间,裴子云只觉得汗毛竖起,一个翻身躲入了马身下,只听“噗噗”数声,瞬间十几支箭射中了马。 马悲嘶着跌下,裴子云已扑了出去,贴在了地上,宛是一道光影,瞬间扑至一群黑衣人之中。 靠近了,弩弓来不及发,只听一人发出一声短促锐啸,十个人立即分两组,前一组五个人,突发出一根套索,向裴子云套去。 这变化出乎意料,套索极纯熟,余下五组拔刀,刀光涌出。 “风体云身!” 人影而掠,速度更增了一分,所有套索全数落空,“噗”一声,最近的一人向侧踉跄而倒,右胁喷出鲜血。 刀光毫不迟疑,凶狠而下,“铮”一声火星飞溅,剑架住一刀,出刀者全身一震,吐出一口血,不进反退,刀光直上。 这不是杀敌,是拼了命也要拦截住裴子云去向,后面三刀齐发,排山倒海,将所有的空间都封锁住。 “有我无敌!”这是军人的刀法。 “铮铮铮”人影四散,乍合乍分。 裴子云显身,目中寒光闪着,只见衣服破开,里面有一层软甲,软甲都切开,但神乎其神,没有破开肌肤,只有一丝红线。 这是刀气所伤。 “呃……”对面黑衣卫跌了出去,鲜血喷泉一样涌出。 右侧一个右腿不见了,重重摔倒在地挣扎,左侧顶门削平,可看到白色头盖骨下面的白红。 下一瞬间,裴子云毫不停留,人剑合一扑上,根本不给黑衣卫喘息和调整的时间,动作行云流水。 后面丢掉套梭,拔刀,裴子云身影突然之间小说,不,不是消失,而是迅速折向,沉泻,接着就是丝毫不会留情的剑光。 “噗”看上去是队长黑衣卫的额处中剑,额本十分坚硬,这时豆腐一样刺入,这处血不多,只一声闷响,队长下意识去摸额,手伸到一半,失去了力气和知觉,直直倒了下去。 一个黑衣卫突呐喊一声,不闪不避,任凭一剑自前胸插到后背,拼死抓住剑锋:“向我杀……” 后面的黑衣卫两刀直刺,“噗噗”二声就刺入了这黑衣卫身体,带起一股血泉继续刺了过去。 而左右的黑衣卫怒吼一声,同时交叉攻击,两刀交错砍下。 “军队刀法唯一的精华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围杀。”裴子云能瞬间听见两刀刺入面对面黑衣卫身体的长刀,在他的体内发出了一下闷哑碰撞声。 这黑衣卫双眼睁得极大,他自必死无疑,可是这时,他还没有死,眼中带着殉职的觉悟之光。 裴子云陡间闷喝一声,剑一抽,生出大力,黑衣卫拼死抓住剑的手和豆腐一样切开,剑身瞬间离体,身影变化,带起了一个叠影,剑尖侧转,一个黑衣卫肩切开,削断了骨,喷出一股血泉。 杀散了队形,顿时轻松,剑光再变化,余下三人“噗噗噗”跌了出去。 交手双方兔起鹘落,速度快到无法形容,转眼间,黑衣卫尽数杀尽,那个抓着剑身的黑衣卫才看见了变化,发出一声长叫,跌了出去。 裴子云徐步上前,对着黑衣卫补刀,只听噗噗噗连声,场上一片血腥气息,又将外衫一丢,顿时还是干干净净。 这时没有多少时间了,见着铅灰云压得低低,雨夹雪又转成了雪,转身就看准了方向出了胡同奔到街道上,一路扫着店铺,突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酒店,门面不大,里面只摆了五张桌子,这时天冷又阴暗,点着豆油灯,稀稀落落只有二三位客人。 店伙计一见裴子云,挥着搭布巾迎过来,说:“这位客官,快请进,天冷着,喝口大烧缸就暖了。” 就算时间急迫,裴子云还是点点首,坐到角落的一桌,吩咐:“上壶酒,再来几个菜!” 伙计笑着答应,就见裴子云里面的手露出了太子府令牌,虽一闪而过,这伙计还是一怔,转眼端过一个托盘,吆喝说着:“我店里黄焖鸡是一绝,又加一盘五香花生米,您吃着保证香!” “您还要什么,尽管点。”说着就靠近了。 裴子云就低声:“我是裴子云,应州解元,快,通知上面,太子有危险,我要在太子经过时和他接上头见面。” “快去,耽搁了太子大事,我斩了你的人头!” 说完,裴子云又高声说着:“再来一盘爆香菇!” 伙计脸色煞白,却应着:“好,客官稍等!” 裴子云定了定神,就斟酒喝着,还吃着肉,过了片刻,伙计果上来了,暗暗示意着,裴子云装着吃完了出去,幽暗光下,几个穿蓑衣的人倏靠近着。 “是裴解元?”一人看了看,挥手说着,周围几人隐隐包围保护。 裴子云挑着眉说着:“你们是跟随太子的暗卫?现在能联系上太子不?所有的责任,我来负!” 这人肌肉抽搐一下,深深看了一眼,说:“可以,太子卤薄经过,我们可以远远打着旗号接上头,那处转弯口,你可以靠近,但是太子见不见你,这就是太子的决定了。” 就在这时,已经有着声音,只见一个舆车,型式只稍次于天子,前卫有骑士六人,分成二重,还有持弩二骑。 左右戟士二十,更有八个甲士跟在车后,还有四个侍卫左右看着,后卫又有骑士六人,还是分成二重,持弩又二骑。 这时果有人打着手势,侍卫凝神看了,又进去和太子说了些话,出来打个手势,这卤薄没有任何改变,继续前进。 这时天阴,风微啸中雪渐渐大起来,已在地上盖了薄薄一层,转过弯时,突人影一闪,似乎只是幻觉,因为周围侍卫没有任何动静。 舆车继续稳稳前行,里面太子拿着手炉,笑了笑:“栖宁真人,你这样急见孤,是出了什么事?” “来,坐,先用热毛巾擦把脸。” 里面还有着丫鬟,这时取出毛巾,又取出一个棉套捂着的银瓶,倾一杯茶水放在裴子云面前。 “太子果是遇到大事有静气!”裴子云被这一番话说的哑然一笑,心里暗想,果是太子,虽才能是谈不上,但是久经上位这气度还是培养出来了。 不过眼光一扫,见着太子的手在微颤,心里暗笑,却端容说着:“太子是因锦嫔的事入宫解释?” 太子暗暗松了口气,取了一杯酒喝了,似乎品酒香,说:“这只是小事,我太子府又不缺女人,这锦嫔也不是绝色天香,我怎么可能和她有染。” “我已经想明白,这锦嫔也有着活动范畴,等闲和孤见不了面,而且我入宫都有时间和出入记录,更难凑巧,皇上问起,只要对对这个时间,就清楚了。” “如果真人是为了这事,那孤得说,没有什么大不了。” 说着又咬牙切齿:“那个下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他卖身葬父,我看着可怜才收了,月例银子比寻常还多,年节赏赐也不少,不想作这种事,我再宽宏,回去也要剥了他的皮!” 裴子云听了不言语,见风雪更迷离,景致都不甚清晰,一叹笑着:“太子说的是,这明显是小人污蔑,可这谁都明白的事,为什么就有小人要告这个密?” 太子一怔,又听着裴子云说着:“既府上出了一个奸细,难道不能出第二个,比如说,太子现在衣内兜里放着给锦嫔的情书,或者别的东西。” “进了宫一查发觉了,你说皇上信不信?” 太子顿时变色。 稍过会,舆车晃了一下,侍卫连忙问:“太子,有什么事?” “无事,我掉了个茶杯,继续。”里面传来了太子的声气。 舆车继续前行,隔着玻璃(古代有非透明的玻璃)看,外间绒絮一样的雪花而落,太子已经脸色铁青,周身哆嗦,摸出来的却是一个药包,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的丸子,蜜蜡炼制,嗅一嗅,异香扑鼻。 “这是什么,毒药?污蔑孤下毒?” “哪个要诛九族的卖主之人,偷偷在孤的兜里放这个?” “未必是毒药!”裴子云取过一丸,剥开微舔了一下,仔细品了品,就说着:“我懂点医术——看这药性,似乎是滋阴壮阳的药丸。” 太子听了,脸色更黑了,这就是春药啊,太子怀着春药入宫,还是在传出和锦嫔有染的时间点上,让人怎么去想。 当下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附近有转弯口我就下去了!”裴子云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这种诡计就在没有防备,有防备了,怎么都弄不到太子身上去!” “现在靠近皇城了,我不宜进去,就此别过了。” 太子瞥一眼裴子云,缓缓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孤会记得,下去吧!” 说着吩咐了几句,果等了一转弯,人一沉,就消失了,见着这人离开,太子紧蹙眉,脸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闪幽幽的光,才恨恨的说着:“那些卖主的好贼子!” 语气里杀意凛然。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子之德 裴府 这几天连绵的雪,在院里就见白茫茫一片,不过经过了数日,整个院子打扫的干净,墙上裱了桑皮纸,显的清雅。 门开了,裴子云迎了出来,见任炜让人赶着车回来,说:“公子,我买了几条鱼,二十几斤肉,准备炸些猪油,还买了些腊肉、精肉、排骨、牛肉……蔬菜就只有白菜了。” 裴子云笑着:“任兄,你何必这样,叫人去买就行了。” “我刚才处理了船上的货物,托公子的福,卖的快,基本卖完了,赚了二千九百八十两。” “现在没有事,我就备些新年货!”任炜说到“新年货”三字,乍想起家里的妻子儿女,心里一疼,忙又笑的说着:“买多了,现在天冷又不坏。” 白三厨提出一坛酒,筛着在火上炖,说着:“厅内火锅,已经备了,请入座。” 进去一看,果里面木炭劈啪响,火锅汤沸腾,用的是鸡皮酸笋汤,已浸上了肚片,牛肉、丸子……香气四溢。 就在几人坐下时,一辆牛车停在门外,这牛车华贵,帘是绸布带花纹,一个嬷嬷下来敲门。 “这时还有谁来?”裴子云一怔,任炜就说:“我去看看。” 当下出去把门打开,见着这气派就一怔,嬷嬷行礼:“我家主人想要请着裴解元去一聚。” “你家主人是?”任炜问着。 听着这话,嬷嬷说:“是长公主殿下。” 任炜只觉得一惊,匆匆入内报告,裴子云丢了筷子一叹:“这安心的酒菜又吃不成了,得,你们一起用吧,我出去下。” 说着,换了衣,腰挂着一根萧,银白镶玉腰带出去,嬷嬷见了眼一亮,连忙迎了上去:“裴解元,长公主有请,有急事。” 裴子云心里有数,随着上车,牛车内摆着一个香炉,香炉檀香点着,一些香烟飘起。 坐垫柔软,嬷嬷在侧恭候听从差遣,车夫拿着鞭子甩在空中,牛车就向前行驶而去。 长公主府 牛车停下,裴子云下车,嬷嬷在前引着:“解元公,请随我来。” 一路向前,周围侍卫和丫鬟见着都行礼,一路抵达一处偏殿,才进入就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裴子云目光略微一扫,偏殿中四周点着火炉,长公主坐着,似乎在沉思。 “长公主。”裴子云一躬。 长公主摆了摆手,说:“坐。” 裴子云上前坐在一侧,就见着长公主沉吟下,说着:“你可知,我召你来,所为了何事?” 裴子云一怔:“想必是为了锦嫔之事。” “是,锦嫔之事,太子进了宫,又有人告密,说是香囊里放入药丸,陛下当场命人搜着,却没有搜着。” “太子免冠谢罪,当场涕泪而下,说自己进宫都有记录,锦嫔出行也有范畴,请皇上调查清楚,还个清白。” “皇上震怒,当场杖死告密的人。” “太子回府,派人一一盘查伺候的人,谁把药丸偷偷放入香囊,太子府内,已风声鹤唳。”长公主这样说着,怅怅叹了声。 太子身侧混入了这样暗间实在令人震怖,要是换成毒药,又或者刺杀呢? 清查身侧也是应当。 裴子云听了,若有所悟。 长公主色扫了一眼,问:“你有什么意见?” 裴子云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先问着:“长公主原本不直接介入璐王和太子之争,怎么今天就不一样了?” “哼,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既出了内奸,我自也泄了底,哪能再左右逢源?”长公主说话坦率,白了一眼:“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裴子云脸上毫无表情:“看这情况,圣心怕是二可之间,看来以前璐王积累下来的情分不小。” “小人告密太子与锦嫔有染,真的爱护太子,区区一个嫔,何因此而伤国储?立刻就找理由毙了小人,甚至锦嫔,就什么都没有事了。” “现在请太子自辩,就是存了某种拂拭之心。” 这话说的赤裸,长公主不由脸色一沉,见裴子云又徐徐说:“皇上搜不出药丸,就打死小人,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呼,你这样一说,我心中明亮了许多!”长公主将书卷轻轻放在了一侧,拂了青丝到耳根。 “我们必须去掉陛下迟疑,不然恐怕久则生变。”裴子云敛去笑容。 “哦?我们如何去做。”长公主蹙眉问着。 “长公主,太子是储君,储君最要紧的是水德——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不争并不是说真不争,而是太子已具有天下仅次于皇帝的名分和地位,再争,岂不是与皇上争?” “许多事璐王可以干,太子却不可以干。” “故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但是有些事,却不得不争,故太子就必须在可争之处把握——那就是争个人和家庭之德。” “个人和家庭之德?” 裴子云点首:“是,太子可上表,说此事虽是小人污蔑,但也是自己读书不多不修德所至,恳求皇上更赐名臣名师教导。” “得了教导,读书笔记就是太子之德也,可择些进呈御览。” 见长公主不解,裴子云一笑:“太子是储君,储就是储备的意思,那太子读书就是修身养性,就是增益学问,就合乎这储字。” “读书写诗作诗,最忌讳激昂慷慨之志,这犯了圣忌,太子心有大志、胸有良谋,皇上岂能不生疑惧?” “故不急不徐,深入浅出,写些读书笔记心得上贡,认认真真,怕是圣上看了,自会油然生出喜悦。” “而群臣见此,岂有不赞叹?” “这就是不争之争。” 长公主一怔,越是咀嚼,越觉得这段话深不可测,太子要读书,要学习,要养德,天下人包括皇帝都无法说不对。 请名臣名师教导,那就和太子有着师生名义——多少人想当帝师? 而当了帝师,就自然和太子是一个阵营的人,祸福同戚,而能当帝师的差不多都是朝内重臣,甚至一派系之主,这些绑到了太子身上,不动声色之间,就增了不少助力! 当下惊异瞥了裴子云一眼,此人真是深不可测,紧接思虑片刻:“个人之德,我明了,这家德——恰有一个,良娣又有孕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长公主问:“良娣又有孕了?” 长公主说:“是,有三个月。” 裴子云又问:“这消息几人知道?” 长公主听他连连追问这个,原本有丝不快,听到这里,顿时发觉不对,答:“怕是有些人知道了。” “这就难怪了,这良娣有孕消息,怕已传出去了,这可是对太子大大利好,若再诞下一子,太子之位就更稳固了,再要在子嗣打击,就绝无可能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你是说,璐王知晓这事,才狗急跳墙动手了?”长公主微微的眯了一下眼,带着一些寒意问。 “料想是这样!”裴子云说着,沉思着:“皇上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我们是可以让太医将消息通知皇上。” 长公主正要说话,这时只听着敲门,一个嬷嬷说:“长公主,秦百户有事要禀告。” 长公主一怔,说:“宣秦百户进来。” 稍晚,一个百户匆匆入内,此时入内只扫了一眼裴子云,上前禀告:“长公主,微臣暗中打探消息,民间又有谣言,说太子污秽后宫,有着不少人宣传,已谣言漫天飞,不堪入耳。” 听到面前百户的禀告,长公主大怒,狠狠拿起摆着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紧接就骂:“无耻,这种阴招烂招都用上了,真是无耻之极!” 长公主气的胸口发闷,裴子云看过去,能感觉到长公主的心情,两个侄子相杀相争,用最恶毒的方式,让人有些怜悯。 “你先下去。”长公主平静了下,这侍卫应声退了出去,长公主起身,收着一本书,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行在走廊,看着雪花不断飘了下去,长公主说:“我明白了,良娣又有孕,他是呆不住了才出这罩,不过这一下很恶毒,这种谣言最吸引民间,禁无可禁。” 裴子云笑着:“此举一看就是璐王在污蔑,你说皇上和群臣怎么样想?” “而太子上表读书,静以修德,你说太子和群臣怎么样想?” “这高下一看就知。” “当然仅仅是这样,并不足以反击,过些时日又是灯宵了吧,听闻去年就由太子代皇上向民众谢礼,今年太子要不要?” “我有一策,叫引蛇出洞。”裴子云贴近了长公主小声说着几句,能闻着长公主身上的清香。 长公主眼睛一亮,说着:“好,好策!” 就在这时,远处有琴声,是小郡主,琴声中带着一些悲伤。 长公主本有些话要说,这时改变了主意,看着裴子云:“你带了萧,我这女儿琴声,你可有着法子让其开心一些。” 长公主说着,神色中带着一些疲倦,人人都道皇族生活美好,可又怎知晓这步步惊心呢? “尊命。”裴子云说,取萧吹奏了起来。 琴声原带着一种哀鸣,宛是孤雁,似乎天地间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这时突加入了一个声音。 低沉浑厚的萧声打破了这一种孤独,听见箫声,琴声突欢快了起来,似乎找到了陪伴自己的人,带一种述说,似是相思。 萧琴之音许久才息,吹奏完毕,裴子云身一躬:“那微臣就告退了。” 说着,渐行渐远。 第二百三十三章 暗渡陈仓 太子府 台阶上吊着两盏宫灯,甲士笔直站着,这时两辆牛车在太子府前停下,一个四十多岁妇人而下。 妇人发间戴着一根玉簪,脸上带着一些祥和,只是眉间长了不少的皱纹,领一个丫鬟,这丫鬟指挥着几个人,在第二辆牛车上取下了不少东西,都是一些小孩玩意。 见到这些,这妇人问:“东西都拿齐了?” “夫人,给小皇孙和良娣娘娘东西都是带齐了。”丫鬟检查了一下,这时云灰褐色里透着光,一个嬷嬷出来迎接:“成夫人,还请这里请,良娣娘娘已等着你们了,特吩咐我来接你入内。” “劳烦陈嬷嬷了。”成夫人也不拿着架子说。 “夫人,这面请。”陈嬷嬷一路引着入内,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子,入了门沿走廊去了百米,就进了一偏殿 偏殿内,此时用一些香熏,小皇孙今日有些不舒服,留在养心院,已经去请着太医了。 今日母亲来,良娣才稍稍离开,此时见来了,就起身迎了上去。 “见过娘娘。”成夫人入内见着女儿迎上来,连忙行礼。 “母亲!”良娣连忙拉着自己的母亲。 成夫人说着:“我好女儿,又怀了身子,慢点。” 成夫人反搀扶着良娣说,让着坐下,打量周围,这服侍良娣的丫鬟又增了两个,身侧还有一个嬷嬷。 七个人服侍,见这待遇,成夫人很是满意,这意味着自己女儿受到了待遇。 “今天,我来看小皇孙,你怎么没让奶妈把皇孙带在身侧?”成夫人略一定神就问着。 听着母亲的话,良娣脸色略一黯淡:“娘,小宝儿略有些不适,不能见风寒,我已打发侍卫去请太医了。” “我的女儿,这是我给绣的小肚兜,以后可用得上,小皇孙身体不适,那我就不去见了,免有着影响。”成夫人说着,太子府也不能日日来往,只偶尔看望:“记得这些衣服全部得洗过晒过几次才能用。” “娘,你真好。”良娣这时带着一些温柔,将身子轻轻靠在母亲的肩上,昨夜半夜没有睡好,有些困了,此时母亲来了分外安心。 这时一个丫鬟把茶水递了上来,良娣靠在母亲的身上一会,才对着丫鬟说:“你们都出去,我跟成夫人说说话!” “是,娘娘。”丫鬟都是退去,只留下了良娣的嬷嬷在一侧。 “好,我们母女说会话。”成夫人轻抚女儿头发说着,却见一个丫鬟急步进来,成夫人才觉得诧异,她就到良娣眼前耳语几句。 良娣脸色一变,又听丫鬟轻声细语:“娘娘,太医已到了,查验了病情。” 这丫鬟身上穿一些红绿,精明干练,看起来是有品阶的人,此时靠近良娣低声细语,声音里带着一些颤抖,似乎充满担忧和不安。 良娣变了色,站了起来:“娘,我去看看小宝儿,看太医怎么说,你明日再来,我们再细说。” “陈嬷嬷,帮我把母亲送着上车,我去照看皇孙。” “是,娘娘。”嬷嬷这样应着。 成夫人见这个情况,不由目瞪口呆,脸色变白,难道是皇孙有病? 古代帝王家,十个儿女也有四五个夭折,这可是大事。 但这时万万探察不得,只得跟着嬷嬷出去,整个侧殿一下子就空了,过了片刻,却见一人自纱屏后移步出来,对着本子疾书,上面已提了五六个名字。 养心院 院前数个侍卫守卫,看守严密,这时良娣领着数个丫鬟而来。 丫鬟都被挡在门口,只有被派着守候皇孙的丫鬟随良娣入院。 许久,良娣才是领着丫鬟送着孙太医出来,良娣眼睛上红彤彤,哭的红肿,这孙太医四十多岁,嗓门又高又尖:“良娣不必担忧,我查看了,皇孙只是饮食不周,偶有点咳嗽,切脉也还周全,断然无妨。” “如此就最好了……”良娣说着:“赏十两银子。” 回到殿内,良娣坐在桌侧,带着一些忧容,此时有一个丫鬟把茶端上,良娣随手接过了茶,才喝了一口,就是失手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茶杯碎片四溅,还有茶水,递着茶丫鬟惊恐,反应过来,是将良娣娘娘烫到了,连忙跪在地对着良娣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上茶都烫,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良娣大怒,训斥着:“给我拖下去杖责。” 跟随着良娣两个女卫就上前,拖这个丫鬟出门责杖。 “娘娘饶命,娘饶命。”小丫鬟满眼惊恐,不提责杖多少,这要活活打死,连连磕头,头皮都磕破了,血在额上流了下来。 “娘娘。”良娣身侧陈嬷嬷上前低声:“娘娘,小皇孙不适,打杀了丫鬟不值,有伤福德。” 听着身侧嬷嬷这话,良娣思虑片刻,才缓了缓,带一片疲倦:“去领五鞭子,以儆效尤。” “谢娘娘,谢娘娘。”丫鬟连忙磕首。 看着这些,周围服服侍丫鬟心惊,生怕惹娘娘生气,丢了小命。 良娣抚着额,脸色苍白,良娣身侧服侍的嬷嬷偷偷看去,想说着什么,没有敢,良久,良娣似乎恢复了,才款款起身:“回去吧!” 一行人出去,屏风后又转出一人,一凝神,就提笔疾书。 次日,阳光才落下,成夫人从牛车上下来,就有人迎了出来,入得殿内,就见得良娣很憔悴,两人低语了一阵,成夫人匆匆出门。 良娣是很是憔悴,是猛然一惊,两人低语了一阵,原本焦虑的成夫人,脸色变得苍白,数刻钟,就是匆匆出门而去。 成夫人抵达了一处胡同,来到了一带老房舍。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人跟着转了进来,大寒天,还带着汗,盯着看了看,没有进去,转到了一个酒店,门面不大,摆了几张桌子,几位客人吃饭闲谈。 见着又有人进来,一个女人风风火火迎了上去:“客官你要什么?” “上壶酒,给我添到这桌上去!”这中年人指了指角落一桌说着:“给我随便上几个菜。” “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再切盆羊肉怎么样?” 见答应了,女人连忙喊着伙计干活,看上去这伙计就是她儿子,没有多话,一一布着。 这中年人喝了一口,就问着:“附近有好大夫不,我找大夫。” 这女人一面布菜劝酒,说着:“你是找易大夫的吧?哪可真是名医,心仁又有本事。” “本事好,是家传的医生?”这中年人就问着。 “不是家传,但真有本事,上次我二儿子得了病,几个人都看不好,他来了,一贴药就药到病除!” 中年人更是心里一动,摸出一小块银子:“老板娘别忙,说实话我家侄子有点不好,看了几个人都不行,是来寻良医的,医生的事不敢马虎,有没有真才实学是关键,弄个庸医谁也承当不起!” “你给我说说底细,别让我被哄着了,这银子就给了你了。” “谢赏,您准日进斗金子孙满堂!”老板娘高兴得脸上放光,连忙收了,笑的说:“有本事,真有本事,我们都是邻居十几年了。” “要说这人原来不当大夫,少年时病了一场,给个乡下郎中救了,以后就跟着学了。” “这人好学,没几年,郎中的本事就被淘光了,他还一个个拜访名师,一口气学了十年!” “二十五岁才正式给人看病,说也奇怪,看一个准一个,这些年至少救了上百条人命。” “现在附近十几个坊,谁不知道他的名声?” “那他最精什么?”中年人心神一动,问着。 “最精看小儿,特别是会治痘疹天花,不敢说个个治的好,可也十个有六七个能治!”老板娘拍着腿说着。 这中年人不说话了,斟酒吃着菜,但目光紧盯着店门口牛车的动静,等菜都吃了差不多了,见一行人出来。 前面就是成夫人,神色似乎好了些,后面一人拿着药箱,正在说话,这中年人就指着:“这人是不是易大夫?” “是!”老板娘只是一瞧,就说着:“十几年了,看个背我都认识。” 中年人就起身跟上去,只见着这车却不向太子府行去,而是转个方向去了又一处,这中年人沉思,喊了个牛车跟了上去。 这时又下了点雪,牛车前进,街衙巷陌行人不多,跟上去不难,只听牛蹄踏在雪中的声音,抵达了一处府邸,这中年人说着:“果然是回自家府邸了。” 却也不走等着,过了良久,只见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车驶了出去,中年人就吩咐:“跟上!” 这次牛车驶着,就抵达了太子府,不过转到了一处偏远角门,牛车才靠近,角门就打开了,始终都没有见到里面的人。 “哼,这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岂能隐瞒得我?” “太子府何等规矩,正经进去都得门房记录,怎么能直接敞开无阻?”这中年人冷冷一笑,暗暗寻思,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出来,就转身而去,快步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设伏 太子府·养心院 数个侍卫站立,这时门口处一身肉嘟嘟,有些发胖厨师领一个有点干瘦的仆人挑着担子而来,把食盒送到院前。 厨师跟侍卫都有点关系,带班侍卫正好认识,带着谄媚:“陈爷,院里饭菜都好了,麻烦您通知一下养心院的人出来拿。” 说着打开食盒,炒绿豆芽、宫爆腰花鸡丁、鱿鱼丝等几个菜。 带班陈侍卫虎目燕颔,双目精光,颊上一道刀疤,显是上过阵挑选出来,木着脸上前用银针检查,才说:“食盒放这里,你可以回去了,我会通知内院。” 厨师听了,嬉皮笑脸上去小声问:“陈哥,里面什么情况? 带班侍卫扫了一眼面前厨师:“李八,好好当你的厨子,你厨子关心什么?去,好好做你的菜,就是报了恩,别多想。” 带班侍卫训斥,厨师连忙应着:“是是,只是这些日子流言甚多,让人觉得心慌,关心一下。” 带班侍卫沉下脸:“不该你打听,你就不要打听,要不小命可活不长。” 厨师听侍卫训斥,才领着挑夫转身,就在这时,门打开。 侍卫都是行礼,厨师和仆人连忙都跪下,只见良娣出门,厨师抬首偷瞄了一眼良娣,见忧色浓郁,连忙低下首。 待得良娣远了,厨师和挑夫起身,挑着空担回去,沿着石子路径行着,四周鸦雀无声,挑夫就笑着小声跟着厨师说:“李爷,你说皇孙是不是风寒,风寒,怎还封了院子,要我们来送饭,不许随便进出?该不会是皇孙染了天花?” “我哪里知道,走了,我挨了训,你要是再烦我,我就让你去将明天用的柴火全部劈好。”厨师这时反心事重重:“你该干嘛干嘛去,这也是你能打听?” 说着,脚下已加快步子,沿一带卵石小径,也不循正道,径穿了回去:“你先挑回去,我有点事要忙。” “行!”挑夫应着,向着厨房回去。 殿内,太子正批阅文章,只听太监喊:“良娣到。” 良娣似乎来的急,一路都没有撑伞,待到殿下,身上已带了点薄雪,侍女早已看见,略一行礼就赶去伺候。 殿中几缕袅袅檀香,太子一怔,定了定神,透出一口气,仰着脸片刻,让良娣在自己身侧坐了,温语轻言:“太医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你担心什么呢?放宽心就是了。” 良娣听了,说着:“殿下,我儿没事,只是我娘却受了惊,加上搬到这京城有点水土不服,病倒了,我想回家看看。” 良娣说说到情动,心里一阵悲酸,泪已涌眶而出,哽咽着取一个折子递上,一个太监接过折子,递上。 太子翻着折子,看了一会,不知道哪条触动情肠,心一酸,眼圈也红了,说:“良娣,你想要回去省亲一日,我准了。” “谢太子。”良娣说着,退了出去。 稍过一阵,良娣就出行,数辆牛车一同出门,有侍卫护卫,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成府,只见成府原是买的府邸,现在改建了,显的更宏伟些,这时成家得了通知,成侍郎和夫人领着数十人出门而来,迎接良娣。 牛车远远有着两人跟随。 见着良娣入了府,两人又行了五十米,一座酒肆高高矗立,两人上阶,跑堂已迎了出来,楼下坐着几十个人,三五成群,热闹不堪。 两人又上了去,拾级登楼,地板锃明净,一人取了五两银子一丢,说着:“菜随意,上点好酒。” 伙计上完了菜,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推开门进来,穿着不贵不贱,脚下穿着千层布鞋,浓浓八字髭须。 两人都站了起来,这中年男子问着:“情况怎么样?” “太子府看的很严,养心院根本进不去,吃食都是挑食盒,还不许外人进出,不过府里称皇孙只是偶感风寒。” “太医也是这说法。” 中年男子听了格格一笑,说:“偶感风寒是这样的规矩?” “成夫人也巧了,昨天还探望,今天就生病了,让良娣省亲,这正是欲盖弥彰,你们盯紧点,有任何出来的牛车都跟上。” 说着中年男子下楼去,留下两人在楼上用着饭菜。 成侍郎府·后门 半个时辰,一辆牛车而去。 数人守在远处,远远见着有人出门就要追上,中年人伸出了手,压住:“先不要急,这情况不对。” 正要追上去的暗间都安静下来,继续守候,又半个时辰,又有几辆牛车出去,远远看去,一个面纱女人在里面。 看到这情况,中年男子冷笑:“终等到了,金蝉脱壳的计谋差点就要把我们骗过去了。” “但是你看这附近的牛车隐隐保护,你看这车夫,明显是侍卫伪装,这次是正主了!” “大人,我们现在?”一人就问着。 “跟上。”中年男子令着,又跟一人密语几句,这人连忙回去。 这时天冷极了,雪下过就冻,堆积在街上,太阳出来只化一会,冻成深凸凹不平的冰路,上面印满脚印和蹄印,行起来难极。 中年男子艰难跋涉,远远看,果见去向是郊区的平花观,里面是痘神娘娘。 中年男子扫看了下,见一座石桥贯穿,平花观平时没有人去,孤零零立着,道观紧闭,一片死寂,只有几个侍卫守在门口。 道观 痘神娘娘有人得了痘才去拜,平时都怕惹到病气不敢去,所以道观里没有人,院里几株老柏乌沉沉,裴子云进了大殿,燃了香插进炉里,一颌首,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卫,却对蒙着面纱的女子说着:“女史,到这步,算是功德圆满了。” 女史才露了笑容,去掉了面纱,揩着细汗,说:“我还怕引不来人,坏了娘娘和太子的事,背都湿了。” “就算引不来,也坏不了事。”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取名引蛇出洞。” “皇孙的确只是偶感风寒,太医说的也是对的,并无大碍,甚至今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只要良娣显出忧色,并且禁止养心院出入,有些人就联想翩翩了。” “每个泄露的步骤,都知会记录当时在场的人,并且给予观察。” “一次也许是巧合,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恰有事出去,但几个步骤一连贯,次次都好奇,次次都打听,次次都出门有事,就自是奸细了。” “要是几次都碰巧就是霉运到顶了。” “这些可疑人情形已一一盘查,太子自会一网打尽!”裴子云加重语气,冷冷说着:“把内奸全部清扫干净,太子才能安稳,要不再来个白风观上香或香囊藏药事件,太子就说不清了。” “现在我们等着,只是收网,璐王的人也不是芝麻到处都是。”裴子云透一口气,冷冷的说着:“也就是几百人,最多千把人。” “成系统的探子和刺客更少,你是伪装成良娣娘娘,虽时间非常仓促,但来进攻的人必是精锐,我帮太子把他们全部杀了,就削弱了璐王。” 裴子云说起来了璐王毫无顾忌,而女史连回都不敢回,只是舔嘴唇,就在这时,突前面一阵喊杀声,一个道观的道人,就是惊恐入内:“贵人不好了,外面有着贼人来了。” “数十人穿着黑衣的贼人!” 说着,就想靠近,裴子云喝着:“站住!” 喝声中,这道人突手一挥,三道针影一闪即逝,随后拔出了匕首,裴子云冷笑一声,把烛台一伸,三枚针没入灯座。 道人才刺上去,伸手尺余,裴子云瞬间抓住了这道人的肩,只是一扣,肩骨传出骨折声,碎成了骨片。 “饶……我……”这道人吓的魂飞魄散,却左手又一拔一刺,裴子云对着此人的脑门只是一拍。 “噗”脑门看上去完好无损,呆立着几秒时间,七窍流出了血倒了下去。 这阴劲对武人来说或要化许多时间修炼,属秘籍的一种,但是对道人来说,只是奠基七八重刚柔的事。 杀了这道人,裴子云冷笑:“平花观是我引蛇出洞的预订的埋伏地点,有什么人都清楚,你一个时辰才来的道人,还敢装着靠近?”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高喊:“杀,杀进去。” “谁杀了里面的女人,立刻提拔三级!” 瞬间传来了呐喊声和杀声,此起彼伏,炸成一片。 女史想了想,还是蒙上了面纱,拉着裙角出去,只一见,就见着果有数十个黑衣人杀了进来,他们出手极凶狠犀利,配合默契,侍卫连连抵抗,都抵抗不住,迅速退到了大殿内去。 女史一惊,也退到了里面。 虽身影只闪了一闪,但对外面的黑衣人来说,却仿佛看见了金山一样,领队的中年人不由哈哈大笑,似乎看见了锦绣的前途。 笑完,他喝着:“良娣娘娘,你逃不出去了,只要乖乖出来,我岂敢伤害?” “为了肚子里的龙孙,你下令放弃抵抗吧!” 这当然是谎言,这些侍卫要硬攻下,也伤亡不小,故中年人这样高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堆雪人 雪在飘落,久久没有人回应,中年人敛了笑,一挥手:“杀进去!” 数十黑衣人呐喊一声,向着殿内杀进去,但才杀进去,就感觉不对,因根本没有遇到阻挡。 “射!”一声嘶叫,陡划破了宁静,只见这些侍卫不知道何时,都手持着弩弓,还是最先进的五连发军用弩弓。 随着命令,紧接着就是尖锐的呼啸。 “噗噗噗!”七八个黑衣人惨叫扑滚在地,身上溅出血雾,滚倒地上惨叫,痛苦让他们无法忍受。 “再射!” 就算人群有在准备,可根本无济于事,咻咻声掠过,霎时溅起一片血花,瞬间充满了箭刺入人体的闷声。 “有埋伏!”直到第二箭雨,才有人使出全部的力气发出警告声。 “三射!” “噗噗噗”渗人声不断,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这种距离,除非穿了甲,要不连裴子云都抵抗不住。 “四射、五射、丢弩、拔刀!” 五射完,殿内殿前台阶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和伤员,这种军弩,在十步内可穿甲,三十步内贯木三寸,而整个院子狭小,才三十步,故中了箭,身上就立刻是一个巨大血洞,鲜血飙溅,顺着透出的箭尖流淌下来。 有几个直接刺入内脏,痛得叫不出来,只身体拼命在地上抽搐。 院内一静,只转眼之间,黑衣人就有二十多人伤亡,只剩下十几个人,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突中年人高喊:“列阵,冲锋,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中年人的吼叫唤醒了黑衣人,在荣誉和长久军事训练下,剩余的黑衣人,在瞬间结成了阵列,杀了上去。 “风体云身!”就在这时,剑光扑入,一个黑衣人才提起刀,就闷叫一声跌下,内脏与鲜血挤出。 “杀!”周围的黑衣人厉叫,不顾自己人一起砍下。 “铮铮铮!”剑刀相撞,人一引,三个黑衣人跌了出去,鲜血飞溅。 虽只杀了四个,但黑衣人的阵列已破坏,侍卫乘机齐上,顿时黑衣人惨叫,就有数人砍倒在地。 余下的几人终于大骇,向后退去,率领黑衣人中年人武功极好,转身就逃,这时一个人影杀上。 中年人瞬间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刀光才发了一半,一道人影流光一样流泻贴身。 一掌击中,背心挨了沉重的一击,呃了一声跪在地上,中年人眼神凶狠,呐喊一声,持刀再杀。 “噗”裴子云剑光一点,刀才刺出一半,手一疼,只见血光一溅,一根手筋挑断,顿时长声惨叫,刀掉在了地上。 裴子云上前逼问,一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突拼起最后力气:“黑衣羽林、有我无敌。” 刀带风雷,拼死一搏,还没有近身,剑光拂过,扑上来黑衣人,脖子喷出数尺的鲜血,栽倒在地。 “谁派你来?”裴子云剑尖转向问着,中年人惨笑一声:“兄弟们都战死了,我岂能偷生?” 说着对着剑一撞,“噗”的一声,剑尖在前脑刺入,在脑后透出,眼神还带着一些不甘和决然。 道观中带着一股浓烈血腥,地面被血染红,尸体在雪天蒸着热气,裴子云面无表情:“这些都是死士,一个不留,收拾干净!” “是!”两个侍卫应着转身,踩在雪上,清理着,只听噗噗声不绝,每个尸体都刺上几刀。 偶有没有死透的,发出了短暂惨叫,变成了寂静。 “敌之英雄,我之贼寇,我之英雄,敌之贼寇。” 说实际这些人以军人的标准来说,非常不错,裴子云怅怅的看着,命着:“我们回去,太子在等着我们!” 太子府 原青色琉璃瓦的太子府,今日变得银装素裹,但路面扫过了一次,只有薄薄一层,余下的积雪都拥堆在角落或墙根,沿道立着亲兵,门口侍卫更是身着铁甲,铁甲下穿着着厚厚的棉袄,还冻的满脸通红。 雪踩着上去嘎嘎作响,一个穿锦缎罗衫管家,戴着貂皮帽子,手上几个玉扳指,身上鼓鼓,似乎穿了棉袄,带着一些傲气,抵达门口,正迈步要出去,一个侍卫拦住:“李管事,今日太子府戒严,许进不许出,还请回去!” 听到这话,管事瞬间勃然大怒:“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奉太子妃命令采买用品,你们怎敢拦我?” 管事骂着取出太子妃令牌训斥:“太子妃令在此,都给我滚开。” 侍卫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到底不敢硬拦,就在这时,突一个声音冷笑:“采买用品?是闻到了味道逃吧?” 李管事又惊又怒,回过首看去,见裴子云领着一个姑娘入内,口中还说着:“太子已授权,把这人拿下!” “不,你怎可抓我,我是娘娘的人。”管事大声的喊着。 “拿下!” 管家还要挣扎,跟着厮杀过的一个侍卫神色冰冷,一记耳光就打了上去,只听”啪“一声,牙血就喷出,他摔倒在地,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衣服也松了,一些银票洒落在地上,管家脸上都是血,挣扎去捡银票。 “绑上。”两侍卫扑上去将人狠狠绑上,裴子云抽出银票看看,有十两一张,也有五十两一张,最多的是百两一张见票即付的最高额银票。 点了点,裴子云冷笑:“七千三百两,太子一年不过二万两,你有什么能耐,身家七千三百两?” “你平时挖了太子多少墙角,又得了外人多少卖主钱?” “拿下,先关押起来!”裴子云领着女史入得太子书房。 此时下着雪,太子书房内几个兽炉点着,暖洋洋,太子却坐立不安,身着常服,时不时用朱笔在纸上勾勒,又随手涂掉了,这时一个太监声音禀告:“太子,真人回来了。” 太子脸上不由一喜:“快,请着进来。” 裴子云入内行礼,太子脸上带着一些红润:“别行礼了,坐,情况如何?” “太子,这次引到了四十三人,只是都是死士,拼死不降,已尽数伏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裴子云欠身说着。 “这些人极难培养,现在死了,想必我兄弟也要心疼许久了。”太子欣喜说着,接下来又问:“内奸呢?查清楚没有?我要都揪出,千刀万剐才解我之恨。” 太子说到这里,脸上带着一些铁青,是恨极了。 “殿下,汇集了册子,女史已将名单收录,确认无误。”裴子云说,话音刚落,女史就将着名册递上。 “什么?”太子拿名册一看,一时间整个人有些晕眩,李管事在内,还有几个都是太子妃调出去的人,更有个是太子妃身侧亲密的人。 “太子,我们回来时,李管事想要取着金银出逃,被侍卫拦下。”裴子云献了上银票:“当场搜出七千三百两!” “不仅仅这样,根据我们调查,李管事在外面还买了三顷地,京城郊区地贵,折银三千两。” “除此还有着几处店铺,这时间尚短,就不能一一细查了。” 太子接了,只一点,就脸色更是铁青,皱着眉喝了一口茶,定着神,似乎想心平气和,可是额上青筋绷胀,腮上肌肉时而抽搐一下,终忍耐不住,“啪”一下拍在桌上:“拉进来。” “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冤枉,他们联手冤枉我。”李管事才一进门就连连磕首。 “冤枉?这样多银子,这样多地契,这样多店铺,也是人家冤枉你?”太子厌恶的一挥手,只见一个侍卫端上一个盘子,盘子内装着地契店契。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都是太子妃指使小人啊。”李管事见着太子脸色,就大声说着。 “太子妃?”听着这话,太子身子都颤抖,脸色涨红,一脸不敢置信,自良娣入府,自己多有宠爱,太子妃处很少去了,难道是…… “太子,别听这人挑拨,这种为钱卖主的人岂可相信。”裴子云冷冷看了一眼,冰冷冷说着:“为了避免再口出污蔑不道之词,还是尽快处置了再说。” 听着这话,太子渐渐领悟,回转颜色,太子妃哪怕有嫌疑,现在也万万查不得,要不就是大炸弹——太子连太子妃都离心离德,又怎堪为万乘之君? 这样想着,太子就变了颜色,看向李管事,“咣”的一声击案而起,五官狰狞:“你卖主求荣不说,还敢在这时挑拨孤和太子妃,真是活到头了——来人,行家法!” 太子这一命令,一时间杀气腾腾,随喊声,十几个侍卫蜂拥而出,片刻将一行人押到了雪地上。 “打!” 侍卫立刻执行,板子重重打了下去,转眼一些人血肉模糊,到处是呻吟,不过十几下,有人就昏死过去,但侍卫还在继续,见这情景,太子府大部分下人,看着行刑,见惨叫一声声变小,都带着惊恐,个个颤抖。 余下几个重要的人,其中就有李管事,更是绑结实了,然后就按住,向着他们堆雪人。 雪不断覆盖上去,掩住了面孔,初还在挣扎,后来就不动了,变成了一个个真正的雪人。 整个场上鸦雀无声,人人都身颤股栗,面无人色。 “就堆着当雪人,等春了解冻再拉出去喂狗!”太子一腔愤怒转化成怨毒,冷冷的说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引蛇出洞 太子妃殿 殿内冷冷清清,太子妃用着剪刀剪着窗花,将窗花一一剪好,一个丫鬟突闯了进来,大声喊:“娘娘,大事不好了,李管事还有娘娘里放出的几个丫鬟,都被打死了。” “哐”剪刀伤着手指,自手上跌落,血滴在窗花上,染得猩红。 偏殿 数个侍卫守卫,身披着披风,此时寒风刺骨,侍卫却钉子一样一动不动,裴子云在前,女史在后,雪飘落在裴子云披风上。 “真人!”侍卫见裴子云都是行礼,裴子云入内,几个兽炉烧的正旺,外面下雪寒冷刺骨,在殿内可以穿单衣,很是温暖。 裴子云在一个丫鬟带领下步入此殿,此时长公主在等候,穿着着薄薄衣裳,一个丫鬟抱着貂皮大衣在侧。 裴子云哑然一笑,果无论哪一个时代,都爱美之心不变。 “这次内奸,可查清楚了?”长公主问着。 “都是查清楚了。”裴子云说,一同进来女史上前,靠近长公主,低声说了起来,此女是长公主所派。 长公主听了,惊诧站起来:“太子妃涉及在内?她是太子妃,又是未来皇后,怎会这样?” 裴子云对长公主:“太子妃本人应是没有问题,就你说的话,她是太子妃,又是未来皇后,太子有事,她难道能逃得了?” “但是太子妃久久无子,而且太子情况不是很好,这些下人想着退路,勾结外人也是有着。” “你说的很对,太子也是任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太子妃,哪有不亲近的道理?这些事已不能查也查不清了,我会和太子说说。”长公主感慨的说着。 “孤已知道了。”太子推门进来,带着良娣,外面寒风吹了进来,众人都是行礼。 “你们继续说,孤也听一听。”太子说着,有些怔怔。 长公主岔开了话题:“你这引蛇出洞不错,解决许多隐患,至少璐王府的探子是再难轻易探查着太子府内消息了。” “这是长公主运筹帷幄,不是长公主派人,又怎能这样轻易?这些人在太子府潜伏太久,关系密布,府内反难自查。”裴子云笑着说:“不过这仅仅是府内引蛇出洞,还有府外引蛇出洞,只这涉及政事了。” 这话直指良娣,后宫不得干政,太子虽还未登基,可府内规矩也是一样。 良娣见说到政事,起身向着太子说:“太子,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告退。” 长公主见着良娣知晓规矩不由点了点头,太子伸出手拉着良娣说:“良娣,外面天寒,你素来聪慧,听着为我出出主意也好,要出去冻着了,我也心疼,而且你还怀着龙种,听着就是,我不会怪罪于你。” 太子轻声细语,将着良娣的手拉住,不肯放开,良娣挣扎想要起身,又被太子拉着坐下。 “听话。”太子说着,良娣此时身子软了,安静坐在一侧。 长公主看到太子不许良娣出去,就是皱了皱眉,太子安抚好良娣,看着裴子云问:“大的方面,涉及府外?你说来听听,让孤也明白。” 裴子云起身:“这要太子冒点险。” “难道也是今日这样引蛇出洞?此计甚好,卿只管说。”太子手一挥,脸上带着一些自得,名士在侧,美人在怀,挥手间指点江山,纷争平定,这样感觉真好,太子暗暗想着。 “太子,元宵您可要代皇上与民谢礼?”裴子云问。 “不出问题的话,就是了,父皇近日身体不是很好,我自是要为父皇分忧。”太子带一些中气应着。 “如果太子遇到刺客呢?这又会是什么大事?”裴子云话才在殿内落下,殿内三人都一惊。 长公主站了起来,大声:“不行。” 太子此时也轻皱眉:“子云说的意思,是让孤设计被人刺杀?这又能引出谁?我是觉得这是打草惊蛇,璐王想必会蛰伏,而不会出洞。” “太子,长公主,请听我说完,刺杀只是第一步。”裴子云不紧不慢说。 “什么?”太子眉紧皱。 良娣轻轻的按了按太子的手,太子反应过来,这只是建议,取不取用都归自己:“你仔细说说就是。” “太子有侍卫,刺客是我们自己安排,并且哪怕是自己安排,都不可能靠近太子二十步之内。” “这就以防万一,不会真伤及太子。” “其实这引蛇出洞,不是真的刺杀,只要有个名义,有个骚动就可。”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只是这又有什么意义?丝毫看不出如何引蛇出洞。”长公主问,似乎对裴子云的这个建议很诧异。 “自然有,太子,长公主,你的人能给几个掌兵大将送去这个?”裴子云走向案角,提笔用小楷写上。 “璐王令喻:事急矣,特命你速率亲兵数十护卫太子左右,以资安全。” 裴子云写完,递着上去,见着手稿,太子诧异,看了一遍,不懂意思,又是看了一遍,带着疑惑。 长公主起身才是一看就是一惊,而在侧良娣此时若有所思,只碍于后宫不得干政,一言不发,在长公主面前谨小慎微。 见太子不懂,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元宵节,璐王必是在皇上跟前,我杀了这样多黑衣卫,就派人用着他们的制服,把这条子送几个给京城诸军大将,看有人几人响应,要是太子和长公主在璐王处有人,这时派出更是完美!” “调军?想必这些大将都不会做这种犯大忌讳的事。”太子神色凝重说着。 “当然不是直接调动军伍,这太明显了,但调府里家兵亲兵呢?令喻也就是这意思,这就可能有人响应,亲疏之别,立刻分辨,这京军中璐王潜蛇,就可立刻引出。” “而且趁这元宵节,就是使众将一时间找不到璐王,在这关键时,有人会迟疑,有人会退缩,但只要一二个人奉命,就形成了事实。” “不管是什么心态响应,是为了殿下安全计,又或璐王党羽,太子受刺,朝廷大将只凭璐王一纸条就响应出兵,这意味着什么呢?”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举笔画着。 “事情到这地步,不管纸条是真是假,不管是谁指使,单这个带兵响应就已是最严重的事,更将着璐王潜在势力尽数暴露。”长公主已经明白过来,惊悸的看了一眼裴子云:“哪怕是璐王无罪,单有这个影响,皇兄就容不得,百官更容不得。”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其实这计是跟某个皇帝学着,某皇帝猜忌太子,就自己伪造了太子手喻给兵将,结果兵将奉命,然后再抓个正着,悍然以此理由废了太子。 皇帝要玩这手,更是防不胜防。 “不过皇上震惊之余,未必会完全相信,我相信璐王不会一棍子被打死,可这事哪怕是外人伪造,大将只凭璐王一张二指宽的纸条就响应,皇上也会震怖,百官更会震怖,这一发力,就不单是皇上的事了。” “璐王,至少得削掉亲王变成郡王吧,至少得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吧?” “几个响应的大将,至少得丢官甚至赐死吧?”裴子云在众目睽睽注视下缓缓踱着:“我这计引蛇出洞,并不矫情,有些阴损,可大家只要平心一想,自然就明白了。” “脓不能烂在里面,要挤出来,现在不挤,一旦关键时,璐王振臂一呼,大将率兵十万响应,立时就是萧墙祸起,哪怕太子奉着继位遗诏,又怎么样呢?数千兵涌入皇城,什么都一塌糊涂,恐怕不但是太子,连皇上都难善终,再不好,更是天下大乱。” “现在脓挤出来了,别的不说,璐王在京军里的根基就拔了出来。” “再说要是没有和璐王勾结,这纸条递上去,就算是为了自保不向太子和皇上告密,也断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响应——因此不会冤枉了人,杀错了人。” “凡是奉命的被处理掉了,就算还有璐王的人没有挤出脓来,可关键时不奉命不响应,璐王还能信任他们么?而他们还能觉得璐王信任他们么?” “是,我们知道这纸条是假,可他们当时不知道,这个反应就是他们真实反应了,璐王思之不心寒,他们思之不有愧?” “两两相疑,璐王再难掌控京军了。” “圣人之道,问行不问心,璐王既没有为祸之能,那就是太子的好兄弟,皇上的好儿子,这就是太子一片诚恳保全之心。” “此心堂皇,对的起皇天,也对的起社稷,对的起祖宗。” 听着裴子云而言,句句鞭辟入里,太子不由目瞪口呆,就见着裴子云口中说着,手中画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已完成,这只猛虎带着杀气自山下而下,有着择人欲噬的睛红大眼。 太子醒悟,转了几圈,说:“妙!这画真画出了精髓,猛虎出山,必有人亡,引蛇出洞,更是妙哉。” 一面说着,一面点首,最后手握成拳,脸上带着激动红润,锤在了手上:“好,就这样办。” “若是事成,孤必封你为真君!”太子大声说着,听着这话,长公主突闪过一丝忧色。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情深不寿 长公主府 窗外鹅毛大雪,房间内温暖如春,数个火炉旺盛,几盏双芯明灯将房间内照的明亮。 小郡主独一人在弹奏歌曲。 虽是一人,可这琴声中带着不少欢快,似还有着一些期盼,有拨开乌云见明月之感。 雪在下,琴声回声在院内。 长公主前行,身侧跟着陈香(女史)撑着伞,雪落在伞上发出沙沙声,脚踏在雪地,发出“嘎嘎”响,才到小郡主的院前,就见两个丫鬟穿的粽子一样,脸冻的通红在小楼前听命。 “长公主。”两人拜了下去。 “嘘!”这琴声,长公主听着也不由觉得欣喜,一曲弹完,似乎雪夜里,琴声还在回声。 “娘亲。”小郡主一回首,就见着长公主就是扑了上来,扑在长公主怀里。 “你,大半夜还在练琴,也不觉得累。”长公主疼惜说着。 “才不累,上次琴艺略有精进,现在弹琴浑身有水在清洗杂质一样。”小郡主伏着身:“娘,你这么晚回来,是和太子还有裴子云谈事情去了吧。” 长公主笑:“就你古灵精怪。” “娘,今天你们谈了什么事。”小郡主问。 “这个可不是你打听。”长公主抚了她的头发,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为了小郡主的安全也是一样。 “娘,那日我听得裴公子箫声,颇有感触,我想明日去拜访。”小郡主带着一些娇羞说着。 “不……”长公主正要拒绝,这时看着她清减了许多,又想起了今日一策,沉默片刻,笑着:“可,不过要元宵十五,到时我为你安排。” “谢谢娘。”小郡主原只是小声提着希望,这时开心极了,狠狠扑进了长公主的怀里,亲了一口长公主。 “你个小家伙。”长公主伸出了手,在小郡主脸上拉着。 “娘,你别掐我,哈哈哈。”房间内欢声笑语,外面两个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小郡主许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这样欢声笑语了。 过了会,长公主出来,须臾里面琴声又婉转而起,倾耳听时,多是喜悦,又带着幽绪莫遣,长公主听了,陡想起当年自己,心里一阵疼,又听了一段,才问着:“小郡主天天弹琴?” “是,请了几个名师,据名师说,她进展极快,这一二年就隐隐有大家之风了,恭喜长公主。”陈香(女史)连忙答着。 长公主却不笑,叹:“要是以前,我是很喜欢,可是她本来对琴的热情也是平常,为什么这样拼命?” “无非是裴子云当年当日以萧和之,她为了这点想念,想再一次合奏,就拼了命去学,你看她都瘦了许多,指甲都弹的乌黑了。” “自古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要是小说里,她这痴情叫人感动,可落到我的女儿身上,我宁可她没有爱过,没有见过。”长公主说到这里,心里一痛,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璐王府 王府仅次于太子府,原是前朝公府,皇帝拨内币二十万两修葺,赐给了璐王,外环长溪,内有人工湖,石山径幽,亭榭错落,还长着一大片茂林修竹。 廖公公正在里面行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进入了一殿,远远听里有人说话。 进来一看,璐王此时心情不错,两点浓眉,目似点漆,显得很随和,正在和一个公子说话。 廖公公是五品宫殿监侍,见他进来,除了璐王,别人都站起身来,廖公公给璐王请安,璐王摆了摆手:“大伴不必多礼,除了这一次你出差,平时都是天天见面,闹这虚礼就不好了。” “见过廖公公。”眼前公子,戴黑冠,身穿大袖衫,袍袖翩翩,双眉挑起,神采非凡,躬身一礼。 “祈玄门谢成东!”廖公公知道情报,当下还礼,口称不敢,眸子里却闪过一丝警惕,这警惕到不是别的,而是他精修武功,眼前这公子只是第一眼看上去清晰,再仔细看,反渐渐模糊,似一团朦胧遮住,令人看不清。 这种实力,实是可怖可畏,相反,璐王这些反看不出,廖公公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但按捺了下来,只听璐王说着:“你回来正好,我们正议谣言的事——你给大伴仔细说说。” “是!”谢成东微微一笑,笑容竟带着几分真诚和天真:“私情这种事其实最难说明,别的事可以辩,私情怎么辩?” “而且人心就贵就是打中七寸,抓住要害,皇上提三尺剑取天下,一身转战万里,中过箭,负过伤,累过筋骨,年轻时不觉得,年老了就容易显出来了。” “近几年来,其实皇上已很少临幸妃子,后妃久旷,对一个男人来说,岂不是很遗憾很痛惜的事?” “我们从这入手,说太子与锦嫔有染,实是打中了皇上的隐痛。” “就算皇上不信,也埋下了刺,想到就难受。” “本来我们还引诱了太子府上的人,一是在白风观告密,一是在太子香囊里放下春药——这样搜索出,皇上岂不大怒?” “不想太子还有点运数,半途给人搅和了,搅和了也算了,只要还有根在太子府,就可重来,不想前几日清洗了太子府,大部分线都给一下断绝了。” “就算这样,我们还故意把引诱的人锁在太子妃处,本想着查出来让太子震怒,一下闹个太子夫妻不睦的矛盾,让皇上更是厌恶,不想等了几天,却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让我们三连套都落个空。”说到这里,谢成东叹着:“据查,这些和松云门的新任掌门裴子云有很大关系,这实是一个大敌。” “哼!”听到这里,璐王冷哼一声,并不插话。 “不过,我们给太子传谣言的事,弄的很是火热,天下百姓都想窥探皇家家事,据我所知,现在已传的满城风雨,变成了十几个版本,甚至有大胆的还传到别的妃子身上。” 廖公公认真听着,也不插话,这时见着一顿,才欠身问着:“法不加贵人,不知道你是怎么使太子府的人听话告密?” “法不加贵人是对。”谢成东笑着,一口漂亮的京话,单听口音,似乎就是本地人一样:“但一是贵地,一是贵人。” “越是重要之地,越是贵重,道法难兴。” “京城自是重中之重,等闲道人入内就施不了法,但普通民居到底是薄弱了些,真有火候的道人,还是能稍稍用法。” “当然要是国家中枢,再强道人都难行法。” 璐王和廖公公都听的认真,又听着谢成东说着:“再说贵人,太子当然是贵人,王爷当然是贵人,就算是您——廖公公身有五品也是贵人。” “可府上不是贵人的更多,那些无品无级的仆人,要是日夜亲近或还能得一些眷顾保护,那些稍远呢?” “当然就算这样,身在太子府,也有些保护,可是问题是内贼难防——要是这仆人婢女自己心怀不满或欲心炽热,本身就想卖主获利呢?” “故那些人就可用惑神术,一拍就合,关键时就可驱使着干出平时不敢想不敢干的事!” 璐王和廖公公听明白了,顿时就有了想法,相看了一眼,谢成东笑着看着,喝了一口茶,说这些话不是拆自己台,而是这种其实有历朝历代经验——无品之奴告主者死! 这就是针对这情况,要不道士太容易掀风掀雨了。 可大徐才立十年,许多事还处于暴发户阶段,才有着这缝隙可钻,但出了事,朝廷很快就可以在史料和传承上获得这经验,故坦然告之,争取信任。 廖公公又问着:“那些谣言传的满城风雨,朝廷也不会信,这又有何用呢?” “官员和民间是二种口风,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谢成东看了廖公公一眼,说着:“王爷要代替太子登上大宝,就得有取而代之的名分。” “百官是聪明人,只要王爷登上大宝,想必会乖乖顺服。” “可民间舆论呢?王爷弄个篡字暗暗流传很好听么?” “故现在就得打基础,百姓开始时不信,可久久传唱太子荒淫无道,鱼肉百姓,过了几年就真信了。” “过一阵我还准备让人传唱太子喜欢杀人取胎,喜食胚胎,端是人面兽心。” “那王爷登基就是顺天应天。” 廖公公听了,暗想果是无耻,历史上这些角色的传闻,是不是就是这样传出去的,又恍然明白,起身深深一躬:“谢公子深谋远虑,尽是替王爷着想,老奴万分感谢。” 谢成东连忙起身:“不敢,不敢,你我都是同为一主,敢不尽心尽力?” 璐王听到这里,合起一折,说:“除了谣言,你想必还有下一步吧,之前大伴不在,下一步你们两个配合,想必更是相得益彰,进展神速。” “是,下一步,还是真实的谣言。” “我们上层都清楚,最近十年渐渐削镇,宏文抑武,这实是任何登基皇帝都要办理的事。” “可下面不清楚,或者说清楚了也不敢多想。” “我们就可传谣,说太子上书要削镇——想必太子也有只字片语可以截头去尾引用。” “王爷再给予示好,那诸镇会怎么样回应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厚颜无耻 璐王静静听着,一声不吱,目光幽幽,而廖公公听了,不由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就想:“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又知道这计虽非常简单,但的确是这样,诸镇面临削镇,有的甚至已经削了入狱,整个开国将军层,都在惶恐不安中,这时只要伸出手,哪怕是稻草,这些人都抓了——不敢恨皇帝,自可愤恨太子。 廖公公还想请问,一眼瞧见门口一个太监示意,才醒悟过来,立起身说着:“王爷,说的入神,忘记了正事,我这次来是说元宵一切准备好了,您得入宫去皇上了。” 璐王略一点头,笑着:“谢公子你虽不是祈玄门掌教,却是有道真人,孤很喜欢,孤这次进宫,就给你争个真人的封号。” “你继续给孤出谋划策,等孤登基,论功行赏,一个真君却少不了你。” 谢成东听了,敛了笑,肃容伏身一拜,笑着:“王爷这样大恩,微臣必粉身而报。” 璐王起身,摆了摆手:“起来吧,我入宫去见皇上,你们几个下午再把这些谋略商议下,写成折子,等孤回来,把拟好的给孤看。” “皇上最近身体欠安,我们要拌倒太子,就得加快。” “要不,万一驾崩,太子无需遗诏,就可登基,那时我们哪怕是手握重兵,都被动了。” “至于松云门和裴子云,不过是区区一福地,等太子倒了,到时孤一敕就可把它碾成粉碎!” “是!”两人大声应着。 谢成东更是心里一凛,他是见微知著的人,单是这话,立刻就知道璐王所知并不是原来想象的那样少,自己刚才坦率告之,实是无形中跨过了一个信任门槛。 送了璐王远去,谢成东的目光幽幽:“璐王并没有实封,也无权实封,但刚才只是一个意向,我就感觉自己离地仙只差丝毫,却牢不可破的屏障稍松动了下。” “得了真人未必能破得这屏障,可得了真君封号,说不定就可以。” “可恶,这龙气真的这样强?” “我修道人日夜修行十数载,还不如一纸敕书?” “就连道门都笼罩在朝廷阴影下——有福地才是道门,但是福地顾名思义,还是地,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容易被外力影响,怕是无需动员万民断流移山就可一敕重创。” “唯有成了洞天,自成天地,虽这天地乃小世界,但抵御力量也大增,可也仅仅是抵御,唯有肉身成了地仙,而不是仙灵,才可硬御龙气,就算这样,也难对抗千军万马绞杀。” “或只有传说里,肉身真正成道,号世界、肉体、灵魂三位都成真君,才能无视龙气,甚至反客为主。” “三叶二果,真君乃出。” “这唯一的道果,必是我谢成东所有!”想到这里,谢成东眸里燃起了火焰,转身踏雪离去。 码头 两辆牛车而行,前面牛车,颇是华贵,车帘是金丝绸布绣着花纹,车上把件镀着一层金很是耀眼,后面一辆牛车紧随其后。 这一看就是大家出行,等闲人都纷纷回避。 第一辆牛车,桐木镶银,地板木壁都桐油刷过,嵌着玻璃,挂着丝绒窗帘,座上还垫着软套,厚褥子一样,空间甚大,还有一个小桌,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中一些檀香带着一些烟飘起。 更关键的是地板下面一层,烧着木炭,丝丝暖气上升,小桌左右坐两人,正是裴子云和小郡主,时不时传出一些欢声笑语,一个嬷嬷是和车夫坐在一起,是时不时往后看。 “你就帮我写首诗么!”小郡主恳求,此时不等肯定,就已取砚台舀水、磨墨,磨了半砚墨汁。 “哎,写诗是妙手偶得,你催促可写不了好诗。” “写不了也可以写,稍平一点没有关系。” “让我想想。”裴子云点点头,隔窗望着倒退的街衢,凝视街两侧避让的行人,凝神想着,连车已停下也毫无知觉,闭目沉思良久,霍提笔 “天语放朝春雪急,浓云偏傍禁城低。 喧呼万马争归路,落絮飞花半作泥。” “你的诗真好。”小郡主说着,小心翼翼把这诗吹干卷起,就笑:“我能称你裴哥哥么?” “哈,小郡主谬赞了。”裴子云说,不由一叹。 这时嬷嬷则在牛车前低声:“裴公子,小姐,码头到了。” “走,我带你去我船看看。”裴子云说。 “好。”小郡主欢快的赶下去,对裴子云的船很是感兴趣。 一行人下车就觉风寒刺骨,码头水中到处是停泊的船,带着人一转二转,抵达了一处,正是裴子云的船。 一艘就是普通商船,有不少苦力在船上搬货,不过今日是元宵,码头上人不多,不算拥挤。 任炜此时在监督,一个会计则将苦力搬下来的货一一记录。 任炜见到裴子云,上前:“公子。” “你只管忙你的,我给你引见——这是长公主府上小郡主。” 任炜听了,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心里却是佩服,这接头的会计其实就是长公主的商号派出,有长公主许可,也就打开了京城销路,现在不想,连长公主的宝贝女儿都能带出来。 这一刻,任炜的确心悦诚服。 裴子云却不知道任炜所想,引着小郡主观看这船:“你看,这次我的新船,长八丈,宽三丈,总化了我七千两。” “有着三层,第一层建在甲板上,有餐厅带着厨房,对面是茶室。” “第二层是贵宾间,六间,底舱可放些货。” 一路参观,最后到了书房,一个嬷嬷跟随,小郡主看着书房的书,惊叹:“裴哥哥,这房间书真多。” 说着上前取书看着。 两人聊了一些话语,小郡主突翻到了西厢记,带着诧异:“你也是杯中酒的书迷?我好喜欢这本书。” “哇,还有好多,这本没有看过,抗倭记,这也是话本吗?” “这是公子在应州办的大事,有人写成了话本,我也看过,虽有些夸张,但大体上并不假!”任炜这时说着。 “啊,是裴哥哥的事迹?”小郡主惊喜的说着,将抗倭记取出来翻看了起来,一看书,就陷入了安静。 见她这样安静,裴子云暗松一口气,任炜转身就说着:“公子,外面已全部卸完交接。” 说完将着资料递上。 取着一看,是此次航运载运记载的清清楚楚,条例有序,这一次航行扣掉成本,盈利二千七百两。 看到这里,裴子云很满意,将一张一百两银票推上前:“辛苦了,你可随着这次的船回去休息,顺便去你所在郡进行科举,这算是你的奖金。” 听着这话,任炜不由一喜,也不矫情,将银票收下:“多谢公子。” “要是你中了举,自无需再来,万一不中,一个月后,三条船都会轮流上京贸易,你安排统筹下。”裴子云顿了一下,说。 “是,公子。”任炜虽开心,一说着正事,又回到严肃。 小郡主并不多话,继续认真翻看这抗倭记,等这些事完成,外面噼啪鞭炮声响起来了,夜色渐临。 “呼。”小郡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气息吐了出去,抗倭记合上。 “这本书真好看,英姿飒爽。”小郡主捧着脸颊说,目光看着裴子云有点复杂,不想裴子云除了人好看,诗惊艳,还能领兵出征。 这完全符合了她对梦寐以求的人想象。 “郡主,夜市灯会开了。”嬷嬷提醒。 “我们去吧,就在码头上去,一路抵达皇城。”裴子云其实非常满意,扫过了一个纸条,这是何青青的短信。 意思是黄金已藏在流金岛,一切按照公子吩咐在建,并且这船送了过来当座舰,这时就说着。 两人上了街,嬷嬷没有跟随,远远陈香跟随。 今日是元宵,街上热热闹闹,街道左右到处都是花灯,人来人往,少男少女,又或一家齐上街,攘攘熙熙。 跟随在裴子云的身侧,小郡主有些害羞,想起了那一年元宵,也是今天这样,人来人往,烟花灿烂。 那夜裴子云,被母亲为难,紧接着七步成诗:“那人只在灯火阑珊处!” 裴子云的才华和模样便深深印在了脑海中,今日看了抗倭记,更觉得世上难再有这样的人。 这样想着,小郡主偷偷的看了一眼裴子云。 裴子云想着什么事,突回首笑着:“我这船还没有取名,你觉得叫什么好?” “阑珊号怎么样?”小郡主才想着“那人只在灯火阑珊处”,一时间脱口而出,裴子云就笑:“好,这名字不错,就叫这名。” 才说着,又带小郡主前行街道上,只见两面小吃摊层出不穷,灯笼灯市已经渐渐摆出来了,行了几步,就见得一片红白色灯笼高挂,组成了一大圈的风车,上面贴满了各色纸条,写着各种对联和谜语。 猜中了谜底或联上了对子,则可以把灯取下带走,并且这风车可以转,取着喜欢的灯笼。 裴子云几步靠近,灯主笑着:“各位只要猜中,都可以拿啊!” 见着四下无人,突低声说着:“真人,刚才看见,大将陈虎前来观灯了,还带着亲兵。” “你确定?” “我确定,大将陈虎我肯定认得,他的亲兵虽穿着便衣,但这百战之卒,实在太容易辩认了。” 裴子云心一松,只要有一个,大计就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街刺客 再沿着街散步,直抵达天街,天街通向皇宫,一般人不能进,但这时却与民开放,两侧各种各样灯笼都有。 不断有鞭炮声,家家户户都带着面具提着灯笼出门,人太多,裴子云怕失散,拉着小郡主,过了一会,又见着一个灯笼风车,和前面的一样,上面灯笼可旋转,并且贴满了纸条,写着各种对联和谜语,裴子云于是再靠上去。 “李安军,陆胜二位将军也带兵来了。”灯主低声的说着。 “有三个,可以了,通知可以发动了。”裴子云小声说,似乎在自言自语着猜着灯谜。 说完,这才提高了声音:“一弓双箭急待发?” “这容易,不过是弗字!” 灯主故作惊讶:“你猜中了,我还想留到夜里呢!”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这个灯笼我是取了。”裴子云伸手将着灯笼取下。 “客官,你答对了,灯笼自是你的。”灯主也不生气你,喊着:“快来啊,谁猜中就可取走啊!” 数人涌了上去,这摊就热闹了起来。 凡是风车灯笼,除非凑巧,要不都是太子和长公主的人,裴子云暗笑,知道既已完成了任务,那就想早点把灯笼给人。 伪装着也很寒冷,当下不说破,把灯笼给小郡主,小郡主开心接过,这时裴子云一眼扫过,一个精壮男子只在摊位上呆了一会,又转身离去。 小郡主提着灯笼前进,看见远处一个红薯摊位,一对少男少女穿着普通衣裳,两人正在红薯摊前,少年小心拿过一个烤熟的红薯,分一半给着少女,少女靠在了他的肩上,相视一笑,带着甜蜜。 小郡主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这幕,带着羡慕,或这是就是相恋? 小郡主想着,就拉着裴子云奔了过去,指着正在烤着的红薯说:“我也要吃这个。” “老板,给我一个。”裴子云这样说。 这老翁用火夹将红薯灰里扒出来,伸手把红薯上的灰都是轻轻拍掉,用一个草纸包好递上。 “烫!”小郡主伸手去接,挨了一下,裴子云接住了红薯,轻轻给小郡主的手吹了吹。 被裴子云吹着手,小脸就红了。 “红薯要凉了些再吃!”裴子云笑着把灰尘拍了干净,这才分成了两半,递着上去。 “热,慢点。”裴子云丢下了一小串钱。 红薯热乎乎,冒着一些热气,小郡主红着脸接过,慢慢的吃着,这时一人正提着灯笼而过,红灯清晰照亮了他的脸,见着他一身不新的衣冠,却洗的干净,面孔上眸子顾盼生辉,此时神色温柔,突红了眼,裴子云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了?”裴子云小声问。 “我太开心了,要天天这样多好。”小郡主迟疑了下,低声喃喃。 “你叫我祁千叶,这是我的闺名,郡主别人叫着就好。”小郡主小声说,似乎花费了极大勇气,说完,脑袋低到了胸口上去。 裴子云听了一惊,还没有想完,远处传来声音:“太子代天巡街答礼!” “让开,都让开。” 前方传来了甲兵声音,一队侍卫身披甲衣,持着长矛上前清出道路。 今日太子巡街,都早有布告,路人让开大路站在一侧,商贩、行人都伸长脖子望去,此时热闹的天街,变得拥挤了起来。 “轰”一声,天空中烟花炸开,五颜六色,天空美丽极了。 “真美!”小郡主靠在裴子云的身侧,看着天空这样说,小脸在烟花映照下,有点红,眸子闪闪发亮,今夜是她和他的两个人的夜晚,喜欢的人就在身侧,烟花燃起,小郡主只觉得分外幸福。 这时天街一处还在舞龙,前面两只金黄色舞狮,后面是一条长龙,这龙有二十节,由数十人一起舞,这时甲兵不断向前,分开人群,排列成队,裴子云和小郡主也挤到了一侧。 正在挥舞着火龙在甲兵要求下退到了一侧,这高大舞龙虽放下了,但一个龙头耸立,龙身龙尾延伸,看不清里面的人。 一刻放尽,随着烟花暗淡,夜空都暗淡下来。 “太子驾鸾到!” 突人声一阵,抬眼看去,十二人持着宫灯前后引导,更有着十二面龙旗,太监在侧伺候,而更有着三十六个侍卫护卫。 中间太子坐在驾鸾上,驾鸾四周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布有花毯,两个丫鬟站在身侧,持着两个大扇。 一霎间,万民不约而同山呼海啸:“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郡主在一侧,红薯没有吃完,吃着红薯小声说:“裴哥哥,太子哥哥出行,还真是有威仪呢。” 话音刚落,这时突有烟花炸开,似乎对准的方向错了,不是对着天空,而是对着侍卫炸了过去,瞬间队伍纷乱。 烟花爆炸,人群拥挤散开,冲破了甲兵。 “保护太子!”数十侍卫向太子涌上去,护卫在太子,虎视眈眈,防止袭击。 不断有烟花炸开,都是慌乱,人人拥挤一起,一片混乱,原本守卫的甲兵和人群冲在了一起。 不少的士兵都高呼:“不许冲,不许冲。” “挡住。”有人这样高喊,只是烟花射进人群,人人躲避,街道上人群本拥挤,这时一乱,百姓仓皇逃窜。 裴子云略一皱眉,这太乱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要出大事,这动乱恐怕难以控制。 是谁给太子献计要用烟花,人群骚乱,恐怕太子也控制不住。 裴子云将着小郡主一拉,护佑在身,避道舞龙的人似乎惊了一下,原本竖立龙头突倾倒了下来。 龙头巨大,将着挡着甲士冲开了口子,舞龙又向前方推去,将数个想要支援的甲兵撞翻。 “贼子,胆敢。”一个甲兵拔刀一砍,龙头就被斩断。 这时这些舞龙人将舞龙棍子一抽变成了长矛,扑了上去,高呼:“狗太子,纳命来。” “有刺客!”有人惊呼,数个侍卫连忙护卫在太子前,话说虽有甲兵和侍卫,但本是巡天街,哪有弩弓等重火力? 对着长矛,一时都节节后退。 看着这情况,人群内一个中年人凝看片刻,突一挥手:“杀!” 随着一声号令,数十人突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刀,扑了上去,这人还算间接,并不直接上,一个将军突丢掉外衣,喝着:“反贼,乃敢!” “保护太子。”这人高呼着,直接带着士兵冲了上去,看似保护太子,刀抽了一半,太子身前还有十人,余人都和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此时将军冲了过来,对太子形成威胁,远处甲兵不断挤过来。 “你们是哪个府上,在干什么,都快快退下。”领队侍卫见情况不对,就是上前训斥,怒目而视。 “擒拿刺客。”火光中,只见这人四五十岁之间,铁青了脸,眯缝着的眼睛里闪着凶光,煞是可怖,正是大将陈虎,这时使了一个眼色。 陈虎身侧一个亲兵,见着将军眼色,突扑上去,一刀砍下,这侍卫眼睛瞳孔一缩,退了一步,一刀下去胸前划破,血就流了下来。 “杀,杀叛将。”侍卫呐喊着,这陈虎是军人,转战天下,虽不年轻了,可深得兵法三昧,瞬间近身,刀法与劲道皆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眩,刀光一闪,隐隐风雷。 “噢……”这侍卫挺刀踉跄前冲,胸口裂了一条缝,鲜血飞溅,跌了下去。 “杀!”大群人扑了上去。 小郡主见此,尖叫了起来:“啊!”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 裴子云将小郡主拥在怀里安慰,拉着小郡主向着一侧而去。 这时一个侍卫举着烟花一放,烟花在天空炸开,几乎同时,远近灯主和行人突呐喊一声:“杀贼!” 纷纷拔刀杀着反贼杀去,顿时杀的难分难离。 “中计了!”大将陈虎顿时脸色真正煞白,一种毛骨悚然袭上心去,突高喊:“快,快杀上去。” “可怜半辈子功名,付之流水,还祸及三族!”裴子云只看了一眼,无需用阴神观看就清楚这人必是黑气笼罩,无可救药了。 “哼,来了三个,其中二个都是喊亲兵上,自己在后面不动,就这个陈虎也不知道是缴功心切还是什么,竟然敢亲自上?” “难道不知道,借亲兵杀了太子,还可以说是刺客,自己亲自上场,哪怕为璐王杀了太子,璐王也得杀他以正天下。” “真正的蠢货!” “不过其实一想,历代开国奉运而起,各种各样桀骜之人其实多的是,也不是人人都是人精。” “出了陈虎也不奇怪。”想着,裴子云更不迟疑,拉着小郡主急退,这里变成战场,殃及池鱼可不好了。 “蓬”撞开了一处商店的大门,见着是二楼,不由分说,拉着小郡主直上两楼,将一扇窗打开半个。 居高临下,眼前一切,都立刻清晰了。 “快,快!”只见随着烟花,不远处上千军甲,铁流一样涌了过来,并且有条不紊,先是封锁街道,一个不漏,接着就向里面杀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章 处置 裴子云一看,只见一将,年在四十岁,神情威严,戴盔穿甲,奔过来时,甲叶锵锵作响。 不仅仅这人,后面校尉皆是这样。 而士兵都是纸甲漆了深红,远望红云,自巷内涌了出来,一齐高呼:“不许动,全部跪下。 小郡主满是恐慌,此时听有着大批官兵声音,这才睁开双眼向着场内看去。 这时,正匆忙逃窜人群,面对大批的甲士,都是跪了下来。 小郡主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觉自己被裴子云拥在怀里,小脸顿时通红。 “跪下,跪下。” 周围甲兵持弩:“谁敢动弹,格杀勿论!” 有着几个人还想拼命,只听一声号令:“射!” 只听“咻咻”连声陡划破了空气,一阵箭扑入反抗者的人群,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近距离的发射,弩弓威力发挥到极致,惨号声连绵,都立刻变成了刺猬,余下的人顿时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陈虎还想反抗,“噗”大腿中箭,惨叫跌了下去,几人扑了上去,立刻按住。 “通通拿下!”有人令着,余下一个将军急了,身子一拧,拿出一张纸揉成团就要吞到肚里! 一个校尉正靠近,见此一记耳光打过去,顿时将这将军的脸打肿了,纸条也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领首的这将万万料不到会闹出这种事,拿起了纸团一看,顿时色变,手都颤抖起来。 “成了!”裴子云看到这一幕就重重舒了口气。 眼见着下面不断号令,裴子云看着飘洒的小雪,久久都没有说话。 皇城·凌晨 雪一片茫茫,红墙已披上银装,风呼啸吹得殿上风铃叮咚响,侍卫亲兵都站得笔直分列二侧。 文华殿前,数个大人正在等候,身着朝服,小声议论说着话,说着是昨日太子遇袭之事。 这几个大人脸上带着一些忧愁,昨日半夜就有消息传出来,他们都是重臣,自一眼看出关键——双王争位,非朝廷之福。 这时一个红袍太监自殿内走出:“宰相梁远之,大学士段寿,邹锦觐见。” 这三人都整理仪容仪表,手持象牙笏板,跟随太监入内。 才进去,就看见皇帝坐着,望着殿内,不知想什么,下面一人,却是忠勤伯,一脸庄重。 宰相梁远之微抬首,见着皇帝脸色有些白,神色间带着怒意,不远处一个折子扔在了地上,似发了脾气。 “叫你们进来为了一件事。”皇帝见着众人来齐了,冷冷的问着:“太子昨夜遇刺,有人发了璐王手喻,命大将带兵进天街护卫太子——这件事须弄清。” 听皇帝这样问,诸位大臣都不敢说话,只剩皇帝咳嗽声,皇帝止了声阴冷的扫了一眼:“把纸条拿下去给诸位看。” “是!”太监把纸条传了下去。 太子被刺,陈虎,李安军,陆胜三人据说奉了璐王条子,带亲兵入了天街,陈虎还率亲围攻太子,此事大臣都各有耳闻,此时皇帝问这个,诸臣都汗流,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都变成哑巴了?” “忠勤伯,你第一个看看。”皇帝说着,大臣都能感觉到震怒。 忠勤伯答应一声,取过纸条,虽已看了两遍,还是仔细辨认,过会转交给宰相梁远之,梁远之接过,心突突直跳。 “璐王令喻:事急矣,特命你速率亲兵数十护卫太子左右,以资安全。” 看了几眼,不言声递给别的大臣传阅,却都不言声。 “你们都看看,都看看,都说说,是璐王胆大妄为?还是有人要挑拨离间,你们每个人都得说。”皇帝见大臣闭口不言,冷冷的说着。 大学士段寿仔细打量条子:“陛下,这张手谕几次端详,的确很像璐王亲手所书,不过璐王早就封王,处置军政多年,手迹传遍,极易为人揣摩伪造,所以不敢断言。” 大学士邹锦摇首:“这字迹看,似是而非,只是形似,没有神似,非璐王亲笔手书,更不能当凭据给璐王定罪,请陛下三思!” 这两位大学士将字迹引到了证据与罪行,皇帝没有置评,只是转向看向宰相:“爱卿,怎么看?” 听得皇帝的话,梁远之只略瞥了一眼皇帝,又低首说着:“陛下,是不是真的姑且不说,这或是小人构陷,又或亲笔直书,但目前之急,并不是这个,却是太子被刺的事。” “天街元宵,出此大事,百姓众目睽睽,现在虽有禁令,怕已谣言四起,连朝廷都震荡不安。” “刚才臣过来时,就见得有些官员还没有睡,却在相互议论,虽呵斥也难真正禁止。” “必须迅速把这事影响平息。” “太子要出来巡视,以示无事,璐王的事不宜目前追究,幸刺客虽人人都知,但并不知与璐王有关,因此断不能公布与众。” “陈虎、李安军、陆胜三将,不奉诏只凭一张纸条就带兵入天街,这就是谋逆,必须迅速处置。” 听着这话,殿内变得一片死寂,只能听着一些急促呼吸。 忠勤伯上前:“陛下,臣附议,大钱朝就有兵乱之祸,无他,私调兵将就是大忌,太子和璐王之事关系国家大统,还是不要声张,迅速处理才是。” “臣也附议。”大学士段寿:“陛下,陈虎袭击太子,众目睽睽之下,已难收场掩盖,必须立刻处置。” “李安军,陆胜两人,协同陈虎,可视同犯,或革职或诛杀。” “但万万不可牵涉到璐王。” “朝廷已立,大徐皇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要是牵连追索,人心不安,才会生出事端。” 听到这里,皇帝点了点首,下旨:“传旨,暂停璐王印玺,闭门思过,委侍卫看守,仔细检查有没有异常的人。” “忠勤伯,你和大学士段寿主持审问三将,尽快了结此案。” 皇帝说着,脸上是一阵潮红,不断咳嗽。 宰相正等着皇帝宣命告退,皇帝缓缓对着梁远之说着:“最近朕有些不适,你奉我的口语探望太子,要是太子无事,就宣着入宫觐见。 “是!”赵远之明白了过来,大声应着。 众人都退了出去,留下皇帝咳嗽,服侍太监上前伺候。 皇帝带着一些莫名情绪,此时长长叹息:“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太失败了,天下还有数十藩镇,太子过于阴柔,璐王过于狠毒,哎,若两人是一人多好。” 太监守在了一侧,一言不发。 璐王府·书房 一个书柜摆在一侧,上面满了书籍,两个兽炉烧的正旺,外面寒风透骨,此时房间内温暖宜人,就书房一侧挂着的兰草图一样。 谢成东挥笔而就,一个太监在研墨,写完,谢成东吹了吹,把稿子给了太监,这几日,谢成东,是在为这璐王出谋划策。 看着面前的文章,廖公公越看越心惊,想到了裴子云。 此子也是道人,令人惊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谢成东,心中暗叹:“莫非这天下的人才,都是去了道门?” 仔细又看了看:“真厉害,这削藩嫁祸之计要成,天下军镇都要唯璐王是命了。” 谢成东就笑着:“这其实是借了阳略,有句俗话,皇帝总是好的,坏的都是身侧有坏人。” “皇上决意削藩镇,这天下之将都在惶恐切齿中,现在这一谣言,明着是指向着太子,实际上却是璐王暗暗表态,要支持他们。” “掉在河里,一根救命稻草都抓着不放,何况是璐王这条大船?” “故宁知有问题都会纷纷响应璐王。” “皇上身体不佳,璐王能名正言顺夺位太子自然最好,要是不能,就必须依靠这些藩镇了。” 只是这样的话,这些藩镇怕是难以一一削平,大徐三百年或就会减半,可这对谢成东来说,又无关要紧。 自己只要借了龙气,突破地仙就是了。 正想着,谢成东突心血一潮,汗毛炸起,心突突直跳,似乎有着不祥之兆,他立刻知道不对。 此时在璐王府中,断不能行道法,当下冥想自身,闭目运神,向着自身看去,只见自己周围黑气密布。 “灾劫之气?”谢成东当下知道不好,说:“公公,你将这折子润色,我还得去道观一次,把有些事交代一下。” 廖公公看着谢成东,暗暗诧异:“现在是半夜还出去?” 觉得这些道人都这样古怪,不过没有起疑心,笑着:“公子你自去,这是出行的令牌,你拿去,等明天回来了再缴还给我,要不你出不了——我现在就去将这折子润色下,再呈给璐王殿下。” 谢成东接了,稽首行礼,转身出去。 出了去,见大雪连绵,只见门已经封了,灯笼挂在滴水檐下,沿着路行,就见着黑衣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持戈执戟悬弓带刀,站的笔直。 到了这里,谢成东眯着眼,不禁皱了皱眉,只瞥了瞥后面的灯火,径自出门,果到了门口受到了拦截。 这时天色已露晨曦,远远见四个侍卫站在门口,门还没有开,一个侍卫看了看,笑着:“原来是谢公子,本来没有信不过的道理,不过开门有着规矩,谢公子只要稍等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我是奉了命有急事,你看看这令牌。”谢成东虽心急如焚,但一片从容,只取出了一个黄金制成的令牌。 令牌在灯笼下,凉森森闪着金光,侍卫看了,连忙说着:“那我立刻打开,不过只能是侧门。” 谢成东点首,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见着侧门打开了,才抬脚上前,出了大门。 一出门,顿时只觉得全身一松。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看望 天下着一些小雪,带着透心骨的冷,天才蒙蒙亮,几乎不见行人,雪光映着,隐可见大门,府前甲兵巡查,旗随风在飘。 在璐王府不远,几个店已亮起了灯,看了看,是几家出来卖馄饨汤饼,选了其中一家酒店。 谢成东才到了门口,一个穿厚厚棉袄小厮就迎了上来:“这位,可要馄饨?” “来些酒喝着暖暖身子,再来些菜,馄饨也上一碗,二楼可还有位置?”谢成东问。 “客官,二楼有着位置,请。”小厮引着上去,楼上意外的有几个人,谢成东在靠着璐王府方向的窗口坐着。 “客官,马上就到。”伙计转身而去。 打开了窗,风就吹进来,带了点雪花,只是谢成东并不在意,远远的看去,一切都正常,就沉下了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酒立刻上来了,还是烫过了,谢成东自斟了一杯饮了,顿觉一股暖流,五脏六腑都热乎乎,接着就是几样小菜。 谢成东忙了一夜,肚里空空,哪怕心里有事,还吃得样样鲜美,就在,突听着马蹄声。 当下一惊看去,只见一大队甲兵踏步而来,步骑交加,军容严整。 “是皇帝亲军!”谢成东只一看,就立刻知道不对,人数怕有三百人,他们集中在璐王府前,肃然列阵,散出一股摄人威仪,军纪森严,没有一丝喧哗。 一个将军在马上一跃而下,看了看,没有说话,一挥手,步兵踏步上前,沿着璐王府围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个个站着目不斜视。 “皇帝亲军,怎会包围王府?”谢成东没有说话,突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听着隔壁一桌说话:“你不知道吧,昨天夜里发生了大事,太子遇袭,死了好几个侍卫?” “半夜戒严,许多人就回不了家,只得在附近旅馆里住上一晚。” “看这兵应该是保护璐王府。” “太子遇袭?”谢成东脸色一变,情知出了大事,吸了一口清冽冷气,镇定了一下,丢出了一钱银子:“不必找了。” 说完转身离去,伙计满眼的诧异,才用了几口,说走就走? 不过银子已经付了,伙计喃喃:“真是有钱家公子。” 这样说着,取了刚摆着上来烧鸡吃了一口,窗口看出去,就看见了窗外被包围的璐王府,顿时惊呆了。 “不好,有兵围了璐王府。”伙计这样惊呼,楼里的还没有注意的人听了,都向着窗口挤了过来看去。 “吸”一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胡说,祸从口出。”老板骂着伙计:“还不去收拾?” 太子府·殿 太子已经洗过换了新衣,满脸欢喜,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昨天夜里亲眼看见大将悍然杀了侍卫,心有余悸,只是终还是成了。 在右是裴子云、长公主坐在下方,端着青瓷花的茶杯,正在喝着参汤,兽炉不断将热气吐出,使房间暖意洋洋。 今日裴子云穿一身花纹的白裳,腰间一根淡红色腰带,也喝着参汤。 “这计甚是好用,不知道璐王会受到父皇怎样训斥?”太子神游物外,似乎有些不真实,喃喃的说着。 长公主喝完,长长吐了口气,起身:“说起这个,我倒认为,今日肯定有大臣会来慰问太子。” “太子遇刺,不可能不管不问,或还会有太医来,有些说辞都要先编起来,到时一一应对。”长公主颇细心,在这些小事事情上说的清楚。 “姑母说的极是,你可有着什么想法?”太子看向了裴子云,现在他对裴子云信任度大增。 听了太子的话,裴子云沉默移时,才说着:“出这样的事,皇帝未必没有疑惑,这是其一。” “其次大凡父亲,不到万不得已,总想着保全的心思,虎毒不食子,有喜欢和不喜欢,只是这有个度,谁过了界,就会打谁。” “袭杀之事,太子虽是受害人,但要是咄咄相逼,必引起陛下怀疑。” “特别是皇上子嗣不多,成年才三个,更难折伤,所以太子万万不可落井下石,皇上肯定会垂问,您就说我和璐王是亲兄弟,这刺杀之事是小人构陷离间,断没有问罪的道理。” “太子这样说,皇上才能下决心一一拔出璐王在京城的钉子,要是太子咄咄逼人,皇上就会不喜,甚至保全,这糊涂帐就理不清了。” “太子,您自己想想,您是父亲,就算立了世子,难道不希望几个兄弟和睦,不希望至少给别的儿子稍留体面?” 太子听了,仔细咀嚼,叹着:“的确是这样。” 裴子云就笑:“您是太子,本来就是据有名器,根本不需要对璐王赶尽杀绝,只要拂拭下,让璐王不能妨碍就是了,至于别的事,等到登基,天下大权尽在手中,璐王又凭什么和您争?” 太子连连点首,慢慢回身坐下,手一伸拿过了参汤又呷了一口,说:“就是这道理,就是这道理。” “太子殿下,宰相梁远之奉旨求见。”房间讨论正完,外面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太子刚听得裴子云一番议论,还在回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好,我立刻就来。” 起身匆匆而去,长公主见得去了,不由皱了皱眉,转身看着裴子云:“我们要不要加点力,不然我总有些不安?” “不用,出了这事,看璐王不惯的人都会出手!”裴子云感慨的说着:“太子是一国储君,受到刺杀,这是动摇国本,现在能忍住不弹劾,有这几种人。” “一就是璐王的人,这不需要多说。” “二就是没有资格上书的人,这也很容易分辨。” “还有就是过分谨慎小心的人。” “这些人是可以一一列个表,观察下来,整个朝野的势力分布就倾向,就一目了然。” 长公主听的很仔细,但对这几条并不是太重视,迟疑了会:“哦,刚才你话,是真是假?” 这些事情长公主涉及在内,由不得不谨慎。 “自是真,太子只要一副保全吾弟态度,就已足够了,开国盛世,承守天下,仁慈之君,才是王道。” “有太子这态度,皇帝陛下多半会迅速结案,要是太子落井下石,才会激起璐王反抗和皇帝震怒,死究纸条真伪和来龙去脉,到时或这一切都会暴光都不可知。” “太子不在,我就深入点,璐王经过这事,必元气大伤,等太子登极,到时对付璐王就是一旨的事,何必现在赶尽杀绝,使皇上伤情甚至恐惧呢?” “皇上终是皇上,真不顾一切要废太子,只要愿意付出代价,谁也阻挡不了,这点要牢记。” “确实不应多动,经此一役,太子这天下也就稳妥了。”长公主叹了一声这样的说着:“璐王若是登基,实非天下之福。” 裴子云看了一眼长公主,没有答话,按照原主记忆,皇帝明年就驾崩了,璐王经此一战役,元气必大伤,倒这祈玄门,还能借着多少的力量? 外殿 梁远之由太监引路,见太子府内有人正督着几十个仆人扫雪,见着都侧身垂手让道。 梁远之扫了一眼,除了几个雪人很怪,别的也正常,也就不理会径自过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入了殿。 见梁远之进来,太子都站起来迎接,见着梁远之要行大礼,紧跨一步忙双手扶住,说:“您是宰相,赐皇城能入轿,我怎当得起?请坐。” 看着梁远之清癯削瘦的面孔又说:“过了新年,您看去身体气色还好,只是头发又白了些!” “一年比一年老,怎么能不白,太子风华正茂,我看了就觉得心安,心里喜欢——昨夜没有伤着惊着吧?”梁远之仔细打量,太子眉眼极似年轻时的皇帝,脸色虽有点白,有点疲倦,多了点青眼圈,但两点浓眉,目似点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 “孤没有事,刺客没有近身。”太子笑着说着:“要说惊吓,是有点,孤还是第一次近在丈许之内亲眼看见杀人,但真没有伤着,回府定了定神,用了些汤,也就无妨了。” 说着又问:“相国在父皇那处来,可有什么旨意?” “皇上就是担忧太子,一夜都没有睡,见天亮了,遣老臣过来看看,太子无碍的话,是不是进宫请安,也让皇上安心?”梁远之立刻说着。 “相国说的是,孤本想天色还早,等父皇起来再进见,既父皇没睡,不能使父皇久等,我们这就去!”太子立刻起身朗声说着。 梁远之不由暗暗点首,太子是越来越长进了。 说是立刻去,其实还得更衣。 更衣穿了太子服,赤色袍,盘领窄袖,两肩金织蟠龙,前胸后背又有盘龙,戴玉带,穿着黑靴——穿戴齐整才和梁远之出去,二人一出去,这时太阳渐渐升起,雪也渐渐停了,可一阵风扑来,刺骨的冷。 “上孤的车吧,有暖锅。”太子说着,梁远之也不推辞,一起上了,车向着皇宫而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削爵 御书房 房间内暖阁,明黄重幔掩映,说是书房,其实是批示文件的场所,地上铺着青砖光可鉴人,下面还有暖气。 外面是回廊过道,一重重都站着宫女和太监,偶有行动都特换了软鞋,脚步轻盈无声。 暖阁内左右站了四个太监,都是手执拂尘目不斜视,皇帝坐在桌后,面前摆着一个药碗,一个太监正在伺候。 “咳咳!”皇帝喝了几口,又咳嗽了几声,取手帕将着嘴角擦了擦:“将着这药拿下去,朕不喝了。” “陛下,你不用药,这如何是好?”太监劝着。 “哎,撤下去吧,这药真医得好,我早就好了。”皇帝叹着,看着太监将这药端了出去了。 “太子到。”门口守着小太监喊。 太子身后跟随着梁远之一齐入内,上前行礼,皇帝吩咐:“给太子坐,赐宰相坐!” 太子坐的是矮点的椅子,上还有垫子,而梁远之坐了瓷墩。 梁远之稍一坐,又欠身起来:“陛下,我领着陈太医前去看望太子,太子此次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听闻陛下关爱,坚持要入宫向陛下请安,还请陛下降罪。” “儿子要见着父亲,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子要见,腿长在身上,你拦得住么?”皇帝也被逗笑了笑,只是又咳嗽了两声。 “父皇,近些日子,风寒可好些了?”太子起身问着,皇帝听着太子问候身体,露出一丝慈祥:“尚可,已经好些了。” “太子昨日代天巡街遇到刺客,可受惊了,你把昨日情况给朕说说。”皇帝岔开了话题问。 太子听着皇帝问刺杀之事,想起昨日之事,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似乎还带着一些恐惧,脸色有些发白。 看着太子这模样,皇帝不由脸色一沉,太子迅速收拾了心情,说:“昨日与民答礼,行至天街,突有着烟花炸开,这烟花是对着人群而炸开,惊扰了民众。” “侍卫其实处置还算得当,当下拦截,要着肃静。” “紧接着舞龙的龙头砸下,打破了阵列,刺客从龙身内冲出刺杀。” 听到这里,皇帝略后倾了一些,靠在了椅上,似乎在想着当时的场景,梁远之也是在一侧静静的听着,似乎和昨日听闻对着。 “陈虎、李安军、陆胜三将未卜先知一样,领数十亲兵说要支援,只是陈虎高呼保护儿臣,却突领亲兵袭击侍卫,侍卫劝阻,被陈虎袭杀。” “儿臣是受了惊,但侍卫英勇,京令尹增援及时,因此并没有受伤,并无大碍,回去用了宁神汤,就无有大碍了,父皇不必担忧。”太子在皇帝的面前,将这些事情都一一细致说了起来。 听太子事情描述,条理清楚,虽惊恐但还没有失着心智,而且和昨天禀告都丝丝入扣,并无虚饰,梁远之就说:“陛下,陈虎众目睽睽下袭击太子,实是丧心病狂。” 听梁远之这样的说着,皇帝哑然一笑:“宰相,把纸条给太子看!” 又问太子:“你觉得是不是璐王所写,是的话又应怎么样处置?” 梁远之答应一声,小心取过纸条,双手递给太子,太子起身接过了纸条,仔细辨认,先一惊,紧接脸色涨红,似乎带着愤怒。 梁远之观察着太子神色,皇帝也看着,太子愤怒的一丢:“这是一派胡言,离间之计。” 听到这话,皇帝就怔了一下,太子又把纸条拣起来,谢罪:“刚才见得此种丧心病狂离间之语,不能自已,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听了,突暗松了一口气,沉吟着说:“太子,你将看法说说就是。” “儿臣在想,当年狼烟冲天,父皇提三尺剑削平天下,受了许多苦,才得了我大徐天下。” “这天下有数千万人,而我们兄弟成年才三个。” “我与璐王是亲兄弟,平时相亲相爱,怎可能是璐王派人刺杀儿臣,这断然是小人挑拨是非,暗里构陷,想坏我社稷江山。” “不但不能当真,还必须快刀斩乱麻,在这事还未发酵前就迅速平息,让小人无处寻得缝隙,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皇帝怔怔的看着太子,突想起了太子出生时稚嫩样子,一转眼,就长大了,眼神温柔了许多,不复苛刻。 梁远之听了,也是一怔,说着:“太子所说甚是堂皇正大,皇上削平天下,这十年来天下归心,朝野宾服,眼看盛世将到,只要不自乱,断无小人构陷败坏的余地——臣附议!” 这话说的响亮,太子这样说,有作长兄的气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真是大徐之幸。 皇帝坐在龙椅上,点了点首。 太子语气一转:“只是这事也不能一味姑息,三将悍然出兵围杀,与国来说,就是行大逆,与私来说,暗藏纸条陷害,这是构陷离间我们兄弟关系,心机之深,让人震惊,此三人断不可留。” 太子语气中带着愤怒,说这话时,脸都涨红了。 看着面前太子模样,皇帝突笑了起来,这大儿子总算有点样子。 宰相略抬了一点头,看见了皇帝的笑意,见太子是继续说:“儿臣以为这种事宜静不宜宣,宜快不宜拖,让朝野不要动荡,以保全大局。” “这三将速速处置,余下的人不宜太过追究,更不能问罪璐王!” “要是民间有谣言,也要断然处置。” “儿臣的话,说完了——还请父皇决断!” 皇帝起身,沉吟片刻,说:“朕意已决,立刻赐死三将,陈虎满门抄没,十岁以上男丁处死。” 又对着太子笑着:“你爱护弟弟,朕知道了,但璐王行为不端有负朕意,也不能不拂拭,我已贬成璐郡王,闭门思过三月,不过还没有正式旨意,现在朕决心已下!” 见着太子还有话说,摆了摆手:“就按照这个传旨,不必审了,直接处置吧!” 又柔声说着:“朕累了,太子也受惊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璐王府 璐王坐在殿内,丫鬟太监都静静的站着,一声都不敢哼,只是偶然相互之间,都看见眼神带着惊恐。 皇帝亲军围府,府内就传着一些消息,说是璐王刺杀太子事情败露了。 这可是泼天大罪。 天空中下着一些雪,打在花园里枯树上,璐王府内人心惶惶。 璐王府外,甲士林立,里面穿着大棉袄,身上披着寒冷的铁甲,外穿蓑衣,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凛然。 璐王写着字,飞龙走蛇,神态还算安静。 “王爷,事情查的清楚了,太子昨夜遇袭,我们撒出去棋子没有一个回报,以至于今日我们还蒙在鼓里。”廖公公在一侧这样说着。 “现在亲军围府,不过倒不禁止奴仆们外出,府内人心不安,已经有几个贼胚偷了金银细软逃出去,被逮住了,还有一些清客也借故要出府——王爷,怎么处理?” 璐王没有说话,安心练字,许久才停笔,端着一侧的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着:“吩咐下去,府内的人,再有谁敢扰乱府内军心,统统杖毙,这几个逃的,立刻杖毙。” “至于那些清客!”璐王露出一丝狞笑:“想走,就让他们走,只是把名单都记下。” “是,殿下。”廖公公应着转身出门而去。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璐王府内刑事房内顿时传来数人的求饶声。 “叛主求生,死。”廖公公说着,稍晚一些传来了数声惨叫,就是没了声息,数个太监拖了数具血淋淋用着白布包裹的尸体从着刑事房出来。 这时,门前侍卫匆匆入内,带着一些慌张:“殿下,圣上有旨。” “摆供桌,迎接天使。”璐王大大方方,镇定自若,率着众人迎了上来,只见一人双手捧着圣旨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见璐王伏身:“儿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钦差展读圣旨:“制曰:璐王行为不端,有负朕意,削爵到郡王,还以原号领之,闭门思过三月,钦此!” 虽早有准备,但是这圣旨打了下去,璐王还是眼前一阵发黑,伏在地上:“儿臣,谢……谢恩……” 公公见惯了璐王胸有成竹,威仪自若,对大臣都不假颜色,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儿子也有不客气之时,一旨而下,璐王都得颤颤栗栗面无人色,心里对皇帝的天威不由又敬畏了一层,叹了一声,见璐王已接旨奉诏,抢上一步,给璐王拜下,说着:“奴才是奉旨办事,身不由己,王爷海涵!” “给这位公公五十两白银。”璐王定了定神,苍白着脸,揩着细汗说着,他也觉得懊恼,原本出来时,他还想着要保持仪态,要有着王者风度,可真正圣旨打了下去,立刻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里那样硬。 圣旨这次只是削了亲王爵,还保留着郡王爵,要是下次削成平民囚禁,甚至赐死呢? 越是靠近皇权,才越是清楚皇权的恐怖,这璐王府上千人,几百黑衣卫,有几人敢抗旨为自己抵抗? 想到这里,璐王不由发出长长叹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惊闻 殿内熏笼和兽炉炭火熊熊,把殿内烤得暖融融,但几个人端坐不语,料想太子进宫必有一段时间,不想才小半个时辰,外面一声喧闹,太子带一阵寒风进来。 众人都一怔,看着太子冻的有点青的脸,只见太子一进来,立时觉得身上寒气消融了许多,太监连忙伺候着茶。 “璐王终于削爵了……”太子回来喝着汤暖着身子,赶着太监出去,两手绞着,又立起身悠了几步,良久,吐了一口气,说着:“削成了郡王!” 长公主微微一叹,璐王何等显赫,可中了计,不到二十四个时辰,轻轻一张诏书,已削了亲王,令人触目惊心! 裴子云躬身:“恭喜太子,这次削爵,其实不仅仅是爵位的事,更是皇上向天下人宣布,把璐王排挤出继承人的名单。” “想必这旨意一下,京城许多人会改变对太子的态度。” “这些人是锦上添花,你是雪中送炭,这次你居功甚大,孤不会忘记你!”太子的目光炯炯:“现在应该怎么办?” “现在就是打了猎,把猎得的野猪烤熟,太子不必处处插手,反正只要没有璐王,您是唯一的储君。”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办,上次太子府那些雪人,我其实很有些疑心——就算利欲熏心,这些人也不至于这样,卖主求荣。” “甚至卖主也未必求到荣,太子出了事,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你是说有人使了妖法?”太子听了,皱眉想着:“祈玄门?” “这个很难说,不过有些小人在四处钻营,构陷离间,还是对的,朝廷有着道禁司,太子可光明正大吩咐查查,把小人拔出来,这样不但对太子有利,而且皇上也会高兴。” “要不,暗箭难防啊!” 太子听了,突想起当日自己突然之间被告之,有府上的人告密,说自己与宫中锦嫔有染,那时的震惊、委屈、惶恐,顿时点首:“你说的是,这必须查查,特别是最近和璐王结交的人。” 长公主看着,见太子这神态,暗暗又一叹。 裴子云就知道火候到了,就不再多说,过会告辞出去,出了太子府,自有专车迎上,一声吆喝,向着裴府而去,才经过了大事,又下雪,街衙巷陌行人很少,只听骡蹄踏在雪中的声音。 “璐王削爵,损失惨重。”裴子云暗暗想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辅助太子,打击祈玄门(未完成)” “不但是璐王损失惨重,怕是祈玄门也牵连不小。”裴子云冷笑了一声:“特别是我下了这句话,太子必对祈玄门下手了。” “别的不说,在京城的据点怕是都要拔出了。” “现在只要等等,这任务就可完成了。” 雪打在了车上沙沙,下面又有熏笼,裴子云才放松了心情,躺了下来,还有个薄枕可以睡。 “对了,上次取得前朝遗宝,这时就可以用。” 这样一想,怀中取出前朝遗宝里的珠子,凝神看了片刻,把珠子放在枕下,轻轻的靠在枕上,就睡了过去。 ………… 偏厅紧闭,桌上铺着一幅地图,二人细细查看。 一个中年三品官说着:“朝廷日益衰弱,龙气颓废,天下纷乱四起,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要你去寻着地龙破除,为大钱续命,你可愿意?” 道人沉默了良久,才说着:“义父,当年你收养我,又为我一家复仇,大恩难报,您这样说,我只有粉身碎骨了。” “只是义父,破除地龙,获罪于天地,天谴不远,无论是我,还是您,甚至家族,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 “我还罢了,并无子孙,义父您可是有一家子!” 中年人叹了一声:“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天下纷争,我又岂能不出力。” 场景一转,山上而望,晦色冥冥烟雨如雾,吹的衣服啪啪而响,身后跟着两个十一二岁的道童。 两个道童脸上带着一些稚嫩,吹的红扑扑。 “师父!” “不许叫我师父。” “师父,可是你收留了我,教我们学问。” “不许叫我师父,我做的事是要遭报应,你们要是叫着我师父,你们也会受着牵连。” 道人取着罗盘顶着风,在高处审视着地形,脚上的草鞋已磨得不成样子,满脸都是风霜。 场景又一变,雪在天空落下。 道人五十岁上下,步履健捷,但头发全白了,脸上更全是皱纹,后面跟着两个青年道人。 道人驻足,看着远处叹了一声,不胜感慨:“踏遍山川十一年,潜龙,我终于寻到了。” 看着远处山峦,远远看去,似乎一条卧龙在地。 太师府 当年三品大员,已成了太师,发须都发白,有些干瘦,老老垂暮,只是眼神带着精光,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一样。 在太师面前,跪着一个道人。 “你终于成功了,我等这一日,已十年了,大钱朝气数越来越不行,咳咳。”太师咳嗽说着。 “太师,幸不辱命,本朝已有二百七十年,气数渐衰,龙气四起。”道人指着一幅地图:“整个天下走遍,终找到了这潜龙所在,就在秦州。” “只是太师,龙气破而不死,击破这条潜龙,并不是说祸端就消除了,而是龙气四散,化成数十上百条更小的龙蛇,天下更会大乱,多出数年战乱,不知道要因此而死多少百姓,必会获罪于天地和苍生。” 太师默然良久,看着潜龙图:“可破了这龙脉,虽有天谴,也意味着数年之间不会出王者。” “我是一品大员,还能撑一撑,破了主龙,要是朝廷镇压得力,扫清天下龙蛇,至少又能百年太平,我食朝廷俸禄,岂有不舍死忘生的道理?” 一处山脉 “挖,全部挖断!”远远看去,这山似一条卧龙,数千民夫沿着脖子处挖掘,要截断龙头。 道人在监工,这时突风雨飘摇,电闪雷鸣。 “哈哈,龙气被伤,天有所应,快,派人搜索方圆三十里,龙气感应,必要提前降世,遇见这时要生产的孕妇,全部都杀了。”道人狞笑着命令。 “是大人。”数百甲兵早已等候,听从了命令,就奔驰而出,杀气冲天。 “快,我夫人快生了,不知为何突惊了胎儿要早产了。”一处乡下别院,一个书生拉着一个产婆匆匆而来。 “这么大的雨,哎,也是我王婆子心软,要换个人谁肯来。”产婆说着。 才到了门口,只听妇人的痛苦哀鸣:“不好,我媳妇快生了,产婆你快些。” 书生这样催促,过了会,突一声“哇”哭声,书生正欣喜着,只见突一群甲兵出现。 “射!”弩弓在雨中闪着寒光,只见雨一样的弩箭落下,噗噗声不绝,里面惨叫响起又平息。 入内房内只见书生压着产妇,产妇身体保护着婴孩,两个大人都中了数箭,和刺猬一样,但奇异的是这婴孩不但没有伤害,还不哭,要是不检查,或就会认为他死了。 “还没有死?” 甲兵狞笑着,一刀砍了下去,婴孩身首异处。 “轰隆” 虚空中出现了一声龙影,又发出了惨叫,龙气一散下去,变成许多蛇形向四面八方逃逸,接着就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几乎同时,工地上的道人抱着一个黄色包裹丝纹不动,监工就觉诧异,向前小声:“道长,大人?” 就算在雨中,道人怀里的黄色包裹突烧了起来,包裹烧去,就见着里面的圣旨,接着又一声雷声。 “轰” 一道雷在道人身侧炸开,道人七窍流血,两个青年道人远处疾奔,扑上前:“师父,师父。” 道人眼耳口鼻都在流血,流成血线,黑气不断弥漫,挣扎的说着:“你不要叫我师父,否则也会受到反噬,我将神形都灭,自是无悔,只寻找龙脉时,间接发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气龙脉,这不能出天子,但可以出仙人,三叶二果……你们去禀告朝廷……”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闷雷,一切都消失。 “轰!”似乎耳侧还有着雷声,裴子云挣扎着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还在车内,而雷霆似乎是真实。 “春雷来了!”裴子云用手一摸,带着血,发觉自己七窍也流出血丝。 “反噬?” “隔了几十年,自己不过是吸取记忆,都受到了影响?” 这还罢了,关键是里面突然之间得到信息:“三叶二果,涉及一条前所未有的仙道龙脉?” “自己这样凑巧,在前朝的密宝里得到这信息?” “总感觉有点不对!”裴子云阴沉着脸,看着阴霾低沉的云层压得低低,雨雪不断飘下,仔细在记忆里寻思,又怎么都想不出这关键到底是什么,才有这三叶二果? “说是她们有大气数,可我平时也看不出有奇异,除了修行快点。” “但是要是和这个牵连的话,似乎说的通了?” “福地是地气所凝,与龙脉虽同源却有不同,一轻一重,重之者掌天下权柄,轻之者享逍遥清福。” “具体点小结穴就是福地,大结穴就是洞天,难道谢成东成道,就是找到这仙道龙脉?那三叶二果在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别的事都不及这个重要,我必须速速查清楚。” 取着手帕,将脸上的血都擦掉,这时自己住宅已经远远在望,但突出声:“转向,去太子府!” 第二百四十四章 辞行 太子府 雪停了,云阴得不重,一轮太阳在云缝中穿行,太子原有点疲倦,已经喊了进膳,一个火锅正烧得沸滚,冒着白烟。 见裴子云回来,有些诧异,却笑:“你回来的正好,来人设个座,你陪我用上几盅吧!” 裴子云也不矫情,移到桌前,执壶倾一杯,捧与太子,太子接过杯,满杯绛红的酒汁,琥珀一样,一仰而尽,喝完,太子已微醺,放了杯子叹:“现在可谓是钟鸣鼎食,可规矩太多了些,为防物议,孤不给你斟酒了,你自己倒,这时还要上规矩实在不是滋味。” “想当年我小时,父皇带着我们全家,就地铺了毯子,让士卒舞剑,一家人喝酒说话,是多快乐!” “现在不是以前了,是天家了!”裴子云谢了给自己斟酒,说:“其实微臣这次来,是来辞行。” “什么?你要请辞?”太子站了起来,酒杯不小心撞一下,砸在地上碎片和酒水四溅。 太子对酒杯不管不问,上前抓着裴子云的手:“可是有人得罪了真人,所以真人要走?” “谁这样大胆,孤立刻就杖毙了!” 自得了裴子云相助,璐王节节败退,现在听得裴子云要走,太子是不肯放手。 “太子,璐王受损,天下关注,陛下又何尝不是,微臣一个道人,久在太子府又算是怎么回事?” “要说物议,这个就是最大了。” 听了这话,太子不禁怔了,裴子云却转了话题:“璐王虽元气大伤,不可逼迫太过,以静制动就可。” “现在大局已定,任凭璐王再有本事,也难翻身,太子放心就是。” 太子听裴子云这样说,怔了下,将抓着裴子云的手放开,问:“只是,真人为何今日就要走?” 裴子云叹了一声:“太子,微臣本是道人,哪有飞来飞去总停留在公侯之家,更别说太子府了,既要离开,自宜早不宜迟。” “太子有召,微臣自是应命,平时道人自要远离尘世,吞朝霞,吐云雾,此乃我的夙愿。” 太子才回过颜色,裴子云一心向道,看来的确是仅仅为了天下太平才辅助自己,现在事了就回去,原本某些担忧,就是打消。 “你为我出谋划策,我自不会亏待,来人,给我取着百金来。”说着太子又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来,裴子云笑着接着一饮而尽,也不矫情,从着太监手中接过金票。 “谢太子赏。”裴子云躬身说着:“太子保重。” 说着,裴子云飘然而去,在院里雪上踏过,转眼消失在前面路径上,太子无心再饮食,转了几圈,凝看着雪景,怅怅叹着:“真道人也!” 长公主府·桃园 小岛到处有着桃树,随热气沸腾,宛是仙境,温度比外面高上不少,小郡主在其中抚琴。 温泉的热气冒着上来,和冷气一遇变成雾,这小湖上仙境一样,丫鬟陪在小郡主的身侧,抱着虎皮披风,听得痴了。 琴声悠悠,带着一种愉悦,一只飞鸟天空飞过,突停在了桃树听着,长公主在桃园登月楼,听着琴声传来,拉了拉披风,跟嬷嬷说:“琴艺是越来越好了。” 嬷嬷说着:“小郡主像驸马爷,多才,这琴声颇有驸马爷的风范。” “谁说不是。”长公主叹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说:“只希望,叶儿不会和她父亲那样。” 场内突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 这时又有一个嬷嬷匆匆前来,向着长公主禀告:“长公主,裴子云来辞行了。” “上次交代的事可办好了?”长公主取一颗葡萄干吃着问着。 “长公主,已经办妥了,东西都按年份装好,足有两车。”嬷嬷应着。 “去请裴解元上来。” “是,长公主!” 登月楼 裴子云踱了上来,仔细看楼,楼收拾得整洁,是两层红楼,廊都装着红木栏杆,廊檐下吊着灯,高处向下看去,整个桃园都收入眼底,太阳照在了楼上,桌上摆着葡萄、桂圆、红枣、花生等等干果。 裴子云舒服的叹着:“昨夜还有雪,这里却温暖近春了——真正是福地。” “这原本也是一个国公府,据说是用风水堪舆改过,不过改了后,却反而出了事,被削爵了。” “我请着几人看过,说是风水没有问题,是顺风聚水之地,只是太好了,普通人无法承受,所以才家破人亡、祸延子孙。”长公主说着。 “风水堪舆?”裴子云不屑的笑了笑:“每个行业都吹着自己能改天换日,越是下九流越是这样。” “风水堪舆只是小道。” “哦,你也懂风水堪舆?”长公主诧异的问着。 “懂些。”裴子云吃了个红枣,才缓缓说着:“天然龙脉,没有超过公侯!” “前朝集大成的《天机书》虽说了不少,其实也多有谬论,这地气不过是起了个因头,就拿这事来说,这府本已是国公,天下臣子的富贵到顶了,而主人还想锦上添花更上一层。” “结果这事传出去,惹得皇帝不快,皇帝不快,立刻形成了反噬,这一点风水堪舆形成的助力,抵抗不住,反福消祸来,坏了自家爵位甚至性命。” 长公主听了,眸子一亮。 “际天极地,罔不臣妾,再大风水龙脉,能及皇权么?”裴子云原本自不会风水堪舆,可得了这朝廷道人的记忆,顿时就熟练于胸,目光一侧,眼前闪过看不见的资料框。 “风水堪舆:宗师”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熟读是入门,能使用就是掌握,能点穴寻龙就是精通,而宗师不但掌握着神乎其神的技术,更是清楚着风水堪舆的极限。 或者反过来说,正明白这极限,所以才是宗师。 “不入朝廷,或低品,风水堪舆还有些用,入了朝廷七品以上,哪有风水可起作用?” 哪怕是得了道人记忆里斩龙的场面,裴子云还是一哂,斩了潜龙,大钱朝也没有延几年命,朝廷败坏了,自龙气四起,哪怕是毫无龙气的贱民,也有细小的可能化龙。 有着集众,这风水堪舆其实就是给有些人第一桶金罢了,可换成修行不一样了,根本呼吸不到所谓的灵气,修行中人体修炼也是第一桶金,相反福地洞天代替了集众,成了修行的根本。 不想多说,就向长公主告辞,长公主提着:“你要的前朝道人资料,我已帮你弄到了,总有三千卷,两大车。” “多谢长公主。”裴子云谢礼。 长公主取着面前的青瓷花茶杯喝了一口,笑着:“你为太子谋得大功,这点小事,是不足挂齿。” 裴子云正要说话,这时琴声响起,顿时一怔。 琴声悠悠,空灵纯净,又渗入了感情,关键是这感情丝丝流淌,一分不乱,水银泻地一样,裴子云只静静听着,取着面前的茶杯盖,一些热气腾起。 琴声袅袅余音已尽,裴子云叹一声,说:“小郡主真是天赋异禀,这琴艺已有着以琴入道之火候。” 听着裴子云的话,长公主若有所指的说着:“她这点上,随她的父亲,才高情也深。” 两人并排向下方看去,湖心岛跃然在目,似能看一个少女正在这湖心岛抚琴,嬉戏,玩闹。 裴子云不由苦笑,微躬身退出,突想起一念:“小郡主进步这样快速,实在是不可思议,莫非她也是三叶二果之一?” “只是这气数,也能用在琴艺上?” 裴子云出门,两辆牛车停着门口,一个百户随车夫等候,见裴子云来,就上前行礼:“参见真人。” 这人行礼,取着一块令牌:“真人,太子命我随时听候差遣。” 这就是联系人,耳目的意思了,裴子云一笑:“我正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你为我收集些历史上有名道人的随身物,我放在家里丰富收藏,多多益善。” 裴子云吩咐,取着银票递上,厚厚一叠,百户眼睛直了一下才是反应了过来,连忙躬身:“是,我这就吩咐下面总旗处理这事。” 至于为什么不求太子和长公主,这点百户也明白,这种小事,自是用不着麻烦这两位了。 无非是收藏品而已,还是非常小圈子的收藏,到了外面不值多少钱。 裴子云暗笑,这可不是小事,自不用多解说,上车抵达了码头,后面跟着两大车,待抵达了码头,才见得又有两大车的书籍。 “小心些,全部按照分类运上去,谁弄脏弄坏了,陪都陪不起。”有人吆喝着说着。 手抄书每卷不过三千字,售价一千文,印本售价只是它的十分之一。 虽印刷本便宜,可一本书几万字的话也得几千文,折合就是几两一本,总花了五千两银子,这些是裴子云自己在京城各书局买入,这些书籍都可以传家,放入祠堂,或裴家百年之后又是一个读书世家。 “裴公子,书卷都装好了。” “好,开船!” 船开了,裴子云挥手,向着京城告别,心神已沉到了仙道龙脉上去。 “受了雷击,记忆里关于此事就洗的一干二净,但是并不要紧,我还是得了道人的记忆。” “这仙道龙脉,似乎就在应州边界处!” “恨不得立刻飞回去堪查清楚。” 第二百四十五章 求见 上景酒楼 谢成东上去,老板眼见忙招呼:“这天真冷,伙计快烫酒,您是上楼用餐?” 谢成东不言声登楼上来,这三间雅座,用屏风隔开,有一桌六个人正行令吃酒,众人喝得有点醺醺。 谢成东坐了临窗一桌,随意点了几个菜,却有个道士穿道衣,挽了髻,在给人推造命。 一个读书人笑着:“我是圣人门生,不信这些。” 这道人端详的说着:“你自小聪明,只是七岁丧母,你的继母调唆父亲不许你读书,你逃到了舅舅家里。” “你舅舅出钱资助你进学,本朝开国第一年科举,你十七岁就中了秀才,教读为生,不过你到了去年才中了举人,因此到京赶考——我说的可有一字之谬?” “你可服气?你福薄,磨难还在后面,一辈子都难中进士,要是肯入我道门,我为你除去祸端。” 读书人冷笑:“我是举人,哪怕一辈子中不了举,都衣食无忧,要是愿意出仕,也少不了一个九品学官,你岂能迷惑我?” 道人就叹着:“命运多变,到时悔之不及了。” 说着踱过来,抵达到了谢成东面前,向璐王府看去。 “如何?”谢成东低声说着。 “璐王亲王削去,变成郡王,原本气数削去数成,不过黑气散去,这劫是过去了,虽还有些,可这并不妨根本。” “太子气数稳固,对我们有着看法,难以转机,并且我们在道录司的眼线听见消息,说太子已经要查我们。” “再不图谋,我们在京城的根基就要连根拔起了。” “谢师兄,你是山门派来的人,您想个办法。”这时道士哪有刚才算命时的神态,渗出了冷汗。 “不要怕,我自有妙计,你联系下璐王,我要见上一面。”谢成东淡淡的说着。 璐王府 庆管家看时,几个人拿帐本子在一厅里对帐,还有些人心神不安,冷笑了一声,抽出一张纸给一人:“你看看这个。” 这人接过看时,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都是府里有名的清客呀”这人倒抽一口冷气,问:“难道都想走了?” 庆管家冷笑:“说的对,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主,平时一副殷勤,一遇到点风霜立刻吓的屁滚尿流,按照我的心思,想走哪这样容易?” “我们也得盯紧点,别给他们从府上偷偷摸摸——特别是得盯着库房。” “是!”这人大声应着。 庆管家扫了几眼,才恨恨的去了,看见他走远,一个清客才抬起首来,想喝茶,发觉茶水已经空了,也没有人上,不由叹了一声。 今天太阳升起,可璐王府内人心都散了,寒了。 卖身的丫鬟,宫里分配的太监们离不开这王府,都是忧心,托着采买的采买,寄回家银子的寄着银子。 亲王变成了郡王,谁不忧心忡忡,清客谋士心也散了,事发当日,就有着数人在外,此刻都是逃了没有回府,有些清客都在直接收拾着东西,准备立刻就辞了出去。 只剩下一半人还在工作,但也准备忙完了就辞了。 一个清客见四下无人,抱怨说:“原本我们还笑着任炜,没想到他才有着远见,早早走了,据说现在是应州裴解元的先生,管着账目,不知道多滋润,上次见着面,还请着去了一次酒楼,吃了三两银子,真是让人羡慕。” “璐王待我们有恩,我们走就是,不要说了,已不仁不义了,怎还好再说着东家的坏话。”一个清客劝着。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清客脸色也有些暗淡。 昔日璐王府压着太子府时,自是光彩,璐王变成了郡王,还谈什么太子之位,还是安心一偶,翻不了天,这样想着,无奈表情就浮了上去。 书房 这书房本是非常别致,举目可见不远人工湖,地下火龙通着熏笼,此时点起了火,熏笼通着地板徐徐散热,端是温暖如春,这花了四千两银子,不但王府,就是宫室御苑也罕见。 此时璐王脸色苍白,在书房提笔练字,眼神中带着一些凝重,要说不怒是骗人,只是现在只能用着练字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 “平天下” 满篇尽是这样的字迹,有些抖,力度有些大,字上面都有一些散了。 庆管事匆匆前来:“王爷,不好了,府内又有几个清客闹着要走,已有着好几个私下偷偷走了。” 璐王的字一按,涂了一个字,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涨红,索性放下了笔,踱了几步,迟疑了一会,才冷笑:“走吧,走吧,走了也好,真心假意,都是分得清白了。” 这样的说着,带一些落寞,自己真有东山再起日子? 这时一个廖公公求见,璐王烦闷就说:“进来。” 说着取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廖公公入内,上前小声禀告:“王爷,情况都出来了。” “说吧,孤在听。”璐王这时反心平气和了,靠在虎皮椅上,目光望着外面,看上去很年轻,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举手投足间恢复了帝室贵胄的威严。 “内廷传过来信,葛云上书,说王爷既已是郡王,有十三处庄子就是太过僭越,请削庄子。” 葛云是礼部尚书,又是文华殿大学士,平时还很客气,不想这时也反戈一击了,璐王不由脸涨红了,浑身血脉贲张,起身踱了几步,盯着人工湖,才勉强平静下来,说:“皇上怎么说,太子怎么说?” “皇上留中不发了,太子却说——这责任不在吾弟,父皇小小拂拭下就可以了,怎么能真的夺了吾弟的庄子,短了吾弟吾侄的粮衣呢?此断断不可。” 听了这话,璐王不喜反怒,眼不由通红,骂着:“什么时,太子这样狡诈了,父皇又怎么说?” “皇上说,还是得有规矩,这样吧,就减掉二个。” 璐王狞笑着问着:“果是这样,减哪两个?” “黑风庄和顺义庄。” 这两个庄子都是大庄,价值十五万本银,年也可出一万两,一下子就没了,璐王当下又问:“还有什么?” “还有陈虎已显戮,李安军、陆胜赐死,昨天就办了下来。” 听到这消息,璐王刚才都没有太过动容,这时不由一晕,这三将都是自己核心羽翼,现在都死了。 璐王迟缓的站起身来,说:“还有呢?” “皇上对京城诸营将领进行了调整——名单在这里。” 璐王接过看了,良久转过脸来,眼睛幽幽泛着绿光,语气却安详:“果是步步紧逼了——还有呢?” “各大臣也上书,有不少弹劾王爷,名单在这里。” 璐王接过看了,扫了一眼,就丢在桌上,说着:“这些孤早有预料,他们是见风使舵——还有么?” “没了——哦不,朝廷接了军报,草原上的骑兵偷袭了大营,已被打退,具体折子我们没有见着,但粗粗说死了二百多人,并且大营粮草不足,请求增援粮食。” 这本是小事,璐王却听的入神,过了会,问着:“还有么?” “王爷,除了谢成东求见,别的真没有事了。” “谢成东求见?”璐王诧异:“祈玄门和谢成东,竟还不走?” “我记得你禀告过,出事的当夜,谢成东就借故出了门——我不相信是凑巧,这群道人!” 沉默片刻,才向着廖公公说:“宣他从自密道进来,我要看看,他来见孤,有着什么主意。” “是!”廖公公应着。 不过虽说接见,但终还是等了数日,廖公公才寻了机会见了谢成东,天黑时才领着去了一府。 这府是一套寻常院座,落在王府外西北处,是百年老院,来客极少地处偏僻,看去不起眼。 一行人进了后院,到了一个厢房,这是书房,可架子有点陈旧,书也不多了,桌上放着砚笔墨,谢成东就着灯影看,见扭转了书架,格格一声,露出了地道,先不下去,等着放出了浊气,才点了蜡烛入内。 “王爷修建府邸时,就命人建了!” “现在驻守在外的士兵没有撤走,虽出入不难也不禁止,但有着盯着记录,你是道人,行动要隐秘,不能让陛下知晓,要不就可能惹来祸端,现在就请你委屈点,顺着密道进去了。”廖公公只说了这一句,谢成东知道其实自己那夜出去,已有了心结,当下就笑着:“王爷果是深谋远虑。” 说着,就不语了,这地道其实并不长,就跨了条街,转眼就在一处假山处出来,又引着进去了。 冬天有点冷,带一种萧瑟,只是璐王府特别寒冷一些,廖公公手一摆,说着:“请!” 谢成东也点了点首,跟了上去,一阵寒风吹入,空空的花园树木摇摆,袭得谢成东一个寒颤,赶到了一处门口。 一个太监迎了上来,行礼请安,赔笑引路,沿着走廊直趋书房,灯下侍立着的几个太监。 这时璐王正照着镜子,发觉已数日没有打理,不由叹了一声,吩咐:“来人,更衣” 门外两个丫鬟听着璐王的话就入门而来,先是屈膝一礼,就为璐王梳洗更衣,剃掉胡须。 其实古代并不是完全不理发,别的不说,宫中设有“篦头房”,有近侍十余员,专门负责为皇子女请发、留发、入囊、整容之事。 此时璐王将衣服换着,胡须收拾一番,看着很有精神,在书房端坐,就在这时,一声呼喊:“王爷,谢成东求见。” “进来!”璐王淡淡的说着。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国士 “公子,这面请。”廖公公引着路,谢成东入内,进了书房,顿觉暖意融融,玻璃窗,书架很大,图书字画满架,屏风前设着茶几和椅子,而璐王端坐着,看上去很是精神,只是眼圈有点发,脸色白中带点灰青色,显也不是很平静,声音温和,“起来吧。 左右都屏退,此时只有三人在书房,远处有侍卫驻守。 见谢成东态度还是恭谨,璐王神色莫名取着茶饮了一口,这才叹了一声:“我现在穷途末路,贬成了郡王,你还这样恭谨干什么?” 带着落寞,只是神色如常,看不出深浅。 听得璐王的话,谢成东笑了起来:“不然,我等道人可观气数,能知天数,自知晓王爷才是未来真命天子,虽有挫折,不过是一时困阻,无伤大雅,只要计谋得当,天数自重归王爷。” “哈哈,你这话,我是听得舒坦,可这天命哪这样简单,我连亲王都失去了,更何谈天命?” 璐王笑了起来,喝着茶正色说,坦然自若。 谢成东看着璐王,不由暗中点了点头,这气度,实是蛟龙之资,可以投资,当下压低声音:“王爷觉得穷途末路,却是未必,至少柳暗花明,东山再起,也是未尝不可。” 璐王盯着谢成东,目光如炬,问:“这怎么说?你有何计?” “王爷,听着我慢慢说来。”谢成东一躬身:“这事说简单也简单,物极必反,现在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不知殿下可还有能说话的人呢?” “自是有人能说着话,只是这大势,大多想必不肯为我出头了。”璐王脸色有些暗淡:“这些人为我说话,也未必能扭转什么,太子现在是一时圣眷在身。” “王爷说的是,可他们不为王爷说话,相反上书言王爷可杀,又能让几人这样?”谢成东问着。 听得这话,廖公公此时怒吼一声:“大胆,你要陷我家王爷于危难?” “让他说。”璐王此时被勾起了心思,挥手。 “王爷,这人乱臣贼子。”廖公公看着面前的谢成东痛恨的说着:“王爷处境原本不好,现在他还想雪上加霜。” 谢成东听了,也不急着辩解,暗中扫了一眼,见璐王虽大方笑着,眼神却看不清,憎恨、疑惑、又或是希冀? 谢成东款款说着:“皇上春秋日高,龙体每况愈下,太子这次大获全胜,自是这样,可父子连心,陛下是亲近臣子,还是亲近皇子?” “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陛下已处罚,要是有许多人上书为太子说话,要杀王爷,你想想,皇上是不是觉得太子羽翼丰满,爪牙锋利,叫人胆寒透心?” “又或,太子不想背着杀弟的罪名,要臣子来做?只要陛下一起怀疑,王爷的路又增上几分。” “这样就可拌倒太子?”廖公公兴奋起来:“你这道人,颇有着计谋,是洒家误会你了。” “当然不行,太子身侧有高人啊,如果说当时太子咄咄逼人,要置王爷于死地,皇上就可能反感,不削王爷爵位。” “现在太子示之宽宏,皇上就放心了许多。”说到这里,谢成东叹息:“经此一役,太子牢固,短时间内乱不了。” “而且百官归心,单用着计谋很难拌到了,毕竟陛下要废着太子也得考虑百官的意见。” “太子宽宏,太子规矩,太子无罪,皇上凭什么废呢?” “京城根基已拔除,王爷必须离京就藩,掌握兵权,才能有着进退保身之本。”谢成东说着:“因此第一步就是示之以弱,让百官汹涌上书要杀王爷——就算没有太子的人参与,也造成声势。” “皇帝自是不安,不过这一计还不够,必须还要一计。” “哦,先生请说。”璐王将谢成东称呼为先生,自是改变了态度,他身体一倾,目光看着。 “苦肉计,王爷可渐渐消瘦,然后看了某本要杀王爷折子,吐几口血,一病不起,最好病的和干柴一样,只需要暗中传出去消息,或暗中安排一人上折,说着王爷悲情,王爷,你说陛下会如何想?” “要进一步争取到皇上探望。” “王爷就说,父皇,我可能不能伺候你了,引得皇帝悲痛。” “父子连心,你说皇上看见平时英武的王爷这样情况,会怎么样想,是不是觉得打压您过分了?”谢成东说着,取茶杯凑在了一起一合,这样说着。 璐王听了,盯视谢成东移时,叹:“好计,这样见识,随口说了出来,真是让我觉得欣喜又惊讶。” 谢成东笑了起来:“王爷,我还没说完。” 璐王一怔,压抑心中的激动:“先生,继续说。” 廖公公看着路转峰回,就伸手擦着眼泪。 “这苦肉计,一环必须扣着一环,陛下很可能会安慰,说太子仁德,不会对你怎么样,安心养病就是。” 听着这话,璐王立刻知道,这是很可能的事,看着谢成东:“先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应对?” “王爷,你自不能反驳,必须应着:儿臣知晓。” “待得皇上离开,你又要失声大哭,对着左右说着——太子仁德,我一向知道,可群臣视儿臣为贼子,群情汹涌,看来我活不了几天了。” “我相信皇上会知道王爷这段话,就算不知道,也可以让人告诉皇上。” “父子连心,更别谈陛下更喜欢王爷三分,曾夸奖王爷深肖朕躬,现在王爷落到这境地,岂不让陛下感同身受?” “只要博得陛下同情,许多事就可做了。” “这时再有人进言,不如让璐王就藩,多半皇上就许了。” “京城太大,京城也太小,必须跳着出去才能获得生机,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在陛下的眼中,只要就藩,倒可掌兵,可聚财,可纳粮,这就是一线天命。”谢成东一一细数。 “呼!”璐王此时浑身都带着一些颤抖,不能自已,良久长长吐了一口气,说:“谢先生此计甚善——只是真不能争太子之位了么?” 璐王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爷,还是这话,要是太子咄咄逼人,要置王爷于死地,并且到处招揽人心,府前车马如龙,这种情况,王爷才有着翻盘的机会。” “可太子现在虽已得胜,却一副宽厚之态,百官虽归心,却不肯趁机露出行迹招揽百官,几天更是有一篇读书心得上奏。” “这宽宏、好学、谦虚、明断之太子,除非皇上疯了,要不谁能废之?” “本来还有个兵谏的道路,可现在又被太子连根拔起,这京城,对王爷来说,已经是困龙之局。” “王爷要是继续呆下去,只有慢慢干涸,断没有机会。” “只有出了京,才能海阔天空。”谢成东恳切的说着,心里已打定主意,要是璐王不听,也只有放弃了,当下略一欠身,言简意赅即止,不再言语。 璐王沉思良久,在感情上他当然不想放弃,可仔细按照一条条思量,却发觉谢成东所言甚是,终目光一闪,说着:“先生这一说,让我顿时醒悟,我得了天命,你一个真君必不可少,不封,不足以报答。” “王爷天命所在,微臣只是略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谢成东并不居功,又一躬身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好,廖伴,你立刻就去安排攻击我的折子,此计大好,时不待我,不能迟疑了。”璐王既有着决定,就立刻雷厉风行,吩咐廖公公开始安排事宜。 只是璐王想了想,看着谢成东又问:“谢先生,接下去,可还有着后继?” 谢成东笑了,垂下了眼睑:“当然有了。” “王爷待得就藩消息出来,就可以徐徐病愈,去给皇帝辞行,言词要恳切,行到半路,要安排驿站的人——给王爷不新鲜的鱼吃!” “不新鲜的鱼?”璐王眸光一闪。 “是,王爷沿途,朝廷有着规章制度,自有标准供给。” “这方面减少供给不像,驿站也不肯,这可是杀头的罪,但按例供给鱼,却有点不新鲜,这就在规则范畴内。” “并且这人还得说,现在王爷又不是王,仅仅是郡王,以后说不定连郡王都没有,吃这鱼又怎么了?” “王爷这时不能拒绝和发怒,要吃这不新鲜的鱼,然后叹着:我的子孙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鱼!” “皇帝听了必很是悲伤,为了平衡考量,必会复王爷的王爵,甚至说不得还增王爷的兵权,到时经营有成,退可自保,要是万一有变,就可带兵回京,争夺天下。” 璐王沉思良久,叹着:“也只能这样办了,吃点苦又算了什么?只是蛰伏,我还是能做下。” 说着,默然良久,起身深深一躬:“谢先生以前到我府上,我还心存轻视,现在看来,你是国士一流的人,是天下军师,我应有礼仪不敢废,目下我的情势,江河日下,隐忧甚是可怖,不能不借先生智慧,还请为我出谋画略。” “王爷有请,岂敢不从。”谢成东也是行礼,心里却不由大喜。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家业 流金岛·海域 裴子云一路在京城赶到这里,此时碧空染,水阔天宽,万顷波涛连绵,一群群海鸥翔起翔落,放眼一望,一个隐隐岛屿在海洋中隐现。 裴子云不由吁了一口气,身侧的一个百户不由笑着:“真人,要到岛上了,您看,已经有人迎接了。 这个百户就是上次跟的人,叫乔度,已经是太子指定跟着的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通过他进行操作,太子现在声威大震,百户派出去说话权威也不一样了。 裴子云登舟顺流而下,望海吟咏,对月小酌,很是潇洒,乔度见裴子云绝口不谈军政之事,也不询问,这时才问着。 裴子云转过脸,带着微笑:“我也看见了……” 近了,百户乔度习惯性扫了一眼,只见海鸥飞翔,沙滩一些妇女儿童正拿一个篓子捡着海滩上贝壳和螃蟹,老人笑着在椰子树树荫下缝着渔网。 “哞”牛叫,一个农夫赶一只牛耕作,一片小平原已开垦出了一片良田,更远处立着一个寨,寨上几个穿着山民在瞭望台远远观察海面。 裴子云迎着海风,见着岛屿上春暖花开,说:“前些日子还寒冬凌冽,转眼是春暖花开。” 听到这话,一个船工笑着:“公子,流金岛少有霜雪,在沿海要三月多才转暖,可在流金岛只要一月多就是春天,只是以前老大只肯劫掠,不肯经营,要经营好了,可有良田千亩。” “哈哈,说的不错!”裴子云指着丛林说着:“山上还可放牧,放些牛羊猪不成问题,水中也可打渔。” “靠岸”一个船工喊着,船上忙碌了起来,下锚,搭板桥,裴子云下岸,何青青率领几个道人迎接过来,口称:“真人!” 裴子云摆了摆手,说:“最近过的可好?” 何青青说:“这有山有寨,还有良田开垦,与山中相似,日子过的舒坦,只是小家伙以前都生活在山中,不会水,是个头疼的事。” “现在学上一学,居住海岛,不通水性可不行。”裴子云指着河流峡谷前忙碌的人问:“那里在干什么?” 何青青看了一眼:“公子,是在修水坝,我们人少,直接请了陆地上的工匠过来修建,出的钱比平时多三成。” “此处两处高形成峡谷,中间又有着河流,可砌坝子,以前在山中时我们就做过,将那块平地都化成良田,还有山坡可变成梯田,至少又有五百亩。” 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点了点首。 “住宅建的怎么样了?”裴子云又问。 “也请着陆地上的工匠,都修完了,请看看。” 几人都是上前而去。 一路上春暖花开,太阳照下来暖意浓浓,一些渔夫正在远处海面上撒网,是在捕鱼。 远处几只山羊散在草地上,带几个小羊,咩咩叫着,几只公鸡和一群母鸡在不远处草丛上面觅食,岛上没有野兽,可以放心。 远远可以看见山寨,山寨上还有着瞭望台,这山寨并没有拆除,反强了些,一旦有变可退到这里固守。 山寨下面平原,形成着镇子,规划的很整齐,形成着井字形,时不时有着山民上前行礼。 “真人你看,为了安全,我们修建在寨中。”何青青说着。 裴子云跟何青青进了寨种,一座府邸修葺在其中。 里面有红色围墙,虽不是金碧辉煌,还有着一些气势,入内见着议事厅,客厅,后院,兵事房,还有一个水池,这水池中有着几尾鱼。 出门又回到了下面镇子,见一座道观,只道观不大,只有一个主殿偏殿,几个道人正指挥着建造。 隔壁不远是祠堂,一路看下来,站在高处,裴子云只觉得一种自豪,转身问着百户:“你看这怎么样?” “还可以,有点田,能住一点人。”乔度根本不以为意,流金岛面积不过是一个乡,可岛上荒芜,能开发的土地不多,他略能理解裴子云开枝散叶经营的想法,不过并不觉得怎么样。 “这百户这样想就对了。”流沙岛隐瞒不了,也不想隐瞒,要是大岛,说不定官府想着海外集众,其心不测,但是这种才一百七十平方公里岛屿,发展到极限也不过一乡! 可裴子云是穿越者,他有忧患意识,这流沙岛和哨岛加起来也有二百平方公里,尽数开发有田万亩,倒不是想造反,而是给裴家留点基业。 “有着人气,修筑了水坝,开垦了良田,打渔,养家禽家畜,这些事情办着下来,隐隐有点气像了!” 风吹着,百户、何青青、道人见着裴子云站在山巅眺望远处,一动不动,都不敢上前打扰。 良久,裴子云转过了脸:“乔大人,我们休息下,吃顿饭就启程回应州去。” 乔度对这个岛没有兴趣,连连点首:“真人说的是!” 裴子云见他远去了,才入得小厅,见着里面装潢简单,上的茶也只有粗茶,啜着一口就唤了何青青过来,神色就一肃:“你办事很好,我再给你一个章程。” 何青青立刻跪了下去,改了称呼:“少主,您说,我就办!” “这流沙岛和哨岛虽小,分成十个里,每里二十户,设里长和书记员,请来的工匠泥水匠不要先遣回去,继续建里,建完了分配土地,收田税五分之一。” “在岛上交通要道上建五个亭,兼当驿站,其兵五人,称伍亭,每年都要征里村的年轻人训练。” “只有经过训练合格才能去当吏当卒或者去船队当水手。” “不经过这程序就一辈子种田或打个渔。” “我的亲卫建两伍十二人。” “镇子上建镇长厅,第一任镇长就是你,下面分户籍吏、税吏、狱史、巡查队、港吏、仓吏、医吏。” “户籍吏很简单,清点户籍和田地,凡是新生孩和土地买卖要登记。” “税吏收岛上的税。” “狱史是监狱,这不要说了。” “巡查队目前编制也是两伍,不是还有二条海盗船没有卖掉么?就乘着船去巡查港口。” “里亭建完了就继续建港口,尽量多容纳点船只。” “港吏是外来船只登记收税——对外直接说税不好,但是说船舶停靠费,就很恰当了。” “仓吏是仓库管理员。” “医吏是医生。” “船的话全部属公有,半军半商,船长、大副、二副、三副任命产生,必须是里亭出身,实行分红制——就是一船下来所得,一部分交公,一部分船长、大副、二副、三副分红,还有一部分是水手分红。” “少主,这样一来,算下来要上百人!”何青青原本就是寨主,懂得这些,有点疑惑:“我们才一千几百人,这编制是不是多了点?” “单是种点田和放点牛羊,当然太多了。” “可是我们有二大财源。” “首先就是随着海洋贸易扩大,船只越来越多,我们流金岛虽不大,但恰是重要的中转站,应州市舶司还是我提议建立,我们这里收些船舶费其实仅仅是维持开支,重点还是消费和贸易。” “消费和贸易?”这个何青青就不懂了。 裴子云指着下面的镇子:“这镇子离港口不远,才几百米,可建客栈、酒店、医铺、当铺等等。” “贸易的船一到这里,淡水、食物、酒、住宿都是消费项。” “我们虽自己不干海盗,但有些不干不净货物也可以低价买下来,再经过我们船队卖出去。” “加上我们船队自己的贸易,养上一百人绰绰有余,甚至二三百都行,这些都是可以纳入着计划。” “这些早期开发费用,我运来的黄金你只管用。” 何青青想了想,点首:“我明白了,等会就去办理。” “不急,慢慢来,一项项来,到底是个小岛,办下来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一二年总足了。” 裴子云起身踱了几步,倏转身,带着一丝冷笑,低沉的说着:“我们没有想着要造反,但如果不立规矩,你就会发觉,过了几十年,就变成了散沙。” “你要记住,富不过三代,而规矩可五代十代!” 裴子云对此太理解了,如果自己不这样干,单是靠财富资本,裴家一二代内或还可以保持地位,但三代以后肯定有别人崛起,代替了裴家的地位。 现在建立秩序和规矩,就有人去维护,那除非外来力量摧毁,或者横征暴敛活不下去,要不就可长久。 想到这里,阴神一动向山下瞧去,原本山下丝丝白气,府邸上有着淡红,起了这念,顿时又是一变,丝丝白气转浓。 裴子云笑了起来,暗想:“我中举不过白红,有三百户胜过举人数倍,现在更是不一样,按照大徐制度,百户封男,三百户封子,六百户封伯,千户封侯,二千户封公,我这流金岛也算是子爵家业了。” 正想着,突眼前一亮,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三重(完成度101.5%)”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疑心 裴子云一看,上面声望已达到了第四重所需,暗暗一叹:“终于抵达了!” 伸指一点,一瞬间,天地突变化,意识拉到了阴神,阴神周围突淋下灵气,这些浓郁灵气不断被阴神吸取。 裴子云看上去,整个人都闭着眼睛,阴神凝聚起来,许久裴子云才回过神,再看上去。 “阴神:第四重(完成度1.5%)” “用饭,用完了就下山回去!” 修成第四重阴神,当下不再迟疑,就想起程回大陆,梅花转化声望,这样灵效,要是能找到仙灵龙脉,又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半透明资料框又一动。 “任务:叶苏儿开天门,寻找到洞天原始龙脉(未完成)” 裴子云一怔,疑心顿起。 系统从不发布没有联系的任务,叶苏儿开天门和寻找到洞天原始龙脉,又有什么关系? 应州 移船靠岸,天已黄昏,笼罩在灰暗天穹下,码头上点起灯,船工忙着落帆、搭桥板、下锚、系缆绳。 裴子云看了一眼天色:“要下雨了,春雨贵如油,这是好事,大家辛苦,每人一两赏银。” 船工谢赏,裴子云已带着百户乔度下舟,上了码头,雨丝就飘落,乔度看一眼,见码头人还不少,远一点街道上酒楼歌肆连绵,说着:“又变样了,似乎更热闹些了。” “有海商贸易,自不一样,涌进来的船多人多,去年一年收了三十万两银!”说着喊牛车。 就在这时,一个人对着百户打招呼,使了暗号,乔度过去说话,等着牛车赶过来了,裴子云上去,正要回傅府,这时百户过来,低声细语说了几句。 “什么,璐王病重,皇上探望?”裴子云一惊。 原主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这一出,沉思良久,裴子云看着百户:“璐王是何原由病重?” 百户思忖了片刻就说:“朝中大臣,上着折子,要求圈禁璐王,原本只是一两个言官,可最后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群情汹涌要杀璐王,璐王因此病重,皇上去看望了。” “可还有后继消息?”裴子云问。 “据说璐王大哭,说百官人人喊杀,看来时日不多了,别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百户应答。 裴子云没有说话,靠在车厢上思忖了片刻,这是苦肉计,以退为进,身侧也有高人,会是谁? 前世谢成东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出山,求得突破道机,难道是谢成东? 裴子云就带着一些沉默,许久,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希望太子不要倒行逆施,给了璐王可乘之机,不过有长公主和良娣,想必太子也不会不智,不管了,我必须先去素月门,接着赶到应州边界盘查当地龙脉,争取寻到。 璐王府 天空带一些阴霾,下着雪雨,一个公公和一个太医上前,还有几个侍卫脚步轻盈跟随着,一进门嗅到一股浓重的药香,定了定神才见璐王半躺在枕上,身形枯槁,越发削瘦,脸苍白得没点血色,似乎心事重重,眉紧紧蹙着闭目养神。 一个女人用调羹一匙一匙喂药,见人进来,女人起身对闭目不语的璐王:“夫君,宫里派人来了。” “哦,扶我起来。”璐王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有气无力说着。 这公公连忙赔笑说着:“王爷躺的就是,皇上很是想念,所以派奴婢和太医过来看看,切切脉。” 璐王还是挣扎着扶坐了起来,缓慢透了一口气,点了点首:“唉,这是父皇的恩典,可惜我这身体,是不能给父皇分忧了。” “王爷只要静心调养,就给皇上分忧了。”说着示意,太医上前端坐在床侧,伸手给璐王把脉。 王府的廖公公带一些紧张候着,屏着呼吸。 太医的脸色凝重,沉默了片刻,眉宇间才舒展开一些,将璐王的手轻轻放下,才起身,宫内的公公驻在一侧看了许久,见太医起身就问:“王爷身体如何?” “李公公,殿下上次把脉时,心气不足,形神俱损,更有神气衰弱之兆,今日恢复了些。” 听着太医这样说,公公呼唤:“殿下,殿下。” 璐王正要说话,又咳嗽了起来:“咳咳,公公,可是有……圣谕……” “是,殿下,陛下发了口谕,着殿下好生修养,其余事,不要担心。”李公公肃容说着。 “谢恩,儿臣……”璐王听口谕,翻身而下想要行礼,李公公连忙摆手:“殿下,陛下还有口谕,殿下病重,免去行礼。” “谢父皇!”璐王想要张口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咳嗽更严重起来,太医看着璐王这副模样,就是眉一皱。 “殿下,还请勿要大喜大悲,好生修养,康复必可期。”太医连忙劝说,医治之职,可不轻松。 李公公点首:“来人,将陛下赏赐药材都取上来。” 数个侍卫都端着盘子进来。 “殿下,都是陛下赏着,你多多修养,请勿大喜大悲。” “父皇,儿臣…咳咳…谢…”璐王还要说感谢的话,公公连忙伸手:“殿下,你可别折腾了,安静休息,咱家会如实禀告。” 听得公公这话,璐王身侧的廖公公眼前一亮,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票,见公公宣完口谕退出,连忙追了出去。 廖公公脸上带着一些谄笑:“一点小敬意,不成话下。” 李公公是四下稍瞄了一下,将银票收入了袖子中,一摸厚实,脸上带着不少的笑意:“你放心,没事,皇上挂念着呢,这次我来,除了看望殿下,还有就是撤去外面的亲军。” 说着一摆手出去,对着一将说了些,只听一声吆喝,马蹄声,还甲衣碰撞声不绝,甲兵潮水一样退去,显是撤了。 “咳咳”房间内,璐王又咳嗽了起来,似乎很难受。 “你们都退下。”赶回来的廖公公将所有的丫鬟都赶了出去,房间内变得静悄悄,一声不闻。 “谢先生,人都走了,你出来吧!”璐王声音响起,谢成东才从内间转出,深深一躬:“恭喜王爷,甲兵一撤,这劫终过了。” 廖公公也满是笑容:“是啊,王爷,终于熬过去了。” “咳咳”璐王又咳嗽起来,看璐王模样,廖公公忙取披风给璐王披上:“只是辛苦了王爷您了。” “咳咳,无事,只是没想到我也有着今日。”璐王一叹,这病并不是假,要不怎么可能瞒的过太医:“谢先生,这都是你的功劳。” 璐王乏累了,脸色苍白又带些讥讽:“刚才情报过来,我们的人上书言罪,被认为忠于太子,几个混入了太子党,原本断掉的耳目又清明了。” “王爷,的确是,虽是外围,消息灵通了许多。”廖公公说着:“谢先生果是智珠在握。” “不敢,是王爷洪福,皇上才转了心意。”谢成东躬身:“我见王爷霉气已去,气运转盛,复爵有望。” “现在王爷多休息,才能渐渐康复。” “那自然,廖伴,你为我准备一些吃食,许久没有吃了,还真有些饿了。”璐王说着。 “王爷,我立刻就为你准备。”廖公公说,转身出门,稍后取一碗粥呈上。 一碗粥吃完,璐王睡下,两人才出门。 谢成东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若有所思的停住了脚,突说着:“先前使计陷害璐王者,必是裴子云,璐王身体不适,我刚才没有说。” 廖公公一惊,停住:“怎么说?” “太子原势微,虽生了皇孙渐渐稳固,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恢复很难,我仔细查看太子动向,不仅仅这次元宵刺杀,前面一次僭越罚金案也有着太子的痕迹,虽不多,可确实有。” “手段高明,恰到好处,宛羚羊挂角,是最顶尖谋略,以小见大,撬动人心,我出手时就存了心思——有这高手在,就算璐王示弱,怕也会被反制,这等谋士可不好相与。” “但我示弱苦肉计上去,没有多少反击,太子府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证明,此谋士并不在太子府内。” “我细查裴子云行踪,发觉行踪和二次出手大略暗合,现在离京,太子就水平下降了一截,想必裴子云就是太子谋主。” 廖公公立刻眼露凶光:“你是说,璐王今日困局,都是此人作祟?我立刻不惜代价,派人杀了,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怎么杀?此人武功之高,你也见识过了,且现在最重要是璐王示之于弱动之于情而就藩,要是这节骨眼上兴师动众派人去杀,给皇上和太子见了,立刻前功尽弃。”谢成东一哂。 “该死,难道就让此人逍遥?”廖公公一拳砸在柱子上,满脸怨气,璐王府往日风光无限,不想区区几计,就落入这境地。 “自不会就这样放过。”谢成东冷笑一声:“此人不在京中,这是大好事,要找点事让他抽不了身,疲于奔走,不能让太子联系上。” “这样,太子府反应自就慢了,就藩或可顺利,不然,我怕凭空增添事端。” “你是说,此子召回,就可能断了璐王就藩之路?”廖公公问,眼神中带上了一些凶狠:“你说怎么作,我立刻去办!” 廖公公说着向璐王房间瞄了一眼。 谢成东笑了笑:“我们必须要找点麻烦,不能直接找麻烦,就找他盟友麻烦,攻其所必救。” “素月门和他是盟友,就在安吉府,那里知府是璐王殿下的人?” 廖公公听了,略一迟疑就说:“是,安吉府的知府曾经投效殿下,只是现在太子势大,可能不听使唤了。” “我们又不是要和太子为敌,只是攻击素月门,对付道人罢了,知府不会为了点小事得罪璐王。” “好,咱家就去安排。”廖公公想了想,点首。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金丝猫 应州 初春,天空中小雨,时不时一些风吹过来,带一些寒意,光亮青石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驾”一辆牛车在连绵细雨中踏在青石板上,车夫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挂在牛脖子上的铃铛连绵作响。 裴子云觉得心神有些不安,心神一动,轻轻将帘子撩起,窗外一些小雨,滴在光秃秃树上,随树上褶皱树皮,滑落在地面。 “莫非有谁暗中算计?”裴子云蹙眉,暗想:“修行还是有些不足,虽有征兆,不知来自何处,只有收集情报,才能判定来自何处。” 正想着,车夫将着牛一拉,说:“公子,傅府到了。” 裴子云不再沉思,丢了一小串钱,就下车而去,小雨随风落在伞上,轻轻拿着门上铜环敲开入内。 房间炉火正旺,一个茶壶摆在一侧。 左侧随意的挂着几张山水图,右侧是一些书法,将房间内渲染的颇有儒雅。 裴子云用小扇轻轻的在炉子前扇风,虞云君和傅举人就进来了,看见了正煮茶炉上的茶,烧的正沸,散着清香。 裴子云见傅举人看着这茶炉,伸手:“师父,傅伯,请喝茶,这是我从京中带回来的太子赠品,是贡品,都尝尝。” “哦?贡品?掌门这趟去京城可值得,那我可要尝尝了。”傅举人就看向了煮沸着的茶炉说。 裴子云起身,取着几个梅杯将着茶水斟了呈上,说:“傅伯,师父,请。” 傅举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先觉得微苦,紧接渐渐甘甜,余味久久,许久才说了一声:“真是好茶。” 虞云君吃着也点头:“这茶的确可口,余味连绵。” 裴子云喝着茶,这才将着茶杯放在了一旁,看着虞云君和傅举人就问着:“师父,傅伯,这些日子情况如何?” 虞云君和傅举人看了一眼,虞云君说:“你才上京时,情况有点险恶,济北侯和圣狱门都蠢蠢欲动,但过了一个月突太平了,似乎收到了什么风声,你在京城,道法不通,数次联系都被龙气屏障,当时我们自是疑惑。” “后来联系得知太子大位渐渐稳固,总督大人还派人来示好,本来山门一月到期了,县兵要退,但县令还命着常驻,现在山门变得太平了起来,原本一些窥探的道人,都是消失不见了。”虞云君一一把事情说着,脸色轻松。 “现在人心安定,又补充些年轻弟子,先学着道经,山门中恢复不少人气,而外派出去的道观也安定下来,正常接受香火。” “虽有些人的心情还没有恢复,但一切都蒸蒸日上。”说罢,喝着茶,嘴角带着微笑。 “除此,没有发生别的事?或有没有别的动静——祈玄门可有动静?”裴子云皱着眉这样问,想要寻根究底。 虞云君思虑片刻:“没有,可能是你获得太子支持,太子权势转旺,祈玄门,原本还听说有着一些动作,现在全部停了下来。” 裴子云拿着杯子盖轻轻拨着茶叶迟疑,修道人心血来潮并非所有人都有,往往针对时才应。 沉默片刻,房间内就安静了下来,只听着傅举人喝茶的声音,面前茶炉还有一些炭火,一些热气冲出,散在空中。 “没有着消息。”裴子云压下心悸,揉了揉眉,才说:“给县令再送三百两银子,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是,掌门。” “突有着感应,门中气运与我相连,我心血来潮总不会是凭空,这时加强防备才是正当。”裴子云暗想,多防备些总不是坏事。 这样一想,裴子云说:“你安排下正常巡查,要是有事就立刻上报,启用通讯符箓,我们虽借了太子的势,可还是有着防备,必不让任何人任何门派有着可趁之机,。” “对了,上次通讯,帮我的查的资料有没有准备了?”裴子云问,在京城是不好通过太子调查,以免泄露消息,引起关注。 “有了。”虞云君说,取册子递上:“这是我通过各方面调的官档,最是仔细真实不过。” 裴子云信手拿过,翻开一看,全是蝇头小楷,书法秀丽,密密麻麻记密档 杜子农 其父官至礼部侍郎,家世显赫,书香官宦门第,进士多人,7岁入学,17岁中秀才,24岁中举,但直到35岁才中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 次年改任国史馆协修,又补任国史馆纂修,后来升御史、工部侍郎、工部尚书、礼部尚书。 哪一年月日因何升赏或因何处分,转调黜降升赏何处一一周备。 一路青云,多受皇恩,叛军四起,多次击溃贼兵,只兵锋四起,最后和三万军被困洪城。 攻城五昼夜,城陷被俘,见到贼首拒不下跪,被挖去膝盖骨,北拜骂贼,舌头被割,仍以手指贼首含糊喷血唾之,最后五马分尸。 不仅仅这样,贼首深恨,特遣人将其家族杀尽,可能有几个逃出也下落不明。 这人也真是忠烈,只是挖掘灭杀潜龙,受此惨报,近乎灭族,徒增数年战乱,读完,裴子云叹息了一声。 梦里的朝廷道人是张进道,道录司正七品,曾受太师大恩,也因挖掘灭杀潜龙而当场雷杀,朝廷宣称仙去,加旨封了真人。 下面还有细则,是三个弟子,都获得惨报,一一惨死,无一幸免,裴子云这才将着册子合上,沉默良久,叹着:“这真是惨烈!” 这世界还是有超自然力量,有了这种力量还对抗,自是结果很惨。 “对了,此人曾献太师龙脉图,或其中就有着仙脉所在。”就有了方向,或可从当年贼人入手。 正在想着,怀中通讯符箓发热,裴子云伸指一点,符箓灵光升起,瞬间出现叶苏儿的身影,叶苏儿紧张对裴子云说:“裴哥哥,不好了,素月门出事了,知府想要抄素月门在城里的道观。” “知府突要对付素月门在府内的道观?”裴子云一怔,这素月门是联盟,不能不管,只是突然,有些不对。 “是什么罪名?” 叶苏儿就说:“说是道观里的女道藏污纳垢,起因是过年时业一场大雪,秀才萧明到道观赏雪上香,说秀才风度翩翩,因此留饭留宿,后又搞出事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红,又转成了愤怒:“又说萧明被采去了阳气,回去就因此病死了,他的妻子首告知府,知府派人擒拿了道观里的人,还说我们跟贼人有联系,抓了不少外门没有武功和道法的弟子。” “这萧明就算到了道观,也不能证明和道观里的人有关系啊,而且他回去过了大半个月才死掉,明明是自己的病,和采补又有什么关系?” “最可恶的是把当地淫贼赛清风联系起来,说赛清风经常留宿在我们道观,又说我们道观根本是个********师父说了,本门不禁婚嫁,或有人会情投意合,但上次师父去巡查时,观里七个女道人,有五个是处女,怎么会是********怀疑是这知府不知受了谁的主意,想借故打击我们——我们是女人为主的道门,这**名声对我们打击很大。” “这是师父交代的事,我都说给你听了。” “我明白了,这就来!”裴子云皱眉,脸上就闪过青气,转脸说着:“看来有人是对付不了我们松云门,这对着素月门下手了。” 听着裴子云这样说,虞云君站了起来:“可要我陪同一起去?” 裴子云沉默了片刻:“怕是声东击西之计,师父你通知山门戒备,您继续驻守在州府,有人袭击,就可迅速联系,及时反应。” 裴子云说完,见外面下一些小雨,取蓑衣斗笠,并且乘牛车去码头,雨点渐渐变大,一些浪拍打在岸上。 见着裴子云赶来,船员都一阵诧异,裴子云说着:“船上补给都补充了?” “真人,补充了一半,还在忙着。”船长忙起身一躬:“您有事,我们立刻就可以启程。” 裴子云心里一慰,挥手:“本来辛苦了,要放你们几天假,只是的确有事,你们立刻启程入港,沿内河而上,去安吉府。” “靠岸再补充粮水。” “你们这番辛苦,我有赏银。” “船长赏五两,一二三副都赏三两,余下全部赏二两!” “是,公子。” 随裴子云命令,这些船员士气大增,巨大船锚迅速拉起,又杨帆,起航,进入内河,向着安吉府而去。 天空下着一些雨,裴子云站在最顶层,听着细雨打着蓬窗声音,见着厨师取水升火作饭菜。 裴子云目光有些忧郁,踱了几步沉思:“要说师门里有不肖之人,这肯定有,甚至可能有一夜情也不罕见。” “但素月门的道法与圣狱门完全不同,不但不是双修,而且还要求在开天门前守贞,要不很难进步。” “门里又不禁婚嫁,开天门无望的女子,往往就嫁人,只有少数才会既不嫁人又失身,门主所说所见七个有五个处女,断不会欺我,这**根本扣不上去。” “知府兴师动众,又为了谁?” 裴子云不由冷笑,这些权术其实非常常见,玩政治的人往往不会抓什么实际罪证,而是先在道德上否定——抓住一点攻击。 你门下有人苟且(贪污),所以你全家都***腐败),所以你肯定是大恶不赦人人可杀——这套都是非常常见。 素月门又是女性道门,这点被攻击几乎难以申辩,难怪求助于我。 “不过,也可以见得素月门太平太久了,法不加贵人,又是开国时,官府酷烈,道人对上知府是有些不利,但道人为什么能长久存在?” “就是有标准反制手段啊!” “连这个都忘记了,她们也真把自己养成金丝猫了。” 第二百五十章 杀官 大雨,沉闷雷声惊醒了裴子云,坐起身出了房,一股风扑面,风带着雨,一个船工见他出来,忙躬身:“公子,风大雨大,小心些!” “不要紧,到那个段了?”裴子云仰视天穹,春雷这时还不算多,但雨打的很大了。 “公子,已到了东灵峡,我们准备靠岸。” 裴子云见着众人忙着落帆、下锚、搭桥板、系缆绳,不去打搅,转眼看去,见着这片岸上是西南向东山地、丘陵、缓坡,一个道观隐隐出现。 就在这时,突见雨中,一盏灯过来,就一诧异,再仔细一看,就迎了上去:“原来是掌门,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的果是女郎,带了几个人,就算穿着蓑衣,也禁不住风雨,连忙迎了入甲板,又请女郎入了茶室。 女郎也不顾忌,脱掉了蓑衣和靴,说实际,这世界的衣裙还是有点开放,所谓“绮罗纤缕见肌肤”,一身的绛花裙子,这时看了一眼裴子云,一笑:“天有些冷,你给我们弄点汤去去寒。” 裴子云连忙吩咐下去,又笑:“事情不至于这样急罢。” “其实是不急,我的急的是内部。”女郎站起身踱着,她的声音风雨声中显得宁静:“这时出事,我观察了门内弟子——让我很失望。” “一些嫁人的弟子,长久当了人家的太太,想法都同化了,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样把事情厘清,不牵连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而有些内门弟子没见过世面,更是吓的一团糟。” “素月观传承数百年,没事都显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有事全部吓软了腿,所谓仪态风姿一文不值,唉,莫非女子真比不上男子?” “我这次带了几个人过来,其实是让她们见见你的手段,长长世面,认得世上英豪的气魄和决断。”女郎说着,踱至窗口望天,大雨直泻而下,噼啪打在了甲板上。 这话说下去,跟来个几个女子都脸露不服之色,有个人欠身:“掌门,六子嫁了同知,除此还有几个是官太太,联点力,必可使这知府退让。” “你听听,她们想来想去,办法就是请着姻亲施加压力再送银子,说不定还想送上几个女弟子当妾。”女郎转脸冷笑。 裴子云不愿把话题扯到男女差别上,略一沉吟:“这事其实可以有多种方法解决,刚才这位说的其实也未尝不可。” 正要继续说,这时厨师已送来了食盒,提茶壶进来,打开食盒,见一个个金色大饼,还带点滋滋声,香气扑鼻。 在场几人都是连夜赶过来,已饥肠辘辘,嗅着只咽唾沫,当下不说话,每人分了一张,又倒上了一碗。 “这是油茶,主料是芝麻、加些核桃仁、红枣,要是贵人用,还添了人参,喝上一口就能立刻充饥充渴……” 女郎就拿起来喝了,笑着:“这不就是野道士装神弄鬼的辟谷丸,你怎么就弄成油茶了?” 话说野生道士要装出格调,这辟谷是经常用的套路,其实就是把高营养的东西浓缩,有的还九蒸九晒,等辟谷时装着不吃,饿了就偷偷摸摸吃几丸,却听裴子云漫不经心说着:“黑茶与这个配,九蒸九晒破坏营养其实是不好的,我们又不是野生道士,不需要用这伎俩来获得香火钱,平时也有荤,加肉汁也不必了。” “单这个既不腻,又能迅速补充体力驱寒,配合着肉饼就很好了,下水冷,我已在我的船上推广了。” 说到这里,裴子云喝完一碗,他是堂堂松云门掌教,朝廷正封的真人,生杀予夺毫不迟疑,对女郎也不过是客气,这时自不愿意迎逢这些女人,冰冷冷的接着上面的话说着:“刚才我说到妥协未尝不可,但其实现在情况不一样。” “大徐初立,一切更新,人是善忘的,本朝开国,就有知府开了恶例,如果一开始就妥协,被人视为可欺,那妥协了今年,明年后年呢?” “妥协了一个知府,后面继任的知府呢?更加不要说同知县令主薄大小官员个个恶狼一样扑上来。” “田宅、产业是资产,你们女人的身体和道法岂不是资产?哪个官员不想着娶个美妾,既有女色又有道法,给他打拼?” “这有了初一,就有着十五,我们道门是有道法,可逼到最后,怕或者消亡,或者你就得造反了?” “所以开了这先例,看似牢固的道门,就和鸡蛋一样,一摔就破——不要治表不治里,要根治一下。” “要根治,就得杀官。”裴子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平平淡淡述说着这可怖的事情,在场的女人听了,顿时吓得手一颤,手指伸入滚热油茶烫得钻心痛也不知道,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 连女郎也不禁咽了一口气,思量说:“既是这样,那具体的章程怎么办?总不至于是派人当刺客!” “自不是,直接杀官,龙气反噬,以各位的修行怕立刻就会死。” “而且直接杀官,朝廷震怒,自是大祸临头,这知府也是这样想着,所以才有持无恐。”裴子云冷森森:“可我们道门能生存到现在,并没有被吞并,那自然有着法子。” “第一步是先礼后兵,去和知府谈谈——这想必你们已经作了?” “已经作了,可知府满口官话,说要为民请命,断不肯放过!”有个女道人接话说着。 裴子云并不惊讶,怅怅又阴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说着:“那就是进行下一步了,其实这非常简单,就是他本人是官,在职五品,一府主官,几乎可以说是道法不侵。” “任何法术除了有限几种都无济于事。” “但是他的家人,他的仆人,他的子女呢?” 这话一说,似乎打开了一个大门,顿时各人都议论起来。 “你们别又想差了,我们要持着道理来行事,直接灭杀那些人是不行的,就犯了王法,触怒了龙气。”裴子云又喝了口油茶,说:“谁没有家人子女,所以作事就得堂堂正正中中庸庸。” “我们不杀人,只要把他的仆人抓来审问下,衙门说着刑法之下,何供不得?其实道法之下,也是何供不得。” “偷情、贪污、腐败、杀人,甚至不忠,种种隐晦之事,我们什么得不到?” “官场上,那会没有政敌?” “就算没有政敌,那些红着眼珠的御史都在到处找人弹劾,想杀官红了自己乌纱帽。” “把这些罪状送上去,除非这知府光明正大,一辈子都没有错,是完人,要不轻者丢官罢职,重者入狱杀头。” “要是完人,其实也只是本人是完人,他的家人和子女是完人么?”裴子云冷漠看着风雨。 “前朝有个清官,住处用葛布制成的帏帐,用的器具是竹器,有些连贫寒的文人也不愿使用,平时一月才吃一次肉。” “可就是太过刚正,看不起道门,认为这是淫祀,下令拆除境内道观,一万香客跪在道观护着,恳求留下。” “这官犟脾气上来了,当众折香砸炉,要立碑永禁,对众人说,如果马拖不倒中间的神像,就收回成命。” “结果套了马偏拖不倒神像,这人大怒,说这淫祀蛊惑百姓,我愿同归于尽,结果神像断了,他大获全胜。” “下面呢?”连女郎都没有听说过,问着。 “下面很简单,这人刚直,虽官不是当的很高,但谥号不错,可谓善终,不过他的子孙,就有人盯了上去行了法,也不是道法,就是引诱了他的子孙荒唐又犯了法,然后一个杀头,一个入狱,没几年就败落变成了乞丐。” 裴子云怅怅一叹,又冷笑一声,“这淡不上谁对谁错,要是爱国忠君清直就可以肆无忌惮,想弄谁就弄谁,那岂不又变成了清直霸?” “这官求仁得仁,对道门来说,他的子孙也该有此报。” “无它,此世我们道人有力量。” “不敬畏力量,就有罪。” 一阵风裹着雨急洒下来,刷刷一阵,又渐渐缓去,众人一肚子心思,被这几句说得无言可对,都不由生出寒意,毛骨悚然。 “大家都喝了茶了吧,我们事不宜迟,就立刻去府内!”裴子云转眼问着:“附近有什么有名的神庙?” 女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城隍庙每个县郡都有。” “城隍庙不行,它是堂堂天系神灵,立场和我们不一样,对付别人就罢了,对付官员不可能。” “而且说不好听点,城隍位分有点高,打交道不容易。” “附近有个河神庙,算是正神,但不至于很高,距离着府城只有三十里,你看怎么样?”女郎想了想,问着。 “行,就这个了。”裴子云毫不迟疑,说着。 “我们先去河神庙布置,你们几个立刻去府城,谅这知府衙门也睡了,你们有武功,潜入去,用迷香迷了人,把几个贴身的仆人运出城来抵达这河神庙,我们就来个公审。” “把这知府的底子弄的干干净净。” “再把这些交给他的政敌,让他的政敌把他打入地狱。”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说完转脸一笑:“叶儿呢?” 这场面本应该让她看看。 “叶儿本来是应该来,可她已是第十重了,我留她在福地潜修。”女郎说到这个,就带上了笑。 “那行,立刻出发!”裴子云说着,率众出了甲板,没入了雨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河神道场 河神庙 这庙建在峡谷大坝上,江水经过峡谷滋润三百里,初春夜晚,这时雨到转小了,但风吹过带着透骨的凉意,让人瑟瑟发抖。 一辆牛车在夜晚行着,拉车的牛的脖子上铃铛早已取下,有人还提着一个大红灯笼,照的明亮。 在夜晚中这场景显得有些阴森。 牛车突停下,听着河水声音在响,一庙出现,夜晚,这庙红漆门前挂着两个大灯笼。 才到了门前,女郎和裴子云下来,直入庙内。 这座庙不算破旧也不算宏伟,立一块石碑,石碑岁月斑驳,字迹依稀可辨:河神功德碑。 裴子云看了看,抵达了正殿,已经有人点上了蜡烛,一个神像穿着官服端坐其上,脸色肃穆,且塑造的有些暴虐。 殿侧有着判官、阴差,更是张牙舞爪神情狰狞,颇是吓人,看着裴子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河神往往和河流牵连,河水多暴虐,因此河神也多塑造暴虐威严的形象。 再说这时代的小民其实畏威不畏德,这也是因有之义。 要借用这河神道场,以及河神大殿投影,是要谨慎告之,获取许可。 女郎看向河神神像,取出六根香,将其中三根递给了裴子云:“裴真人,用这种特制的香才能沟通。” 听女郎这么说着,裴子云没有惊讶,阳冥殊途,一般不能相见,这香就是道门的手段。 裴子云接过香,女郎持香一点,香烧了起来,一条青烟直上,两人上去,插在香炉中。 取着一封符纸,上面写着事由,女郎默运法力,符纸一瞬间烧了起来。 裴子云上前一躬,默默:“松云门掌门裴子云,见过河神,是借宝地一用。” 说完取出太子令牌,只是一点。 灵界·河神殿 目之所及,一片灰黑,一条大河流淌其中,汹涌澎湃,发出巨大流动声。 河流中一座宫殿,四周都是巨大水晶柱撑起,河神的宫殿,与着别的宫殿不同,殿上没有顶,开着天窗,抬头就可以看见河水,波光粼粼涌在在宫殿上面,却没有落下。 周围还有不少的鱼虾龟水中生物在游动,只是这些都是零星。 宫殿内“河神殿”三个红字大放光明,殿内分成了两排,一排是判官和鬼吏,还有一排是虾兵蟹将。 殿内显得阴森森,这时突有着一声龙吟,端坐在主位河神惊醒,说:“这是有贵人到了?” 伸指一点,出现了两个道人点两根香的影象,一瞬间,大殿内有着两股气落下,一股是淡白,一股是白带些淡红,河神深深一个呼吸,将这些吸取。 天空中又有一封符纸书信,带一些灵光落下,鬼吏,见书信落下,连忙上前而去,取着一看,浑身一颤,将书信递上,小声:“主上,这有封信,是有事要请主上帮忙。” 听着鬼吏的话,河神接过了信翻看,就有了一些烦恼,靠在宝座伸手敲着,皱着眉。 香火带来气运让河神只觉浑身舒畅,久久没有消散,叹了一声:“贵人拈香,果真远超凡人,只是所求让我为难啊。” 河神沉默了片刻,眼中,似有着一些波涛,一个鬼吏正取一个册子记录,就躬身等着答复。 香烟萦绕,裴子云在殿内行了几步,看向女郎问:“河神还没有回应?” 女郎沉默了片刻:“河神可能还有着顾虑。” 河神看了一眼自己大殿,依稀还记得当初破烂模样,后来投资书生,这书生发达,为自己广传名声才有今日。 当下喃喃:“这世上的事,不进则退,虽有一些祸患,可福报也有,或有进一步之资。” 河神这样一想,心中就有了定计,看着鬼吏吩咐:“答应他们,既有太子令牌,这就不是我的过错,还在规则范畴内,也不会使我受龙气敌视,且借我名义,也能为我宏信,对我是有利,虽有些祸患,可也能行事了。” 河神说,鬼吏应声写着册子,准备回应。 河神想了想又说:“还有一条,不许用刑,不许在我庙内杀人,借着我的地方用一用是一回事,杀人用刑,对我大大不利。” “是,主上。”鬼吏写完,递了上去,河神看了,就说:“发上去!” 大殿 裴子云和女郎站在河神神像下,香正点着旺,烟雾不断浮上,时不时有风吹过,蜡烛有些飘摇,似乎带着一些阴森。 这时两人突有所感,看向神像,只见神像上现出一些点点灵光,带上了一些威严,在香火上形成了一个字:“可” 接着又有丝丝信息传递,裴子云闭目感应:“河神已经许可,要我们不许用刑,不许在庙内杀人,这条件可以答应。” “可以借着它的道场布置了。” 女郎听到这话,就是点头:“好,立刻布置法阵。” 说着唤着数个道人进入着河神大殿布置了起来,很快一个法坛布置完成,法坛绘着符文,构成一个个图案,看上去着日月星辰,又似是人体筋络,这法坛松云门内也有,只是又一种制式。 渐渐,法坛和神像的灵光结合在一起。 忙完了这些,稍等片刻,就听着外面有牛车的声音,接着一行人拉了下来,裴子云看去,只见这些人都昏迷不醒。 “掌门,栖宁真人,我们此行还算顺利,赶到知府衙门,衙门前的狮子似有警觉,我们都用了闭光符,临时关闭了灵光,单纯活人入内,它们就阻挡不了,甚至看不见。” “及到里面,我们没有靠近知府,按照吩咐,尽量找了几个知府的老仆,用迷香迷了,拖出来就直接奔过来了,没有惊动别人。” “干的还不错。”裴子云赞了一声,转脸看向女郎,女郎对着法阵一点,嗡嗡嗡就有灵光,吩咐着:“将他们带上来。” 说完,女郎又取出了三柱香,往香炉上一插:“这是我门中秘制的惑神香,正好用着。” 才点燃,只觉得大殿内带着一些眩晕,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迷惑。 闻着香,女郎说:“裴真人,这惑神香,只对凡人有作用,运转道法就可无事。” 裴子云点了点首,还故意呼吸了一下,仔细体会它的成分。 松云门倾向剑客、道术,多重杀伐,而素月门更重于算计、迷惑,闻着只觉得其中还有着麻醉成分,莫非里面还掺杂了曼陀罗花粉、罂粟? 似乎还混杂了不少成分在内,只是闻着,就出现一些晕眩,裴子云法力略一动,这些幻觉尽消去,这玩意偷袭不错,一个不防,一个刹就可杀。 这样想着,数个道人将这些仆人都拖了进来,摆在了法坛上,女郎说着:“现在开始!” 香气弥漫在法坛上,凝聚不散,这些仆人渐渐弥漫在惑神香中,他们闭着眼,眼珠在皮下转,这在作梦。 道人念念有词,法坛灵光阵阵,渐渐向着这些人渗了下去。 夜色浓密,天空中又起风雨了。 裴子云看着,其实这些法阵只是开始时使他有点新鲜,但他通过梅花接受数家之长,特别是基础道术点到了精通,就发觉其实只是具体的各家设定不同,原理是一模一样。 看了几眼不看,怅怅的眼神望向外面,风雨还在继续,云层布满天穹,雨丝下峡谷、江水、村庄、丘陵都显得朦朦胧胧绰。 “由于雷劫,那个道人一切关于龙脉的实际记忆都消失了。” “除非我也花几年一步步勘察,要不就得寻找别的机会,记忆和资料上说,这道人曾经把龙脉图献给太师。” “太师又被贼人所杀,地图就有二个去向——贼人或太师逃走的最后子孙。” “其中最后子孙带走的可能性更大些。” “特别是道人知道要受天谴,所以留下了避难所。” “我不记得这避难所的仔细情况,但能清楚这是利用龙脉地形形成一个村子,虽不能直接借得气运,但形成天然的保护。” “弑龙之罪使获罪于天地,这几人的子孙借得地龙之气都会受到反噬,但不直接借就可以。” “当然如果是这道人或太师本人,那是逃无可逃,逃到避难所也没有用,只有毁灭的结果,可这几个余孽身上的罪孽不多了,或可以在里面繁衍生息,以期过了数代,罪孽渐渐消泯。” “我要寻找龙脉图,或就可以从这个入手。”裴子云正想着,突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只听女郎说着:“裴真人想必没有经历这些?” 裴子云听了一笑,问:“这其中莫非还有内情?” “世上许多梦中传授,实是我们道门投资,以达成广传名声。”女郎说着。 裴子云就明白了过来,这是道门一种传道和广撒人情方式,只是都是暗中去办,就见女郎取出了法镜,带一丝冷笑:“情况差不多了,看他们在这真实灵境中受到了什么招待?” 一刹间,法镜一亮,女郎伸出了手加着法力,在场的人所有目光都凝聚到镜子中,这镜子先一片黑暗,紧接渐渐露出了一些光彩,一些人影渐渐露出。 第二百五十二章 难逃国法 老仆在一棵树下,光秃秃枝桠也不觉得奇怪,撮花生米喝着黄酒,桌上除了花生,还有一只烤鸡,味道美滋滋。 这时天空阴云密布,起风了,窗户吹的啪啪响,老仆伸筷夹着一粒花生扔进了嘴,喝了一口酒,才起身到窗前,窗外面刮了风,一些雨落下,才想关门,突闪过了一道闪电。 两个鬼差出现,一句没有说,拿锁链上前一锁,老仆想要叫人,就是发不出了声音,浑身只觉得轻飘飘,整个人都迷糊了,回首一看,似乎有一个身影倒在了窗户前。 老仆惊恐,想要挣扎,使不出劲,变得迷迷糊糊起来,跟着鬼差出门。 “威武!”传来响声,老仆惊醒,大汗淋漓,抬首看去,已变了场景,周围阴森密布,大殿左右立着两个柱子,左“孝弟忠信”,右侧“礼义廉耻”! 正迷惑看去,才看见案桌坐着一个官员,侧站着一个穿着主簿衣服的人,只是虎首人身,又有十余个鬼差列侍,自己跪在下面。 老仆看上去,觉得官员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突想起,知府老爷主持祭祀时见过这官,这哪里是官,分明是河神。 才想着,突传来了一些惨叫,似还有一些油炸香味,老仆闻着香味一看,吓的魂飞魄散。 不远处有数个阶下囚,身上带着枷锁,其中有些断头折臂,看起来非常恐怖,更上面庭院,有人置着火铛油镬,数人在油里炸着。 高坐在上面的河神翻着案卷,说:“将着犯人陈贵带上来。” 老仆一惊,这陈贵认识,与自己还算朋友,前几天病死了,就见着陈贵被提上去了,堂上的河神一拍响木:“陈贵,你冤报到了,你可知罪?自己报上,或可减罪!” 陈贵带着惊恐,连忙说:“河神老爷,冤枉,冤枉啊,我素有善名,根本没有做着坏事,小人实属冤枉啊。” 陈贵不肯改口。 冷面河神翻开了面前册子,冷冷:“陈贵,安吉府人,今年五十八岁,薄情寡义,沽名钓誉,做下恶事一百零八件,年初又纵马撞死一乞丐,阳寿削尽,今日河神庙中受审,陈贵,我说的有不对??” “大人,我也曾做过好事,邻家寡妇,我就曾经多次照顾,都有所共睹。”听得这个,陈贵大声喊。 主簿将案卷一翻,冷声:“陈贵,两年前借照顾之名,暗中与之********大人,我知罪了,大人我知罪了,我愿意将所有罪过全盘供出。”陈贵崩溃了,喊着。 “汝罪大恶极,不思悔过,当判油炸之刑,之后打入水牢,水刑一百年。”河神判决。 “河神大人,饶命。”陈贵连连求饶。 这时,鬼差齐呼,响声如雷,随即有个鬼差把陈贵抓到油镬前,这高达七尺,四周围着烧红的木炭,已烧得通红。 陈贵吓的颤抖着哀哭,欲逃无路,鬼差用左手抓住头发,右手握住脚踝,一把将陈贵抛进油镬里。 只听滋滋声不绝,陈贵在油中上下翻滚,皮肉都炸焦了,痛得钻心,老仆眼细,看见陈贵痛苦张开口,滚烫的油涌进嘴里,连五脏六腑也在煎炸,过了一顿饭时间,鬼差才用一个大叉子叉出这人,押了下去。 “李武!”河神又带上一人,这人全身颤抖。 “李武,你冤报到了,你可知罪!”河神一拍响木! 李武浑身颤颤抖抖:“河神大人,我曾经捡了十两银子,没有还人。” “除此,还有犯了什么罪过?”河神问着。 听这话,李武喃喃说不出话来,河神冷冷说着:“这不过是小过,只要五十大板,但十五年前,你和兄弟偷了村里老妇人唯一一只猪,导致这老妇人跳河自杀,你此罪甚大,应受刀山狱惩罚。” “大人,大人,恕罪,恕罪啊。”李武大声哀嚎说着,庭院里突出现一个刀林,鬼差抓着李武向空中一丢,李武一落,刀刃交错刺进胸腹,在刀山上惨叫了起来,见着这样惨绝人寰的惨景,老仆浑身都颤抖,汗水不断流下来。 “提罪人施记!” 鬼差将老仆提着上前,老仆手脚发颤瘫在了地上。 听着上面一拍响木:“你冤报到了,你可知罪?自己报上,或可减罪!” 老仆跪在地上就连连磕首:“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这就坦白。” 老仆抬头看着面前河神,眼神变得迷离,内心恐惧又似带一些迷惑,挣扎了下,见着河神要发怒,终供了出来:“我帮着主家放高利贷,由于还不起,我就带人扒房子卖檩,还抢了闺女去抵债。” “上次捕获了私盐,我帮着老爷私下卖了,得了银子三千七百两。” “上次老爷还吩咐我送了三百两给着参政。” 老仆既开了口,就滔滔不绝将所有的事情都是供了出来。 殿中香烟萦绕,并没有加刑,但几个仆人跪在地上,奇怪的是眼睛紧闭,却不时发出惨叫,又分别说话,把罪都供了出来。 有人说夺了良田,有人说打死奴仆,有人说贪了银子。 一幕幕电影一样在镜子里显出,裴子云看着画面,暗想:“跟前世电影还真是相似,许多人都受这样的迷惑,传出各种神怪。” 不过这法子对付凡人,比拷问更容易,没有几个人在这情况下还能抵抗,而专门的道人不断记录着他们的口供。 见着他们一一招供,裴子云不喜反忧,不由皱起了眉,对着女郎说着:“这些其实都是小罪,不能快速扳倒知府,这些下人都是知府的老人,怎可能都不知道真正利害的内幕?” “难道这知府还算是有分寸?”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知府这些高利贷、送贿、打死奴仆等事,不能说没有用,如果是上位者处置知府,这罪是足了。 可是如果是同僚或下位者,提出这些罪就有些不疼不痒的味道,就算真的弹劾成了,也可能仅仅是罚酒三杯。 听着裴子云的话,女郎也不由皱眉,就在这时,法镜上突一道光闪过,似有着什么干预,女郎看了上去,脸上瞬间变得欣喜:“抓到大鱼了。” “什么?”裴子云随着向法镜看去,见着一个人虽在梦里,却咬着牙不承认,一股淡黄气将它护住。 “是副管家白曾!”一个女道人看了说着。 “原来诸人都顺利,不但是因普通仆人,更因供出东西关系不大,而这人所知道的看来的确关系知府的气数,所以知府的气运才过来护住,这气数之道,真是玄妙,居还能自动护佑身侧之人免遭伤害?”裴子云皱眉。 女郎听了,冷哼了一声:“气数的确玄妙,就算道门到现在也没有研究透彻,哼,这河神也是狡猾,在它的庙,真要抵抗知府气数也可抵御一时,现在却放任着进来了。” 裴子云听了,笑了起来:“这其实是合理,我们只献上了一些香火,河神不肯帮我们抵御知府,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有着办法。”裴子云说着,取出了太子令牌对着这人一指:“大胆,汝还不退下。” 就这一喝,法镜瞬间模糊,转眼又平静了下来。 只见这人身上淡黄气退出几尺,似是不甘心,在盘旋着不肯撤去,但一时间也不能上前。 “快,加大惑神香!”女郎立刻指挥着,只见着惑神香不断吸入,而法镜里的河神大喝:“还不招认?” 这时鬼差上前,失去了淡黄气庇护,白曾突看见了讨债鬼一样,面孔突扭曲了起来,惊恐望着鬼差,蹭着后退:“游击将军,你不要过来,不要,你不要缠我,是老爷叫我杀了你,不是我自己愿意。” 声音嘶哑凄厉,这话一说,法镜里知府盘旋不肯退去的淡黄气立刻有着崩解的迹象,裴子云大喜,吩咐着女道人:“快,快,别的人都可以不问了,专门问他一人,并且加大法阵的压力,把这个问着清清楚楚,水露石出!” 随着这命令,法镜调整,原本几个画面消失,整个铜镜里只有这白曾一个人,整个清晰度立刻扩大数倍。 灵界·河神殿 此时五六个电影一样的投影放在了殿上,河神静坐在宝座上观看着,周围判官鬼差其实都在围观,并没有入场主持,这时见着这个,也是心中一震,叹着:“此人不想还有这前罪,他难逃国法了。” 说话间见主薄不解,指的说着:“知府气数护着,别说是假道场,就是真道场,除非阴司神道更高级的审判,不然刀斧难伤,铜镜难鉴。” “只是此道人有太子令牌,一时呵斥,官气自离,这还是知府,要是县令就得全盘退去。” “当然要是总督之气,这太子令牌就未必呵斥的动。” “失了这气数庇护,惑神香可放大魂魄内的恐惧,使之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这还罢了,要是小小过失杀人,未必不能镇压下去。” “可是游击将军这话一出,知府气数就有崩溃之相,就知这个知府难逃国法了,不想他还有这罪。” “这次,道人要大获全胜了。”河神叹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铁案 河神说完这个,又笑着:“既是这样,我等可助道人一臂之力,这样河神审案,才名副其实。” “你等也参与吧,这样托梦或宣传才可仰俯无愧。” 主薄自理解了用意,虽以前是假道场假审判,可只要关键一场参与了,就是真道场真审判,当下一闪,只见只剩一个投影里的主薄立刻就鲜明了许多,并且对着外面一躬。 鬼差判官等也纷纷入场,河神一笑,下个瞬间,已经在里面主位上,整个投影顿时鲜明、肃杀、威严起来。 连殿下的油镬滋滋声,哀嚎惨叫声,全部真实起来。 此时河神高坐其上,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所有的人都向白曾看了过来,个个都是鬼差,有些更是怪物,显得极是恐怖。 “哼,有罪不供,加大罪孽,老实坦白,或可减轻罪罚。”只见河神冰冷冷看着白曾,惊堂木又是一拍。 大殿内似还能听着水声,河流滔滔流过一样,白曾刚才惊骇过了,虽还带着兢兢战战,可心中不由产生着悔意,似乎自己被欺骗了一样,可这时惊堂木一拍,河神冰冷的话落下,带着透骨的压力,只听着就感觉浑身冻僵。 白曾此时浑身冒着冷汗,刚才勇气一瞬间就全部什么没有了,不知道为何就迷迷糊糊说了起来:“河神老爷饶命啊,我做的坏事都是老爷指使,我都不得不从,大人。” 白曾此时还本能想辩解。 听着这话,河神冷哼了一声,一侧的主簿看着白曾说:“那你还不如实招来?” “是,河神大人,在十八年前,知府原是前朝的举人,战乱时期还是童生时,曾经遭到土匪劫持,后来为一个武人所救,发誓要报答,之后更多有交情,两家渐成世交。” “只是前朝崩坏,兵荒马乱,这武人也消失很久,老爷还以为他被朝廷调到别处,或者战死了。” “老爷为了应对这个局面,也聚集数十家丁护卫院子和田宅,有一日这武人突带着十数人来访,说是路遇乱军,想要暂歇一会。” “入夜,老爷这时已经是举人,取着酒菜给用,结果武人喝酒喝多了,才是暴露了身份,原来武人在前几年就投靠了本朝皇上,当时皇上还是义军,授了军职,这人与官军作战,屡次胜利,积功升迁成游击将军。” “只是一次潜入失利被打散,想着就投奔老爷,休息几天就回义军去,并且泄露了口风,说此时府城中正在通缉。” “老爷留了心,当夜就吩咐入城打探,听闻果有通缉,且只要斩了这人,就有着七品官许诺,因此老爷半夜唤我去,醒酒药里放了毒药。” “当天夜中小人就奉着命令,一一送着醒酒药,大部分都毒杀了,只有一二个机警也被乱刀砍死。” “本想割着人头献上,结果才第二天正午,传来了府城被义军大破的消息,老爷顿时大惊,吓的连忙把尸体埋了。” “由于当时兵荒马乱,作战频繁,再加上游击将军本人是秘密潜入过来,所以没有人知道,义军很快要调去作战,搜索下没有结果,就认为阵亡。” “我们害怕了几年,到了本朝建国,发觉没人知道事,老爷就以举人出仕,由于开国人才少,很快当到了县令,现在又当到了知府。” “河神大人,当年我只是一个仆人,虽老爷将我提拔成副管家,只是这些事情,我的确不是首恶。”白曾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河神大人,您知道,我这样的家生子,要是不从命,立刻就被打死了,没有人给我喊冤。”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看着铜镜,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大笑:“别的也罢了,有本朝血债,这罪很大啊,没想到知府还有这样过往!” “快,将姓名和地址问出来,知府就完了。” 裴子云这样说着,场内河神又一拍惊堂木:“你坦白交代,很是老实,只是杀人者是谁,埋在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问到了最关键处了,白曾虽恐惧,突觉得不对,又说不出来,正迟疑,河神又一拍案桌。 惊堂木一响,一种摄人心魄感觉传来,白曾只觉得心一惊,脑子一片混沌。 河神将手一摆:“还不肯招来?拖下去,上油锅。” 整个殿内立刻一片彻骨寒意,两个鬼差前来,冰冷的锁链一下子勒住脖子,白曾只觉得自己一股血冲上了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才勒上去,浑身喘气不过来,拼命挣扎。 突然冰冷锁链松开了,白曾涨红了脸,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哭泣:“我都说,我都说!求大人超生,求大人超生……” 白曾变成了一瘫烂泥软软倒在地上:“游击将军叫高昌义,埋在了知府老宅桃木树下,人头埋在城外五里的玉峰亭下。” “尸体有没有动过?” “河神大人,没有动,一直都埋在那里。” “可还有着别的坏事?” “大人,有,有,知府命我暗中陷害了不肯嫁女做着小妾的一个小官,说他勒索银二千两,逼着对方求饶,乖乖把女儿嫁给知府当小妾。” “还有帮着小舅子,把一家纺织坊的老板逮捕,夺了他的产业。” 白曾跟着知府很久,此时既把最重要的事都说了,自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听着这些,裴子云冷笑,知府果身上不干净,别的都是小事,可杀了从龙之臣游击将军高昌义,就足让皇帝震怒,这可是正五品,只是现在重要的是把证据交着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裴子云说,不去看白曾,而转向看着女郎问:“知府和什么官有仇?谁是他的政敌?你们有没有情报?” 女郎一思虑,立刻说着:“有!” “陈远之,现在是参议(州级官),明升暗降,只管水利,但是正四品,目前在隔壁府上巡察。” 裴子云点了点首,回到神案前,上了根香,微微一躬,后退一步,就算礼成,回身踱步望着愈来愈暗的天空,微微笑着:“把这些人连夜送回去,想必这些人也是当做了一个恶梦。” “是!”数个道人应着,将法力撤掉,上迷药不要让人醒过来,在法坛上拖下上了牛车,紧接拆除了法坛。 知府衙门 深夜,街道见不到一个人影,一些雨飘落,显得特别的阴森,在又窄又长街道和胡同里,更夫不得不穿着蓑衣,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 一些风吹在没有叶子树上,发出了“呼呼”怪响,一处街道,突传来牛车的声音,打破了黑夜宁静,又嘎然而止。 数个人影靠近了知府衙门围墙,一个黑衣人登上了围墙,扫寻了许久,见着安全,就飞入了后院。 才靠近,裴子云眉一皱,说着:“大家不要用法力,继续封闭了灵光,寻着房间,把这几人送到床上。” “虽说现在哪怕惊动了知府也无所谓了,关键证据到手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让知府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是!”眼见着要大功告成,大家都格外小心翼翼,过了一刻时间,几人都出来了:“一切顺利。” 裴子云扫了一眼后院,说:“走,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这个参议,把情报送到他案上,他想必会非常开心知道知府的黑历史。” 知府衙门 天色渐渐亮,数个仆人都醒了过来,白曾醒来,精神还是恍惚,只觉脖子上一阵疼痛,连忙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一看,没有伤痕,只觉得痛。 “河神庙梦见是真?”白曾想着,暗暗心惊,做梦就罢了,疼痛作不了假,一时间心惊肉跳,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总管!”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看,是个小厮殷勤的送了碗面过来:“小人来侍候总管。” 白曾端起面,一股香味扑鼻,里面有块大肉,用的又是鸡汤,这是极好的面了,可吃起来没有滋味,正无可奈何之间,突有仆人到了门前喊:“管事,老爷命我来叫你。” 白曾一眩晕,脸色苍白,放下面筷就匆匆而去,见着太守躬身为礼,知府扫了一眼面前的白曾,突无端起了一阵厌恶,就问:“你现在这样,昨夜可做了什么事?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老爷教训的是。”白曾也不敢争论,只应着。 太守坐着,脸色有些不好,过了一会才说着:“你继续拷打那些女道人,务必让她们供出,说她们不但平时勾引周围书生,且有进香的女眷都是她们负责拉红线,最后找几个无头杀人案扣在她们身上,那些捕头我不放心,说不定就和素月门有着关系,你去监监督督,务必把这案子给我弄成铁案!” “哼,区区一个素月门,就算有些本事,本官也要让她们知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太守狞笑着下令。 白曾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慌,脸色就有些苍白,见太守目光扫过来,连忙应着:“是!” 只是将事情应答下来,又想起了昨天的梦,不由暗惊,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没有?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革去乌纱帽 驿站 驿站不小,有正厅、后厅、厢房、库房、廊房、马房,有的甚至有驿船,不论天气,每天都有传送重要急件驿使身背公文袋奔驰在驿道。 官员公差出行,可按官阶高低免费享受驿站提供的食宿招待,参议是正四品,待遇当然不错,只是此时就着几个简单酒菜饮酒,四十多岁脸上带着老色,眉角的皱纹很深。 这时一人上前:“大人,刚才有一个道人递一个档案过来。” 这人是中年汉子,在递档案时有些紧张,额有些汗,不自觉摸了摸衣袖里十两银子,为了十两银子,挨顿骂也值得了。 “什么道人的档案?”参议哑然一笑,看着下人就说:“你收了多少银两,来给我递档案?” 下人兢兢战战,连忙跪下:“大人,我,我。” 下人摸着手里的银子,带着结巴,说不出话来,见这模样,参议摆了摆手:“罢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老爷我升了参议,管了水利,说是升了,可钱不归我管,人不归我管,就挂着一个名义,苦了你们了,你说我到任后,门前冷清了多少时间了?” 大徐制工部设都水司,郎中一人,正五品,员外郎一到二人,从五品,而参议正四品却只分管一省水利,可见窘迫。 听着参议的这话,下人泪水差点涌了出来,小声应着:“大人,是一年又六个月了。” “哎,一年又六个月,开始时还有些人,现在觉得我是闲官,就不肯上门敲钟,真是可恶。”参议喝了酒,脸通红骂着。 骂着一会,怒气平了一些,才笑着:“看看,送着上来是什么东西,莫非是城中道观想找关系?可是我是闲职,能作着什么?” 跪着下人此时想要说着一些安慰老爷的话,可说不出口。 参议也不以为意,把酒杯随手一放,拿起档案翻了起来,只是才看了一眼,就是一惊,把档案反复的翻看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些惊诧,又欣喜若狂,手有些颤抖起来。 “老爷,这可是记着什么不好事?老爷赎罪,老爷赎罪,我不该贪着银钱。”下人连忙磕头。 参议没有听着下人求饶声,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才醒悟过来,又把手中的档案仔细看来。 看着看着,参议突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上酒壶都跳了起来,倾的酒水一片,大笑了起来:“别磕头了,快,跟我去羽城府。” “羽城府?”这下人有点蒙,这府隔了很远是应州的角落了。 “对,不要通知地方官府了,我们微服去。” 羽城府·玉峰亭 这山离府城并不远,百米左右,这时春天,草木长出绿叶,此时天下着小雨,显的晦暗,参议穿了蓑衣拾级而上,看起来是普通中年人,果见着一亭,这时并没有人观赏,一个人也没有,参议并不着急挖着,指着玉峰亭说着:“前朝此府遭水灾,知府上书恳求减租兼停钱粮,朝廷批准奏请,降旨免一年粮。” “隔年知府建亭,名玉峰亭,已纪念皇恩。” 说着四望,见雨点而降打成一片,参议鸟瞰雨景,满目怅惘,不知过了多久,才叹了一声:“按照资料上的记载,就是亭前,你挖着看看,是真是假,立刻就见分晓了。” “是!”这下人早备着工具,就挖了起来,运气非常不错,挖了三尺,突就挖到了点。 “慢点,慢点!”参议一看,刚才的养气镇静顿时就没有了人,凑上去看着,见着是一个木盒,木盒普通,腐烂了一半了。 参议一喜,说:“快,快打开。” 下人告了罪,把木盒掀开,里面已没有腐烂的臭气,只见一个骷髅在内,看着骷髅,参议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果没有骗我。” “老爷,里面还有一块铜牌?”下人取出,小心翼翼递给了参议,参议见着满是铜绣,但字迹还可辩,上面写着“游击” “哈哈,这案子大了。”参议长笑:“跟我回去,我要上报总督,请得王命棋牌将别的尸体寻着,再一举将这犯官擒拿。” 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显是恨极了。 安吉府·监狱 根基大青石,墙是石墙,两侧狱间用木栅隔成大小不等的号子间,中间是一条通道,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是在监狱中弥漫,让人觉得一阵的恶心。 此时在恶臭中又添了血腥气息,让人作呕,白曾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这些女人本来都有着颜色,现在不知道用了多少刑,肯定又被狱卒经手过,衣衫蓝缕不能蔽体,汗污血渍浊臭不堪,个个面无人色,有个腿上过刑,肿得碗口粗,脚趾都剥掉几个。 看着这模样,白曾问着:“招供了没有?” 一个狱官谄媚的说着:“这些别看是女人,上了几遍刑都不肯招供,现在都是晕了。” 白曾沉默了片刻,紧接才是叹了一声,说:“老爷还等着急,你们看这个事情怎么办?” 狱官冷笑说:“官心如炉,要口供还不简单,这是昨天文书写成了,然后抓着手按了手印。” 一挥手,一个狱卒上前在桌上把口供一拿递了上去,这狱官又说着:“别看这些女人现在这样子,其实都是很有些颜色,而且练过武功,等会洗了洗,再给兄弟们用用,这滋味是难得,等用完了,就割了这些女人的舌,挑了她们的手筋脚筋,就说她们想逃狱或畏罪自杀。” “要是死了呢?”白曾问着。 狱官一听就笑了:“狱里哪有不死人?报个暴病也就结了,只要不是大人物,死就死了。” 副管事白曾听了,突想起了河神庙内受审一事,看着递上来口供,不由渗出了冷汗:“有些事不得不做啊,除非立刻出逃,可又置于家人于何处?” 这样想着,接过了口供转身出门。 知府衙门·书房 知府正在批示着文件:“河滩开垦是朝廷指示的事,这罗河滩我查看过,引出水来,就是良田,可开出几千亩来,明年我来视察。” 写完,副管事白曾在门外禀告:“大人,事情已办妥了。” 知府接了口供,目光只是一扫,就冷笑:“好,好,去点了人,跟我去抄了那些道观!” “是!” 府衙数十亩,规格甚大,一声号令,二班衙差就跟随着,知府正要领人出门,突就见得一个牛车抵达,下来一人,知府看上去,这是一个不想见的人,穿戴整齐,是四品参议。 这人当初和自己争斗,但自己靠着璐王得了知府的位置,把这人明升暗贬了去,多有怨恨,这时见着参议出现,知府也不怕,一怔就假笑着:“参议大人,什么时巡查水利到本府,也不通知我一下。” 这其实是暗讽参议不规矩,你要巡查水利,按照制度得通知府县,哪有搞突然袭击的道理? 听了这话,参议也不生气,目光灼灼,突断喝一声,“来人,革掉知府岳白的乌纱帽,拿下!” “是!”后面顿时扑出了几人。 “你敢。”知府大怒:“我是堂堂五品知府,不奉旨你凭什么革掉我的官帽拿我?” 这自然有讲究。 革了乌纱帽就是保留了官籍,但革去职位,要是剥了官袍就是白身了,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 “我当然敢,我奉了总督的命,我请了王命旗牌!”参议狞笑一声,只见后面有人举起青色的王命旗牌,这时冲上前的人再不迟疑,一下就将着乌纱帽夺了,又把人按在地上。 知府跟着的衙差都连忙后退一步,副管事白曾更是惊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掀起了灰尘。 参议绕着知府踱了几步,又至知府面前,看着跪下的知府,此时觉得心中大快,冰冷冷说着:“你的事发了,总督已有命,先革了你的乌纱帽,上报朝廷处理。” 说完,又扔下一个折子:“让他看。” 跟随甲兵把手放开,知府身上满是尘泥,还摔破了嘴皮,带一些血,此时手有些颤抖,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冷汗顿时渗了出来,这是十几年前到现在的心病,不想一日暴光! 良久才回过来神来,挣扎说着:“这是污蔑,没有实据,就算是总督也无权革我,我要上折子参你们一本。” 参议紧紧咬着牙:“你可知道,我们已去了玉峰亭,挖到了人头和腰牌,还有你家老宅,我请了总督的甲兵和王命旗牌,直接封了院子,挖出了十几具尸体和甲衣,还有当时的军中腰牌,你完了。” 听着这话,知府一瞬间浑身瘫软,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参议冷笑:“这些年都是没有动着尸体,想必你认为没有人发现,所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知府就抽掉了筋骨软肉一样瘫软在地,这时裴子云领着女郎走入,知府看了人,突明白过来:“是你,是你,你们……” “是我!”裴子云冷冷说,听着这喑哑的声音,连周围无关的参议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裴子云上前靠近知府,附在耳旁:“你真当我们道人是软柿子?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得罪了我们,除非是道德完人,要不谁能全身而退?” 知府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裴子云转身:“走,我们去监狱接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就藩 高家旅店 这是一家离监狱不远的老店,有十几间房间,这时早就包了,凭着参议的公文,被逮捕的女人全部用牛车自监狱里抬出,她们满是血腥,有几个大腿根上都是血,全身几乎赤裸。 伙计和老板吓的脸色煞白,老板还算镇静,守在门口,见人抬了过来,忙迎上来,只看了一眼就向店里让,说:“这是遭了大罪了,这身上有伤不能用冷水也不能用烫水,我已经吩咐全部用温水。” “还有我家和伙计的几个婆娘都来了伺候。” “金创药也准备了。” 裴子云点首:“你贴心细心,先把这些人洗干净了,药不要用你的,我们自己带了。” “还有,知府都垮了,你把嘴闭紧点,单是这件就是有赏。”说着在怀里取出一块银丢了去。 老板接过一看,是五两官银,立刻打躬:“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句话都不会去说,谁嚼舌头,我打断谁的腿!” 女郎一直没有说话,戴着面纱,还能看见脸色苍白让人不敢逼视,这时带着一些少女进入,这些少女个个明眸皓齿又神色黯然,进入不久,就隐隐有着哭声。 一桶桶温水抬进又抬出,出来都满是污秽腥臭,过了良久,女郎才出来了。 “怎么样?”裴子云问着。 “都洗干净了,还祛去了体内恶露,现在人没有事了,有几个骨折的厉害,可能会留下小小的不方便。” “还有,她们都有侵犯的痕迹,很多次。”说着,女郎脸色煞白。 “女人进了监狱这是难免的事,既知府都倒了台,这些狱官狱卒清算起来也不难,一一追索就是。” “连着知府在内,总得倾家荡产祸及家人,才能杀一儆百。”裴子云平平淡淡的说着,只是眉微颤,显也是不平静。 官法如炉,没有力量或功名,在这社会里真是杀人如草不闻声。 璐王府 太监带着几个侍卫,直入璐王府,璐王府内早备了供桌,璐王跪在地上,听着宣旨。 “诰曰:朕恭领天命,宜建藩枝,以屏皇家,着璐郡王领秦州节度使,就其藩邑,钦此!” 璐王伏地听着,只觉胸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痛苦,读完泪流满面,软倒在地,哽咽:“儿臣……领旨谢……谢恩!” 太监上前将圣旨递了上去,璐王颤抖着手接过圣旨,只听太监长叹一声:“陛下口谕,璐郡王就藩不必再辞行,立刻出发。” 璐王听着皇帝口谕,伏着身子瘫软在地,一时不能起身,只是撕心裂肺出声喊着:“父皇” 璐王哭声动情,让人闻之心碎,太监叹了一声:“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您不能违抗,您快收拾吧,说是立刻出发,今天就得出发,哪怕出城五里,不然可是大不敬。” “是,儿臣领命。”璐王哽咽领命。 将太监送出去,璐王唤来廖公公:“立刻准备出京!” 话说这事早有准备,除了御赐的物件,别的家私基本不带,只是有黑衣卫三百人,家眷和奴仆五百人,就出门而去。 璐王府前围观了不少百姓,议论着就藩,一些仆人或暗子混在其中,见璐王收拾着行李出门而去,都是议论纷纷,就有人叹着:“璐王就藩,太子大胜,尘埃落定了!” 璐王一路出行,无人阻挡,直至城门口。 璐王回首看着,高大城墙,繁华的街道,围观的人群,此时来送行的人是寥寥无几。 “出了京城,昨日繁华尽已不再!”璐王虽早有准备,也知道就藩是为了策略,可回首一看,心中一疼,泪水难以止住,就对皇城提衣跪下,大哭:“儿臣去了,父皇保重。” 热闹的车队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小孩也都在妃子的引导下下车,向着皇城行礼:“皇爷爷,孙儿、孙女,辞行了。” 小孩还不觉得紧张难过,此时离去辞行,突觉得莫名的难过,都哭了起来。 城楼 太子看着,一个太监就上前小声:“太子,裴真人传来的消息,可是要留璐王在京,为何太子不但不留,反让璐王就这样走了?” 听着面前的公公的话,太子沉默了片刻,说:“我们终是兄弟,何必留他在京相互争斗,就藩是父皇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而且自古以来,皇子就藩这是制度,想必璐王去了秦州,必能守得一方。” 话是这样说,璐王终走了,太子暗松了口气,只觉得去掉了一块大石。 皇宫·书房 一个太监进入,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看也不看这里,只是批着折子,就无声的跪在墙角。 皇帝正看着一份折子,禀的就是安吉府知府岳白的事,他不由沉吟,这岳白他有点印象,紧跟着朝廷大政,开垦荒田,扶植桑纺,上次还评为优等,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 正沉吟,皇帝突觉得疲惫,停了手站起身,踱了两步,心烦意乱,又回去轻轻的靠在椅上,取过湿毛巾盖在额上,舒缓一下疲倦。 过了一会,皇帝才是将湿毛巾递给小太监,转脸对下面说着:“璐郡王到了何处,咳咳。” 刚才跪的太监禀告:“陛下,璐郡王已行至城门,跪哭告别,皇孙小郡主们都痛哭辞别。” 听着这消息,皇帝提笔,突手颤抖,污了一片:“岂有此理!” 不知道是骂大臣,还是骂着折子,太监浑身一颤连忙跪在地上,书房内一片安静,压抑的人喘气不过气来。 沉默许久,皇帝咳嗽了起来,太监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有一点眼泪在眼角落了下来。 太监明白了过来,陛下对璐王出京其实不情愿,只是无可奈何。 想当年陛下威镇海内,何时有过不平,当年不平都杀了,此时有种暮暮垂矣的悲凉之感。 皇帝此时反应过来,装着不耐,就对着折子批着:“此獠这样丧心病狂,无需再审,立刻正法,游击将军高顺义殉死,追赠正四品昭义将军。” 似乎是训斥折子,批完,又转脸对着太监:“你去将着折子立刻发往内阁,把追赠的旨意拟起!” “是,陛下!”太监上前接过了折子,退了出去。 “你们也退下!”见着众人退去,皇帝满脸疲惫,靠在椅上,将笔随手扔在了地上,突两行泪流了下来。 京城附近,阴得很重,浓云压在天空,官道上车架已经摆开,牛车车厢严严实实用油布包裹,步行的黑衣卫佩刀甲衣碰得叮当响,道侧的行人远远看见,都避了开去,胆大的伸脖瞧着。 璐王坐在车内,廖公公将着一些人参肉片粥喂着,璐王还有些消瘦,吃不得油腻大肉。 “殿下,真苦了你。”廖公公样喂着说。 璐王还有着一些难言的心情,吃了一口,摆手示意不要了,望着窗,说:“这点罪,算的什么呢?” 牛车不断的向前,离着京城越来越远,渐渐见不到了,璐王突觉得身上一空,丢掉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样,又有着摆脱了什么压力一样,一种心慌感觉,在心升起,璐王抬起首,已变了脸色:“驿站方面,准备好了没有?” 坐在一侧的谢成东沉声说着:“都准备完了,只等着王爷大驾一到,就可实行——王爷,您身体还亏着,加上长途跋涉,您不能太劳心劳形,睡一会吧?” 璐王听了,背靠在车厢上,闭目休息了起来,谢成东和廖公公对望一眼,轻手轻脚的下了车,换到了后面一座。 廖公公凑过来说话,这时一个黑衣卫匆匆策马上前,廖公公伸手接过纸条,才展开一看,心中一惊。 “安吉府知府岳白被参议举报暗杀游击将军?证据确着,皇上心情不好看了奏折立命斩了?”廖公公低声念了出来,带着诧异。 “这裴子云反击真又快又狠,这手段和对付璐王的手段相似,极是厉害,一击必中。”谢成东冷冷说着:“一个知府,没几个回合就栽了,看来太子的谋主是他没有错了。” “现在怎么办?”廖公公问。 谢成东冷哼了一声:“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璐王就藩,只是王爷现在是郡王,只拨了一府五千兵,还远远不够。” “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亲王,掌三府,这样我们就再难撼动!”谢成东说:“这个岳白,皇上既已批示,那就谁也救不了。” “就算不批,我们这时也不能节外生枝。” “至于裴子云,我们也不能和他起冲突,密切监督其行踪就是了!” “好,有谢先生的话,咱家就放心了,具体事宜等殿下醒了,我们再讨论。”廖公说着,回首看了一璐王所在的马车,起身又出去:“我也去睡一会,这些天熬的太苦了。” “公公只管去。”见着廖公公去了,四下无人,谢成东才露出一丝疲惫,这安吉府知府岳白其实就是过河卒,虽找麻烦的事没有办成,可目的达到了——证实了裴子云的确是太子的谋主,不由心里产生隐忧。 “裴子云,你不但文字上,道法上有本事,连这谋略之道,也素稔于胸?”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监刑 总督府 女墙上的长青藤已长出了叶子,墙内树木葱郁,隐隐红色霭雾绵延,不时成群的鸟觅食。 门前到处是车子,迎来送往官员尽都揖让出入,进了府,只见甲兵防卫,佩刀站立目不斜视,到了里面更是一片繁忙,丫鬟都在忙碌收拾行礼。 管家则安排着下人,赶着时间把一车车装满。 书房内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和总督喝茶,茶香肆意,两人平席而坐,觉得舒爽极了。 这是新任总督的龚昀,交接两人都很客气,原因总督办了诸多功绩,开海禁,海关税收大增,灭倭寇,更别谈今日又挖出了杀游击将军的知府,升职甚至加爵都在望。 龚昀虽奉旨担任应州总督,但自不会催促更不会无礼。 “龚兄,既你来接替我,我就得命下人迅速清理着东西,可不能再占着总督府了。”总督意气风发,脸上带一些笑意,啜了一口茶,只觉得浑身飘飘欲仙,似乎都飞起来了。 龚昀也啜一口:“李兄,你可就不地道了,分明想着升迁了,所以不肯在总督府留下片刻,还跟说我说给我让府邸。” “知我者龚兄是也。”总督也不否认,脸上笑着,才问:“最近京城可有着什么传闻,说说。” 龚昀就是小声:“今年长公主的小郡主献上一曲琴艺,颇得陛下赏识,多召着小郡主抚琴。” “为何?”功业圆满,总督心情很好,也不由八卦了起来。 “一方面是小郡主的琴艺确突飞猛进,我侥幸听过,真不愧天璜贵胄,远在艺师工匠之上。” “其次是璐王出京痛哭,惹了陛下他老人家忧思,哎。”龚昀叹了一声说着。 总督听了,敏感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这样说,太子的地位是稳了。” “说的是,璐王已经就藩,这君臣名分是彻底定了,虽说还有一个儿子,可一向并不出色,太子的地位是稳了。” 两人都是深沉人,说了这句,就不再多说这事。 一个管家就入内,这人四十多岁,白净面皮,看上去精精干干,这时只是小声:“大人,东西都是收拾了,只剩书房,您看?” “你们,你们啊,时时盼着回京,才跟着我出来几年,就这样想回家。”总督带着笑意指着说:“好了,龚兄,我们出去走走,不要耽误给你腾着府邸。” 龚昀起身笑着:“刚才听得李兄训斥家人,我还笑着,没想到你比下人还要想着家中嘛,走走,我们看看风景。” 两人出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聊着近况,这时又一人匆匆上前:“大人,有圣旨来了。” “有圣旨?”总督一怔,反应过来吩咐:“所有动作全部停下,不得喧哗,准备香案迎接圣旨。” “是!”这些都是常置整齐,片刻就有人清扫摆上,总督和新任总督都穿戴整齐,疾趋而出,跪在地上迎接圣旨。 太监微微点了点首,捧着敕书,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见总督说着:“臣李敏(龚昀)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朗声答着,说罢展读圣旨:“制曰:安吉府知府岳白丧心病狂,无需再审,剥夺官职,立刻正法,让文武百官观刑,钦此!” “领旨!”宣旨完,总督上前接旨,公公笑着:“下官带了二道旨意,这道是给您,还有一道,是给已故的游击将军高顺义追赠,下官就不久留了。” “公公只管去。” 见太监去了,李敏叹着:“瞬间之间,知府变成了死囚,可叹。” 说着将圣旨递给了龚昀,龚昀是书生出身,从来没有监过刑,实有点怕见,见着圣旨递上来,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说:“交接还没有完成,李兄,还是您来主持监斩。” 听这话,李敏笑了起来,知道龚昀是书生出身,怕见这种杀头,只是说着:“有始有终不错,可龚兄,你可知晓地方官员和京官差别?” “哦?还请李兄指点!”龚昀一怔,带请教的语气拱手说着。 李敏散步,龚昀跟随,两人到栏杆处,李敏看着池塘的春色,叹着:“地方当官,第一是权,第二是威。” “权掌升迁,威就是杀人,我监刑杀了知府,只留个美名罢了,龚兄你杀了知府,就有威严,别人就不敢轻易冒犯了。” “我李敏离前,能帮着一把是一把。”总督笑着。 “多谢李兄,得李兄为好友,真平生一大幸事。”龚昀一怔,顿时醍醐灌顶,回过神来一揖,说:“真正受教了,不想我龚昀来应州,第一件事就是杀人,皇上既省城百官看看,我们就定个章程,外郡县就不喊了,本城内九品以上全部到场,你看怎么样?” 见龚昀做事进退有矩,知晓礼数,李敏就笑了起来:“善!” 龚昀这时也不推辞,立刻传令,下面的人应声而出,传了出去。 次日·法场 春天极少杀人,杀的又是知府,立时轰动了应州城,龚昀第一次办这事,办得十分认真,亲自安排衙役维持法场,又因没有祸及家属,因此允许家属收尸,而且九品以上的官也有几十个,芦席搭了棚子入坐安排了座位。 龚昀办完抵达监斩台,有着两把椅子一左一右,李敏扫了一圈,见几十个官已经到了,连裴子云都到场了,就指着:“就是这个人,将着岳白置于死地,很是厉害。” 龚昀也听闻些,不由看上去,见裴子云坐在正七品的芦席内喝着茶,年不到二十,戴竹冠,身穿大袖袍,看上去翩翩君子,不想和太子有密切关系,且一个知府转眼说杀就杀,这些道人,还真是有些门道。 龚昀高看了几分,心里留意了几分。 “犯官押到!”一声呐喊,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几个鞭子一抽,人群立时停止了骚动。 其时岳白在囚车上拉下来,身上白色囚服变了颜色,灰黑密布其上,拉上来时已经完全没有官样,神色狼狈不堪。 郐子手上前,绑着红头巾,长相魁梧,端了一碗酒上来,正要喂酒,岳白不肯喝,咬着头将碗给打碎了,这样的情况,郐子手见得多了,也不去倒酒,只冷冷一笑,举着大刀站在一侧,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将岳白斩在刀下。 “岳白虽犯下滔天大罪,害了自己,可平日也算是勤政爱民,特别是开垦荒地,还是有功,当得起一杯酒。”李敏叹了一声起身而去,上得行刑台,接过了壶倒着一晚酒,看着岳白叹了一声:“岳白,我来为你送行,这是旨意,谁都没有办法。” “喝了吧,喝了会好受些——你不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呐。” 听着总督的话,岳白抬起了头,眼睛通红,咕隆喝了,大声:“我好恨啊!” 李敏回到位置上,龚昀手中惊堂木“啪”敲一声,展旨高声朗诵:“制曰:安吉府知府岳白丧心病狂,无需再审,剥夺官职,立刻正法,让文武百官观刑,钦此!” 读完,将行刑令牌一扔,红红令牌在天空中翻滚一圈落在地上,落地一瞬间,郐子手挥刀砍下。 “噗!”围观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血喷出三尺,一颗人头飞出又掉在地上,滚了滚几圈,眼睛睁得大大,似乎还想说话。 新总督端坐面无表情,只眼神微侧不看,向裴子云看去,见裴子云神色平淡,不由暗想:“果是狠角色。” 杀完了人,李敏也不忌讳,就启程出发。 码头 一艘大船等待,上面有着甲士,官员都送至城门,李敏就不肯让送,登船前回望州府,见州府隐隐城墙城楼,感慨万分。 裴子云牛车下来相送。 李敏摸着胡子笑着:“你总算是来了,我可是等了许久了,可还有着离别诗篇送我呢?” “大人,你可忘记了什么?”裴子云也笑着。 “什么?”李敏怔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自是准备了,来人,给我取珍藏的御赐佳酿。” 稍晚下人将一壶酒送上来,李敏连斟七杯,叹:“识君曾是七杯饮,离别又是七杯送。” 裴子云也不矫情,连饮七杯,起身念着: “杨柳渡头行客稀,罟师荡桨向临圻。 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 “真是好诗!” “杨柳渡头行客稀,罟师荡……有此诗送行,我真是圆满了!”李敏诵着诗篇,哈哈一笑,转身登舟而去,看着总督离去,裴子云也有些惆怅,转脸对着戴着面纱的女郎:“有此番威风,想必哪怕新任总督来,你我二门也安枕无忧,我也去了,有叶儿的消息,可直接传给我!” “对了,这是酒不空新著雪冤记,里面讲是报应,主角就是游击将军、知府、河神,我们道门直接插手终是犯忌讳的事,河神想得名,也是双赢,就把名声给它就是了!” 女郎接了,点首:“我这就印刷出版!” 裴子云一笑,也登舟而上,吩咐:“过一刻时间,我们就出发!”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新鲜 船在河水上航行。 船不断向前而趁风破浪,两岸春色甚浓,放眼一望,周围田野隐现,面对这江水,裴子云心事涤尽,吁了一口气,取出了一个酒壶,迎着乌云饮了一口。 接着,手指在虚空一点,没有了动作。 “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四重(67.2%)” “剑法:宗师(完成度25.1%)” “道法原理:精通(39.6%)” “道术:四十三种,精通(33.1%)” “斗转星移:第三层(15.7%)” “云体风身:第一层(31.8%)” “风水堪舆:宗师(0.9%)” 别的都变动不大,只是才没有过多少时间,声望又抵达了67%,心里就是暗想:“最近一本书还没有出版,这事只有官场知道,一下就涨了30%以上,除了以前的继续积累,难道声望也分人?贵人知道了作用更大?” 这样想,脸带笑意,声望真是再大也不嫌多,这时船长就大声喊着:“公子,临山县码头到了。” 裴子云心中一喜下船,临山县是小县,靠近着山脉了,下岸寻了一家,发觉已经客满了,这时天穹灰暗,下起了雨。 雨时密时疏,裴子云似有所觉,对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又就屋檐下行了几步,看着“百年客栈张家”不由一笑,对着门槛看去,见门槛磨损,就知道就算不是老店,也开了不少时间了,才进去,伙计就迎了上去:“这位相公,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又吃饭,要上房,单院最好。” “相公,单院真没有,清静点的单房还有,请!”伙计把裴子云让入上房,这时差不多黄昏了,开门点灯,裴子云一闻,见着没有霉味,笑着:“不错,能算得上干净。” 伙计顿时来了精神,打水洗脸烫脚,忙个不停,口中不闲:“这当然,整个县城里我这店是老牌,从不对客人含糊。” “别说上房了,就是一般房间,被子都是三天一洗,五天一晒,断不可能霉了脏了!” 说着一把热毛巾递上,又送一杯茶,天已经黑了,裴子云见他去布菜,就叫住了:“别忙着去,我的饭菜你弄好点,不需要多,三只就行,再上壶酒,但是得干净新鲜!” 说着丢过去二两银子,伙计顿时大喜,接着:“相公放心,饭菜立刻就上,保证不会有任何含糊。” 吃过晚饭,天色已黑定,裴子云趿了鞋踱出来看了看,见都是雨,回房看了会书,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夜色渐渐深沉。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到处是县城,这时早已静街,街道口也没有人盘查,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一路而过。 房间桌上油灯随着油越来越少,突油灯爆了一个火花熄灭,就在这时,突隐隐有着奏乐,似有似无,裴子云正在安眠,阴神一动,睁开了眼站了起来。 一阵阴风吹过,裴子云叹着:“果是阴神不足,我在房内,还觉得有点难以忍受了。” 沉吟着,突听奏乐越来越近,并且还带着嘶蹄之声,当下看去。 只见伴随着规律的脚步,一辆牛车就出现在裴子云眼前,此车通体白色又隐带着红光,不知道是哪种金属所铸,周围更是有甲兵侍卫,很是气派。 牛车停下,下来一人,身穿红色官服,看上去才二三十岁,两鬓却微白,面容冷峻,周身带着白红色光焰,见着裴子云就拜下。 “不敢不敢,大人是四品官,何以拜我?”裴子云稽首。 “当得,当得,承蒙您的恩惠,我才得以昭雪且受追赠,还著书为我立传,大恩大德,因阴阳相隔,无以为保,还请稍饮三杯,略表心意。” 说着一挥手,面前就出现一张小桌,酒壶自动飞起,倒满一杯玉液,送到裴子云面前。 “我就愧领了。” 裴子云一听就若有所悟,目光一扫,发觉这酒赤红,对阴神大有补益,当即也不推辞,端起来一饮而尽,入口就化丝丝缕缕的灵气,这人再劝,裴子云摇首:“大人这酒必也难得,我就不再多饮了。” 这人听了,对着裴子云拜下:“真人大恩,只有等待以后了。” 只是一瞬间,随白雾渐渐退散而去,这人和侍从都渐渐远离,似乎说着话,但已经听不见了。 白雾退去,裴子云醒来,睁开眼,向着窗望去,这时雨停了,夜晚天空几颗星悬挂着,似乎在眨眼睛。 “梦魇?” “不,是神灵来见,听话是那个高顺义?”裴子云若有所思,打开系统一看,不由微微变色:“阴神:第四重(97.2%)” “一杯灵酒,增了我第四重30%的道行!” 中午 一些小鸟随阳光在驿站外树林上叽叽咋咋,谢成东正在修行,一个道人匆匆而来,见着静等,等他收了功,才把一张纸条递上去。 谢成东本还带着笑,神色温和,一看脸上就变了色,突震怒:“什么,裴子云朝临山县去了?” 谢成东听了消息勃然色变,数个跟随在侧道人一阵的惊讶。 谢成东年纪轻轻就修成了阴神十重,平日里气度非凡也就罢了,更沉着冷静,颇有算计,今日怎听个消息就这样失态? 谢成东徘徊几步,回首说着:“你们继续监督,如果他去了远清乡,你立刻报告我。” 道人听了,有些迟疑:“公子,刚才上报说,跟踪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可能被发觉了,根本不能跟踪。” 谢成东沉吟片刻:“这人在厮杀中养成的敏锐灵觉,只要窥视一眼就有察觉,这的确有些麻烦。” “告诉下面,不要亲自看,可以持着我的令牌联系车马行,透过帮派关注,不是道人,不以杀戮恶意,只是记录,就可将着敌意压缩到最低,就算有敏锐灵觉也难发觉。” “是!公子。”道人出门而去。 这时驿站打开大门,供应饭食,听得声音,谢成东收敛了怒气出去,廖公公迎上来,两人打了眼色。 “情况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 驿站上下几十人都在忙碌,一会驿丞亲自抬过食盒上前命布席,一样样布了上来,十几样菜,有的刚刚出锅还带着丝丝作响,廖公公嗅了一下,说:“这地方能这样也算可以了——试菜!” “是!”一个小太监上前,一一品过,吃到鱼突脸色一变,廖公公就惊问:“难道有毒?” “不,似乎有点不新鲜!”小太监连忙跪下说。 廖公公大怒,就把驿丞喊过来,驿丞跪在地上:“王爷,我这里是内陆一个小驿站,哪里能置备鲜鱼,鱼是七十里外送来,天渐渐热了,实在没有办法,还请王爷恕罪!” 驿丞说着,满是委屈,璐王要吃新鲜的鱼,驿站办不到。 “罢了,这样多菜,哪不够用呢,下去吧!”璐王说着,挥退后,驿丞就进了厨房。 一个人跟上去,厨子有些不安,就问:“驿丞,这可是郡王,鱼不新鲜,这如何是好?” 听着厨子的话,驿丞翻了翻眼皮,冷笑:“哼,不过是个过气郡王罢了,又不是亲王,以后能不能回京城都难说,你怕什么?” “而且,太子原本就跟着璐王不对付,说不定以后连郡王都不是。” 窗外一个璐王侍卫回来了,廖公公上前问:“张侍卫,你刚才去哪了?” 侍卫带着怒气:“刚才我想跟天杀的驿丞去了厨房看看环境,不想这厮表面还算恭谨,进了厨房就说殿下已不是亲王,再也回不到京城,以后说不定连郡王都不是。” “阳奉阴违,实是可恶!” “什么?”黑衣卫指挥使睁大了眼,璐王是皇子,掌权已有多年,号令谁敢不从,不想才削了爵不过数月,人心就变了,连这驿丞都敢怠慢轻视,顿时大怒,拔刀出来喊着:“这狗贼,居敢侮辱殿下,来人,跟我去把他杀了。” “是!”数个甲士立刻应着,甲叶碰撞,顿时一股杀气就冲出,眼见着要血溅驿站,一个官目光一闪,想说话,又住了口。 璐王这时怅怅一叹,挥手:“慢!” 见着指挥使停下,璐王来回踱步,显是压抑着自己怒气,良久,才仰脸惆怅的看着远处说着:“论公来说,这驿站的确没有鲜鱼,论情理,我的确已经不是亲王了。” 说着踱了回去,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我的子孙,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鱼呢!” 周围的人听了,都是落泪。 谢成东拭着泪,见着一个官也满是动容感触之色,就向廖公公使了一个眼色:“成了!” 不是不能更露骨些,比如说藏了鲜鱼用臭鱼,可这就是违反制度了,人家驿丞也有身家性命,配合到这步已经到了极限了。 而且这样,才恰到好处,就算是皇上和太子,也难起疑心,更难查出问题。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户籍 清晨 一家家灯亮了,树枝上有鸟在叽叽喳喳,几家馄饨汤饼摊已经摆出来了,还有农夫走卒挑担沿街叫卖:“卖瓜果蔬菜。” “馄饨——热腾腾,一碗五文!” “烧饼,一文钱一个!” 肉摊用一个架挂不少肉,一个管家上前就问:“这肉今天怎么卖?” 屠户连忙赔笑:“您是我卖肉的大主顾,怎敢多要价?” 说着见四下无人低声:“八成您收去。” 这是给二成回扣的意思了,管家满意的点首,而在这时一些肉包子热气,在蒸笼上沸腾升起:“卖包子了,二文一个!” 客栈在街上,充斥着喧闹声音。 房间 这是客栈的上房,谈不上布置清雅,一张木榻占了半间,但至少干净,裴子云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通灵,但并没有欢喜之色。 许久,裴子云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修炼虽增了丝毫道行,但人体转化的精气终是有限,怕是修到老死也难推进一层。” “不得福地和声望,所得寥寥无几,难怪此界修行,谢成东成仙道第一人,看来仙道龙脉必须得到。” 裴子云起身洗漱出门,对伙计说着:“你去买点早点,我听见有包子,买一笼包子就可以了。” 裴子云说完,就落了座,伙计已送了茶上来,呷了一口,若有所思。 虽雷劫不但把道人灭了,还把有关龙脉的记忆全部抹杀了,但临山县还依希记得,这是预留的后路。 “临山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凭我现在的风水堪舆,踏遍全县,也能寻出这个后路。” “但是花费的时间就长了。” “以前这道人花了十一年寻到潜龙,我不是找潜龙,只是在临山县找出后路,怕也要一二个月?” 裴子云这样想着,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一些烦恼,为寻得一线痕迹,千里迢迢,希望能有着收获。 伙计脸带笑容,戴一顶小帽,端着深色蒸笼:“相公,包子来了!” 还有一碟的醋和辣酱放在了一侧,将着蒸笼盖子揭开,见十个馅多皮薄,似乎能掐出油的包子,白白嫩嫩冒着热气,让人食欲顿开。 裴子云取筷夹一个包子,才是吃到嘴里,汤汁就流了出来,肉筋还弹了弹,味道不错。 将着筷子放下,裴子云看着伙计问:“你可是知晓二十年来,这里有几个搬来的人家?” 伙计露出尴尬:“公子,我才二十岁,哪知晓这二十年有着谁搬来搬去,不过李婆婆知晓,她今年六十了,包打听。” “说的不错,这赏你。”裴子云丢了一串钱:“把她请来,这钱就赏你了。” “谢公子赏。”伙计应着:“她就在隔壁不远,我这就喊她过来。” 是很近,包子用了七八个,一个老妇人进来,见着裴子云就是一福:“公子,可是要打听消息?这十里八方没有老身不知晓。” “哦,你可知道近二十年搬迁的人家中,有没有杜家?知道的话又在哪乡哪个村?” 听的裴子云这话,李婆婆想了想:“公子,当年兵祸,搬迁数不胜数,我记忆里认识的十几家,是有外地迁移过来,但没有杜家。” “哦,难道是杜家没有搬迁来?” “不可能,杜子农逆天行事,弑杀潜龙,导致龙气分散,兵祸多连绵数年,因此哪怕是太师都顶不住,五马分尸而死。” “并且祸及家族。” “杜家后人如果不退到这避风港,断无生理。” “断了就断了,我就为难了,找不到这太师龙脉图,难不成也要学那个道人花上几年踏遍全国找出这仙道龙脉?” “也对,要是这样好寻,就不未必轮到我了。”裴子云一无所获,安慰着自己想着,随手丢下一串钱:“那就麻烦你了。” “谢公子赏。”李婆婆眉开眼笑,连忙收下了。 对最后两个包子再无食欲,裴子云一推,就要起身,突有领悟,这私下打探,哪有官方记载详细,只要去县衙就可调取。 这一想,裴子云转身,喊了一辆牛车:“去县衙!” 车夫惊讶的看了一眼,答应一声,牛车就沿着街向一处而去。 临山县县衙坐落在城西,这是很大院落,照壁、大门、大堂、二堂中轴,还有着书房和花园。 抵达县衙大门,拾阶而上,一个衙役看着裴子云上下打量,裴子云很年轻,穿着也不贵不贱,说不清来由,但一身读书气能看出来,眉角更带着威严,不自觉的就问:“公子,您来告状?” 裴子云也不为难,直接把帖子递上去:“我是举人裴子云,求见着知县老爷。” 裴子云这介绍,衙役顿时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接了帖子进去,稍晚了一些,一个穿云靴,七品官服的四十余岁官员迎了出来:“可是裴解元,光临本县,实是满堂生辉,快请,快请。” 知县迎接,分主宾坐下。 知县就说着:“久仰解元了,诗文名传天下,天下读书人谁不知道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会,有失亲近。” 裴子云就说着:“学生侥幸得了点薄名,实是有愧。” 交谈了几句,知县就问起来意。 裴子云就瞟了一眼:“我裴家当年避祸,曾分家逃难,现在太平盛世,族里就想重新联系旧支,继写族谱,听闻有一支逃到了临山县,也不清楚是不是改了姓,还请看看二十年内县内移民的户籍。” “这是小事,一句话的事。”知县听了,迟疑都没有迟疑,就痛快答应了:“来人,唤户曹来!” 稍晚一些,一个户曹随唤而来,知县就指的说着:“这是裴解元,要查本县二十年内移民户籍,你不得怠慢,速速听命。” “是!”户曹是不入流的典吏,立刻行礼,再一躬听命。 “那就多谢县尊了。”裴子云起身一礼,就跟着户曹去了,及到一处,只见这里有三间房,密密麻麻都是镶了铜叶的柜子,一个个标着红签,一进门都是墨香,几个人在桌上办公。 户曹在县令面前不入流,在这里是主官,吩咐:“快,把二十年内迁移过来的户籍,全部拿出来。” 说着指点着柜子:“就在这里,这里,找出来后,迅速抄录一份。” 又请着裴子云入座赔笑:“老爷稍等,上茶!” 一声号令,几个小吏开柜取件,他们似乎也很熟悉,没有多少时间,搬出来上百份文件,细细抄录起来。 “你办事很干练啊!”裴子云请户曹也坐了说,心里却是暗叹。 皇帝称王,在攻城略地同时,就将修建道路及抢救户籍文书作两大重要工作,立朝三年七月,下旨命天下脱籍的百姓限期自首,并全国人口调查,分路引、户帖、黄册。 官府存有的户籍,上面写有姓名、籍贯、家庭财产状况,当事人一份、县一份、府一份、省一份、户部一份,因送户部册子用黄纸做封面,称黄册。 五份档案,使得伪造非常难,可见对人口控制的严格,不过前朝还有军、民、匠、灶四籍,更有细分,现在只有官和民二籍。 这本是官府机密,明文不许随意外调,但对有着功名的自己来说,却随便可看,这官民区别实在太大了,才想着这些,就听着户曹回话。 “我家世代是吏。”户曹在椅上欠身,说:“本朝定鼎,蒙皇上恩典,我们这些吏也有晋升之机。” “我哪能不效力,以争取一个晋身之路?” “这以后可未必有了。” 裴子云突想起了廖阁,这也是苦熬了一辈子,得了个从九品,结果却死在半路上,心中微一疼,却笑着:“你说的对,我有个朋友廖阁,也是小吏出身,后来得了正九品。” 户曹看着裴子云,目光炯炯:“卑职听说过了,他本是从九品,死在公事上,官府追赠了正九品。” 见着裴子云神色微变,他就一笑,叹一口气:“卑职并不是矫情,是真羡慕,我们公人求的是什么,就是一个正果。” “我父熬了三十年都没有成,临了拉着我的手——我儿,你给我家争个体面,那目光卑职想起心里就疼,真能得个正九品,卑职也愿意死在任上。” 裴子云看着户曹,说:“朝廷开科举时日不多,还缺许多官,你差使办好,自会如愿。” “那就多谢解元公吉言了。”户曹起身一躬。 只半个时辰不到,几个书吏努力下,二十年新移民册子就抄完,这也就由于古代很少搬迁的原因,裴子云收了,起身递上一张银票,不多,十两:“你们辛苦了,这是茶水钱,你们分分。” 户曹忙也起身:“谢解元公赏!” 几个书吏见了也满是喜色,头儿吃肉,下面喝汤,几个都会有分润,只是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书吏,眼神就带上了忧虑。 把裴子云送了出去,就差不多到了中午,书吏寻着一个时间,找一个借口出门,到了街上,见着四下无人,对一个商贩说了几句,这商贩听着,眉紧皱,一会匆匆离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复爵 远清乡·卫家村 远清乡靠着山,不过有条河,故可以浇灌,在高一点的土地庙一望,一条河带子一样婉转流过,虽无大船,却有小舟往来,木桥横上,河两侧田野连绵,草屋茅舍点缀,一副田园风光 一处别院前榆后桑,有人在说话。? “少主,今日有人想要查二十年内迁移户籍消息。”这人却是李婆婆,这时神态恭谨的说着。 又一个中年人匆匆进了院子,见着李婆婆也在,诧异了一下,转脸对着一个少年说着:“少主,有人来查新迁移户籍,刚才我们安插在县衙的书记员,传了消息过来。” 少年躺在庭院里晒太阳,这是个俊气的人,略弧的方脸,眉又黑又细,高鼻梁,白晳的面孔很平静,年轻不大,看起来却很清瘦,他听着话一时没有回,李婆婆就问:“可是一个很年轻,但面带威严,内含杀气的年轻人?” “是,婆婆!” “朝廷的人?”少年问着。 中年人四十岁左右,一双眉不自觉挑起,带一股杀气,这时没有直接言声,沉吟着:“不像,如果是朝廷的人应是官,他是解元,听闻入了道当了掌教,不过听说很有名气。” 少年绷紧了唇,沉默了下,说:“密切监督,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是,少主。”中年人应着。 客栈 外面卖包子馄饨水饺拉面削面,勺锅碰撞,还有着烧鸡卤肉香气,裴子云默默踱出,站在檐下,任风吹到身上,良久折了回去,拿着档案户籍再看。 “有些不对!”裴子云突想起了那个妇人是包打听,难道不知晓移民动态,下意识翻着李姓户籍,就现年纪对上了:“这妇人原就是战乱时搬迁至卫家村,为什么不说?” 就有些不安,一路翻下,现卫家村只有李婆婆一人,突看见了一个名字:“咦,方永杰?” 顿时脸色一变:“方永杰,这名字好熟悉,难道是原主记忆里的那人?那个是凡人却一直关在仙狱,且还好吃好供着的那个人?” “方永杰?姓方啊!我总觉得很熟悉。” 裴子云踱至窗前望望,见院中一棵合抱粗的老树,摇摇头回身沉思,突一道灵光闪过,不由失声:“杀掉太师的反王叫方豪,莫非和他有什么关系?” “且方豪也可以算是分散逃去的龙气之一,杀掉了太师,可以说是报了仇,得了太师龙脉图也有可能。” “龙脉、方家、谢成东的仙狱!” “莫非方永杰还和仙灵龙脉有关?”这道灵光闪过,似乎照亮了黑夜,又似还有不少迷惑,裴子云徘徊了起来,良久咬着牙:“不管是与不是,看来都是要查验一番。” 就要奔出,裴子云脑海中一些思绪浮现,站住了脚步,取了临山县的县志翻开,寻着了地图。 话说这地图在古代也是军国机密,普通家庭私藏就是有罪,但对裴子云却敞开了,当下仔细分辨。 “远清乡有卫家村,而卫家村多半是迁徙而来。” “卫家村,是护卫的意思。” “那妇人包打听,实际上怕是卫家村耳目。”这一想,裴子云取笔在卫家村上标记,一个拱卫之势就形成,卫家村后就是大山,随时都可逃入。 “果是兵家拱卫之法,是不是暗合龙脉走向,我到时一看就清楚了。”裴子云终心情畅快,转身而去。 皇宫 太阳照在金色琉璃瓦上,落了一片阴影在地,一路看去,一列列甲兵站在阳光下,一些汗水在眉落下。 殿内,数个太监丫鬟都候着,随时听着召唤,皇帝脸色又差了几分,一个公公服侍用药。 “咳咳”又几声咳嗽,皇帝吃的有些烦躁,缓了缓,沉默片刻:“朕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陛下,你好好用药,身子总会恢复。”太监劝慰。 “谁能不死,朕征战十数年成了皇帝,经历了太多,朕也终老了。”皇帝捋了捋头,找出十多根白。 看着憔悴衰老的皇帝,太监有些难过,想开口劝慰,皇帝一挥手:“我一生转战得了天下,只希望子孙将着江山守下去,有百代荣华。” “哎,可都不让朕省心。”皇帝说着,继续喝药,又一个太监进入,见皇帝在吃药,就不言声跪在一侧。 “说吧,什么事?”皇帝淡淡的说着。 “是,璐郡王沿途记事都送上来了,一路无事,沿途还属尽心,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见太监磕,就说:“只管禀来,这又不是你的罪。” “是!” 皇帝一面喝药,一面听着,前面还算是满意,听着璐王想要吃鱼,上的鱼却不新鲜,驿丞还说着闲话,皇帝已经脸涨红,听到璐王感慨的一句,突咳嗽起来,把药都翻了。 药碗摔在了地上砸的四分五裂,两个太监都吓的一跳,连忙跪了下去,皇帝也是不理,脸上毫无血色,低声重复:“我的子孙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鱼!” 喃喃完,皇帝突流下泪来,说:“区区一个不入流驿丞,就能欺负我儿,是朕的过失啊。” 皇帝流着泪,只觉一种憋屈在心,重重靠在了龙椅之上,感觉身体掏空了一样,闭目沉思许久,已有了决定,说:“传旨,复璐郡王亲王爵。” 身侧太监话都不敢说,磕了下,就要准备拟旨,又被皇帝唤住:“掌三府,这句也加上。” “是,陛下!” “立刻出去,不要延迟!”皇帝脸色冷峻,冷冷的说着。 话说璐王车队上千人,牛车不说,还有着骡车,骑兵有着马匹,一天才只能行四十里,谢成东在牛车上用略带迷惘的眼神看着。 身侧一片脚步声、蹄声,车轮碾过声,天色有点阴,云层布满天穹,沿途村庄、岗埠有点模糊,广袤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处。 “哎,这万里江山,才凝聚出了龙气,不亲自走走看看,真无法体会。”正想着,突怀中符一热。 由于靠近璐王,有着影响,只热又暗了下来,谢成东就说了一声,转到了一处林子,树冠都不甚高,但使得周围乌沉沉,蔽得不见多少光,就开了符箓,一点灵光出现,一个道人汇报着裴子云的事情。 谢成东听了报告,不由一惊,问了一些详细内容,顿时大怒,一掌拍在树上,树顿时一颤,现出一个手印。 “可恶,果盯上了新迁移户籍,难道此人知道了根细不成?不行,我必须迅赶过去。”谢成东就要动身又站住了,徘徊了几步,眉紧皱:“可璐王又到了关键时,失了这个,大道也难成。” 山林中有着不少鸟在不断的叽叽咋咋叫着,是让人愈烦闷。 车内,璐王正在喝着燕窝粥,脸上已有着一些红润,只是之前身体亏虚还没有彻底好起来,还有些瘦弱。 谢成东回到了车队,脸色挣扎,有些坐立不安。 璐王将着粥放下,看着谢成东就笑着:“谢先生,你最近很烦躁不安,为了何事?” 听得璐王的话,谢成东一惊,却说着:“王爷,我有些担心,应该办的都办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璐王听了心中一暖,笑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经尽了人事,孤很感激,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就在时,突有快马奔来,两人都有所感,看了上去。 只见着一个公公骑一匹快马,领十数个侍卫匆匆赶来,领队太监,一面奔驰一面高呼:“璐王殿下,请留步,有圣旨。” 听着这声音,谢成东站了起来,一笑:“恭喜王爷,成了。” 璐王也站了起来:“快,快跟我去迎接天使。” 香案摆好,璐王身穿郡王服饰,人有点消瘦,脸色好了不少,跪前扫了一眼太监,见太监带着一些谄媚笑意,顿时心中大定,疾奔跪地,迎接圣旨:“儿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将圣旨徐徐展开,念着:“制曰:璐郡王聪悟夙成,诚心事国,赦其罪戾,复封亲王,以旧号领之,增至三府,宜守边关,不负朕望,钦此!” 听得这道圣旨,璐王浑身颤抖了起来,泪水流了下来,多般谋划都是为了今日,拭掉泪水,璐王高呼:“儿臣领旨,谢恩!” 谢成东暗藏望去,随着圣旨宣旨完,只听一声龙吟向璐王身上一扑,璐王身上的气息大变。 削成郡王,丝丝黑气萦绕,重授了亲王,加领三卫,蛇立刻长出了爪,周身环绕黄色水波。 看着变化,谢成东不由一叹:“修道十数载,一纸宣令都不如,只是修道在己身,伟力归自己,若非特意针对,自由自在,各有利弊罢了。” 又看向璐王,璐王迎圣旨送着太监离去,谢成东暗想:“龙兴资本有了,接着是要取得从龙之功,到时就可借龙气破得地仙。” 璐王重赏了太监,看着宣旨太监离去,手握圣旨站在太阳下,才深深吐了一口郁气,谢成东这时上前去恭贺:“恭喜殿下。”8 第二百六十章 卫家村 听着恭喜,看着天空的太阳,璐王眼睛微微一眯,才说:“孤终于成了。” “谢先生有着大功,与孤稍晚喝上几杯,权当庆贺,也略表我的感激。”璐王说着,似立刻恢复了以前雍容、睿智、从容的气质。 看着璐王这个模样,谢成东又暗想:“璐王真是有器宇,只可惜不是嫡长子,不过也幸亏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想完,又想起了临山县,说着:“王爷,微臣是有一事想请离去,还请王爷允许。” 璐王一惊,看着谢成东就问:“难道孤有不对,让谢先生委屈了?” “当然不是,只是师门有召,我有一事去办,还请殿下应允,恐怕不能参加晚宴了,这短者半月,长者一月,必赶回来——殿下要是有事,自可命道人召唤,我自速来。” 听得这话,璐王沉默片刻,才叹着:“好,望先生速速赶回。” 又吩咐左右:“快取百金过来。” 谢成东也不推辞,取了翻身骑马,转眼消失在路中。 远清乡 一辆牛车一路向卫家村而去,车外可听着不少知了在树荫内叫着,转眼就是初夏了,车内带着一些燥热。 “公子,卫家村到了。”车夫喊着。 裴子云在牛车上而下,车夫额上汗直冒,裴子云伸手将说好车费递上去,又加了十多个大子:“多出来赏给你。” “谢公子。”车夫黝黑带一些汗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连忙答谢,见着裴子云要去卫家村,说:“公子,卫家村民风彪悍,方圆数里都没有人能一争高下,且村子特别不喜欢外人,公子要去卫家村要小心。” “多谢!”裴子云道了一声谢,打量起来,前方远处是一片良田,紧接着是卫家村。 卫家村离着大山很近,村子房屋许多都是用石砌,村口有着围墙,一旦有事,村前只要关上大门立刻就变成碉堡。 裴子云只是扫了一眼,村前不少稻田长得绿油油,几个村民在田除草,带着一个草帽遮挡着太阳,一些蜻蜓时不时压低着身子在稻田间追逐。 村口前大门下摆着几个大石,上面磨得精光,几个精装汉子放着锄下着棋。 裴子云不再迟疑,转看周围地形,卫家村群山包围,换个角度,用风水堪舆目光看去,见群山连绵,中间有条小河环绕,顿时磁石一样吸引了心神。 “要是故意寻找,怕要许多年。” “但心有成见,一眼就看中了。” “这山村不是贵在地脉上,而是贵在龙脉半环形成的圈,虽不直接涉及龙气,但却受龙气保护,形成了避风港。” “要是大富大贵没有,但顺风聚水,开枝散叶,家运悠长旺盛却可,端是无灾无劫——当然这无灾无劫也是假,不过只要没有太大变数就是这样。” “道人所预留的避难所,必是此处。” “妙啊,这是利用龙气克制龙气和天谴,要在这里落下惩罚,就可能影响这条龙气本身,这其实是个值不值的问题。” “要是道人和太师本身,怕是也难逃天谴,但是单是子孙身上的相对微薄的罪孽,就未必肯损了这处风水也要天谴。”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方永杰,必是方豪的儿子,要不没有这样凑巧!” 裴子云才想着,由于呆立了会,就感觉道到数道目光盯了上来,村民看上去虽平常,实际隐含杀气,动作更有军伍之风。 一个长得有些狰狞村民,脸上有一道疤,随手将着棋扔在了石上,就是站了起来问着:“你找谁?” “我找方永杰方秀才。”裴子云笑说着,见这些隐有甲兵之气的村民,心中更是确定了。 场内的人刹间僵了僵,更有杀气喷出,带疤的村民冷声:“你找方秀才有什么事?” “你传了话就清楚了,说应州解元裴子云求见。”裴子云不以为意。 村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带疤的村民匆匆入内而去,剩下数人监看着裴子云,瞭望台上出现一个猎人,将着长弓拿在手里,背上箭筒内有长箭在内。 方府 少年显得虚弱,李婆婆跟在身后,取茶壶给他斟参茶,带疤的村民入内,行礼:“少主,应州解元裴子云求见。” 听得这话,少年脸上带着笑,说:“说着人,人就是来了,没想到这人寻上门了,那请进来见见吧。” “少主,这人来寻您,怕其心不良。”李婆婆说着。 少年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哎,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被惦记,且我还有着你们的保护,请着进来吧。” 带疤的村民就出门而去,请裴子云入门。 沿着村子入内,村子房子很整齐,不少小孩是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带着裴子云的带疤的村民,看小孩子眼神里带着一些温和。 很快到达一个院子,带疤的村民说:“到了,请跟我来。” 这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迎出来,脸色蜡黄,不住咳嗽,说:“原来是解元公到访,欢迎欢迎。” 裴子云作了揖:“不敢不敢,冒昧前来,却是打搅了。” 这时李婆婆出门,说:“公子,酒菜已准备好了。” 却对裴子云视而不见,似乎是陌生人,见着李婆婆出现,裴子云就明白过来,自己询问,已经被这少年知道,知道自己所来怀有心思,却毫无改色,反请酒肉,也算是坦荡。 裴子云跟着少年入门,入着客厅,房间内普普通通,看上去没有什么,只仔细打量,都是一些珍贵木材制成,带着一些宝光。 裴子云向客厅正对面位置看去,主位挂着一副吊睛大虎的画,吊睛大虎表情凶狠,择人而噬。 少年看着裴子云:“解元公来访,真是蓬荜生辉,许多日子是读着裴子云的诗篇过去,要说着喜欢,我最喜欢这句——蓦然回首,那人只在阑珊处。” 少年说着,将着一篇诗篇递着上来,原来是裴子云的诗集,上面有着批点和心得,密密麻麻,显是真下了心。 看着这诗集,裴子云笑了起来:“没想原来你喜欢诗篇,只是诗词随好,取不得功名。” 少年听了苦笑:“你看我这淳弱的身子,苦读经书呕心沥血怕是取死,能考个秀才已经是我的极限。” 说着叹息了一声。 “我看公子年轻,怎会如此?”裴子云很是诧异。 “将军沙场梦,王侯坐高堂,我儿孩时身体也不错,未曾没有梦想,只是我十岁时一瞎道人入村为我批命,说我一生囚困没有未来,又赠了我一符,不久却生了大病,后来取着符箓烧化了,命保住了,可是是身体虚弱,连院子都出不了多久。” “哦,其中还有这灵异事?听着是这瞎道人害人。”裴子云沉思了一下说。 听着裴子云的话,少年也叹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怀疑,当初大病前,我是听着有人说话:取汝根骨一用。” “我就是晕了过去,只是我醒来摸着骨头一一都在,可能只是幻听罢了。” 这话一说,裴子云只觉身上一麻,似乎有什么线连在一起,根骨怎可能借用,不说过去,未来都…… 裴子云想到这里,突卡住了,就想起了一人,原主前世梅花也被人借去了,顿时脸色阴晴不定。 闭上眼,阴神睁开,刹那面前少年气相出现在眼前。 只见这人红白云集,首先是白色秀才位格,除此还有灰黑和一些淡红环绕,更外面还有金黄垂落。 “金黄垂落,莫非是杀了太师的恩泽?” “至于灰黑想必就是卫王杀戮导致,淡红却是周围田地汇聚,这是田亩之财气不足为奇,不过里面还带些刀兵,显这卫家村是遗留的旧部所屯。”裴子云睁开眼,府内数个精壮下人入得客厅,都端着菜肴。 菜肴都带着热气,色香味俱全,一道水晶肘子肥而不腻,上面撒了一些红红的辣椒粉,还有一些青葱,那嫩嫩的猪皮烧的焦黄里嫩,是散发着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少年等着菜上来,扫了一眼,就说着:“解元公,请入座吃菜。” “乡间招待,却是怠慢了。”少年说着,取着筷子夹着一块青菜吃了起来,不怎么沾油腻。 吃了几口,又敬了三杯,少年取手巾擦了擦嘴角油渍,看着裴子云问:“解元公,我们从未相识,只有我听闻你的名声,万万没有你听着我的事,不知道解元公来寻我,是为了何事呢?” 裴子云喝了一口,盯着少年就笑:“哪里哪里,我听到你家名声时,我还没有中秀才,你说是不是,方公子,或者说卫王之子?” 这话一落,周围上菜的人,瞬间受惊的野狼一样,猛拔出了刀,客厅内顿时一片肃杀,就要血溅三尺。 裴子云丝毫不在意,伸出手捏一根筷子,只是冷哼一声,说也奇怪,这哼声不大,但周围几人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晕眩过去,裴子云手一闪,筷子飞出,迅速一点,只听“啪啪”连声,这些人手一麻,刀都掉落在地。 第二百六十一章 龙脉图 最奇的是筷子一转又飞了回来,裴子云看向了少年:“虽不到摘叶伤人,可取筷子杀人还是轻易,要我有恶意,杀你岂不简单?” 少年脸色不变,说:“的确是好身手,杀我只需要坐着动动手足矣。” 这时还有着风度。 裴子云看着,心中暗暗凛然:“刚才使得道法,扰乱心神,诸人都受我克制,就少年不受,虽有秀才远不能这样,这是有黄气护身,是贵人。” “但是这不可能是先父恩泽,卫王死了,其国也灭了,就基本上没有了。” “别说是区区一个反王,称王建国不过数年,就是前朝三百年,一旦灭国也失了威能。”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这是杀太师的恩泽。” 才想着,少年盯着裴子云问:“既不是来杀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天下龙脉图!”裴子云轻轻说,在少年的耳畔宛是惊雷,怔了怔,少年不但不怒,反笑了起来。 “哈哈”笑声回在房间中,场内所有的人都侧目,场内的人更是连忙呼唤:“少主!” 笑了几声,少年才停了下来,就向人吩咐:“将龙脉图拿上来。” 李婆婆劝着:“少主,那可是老爷的遗物,怎好这样就拿出来?” 少年不在意挥手:“李嬷嬷,拿上来就是,这样的武功和道法,我们怎么去对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龙脉图对我家已经没有用,只管拿来。” 看到面前少年这样爽快,裴子云也怔了一下,没想到这样轻易就可取得龙脉图,心中欢喜,也是暗凛:“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这少年也有着明君之姿啊,可惜的是,单是资姿没有任何用处。” 稍晚,李婆婆取一个小檀木盒送到了面前,少年取着一把钥匙将盒子打开,赫就是一张龙脉图。 上面是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少年递上:“裴兄,可以检查一番。” 裴子云取着龙脉图看下去,从下而下,看着最后突嘎然而止。 这时少年脸上带着一些苍白,弱不禁风只一推就倒的感觉,轻轻将着茶杯放下,说:“我不知晓公子要干着什么,可龙脉图在我家只有一半,公子想要,就尽管拿去就是。” 听着话,裴子云看着面前少年,似乎想要在少年脸上看出些。 “哈哈”裴子云盯着许久,突笑了起来,就问:“殿下这样爽快,想要什么呢?” “不要称呼我为殿下,卫军大军战败,那时就再也没有殿下了。”少年沉默良久,才怅怅叹着,似触动了心事,抬看窗外,窗外是一片菜地,一些蔬菜瓜果种在园内。 少年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就说:“解元公,想必是想在龙脉寻找天机吧。” “我是有着一个心愿,若公子能为我达成,我可以将剩下的半张龙脉图消息,告之公子。” 听着少年的话,裴子云取龙脉图握了一会,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方公子,你要着什么,若辅佐夺取天下,那还是算了。” 少年怔了片刻,才失笑说着:“兵败如山倒,运去不复还,自古哪有失国还能再兴?” “而且我这身子还谈什么夺取天下?” “你们都下去。”少年转过身子看着李婆婆就吩咐。 “是,少主。” 少年见人都退去才靠近,看着裴子云就说:“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可我有二个难题,第一就是她家里不想我和她好,拒绝了我,可我放不下她,你帮我娶到了她。” “我不能错过她,不能辜负她,想必这难不过解元公吧?” “其次是我身子不好,不能人道,我别的要求都不必,只要你能让我生个儿子,不,哪怕女儿也好,继承我方家的香火,我就把余下的半张龙脉图下落告诉你。” “咳咳,解元公你要做到,我随时告知,不能的话,我这身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只要受点大惊吓,或就殒命当场了。”说到这里,少年脸色涨红,眼角湿润,硬忍着泪。 原来是这样,身体这样不行,什么大志都没有了,只是此人有恩泽在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子云沉默了片刻,才说着:“我为你把脉。” 少年坐了下来将手伸到了裴子云面前,裴子云把脉问:“女方的名字?” 少年脸色有点苍白:“姓曹,名丹玉,她家住在不远,就在对面。” “卫王之子,就算不能人道,可在这乡村,取谁不能取,不在身侧又何故?”裴子云暗暗沉思,又是一惊。 “不对,精气已绝,此人已是一个死人了,怎还有生机。”裴子云暗暗心惊,又探索下去,不由浮出了异色,这似还有着一种生机滋养,才活得性命,这力量裴子云从未见过。 沉思良久,才坦白说着:“你元气已耗干了,你早该死了,但现在还活着,似有一种生机维持,这病症我没有看过,真是奇特。” 裴子云说完,沉默良久,才又说:“生机不绝或可一试,曹家女我可以先去看看,这病我却没有把握,道法也未必行。” 少年听了,反带上了一些希望:“解元公,我曾请过十数个名医,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可我不能这样就去了。” “我方家现在就属我一根独苗,当初兵败,多少人在前面抵抗,就为了掩护我撤退,就为了这个,我也想我延续方家的香火。”少年露出了一丝惨笑,语气却分外平静:“您只管去办,要是不成,就算我和我方家没福了。” 裴子云没有说话,转身出门,在一个人带领下,裴子云找到曹家,几间茅草屋,一个少女辛苦干活,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才是靠近,裴子云眉一皱,房屋内似乎带着一股罪孽,只觉得汗毛耸立,连忙退着几步,默运神灵,阴神睁开了眼,看去,整个世界似乎都化成了一片灰黑。 特别是茅屋最盛,看完又向少女看去,这少女算不上太漂亮,高条身材,瓜子脸上五官端正,略有几个雀斑,这时辛苦砍着柴火,裴子云沉默了片刻,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种罪孽能造下的不过数人罢了,想必此人是杜太师后人。”只没想着,只是后人还有这样多罪孽。 但第三代正劳作的少女身上罪孽少了许多,还是凝聚成了一团。 “这罪孽若没有外力,恐怕子孙穷困撂倒厄运不绝也是难免,怕还有几代才能消泯掉。” 正在劈材的少女见着一个少年上前,怔了一下问:“这公子面生,不知道来我家是有何事。” 裴子云眸子中波光一闪,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沉吟了一下:“我是省城的举人,前来拜访方秀才,得知道他有一个愿望——他想娶你,跟我说着离不开你,你意下怎么样?” 听着裴子云这样直爽的话,少女顿时脸涨的通红,羞涩低下了首,只是转眼黯淡下来:“公子,这是不可能的事?” 裴子云诧异问:“你不喜欢他?还是缺了礼金?” 少女晕红退去,反变的苍白:“不,不是,我喜欢他,我从来没有喜欢他一样喜欢任何人,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少女说着,看了看裴子云,这小鹿一样的眼神,使裴子云一怔,挣扎、纠葛、痛苦,恍惚见到原主在前世记忆中,叶苏儿被掳走前一晚的眼神。 裴子云顿时沉默下去,少女咬着唇看了一眼,将斧头丢在了地上,带泪转身向屋内跑去。 这时屋内是传来了咳嗽声,裴子云跟着入内,一个络腮胡子男人躺在床榻上,一个中年女人含泪照顾着,才入内就闻着一股恶臭。 这时躺着的男人睁开双眼,看见进来一个男人,突大怒:“你是那个畜生家请来的说客?给我滚出去!” 男人挣扎着,取地上痰盂就要向裴子云砸去,中年妇女连忙劝阻,而少女也喊着:“爹,你不要生气了,气大会伤了身子。” 看着这模样,裴子云暗暗叹着冤孽,杜子农身为前朝翰林,一路青云,最后官至太师,为了挽回气数逆天而行,弑了潜龙。 结果潜龙龙气不死,分散成十数股,天下群雄并起,战祸更是惨烈,而秉着其中一支的卫王杀了杜家满门,怕就因此夺到了龙脉图一半。 “杜家为避祸改姓曹,逃到了避难所,可惜的是就算这样也难保延续,现在只剩了这一个少女了吧?” “卫王兵败,得了龙脉图一半的方家也逃到这里,结果两家血仇住在一村,最戏剧性的是少年少女还相爱了。” “这简直是狗血剧。” 想到这里,裴子云不由按额,冷冷说:“你家的情况,你自己清楚,族灭就在旦夕之间,你真想断子绝孙?” “我有法治这个病根,你现在还要对我这样无礼?” 正要拿着痰盂砸着裴子云的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如中雷亟,全身僵硬,死死盯着裴子云,吃力的吐出话:“你是谁?” 裴子云笑了一声,朗声说着,字字带着金石颤音:“应州解元,松云门掌教,敕封栖宁真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尺之舌 听了话,中年人猛抬首看着裴子云,和裴子云预料的一样,听懂了:“松云门掌教?” 裴子云闪过一丝笑,露出牙齿,瞥眼看了看中年人:“我知晓你的身份,你病不是普通病吧,还要我继续说?” 躺着的中年男人,一时间神色大变,他凝神看了看裴子云,突平静了下来,看着自己妻子和女儿,语气变得温和了些:“你和丫头,你先出去。” 听父亲突换了口吻,少女怔了一下,没有说话,迟疑的起了身,而中年妇人拉着她的手出去。 裴子云在一个凳子坐下,少女时不时回看,想要在父亲和这个年轻公子脸上看出一些。 “你是用恶意对待女儿,想隔绝关系,减少罪孽影响,可你想过你女儿的感受没有?”裴子云盯着中年人的眼。 中年人激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喊着:“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们两家仇恨?你知道我家的遭遇?” 裴子云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你吧?” 房间内没有点着油灯,却存在着一些恶臭,光线有些暗淡,说了这话,裴子云背着手慢慢踱着,良久站定,一字一字说着:“天地间,气数不是恒定,可顺逆之间难度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前朝三百年,之所以要亡,是横征暴敛天灾人祸水深火热,百姓活不下去了。” “有这亿万百姓的呼喊,革命才酝酿,这是大数,顺乎天而应乎人。”说到这里,裴子云忧郁目光扫了一眼:“你是读书人,是官宦子弟,应该懂得这点。” 听了这话,中年人颤抖了起来。 革命乎贵在顺乎天而应乎人,这话他当然知道,每朝天子都是“受命于天”,每一朝都是在革除前一朝的“天命”的基础上建立,这是历朝更新的最高法理。 “旧朝不是不可以挽回,人力可撑天,虽中兴甚难但挽回几十年屡见不鲜。” “大凡起义,终又镇压下去,就属此种。” 裴子云叹着,自己世界上黄巢起义、太平天国起义,都属此种,后人觉得平常,实际上成败在一线之间。 “就算不能挽回,千古之下,忠臣壮烈殉国屡屡出现,各为其主理所当然,新朝虽敌国君臣,甚少加罪,往往过个几十年还给予褒恩——听闻今上已有这想法,只是还没有颁行,留给了下代皇帝。” “可为什么你父杜子农惨烈至此,却不在名单?” “因你父不顺天不应人。” “顺天的话,岂会靠神通崛断代表天意的潜龙?” “应人的话,应该用谋略用勇武用人逆之,都是堂堂正道。” “可你父身为太师想的却是靠风水堪舆来掘断龙脉,龙脉怎么来?实是因万民之愿而来,民心祈祷,天心听之,这就获罪于人、天!” “更不要说,此举导致了祸乱更惨烈,天下因此多死了多少人?” “你喊冤,天下人喊冤,你听见了么?”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踱着,对房间内恶臭皱了皱眉,推开了窗,一些阳光在窗户照着进来,一时间恶臭似都吹散了一些。 而后面的中年人已经被这话打的脸色煞白,唇哆嗦着,想说话却说不出,只是说着:“你……你果知道我家底细。” “当然,你姓杜不姓曹。”裴子云瞥了一眼,又踱了几步:“天下之事素来成王败寇,你父破了龙脉,要真能挽回天下百年,不,五十年就足了,自又是一番评价——可你父失败了。” “你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想必很清楚,你父逆天行事,既败了,自受惨报,你父五马分尸必然,子孙受报也理所当然,只是你得了道人的龙脉图,争得了一线之机,迁移到了这避难所,才一时没有完全报应。” “我看你就算是杜子农之子,也必是庶子,杜家为了保得一线血脉,使你虽受罪孽,还有一些福气,不然早惨死当场了。” “我刚过来时,看附近几户都空了,早没有人居住,还有几个坟,上面还有罪孽环绕,想必也是你们杜家子弟,死后罪孽不散,在阴冥中也承受苦痛。” “逃过来的几人,由于罪重,就算在避难所也难生存下去,现在凋零到了只剩你家了,我说的可对?” 裴子云盯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突号啕大哭起来,泪流满面,所有凶相都是伪装,都是罪孽缠身下形成的暴虐。 “哎!”裴子云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叹中年人,还是叹杜家下场,踱着几步,说着:“你女儿身上罪孽比你轻,但也不小,血脉联系,罪孽早已缠身,如果没有意外,怕是等不到第四代了。” “没有血脉传承就无香火,更无机遇拯救你父天谴亡灵,你忍心?大孝?还是不孝?”裴子云问。 随着裴子云的话,房间内一时间只有哭泣声,许久,中年人才抬首,看着裴子云,嘶哑的问:“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裴子云淡淡说着:“其实你想的办法是可行的,只要子孙传承下去,一代罪孽比一代轻,要是积德造福几百年,或者出代明臣,造福于民,你父造下的罪孽,或可洗刷。” “但是罪孽比你想象的更多更快,却来不及了,现在唯一之计,就是以功德抵消罪孽。” 听着这话,中年男人惨笑起来:“福德深厚?真的福德深厚,又可能喜欢的我的女儿?” 裴子云点了点首,压低着声音:“你这话还属明理,要抵消罪孽就得有功德的人家,可哪家功德福德都来之不易,谁会娶你的女儿?有大功德的人家就算不知,也会有人提醒。” 听着这话,一时间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脑袋略低了一些。 “你家改了姓,方家怕还不知道你是杜家?” “你可知道,方永杰带祖先功德之气,恰还爱慕你家女儿,他要娶了你家女儿就可抵消,我劝他过继承一子给你家,还能延续祖先香火,是你杜家的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而且就算不能抵消你父造下的罪孽,可以减缓,且你杜家后代也不会受牵连,到时子嗣繁衍,有人当得大官,为你父求得封号,到时……你应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裴子云冷冷说,其实他觉得方永杰早知道了,不过对方家来说并没有吃杜家的亏,不过是征伐天下时杀的一个人而已。 杀人成千上万,多一个少一个不在乎。 但是这时只当不知道,这样劝说更是有效。 一时间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只可以听着中年人激烈的咳嗽声,就算开着窗,房间内还带着压抑气息,风吹进来,可以看见阳光下树木,远远还能见着宅院,这些宅院早已没有人住。 一只燕子飞过,落在了鸟巢上。 中年男人似有着话想说,只是话数次到了口,都咽了下去。 “心动了?一时间绕不过弯,还有点下不了决心吧?”裴子云暗暗想着:“不过攻心为上,这事没有选择。” “你自己考虑下,要不要利用方家洗清罪孽,换取家族延续生机——你是死定了,但你女儿未必,现在还可救,错过了,恐怕杜家血脉就此断绝了。”裴子云说着转身出门。 裴子云知道不能让男人觉着自己是来求人,而咄咄逼人有时也会让人逼到反面,因越是逼紧,越是抗拒,反给着时间思考,只剩下唯一一条路,基本上都会不得不答应。 房间内只剩下中年男人,沉默中带着窒息。 “啊”裴子云才从房间内出来,传来一阵嘶吼和阵阵压抑痛苦的哭声,还有着摔碗的声音。 中年妇人听了,脸色一下就变了,心揪了起来,冲了进去。 “父亲!”少女盯着裴子云一眼,匆匆跟了上去,看着少女警惕目光,裴子云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难道,我长得是一个坏人?” 房间中传来了说话声,又传来哭泣声。 许久,门打开了,少女出门,眼红红,还流着泪,不知刚才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话,她擦了擦眼泪:“父亲请你去。” 裴子云进入了房内,中年男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就问:“你保证能行?” 裴子云知道他屈服了,把女儿嫁给杀父仇人家,的确非常痛苦,可这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裴子云怅怅一叹:“没有完全保证,只能说,有七八成可能可解决你家的困难,当然要说绝对没有办法也是假。” “我身是松云门掌教,又是敕封栖宁真人,要是愿意牺牲,也有二三种办法可以解决。” “可你何德何能,能让我牺牲?”裴子云一哂:“你还当你是几十年前权倾朝野的杜家?” 在资料上,几十年前,御赐门庭,官员牛车可排队数里,上百人等待接见,可现在这风光一去不回了。 中年人颤抖着唇,想说着话,又说不出,只是又激烈咳嗽起来,咳完,他似乎认了命,叹着:“既是这样,那只有这样了。” 裴子云点了点首,声音转柔:“我等会就让人送些银子、粮米、还有布匹过来。” 见着中年人要说话,他一摆手:“既都结亲了,还想利用方家洗刷罪孽,再清高就是矫情甚至自欺欺人了。” “还不如光明磊落点,你或不要,你女儿还要嫁妆,你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跟了你吃了这样多苦,总得也苦尽甘来吧?” “就算是你自己,总得熬到第二个儿子出生,认了姓,得了名,加入族谱,你才算功德圆满对的起杜家吧?” 一番话说的中年人无言以对,泪流满面,裴子云飘然出去,心中一叹,自己还是心软了些,其实刚才自己已看出了他的死志,却被自己最后一段话打消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婚事 方府 树木都已繁茂,篱笆牵牛藤攀着,裴子云回来。 房间内少年脸上带一些焦虑,踱着来回,只是身体不是很好,所以走一会就要休息,时不时喘气着。 听门推开的声音,少年迎上去焦急问着:“解元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裴子云听了,摆了摆手,说着:“你是读书人,要平心静气,你身子虚,禁不起折腾,坐下再说。” 听得裴子云劝慰,少年才坐下,脸上带一些不正常的红色,手上拿着扇子合了上去。 “成了,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第二个儿子必须姓杜,为杜家传承子嗣香火。”裴子云见这情况,也不会吊他的胃口,直接说着。 少年听了,站了起来张大了口:“你知道了?” “前朝太师之子,我自知道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杜家虽被你父所杀,可根本还是罪孽缠身,诸事不顺,你娶了她,你本身福德运道恐怕会削去大半,而且你的部属的意见也得考虑。”裴子云见着少年满脸通红,说着。 少年听了,踱了几步,突仰首叹一声,将着折扇打开,上面字迹:“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少年脸色由红转白,见四下无人,说话有点低沉急促:“哎,你别当我是卫王之子,就以为我就有多少选择余地。” “当初卫军兵败,是有人拼命护卫,带着我逃了出去。” “可事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逃的慌乱,带的金银财宝虽有却没有想象的那样多——卫家村二千亩是我家买下了,可当时为了不起眼,是平均分配在各户名下,我的名下其实才200亩。” 说到这里,少年唏嘘一声:“别人以为我是孩子不记事,你也别看现在他们还有点恭谨,可是我都看在眼中——现在态度已不及我十岁时才迁移到这里的十分之一!” “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方家既不能加恩于他们,靠惯性能维持这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少年浮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怅怅微笑:“再说我这身子骨,也难使他们产生敬畏。” “为了当个少主,我已经相当努力了,可也只有这程度了,你是没有经历,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神变化——疑惑、失望、冷淡。” “再说现在渐渐太平,所以我不多想了,只想延续着方家的血脉——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两句在我想忘记时,又有些不甘心。” “我难道不能就任性一回,为自己活着?” “爱一个人凭什么只是世仇就分开?如果她不爱我,也就罢了,可我知道她也爱我,十里八乡都认为她晦气,她曾被她父连许三人,都暴毙身亡,她父宁可她孤老,也不肯嫁我。” 少年咬着牙,突叹了一声苦笑:“如果有第二个儿子我当然答应,现在我是一个也难,解元公,你说我精气已绝,我现在所求不过是和她共度一生相互陪伴罢了。” “别的我也不奢望了。” 裴子云才打量了一番少年,真是一个痴情男子,沉思了下,说着:“我刚才为你检查着身体,我就有一个想法,你别绝望,里面或有着转机。” “真的?”少年一下站了起来,目光一闪,上前握裴子云的手说:“还请救我,解元公。” “我对医道理解不多,但我懂道术,你这似是道法导致,夺了你的命元。”裴子云说着,看少年:“我用道法为你检测,或可查的清楚。” “解元公,你尽管查着就是。”少年咬牙说着。 裴子云点首,一只手搭在手腕上,默运道法,心神沉入了阴神,透着接触位置,法力渗透了进去。 这具身躯早已干涸,裴子云法力在阴神控制下,不断向内渗透,直到心脏,见到了一枚符箓。 这枚符箓带一股诡异力量,直接印在心脏上,随心脏跳动,就有一丝丝生机不断渗出。 轻轻将法力触碰上去,符箓受了刺激一样,更多生机勃发出来。 裴子云收回法力,睁开眼睛向少年看去,少年脸色复杂,有点惊喜:“解元公,我刚才感觉心脏一麻,似乎失去已久精力又回来了一样。” 裴子云叹了一声:“你不是病,是被人害了。” 裴子云说完,原本欣喜的少年,脸色苍白了起来,许久才抬起了头看着:“是谁来害我?” 裴子云摇首:“不知,这手法我平生第一次看见,道门典籍也没有记载。” 何止道门中没有记载,自己两世记忆也不过第一次见得。 “解元公也不知道吗?”少年咬着牙,明白过来,自己昏迷时听着的话,或是真实。 “夺我根骨,又是何意?”少年追根究底。 “根骨,指修道人的灵慧、资质,是一身精华所在。”裴子云说着,突停了下去,心中一些猜疑越来越重。 “哈哈,我十多年的苦,原来是有人害着,我恨啊,以后有着机会,我定要杀了此人。”少年一直温润如玉,此时也不由表情狰狞起来。 只是刚才略刺激,生机勃发,身体略好些,现在一激动,立刻就咳嗽起来,少年立刻警觉,收敛了情绪。 裴子云看着,暗想:“只要设立阵法,不断用法力刺激符箓释放生机,或可同房,但是释放生机,恐怕会短命。” “哎!”想到这里,裴子云叹了一声,换成了正容:“方公子,我不说假话,你身体生机已枯,但又有一股生机维持你的生命。” “如果你这样养着,不大喜大怒,说不定能活十年甚至二十年。” “我有道法可催长你的生机,使你能生出孩子,不过可能只有五到七年的寿命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少年思量了一阵,咬着唇,已有了决断:“人固有一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方家人,自有对方家的义务,还请解元公为我施法,换取子嗣。” “方公子果是豪杰之士!”裴子云叹了一声,在各方面看,少年都有着豪杰的潜在资质,可惜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给他机会了。 “你生机不多,必须关键时才促发。” “你结婚罢,我在你婚房布阵,以后想要同房就入这个婚房,但是你记住一点,每促发一次,其实你的寿命就短了一些。” “所以,千万要有节制,平时不要进这个房间。” “对了,对面还得送些银两、粮食、布绸过去。” “我明白,还请解元公助我!”少年坚决说着,又一笑,在房间内踱了几步就是说:“我立刻让人准备定亲迎接,还请解元公这两日是在村里歇息,为我施展道法。” 裴子云点了点头:“好,方公子去安排便是。” 少年不再迟疑,喊着:“李婆婆!” 当李婆婆应声而入,就听着他连声吩咐,他身体亏虚,事情却雷历风行,而李婆婆也露出些喜色。 少主身体不好,能延续下代,她身为当年卫王女官也算尽忠了,当下露出喜色,大声应着:“交给我好了。” 次日,李婆婆请着媒人说媒,互换“庚贴”、“排八字”,八字先生称并无相尅,杜家并没有反对,当天就议了亲。 第三日,方家使人礼品用杠箱抬去杜家,丝绸四匹、金戒两只、金耳环一副、银八十两,当然最重要的是“婚书”,杜家回礼,送“回贴”认可,这就是“文定”了,说明是名正言顺的婚姻,不是娶妾。 稍等一日,第五日举行婚礼,虽看上去很仓促,但每个步骤都没有省,本村心知肚明,外村解释也很简单——冲喜! 大家都知道方小秀才身体不好,对这个理由很能接受,无人起疑。 这日,天还没有亮,裴子云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却是苦笑:“这人体修行,也就是差强人意。” 起身出来,只见着人人忙碌,已布置了喜堂,并且搭了不少芦棚,厨房师傅已经在宰鱼、杀鸡、煮肉、炸丸,芦棚溢着白雾,透着肉香,至于发帖、请戏班、置席,忙成一团麻,整个村都热热闹闹,到处是红色的喜字。 裴子云也不打搅,沿着走廊去了一房,果见一处婚房,点着两盏喜灯,静心体会了下,见丝丝灵光已串起来,心中暗想:“法阵已立,就等着入洞房了。” 裴子云并不入内,再转到后面祠堂处。 祠堂并不算暗,裴子云进去,立刻觉内外迥然不同,外面初夏,里面又暗又凉,这感觉在自己祠堂处有过,但这更是明显,甚至带了点空旷幽暗。 最要紧的是,感受到一股阻力,水一样弥漫,裴子云不以为意,只是看着神牌,只见随着他进来,神牌微微震动。 见神位震动,裴子云知晓是方家祖先,或者说就是卫王震怒,就说:“卫王,你应着龙气崛起,当过一方诸侯,更因斩杀太师有功,可此一时彼一时,阳世和阴冥更是相隔。” “方家已败,卫国不存,你儿并无官职,又无万亩之田,身带金黄,一看就是非凡,给官府道录司的道人见了,立刻就是大祸,还记得太师斩龙脉否?谁知晓大徐是否也暗中行此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对拜 外面鞭炮响着,到处是欢天喜地的声音。 裴子云倾耳听着,沉默片刻,又对着神位牌:“此时无人,你我可坦率相告,自古地龙没有青气。” 这说的是道门密录,也是朝廷道录司的记录,所谓的潜龙龙脉,最多不过是金黄之气,上青是人道才有。 见神位还在震动,裴子云叹了一声:“人臣到了四品也不过是这程度。” “你儿带有金黄气,福大祸也大,你就算还想或有一朝东山再起,可你也要想想能不能传的下去。” “是,你儿可娶别家之女,不损气数,可是这金黄气是封公侯才有,道录司一查不是功勋之家,又不是万亩之缙绅世族,查到了是卫王之子,你觉得朝廷会怎么样处置呢?” “与杜家合解,她的罪孽已不多,因此对冲掉部分还有,余下就属合理范畴,官府也不会注意,方家可子孙繁茂平安,且此处是龙气福地,自可渐渐孕养,百年,数百年,或有机会——你还不满意?” “还是硬是要,赌不可能有的生机,把满门埋葬?” “那你在地下还能坚持多久呢?” “要发达还是要子孙繁茂,你选一个吧!” 听得话,神位刹间变得安静下来,祠堂内一阵风吹过,两根蜡烛原本暗淡,又变得明亮了起来,将着祠堂照的明亮。 “成了!”裴子云转身而去。 时间飞快而过,转眼是黄昏,院里乐声大作,鞭炮响成一片——新郎迎亲了。 一会,方永杰身穿喜服、头簪金花迎着新娘过来了。 花轿进门,停轿卸轿门,由一盛妆幼女迎新娘出轿,跨“马鞍”,步红毡,过火盆,再至正堂。 裴子云这时正容而出当了赞礼官。 本村的人都知道裴子云身份,没有人有异意,几个外村人不知道,见赞礼官这样年轻,不由议论,但裴子云身是解元、掌教、真人,只是目光一扫,就立刻没有了声音。 “一拜天地!” 两人对拜,带着蒙红巾的少女不由哽咽,虽极轻微并且被外面鞭炮声掩盖,但裴子云自听得清楚。 她三次谈婚论嫁都导致对象出事,早在乡里变成了克夫,受尽了冷眼,又嫁了喜欢的人,现在心情自是喜极而泣。 “二拜父母!” 杜家父亲罪孽深重,以卧病为由拒绝了,方家只剩灵位,因此两方都是设了空座,对着空拜。 “三夫妻对拜。” 一瞬间,外面隐有一声闷雷,裴子云早有准备,阴神睁开,只见瞬间出现了一个奇景。 一团金黄气化成蛇影在少年身上出现,几乎同时,新娘身上冒出一团灰黑,看上去是黑色虫子,又和黑色毒蛇一样扑上去。 只听着“滋滋”响,罪孽和福德都在空中不断厮杀,相互抵消。 说时迟,那时快,待得两人起身,大部分都消亡,还剩下一些白红气,呈着祥云分润两人身上,裴子云眉一皱。 新娘身上还有丝丝罪孽没有消亡,不过并不多,随白红福德气一转沉淀下去。 “成了,罪孽消除,不过还有丝丝顽固,需在避难所中静静消磨,出了村子或还有劫难,但是也不大了,此事以后再说。” “而且这白红遗泽,就属平常了,不会引起道录司注意,说不好听点,不考虑身体的话,方永杰可以去考举人而不会被注意。” “礼成,送入洞房。”裴子云一挥手,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新娘身大红盖,带着羞涩,而新郎有些紧张看着门外,裴子云看着,见着少年的神态,只是一点首,示意只管去。 张灯结彩的洞房油灯一暗,灵光闪过,少年突觉自己精力满溢,当下大喜,伸手将着新娘推倒,双唇相对,响声渐出。 裴子云当然不想听洞房,确定一切顺利,就转身离去,吩咐李婆婆:“这洞房平时不许改动,你家公子进去,外面必须守人不许打搅。” 李婆婆本是卫王的女官,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下一福:“真人放心,我懂得利害,不会让人打搅。” 临山县·码头 谢成东快马加鞭,有着水道就弃马登舟,沿水路直抵临山县,虽已尽力,但到了临山县,也已是下午了,谢成东这时只觉得不安越来越强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起风了。 隐隐约约只见到处停泊的船,岸上人群川流不息,数个人迎了上去,喊着:“公子。” 谢成东在船上一跃而下,问:“情况怎么样了?” “公子,卫家村今日媒婆打探来的消息,方秀才前日定亲今日婚宴。” “混蛋。”谢成东心神焦虑,没想还是来得晚了,压抑怒气黑着脸吩咐:“给我备马,去卫家村。” “是,公子!起风了还请带上蓑衣。” 稍晚才牵了二匹马,谢成东一跃而上,将蓑衣随手一穿,说:“再来一人跟我去卫家村。” 黄昏降临,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官道两侧稻田内,一些蜻蜓压低了身子低飞,一辆牛车在尽力快行着。 谢成东一路奔去,及到半路,风突起,枝叶都摇摆,“啪啪啪”雨点就滴了下来,落在蓑衣上。 接着,雨越来越大,白茫茫一片,打的人生疼,雨水中,马突一滑,一声嘶叫,栽了下去。 谢成东脚踩在马背上,一个跳跃落在地上。 “吁,公子!”跟随的人连忙下马。 “马给我。”谢成东一跃而上,继续奔去,远远就可看见了卫家村,卫家村大门口张灯结彩,两个灯笼挂着,随风不断飘,门前似乎有一人过来,只是喝醉了,摇摇欲坠还在唱歌。 谢成东在马上一跃而下,见这个就心中一沉,突“哇”一声吐出了血,一阵眩晕传来,头疼欲裂。 “可恶,来晚了!” 这人拿着一壶酒,还有一只烤鸡,停了歌:“今夜公子大婚真是欢喜,来,给你送酒肉了。” 看守的村民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公子大喜日子,全村庆祝,怎会忘记你——来,吃酒。” “要守夜,只能略吃点。”这村民嘴上这样说,手上不慢,伸出手一下把烤鸡撕开,大口吃了起来。 谢成东捂着胸,只觉一阵气闷,隐隐疼痛,良久,才擦了擦唇,整个人突模糊着,变成了影子一样,一跃而上,潜入村子。 村内到处贴着大红喜字,很是喜庆,雨水落下打在屋檐上不断汇聚,不时有着人喝酒喧闹。 方府 贴着喜庆对联,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贴着两喜字,里面更是喧闹,虽有雨,但芦棚内人声不散。 谢成东人影一晃,就入了内,突一阵剧痛传来,如果说刚才的痛,还是擦伤,现在是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又是一口血喷出。 “迟了。”谢成东喃喃,见着一个厢房没有人,一闪入内,只一凝神,一点灵光闪出。 祈玄山·道观 最里面的房间,光线始终很暗,只神台上有一根蜡烛,莹莹灯焰幽幽绿光,显得有点阴森,这时突有着一点灵光闪过,是通讯符,几乎同时,瞎道人只觉心一恶,吐出了一口血。 瞎道人并不立刻接,掐指一算,擦了擦唇,不怒反喜,带着一丝冷笑:“你也有今天,你以为用不着我了,将我软禁,不想还得乖乖来见我。” 瞎道人冷笑完,脸色凝重了起来,接了符箓,顿时对面显出了一小间,外面是噼啪的雨点。 没有灯,看不清谢成东的神色,但语气还很平静,简单的说了,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裴子云知道我们底细了。” 瞎道人神色淡淡:“不至于,方永杰虽是三叶二果之首,但他小名叫阿果,大名不是,谁能想到?” 道观内一片寂静,和谢成东噼啪雨声喧闹背景完全不同。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知道已存着很深的芥蒂,良久,瞎道人才说:“你夺了他的道根气数秉性,但所谓的道根气数秉性其实依附在他的生命,他一死,你就直接在此世天意中暴露了。” “所以你必须保护他让他活着,刚才有着反噬,想必是有人催发生机,这是最致命的弱点,其实你可以早早把他迁移到祈玄门。” 听着这话,谢成东脸上带着一些怒火,冷冷:“我没有控制祈玄门前,怎可能把他迁移到门内?原以为村中卫队还有我的人暗中保护,他又是秀才,隐在乡村之间最是安全,没想到会这样。” 瞎道人沉思片刻,抬起了头,两只眼早已血肉模糊,说着:“你别担心,想必裴子云还不知到底细。” “哦?怎么说?”谢成东身一颤,问着。 瞎道人带上一些嘲讽:“根据你的描述,不管是因为什么,方永杰结婚了,而裴子云催了方永杰的生机,使他能生孩子,这样一来,方永杰寿命就在五到七年内,这对你自是大大不利。” “一催动就破了法,这事已经无法挽回,你必须在五到七年内成道,要不等到了方永杰一死,你就面临天劫,直接天雷轰顶,世上所说的度过雷劫全部是假,雷主诛杀,不成道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但我说裴子云不知道底细就在这里,直接知道了,一刀把方永杰杀了,你立刻就得死,当然我也一样。” “现在你也不应该去打搅,裴子云何等人,你一露面,他非起疑心不可——除非你有把握一举格杀了他!” “别忘记了,阴神阶段,是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这全部是长生上的修炼,并不会直接增益多少威能。” “下一步转化肉体,法力干涉现世,才有本质变化。” “此子剑法通玄,你现在有把握格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试探 “我知道了。”谢成东关闭符咒,面无表情,此刻雨下得更大了,隔雨望去,稍远的灯笼都有点看不清,雨点打着树叶响成一片,谢成东站着略定神,见有人在喝酒,是宾客们,都是喝酒,一些人早已喝的醉醺醺。 当下取出一个黑头罩戴上,人影一闪,已扑入了雨夜中——他还是不甘心。 风雨很大,裴子云端坐在后面一处厢房内,他没有参与前面喧闹,就一盘牛肉、一盘花生独酌独饮,外面乐声,劝酒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只是一点:“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四重(102.3%)” “上次喝了高顺义一杯灵酒,一下凑足了97%,现在等了数日,终于圆满了。” “阴神——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及至第五重,就可夜游地府,逍遥自在,离地府除籍,不在生死薄上,就不远了。” 裴子云叹着,伸手一点,只觉得丝丝灵气下降,被阴神贪婪的吸取,只是转眼之间,阴神就迅速成长,方圆数十米都有了一些感应。 “简单的出游下。” 裴子云一念而起,陡觉身体一轻,眼前的一切改变了。 看起来还是厢房,还是这环境,但变的灰蒙蒙,并且看到自己的身体——呼吸微弱,两眼紧闭,睡着一样。 “夜游了!”裴子云明白过来,试着伸手探物,却发现根本摸不着,迟疑了下,抵达室门。 “道门典籍说,初次神游,切不出出门。” 这时一阵微风在吹来,这风应是非常弱,但裴子云全身一颤,似乎落在了九级大风,而且是寒风中。 “这还是风,还有一重劫难。” “就是别看房间内还是原来,外面其实是灵界,一步踏出,就可能迷失。” “最重要的是可能还有雷霆,这不是出游的好时间。”裴子云暗暗想着,不再迟疑,就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只是才要回去,突脸色一变,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更不停留,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接着裴子云坐了起来。 “有一种气息潜了进来,要不是自己晋升到第五重,灵性大增,一时间发觉不了,这是谁?” 裴子云摸着了剑,突冷笑了一声,继续用筷子吃着牛肉,吃完一块,裴子云擦了擦唇,身影突然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庭院中,裴子云出现,徐徐拔剑,把鞘丢在地上,沉声:“不请自来的朋友,出来吧。” 雨细密落下来,庭院中积水,起着泡儿,缓慢汇向沟里,裴子云看向一处,正要说话,突“蓬”一声,一个黑衣人出来。 黑衣人一出来,裴子云一怔,只觉得这黑衣人和整个黑夜以及雨水结成一体,不分彼此,挟着天地之威。 “天人合一?”裴子云既点首,又一摇:“原来是道门的高手。” 人力有穷而尽,不可能真连接着天地,但“神”却会欺骗感官,说白了就是信息战。 “你似乎不以为然?”黑衣人说着,声音很陌生。 “是有点,我以前遇到一个人,他总喜欢把无为、超脱、自然、天人合一放到了武功内。”裴子云说着,颂着:“背泰山,翼垂天之云,抟扶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说到这里一哂,淡淡的说着:“他当然是假货,后来被个拉车的人听烦了,殴打了一顿,牙齿都掉了。” “你自然超过他千百倍,但你也不是真货。” “所谓的天人合一,所谓的无为而为,所谓的道法自然,这一切不过是用道法神意使敌人产生错觉。” “你真实的速度、力量、剑法,可有一丝增长?” “更能变出三头六臂不成?” “只要懂得这点,所谓的天人合一,连一文钱都不值。” “为什么道门高手在单打独斗中精彩迭起,但一遇到甲兵就立刻变成土狗土猫?原因就在这里。” “人家甲兵可不管你什么意境,什么逍遥,拔刀出鞘,有我无敌,你有天人合一,我有狼牙棒,你有道法自然,我有狼牙棒,你有梵我合一,我还是狼牙棒。” “别说奉命行事组成队伍的甲兵有军气抵御道法神意,就算没有,你能一瞬间使多少意志坚定的甲兵中你的道法神意?” “狼牙棒下,天灵盖都碎了,乱刀砍下去,意境高手都死了。” “除非你真的连接了天连接了地,你的意境变成了真正的风雷闪电,这就是地仙境界了罢?” “就算这样,面对大队甲兵也堪堪自保,再是地仙也有极限,要是自觉得了不起,围攻之下还是个死——滔滔几千年,不是没有这样的道人以身试法,你说是不是?” 黑衣人默默听着,待裴子云说完,方叹:“说的痛快,鞭辟入里,不过还是这话,你得试过了道法神意才有资格说。” 说完,“轰”一下,裴子云眼前一黑,似乎整个雨夜迅速放大,整个大地消失了,自己变成了雨点在空中飘着,似乎永远落不得地。 这种提接踵而来的恐怖感,只是前世看着黑洞文献想象时才有。 裴子云冷冷一笑,剑光顿起。 “铮铮铮”瞬间剑光点到了一处雨点,这雨点顿时变成了又一道剑光进行交织,乍明乍灭,一触即分,人影分开。 再接着,剑光化成雨点隐藏,人也消失了,雨夜继续,意境还没有破开。 “有我无敌……”裴子云人影斜掠,剑光自右侧空隙中掠出,人影乍隐乍现,又突然之间产生着碰撞。 “铮!”火星暴射,裴子云剑光再次划出一道令人目眩神移的角度,连绵进攻,毫不迟疑,追着人影而去。 “庭院不过三丈,你七尺之人,能藏到那里去——去死!” “就官府对付道人一样,你就算有藏身之法,上百弩弓对着虚空齐射,你就得死路一条。” “铮铮铮铮!”剑光再也隐藏不住,人影分开。 天空中电闪雷鸣,裴子云停了下来,随一道闪电划过,黑衣人踏在水中踩起了浪花,消失在远处。 裴子云沉着脸,没有追击,雨落下打在脸上,在脖子处汇聚,顺着裤腿都是流到了地上。 一道闪电落下,将着一切照的明亮,裴子云衣服几处破开,伤口上有着一些血随着雨落下。 “甘霖术!”裴子云向身上一抹,伤口迅速变成了红线,沉着脸反身回到了檐下,看着三处剑痕。 入口不深,但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剑法上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 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听闻这样的人。 “可恶,这人是谁?”裴子云闭眼想着,虽有猜测,还是有些迷惑不解:“如果是谢成东,原主记忆里此人并没有这种剑法。” “不,不,应是原主根本没有看见过他的剑法。” “谢成东?为何又避而不见?莫非这里是什么我没有想到?”裴子云踱了几步想着:“如果是,这又是什么?” “还有谁盯上了龙脉图?” “纷纷乱乱,真理不清,想不顺。”裴子云长长叹息,回到了厢房内,把熄灭的蜡烛重新点上。 屋内光线很暗,四下无人,裴子云取出两幅龙脉图,两图一合,顿时形成了天下龙脉图。 这天下走势,尽在图中,看着上去,一时间有所领悟。 “不过这也不算太稀罕,龙气结穴,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几千年来,天下龙脉图不知道有多少版本了。” “可以说,大徐统一天下,这图价值也只有参考了,要真按照图卷去葬入,说不定根本没有效果。” “难怪方永杰这样爽快交出来。” “只是我求的不是争龙。”裴子云目光扫过,每条地龙都有标注,只有一处没有任何标示,裴子云伸手一摸,沉吟着:“只有此处空白,莫非在这里?” 裴子云手触之地,正是应、雍、定三州交界处——王羽山! “王羽山!” “图简略,但有方向,就可去查查。” “明天一早就启程罢!” 官道 谢成东牵着马跳了上去,在雨中缓缓回去,这时雨已经小了点,可也看不清远去,更看不清神色,只是摸了摸。 胸口衣破开,里面是一个红线,入口半寸,已经止血。 “真是厉害!” “这次评估还是有着意义,我第一次真正直面。” “裴子云的武功和剑法与我差不多是一个线上,境界对他效果不大,他太聪明了,看破了这几千年的流传的致命缺陷。” “裴子云的道法大概在阴神第五重,真是恐怖,难道松云山福地还有这样强的力量供给掌门?” “不过我的道法还在之上,只是一旦使用道法,除非能杀了他,要不我自己肯定暴露了。” “而杀裴子云很难,除非我甘心受到难以愈合的重伤,但在没有成道前,肉体不能受这重创。” 谢成东沉思良久,突一笑:“既是这样,我是先回去,支持璐王夺取大位,借龙气成就地仙,一举格杀?” “不,这当然是正道,不过我有一种感觉——裴子云来到这里,并非是偶然,我得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开启(上) 王羽山 山路幽静,青色石阶没入高处,一行人沿着树荫和石阶而上,官道两侧沿途都是前朝的皇家园林,离宫众多,山上松柏长青,壮丽翠秀,有台阶3000级,半山腰“虎石亭”,直上山峰“晚照亭”,有千亩柏林。 不过风景很美,特别是常有薄雾缭绕。 裴子云抵达一处,行近山顶,雾气更浓,天色阴沉,见着了一个亭子,两侧的山林中虫鸣,更显静谧。 裴子云在人群中快步,到了前面,一个公子正和一个秀才说话。 “李兄,前方我要去别处,还请谅解。”原来是告辞。 听这话,这公子笑着:“陈兄,你我约好就是自去。” “告辞!”裴子云微躬转身离去。 这群人也没有在意,和裴子云只是偶遇,因此结伴而行罢了,这群人向着一处而去,那里是前朝皇家陵园,风景美丽,更可瞻仰前朝行宫大殿所在。 裴子云一转沿着山路不断上前,到了一处山顶,见四面环山,中有一深潭,潭水上雾白如雪,盘旋缭绕,裴子云叹:“原来指示的方向是这个,我还以为是无人知道的地方?” 这里正是王羽山必游之地,望天泉,传闻此处泉水曾是仙人坠落凡尘对天啼哭而成。 靠近泉水,随着阳光落下照亮了泉底,泉水清澈,一些细细白色砂砾都清晰可见,带着一些反光。 周围是乳白色岩体,上面长了一些绿苔,银白色条纹小鱼在泉水中游动,水底只有一个小洞涌着泉。 四处搜寻,又见一座望天碑,上面刻着前朝皇帝游览的圣迹。 不远处有一颗大树,枝叶遮住一片,洒下阴凉。 “这里早就有人发觉风水极佳,因此三百年内不少行宫别院遍于此山。” “只是看来无人能染指真正的灵脉,这仙道龙脉真不同凡响,不可以肉眼以及山水见之,看来必须要以阴神观之。”裴子云暗暗想着。 沿着大树攀登而上,到了树顶,人就隐匿在树叶中,可查看周围环境,又可随时应对。 裴子云清扫了树叉,坐在树顶,扫视周围,是没有人来,才闭目凝神。 上下看去,整个山脉见不到风水之气,似乎只有植被生灵。 “无论何地都有其气,此处不见又风水秀丽,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此处有更大的一条龙脉,一切地气都成了滋养,想必就是仙道龙脉,不然不会如此。” “几百年来也不是没有人看见这点,可惜都不得其门而入。” 龙脉日夜吞吐,把附近地气都吞噬,可看其山脉滋养的秀丽,或在特定时分有着变化,或又有别的原由。 不断观望,一处都不得见,心中暗想:“此山广大,仙道龙脉又不得见,只有等着晚上来看就是。” 当下拿出一个油包,里面是熟菜,就用了。 夜幕渐渐降临,山野中一些蟋蟀在叫着,山顶向下看去,隐隐约约可见村落,点着的油灯一片。 夜色浓密,山林伸手不见五指。 裴子云结成了手印,面前点着一支安神香,要出神夜游。 阴神十重:是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 龙气庇护所不能进,神灵道场不能入,夜游在山野中,或街道繁华,都可四处而去。 当下凝神静气,意识落下落入了阴神,阴神睁开了眼,周身一些灵气环绕,裴子云一跃,就要奔出,突有些心血来潮。 “咦,出阴神怎会隐隐不安?似乎有些不对?”裴子云阴神落在了身体前,看着正结着手印的自身,这样想着。 这时香烟缭绕,只觉全身泡在温泉中,完全没有第一次寒冷。 “阴神夜游千里,随时可赶回。”裴子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神了,想了想,阴神一指,发动阵法,阵法显化出了身躯,脸上带着一些苍白,随神魂出窍,肉身变得衰退了起来。 见着完成,裴子云一沉。 冥土 这片大地一片灰黑,一道灵光自天而落,才落下,踩在一片荒凉山丘上,向着四周看去,这四周没有任何生灵,也没有任何地气,更别说福地,看上去都是一片空空。 “此地居这样荒芜,看来此地真是仙道龙脉所在,才能霸道。” “此地地气想必也是有,只要寻着地气,或可见仙道龙脉是怎么样吞噬地气,查验清明。” 隔了数百米,一座很普通亭子,谢成东缓缓踱着,羽衣飘飘,脖子挂一个大印,这大印隐隐散着灵光,将谢成东的一切气息都掩盖。 “跟了一路,终于等到了机会。”谢成东站在一颗大树下,脸上带一些冷笑,距离裴子云不过一里,奔袭就可将着肉身斩杀。 就要扑杀,大印一亮,谢成东暂停了脚步:“警戒法阵?” 微微眯眼,默运真灵,向前看去,这面前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法力痕迹,是用于警戒。 “我剑法与你相当。” “我袭击你肉身,你有阵法防备,至少需三个呼吸才能杀至,可你转回只需两个呼吸,又变成了武斗。” “只是你却敢阴神出游远行,我不管你想查什么,但却给了我机会,你就算已抵达了夜游境界,十重和五重差距太大了。” “杀你轻松尔。” “不能斩杀你肉身,就斩杀你神魂,也不枉我追踪数百里,更用地仙法器遮蔽痕迹,裴子云,今夜就是你的死期。”谢成东冰冷冷的一笑。 转身寻着一个树攀上,同样取法阵布置,闭目凝神,默诵真言,灵光一闪,法阵开启,阴神一跃而出。 大地一片荒芜,目之所及,一片灰黑,什么踪迹都没有,踩在地面上,到处是厚厚的灵魂灰烬,这些都是死去灵魂积累而成。 谢成东神魂化成一个巨人,身上带着淡红光,披金色道袍,只是扫看了一眼,就向一处寻去。 裴子云这时也化成一个光体,半透明,散发着白光,行至一处山丘都细细检查,山顶,或最有可能出现福地处,将厚厚灵魂灰烬拨开寻找。 一连寻着三十三处,都没有任何地气存在,甚至最有可能存在福地一处,都一丝没有。 奔下一个山丘,突眼见到一处泉水,一些地气自山崖裂缝流出。 “咦?” 这点地气化成了一米的小池,裴子云只一个踏步,就落在了水池一侧,伸手在池中一点。 “噗!”一点化丝丝缕缕的灵气,水池中弥漫的正是地气,当下大喜就要检查这山崖裂缝。 突一道剑光落下,才落下裴子云就有警觉,一闪险险避过,这剑光落在水池上,水池炸开,地气是失去池子,渐渐溃散。 裴子云惊怒向空中看去,一个令裴子云记忆深刻又愤怒的面孔出现在了远处。 “谢成东?” 谢成东手握长剑,身躯巨人,足有一丈,散着淡红色的光。 “阴神如神灵?” “不好,这是阴神十重,长生境界道人,居是谢成东?发现了我?所以要来杀我?”裴子云顿时变了色。 谢成东看着裴子云,微微一笑:“今日终见道友了,你素来谨慎,击溃了祈玄门的数次袭击,可今日怎么就大意了,阴神远入冥土?” “既是这样,那我就收下这命运给予的大礼了。”谢成东没有一下子干掉裴子云,带猫捉老鼠的戏弄。 “不可力敌。”裴子云见着谢成东这模样,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哪里去?”见着,谢成东冷笑一声,只是一点,一道剑气扑至,裴子云一个闪避,一个冥山瞬间炸开一大块。 “可恶!”裴子云怒骂,脸上带着凝重,原凭借剑道现世无敌,可没想到,在冥土遭遇了谢成东甚至不敢一战,这就是第十重对第五重的压制。 “你逃不了了,死吧。”谢成东带着笑意,只不知为何,突心中涌出不安,似乎有事在发生,不再戏弄。 剑光顿时大盛,一点扑了上去,沿途一切阻挡全部斩断,四处都是弥漫着灰黑的灵魂灰烬。 “轰!”隐隐有着龙吟声,一片金霞闪过,定睛一看,一个令牌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剑光一斩,令牌已半破。 “区区太子令牌,又不是太子令旨,却只能再抵达我一击。”谢成东微微一惊,又冷笑:“看你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 素月观 地处东灵峡不远的山地,山不高,有着丘陵和缓坡,始建于大金长定十九年,前朝遭兵火焚烧殆尽,敕命重修,历时七载,信众能至的有山门、御碑亭、前楼、风雨殿。 或是由于女修,因此养得郁郁葱葱径幽林茂,大殿、偏宫、亭榭台阁都掩在了其中,格外幽静美丽。 这时一座密室前,素月门掌门盘腿端坐,一身道袍,青丝垂落,眼睛微眯,略有些紧张。 偶有着女修经过,都轻手轻脚,不敢大声,原因很简单,叶苏儿在冲击着天门。 渐渐入了夜,静室四周都阒静无声,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过来,低声说着:“师傅,您等的久了,这是参汤,你用了提提神。” 女郎看去,食盒取出一碗参汤,黄色带着香味,就是一笑:“难为你想的周到!” 说着就取了用了。 女人就说着:“师傅说好,我这心就到了!” 还想继续说,突静室内一震,两人都转眼去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开启(下) 天地中打开枷锁,“轰”的一声,隐隐一声龙吟,大地都震动一下,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道的闪电垂落。 密室内出现了仙灵之气,又是一声凤鸣,隐隐出现一只大鸟之形。 叶苏儿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风突起,一些金色符文出现在顶上,这些金色符文才出现,又落入了叶苏儿的丹田中隐匿不见。 风消失,静室内一片安静,除叶苏儿的呼吸。 叶苏儿睁开双眼,没有发现刚才变化,长长吐气了一声,带上了一个小酒窝,笑眯眯点开了联系裴子云的符。 “轰”王羽山的裴子云肉身处,一符亮起。 冥土 “轰!”太子令牌完全炸开,剑光一闪,裴子云只感觉到压力,神魂之躯眼见就要粉碎。 “轰!”几乎同时,突一声凤鸣,叫声宛金玉相击,一道火红在裴子云顶上出现,这身影甚高,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浑身烈焰红火。 凤凰! 凤凰高鸣,对着剑光一琢,接着出现在了裴子云身下,飞驰而去,一瞬间消失在了远处。 “噗”琢开的剑光,原本数丈的山尖,已变成裂缝。 “追!”谢成东也化成一道灵光追上,只是在冥土追逐数十里,追逐不上,消失不见。 “谁插手了?龙气?有点不对,虽显出凤凰,却不是龙气,没有驾御万民的威严在内!” “而且我感觉这力量很是熟悉,有些亲近。”谢成东脸色惊疑:“只是此次这人未死,已有警觉,再想要冥土袭杀,就难了。” 谢成东想到这里,不由眼神带着阴霾,恨恨说:“先回肉身,漏了痕迹,恐怕裴子云就要杀来了。” 这样想着,转身飞去,消失不见。 “咳咳!”树木枝叶处,裴子云咳一口血,这时时间似乎没有过多少时间,山上看下去,下面灯火还是星星点点,没有熄灭,才行了几步,就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自己还是大意了。 “通讯符!”点开了叶苏儿通讯,一阵灵光闪过,就出现着静室。 “哥哥,我已破了天门,成就阴神了。”叶苏儿第一时间就说着,就在这时,听闻着敲门声:“啊,师傅来了,我告诉你一声,以后再联系。” 说着又切断了,裴子云不由苦笑,笑完,脸色渐渐转成凝重:“开始有人说叶苏儿是凤格,我还当成笑话,现在看来,却也未必是假。” 凝神想了片刻:“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叶苏儿开天门,寻找到洞天原始龙脉(完成)” 只是一点领取,眉心突浮现出透明梅花虚影,出现三瓣,接着一个淡青色花瓣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获得转移权限!” “叶苏儿对你非常信任和爱慕,她开得天门,所属北区龙脉开启10%,你获得了1%的权限!” “你是松云门的掌门,你已获得了松云门上下的认可,获得了松云门福地永久性权限10%!” “中央龙脉开启10%,权限出现分裂,你由于方永杰的认可,获得0.1%权限!” 系统不断的刷新,一行行解释和任务记录不断出现。 裴子云凝神接受,看着面前的系统页面,没有反应过来:“仙道真龙,五方仙道龙脉,这龙脉诞生是因什么原因,自古只闻人道龙脉,此世出现了仙道真龙,难道还要出仙朝不成?” “中央为王?四方拱卫?”裴子云这样想到,就哑然失笑了起来:“仙道龙脉始终是有限,应是我想多了,最多就是只足五人罢了。” 裴子云沉浸在震惊中,突想到了方永杰:“此子元气被夺,曾有人对方永杰借根骨……” “唔”裴子云想着刚才系统上面提示,想到了方永杰,三股突然涌来的灵气打破了裴子云的思路。 灵气才出现,裴子云的意识拉入了阴神中。 裴子云阴神身上披着一身道袍,就看见了灵气在梅花虚影上灌了下来,环绕在了身侧,一阵的舒爽,渗透了阴神。 “这世界出不了真仙,无他,不过是灵气不足,只有福地洞天才有灵气。” 三丝灵气渗了过来,这灵气并不大,丝丝和雨一样,给着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觉。 “恩,最大一股还是松云门福地,如果数据上是十,那接下来北区龙脉的灵气就是五,而中央龙脉是一。” 仔细比较着,裴子云清楚了比例:“单是叶苏儿北方龙脉的规模就是松云门的五倍,而中央龙脉总体规模又是北方龙脉一倍?” 三叶二果,所谓的大气数难道应在这里? 裴子云心有成见,这时倒着推演,立在山上远望,眼前突一亮,只见山脉蜿蜓,前後左右皆有山脉,似乎是五条结合而成,又相互交汇,不由震惊:“难怪谢成东当年一直想尽办法收集三叶二果。” “我必须去看看方永杰,看是否找出一些夺了根基的痕迹,又或其实是谢成东夺了?” “更要把这仙灵龙脉调查的清楚!” “特别是有关权限的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裴子云想到,一起身将灰尘拍掉,奔着下山去。 祈玄山道观 道观中带着阴暗的气息,一处小殿,瞎道人端坐神龛前,脸上纱布撤下,露出了狰狞眼睛,睛内漆黑,没有眼珠,一些血水从着眼睛流出。 “天机变化,越来越向着我不利的方面倾斜了。”瞎道人咳嗽说,将着手帕拿开,黑暗的夜里,手帕上面满满的都是黑血。 神龛中的船锚满是裂痕,这些裂缝在不断扩张一般,瞎道人眉紧皱,眼睛血流而下,咬牙:“谢成东真是无能。” “我生命已时日不多,我身死还罢了,坏了大事如何是好?”瞎道人青筋凸起,突喉咙一甜,咳嗽了起来,黑血随之咳出。 就在这时,神龛上船锚突一震,似乎船锚中有东西激活了,船锚本身乌黑,上面密布裂缝,一点红光亮起。 “这是?”瞎道人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动作一大,眼眶里面的血流了下来,瞎道人根本顾不得这些,只是用衣袖一擦,扑到了船锚前,伸出手指一点,点在了船锚上。 “轰!” “原来是仙道灵气!”只见这船锚亮起,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有几处就愈合了起来。 瞎道人脸色欣喜,随着船锚修复,一点灵气滴入了瞎道人的肉身中,只一下,顿时脸色转好,看上去干枯的躯壳,明显有丝丝恢复,甚至空洞眼眶都有一些肉芽长出,只是才长出了一点,就停止了下来。 “不!”瞎道人失态,这时又咳嗽了起来,没有出血。 “只增益了五个月寿元,我已熬了十多年,还要继续熬下去?”瞎道人伸出了手捂住了胸口,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间,船锚中似乎有一些波动。 瞎道人仔细体会,片刻才镇定了下来,恢复了常态,不由摇头苦笑:“哎,我失态了。” “果然再进行苦修,熬了十几年,在曙光降临时,还是控制不住心情,我的心性和养气还得加强才行!” 随着一点异相的消失,这供着神龛的小殿恢复了原来,只有一盏油灯,光线很暗,幽幽绿光,瞎道人来往踱步,渐渐平静,就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原来是有三叶二果之一开启了天门,此界的仙灵钥匙就打开了。” “这打开钥匙本来仅仅是只有三叶二果开启天门就可,谢成东早就开了天门,可你是夺了方永杰的根骨,终不是原主,你打开天门也没有用,仙灵龙脉并没有响应。” “要不就早上好几年。” “现在这时有人开启,所以连着谢成东所属的龙脉也开启了,夺取根骨命运全靠船锚,可以说,次序是先涌到了方永杰处,又涌入船锚和谢成东处,因此现在才有仙道灵气修补船锚。” “船锚在手,权限我也将能夺取部分,可惜船锚受损太重,只能徐徐图之,不过最初的灵气中,含有仙道钥匙的奥秘,此时万不能让你知道,必须截流。” “我必须截住龙脉传递给你携带奥秘的灵力,在天机下尽力夺取权限,虽铁锚只能坚持七天,只能夺取你部分,但足了,以后传递过来的灵力,就不会携带奥秘,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失去了什么。” “谢成东,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狼心狗肺,枉我这样帮你们,你们现在就把我软禁在这里。” “要是你们成道,我哪有活路?” 说到这里,浓重黑云中,一道闪电落下,将道观照的明亮,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房土籁籁落下,雨直泻而下,枝桠舞着,打在了树叶上,瞎道人仰天长笑:“现在,龙脉开启,这一切反噬,都会由你们父子来承担,谢成东,我等这天,我等了足足十二年了。” 随着瞎道人的话,一些黑光流入了船锚,船锚出现一些符号。 “嗡嗡”铁锚震动,冥冥中,似乎有东西突截断,刹那间,瞎道人在黑暗中狞笑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迷惑 承平十年·卫家村 时间一转就入秋,今年年景不错,稻田变得金黄一片,再过几日就可收割,远远可看到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查看收成。 虽入秋季,但“秋老虎”,天气还很热,村民都穿着单衣。 村内池塘有柏树,枝叶茂盛,遮住了阴凉,风吹过水面,拂起阵阵波浪,还有一块不大洼地,种着不少蔬菜瓜果,搭着架子,上面挂黄瓜、丝瓜,地面还有几根藤结了西瓜,一个妇人正用着大勺施肥。 杜家娘子脸色红润,微鼓肚子坐在方永杰身侧,方永杰壮实不少,脸色红润,正跟一个老者下棋。 方永杰不时看着棋面下去。 “公子棋艺增益了,老朽下不过公子了。”老者这样说着,脸上带笑,摸了摸白胡子,其实他是卫国的臣子,虽风光过,但事过境迁,能有现在太平日子,他已心满意足了。 “哈哈,是邱先生谦让了。”方永杰神色愉悦,最近身子骨愈是好些,深叹裴子云有本事。 老者又说着:“公子,您买田的事怎么样了?您别误会,原本村里策略,就是分田并且出人当吏,这办法不错,我们能有自己一点力量保护自己。” “不过有了公子小姐,家业也得考虑,单靠点干货可不是长久之计。” “说不好听,我们这代或听您的话,可下代就未必了,必须有了家业,才能长久下去。” 方永杰沉吟了一下,正色说着:“邱先生诚是爱我,这样的话真是肺腑之言,我是存些了金银财货,可是有一半见不了光。” “还有一半可动用,但我现在才是秀才,最多再买个百亩,凑齐了三百亩,再多的话,怕有些非议啊!” 老者听着,佩服方永杰谨慎,思索一会,缓缓说着:“只能这样了,要是你能中举就好了。” “中秀才调查不严,中举就得调查三代,虽说卫王一系其实很少和今上作对,但终是反王。” “朝廷有折子密查监督,还是不宜暴光,终是犯些忌讳的事。”方永杰叹着,目光柔和看向妻子,暗想:“五六年寿命,哪有时间去考举,只愿尽心与妻儿在一起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带一些惊喜喊:“公子,你看谁来了?” 方永杰就看去,只见裴子云一身月白色衣袍,绛红腰带,脚下一双靴,身侧配着剑,其实都穿的半旧,只是单是一站,潇洒姿态令人一见忘俗,方永杰心里不禁暗想:“要论公子,眼前才是。” “来人,将我珍藏的茶取来。”方永杰说着,拉着裴子云在树荫下坐下,很是热情。 裴子云看上去,方永杰生机旺盛,脸色红润,跟原本枯竭的病痨一点都不相同了,更向杜家女看去,杜家女肚子微微隆起,哑然一笑,问:“怀上了?” 杜家女微微一红,方永杰站起来,正色向作了揖:“婉娘已怀着了,谢真人再造之恩。” 方永杰说着又向身侧婉娘看去,杜家女带着羞涩,也一福说着:“谢真人再造之恩。” 说完又看向方永杰。 裴子云就对着方永杰说着:“我今日一来,就观你生机渐渐恢复,或情况有着变化,你且伸手,我为你把脉。”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方永杰手递上去,神色坦然,只眼看向了婉娘。 “咦!”裴子云将手指放在了方永杰的脉上,一丝道法探入,不由小声惊呼了一声,上次见,生机完全靠心脏,再看完全不同,心肺肝脾肾经络血骨肉,干涸的元气,在慢慢恢复。 “果不一样了。” 原本在侧邱老带着一些紧张,问:“如何?” 裴子云向着周遭看去,周围的人都带着紧张,微微一笑,说:“恭喜,恭喜,此次把脉,生机渐复,想必寿数已不止五六年,我观方公子气象也因此有着变化,气数绵长,三年或可考举人。” 裴子云当然不能说这是仙灵龙脉的事,只能说着:“或真有冲喜这回事,贵夫人和公子分者两伤,合者二利,因此就有此变化。” “呜呜”听了这话,只听哽咽声,杜家女不自主的哭了起来,人人都是默然,知道她的心情。 多少年困苦,最可怕的还是有克夫的名声,谁聘她就暴死,日子一天天艰难,现在却一下苦尽甘来。 这时裴子云就随口问着:“不知你有没有改名字?” 方永杰擦了不自觉掉下的泪,说:“改名字没有,不过小时母亲叫我阿果,十岁后就没有人叫我这个小名了。” 裴子云低首喝着茶,掩盖着震惊。 “三花二果,此人是三叶二果之一,难怪得了梅花的谢成东把他囚起来,是想夺取权限?” “虽我疑心是谢成东夺了此人根骨,可十年前谢成东只有十二三岁罢,不可能亲自来,那就是有人帮他了?” “可没有梅花,谢成东凭什么夺人根骨,我现在都不会。” “原主那次,谢成东是什么时入主仙脉?可惜的是原主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裴子云仔细回忆,还是一无所得,只记得谢成东英明神武,所向披靡。 “上次受到袭击,或是我多次破坏谢成东的计划导致的反扑——可我总觉得不对,是我多心了?” “总觉得有个关键还没有想透。” “如果两次袭击都是谢成东,那其实他的力量我也评估出来了。” “论剑法,我们平分秋色。” “论道法,特别是阴神,我才第五重,谢成东已是第十重。” “真打下去,我或可以伤他,但我必死,所以我立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纠缠——不过,事情当然不是这样就算了。” 想到这里,裴子云不由眸子一眯,露出一丝杀机,突有一念:“虽有灵气,不过透过来的丝丝很少,只能算是一个补充。” “真想提高权限啊,可系统说,当事人的好感再多,也必须梅花进一步权限,才能扩大比例。” “要不我就想直接刷好感度了。” “权限现在难,那声望和寄托,还是增长道行的办法。” “太子处,我曾经吩咐百户收集,不知道怎么样了,或回去就可以看看,而且,皇帝驾崩之日,不远了。” “前世处于下风的是太子,不过前后也有三年之乱才平息。” “今世太子占上风,不知道花几年才平息。” 想到这里,裴子云一叹。 璐王车队 跋涉两月自是辛苦,赶着牛车的车夫晒了数月,随手将衣袖一撸,衣服下是白些,黑白分明可见。 护卫的黑衣卫身披甲衣,都削瘦了一些,脸上菱角清晰可见,眼神带着一些警惕打量着四周。 璐王的车上,璐王手里捏着一份书卷看着。 “秦州州府还有多远?”璐王问。 廖公公连忙应着:“王爷,还有五十里,明日下午就可以到了。” “马上就要入着秦州州府,王府倒不缺,前朝鲁王府就有,听闻早就在修了,我到了就可入住就藩。” “虽就藩,稳固不难,可要怎么样运作控制军队和渗透秦州?真是心烦意乱,要是谢先生在多好。”取马车桌上的冰镇杨梅吃了一颗,一时间清爽,璐王随手将着书放在一侧,揉了揉太阳穴,看的有些累了。 几个路人身上正背着包裹,带着草帽,行在官道上,突一匹快马奔过,掀起了一阵灰尘。 “咳咳”路人给灰尘呛了一下,就开口骂着。 “别骂,看起来不是一般人!”有个老成的点人阻止着。 话说谢成东快马加鞭一路追赶,终见着璐王车队,璐王车队护卫甲兵,听有快马赶上来,一时间就架起长矛:“谁?” “是我。”谢成东将快马一拉停了下来,把璐王令牌取出。 璐王正烦闷,吃着加了冰块的杨梅也不顶事,洋洋烈日心烦意乱,这时,廖公公上前禀告:“殿下,谢先生来了。” “快,快宣。”璐王一擦汗就站了起来吩咐。 “谢先生,你离去两月,可让本王好想,马上就要到秦州州府,本王需要先生辅助。”过了一会,见到了人,璐王按捺不住喜色,望了一眼,又说着:“先生来了就好,想必一路奔波,可暂去洗漱,今夜我们长谈。” “谢王爷!” 见着璐王热情,谢成东也不由一笑,辅佐璐王,璐王友善自是大大益善,一个公公上前领去一个车厢,里面备着清水。 谢成东沉入了木桶,一时间全身舒爽,沉下心,更感受到丝丝凉气渗入了身体,不是很多,却贵在源源不绝,不由沉思:“自玉羽山回来,路上就感觉到丝丝灵气增益修行,这是什么?” “难道是龙气之助?”谢成东低头喃喃。 “不对,总觉得不对,似乎失去了什么。”谢成东伸手贴在胸口,这里一片空虚,似乎有什么不见了。 “要不要问问瞎道人?” 不知道为什么,才起了这念,谢成东无端一阵厌恶,寻思:“罢了,这点灵气对突破地仙只是杯水车薪,要成就,还得帮助璐王完全控制三府之兵,以作未来储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凤求凰 第二日 赶到秦州时已差不多八月中秋。 小麦丰收,城里人制月饼,供小财神,斋月宫,正是景致最佳时,总督率文武官弁带仪仗,迎出十里,并且命人打探璐,探马流星一样穿梭飞报,越来越近。 最后一道回来,用手遥指:“到了!” 总督看时,果见前面不远,大队千人滚滚而至,怔了一下,就命:“放炮,且奏乐!” 顷刻间炮三声,鼓乐大作,璐王一路劳累赶到这里,见着秦城,心才安下来,此时秋高气爽,放眼一望,不由吐出一口气,听着乐声,廖公公用手指着:“王爷,秦州总督迎出十里来接您了!” “孤看见了。”璐王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见总督正冠弹衣迎接,率领几十个官员一齐跪下,深深叩下首:“臣秦州总督张继龙谨率官员拜见璐王!” 按照大徐制度,公视同一品,侯视同二品,伯视同三品,子视同四品,男视同五品,而郡王和亲王都是超品。 总督是正三品,必须对着行大礼,璐王受了礼,又换了笑容,俯下身微扶:“都起来罢!” 说着打量,总督已五十五岁,脸上皱纹很深,只是答着:“谢王爷。” 总督起身,又说着:“王爷请入城。” 璐王一路奔波,都是满身风尘,听着点首,迎着入得了王府。 一入王府,只见面积比京城的王府还大,虽秋高气爽,但太阳还有点热,个个都有点汗,这时入内只见满院森浓,卵石铺路,树影花荫之间,亭榭阁房俱隐在其中,一身燥热顿时化去,一路观看,璐王心里满意,看来总督是用心修了王府。 及到入殿,璐王上座,见殿虽不是很大,但木镶板铺地,雕柱带龙,还是很是气派,这时三个穿着四品将服的人一起上前。 为首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双眉笔直,透一股杀气,其次是一个身材短小,黑红脸的将军,最后是一个中等身材,看去都气宇昂昂,一起拜了下去:“末将拜见王爷!” 看着大将行完礼定了名分,总督起身说:“王爷一路跋涉辛苦——请!” 转到厅内,宴已摆了,璐王就吩咐开宴,这自然不用说了,酒过三巡,见着众人醉醺醺,璐王退到了后席,廖公公和谢成东已经在等候。 璐王喝着解酒汤,又踱到窗望着园景,移时吐出一口气,声音喑哑:“府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臣第一时间就派人接管,现在黑衣卫已接管了王府所有防卫。” “奴婢侍女也一一安排,特别是厨房、仓库。” “厨房及粮库有米一万石,仓库内有银二万两,显是今年朝廷支给您的俸禄。”廖公公一一分说。 “你办事我是放心,要把王府迅速经营控制,这是我们的根本。”璐王不温不火说,转脸问着:“谢先生,你看这些官的反应怎么样?” “总督和官员是文官,他们就是按照礼仪来着,不能说不恭谨,但很难指望他们直接上王爷的船。” “这些文官是墙头草,不过王爷毕竟是皇上亲子,是皇家内部的事,只要王爷胜利,也很少有人直接反对。” “三府呢?”璐王点首,又问着。 谢成东微微一笑:“虽皇上已经把这三府之兵交给王爷节制,他们平时自然听命于王爷,但是朝廷只要一旨就可剥夺。” “三人中,我看二人还可拉拢,为首一人许广却很是桀骜,怕是很难真正归心于王爷。” 璐王眼中熠熠放着寒光,说:“不肯归顺,孤就要他的首级!” “慢慢来。”谢成东笑着:“工作不怕细致,我们既有着名份,就可从队正起就拉拢,谁听话就赏,不听话的或调或杀——找个理由还不容易?” “这些小小校尉的生杀予夺只是王爷一句话的事,连上报朝廷都不必。” “控制了队正就再控制营正,徐徐而上。” “到了上面,正六品以上不能随便杀,也被我们架空了,待王爷举事还不肯效死,就可割了首级悬挂旗门。” 听着这话,璐王一回首:“善!” 又问:“那太子方面呢?” “我有一计,可摧太子,至少可使太子无力关注王爷。”谢成东说着,凑近了璐王低语。 璐王脸色数变,叹着:“先生真国士也!” 素月观 天空阴霾,小雨落下,但贺客云集。 观内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绸缎,金箔剪花贴着,一个女冠指挥道童来来往往捧着花将殿内换上。 道观客房都换上新制新晒的被子。 叶苏儿在房内,掌门为叶苏儿上妆,只见铜镜内少女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开得天门,叶苏儿变得更水灵滋润了。 “师父,开得天门庆典,为何上妆的跟着要嫁人一样。”叶苏儿有些羞涩。 见着神色,女郎伸手在叶苏儿额上一点,说:“你啊,你可是我素月门十年内,开得天门的第一人。” 说着叹口气,问良心说,其实传授的功法是一样,但天才自和普通人不一样,天才又勤勉更不一样。 “是不是和有的门派一样禁止婚嫁?” “可这样对她们就太过苛求了。”女郎摇首,她当然知道许多弟子一旦结婚,心思就转移到了家庭,因此耽搁了修行,可要自己下达禁令断送她们的幸福,她也办不到。 只得安慰:“这样也好,不思道途的就嫁人当外门,精修的就当内门弟子,脱颖而出的就当嫡传。” 正想着,就见着叶苏儿坐立不安,时辰已到,有人催促,她还不动,掌门叹了口气,才想说话。 道观外传来了箫声,初听起来细得和丝发一样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又渐渐产生着缠绵之意。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 女郎听过许多音乐,可在这里,慢慢停住了动作,忍不住出了神。 这萧声把感情放到曲中,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折里,慢慢传达着思念,每个人都似乎看见有人横执竹萧,闭目吹奏。 萧声悠悠,声声动人,让人一瞬间嫉妒着当事人。 叶苏儿猛站了起来,说:“他来了。” 掌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叶苏儿上前,将发往后一捋,露出洁白脖颈,水嫩的手指,轻轻的在墙壁上取下一根长笛。 笛子上带着一些斑点,是泪竹,吹了起来。 箫声宏达,笛声委婉,大厅中不少道人,原正热热闹闹说话,突听着了箫笛合声,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雁山观大师兄听着箫笛,叹了一声:“真是箫笛合奏,想必是素月门哪位师妹所奏。” 一个背着长剑的道人笑了一声:“可惜有主了,箫声必是男子所奏,箫笛和鸣,爱意绵绵。” 又一个道人一挑眉,微闭眼睛:“可惜,爱恨情仇皆是苦,只白白浪费精力,难以成道。” “成道和感情有什么关系?”又有人不服。 箫声渐渐转淡,一曲而散,叶苏儿站起来就要向外去,才开门,就见得了一个熟悉的人——裴子云的师父虞云君,手取一个帖子,上面一个喜字。 叶苏儿一看,就带着一些紧张,欲言就止,虞云君看了一眼,有些怅怅,却笑的说:“苏儿,你看这是什么?” 接过帖子一看,叶苏儿突羞红了眼,手脚无措,掌门接过了一看,露出了一丝惊色:“原来是八字贴,可是合贴的意思?” 合贴,古代订婚的手续之一,首先是男方交出八字,女方如果愿意,会提女方八字在下面,有时还有相士提词说两个八字并不相克,当然对修士来说就省了这提词了。 两者一合再加上议定就是婚书了,俗称“文定”! 事实上在古代换了这婚书就算是未婚夫妻了,下面不过是送采礼并且择吉迎娶,对这时代来说,送这个才是最大诚意。 悔婚是被人不屑的事。 “自然,这是裴钱氏托我带来的八字,我是裴子云师父,你是苏儿师父,我们门中就有盟约,更别说现在都是少年少女就开得天门,是婚配的上等选择。”虞云君说着,突想起了初夏,心里隐隐一疼。 素月门掌门正要说话,听着这个,就咽在口中,虞云君才向着叶苏儿看去,今日的叶苏儿显精致细腻,垂首低颈的一副温顺可人,听了这话已经羞红了脸,虞云君说着:“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裴哥哥不亲自见你了吧?” “恩!”叶苏儿低声,结亲这段时间是不应相见,虞云君在衣袖中,取一封信件递上:“这是你的裴哥哥给你!” 接过了封信件,上面写着思念,显是一封情书,只在结尾之时,却有着一句:“太子急召,去京城一次。” 而在信尾,又题着一首诗,题目是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读着,叶苏儿带上了笑,低声:“哼,看在这首诗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不告而别了。” 第二百七十章 命数不济 裴子云收了萧,上了牛车,百户紧随,脸上焦急,才上车就向人吩咐:“把情报递上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宣我入京?”裴子云坐定了问着。 百户连忙禀告:“真人,璐王恢复王爵,还掌了三府,几个军镇都似乎和璐王有着联系。” 裴子云眉紧皱:“我曾劝过太子阻止璐王出京,出了什么问题?” 听着裴子云的话,百户没有说话。 裴子云眉一挑,没有继续追问,良久才说着:“太子不想见璐王在京这其实也是很对,不过璐王怎么迅速复了王爵,还掌了三府?” 百户暗暗松了口气,就迅速禀着过程,听着鱼不新鲜这事,裴子云就伸手揉太阳穴:“璐王有人啊!” 其实站在太子立场上璐王就藩并不是错,甚至很对,中央是一种大义一种名分,璐王就藩就等于退出了中央。 要是留在了京城,说不定皇帝一糊涂,就把璐王抬上去了。 但自己是知道皇帝寿命不长了,前面使得计谋,使璐王在京许多根基都拔出来,一年内断恢复不了,到时太子登基,只要小心狗急跳墙玄武门之变,璐王就没有机会——可太子不知道。 裴子云也不可能真正阻挡——理由说皇帝要死了,还是说璐王肯定造反? 那反问下你怎么知道,就无语以对。 “还有什么事?”裴子云想了想问着。 “皇上身体越来越差,有人劝谏还发怒,据说最近有数个言官都廷杖了,开朝以来还是第一次,太子也遭了训斥,殿下希望真人立刻进京。”百户这时也不忌讳,说话流利了起来,伸手在额一擦,不少头发都被汗水沾在一起。 裴子云就扶着额,眉紧皱。 百户见裴子云的神色,连忙又说:“真人,您上次要的修道人物品,已收集了上百件,太子听闻你要寻,命我们都参与,才有那样多。” 话一说,裴子云点了点首:“我这就上京,不过稍绕下,我可能带个人!” “谁?” 只是才问,百户反应过来,连忙说着:“真人要带着什么人,我们随时转向就是了。” 州城·贡院 军士驻守在贡院外,阳光照下,一行行秀才抵达前面,四十三岁的任炜停在贡院前向着看去,大红围墙,黄色琉璃瓦,每隔一段距离,就可见着不少树木把枝桠伸出了围墙。 任炜突想起了送至乌头渡的妻子,当时自己叹息:“这次不中,我就不考了,裴公子是解元,出手又大方,我去投奔,一年百两银子总有,是让你和儿子过一些有福气的日子。” 妻子有些憔悴,面色有点焦黄,当年俏丽没有留下多少了。 想到这里,任炜深吸了一口气,进入考场,随着检查和鼓声,大门关上,这是决定数千学子命运的地点。 裴子云抵达州城,已是入秋时节,和上次在暮色不同,这次是凌晨,隐隐看见城门直矗,天还没有亮,码头已点起灯,隐隐只见水中到处停泊的是船,裴子云就笑着:“来的找,不如来的巧,今天似就是开榜日,走,我们去贡院看看。” 雇了车,就直奔贡院,这时天蒙蒙亮,乌云云集,贡院紧闭,两个大红灯笼正悬在大门上,把台阶都照的明亮。 这里平日都安静,今日热热闹闹,不远客栈、酒家,都开了大门,点着大红灯笼,旗子随风鼓动,雨自天空落下,打在了树枝、瓦片上,随着屋檐滴在了青石板上。 下起了小雨,也也带着一些凉意,候榜秀才们一个个都加了衣裳,寻着贡院附近的酒家在等着。 酒家客栈内弥漫一些压抑味道。 一个秀才身上青衫浆洗多次,有些发白,此时伸手丢出一小串钱,说:“老板,给我来碗酒。” “来了。”老板满脸都是笑意,把酒递上,这时可不能怠慢了,说不定就中举成了老爷了。 这时,突听着一声敲锣声音喊:“发榜了。” 密密麻麻士子在客栈酒店涌了出来,人头云集,人挤着人,一些人手里灯笼都是挤掉了。 贡院照壁前两个衙役,此时正准备把榜单贴上,按照规矩,先贴乙榜,再贴甲榜,在士子喧哗中三声炮响。 一个官员出门取榜单念了起来。 “李至答,乙榜第三十名!” “恭喜!”这人在众人恭喜中神色恍惚,高兴,也有些茫然,这是最后一名了,虽说只要中了,其实区别不大,都赠二十两牌坊匾额银,以及举人衣冠,但名声就不一样。 随着一个个念去,士子不时发出“中了”,“我中了”的声音。 “胡远安,甲榜第十一名!” 一人听了,如中雷殛,顿时跪在地上,大哭:“爹娘,婉娘,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随着名字越来越少,有人哭了起来,更有人撕着自己衣裳,撕得破烂,伞也扔在地上,踩的破烂。 仁炜紧张得心直跳,见着念完,又贴上了红榜,先看乙榜,没有,再看甲榜也没有,顿时一阵晕眩,冷汗渗了出来,略定神再看一次,还是没有,两腿顿时就软了,脑袋发蒙,仰望天空。 天空一些雨打在脸上,衣襟都湿了,发粘在一起,仁炜仰望着泪就流了下来。 灯火阑珊,细雨弥漫,牛车停在一侧,这时人群渐散,一个公子在牛车而下,手里握着一把黑伞。 裴子云示意,百户回到了牛车,没有跟随,目光一扫,已经看见了任炜,远远见去,就清楚落榜了。 任炜眼神茫然不知所措,喃喃:“终没有中举人的命罢了。” 身子抽干了所有力气,走路有些摇摆,不知什么时伞也掉了,雨滴在脸上,分不清楚是雨还是泪。 “清风酒馆,一醉解千愁。”酒家在街道上喊着。 一些失意的秀才入内,喊着酒就喝,三五人一群,来时焦急,落魄而回。 任炜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带着木然坐下,隔壁有人喊:“来,给我上酒,真是可恨,读了二十年书,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说着已带上了哭声。 “我恨,恨啊。”又有人骂着撕书,店里伙计上酒上菜也不管,受了老板吩咐,不管失意书生,专心卖酒卖菜。 这时伙计端着酒菜上去,到了任炜的位置,小声说:“这位相公,您的酒菜已上来了。” 一盘鸡,一碟花生,一个酒壶,任炜苦笑下,就要伸手,一只手已拿起了酒壶,熟悉的声音:“来,我陪你喝!” 任炜此抬首,见着一个熟悉的人,裴子云穿一身白衣,手里握着一把黑伞,此时将伞放在一侧,风度翩翩,让人羡慕。 “原来是公子,伙计,再添置一双碗筷酒杯。”任炜向着伙计喊着,裴子云也不说话,只是斟酒,任炜头发有些湿漉漉,见伙计送上,举起了杯,向裴子云说:“敬公子一杯。” 双手捧起了酒杯一口饮下,喝急了,呛出眼泪。 裴子云没有说话,只是斟酒,也一口喝了,连喝了三杯,任炜脸色通红,突哭了起来,大颗眼泪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裴子云叹了一声。 任炜泪流到衣襟上,举着酒杯一口干了:“公子,别怪我癫狂,三十年寒窗,付之东流!” “说起来我祖父考取过举人,在前朝当过官,父亲原中了案首,文名传播,奈何被人以不敬礼法之罪削了功名,再也不能科举,因此抱憾而终。” “不想我也和父亲一样,虽没有削去功名,可也是屡次不中,到了现在,垂垂老矣!” 裴子云叹了口气,想斟酒,发觉空了,只喊:“伙计,再上一壶酒。” “读什么书,读书还不如耕田,不读了,不读了,啊啊。”此时一个秀才喝得醉醺醺,狠狠将酒壶摔在了地上,蹲着哭了起来。 雨水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任炜只是看了一眼,苦笑一指:“又是一个苦命的读书人。” “公子,酒上来了。”伙计说着。 “好酒!”任炜斟酒,在鼻下一闻,就笑起来,把酒饮了,才是看着楼顶:“其实论本心,我不爱八股,只爱经世之学,可不学八股,中不得举。” “我二十八岁才中秀才,以后一直没有中,去投靠璐王,又被厌弃不用,本已不报希望,可公子指点,又赠了银子,又有了希望,半年苦读,自觉茅塞顿开,中举不难,不想还是不中,看来我是没有命了。” 说着涕泪而下,良久,擦了擦,就起身一拜:“既是这样,炜受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报答了。” 裴子云连忙扶起,才扶起,任炜已不省人事,当下丢了些银子,将任炜扶着回到了车上。 百户见着裴子云把一个秀才带上车,就问:“真人,为何领着这个醉酒秀才上来?” “此人就是我要寻着的朋友,现在已经没有事,就回船上京罢。”裴子云吩咐,车夫听了,将着鞭子一抽,牛车转向而去。 “命数不济!”裴子云看着任炜只是摇首。 第二百七十一章 收集 清晨 太阳露出,照在江面,山的倒影映在水中,一条大船冲前,将些倒影撞碎,变成波浪。 浪向河侧而去,惊扰了一些早起浆洗衣服的妇人。 裴子云站船上向着前方看去,远远就可看见京城宏伟的城墙出现。 “京城到了。”任炜站在裴子云身侧,看着京城,神色有些怅怅,几次来回,自己已经不同。 码头在城外数里处,河道数十丈,水深丈余,铺店堂肆连绵,渔夫叫卖着鲜鱼,又有着一些牛车运着货物,很是繁华。 百户雇了车直抵达太子府,和守门的人说了声,亮了令牌就进去,片刻回过来说着:““太子被陛下宣入了宫中,不过太子有过话,真人一回来,就请稍等。” 说着,就请进了门,领着进园,踅过一片林,在落了叶的垂柳间散步,走了几十米,裴子云吐了一口气,望着池中渐枯的莲花:“我刚听你们低声细语,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陛下又寻理由将着太子训斥了一番。”百户叹了一声。 “这话你不用说了。”裴子云摆了摆手不让说事,避开了话题,这些有些蹊跷,一切还得见了太子再说:“那百件道人随身物品何在?带我去查勘。” “真人,请跟我来。”百户领着裴子云进了小厅,只见里面是一个小桌,都是搜集道人贴身物品,长剑,大印,玉佩,簪子,古琴,古箫,古笛一一摆着。 上百件一眼看去琳琅满目,一时间觉得金光闪闪,或古意盎然,颇有些得道高人物品场景的模样。 见着这些,百户脸上带笑:“真人,您看着,要是好的话,就是中了,我将这些给您送去家中。” 百户小心翼翼,生怕裴子云不满意,自搜集物品被太子所知,太子就下了命令,一定要让裴子云满意,由不得百户不上心。 这些东西可是百户命令侍卫在各个道观搜集,都用了心思。 裴子云一看见这些不由按额,又是可叹又是可笑,自己要的是寄托道人的随身物品,而百户和太子似乎理解错了,这些都是宝贝。 不过人家一片心思,自不能打了水泡,当下认真上前欣赏,才靠近,脸色就是微变:“还真有。” 一件是道簪,一件是古箫,最后一件是一个小印。 这是一个铜印,铸造粗糙,不过可能摸着时间很长,有些圆润,有着一层包浆在上面。 “法印!”裴子云又是点首又是摇首,法印是道门权威的印章,自己原世“阳平治都功印”即是著名的一枚。 各道派都有自己的印,行法用印,不过这印其实就是灵界传承之象征,要是道门本身破灭自一文不值。 “三件有着寄托,不少了。”裴子云心里暗想:“果是国家力量,哪怕只是太子的人牛刀小试搜寻,也比自己快多了,难怪梅花在原主手里和在谢成东手里,差距般大。” 有着三件,心中就欣喜,不过要掩盖,虽别人根本不可能猜出,可必须要以防万一才是。 这样想着,裴子云上前,将没有寄托又没有价值挑着出来,随手一丢:“这些我用不着。” 百户跟在一侧,见裴子云多不满意,一时间冷汗,裴子云也不理会,按照用途,实用,珍稀,不断将无用淘汰。 百户细细数着,淘汰了三分之二,心中暗暗想:“既是无用,就须要让人还回去,幸还没有给钱。” 一百多件看上去摆了几桌子,挑剩下的看上去有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一都聚到了一起,看着面前这些,裴子云说:“这些东西都是不错,都给我送上府上去。” “报个熟,我自给你银子,这个还是得算钱,别为了小钱,坏了太子和我的名声,我不差这点。” 裴子云说着轻抚了一下琴,琴响了起来,发出声音,因此看着说着:“古琴还算是精致。” 这些古玩也就是几两银到百两左右,至于所谓的一个古董几万两银子这种别说笑了,皇宫内都未必有几件。 百户随着裴子云目光看去,一个刻兰花的古香古色的琴在面前,带乌黑的色泽,已有着一些年了。 “是,真人!”这些买下使百户不由露出喜色,三分之一自己也能抽不少,虽是公器私用,可得了太子命令,就是应当。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入内而来,附在百户耳畔说话,稍迟才离去。 百户转身看裴子云:“真人,今天恐怕见不着太子了,太子被陛下留在宫中,想必要晚上才回来。” 听得太子今日不回来,裴子云只略一思虑,看着百户:“无事,我已来了京中,太子有事,宣我来就是。” “真人说的正是,我为真人将东西都运回裴府?”百户问着。 听着这话,裴子云想了片刻:“一起同行就是。” 百户就立刻应着,寻着侍卫过来,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都装车向裴府而去,才回到府内,白压母女迎着上来,说:“见过公子。” 见白压母女迎上来,裴子云没有了用饭的心思,只是说着:“中饭我在太子府用过了,我累了,去睡会午觉,不许打扰。” “是,公子。”白压母女连忙应着。 裴子云转入了自己房中,见着房间收拾的干净,被子也晒过,很是满意,东西都放在枕下,和以前一样,只沾着被子就睡去。 才进入梦里,裴子云觉得不对,眼前出现了三个光团,看上去三个光团,出现了三段不同的人生。 “咦”裴子云惊疑一声,仔细体会才反应过来,传来信息,梅花还可这样用,只要枕着数个寄托物品入梦,就形成选项。 前世势单力薄直到八年后加入松云门,哪曾经获得这样多的寄托,今世也是一件件来,不成想在今日开启了这项。 裴子云面前,三个光团电影一样,隐隐演示各自人生,裴子云随便选一个,伸出手一点,光团突一下扩展将裴子云笼罩在内。 第二百七十二章 猎场 秋高气爽,晴。 下午阳光透过窗纸斜照,裴子云醒了过来,沉吟了许久,才出来,其实时间过的不长,一个时辰。 抬眼看去,买的这套院子已打扫的干净,入内一看,见着任炜正坐在了桌上算着帐,桌上有砚笔墨和一套茶具。 裴子云笑:“任先生辛苦了,怎么一回来就忙?” 任炜忙说着:“公子给我一年一百两银子,这是七品官的俸禄了,怎么敢不尽心呢?” 裴子云一笑:“也罢,你等会吩咐把百户送来的物品全部运向本岛。” 说着就出门,吩咐:“来人,备车,送我去长公主府。” 话说太子府的人随时伺候,“噢”一声,车子稳稳过来,陪笑:“真人请上,哪里去?” “去长公主府。” 裴子云上了车,这是前后两座,中间还有一桌,裴子云已经习惯,自己取了银瓶倾了水,抽屉一拉,里面是酱牛肉和花生。 裴子云眯着眼用着,靠在车厢上,这时说着:“系统!” 突然,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道法原理:精通(37.1%)” “道术:四十三种,精通(22.1%)” “斗转星移:第三层(6.4%)” “云体风身:第一层(33.2%)” “悬浮球!” 眉心顿时又出现一个悬浮球,和上次一样,里面流动是白色的气,一丝一缕的弥漫在内。 “和上次一样,点到道法原理上去。”裴子云一下触发,一丝一缕白气涌了出来,进了眉心,大脑就一丝清明,顿时:“道法原理:掌握(37.2%)” “虽有三个道人的灵慧,但是要想精通中再提高,也很难!” “可点这个还是值得。” “哼,点到了高处,就算是谢成东,基础也未必有我强。” 凝神一想,无数的感悟涌入,和上次一样,它并不是教科书的灌输,而是和现有认识融合,一瞬间,不少知识点就贯通了。 “继续消耗!”裴子云毫不迟疑花费悬浮球里的灵慧,眼见着数字在不断缓慢而坚定的增长。 眼见悬浮球积累的灵慧尽数用完,裴子云看了上去。 “道法原理:精通(67.9%)” “道术:四十三种,精通(31.7%)” “斗转星移:第三层(23.5%)” “云体风身:第三层(3.8%)” “哎,道法原理越来越难了,不过和上次一样,只要它提高,就可促进道法和神通进步,别的进步还罢了,本门神通云体风身我还没有怎么样修,就自动晋入了第三层了。” “太耗灵慧,不过我感觉一旦道法原理抵达宗师,我的力量就有个飞跃。”裴子云暗暗想着。 这时,百户喊着:“真人,长公主府到了。” 说着话上前将着车帘掀起,裴子云下着车,刚至门前,只见执事就迎接侍立,引着去了。 话说这次去的路径又不同,虽也是沿着卵石路而进,但不久就见得曲折走廊,不远是几间精舍,才行了几步,经过一个小院,传来了小郡主琴声。 裴子云听了,就踱步到了走廊靠水处听着,这琴声一段时间不听,水银泻地一样,透穿了毛孔往心里去,裴子云不由听呆了,直到一曲终了,余音已尽,才回过神来,眉微皱,暗想:“小郡主琴艺越来越高了。” “要按照入门、掌握、精通、宗师四个等级来说,应该处于精通到宗师之间了,这一步跨出,就是可留名的宗师。” 想到这里,裴子云突有一念:“小郡主是不是三叶之一,如果是,她是郡主怎么修道?恐怕只一修道法,法力就要被龙气化去,终身不得入门。” “真人?”执事见着裴子云停步不前,不由诧异,受此提醒,裴子云才行了几步向前去,又突有一念:“自古以武入道,以棋入道,小郡主是不是可以以琴入道开得天门?” 不过要以琴入道,小郡主和自己水平都不足。 想到这里,转身对着跟随的百户说着:“诗书琴画,我诗书有了,你再给我收集著名乐师和画师的随身品。” 说着,领路的执事扫了一眼裴子云,似乎觉得诧异。 “是,真人。”百户看一眼裴子云,裴子云眼神没有多少杂念,暗想:“难道真人相中了小郡主?要用着音乐投其所好?” 执事没有管这些,说:“裴真人,还请快些,长公主在等您。” “领路。” 秦州·猎场 猎场是前朝皇家猎场,大徐建立,也按照习惯收为皇家猎场,其地林密草茂,山峻水阔,今日太阳高悬,扎营森严,有二千人。 这时一声号角,只见营地涌出了人,都穿军官之服,仔细一看,全部是营正和队正。 营正和队正都牵着马匹,虽说军中马匹不足,但璐王下令,硬是凑足了战马,人人眼神都带着炙热站在太阳下。 虽是秋天,但阳光照着,空气散发着一些细细焦热,一个营正额上都是汗,嘴唇干裂,不由伸出了舌舔了一圈。 在营正身后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躁动不堪,营正伸手拉着缰绳,马性子烈,用着蹄子将沙土刨起。 周围骏马同样雀跃欲试,马蹄也刨着土,只要一声令下,就可迅速出击,有着沙场的血性。 高台阴凉处,几个大将端坐,身侧摆着茶水,身上披甲,四平八稳坐着。 为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眉笔直挑着,透出一脸杀气,其次是一个身材的短小,黑脸的将军,最后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将军,看上去都器宇轩昂,观看下方的营正队正去,很是满意。 这时,一个尖锐太监声音响起:“璐王驾到。” 黑衣卫护着一群人过来,璐王穿着甲,在太阳下反射,璐王身后则跟随着一个太监和一个书生,正是谢成东和廖公公。 璐王抵达,这些人都是起身行礼。 将军校尉济济一堂,见璐王驾到,都跃跃欲试,擦拳磨掌,想要请战下去狩猎,人人精神抖擞。 璐王环视了一周,突笑了起来:“你们都是开国将军,是功臣,你们的勇武不但孤知道,连皇上都知道,都是沙场老将,都有真才实学,就不用比了。” “天下无事,勇武之风却不能怠慢堕落,队正和营正更是其中骨干,就让他们去狩猎,谁射的多,前十者重重有赏,前三者升官一级!” “传令下去,演武开始。” 璐王面带威严命令,向主位而去。 几个大将就怔了一下,面面相觑,重重有赏就罢了,升官一级似乎有点问题,不过大将碍于璐王殿下刚刚就藩,都没有冲撞,只得躬身应是。 传令兵发号施令,队正和营正齐声呐喊,听得前三官升一级,眼神炙热,上百个正副营正都转身上马,纵马入林。 其次是五六百正副队正身上背弓箭跟随在营正,冲入林中。 军法队则监督,避免有冲撞起来,一怒下射杀同僚。 高台上顺着各人眼光望去,只见一队队人马急驰而入,林中不少野兽都各按自己生态,一只豹子叼一只羊正吃着。 一群野猪刨着土,在泥土里寻着树根、蚯蚓、掉落果子。 这时杀声冲天,野兽一下就惊倒了,乱成一团,四处奔逃。 马蹄践踏,人群四散,看中了目标,就射杀,箭上都刻了自己标志,一处树木有些稀疏,地上是一些痕迹,是往年狩猎道路。 一只野猪激怒了,不退反进,转身冲撞。 一个营正骑在马上,身着锁子甲,手中一把长弓,看野猪冲撞过来,大笑:“来的好。” 才说完,纵马侧移,持弓一射,只听“噗”一声,箭射中了,射在野猪的大腿上,这带着两颗獠牙,全身漆黑的野猪,身上一疼,就冲了过来,弓再次拉了起来,带着弯曲,正要射。 “噗”一根羽箭在远处射来,一箭射中了野猪的眼睛,射进了一半,这野猪嚎叫了一声,还没有死,更是发狂,向着人马疯狂扑上。 “可恶,谁激怒了它?”这营正不得不侧马一闪,就在这时,只听“噗”一声,一箭又射了上来,在野猪又一只眼睛内射了进去,野猪顿时变成了瞎子,冲了数丈,重重撞在一颗树上,轰的倒地。 见野猪被射杀,一个队正奔来。 营正眉一皱,勃然大怒看去,一个戴红巾,带些英姿的小将,手中握着弓箭,向着而来。 营正一看大怒,举着手中的鞭子骂:“你区区队正,敢和我抢猎物?” 这队正丝毫不在意营正的威胁,上前用刀子将着猎物尾巴割下,往腰间一绑,风吹着红巾,看着营正一礼,却说着:“这次是王爷赏猎,明说不分卑尊,谁猎得前十就有重赏,只要我能猎前三,你我就是平级,你还想对我指手画脚?” 队正虽官小些,不肯含糊,更带着桀骜,转身就走,去找下一处猎物。 “你敢?”营正眼一红,就要弯弓射杀这人,但咬牙切齿,还是看着队正离去,用鞭子狠狠打在野猪尸体上:“小人,看我以后收拾你!” 这时不能相斗,只得恨恨离去。 狩猎场内,不是处处可骑马,今日营正队正变成狩猎主角,一时间明争暗斗,在高台上的人看的清楚。 璐王看着,压低声音,小声跟一侧谢成东说话:“谢先生果好计,这样一来,不但数百营正队正认识了孤,且还相互争斗起了仇怨,无论是谁受了孤的重赏,甚至晋升一级,都是孤亲自提拔,就是孤的人。” 谢成东略一抬首,眼睛的余光扫过了大将,大将全神贯注的看着,小声应着:“有了仇怨,王爷才可拉拢分化,一一收归所用。” “更重要的是要立刻起兵巡查边疆,不要怕冲突,但是也不能大冲突,只要连绵爆发小冲突,王爷就可不断把兵权抓在手上,让三军都知道王爷才是真正的统帅!” 一个大将见璐王跟着随身的人说话,一口咬在猪蹄上,里面有着骨头,只一用劲就是嚼碎了。 太阳渐渐西落,日晷上指向酉时,璐王示意,传令官敲击大鼓,狩猎将士都是收手,转身回去。 戴着红巾的队正脸上有着一些血,还有一些伤痕,咧嘴笑着,腰间绑着三十多条兽尾,到了林外,一个营正骑马出来,见这队正这样多猎物,心中大妒,骑马奔腾,掀起灰尘。 “咳咳,以后我就是跟你平级了,你奈何不了我。”队正笑着,凭箭法一路上见着,都没人有自己多。 随着鼓声召唤,营正队正都回阵,在高台上列队,虽有着冲突,但终还没有出现死伤事件,归队后立刻又恢复了军纪,黑鸦鸦一片齐整站立。 “军纪官,清点每个人的猎物!”璐王立刻吩咐的说着,随着这道命令,下面又有一阵骚动,良久,平息了下来。 见着清点完,一片寂静中,璐王上前,左右侧是大将相陪,亲兵按刀随行,整个场上一下子变得森严。 “璐王千岁,千千岁!”数百人一起拜下。 “起来罢!”璐王双手虚按,命:“抬上来!” 众人看去,见着两个人抬着,上面盖着红布,璐王亲手一把将布扯掉,只见阳光下,一片银光,都是十两的银元宝,队正营正一下都直了眼。 “是九八的官银,十两一个。”璐王格格一笑,说:“我最重勇士了,说了重重有赏,就是重重有赏。” “来人,前十都上来。” “是!”前十的踏步而出,不过有几个鼻肿眼青,身上带着伤,显是在狩猎过程里相互之间产生了些冲突。 “赏,重赏,每人一百两银子!”璐王只当没有看见,高声说着,这声音一传下去,哪怕是军纪森严,都压制不住,顿时嗡一声议论起来。 中年大将也变了色,不由起身:“王爷,这是不是赏的太重了些?” 第二百七十三章 疯狂 璐王冷冷一笑,眸子幽幽,说着:“你这话问的好,孤向父皇辞行时,父皇曾经有所叮嘱,说是秦州就是边疆,草原上胡人畏威不怀德,孤来秦州,不是来游玩,不是来享福,是来用兵,是来当三军统帅驱逐胡人!” “要不,父皇何必要我节制三府,并且还从户部,调了六十万银子给孤当特别军费,这钱花在那里?” 璐王眼中闪着寒光:“军中粮饷自有份额,这钱就是对勇士的抚恤,对有功之人的赏赐!” “要是不能扫清边疆,孤怎么对的起父皇的叮嘱?”说罢神态平静,高台上和高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这话其实有真有假,皇帝是随口叮嘱了下,但却不是璐王这样说,可在场的将士却不知道。 几个大将顿时面面相觑,有的甚至涨红了脸,这就是光明正大夺权了,可在众目睽睽下,谁都无法反驳——皇帝是叫璐王节制三府,防备边疆。 见着大将一时受慑,璐王顿时知道自己成功了,有着这默认,下面的骨干都视自己为统帅了,当下一笑,喊着:“赏!” 顿时一个个赏百两,百两不轻,七八斤的重量,每个人接着,都是脸涨红,磕首:“谢王爷赏!” “前三踏前一步!”璐王又说着。 “是!”前三踏前,第一个戴着红巾,带着英气,二十岁,身上血迹斑斑,都是猎物,身上四十根兽尾。 第二名则是一个络腮大汉,长得粗壮,三十条兽尾。 第三则瘦小,贼眉鼠眼,也有二十余条。 璐王当下问了前三的姓名。 “标下李恒明、成之远、陈勿。” 璐王多看几眼,是带着欣赏:“你们三人真勇士,立刻提拔了一级,没有空缺,就暂领原部。” 升官只能替补,除非上面阵亡、迁移、退休,否则难以提拔,三人都是欣喜若狂,向着璐王跪下行礼:“谢王爷赏。” “看见没有?孤最欣赏能人勇士,最厌恶庸人怯弱。” “孤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是,殿下。”在场的人除了大将,都涨红了脸大声应,璐王很是满意:“回去,庆宴。” 营地内摆上几十口大锅,都煮沸了。 今日狩猎猎物都放在锅中煮着,大蒜,生姜,辣椒,八角,桂皮,都往着锅里扔着。 火烧的正旺,锅里热水不断沸腾,一层油浮在水面上,负责煮烹的一个士兵,用大碗盛了些,上面一层油,带着肉香,冒着热气。 喝了一口,就说:“好。” 看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割了一块肉,肉带着一些肥,香喷喷,几口就是吃光了。 随着大宴,队正营正在外面案桌大口吃肉喝酒,李恒明,成之远,陈勿三人都有不少队正上来,或敬,或妒,都是灌酒。 也有不少营正眼神中满是阴霾。 军帐 烤肉,璐王带来的大厨在帐内烤着。 璐王取酒站了起来:“今日狩猎,军中多见勇武,都是诸位将军功劳,来,孤敬你们一杯。” “谢璐王。”将军都起身举杯。 酒过三巡,璐王回至大帐内,喝退左右,里面就只剩下三人,大帐内只点着一个油灯,光线很暗。 廖公公躬身,取一个折子:“殿下,三府七百十九个校尉,已有三十九个密切靠拢,有四十四个态度冷淡,余下都属摇摆。” 璐王转脸看向谢成东:“先生有什么好计?” “摇摆的正常,冷淡排斥者要杀一儆百,投靠的要交投名状,要赏赐,这其实是一回事。” “王爷轮流率着三府率军巡查边疆,可暗暗接见投靠者,给予机会得战功,而不服的人,就想办法让其战死,或抓着小错贬落,不过得投靠者自己动手,我们只是追认。” “就算出了事,也是王爷不知道,被小人蒙蔽了。” “而投靠者陷害首告同僚,又升官发财,就得跟着王爷走到黑了。” 璐王眼神一动,仰天大笑:“大善!” 灯火黯淡,随璐王的笑声,灯光也波动一点,身影倒影在大帐上,就带着一些阴森,璐王笑完,才问廖公公:“最近京城,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璐王的话,廖公公将密折递着上去:“王爷,随着你的复爵,原本的线都基本恢复,许多人又愿意给您通风报信。” “京城传来消息,陛下又削了李刚的兵权,听说下批武顺伯和济北侯也要彻底削镇了。” 随着这话,大帐内变得有些压抑,璐王接过折子,看了许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就算我在秦州根基稳固,可天下藩镇都削掉了,我还谈什么争夺天下。”璐王取着折子看着,一些不平在心中涌了出来,突取着杯子砸在地上,茶杯碎片四溅,折子也扔在地上。 谢成东淡然取着折子,仔细看着,琢磨片刻,说着:“这是皇上在给太子铺路了,免得太子伤了手。” 说着,沉默了良久,又说:“凡是皇上要削兵权的人,王爷都可暗里联系,这有些风险,只是要得天下,就必须得冒着风险。” 璐王也叹了一声:“哎,有时孤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要是哪个镇反了,虽肯定被剿,但孤暗中勾连,被牵扯,恐怕也难逃国法了。” 谢成东哑然一笑,看着璐王说:“王爷,陛下戎马半生,打下天下,天下军镇哪一个不是陛下手中的将军,陛下手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谁敢跳反?现在不过是夺了军权罢了,还没有到生死相向之时。” “其实以我看,要是有人造反,反是好事,水不搅混,怎么趁时而起,说不定就是为王爷开道。” “我说个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身体不佳这是公开秘密。” “计安出?”璐王点了点头,靠在椅上,带一些疲惫,廖公公连忙取湿毛巾上前伺候。 谢成东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上前取了毛笔写了起来,口中说着:“皇上故意把一条棘杖放在地下叫太子拿起,太子面有难色。” “皇上很失望,回首叹着,太子如果敢拿,朕就放心把天下交给他,可他不敢拿,朕只得当恶人把这些刺都去掉了再交给太子。” 大帐内灯光暗淡,谢成东写着,倒影随着笔墨而动,廖公公起身站在了身后看着,眼神中有些疑惑,问:“谢先生,这是何解?” 谢成东收笔,开口:“皇上削藩镇,肯定是一步步来,我就要打破这个格局,这荆棘论就是利器。” 廖公公一听就明,看了一眼谢成东,突觉得心里一寒,口中却赞:“妙,太子不是仁柔宽厚?这荆棘论虽是捏造,但符合大势,符合太子的性格,符合皇上选择,谁敢不相信?” 璐王喝了些酒,有些心烦,取湿毛巾擦着,听着这话,连忙把湿毛巾取下,站了起来:“先生又为我出得奇谋了?” 廖公公欢喜取折子上前,璐王接过一看,只略一思索,心里就是明悟:“这计真是毒辣。” “更关键的辩无可辩。” “来人,将消息传出去,按此计造谣。”璐王说着。 祈玄山·偏远道观 道观中带着阴暗的气息,一处小殿,瞎道人端坐神龛前,灯光还是黯淡,只是这时,黑暗中船锚上亮起了一层红光,隐隐可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在红光中徐徐愈合。 两根香点在船锚下,宛两只眼睛直视着黑暗。 瞎道人盘腿而坐,周围环绕灰黑气减少了不少,周身带着一些黑色的清光,灵气不断垂落,又不断被黑色清光转化。 瞎道人突睁开眼,眼血窟窿处,一些血丝在窜动,寄生虫一样在眼睛上蠕动,许久才平复下去。 闭上眼再睁开,一双眼出现,虽看上去似乎还不能看见东西,却长出了眼球,瞎道人有些不适应,摸了摸:“这是真的,真能连眼球都长出来?” “就算是证了地仙,肉身也难抵达这步吧?” “或只有传说中神形都证了真君,才可以这样,看来我祭拜这铁锚是赌对了——我才是应天命而生的人!” 想到这里,瞎道人笑了起来,良久才停息:“只是寿元还没有恢复,罪孽也被镇压,真是艰难,现在让我看看,窥探天机的力量恢复了多少?” 瞎道人伸出手按在了船锚上,灵光在船锚上亮起,许久才停了下来,一些信息传入了瞎道人脑海中。 瞎道人闭目沉思,突笑:“上天要其灭亡,先要其疯狂,谢成东,只有你继续迅速成长,收割的果实才更丰美,我再帮你一臂之力。” 说着,手按船锚上,念动咒语,只是一抓,数条红色蛇影出现,一把都是捏在手上。 龙气捏成了一团,一条虚弱小龙出现,才一出现就拼命蠕动着身子,宛有思绪想要逃走。 瞎道人冷笑,说着:“哼,多年前,要不是暗里助了一臂之力,就靠你一个太师,一个道人,岂能斩杀潜龙?” “斩了潜龙,我趁机扣下的龙气,终有用武之地——谢成东,我会给你开道,让你希望的搅混水的人出现!” 说着一丢,淡黄色的龙影就飞了出去,迅速没入天空。 龙影才出现飞出,本来晴夜迅速变化,只见天空立刻沉沉浓云,迅速染满了半个天空。 “轰!”上天似乎激怒了,透过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电,把小殿照得雪亮,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落下,透着红光的铁锚“啪”一声又裂开,瞎道人全身一震,捂住了面孔,缝隙里流下血泪。 第二百七十四章 龙吟 应州·侯府 一轮圆月照下来,洒在地面,染成淡黄。 夜色渐晚,府中湖映着明月,在湖泊周围种着不少桂花,现在时节,到处可以闻着桂花的幽香,有着不少的小丫鬟,偷偷摸摸摘着桂花放在香囊中。 巡逻的甲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在意。 侯府书房掩在茂林深处,院子里都是竹,吹一吹萧萧之声,极是清幽,走廊甬道每隔五步就有一个亲兵,灯光照出,使几米内的亲卫色泽斑斓。 书房内 卫昂身着青衫,戴着眼罩,剩下的眼睛带着阴狠,根本认不出是一个清爽的公子了,这时安静坐在一侧,手中拿着一个账本,跟着济北侯说话。 说的是船队赚的利润,为侯府做事,卫昂才觉得还有活着的价值,济北侯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倾听,对卫昂很是满意,心中又是惋惜。 “三儿终于渐渐成熟了,可惜的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瞎了眼,当官是不成了,因讲究一个官体。” 对裴子云的恨意又增长了三分,自己最喜爱儿子,若非裴子云怎会变成这样? 正想着,卫昂将收益进出账本呈上,又补充:“父亲,我已和扶桑上月藩接上了头,上月藩还算恭敬。” 又说着:“扶桑真有意思,有朝廷,但已经是傀儡,前阵子有个诸侯基本统一了扶桑,却称征夷大将军,开了幕府。” “不过这统一和我们大有区别,各诸侯还有封地和军队。”说到这里,卫昂不胜羡慕:“似乎是上古我们分封时。” “这上月藩所在,本身是一个小岛,实际田地开发才一万石,有了贸易才有三万石甚至十万石,如果失去了对大陆贸易,其家就衰退了,所以和我们一拍就合,也算成了我们一支助力。” “有些陆地上不能放的人和物资,安排去了上月藩处就可以,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脱离了军伍只是一年,有些老卒就很难保持原来了。”卫昂说到这里,摇头叹息:“别说下代了,就是我们这代,能维持几年都难说。” “这的确是大问题。”济北侯沉吟着,所谓的化整为零,是可以维持一时,但是失去了体制,维持不了长久。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沈直在门外小声:“侯爷,公子,我有事禀报。” “进来。”济北侯说。 沈直匆忙而入,靠近济北侯,低声细语了几声。 沈直的话才是说完,济北侯大怒,手上厚厚账目狠狠的摔在了桌子。 “碰”账本在桌子上弹了起来,茶杯震倒,茶杯里的水涌了出来,流到地面上,两人只看着济北侯大声咆哮。 “我出生入死,身有十一创,征战十六年,朝廷要削兵权,我忍气吞声,交出兵权,现在我手中仅仅一府5000人,还不放过,要赶尽杀绝?” “出尔反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无情无义的小人。”济北侯嘶吼,面目涨红,脖子青筋都凸了起来。 “难道我奋战一生,就是为了这一千二百石?” “我一条船一年收益都不止这个数!” 大徐制度,百户封男,三百户封子,六百户封伯,千户封侯,二千户封公,但是这些都是虚封,实际就是侯爵一年给一千石到一千五百石。 济北侯的就是一千二百石,在当时折算就是七八百亩良田的产出。 听得济北侯骂,沈直身子一震,说:“侯爷,小心隔墙有耳。” 这一说,济北侯余怒未消,许久才是坐下,一坐下靠在椅子上,眼神阴鸷,看着前方不语。 卫昂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也阴沉着脸:“父亲,削镇是要断了我们的根基啊,别看我们和扶桑都能说的上话,船队里安排的将士也还能听令,但这全靠父亲还在位,还能掌权。” “一旦父亲彻底削了兵权,不过是一个空有爵位的闲人,在官府上说不上话,扶桑和船队都难控制了,到时我们生死就真的再也不由人了,财路也要断绝。” “而财路断绝,我们就养不起人,依附我们的人,无论是将官甲兵商人,全部会树倒猢狲散。” “这样下去不消十年,我家怕是连个县令都不如了。” “朝廷赶尽杀绝,实是可恶。”卫昂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朝廷一块肉。 天空中圆月带着一些阴影,一只猫头鹰在夜空飞过,留下了怪叫声,而房间内,气氛一片的压抑,许久,济北侯转过了脸狞笑:“沈先生,你怎么看?” 沈直思虑了许久,神色凝重,躬身说:“王爷,最近京城传来了一个消息,听闻皇上要太子拿荆棘,太子不敢拿,皇帝叹着说你既不敢拿,自己虽老了,只有为太子去掉荆棘。” “荆棘!”济北侯听到这个,心中立刻雪亮,想说话,突觉得头一晕,隐隐听见龙吟。 “轰”天地间乌云密布,一个沉闷的雷声惊醒了济北侯,济北侯站起身看看,这时窗口一道明闪,将书房内外照得一片雪白,院内的竹林摇曳,接着一声令人胆寒的炸雷,震得书房簌簌发抖,惊得济北侯浑身一颤! 一股风扑面而来,风噼啪打下,济北侯仰视黑沉沉天穹,雷声滚滚,闪电时而划过,正要说什么,突只觉得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了桌子,勉力坐了下去:“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汗水从额上流了下来,带着心悸,不知为什么,一些平日可能有,但从来不敢细想的念头,出现在心里。 “轰”天空中响起惊雷,才隔着几百米侯府的一处客栈,这是一间布置得清雅的客房,墙壁裱了纸,睡着的老道人惊起。 醒来,老道人只觉得一阵心悸,睁开了眼:“这是,龙气?” 前来洽谈的圣狱门老道人,走到窗前推开,入夜时还是一片清明,月光照耀,此时却是乌云密布,遮蔽星辰。 向着天空看去,不知为何汗毛耸立,浑身一寒。 “咦?” 老道人皱眉紧锁,脸色一变,密布阴云,脑子一转,就转身离去,这里靠的侯府太近,有着干扰,夜里奔去,这里都是民居,现在已静街,家家户户大门关闭,灯光昏暗,有的甚至完全熄了火。 偶遇到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铜锣,老道人沿着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穿行,到了一处偏远的桥下,见四下无人,才取出了通讯符箓,伸指一点,符箓顿时就亮起了。 稍过一会,圣狱门掌门就出现,看着老道人就问:“深夜传讯,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老道人稽首:“门内吩咐加强和济北侯的联系,我白天就去过,今夜住在离济北侯府不远的客栈,只隔了几十米。” “半夜突感觉龙气变动,似乎出现地龙,只是一闪就隐匿不见。” “你确定?” “是!” “奇怪,真龙出,地龙隐,真龙衰,地龙兴,这本是总结的规律,虽不是百发百中也差不多了。” “现在大徐鼎立十年,时局渐渐太平,地龙怎么会在这时显示?”掌门很是迷惑不解,沉吟了良久,说着:“你且密切关注。” 掌门说着,又是想起些,盯着老道人问:“可有异象?” “掌门,我正要禀告,入夜时本是晴夜,我察觉龙气变化,推开窗户,就见天空乌云密布,轰雷响起。” “这莫非是天机变数?”掌门喃喃,转眼醒悟过来:“这事重大,必须召集门中长老商议,你继续跟进,这是涉及门中生死大事,不得不谨慎。” 说着,掌门伸指一点,符箓关闭。 老道人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立了片刻,才向着客栈回去。 京城·太子府 殿内灯火通明,太子才在外面进来,随意将靴子脱下,取着木踏穿着,一个太监上前来,将茶奉了上去。 青色花瓷的杯子,透着暖意,太子取过饮了一口,就见着百户入内,低声:“殿下,裴真人来了。” 听得这话,太子就带着一些欣喜站了起来,连忙:“快,快,请真人进来。” 裴子云进来,太子想要迎接,又站住,矜持笑着说:“真人久违了。” 裴子云行礼,太子连忙说:“免礼,你不在京中,真苦煞孤了,十数日陛下都是抓我批阅奏章,学习国事,一日清闲都不得。” 就请裴子云坐在一侧:“给真人上茶。” 一个丫鬟将茶奉上,裴子云喝了一口将瓷杯放下,看向太子,见和以前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些,眼圈有点暗,就笑着:“这是皇上一片栽培殿下的苦心。” 这谁都知道的事,太子虽喊着说自己辛苦,苦煞孤了,一日清闲都不得,但是如果皇帝不要他干了,太子会非常痛苦和失落。 当下就转了话题,问着:“殿下,京中传闻,陛下欲要进一步削藩?” “是啊,天下太平,削去藩镇,本是国家正道。” “就算是对功臣来说,也是保全他们的办法,是皇上的恩典。”太子说很轻松,啜了一口茶,显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观察 裴子云眉紧皱,“历史进一步改变了。” “前世陛下去世,璐王登基三年,地位稳固才削藩,现在削藩,太急了。” “当然皇帝本身有着绰绰有余的威望和力量进行镇压,只是皇帝不会想到自己才一年不到的寿命了。” “所以倒不能说皇帝糊涂了。” 正想着,太子起身踱着步,带着一些悠闲笑意:“裴先生,前些日子,我受父皇的训斥,日夜都想着你来,你总算是来了。” 太子带着一些慵懒和难得清闲表情,看向裴子云很得意问着:“先生可有什么教我?” 听着太子的话,裴子云一抬首,见着太子温文儒雅却意气风发,突就明白了。 战争思明主,和平思庸主。 现在天下太平,不需要英明神武的皇帝,太子仁柔宽厚,在大臣特别是文官眼是是好事。 主上仁柔宽厚,大臣才能既舒服又掌权。 要是遇到明主,不但很难欺瞒,而且天天小心翼翼还是动辄获咎,这日子自是过的很不爽。 不过在大臣眼里太子是最优选择,但在陛下眼中想必就是软弱。 只是太子既立,为了礼法大统,只要太子不大逆不道之事,陛下也不能随便废了立璐王。 特别是国家初立,正是修养生息,要是选个好大喜功的皇帝,说不定就二世而亡,这在历史上不乏先例。 至于太子得意倒也不是恶意,太子第一次真正掌权,渐渐成长,自是得意。 “裴先生!”太子在裴子云的身侧轻唤,原来裴子云想事情入神了,一下醒悟过来,连忙谢罪。 太子不以为意,带着轻松问:“裴先生,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 裴子云勉强应着:“刚才殿下说陛下削藩,我有些忧心罢了。” “有什么可忧心,父皇要削藩,天下谁能阻止?”太子不以为意,拿着折扇一拍就说着。 裴子云暗暗一叹,自陛下的角度看,太子是大统所在,还算合格,皇帝虽不满意但既把太子立继承人,自就按太子开药方。 璐王相对英武,藩镇的事可以放心由璐王处理,现在就得将一个相对平和驯顺的国家交给太子 所以,就想凭着自己威望,提前把潜在危险铲除。 “哎,可惜的是皇帝寿命没有跟上去。”裴子云想着问着:“下一步是谁,太子可能点拨下么?” “可能是武顺伯和济北侯。”太子不经意的说着:“只是罢了兵权,不会伤及富贵,可谓君臣都全。” 裴子云听了一叹,暗想:“兵权所在,则随以兴,兵权所去,则随以亡,国家收笼兵权本是正理。” “不过总得补偿,或官、或爵、或财。” “宋太祖说:人生驹过隙尔,不如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君臣之间,无所猜嫌,不亦善乎?” “那是重金给赏。” “朱元璋酷烈,而功臣公侯伯世袭千户,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也可谓官大。” “现在武顺伯爵不过年入七百石,济北侯年入一千二百石,罢免了兵权,无官无权的话,怕是未必压的住。” 就说:“济北侯是不是可暂缓?此人我在应州曾远远见过,性格刚烈,疑心极重,或有变数。” 太子就说:“天命已定,谁敢异心?” 裴子云说:“这是自然,只是欲速则不达,现在太急了,恐有些动荡。” 削藩是对的,可大徐才建立十年,上一代人都没有死,根基还不稳,裴子云这样想着。 太子穿着白袜踩着高齿木屐,行了几步,思虑着:“真人不看好削藩之事?” “哎,我是希望太子日后登基数年,徐徐削藩,更是稳妥,此为上策。”裴子云叹了一声。 “不行,这些伯侯公,都是宿将,有的甚至是孤的长辈,孤削藩,哭诉起来,孤又怎么处?” “此事,父皇做了才稳当,而且父皇春秋正盛,要是孤来办理,还不知道何时何日,到时伯侯公在各镇各地方根深蒂固,那时想拔除就是难了。” “父皇削藩,实是大善。” 听着太子的话,裴子云眉紧皱,其实这话很对,可只有自己知道,皇帝现在还只有不足一年的寿命,恐怕打草惊蛇,不但使功臣集团离心,还办不了事,削不了权,到时危机就可能降临。 裴子云寻思着,心中阴霾环绕,总觉得不利。 太子原本很开心,这时听得扫兴,回到主位,带着一些懒散,靠位置坐着,让裴子云想起了朱允炆。 朱元璋将天下有着威胁文官诛杀,更杀光历经战争的武将一代,为文雅的皇孙朱允炆铺路。 其实过程里并非没有遇到危险。 洪武十三年正月,胡惟庸称旧宅井里涌出醴泉,此为祥瑞,邀请朱元璋,但墙道暗藏甲兵,朱元璋大怒,当天处死胡惟庸。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联络景川侯、鹤庆侯、舶舻侯、东莞伯:“天下太平,不用老功臣,以前老公侯都没有了,只剩得我们几个,几时是了?” 结果在座的功臣将领纷纷表示支持,搜罗士卒和马匹武器,准备二月十五日皇帝外出进行耕田劝农仪式时起事 还有不可说的炸火车事件。 太平盛世削将容易,但打天下那批人可从没有真正忠诚之心,他们都是亲身经过造反而上位,真逼急了管你什么人都敢反。 “殿下,削藩,臣不建议先削济北侯,就算要削,也请过程里施恩。”裴子云想了想,还是尽自己的力量,说着。 太子诧异,将裴子云的话打断:“济北侯不过是中镇,有什么可忧?叛逆的话,灭了就是,真人不必说了,父皇自有决断,我们听从就是。” 太子说着,已有些不喜,不喜欢裴子云说削藩之事,不肯听了。 “再说,真人以前说过,这种大政,孤现在不能随便表态,以免父皇不喜啊。”太子说着。 一种深深无力在裴子云的心中升起,有些茫然,这时一个太监取紫竹箫入内,太子见得紫竹箫,脸上带上笑意。 “孤听着秦百户说你极爱箫,这紫竹箫孤今日就赠给你,宝刀赠英雄,箫声伴真人。”太子说着,亲自取箫过来。 “谢太子赏。”裴子云收敛了心情,谢恩。 过会出了太子府,才上牛车,任炜见得裴子云沉思,就问着:“公子,你似乎有着心事?” 裴子云还是有些闷,总是觉得不详。 曾经就听闻济北侯与倭寇有着勾连,攻打流金岛时就有遭遇,有些疑心济北侯早早准备了退路,或经营海上商道,或已富甲一方。 济北侯被削只剩一府,根本翻不起浪,再削下去,实际上就逼急了,要是在内地也罢了,就算逼急了也无处可逃。 可济北侯要是在海外有着后路,那就可能反,因为大不了退到海外,而皇帝寿命不足一年,恐有大患发生。 “现在才知大势不可违。”裴子云不能细说,只是叹着,历史改变了,皇帝为了太子就想削藩镇,可能把诸镇推向璐王,偏偏自己还不能插手。 沉思了良久,就对任炜说着:“你不要在京城了,你回去流金岛,让岛上暗里准备。” “正常的贸易和建设不要停,但要准备周全,能在半日内就把重要人员和财货运到船上,一旦有变,千万不要死守,那是死路一条,你们带着人和财货立刻出海避难。” “高丽、扶桑、甚至别的大陆港口都可以听靠。” “但是不要向应州港口而去。” “公子?您可是得了什么消息?”任炜听裴子云这样说,就察觉些,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哎!” “你放心,不是太子的事。”裴子云叹了一声,掀开窗帘看着窗外,此时已渐近晚,天色阴下来了,暮色中细雨飘落,秋风吹起,裴子云说:“祸根已种下,就看是不是萌发。” 只是说着,裴子云又反应过来说多了:“你不必管这些,你只需谨记我今天说的方针就是。” “是,公子。”任炜并不愚蠢,明白了过来,裴子云想必有自己考量,这是对着未来一种担忧。 “只要有船有人有银子,重夺回流金岛再建不难,有贼攻来,把这岛给他们就是了。”裴子云怕着任炜不理解,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二百户和几百亩田,并不算稀罕,保住了根本,就什么都好说。” “要是死守,我们在流金岛最多一二百人,根本没有抵抗力量,只能白白送死,这万万不可。” 任炜应着,内心已翻江倒海,就问着:“那应州别的方面,我是不是应该办些事?” “不必,一时还牵连不到。”裴子云暗暗思量,就算有个万一,应州格局也不会立刻糜烂,自己母亲在松云门,到时撤退就是了,不会被一锅端。 “是!”任炜心里略放心,知道情况还没有那样坏。 “是时让松云门密切监督下济北侯了。”裴子云又暗暗想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决断 京城·皇城 甬道道侧,每隔五步就是一个亲兵站着,官员排列整齐肃然入门至大殿,铜鼎焚了香,袅袅散开。 殿中官员很多,但只闻衣裳窸窣声,话语一声没有,过了片刻,阁门突洞开,一个太监“啪啪啪”三声静鞭,顿时乐声大作。 皇帝出来,向御座而去,端正坐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手伸示意免礼,对太子说着:“赐太子座。” 皇帝脸色有些苍白,不再虚词,一挥手,太监取出皇帝早已拟好圣旨,上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诰曰,武顺伯和济北侯纵容不端,侵用军需,削去一府,罚俸半年,钦此。” 太监念完,一时间百官议论。 七林湖 地处西侧,亭阁隐在林中,随着寒霜落下,枫叶都红了,倒影在湖中,这是京城一景。 画肪在湖水中游弋,时断时续传来歌伎的弹奏唱声,不少佳人才子携游,小舟一只,清酒一壶,弹琴,吹笛,垂钓,观满湖美景,幸事一件。 这时一个道人正在岸上垂钓,一个男子匆匆来了,扫看了一眼,到了面前就压低了声音:“皇帝削镇了,圣旨已出京城。” 说着将一个纸条递上,道人扫了一眼四周,收入袖中。 避入枫林无人处,这里地势稍高,风带水气拂面而来,凉意浸骨,取符箓点开,灵光中,谢成东身影出现,道人上说着:“师兄,皇帝又一批削藩名单出来了,是武顺伯和济北侯。” 济北侯府 府内湖侧也种着几株枫树,随寒霜落下,枫叶早已红透,卫昂站在树下,府中管家领着一个道人经过,卫昂抬起了首,只看了一眼,没有再看,低下了去,湖中映照出人影。 却是瞎了一眼。 书房 济北侯端坐,半闭了眼,沉吟不言声,良久,才说:“传那个道人进见。” 道人进来,因见济北侯面色严肃,一怔又一揖:“参见侯爷!” 道人连忙在袖中取出了一个密折,递上前:“侯爷,陛下已决定削藩,您就在其中,这是京中传出来的消息,我家王爷命我将消息传给侯爷。” “京中的天使已出发,按照陆路行程,想必一月后就要达至应州。”道人这样说着:“仔细在折内,请看。” “你请坐。”济北侯接过:“上茶!” 这道人五十岁左右,似还没有皱纹,听着坐下去,接过丫鬟用条盘献上的茶,随手放在桌上。 济北侯看完,端坐不变,一时间脸上带着一些冷意,削藩之事还是来了,心中就有些绝望,又带着一些决断,冷笑一声,取茶喝了一口,又细看着青花瓷杯,一时没有说话,顿时就一片沉默。 道人向济北侯看去,济北侯似在思索,道人不敢打扰,只是等候,心中也暗自诧异。 “气贵在迅雷不及掩耳。” “按照道理来说,一旦圣旨已下,济北侯必有溃散之散,为何现在却看不出?难道济北侯养气这样深?” 道人一见就觉得不愧是侯爷,果有些根基。 “璐王传信,暗喻是不言而喻了,想要自己暗中呼应,看来璐王心思已经很明显了。”济北侯暗暗想着。 不过不宜说透,济北侯想明白了,起身端容说着:“璐王深知我们之心,若璐王有诏,我自必应之。” 济北侯摆出姿态以璐王马首是瞻了,一时间道人就笑了起来,也不敢自傲,向着济北侯行礼:“侯爷之心,我自转告璐王。” “好,使者可还有事?”济北侯问着。 “自是无事了。”道人应着,济北侯又跟说了几句话,出门时沈直跟上,递上了银票,将道人送了出去。 沈直转回房间,见济北侯已不在房间,一问,才知道去了湖岸,当下踅过走廊,抵达过去。 远远望去,只见石桥贯穿,水上走廊用汉白玉栏围着,一排垂柳已叶子落尽,石桌竹椅上有着一些红黄之叶,济北侯正跟着卫昂说话,近了些,见卫昂神色严肃,在说着自己的建议,心里暗叹:“要是三公子早了几年醒悟多好?” 心里感慨,脚步不停,沈直才靠近,突起了一阵风,树上的枫叶随风而起。 济北侯伸手,一片叶子落在手中,一时间没有说话,看向远处。 风吹着湖面,波光淋漓,落叶掉在湖中,洒下了一些波澜,湖中养锦鲤被枫叶吸引,以为是投食,冒了上来。 济北侯沉默良久,把手放开,一片枫叶吹拂而去,落在湖中央,叹了一声:“起风了。” 听着侯爷的话,沈直身子一颤,站在济北侯身侧,沿着目光看去,湖中绿水悠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移时,沈直长叹一声:“王爷,我看璐王不臣之心显著,天下不会太平了。” 济北侯冷冷一笑:“璐王不臣之心早有,只是没想到在京城败给太子,看现在是准备武谏了。” 济北侯这样说着,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 沈直看着济北侯,心中浮现一个想法,侯爷并非不知,只不想背负骂名罢了,当下一躬:“侯爷,我们虽通过道法提前知道,可钦差到这里也不过一月时间,要是圣旨一下,剥了军权,万事就罢休了。” “您是久在军伍的人,大将校尉调遣是家常,一旦调职罢免,再大的威望情分都撑不过三年就树倒猢狲散。” “您要下决心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济北侯一时间没有说话,卫昂站在一侧,同样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沈先生!”良久,济北侯望着碧湖,信步走着,问:“这里只有我们,你说我们有胜算么?” 沈直眯缝着眼,说:“天下大乱,皇帝提三尺剑削平群雄,谁敢不服?” “唯一的缺陷是时间,天下才太平十年,大家都是前朝过来的人,人心还没有尽数归顺。” “当然,要是皇帝身体骨好,一分胜算也没有,可是皇帝身子不行了,不可能亲征。” “而且皇上屡次削藩,宿将尽数寒心,讨伐起来谁会用心?” “要是能拖到皇上驾崩,还没有拿下我们,太子登基不通军事,或有机会——这机会也不过一分吧!” 一阵秋风掠湖,远处楼阁台廊曲折,半枯的荷叶随波,风都带了透骨凉意。 济北侯站着,看着湖水,良久才说着:“这事艰难我知道,也亏得你坦白说出来了,只是在此时我想说些心里话。” “我封济北侯,爵禄不过一千二百石,你也知道,南方一麦一稻,稻可收二石,麦可收一石,加起来就是一年三石。” “一千二百石,不过是四百亩之田。” “要论米价一两二石,一年不过六百两,这就是朝廷的大恩。”济北侯不急不徐的说着,带着轻蔑的冷笑。 “但是文官却不理这个,为什么?” “很简单,桃子熟了,文官要摘桃,勋爵不去,他们怎么掌权?” “故飞鸟尽走狗烹,其实是没有官员会帮功臣喊冤,谁叫你们傻到出了死力开国呢?” 沈直站在一侧,就静静听着,他自是明白,官员是为公也为私,为公就是天下平了,自用不着功臣,杀了虽有点残忍,却可以光明正大说为国去掉祸端,为私就是济北侯说的夺权——勋贵不死,文臣不贵! 百姓更是不管这些,死了勋贵只会喊好,事实上百姓死任何大臣和官员都喊好,看见杀贵人的头就满城满街的去看。 为死了忠臣喊冤只有戏文里才有。 可立在功臣的立场上,这声音就理直气壮:我出身入死奋战几十年就为了这区区一千二百石? 甚至一千二百石都不可保? 正想着,济北侯突平静下来,不知为何,脑子一片清明,现出激昂之气:“有人说,国家委屈你一人,可活万人,我偏就不服这理。” “你要委屈我,我就要委屈国家!” 一时间踱了几步,转头看向卫昂突问:“宫八岛情况怎么样?” 卫昂听得目瞪口呆,听自己父亲突问,思虑了片刻就应着:“父亲,宫八岛已在我们的控制下,理清了地盘,大概一县之大,已有民八百户,处于陆地和扶桑之间。” “八百户,一县之地,够了。”济北侯冷冷说着,狞笑:“八百户,差不多古代封侯之地,我意已决,立刻派遣商队前往此岛。” “正式建制,组建官府,编户治民,将这些变成我们侯府治下之民。” “是,父亲。”卫昂没有任何异议,济北侯才说完,就连忙应着,脸色兴奋。 济北侯冷笑了一声:“原本化军为商,现在化商为军,重建旗号,他们一年多不是正规军士,就在宫八岛上恢复建制,还有,我们的人,家眷全部迁移到宫八岛去。” “商队本身还保持,用普通水手和商人,到各地购买粮食和铜铁到宫八岛。” “与扶桑的人联系,再来一次海盗攻击,告诉扶桑的人,不需要他们作战,只要吸引一下就可。” “是!”沈直大声说着,突觉得热血沸腾。 济北侯一连串命令,发完狞笑:“你不仁,我就不义,我就算事败,抄了府县藩库向岛上一撤,看你能穷追?” “哪怕事败,我也要在南方兴起大浪,把你大徐的根基狠狠动摇下,死个几百万人,折了你的国祚,嗬嗬……”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收伏 霎时间只闻着济北侯的笑声,笑完,济北侯沉默了移时,恢复了常态,整了整冠服,看向沈直就问:“沈先生,你还有什么补充?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忌讳,都说来,防着疏漏。” 沈直略一思虑,就是上前:“侯爷不肯当大徐砧板上的鱼肉,且在海外留下后路,思略甚是。” “成,或有成龙之机,不成,也可在海外当个真正的封地侯爷,也是美事。” “只是侯爷,钦差到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从容布局,把计划策划的更细致些,试探州内的人也可以进行了。” “等钦差一到,趁机发难,把总督一网打尽,控制州城,应州一地就再无阻挠侯爷之人。” “不过还不够,大徐本来水军不多,应州一支只要得了,南方数州随时都可登陆,到时侯爷就可纵横南方,可进可退。” “进者是王者之业,攻城掠地,建官立制。” “退也可糜烂千里,民不聊生,坏了国家的大局。” “而要抵达目的,就得拉拢和控制水军。” “沈先生真是大才,此计说的透彻,那陈平是关键了。”济北侯一时间笑了起来,信心又增数分。 “是,侯爷,必须把陈平拉上船,此人终有不少老部下,到时我们配合,才能成事,不过恰总督在对付他,我们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火候就到了。”沈直这样说着,也冷笑起来。 要是平时,陈平自不肯跟着,但文官对武将一向仇恨,想着办法削折,陈平已快走投无路。 卫昂听着,眼神看向了湖,又是一阵风,一些红枫叶随风吹落在水中,搅起了一池波澜。 “那就再等一月罢!” 转眼,就是初冬,天气也变得寒冷了起来,虽没有下雪,风寒了,水冷了,侯府湖结了一层薄冰。 侯府书房火炉正旺,济北侯安坐,听着沈直在禀告。 “侯爷,今早消息,总督龚昀已以贪腐之罪,把游击将军汪举贵下狱,不过对陈平也是虎视眈眈,根据情报,要对陈平动手了,现在陈平去营地都少了,告病闭门在家。”沈直笑了笑。 听着这话,济北侯“啯”一声把一杯酒饮下,冬天天寒,晨起一杯药酒活血化瘀,长长吐了口气,叹着:“痛快,看来上天还是怜惜我,要助我一臂之力,哈哈。” 济北侯脸色红润,带着一丝笑,说来也奇怪,下了决心,看着上去年轻了几岁一样,这时敲了敲桌子:“沈先生,总督要对付陈平,我们乘此说服陈平,不过今日就是钦差抵达的日子,你准备的怎么样?” “这个月,我们对州内所有九品以上的人都暗里接触了,谁肯跟着我们,谁摇摆不定,谁坚决反对,都心里有数了。” “这肯定露了不少形迹,不过反正要起事,也无所谓了。” “一旦起事,立刻就雷霆一击,把忠于朝廷的死硬分子尽数抄家灭族,如此,应州才可得,才可安。” 才说着,有人就过来了,低声几句,济北侯一时间冷笑:“沈先生,钦差来了,总督府对付陈平的文件有没有?” 沈直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笑:“我已派埋伏在总督府的暗子窃取总督对付陈平的文案,不过看情况还没有获得,可我们需要有,现在就有了。” “侯爷等我的好消息就是。”沈直起身,整理了衣裳,转身出门。 陈平府 沈直入得府内,由人引着进了书房,丫鬟上茶,陈平还没有来,沈直打量一番,书房内挂着一把剑,价值不菲。 取茶眯了一口,陈平才匆匆入内,见得沈直,挤出笑:“沈先生来了。” 沈直向着陈平看去,只见白发都是有了,脸上皱纹很深,看着似乎老了十多岁,走着还咳嗽,两个丫鬟在扶着坐到主位。 “咳咳”陈平咳嗽了一声,伸手将身上的袄子拉了拉:“近些日子,偶感风寒,还望沈先生见谅。” 说着一挥手,丫鬟都退了出去。 陈平又咳嗽了一声,苦笑说着:“沈先生这趟来,想必侯爷有事吩咐,你有话就说罢!” 陈平眼神有些恍惚,沈直也不应这话,只在衣袖中取出了一个折子:“这是今天总督府的邸报,汪将军被杀了,陈将军你看看。” 沈直将着邸报递上,见陈品接过了邸报,又淡淡说着:“这下一个就是陈将军了。” “什么?!”陈平才看了一眼,听着这话手一颤。 “我说!”沈直没了笑容:“总督要取将军的首级了!” 这话寒冬三月,让人冻在骨中,陈平身子一颤,凶狠的盯着沈直,喑哑着嗓子正要说话,话还没有出口,就咳嗽了起来,脸顿时涨红了,捂着嘴许久,才抬起头嘶哑的说:“不可能,我虽有小罪,怎会杀我?” 沈直嘿嘿冷笑,指着邸报念着。 “擅调官兵捕盐枭,致死良民三人。” “冒入军功,提拔自己子侄亲眷。” “册报队正一百十九,实只有九十二员,贪吃空饷!” “收受下官献银八千两。” 沈直一条条念着汪举贵的罪,目光反过来逼视:“这些罪状,你敢说没有犯?” “咳咳”陈平脸色变得铁青又发白,手捏的紧紧,眼睛发红,突嘶声将桌子推倒:“我不过吃些空响,又算什么,任人唯亲,又算得什么,谁不这样干?你今天来,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沈直看去,陈平眼睛带着血丝,眼睛发青,穿的厚实的衣服,胸口一起一伏。 “我并不是来看你笑话!”沈直冷冷盯着,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要完全论俸禄,一品才605两一年。” “天下无论文官武官,不伸手就得饿死,的确是无官不吃不拿。” “但是话虽是这样,可你能对总督说,对监察说,对皇上说?人家是朝廷养的猫,捉一只耗子就是一份功绩。” “你只要犯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用国法杀你——你只有死路一条!”沈直阴笑,又递过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你活不了几天了!” 陈平身体一颤,压抑想要把这文件扔掉的想法,展开一看,就见上面总督批示:“一查到底,要将贪污蛀虫,朝廷败类一网打尽,陈平若和汪举贵一样,就再给应州立个典型,国家何惜明正典刑?” 总督到了应州也半年了,这的确是总督的笔体,陈平看了这个,脸色又青又白,整个身子就跟抽掉了筋一样瘫软在了椅上,眼睛带着血丝,目光迷惘,只是喃喃:“不,不可能。” 沈直上前,盯着陈平:“陈将军,你可觉得冤枉?你可觉得愤怒?甚至还觉得自己立过功流过血,还有侥幸之心?” “你听说过荆棘论么,皇上为了太子,要把所有功臣都拔了出去呐!” 这话一落,书房里一片寂静,陈平全身一颤,荆棘论他自是听说过,一时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只才出声音,就变成了哽咽,泪流了下来,许久才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鱼死网破。”沈直狞笑:“我有一去处,可安置你的家眷,你干不干?” 陈平顿时一惊,还想说话,就在这时传来了管家声音,在书房外就大声:“老爷,老爷,不好了,总督府来人,叫你去见。” “进来,扶我出去。”陈平说,他是告病,也的确有些病,当下门口两个丫鬟匆忙入内,扶着出去。 才出去,一个官员带着二个校尉大踏步进来,这两个校尉佩剑碰得叮噹响,陈平见这,顿时脸色雪白。 这官不过是八品,厌恶看了一眼陈平,丝毫不为陈平病容而怜悯,冷冷的说着:“这月倭寇又连连袭击,骚扰沿海,这是你剿寇不力,总督大人已发文,叫你停职听参,等候审查,这些日子你不必去军营了。” 听着这话,一时间陈平咳嗽了起来,管家机灵连忙上前,说着好话又递了银票,这官才稍缓和了口气,说着:“你好好反省,认真写折谢罪,说不定有些转机,要是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再不迟疑,转身离去,陈平堂堂四品将军,被这八品文官欺凛,顿时气的满脸涨红,回首见得沈直出现,陈平咬着牙狞笑:“干了,我这就去联系旧部。” “陈将军果是英雄!”沈直一举收伏,心中大喜,却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时势,不过,你现在可还有敢为你杀人夺军的亲兵?” 陈平一怔,思忖着,脸色突转白,沈直就一笑:“这就是朝廷的威仪,平时你再笼络,恩威都施,一旦削职贬落,立刻就分崩离析,到时连一什亲兵都拉不起来。” “不过侯爷很知道你的为难,已经备下了,你看!” 一挥手,二十个兵进来,“啪”的向着行礼,陈平见了,既下了决心,也不迟疑,眉一挑,就透出一股杀气:“走,跟我去大营。” 看着陈平远去,沈直心里暗暗感慨,懂体制和政治的人都知道,其实这生死就是这二十个亲兵决定。 正因为明白这点,所以济北侯才不肯退,只要一退,接了旨,不消几个月,顿时就树倒猢狲散,连十个亲兵都拉不起。 到时,一捕快就可辱之、杀之! 第二百七十八章 钦差 傅府·下午 依现在的眼光看,傅府小了点,可小归小,但楼阁假山错落有致,采取的理念就是“咫尺内造乾坤”,在有限空间里,叠山理水,栽植花木,曲径通幽,几次阴天,偶尔飘几片雪花。 一位青年骑着毛驴过来进了去,是个道人,蓑衣木履脱在廊下,此刻刚刚送走几个人,虞云君望着院子出神思量,一个道人进来行礼,只一眼,就知道是受命观看情况的人。 虞云君皱了一下眉,说:“下雨雪了,一路过来辛苦,坐下再说话吧!” 又吩咐:“上茶!” “虞长老,按照您的吩咐,我打听了下。”道人坐了,脸色冻的有点青:“济北侯府动向是有些不对。” 丫鬟过来上茶,道人喝了一口,脸色略转好:“首先是济北侯船队有异常,上船的人多了许多,还有老人孩子。” “我因此特意查了查,发觉不少人上了船没有回来,再查了过去,发觉许多军中解甲的人的家眷都上了船。” “再细查,船队在别的州买粮买铁,量很大,铁不知道,粮至少有几千石。” “什么?”虞云君反应敏锐,站了起来,只略一思索,就问着:“那别的有什么动向?” “我们松云门能派谴的人很少,再深入就打听不到了。” 虞云君点首,转了几圈,意识到事态严重,说着:“钦差就要快到了吧?不好,说不定应州就有变。” “快吩咐下去,道观里的人,凡是我们弟子,就都收拾行礼细软,我们出城到安量观一避。” 道人脸色一下子凝固了,看着虞云君,慌乱的点首。 “别怕,安量观不过是城外十里,真的无事也当是虚惊一场。”虞云君想了想,说着:“分几批走。” 总督府 夜色,寒风拂过,带着萧瑟。 夜色才降,书房是灯火通明,灯光照了出来落在了地上,甲兵巡查着,连只老鼠都进不去。 书房内正在商议,总督龚昀端坐,将茶杯放在桌上,才说:“刚才送着信来,说钦差已经到了离州城二十余里的驿站,明早就可入城,颁布是削镇的圣旨,你们都是朝廷命官,有什么话尽管说。” 说着,总督龚昀把玩茶杯,目光扫向了场内。 听得这话,坐在右侧一官先一惊,说:“没想到朝廷真削藩了。” 说完又起身一躬:“恭喜大人,济北侯一削,应州境内,就没有强硬武夫了,这些粗鲁武人打天下时或用,现在太平时节,久掌兵权就是祸端,朝廷削藩,真是英明神武。” 几个人都应着,对他们官员来说,功臣几乎和乱贼是一个概念,别的不说,承平三年前,大小功臣占天下大权七成。 到了七年后,首先是行政系统中,功臣几乎全面退出,接着就是军权,这些岗位都是留给读书人。 虽谈不上死掉的功臣才是好功臣,但削藩是喜闻乐见。 有一官更说着:“老大人(指前总督)办了许多事,可这削藩都没有办下来,大人新到不过半年,就顺利办了下来,大人真是能臣也!” “哪里,哪里,这都是皇上宏福,我何德何能敢称能臣,只是受皇上深恩,惟忠于厥职罢了。”龚昀谦虚,实笑眯了眼。 见着群官奉承,一个官员沉思了起来,思虑片刻就上前:“总督大人,济北侯掌握一卫,党羽甚多,这事必须要谨慎安排,出了乱子,怕是难以安抚。” 场内一静,总督看向一个官员:“张大人,你可有什么看法?” 左侧一个六品官,轻笑一声:“本朝开国,天下太平,济北侯难道敢不奉诏?而且济北侯已经只剩一府,这一府之兵又不在城中,他又能干什么?” “要是大人担心,可点数十人到城门,在城门处宣旨,济北侯不从,立刻以不敬圣旨,逆谋之罪拿下就是。”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总督龚昀端坐,手中握着一串珠子,不断转动,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虑,突一停,睁开了眼:“好,就按张大人的意见办,明日率府中亲卫听我号令。” “是,大人。” 凌晨·军营 夜晚点点星辰,营地树影随风摇摆,有些吓人,军营大账灯火通明,突然响起鼓声,瞬间惊动所有的人。 一处军帐,伍长惊醒,扫视了帐内,就喊:“听我命令,都起床。” 声音洪亮,睡着的士兵惊醒过来,有一个睡得死,伍长衣甲已穿戴一半,见了就狠狠揣在士兵的身上:“给我起来,军中召集,你想死么?” 熟睡的士兵惊醒,立刻起身穿戴,披甲持矛,一伍为队,迅速出营,营帐外都是人流,半途结队向沙场而去。 片刻,沙场站着千人,静悄悄,除了风声就是呼吸声,还有一将踏在高台上的脚步声,一将身披重甲站在台上,军旗随风招展,一堆堆篝火在沙场周围点燃,将营地内照的明亮。 甲兵腰佩弯刀,或手持长矛弓箭,眼神锐利,一列列分布,整整齐齐。 “出营!”这将也不解释,拔刀喊着。 上千人都列队出发,暗夜里宛一条婉蜒游动的黑蛇,待到城门千步之遥,也就用了半个时辰。 这将在暗中看不清脸色,看了看就说着:“到林中去,谁也不许喧哗,不许点篝火,还有点上我的亲兵跟我行动。” 这将晃着火折看看天,整个天穹乌云密布,此时天蒙蒙亮,不由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一挥手,身侧一个偏将领百人出了林。 一百人到了城门,偏将伸出手在城门上敲击,按照约定,敲了几声,城门响了起来,门打开。 一个城门官领十数个守门士兵,两人见面,城门官别无二话,将这些人都迎进了城内。 太阳渐渐升起,难得晴天,洒下一些光,白云漂在天空。 城中官员都接着了通知要去城门接旨,都换着朝袍,迅速吃着一些东西,向着城门而去。 片刻,总督龚昀和济北侯领一群官员,正在城门前等候天使。 只见亲兵按剑侍立,列队站在官道两侧,济北侯身穿侯服,腰挂着一刀,刀鞘上,镶嵌了宝石,应州官员都站在其后。 济北侯借着方便,走了二十余步,低声问:“如何了?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侯爷,都准备妥当,城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只是总督龚昀派了数十人过来,侯爷要小心。”亲兵用只能两人听着的声音说着。 “哼,倒也小心!”济北侯脸色涨红,就骂出声,又生生的咽了下。 “陈平那面如何?”济北侯盯着面前亲兵问。 “侯爷,沈先生已派了人过来,说陈平将军已经答应响应,并且借着离职,最后一次召见,已联系上了旧部,只要我们动手,就立刻响应。” “周围林子和房舍已埋伏上千人,只等侯爷号令了。”亲兵见着总督龚昀注意了在这面,连忙低头小声快速说着。 “好!”济北侯笑了起来,又扫了一眼周围亲卫,其中一大半是总督的人,可是无所谓。 这时突响起了礼炮,远处出现一支队伍,是钦差,总督龚昀和济北侯,还有应州官员都上前迎接。 乐声中对面牛车缓缓停下,一个官员下车,这可不是太监了,这是堂堂正正的国事,此人身穿四品官服,见着迎接的官员和香案,径向过来。 “臣龚昀(济北侯),率应州各衙官员恭请万岁圣安!”龚昀和济北侯领着人叩下首去。 “圣躬安!”钦差答应一声,踱步到香案前站定,肃容立刻展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诰曰,济北侯纵容不端,侵用军需,削去一府,罚俸半年,钦此。”这话很短暂,钦差平心静气,读得琅琅有声,可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济北侯,济北侯似乎呆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济北侯,接旨吧。”钦差催促说着。 听着这话,济北侯抬起了脑袋,官员都向着济北侯看去,总督就催促:“济北侯,还不谢恩奉诏?” 远处 一个茶摊,虽有接旨的事,但只是不许靠近,并没有吩咐着撤摊,一个老道人带着斗笠,掩了半个面目,正闭住呼吸,意识沉入阴神,凝神看去。 只见着济北侯金气萦绕,中间还有一些青气,而钦差更是不凡,显出相反的状态,内在是黄气,外面是郁郁青气,甚至隐隐有紫意,此时随着宣读,这青紫之气化成一片,就要落下,将济北侯气运削去。 只是钦差的身上,除了这个,又弥漫着死气。 “咦,怪了。”老道人惊疑,目光向着总督,才看着上去,只见着总督身上是金黄之气,只是周身也是死气弥漫。 见到这个,老道人心中一惊:“什么?” 一起身将茶杯都打倒了,滚落在地。 “你人怎么样?还打破茶杯?”店老板听着响声就出门,脸色不善。 “赔你。”老道人听着,头也不回,丢了一钱银子,这时眼刺痛,看不清了,立刻知道受了反噬。 “贵人之数岂可轻易窥探?” “只是现在是关键,就要看个虚实,以决定本门去向,不得不破费至宝了。”想着,就取着一玉,只是一握,就立刻粉碎,随着粉碎,眼前又是一亮,只见济北侯本来官爵之气突一碎,冲出一条淡黄色的蛇在顶上盘旋。 对着官爵之气一吞吐,顿时化成了淡红水波,济北侯脸色一凝,下定了决心。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奉诏 看着济北侯反常,钦差扭动了一下身子,有些不安:“济北侯,你不奉诏?” 说着这话,钦差心稳了下来,目光变得阴冷狠毒,哼了一声,“你是侯爷,是正二品,久在朝廷,难道不晓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过是削你兵权,罚你半年俸禄,你敢不奉诏?” 说着,钦差却心里已经打稿,单凭这个态度,就可回去禀告皇上,治个大逆罪,才想着,就见着济北侯突站了起来,神色狰狞:“的确不奉诏,想让我束手就擒,简直是作梦。” “济北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钦差大惊,伸手指着。 “自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奉诏。”济北侯狞笑,一把扯过了圣旨,只扫看了一眼,就一用力,只听“嘶”的一声,顿时撕成两半。 这声音虽小,但在场由于济北侯迟迟不奉诏,本跪得两膝酸疼的官员都全身一颤,伸直了脖子痴痴相望,双耳嗡嗡,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听见的话。 “撕毁圣旨?” “这是几百年不出的事。” 官员从没有见过这场面,都吓怔,吓傻了,原本还有些议论,现在一下鸦雀无声,没有人能说话。 “纪国公、永阴侯、平云侯、武顺伯,一个个或削或赐死,皇帝的心天下皆知!”济北侯逼上钦差,大声咆哮:“你们这些小人,天天喊着为国除奸,视我等十数年数十年拼杀的功臣为敌寇。” “还有人说了,就算有冤,就算错杀了,也是为了天下亿兆万民的大局!”济北侯目光逼视着钦差:“你这话我倒是很佩服,那既为了大局,岂有不流血耶?就此你开始!” 说着,只听“噌”一声,悍然拔出了刀。 这其实是瞬间的事,总督都惊呆了,跪在直矗着身子怔住了,见着这情况,终醒悟过来,站了起来,喝着:“你敢!” 可已经来不及了,济北侯狞笑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铁心铜身!” 当下不由分说,对着一刺,只听“噗”一声,刀直从前胸刺了进去,在后面透出了血淋淋的刀尖…… 这钦差惨叫一声,还没有气绝,拼命指着:“逆…逆贼!” “也不过如此么,怎不见刀枪不入?”济北侯抽着刀来,钦差惨叫一声,再也站不住,跪跌了下去,济北侯还不罢休,刀光一闪,一瞬间一颗人头飞了出去,鲜血直喷了三尺。 这种情况简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跪着的官员中,几人眼一黑,当场晕倒在地。 总督龚昀大惊,全身颤抖,指着:“贼子,你怎敢……拿,拿下!” 总督的话还没有落下,护卫钦差的亲兵都冲了上去,要将着济北侯拿下,几乎同时,济北侯亲兵也是上前。 “杀逆贼!”城门处,一个校尉惊呆了,这时才醒悟过来,呐喊一声,上百人冲了上去。 眼见着联合起来有二百人左右,而济北侯不过二三十个亲兵,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林中突出现喊杀声,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士兵。 只听为将者高喊:“射!” “嗖嗖嗖嗖”第一批三十人持的都是军弩,并且都是精锐,只见一片箭雨落下,十余个钦差亲兵惨叫跌下。 未中箭的人大张嘴,浑身冰冷,寒毛都立起来。 “拔刀,杀!” 转瞬铁流扑了上去,杀成一团。 “杀贼!”有总督方面的人叫着,这些人武技丰富,挡住一刀,长刀一刺,铁甲锵锵,深入不深,甲兵对同时一刺,直刺入内,贯穿前胸。 抽刀,这人嘶心裂肺的惨叫,跌了出去。 “杀杀杀!”在古代战斗中,有铁甲和没有甲,简直是天地之别,济北侯的军中,也不是人人有着铁甲,但是这时拼死一搏,先发者的有三百铁甲。 这些人被砍的锵锵响,都只是负伤甚至根本不负伤,而这些人长刀砍去,就是当者披靡,一片惨叫。 只一瞬间,钦差的亲兵几乎全部死光,总督的亲兵也伤亡惨重。 一个魁梧的总督队正,看上去最顶尖的高手,持着也是狼牙棒,这时一声大喝,狼牙棒击下,一甲兵举刀一挡,长刀飞了出去,余势重重击在身上,虽有着铁甲,但这人闷哼一声,跌了出去,口中不断流血,眼见不活了。 “杀!”可军中都是久战之兵,只见着一声号令,一伍长矛直刺,狼牙棒就地一扫,各个长矛都打飞出去。 只是一扫,又二个人扫了出去,眼见不活了。 “射!”有人命着,只听噗噗之声,顿时一片血花,这勇士要是身上穿甲还可抵抗,现在任凭狼牙棒扫抗,还是连中数箭,再是勇猛也受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刀砍下,噗一声,人头飞了出去。 “杀!” 倒下的尸体越多,血流满地,大半是总督方面的人,总督方面的人终于抵抗不住,崩溃了。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呐喊着,剩余的人都跪下,不肯跪的立刻被围杀。 济北侯看着,就大笑了起来。 总督龚昀全身颤抖起来,脸色发白,咬着牙:“你,你居敢谋逆造反,你不会有好下场。” 济北侯一挥手,数个亲兵上前,将总督绑了,济北侯冷声:“全绑了,先不要杀,搜出兵符,立刻入城,派人接管军营。” “是!” 远处茶摊 杀声四起时,顿时所有人一哄而散,老道人呆坐着,只见这时济北侯淡黄色的蛇盘旋,散发着阵阵波浪,一丝黑气出现,淡黄蛇顿时就缩水了一圈,但是几乎同时,黄蛇向着一大团黄气扑去,就要吞噬。 一声似龙非龙的吟声,老道人突闭上了眼,两行血泪落下。 水营·帐宴 蔡振远抵达,见大帐前有四个亲兵站列,个个按刀钉子一样直立,蔡振远稍诧异,这四个面孔很陌生,没有看见过。 不过这时由不得迟疑,跨进大帐。 这大帐很大,支着木柱,略显得幽暗,只见一群人已入座,宴有数桌,把营正以上都邀请了,这是陈平最后一次以主将身份召集,每人都给了面子。 桌中上的菜很符合军中口味,大荤大腥,主菜是烤猪,已经提前一块块割得方方正正,烤得焦黄,让人口涎。 张平居中而坐,特穿上了簇新的四品官服,身后还立着一个校尉。 “诸位!”张平目光幽幽,说着:“各位有不少是我的老部下,新调来的也跟了我几年了,本想着或还可以和大家一起,不想有人弹劾,我也真羞辱难当,病了一场。” “这姑且不说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张平口气虽平静,在座一多半都是跟着多年的老部下,听着这话,就连已撕破了脸并晋游记将军的蔡振远都心里一沉,跟着举杯:“请!” 几杯酒下肚,军校个个放松起来,开始时气氛还严肃,到了后面觥筹交错间人人大快朵颐,酒酣耳热,话渐渐多起来。 开始时议论军中的事,接着有人说起了商贸,说着有退伍的人上了船,却也赚了不少银子。 更有人想着张平一去,接任的很可能就是立过战功的蔡振远,当下就有营正喝得醉醺醺,不顾这是张平的辞宴,就趔趄着步上来,给蔡振远斟酒敬酒,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随,一下就有十几个人跟着起哄敬酒。 有的是陈平老部下,觉得这在张平辞宴上就拍蔡振远的马屁,这就几乎是直接窘辱了,满脸怒色。 有的中立的也觉得这行为看不上眼,一时间隐隐分成了三个阵营。 张平也不发怒,只是冷笑,就在这时,城门隐隐传来炮声,这或就是接待钦差,这些人也不以为意,可接着隐隐传来了喊杀声。 众将都是老军伍了,是不是厮杀立刻听的明白,都是惊讶,有人就要去,眼见着喧,张平脸涨红,咬着牙,凶狠说:“不许喧哗,水师听我命令,谁也不许擅动。” 这命令一下,全场一静,面面相觑,蔡振远一惊,死盯着张平,跨前一步:“张将军,这是什么话?城中有乱,我们虽是水师,也得去看看。” “是么?我是主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动,就地正法!” 蔡振远知道不对,仰天大笑:“你已停职听参,不是主将,没有权发号施令,来人,跟我走!” 蔡振远领着亲兵就想走。 “是吗?”陈平红着眼,盯着:“来人,把蔡振远立刻正法!” “是!”话才落,在陈平身后的校尉就立刻拔出剑就是一刺,蔡振远一躲,只刺中了肩,强忍住了,喊:“陈平反了,快,冲出去。” 几个营正一迟疑,跟了上去,而余下的都面面相觑。 “杀!”帐内涌入了二十余个亲兵,就砍了上去,蔡振远方面只有几个人,只带着刀,而冲进来的亲兵都披甲,只一照面,顿时砍死了数人。 “噗” 眼见着不妙,蔡振远身后一个亲兵拔刀在背后一刺,在心口透出,刀子一扭,一个声音冷冷说:“蔡将军,对不起了,我也是被逼得。” 蔡振远栽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死不冥目,血带着沫喷了出去。 “杀!”余下跟着走的营正,立刻砍杀当场。 “哈哈”陈平冷冷一笑,目光扫向帐内:“济北侯要清君侧,我同意,现在还有谁不服?” “不服,可以立刻死,本将成全他!”一时间,帐中只有着咆哮声。 第二百八十章 投名状 “万胜,万胜,万万胜!” 地面隐隐颤动,大队整齐行进,有人骑着马高喊:“济北侯平乱,所有人不得妄出,否则格杀勿论!” 应州府城有二十余处衙门,当下依着侯府方略,一队队封存衙门,有条不紊! 州城中家家闭门,只听一声响,知府衙门的大门打开,两队军涌入,看到有兵胆敢破门而入,衙内的官员又惊又怒。 一个八品官带着衙役出来,喝着:“这是知府衙门,你们是谁的兵,敢直接冲入,还不退去?” 话还没有落,领队的队正冷冷说着:“总督谋反,济北侯平乱,你们速速听令,要不就是叛党。” 还不知道情况的八品官又惊又怒,更觉得荒谬:“胡说,总督怎么可能谋反,怕是济北侯才有……” 话还没有落,队正已冷冷说着:“把这官拿下,别的杀了!” “杀!”顿时十数人扑了上去,刀光斩下,只拿着棍子的衙差,顿时砍下了一大片。 “啊!”衙差大叫,有的战,有的逃,有的跪下。 八品官看着眼前的情况,呆若木鸡,还想指着骂,这时一兵用着矛反过来,给他重重一下,这八品官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快,去总督府。”一将骑马带人向总督府扑去。 “夫人,快,快走,济北侯造反了。”总督府内大乱,到处是人在奔,还有人企图组织反抗。 军都府 大将韩武正在批阅公文,看守亲兵向房内冲了进来,大声喊:“大人,不好了,济北侯造反了,您跟你素来不对付,您快逃吧。” “什么?济北侯不过区区一府怎敢造反?”韩武起身大声喝问。 “将军,今日钦差宣旨,没想到济北侯伏兵在城,杀了钦差,现在更是杀进城来了。”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来人,取我刀来。”韩武冷笑了一声:“我韩武素受皇恩,哪有平白逃命之理,唯有死战耳。” “杀出去,和我的军营回合。”说着,就带着二十个亲兵向外杀去。 二个队正联合,领着上百人而来,看见了韩武,就笑了:“哈哈,只要捉了韩武,就是大功一件。” 韩武全身一震,一下子变得全身冰冷,这时再无退路,挥刀杀了上去,几乎同时,上百人也喊叫着杀上来。 双方冲在一起,都搏命厮杀起来。 其实两方面都是同一开国之军,都是精锐,惨叫声不断响起,厮杀非常残酷,韩武自知无法幸免,都是死战。 只是武器、训练都相差不大的话,人数顿时成了关键因素,军人都精于配合技击之术,数倍的包围,只一瞬间,里面二十余人连连惨叫,只剩了数个。 韩武批头散发,持刀将数兵斩杀,这时一记长矛,重重打了上去,韩武站不稳,跌了出去,吐出一口血,几个士兵扑了上去将韩武压在身下。 总督府 数百个小吏,上百个官员和牛群一样分区隔离,周围是甲兵。 济北侯看着沈直:“现在怎么样处置?” 沈直身子一躬:“侯爷,要是我们当流寇,自是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们要争取这万中之一的机会,还得有章法。” “哦,你说说这章法怎么来?”济北侯一笑说着。 “首先,就是要控制州城附近的三府军,这难度不是太大,侯爷原本就是三府的主官,现在还掌着一府,只要以持着兵符杀将夺军,就可以了。” “但是要争取这万中之一的机会,单是掌军还不行,那就是流寇,还得建立官制,官制其实不难,直接搬列朝官制,最多改个名就行。” “难就难在,怎么样搭起架子建立政府——朝廷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至于蠲免钱粮收买人心,说实际,那是不通内情的外行人才会第一时间去干,糊涂。” 济北侯听得一怔,沉吟一会,踱着步子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你提出来,想必有了想法?” “是,搭起架子其实不难。” “我们俘虏了上千官吏,等会一批批拉上来,一次不多,就让他们选择——是死,还是投靠我们。” “别想着关起来等待回心转意——等他们回心转意,我们也就被打垮了,或者我们建立政府了,那用不着他们了。” “现在就得这样果断。” “也不能一次很多人,因人怕丑,人多了就有不少人为了面子也不肯降,或者觉得自己法不责众,一起不肯降也不能奈何他们。” “所以分批审问,死,或投名状——给降的人一把刀,杀掉不肯降的人。” “这样朝廷就不会放过他们了。” 济北侯仔细思考了下,问着:“可这些人受此压迫,就算降了,也难保证忠心耿耿,这问题怎么解决?” “侯爷,您说皇帝当年起事,为什么前十年惨淡经营,招募个秀才都难,而后十年人才如川归海,纷纷来投?” 济北侯不假思索的说着:“因为前十年是流寇,后十年有了实力,有了成事之相了。” “对啊,应州州城有上千个官吏,而且至少有一半是朝廷相互节制产生的编制,真要干事,有一半就绰绰有余。” “人都是怕死,这一千人中,有三分之一视死如归就了不得。” “那这些官吏降了,瞬间就可建立完整的体制,有了他们,就可征兵,训练,治民——肯定是怀有怨恨,消极抵抗,甚至暗里通敌。” “可是只要架子建出来了,能基本运转了,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他们自会被同化,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就是建立了体制,就披了虎皮,外人不知道就会被吓唬,也就有了吸引人加入的本钱——到时再招募官吏就是了。” “只需几次,渐渐填实,那些怀有异心始终不肯靠拢的人,就可淘汰,或杀或贬随侯爷的意。” “真正的体制就建立了。” 济北侯听了,不禁真正变色,叹着:“沈先生,你我相交十数年,今日才知道你的颜色,就这样办。” “主公请上座,这些活不能脏了您的手。” 沈直一躬身,就下了庭院,济北侯坐着喝茶,就看见十人提了上去,分成了两批,只见有人对着第一批说话,这五人都是摇首,还破口大骂,不过都远远听着不清楚。 沈直也不生气,一挥手,顿时这五个被甲兵按下,当场斩了首,吓的第二批全身颤抖。 第二批拉上去审问,第三批拉上来观看。 第二批就有二个降了,两个给了刀,这二人全身颤抖,余下三人破口大骂,一人突丢了刀,甲士按着上去狞笑斩了,余下一人闭着眼,对着一个同僚连刺,染的满是血。 沈直上前安慰,让他站到一侧去。 第三批拉上去,就立刻变成了三个人降了,并且没有半途反悔,第四第五批,有着不断增加的尸体和不断增加的降者,成功率不断扩大。 再到后面,有的甚至一提上去,无需再问,就降了。 济北侯注意到,这些身份是由低到高,只是一个时辰,庭院上到处是尸体,血不断在尸体上流出。 沈直的脸上溅上了一些血,取一块白色丝巾随意擦手,随手扔在尸体上,入内回禀济北侯。 “抓了五百七十三个吏,九十五个官。” “降了四百九十六个吏,八十一个官。” “恭喜侯爷,目前不考虑制衡的话,这些官吏,别说是一个州城,就是整个州的郡县架子都能搭建起来。” “只要侯爷一一任命就是。” “好,哈哈。”济北侯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校尉带着亲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大将上前,这将正是韩武,怒骂:“济北侯,你这不忠不仁不孝之人,没想到你居敢谋反,你等着,朝廷必灭了你九族!” “跪下,给我跪下。”亲兵压着韩武,要将韩武按着跪下,韩武不肯屈服,脸色涨的通红。 一个亲兵狞笑一声,刀柄打在韩武脚上,韩武不得不跪在地上,给济北侯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韩武,济北侯笑了起来:“你本是我的部将,却反了水,多年和我作对,不过你不仁我不能不义,韩武,你要归降于我,我就还可以用你。” “呸!”韩武对着济北侯吐出了血水,骂着:“反贼,你深受皇恩,不得好死,还想爷爷降你?” 韩武骂声不绝,济北侯坐在主位上,笑了起来 “你逆贼,还笑的出来?”韩武被激怒了,拼命挣扎想要站起来,亲兵再不客气,一棍打了上去,又跪了下去。 “为什么,你很清楚。” 济北侯沉静一笑,说:“你是我的老部将了,我当年拉出了一千人队伍时,你就在,投靠了皇帝,屡次征战,渐渐扩大,等打完了天下,我手中变成了五万人,这对吧?” 见着韩武要说话,济北侯摆了摆手:“事情到了这份上,你就听听我的心里话——皇帝说要改编,淘汰些老弱,我就听命。” “五万人缩水了一半,变成二万五,五府之兵,这是承平三年的事!” “承平五年,皇帝把你拉过去了,又调又削,我手中变成了三府,承平九年,我不得不自己削兵,变成了一府,你诚心想想,一府兵能办什么?给我留点兵权,我就不反了,可为什么这点也要削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清算 “放屁!什么赶紧杀绝,不过就是你的托词罢了,姑且不说这天下这兵马本是皇帝的,他要削要调本是天经地义,而且皇上没有削去你爵位,给予铁卷世袭,这皇恩隆重,粉身难报,只有你这种豺声狼顾反贼才会恩将仇报。”韩武再次呸的一声,吐出血水。 济北侯阴冷一笑,对韩武的话,觉得可笑。 “这次削了兵权,下次你敢肯定不是削爵处死的旨意?到时,我和我全家俯首受戮?”济北侯冷冷的说。 “雷霆雨露都是皇恩,你平时为将,对下面也没有少杀了,这个都不敢认,不过是反骨贼心。”韩武骂着。 “其实你这话也对,要是身在内地,没有出路,我最后一府兵,陛下收了就收了,命拿去就拿去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济北侯笑着,看着跪在面前的大将眼中带着疑惑,长长叹了一声:“天数其实留了一线给我,上次削兵权,不得已我只得解甲化商,但不想打开了一个大门。” “这海外之地,其实很是宽阔,一千二百石,别说是只领俸禄,就算是实封,在海外也翻掌之间。” “得了这个我就在想,我这一辈子真是太傻了。”济北侯长长叹息,里面含的意思冷峻的令人发抖:“平常人共享乐易,共患难难。王侯将相,共患难易,共享乐难。” “鸟尽弓藏,公允的说,不仅仅是皇家的意思,你看这些文臣,个个红了眼,要杀我们以正朝纲,为万世开太平。” “皇帝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些话我没法和别人说,和你说说也是一吐心菲。”济北侯蹙额,亲自下阶,温语说着:“你我兄弟一场,曾经并肩作战,杀你我也是很不舍,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来人,给韩将军上酒。”济北侯说着,亲兵上前端着酒杯。 “相斗多年,总得了结,你喝了杯酒就去吧,你的儿子,我也会给你留一线血脉,至于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都会尽快来陪你。”济北侯对着韩武温和的说着:“别怪我狠,你自己问着良心,要是我们角色转个,你会不会给我留后?” 事到临头,韩武也不由脸色大变,盯着济北侯:“我等着!” 说罢,取酒一饮而尽。 这药发作的厉害,韩武忍着绞痛,到死也没有呻吟一声。 “果然是男儿到死心似铁。”济北侯赞了一声,语气却是淡淡,人死了,就没有了,取过了刀,一斩而下。 “噗” 首级斩了下来,济北侯令着:“立刻将此人首级传首诸营,看谁还敢继续反抗,还有,令一队人立刻抄了韩武的家,我记得他有一个小妾,有个三岁的儿子,可以不杀,余下格杀勿论。” “是!”立刻有着应着,甲衣叮当而去。 济北侯笑了起来,生死不测,步步惊心的感觉嘎然而去:“来人,请沈先生,我有事要吩咐。” 安量观 安量观离城并不远,地处小山,登岗眺望就是一片湖,本来是赏雪的好地点,只是此时虽下着雪花,又在亭子中,却无人欣赏。 虞云君看着天穹,见着天色渐渐晚了,苦笑了一下,本想说话,但见雪中枯萎一片,突就有个人影过来了,就住了口等待。 过了片刻,雪花中,一个道人爬了上来,神色狼狈,脸冻的铁青,神情恍惚,虞云君斟酒:“来,喝一口再说。” 这道人连连喝着,才缓过气来:“州城全完了,总督龚昀呵斥着济北侯,被斩首悬在总督府面前,经过的人都吓的身颤股栗。” “知府也死了,不过还有不少官降了,特别是本地官吏。” “傅府已冲入了兵,有上百个,留守的几个人都被砍了。” 道人不胜其寒,说话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虞云君也觉得惊悸,只是问着:“那军营呢?” “州城三府,韩将军被斩了首,拿去游营,大半都降了,只有少数反抗,还在打着,不过打不了多少时间了。” 虞云君呆立良久,道观里突传来诵经,这是晚课了,略透了一口气,苦笑:“不想这济北侯还有些反王的气数——这应州首城落在他手中了。” “幸亏我们出来的早,要不怕现在怕一个都活不了。” 虞云君不再迟疑,点着符,片刻,灵光亮起,看上去明显是京城外面,是一处林地,同样下着雪,但是比应州厚了许多,地面已经满是一层。 “掌门,济北侯反了。” “现在情况,是已经差不多控制了州城,附近三府的驻军,也差不多受其控制了!” 裴子云沉着脸:“我们与济北侯仇怨不小,师傅,你在州城外面都不安全了,立刻带人回松云门,且通知流金岛出岛躲避。” “不要怕,经过屡次削藩,强干弱枝,应州兵权不多,济北侯就算尽夺了三府之兵,也不过万人。” “只要郡县稍有反抗,就很难迅速卷席。” “我们松云门离州城隔了二个郡,一时间还波及不到。” 虞云君听了点首,熄灭了灵光,接着又点燃了又一处。 流金岛 下午,冬云愈压愈重,雪花杂在雨中落下,整个岛屿上泥泞不堪,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雪花,时紧时慢,渐渐密集。 雪下得正紧,何青青却在呵斥:“快,快,少主有命,能带走的都是带走,一些家畜实在不能带走,都放养在山上,反正岛上没有狼没有虎,四面都是海,就当是放养了。” “我们迟早有一天还是回来。”她看着有些山民舍不得粮食和猪羊,就大骂了起来。 山民都训练有素,在山中时经常抵御袭击,因此行动迅速,可一些山民看着住了许久的房子,有些不舍,五步回一头,看的何青青火大。 任炜穿着蓑衣,看着整齐的屋舍和码头,不由叹着:“都开了三千亩地了吧,舍了真可惜。” “没事,任先生,少主说了,只要人还在,这些都是浮财,官兵未必烧了,就算烧了再建就是了。” “不过亏任先生提前把船都调来了,岛上有一千多人,没有这样多船,我们这次搬迁就难了。” 码头上,有七八条船,百姓有些不舍,咬着牙搬上船, 任炜注意到,有些箱子不用百姓,用的是山民,一个个是沉重的箱子装船,入仓时二人抬着。 何青青抹了一把雪水,搓着冻得有点发红的手,笑着:“这是银箱,有着它们,我们去哪里都能活。” 任炜暗暗估计了下,看这银箱沉重,一箱怕是有三百两,而这里点了点,至少有三四百箱,把一条船压的沉甸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十数万两白银,我的东家的确了得。” 他当然想不到这里还是金条。 货物搬完,百姓就赶了上去。 “别怕,挤一挤,只带衣服被子就可以了。” “我们去泉水港(一处大陆港口),到了那里大家租房安置,所有宿食,都是公子出钱,别怕。” “等灾难过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吆喝着,一群群赶了上去,每条船挤了几百人,是密密麻麻,但冬天不怕有着瘟疫,所行也不过五天,还不要紧。 见着人员都上来了,何青青一挥手,船只扬帆而起,连夜出海。 次日 天尚未亮,海面出现了舰队,仔细一看,是十五艘战船,五桅布帆张满,舰群已抵达了岛屿。 陈平目光森森,站正了身子,甲兵早已列队,站在甲板上,霎时满船都是刀光剑影,甲胄林立,森肃威严。 岛屿渐渐近了,已经看见了码头。 “下锚,上桥板,准备作战!”一声号令,甲兵潮水一样涌了下去,只是却没有任何动静。 陈平生不祥之感,命着:“快去打探!” “是!”有人应着,水师也有马,不过非常少,这时有人在甲板上牵了出去,只是一响鞭,就奔了出去。 码头是木建筑,看上去建的很整齐,只是没有人,过了一会,就见探马回来,禀告:“将军,岛上没有人了,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陈平听了大怒,大骂:“可恶,逃的倒很快!” 陈平目光又是投到了这些,凶狠令着:“来人,给我放火,把这些统统烧了。” “是,将军。”水师之兵就要上前执行命令,这时一人出来:“且慢!” 陈平目光一转,见是卫昂,不由口气缓和:“卫公子,人既逃了,为什么不把这些都烧了?” “陈将军,这流金岛其实是几条通向扶桑的海洋要道之一,要不先前海盗也不会建在这处。” “裴子云其实有些才干,你看这建筑花了不少人工和钱财,还开垦了些田,能养千把人,烧了岂不可惜?” “可以当成水师和商队的停靠站。” “至于和裴子云的仇,来日方长,总有算帐之时。” 济北侯既反了,并且还夺了州城,卫昂身份自不一样,陈平听了,就按捺了怒火,说着:“卫公子想要,那就留下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平远伯 长公主府·小楼 天空灰蒙蒙一片,雪花不断落下。 楼内生着火炉,火烧正旺,小郡主刚外面进来,小脸冻的通红,亲近的丫鬟给小郡主拍雪,就带着埋怨语气:“郡主,都跟你说了,外面冷,今天下雪了,你还不信。” 小郡主才进来,听着这话:“我只想要试一试雪景,弹琴饮茶赏雪可是自古雅事,可没想到才出去,风一吹,手就冻僵了。” “哐”一声响,小郡主把琴摆在了桌上,搓了搓冻得有点发红小手,哈了一口气,手渐渐暖了起来,又弹了起来。 府内巡逻的甲士踩在雪中,铁制甲衣下是厚厚袄子,但寒风吹上来,甲士脖子一缩,浑身一颤。 “真冷。”一个侍卫缩了缩,骂骂咧咧。 又一个紧了紧脖子:“快走吧,巡逻这一遍,今天就完成了,回去可将袜子都烤干了。” 说着,顶着寒风而去。 这时琴声响起,说也奇怪,听着琴声,巡逻的甲士突觉得身上不自觉涌上一股暖意,不由面面相觑。 温泉·精舍 长公主府最特殊的就是温泉,温泉就靠在精舍附近,这是专门用来在冬季招待贵宾,瓦片上都冒着热气,一些雪落下,立刻融化了。 精舍内部红毡铺地,挂着灯,榻上盖着薄被,裴子云正躺在榻上,这时略起身,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裴子云把枕拿开,取出了一个玉如意,随手就是一丢,丢到了榻侧的茶几上,沉声说着:“系统!” 眼前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就见显出了任务。 “任务:由琴入道,祁千叶开天门(未完成)” 裴子云沉吟着:“上次我吩咐着百户收集音乐方面的寄托,就产生了这任务,看来小郡主十有八九,是三叶之一。” “不过以琴入道,至少得宗师,这步不容易啊!” 伸指一点,显出了资料。 “萧艺:精通(38.6%)” 看着这个,又沉声:“悬浮球!” 又出现一个悬浮球,这悬浮球的膜看上去是淡青色,里面流动的是白色的气,一丝一缕的弥漫在内,但是这时,却分成了两股,根本不相融,相互不混淆,裴子云不由叹着:“果然道法和音乐不能相通融。” 当下不再迟疑,对着一点,只见一丝丝白气流入,顿时灵感焕发,脑海里的灵光越来越连成一片。 “萧艺:精通(93.2%)” 待得用尽,一看,只差一点就进入宗师,裴子云不由摇首:“要引导小郡主入宗师,我自己就得是宗师,可惜的是还差一点。” “乐师在古代虽不是贱业,也不甚高贵,没有多少人真心学习。” “这寄托寻着难,到现在都不过搜到了一个!” 丢掉了这想法,看着下去:“道法原理:精通(67.9%)” 再一点,一丝丝白气流入,这消耗的更快,转眼就没有了,只见是“道法原理:精通(73.7%)” “现在每提高一点,就得花费以前十倍,这也是理所当然,越高深的境界,越难领悟。” “道术:四十三种,精通(36.7%)” “斗转星移:第三层(26.5%)” “云体风身:第三层(12.8%)” “随着原理提升,这些都有所进益。”裴子云有些惆怅,就在这时,突传来了琴声,裴子云在榻上坐起,倾听着。 只听着几声,裴子云就一怔:“现在是冬日,可听着,不自觉就感受到春天温暖,小郡主琴艺又增长了数分,甚至隐隐有着引动自然的意境。” “离宗师只有一步了。” “我要不是作弊,就跟不上了。” 裴子云起身,将挂在这墙壁的紫竹箫取下,轻轻放在嘴唇,丝丝箫声而起,随着这萧声,琴声更欢快起来,宛是一凤一凰,相互鸣奏,相互牵引。 因下着大雪,园内石板道上很少有人行,一行人循着走廊进来,长公主身侧跟着几个丫鬟,左侧一个嬷嬷为长公主撑伞,行了半途,长公主突停了下来,天空不断有雪落在伞上,也掩盖不住这箫琴之声。 长公主听着,对着右侧一人说着:“我怎么觉得这两人进步很快,只半个月就已脱胎换骨了。” 右侧是琴师,身着女官服,一双丹凤眼,带一些妩媚,神色有着淡淡落寞,这时说着:“小郡主和裴真人的技艺,只差一线就可炉火纯青,已在我之上,我是没有办法教导了小郡主了,羞愧难当,只得向您辞行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你专心教导小郡主,有着功劳,赏你五十两银子。” 得长公主赏赐,琴师也是有些欣喜,连忙谢恩,又说着:“只是小郡主爱琴太甚,指甲都弹青肿了,还望长公主劝劝。” “唉,我又何尝不知。” “不过她哪是爱琴,是爱……”说到这里,长公主闭口一叹,是目光投向温泉精舍的方向。 风吹过,雪有些迷眼,琴萧声而止,天地似乎都安静了瞬间。 “你退下吧,来人,有请裴真人来侧殿一议。”长公主淡淡说着,侧殿在不远,殿内燃着兽炉,还有着熏笼,裴子云进来,就得全身一暖,寒气渐渐驱尽,并且在这里有着玻璃(古代有玻璃),外面雪落之景尽数收入眼帘。 长公主依偎在窗前榻上,看着美景,面前摆着一壶酒,显是热过,冒着热气。 “坐。”长公主指着面前蒲团说。 裴子云也不在意,靴子脱下,脚上穿着白袜,踏在木地上前坐下,长公主面色有些红,眼神略迷离,一推着酒壶。 裴子云也不矫情,一杯饮下,只觉得一股暖意弥漫:“好酒!” 这时长公主取出一份案卷往着裴子云面前一推,说:“只是最近传来的战报,事情不是很好。” 济北侯战乱之事,裴子云早通过道法传讯知晓,只具体战况不清楚,这时目光一闪,拿起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朝廷的前因后果,朝廷之力岂是一般人想象,再加上道法传讯,道录司报告,这一叠厚厚,前因后果都非常仔细。 长公主略一抬首,裴子云面目俊朗,双目炯炯有神,认真看着案卷,不由低垂了眼眸,轻轻咳了一声,说:“济北侯的确有些贼才贼智,只是一天一夜就得了应州州城,三府之兵尽数掌握。” “还正式开衙建府,立了侯府,这应州总督和知府一带人殉国,这朝廷自有抚恤和追赠,不过也有许多官员身受皇恩,却委身事贼。” “这些官员,平时天地君亲师喊得响,还屡次上书说要削藩镇,杀乱将,但是一遇到大节,都变成了软骨头!” 长公主说到这里,咬着细碎白牙,显很是愤怒,定了定神才说着:“济北侯夺了兵权,就迅速向两郡进攻。” “一郡来不及防备直接被攻下,一郡战了数日才攻下,不过得了这段时间缓冲,别的府县总算有所戒备,加上冬日有雪,可能争取点时间。” “你可有什么良策?”长公主问着。 裴子云目光注视战报,一路随着而下,没有立刻应话,读完,又翻到了原来一段上去,再读了一遍,才把资料一合:“兵者,以强胜弱,朝廷拥有天下,肯定是必胜。” 裴子云说着,觉得有些武断,又说:“济北侯屡次被削兵权,现在重新起兵,就算尽夺三府之兵,也不过一万左右,单是这个,不是大患。” “这不是大患?那什么才是大患?”长公主美眸一转,问着。 裴子云执酒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举杯唇前,说:“是章法。” “这天下之聚兵,一就是天下大乱,二就是编户齐民。”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豪杰振臂一呼,立刻从者云集,所以才成了气候,而天下太平时,其实也有贼寇,只是往往无人响应。” “且这些都是乌合之众,转眼就灭,为真王开道,史上所谓以一破十,以十破百,就是此种。” “大徐治世十年,天下太平,百姓思安,没有谁会响应,本来济北侯作乱,没有了响应,无需兵法,只要消耗,一万兵就死一个少一个,只怕数月就可平定。” “可你看这个,俘虏官吏,不滥杀,更不宽宏,不从者死,从者投名状,只是数日之内,就立了官府,这就是编民齐民,不但可以收税,更可按户籍征兵,现在济北侯控制的百姓不下百万,就可征十万!” “这济北侯有能人啊,唯一可宽慰的是,现在济北侯就算扩军,可训练成军也需要时间,要是一两月就剿灭了还好,若是不灭,天下就不太平了。” 听着这话,长公主一惊,眉紧皱,惊异瞥了裴子云一眼:“这复杂的局面,朝廷里议论纷纷,能有的放矢的很少,而此人只是短短几句就说中要害,真是深不可测!” 裴子云问:“朝廷派谁去围剿?” “平远伯。”长公主说着。 裴子云听了,说着:“希望能胜罢。” 平远伯知晓,不是掌握军权的勋贵,不在削藩内。 长公主不知道为何胸口发闷,目光移向窗外,天空阴沉,雪花不断落下,风一吹,就是纷纷扰扰,在空中掀起了浪花。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担当不起 皇宫 夜色沉暮,灯火通明,寒风吹过,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 侍卫身着甲衣,里穿厚厚的袄子,整个人显得臃肿,脸冻得通红,腰间挎刀,守卫在宫殿前。 一个个灯笼挂在檐下,将道路照的清明。 御书房灯火通明,四处都有兽炉,炉内正旺,烧的暖暖,只是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 “咳咳”皇帝捂着嘴不断咳嗽,身子抽动,一个红袍太监在皇帝背后轻拍,给皇帝顺气。 好一会,皇帝才舒服一些:“你捋顺气手艺,倒越发精通了。” 红袍太监叹了一声:“陛下,您别看奏章了,你太辛苦了,保重龙体要紧。” “济北侯,当年跟着我走南闯北打江山,一直忠心耿耿,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现在我只是削了兵权,没有动他的爵位,他怎就敢反了?”皇帝手紧紧的捏着,脸色发青,又咳嗽了起来。 红袍太监不言声递上药:“陛下,歇息一会,用些药。” 皇帝满脸憔悴,叹了一声:“折子看的我真心烦意乱。” 说着端着药仰头喝了一口,药有些苦,皱起了眉,却不放下,将药都是喝完,皱着眉,取手巾将着嘴都擦的干净。 红袍太监听皇帝放碗声音,看去,皇帝脸上带一些潮红,又有些白,头上又多了一些白发。 公公不禁想起了皇帝当年英明神武的样子,不禁眼眶有些湿润,略侧了侧身,伸出了手在眼角擦了擦。 “废物!”皇帝才拿起了折子,狠狠丢在桌上,“啪”的一声,身侧的公公身子一抖。 “都几个月了,还没有拿下,可恶。”皇帝骂着,这时一个太监匆匆奔来,入内就磕首。 “什么事?” “陛下,这是刚才递上来的紧急军情的折子。” 皇帝正要发怒,听着这话:“递着上来。” 红袍太监接过转交给了皇帝。 “唔?”皇帝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看清,凑近了再一看,呆呆一句话也不说,身子一歪,便背过气去。 “皇上!”几个太监吓呆了,个个面如土色,过了一会,红袍太监才醒悟过来,惊得面如死灰,连声命人:“快,快传太医!” 太子府 一月了,天还很寒,太子在良娣处将小皇孙抱在怀里小声哄着。 “咯咯”小皇孙被太子抱在怀中,逗得笑。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太监喊:“殿下,宫里来人,是着急事。” “什么事?”太子起身出去,却见太监胡无义进来,脸色青灰,直接不经过太子就说着:“你们都退下!” 太子一凛,让左右屏退,胡无义才小声说:“殿下,陛下刚才批阅折子,看平远伯战死的折子,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请殿下速速入宫。” “什么?父皇昏迷了?”太子紧皱着眉,话才说出口,觉得不对,立刻闭上了口,说着:“快,快备车入宫。” 夜色中,太子车鸾向皇宫而去,太子府离皇城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辇道前,早见几个太监带着十几个太监张着灯,望眼欲穿等着,太子一下车,就问:“皇上现在哪里?” “在允文殿。”太监答应一声,说着:“内阁诸相,都已经到了。” 清晨 天微亮,裴子云和小郡主在街道上走着。 街道树上落下了厚厚的霜,哈气变成了一团白雾,小郡主耳朵上带着貂皮护耳,显得俏丽又活泼,脸上带羞涩,又满满的喜悦。 她觉得这是自己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整整三个月,经常能和裴子云在一起,还不时有着花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些挑夫挑豆腐在街上叫卖,一些妇人提篮子,跟着商贩讲着价。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冰糖葫芦哦”一人手上戴厚厚手套,举一个棒子,棒子插着数十根冰糖葫芦。 “我来两串。”小郡主上前说。 这人收了钱在棒上取下了两串递上,小郡主接过把一串递给了裴子云,两人在青石板街道上行着,小郡主看了一会,觉得有些腻了,一口咬冰糖葫芦,眼睛一转,向着裴子云:“我们一起去看书吧。” 不远就是书店,小郡主入门就喊:“老板,酒不空是不是又出新书了?” 老板一抬头,见是她,也不以为意,这是常客,随手将手中一本书递上去:“酒不空的确厉害,才多少日子又出了新书了。” 裴子云不禁一笑,看架上果琳琅满目书籍,还有就是各种各样笔墨文具,摆得错落有致,裴子云问着:“酒不空的书卖的怎么样?” 老板笑答:“卖的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不断出新书,人家一辈子写一本,他是半年就有一本,走遍京城南北,都未必找到这样勤快的人!” 裴子云暗笑,这也算勤快? 不过想想古代一本几十万字的书就写了一辈子,有这对比是真的勤快了,翻开着别的书,老板还在说话:“里面的诗词道理,有人说不下举人,只是为什么写了这种庸文俗本。” “庸文俗本不好看?”裴子云笑了一句。 “好看,还变成了话本,说书人和戏台都改编了,可这换不到功名啊!”老板很是惋惜的说着。 裴子云点首,不再言语,这时有不少书生在店中,一个书生突叹了一口气:“哎,天下都动乱了。” “什么天下动乱了,不过是一个济北侯造反,只要朝廷发力,转眼就剿灭了,我是丝毫担心。”又一个书生说。 “哼,朝廷之前派出了军队,可是还没有剿灭,怕济北侯成了顽疾。”一个书生握着一本酒不空灭倭记,说。 “这种国事谈论又有何用,还不如好好读书,考取了功名,才能办事。”原本书生将书拿起,递向老板:“老板,我就要本灭倭记了。” 店老板满脸是笑上前,接书包好,说:“这书最近排了戏文,几位秀才可以去看看。” “老板戏文是哪家?”小郡主问。 听着小郡主的话,老板怔了一下,大徐女人地位并不算低,但戏院人多事多,正经女人是不去,要真想听,喊着戏班子到家才是,当下笑着:“戏在盛业戏院,明日就有着演。” “明日我就去看。”小郡主说,把眼神看向裴子云,裴子云知道她想让自己带着去,连忙只当没有听见。 许多事长公主可以装糊涂,可带着小郡主去这种地点就不好了,这时代不少戏院就是半个青楼。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五重(32.5%)” “阴神——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到了第五重抵达夜游,小说带来的声望显得少了。” “上次自己暗谋知府,在应州传出名声,也有很大增益,或现在民间已经不足用了,可以考虑官方。”裴子云暗想。 这很容易理解,百姓是草,戏文也好小说也好,声望是浮着,而官府方面就相对实在多了。 就在裴子云思虑时,一辆牛车在不远处停下,车帘略掀起来一些,说了几句,一个百户匆忙进店,寻着裴子云和小郡主。 百户上前小声:“裴真人,长公主急召,就在街外。” 裴子云皱起了眉,小郡主立刻起身:“老板,将着本书给我包着。” “好,马上好。”老板把书迅速包好递上,两人出门,百户说着:“郡主,公主吩咐您先去后面的车坐。” 小郡主乖巧看了一眼就向后面去,裴子云一怔,登上了牛车,就看见长公主斜坐在临窗上,穿着胭红色衣裙,髻上插了金簪,簪上宝石点缀,明眸流转,看上去不过少妇,但此时她却带着冰霜,见着裴子云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平远伯战死了。” 裴子云眉一皱,不言声坐了,久久都没有说话,吐一口气才问:“长公主,现在格局怎么样了?” “平远伯战死,应州沦陷大半了。” “皇上听了吐血,现在太子监国,是昨夜发生的事。” “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裴子云看不出神色,只说了这句。 “我知你曾为太子出得主意,太子没有接受,太子现在是后悔了,是让我当说客,说服你出山。”长公主略看了一眼裴子云,说。 “你太夸大了我,我只是小聪明,也没有多少办法。”裴子云只是摇首。 “你心里还有着怨气。” 裴子云望着窗外缓缓过去的街道,沉重说着:“真不是,打仗和谋略不一样,瞬间万变,遥控没有不败。” “我是道人,本不应插手军国大事,要是读书人,或还有点余地,胜负是兵家常事,可我现在出了策,就肯定得承担责任,这责任我担当不起——怕朝廷也负不起,再来一次失败,应州真要换主,济北侯真成了气候,到时太子又如何看我?朝廷又如何看我?” “太子不能败,我也不能啊。” 听得这话,长公主原本准备的话哑然而止,这话很是实在,道人是朝堂里的异端,没有事都有大群劝谏喊打喊杀,有了事那就是群起汹涌,非赶尽杀绝不可,太子也保不住。 过了良久,长公主才说着:“这话我可以给太子说说,不过现在正是太子用人之际,朝中的人,太子都不是很信服,却只相信你,这情谊可不薄了。” “你先前接了总督的命,伐了倭寇,太子有意按这例,平了应州之乱。”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准奏 裴子云靠着车上,微闭眼,皱着眉,似乎在思虑。 看着这样,长公主叹了一声,将一个折子递过去:“太子说,只要你办成了这事,让太子地位稳固,太子会以监国之名,封你真君之位。” “这道人能享的最高爵位,你不肯的话,我也不劝了。”长公主怅怅说着。 话说到这份上,裴子云也不能不应:“太子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只是太子为什么不用宿将呢?” “我不信你看不明白。”长公主白了裴子云一眼:“要是皇兄身体还佳,这次没有吐血昏迷,用老将也无妨。” “可有了这事,出事的原因又是削藩,皇兄也怕那些人有着想法。” “要是把十几万兵交给了某个功臣,结果有着别的心思,怕就不是应州的事了,整个南方都可能一下就糜烂不可收拾,太子可镇不住。” 裴子云身体一震,又说:“可以让文臣领军。” 长公主不耐烦的说着:“你还在回避,济北侯虽不是最顶尖的将军,也是出生入死十数年的沙场悍将。” “历史上的儒将都是天下太平时,镇压些泥腿子起义,搏个名声。” “真遇到这种宿将悍将,又没有五倍兵力,怕是给济北侯送菜去。” “你别虚词了,太子这次还是按照应州总督的旧例,派个文臣当主将,然后你处置军务。” “要是你愿意舍了道人身份,其实不必这样麻烦。”长公主愀然叹息一声,她也查了些资料,才发觉龙气和道法冲突,朝廷哪怕有道官,中央道录司隶属鸿胪寺,长官提点不过是正六品,而郡设道正司,长官都纪不过从九品。 这一方面是为了控制,一方面是因再高就根本不是道人了。 “舍了道人身份就不用说了。”裴子云笑了笑说:“朝廷富有四海,恩典似海,这我知道。” “爵位、谥号、追赠,都可幽壤生辉。” “只是我自小羡道,既选择了道途,那就不想改了。”裴子云淡淡说着,笑话,自己有梅花,道途迟早可登顶,怎会改变道路,当下转了话题:“文臣不行,能有着总督一方军事资格的文臣,至少是正三品以上,正三品会听我?” “而且,你还小看了读书人对道人的防范。”裴子云惆怅的说着:“你相信不相信,要是这格局,说不定督帅一时想不开,宁可丢官罢职,败军丧师,甚至失了应州,也要把我弄死?” “当然这是极端的情况,可也不得不防。” “怎么会?” 长公主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怔怔——她突想起了朝堂的汹涌,以及前几日就有大臣奏:“天设诸道,以儒为正统,释道以术数符令通幽鬼神,治病救人,看似有小益,实是坏了朝廷大局,侠以武犯禁,还可以刑法治之,道人以术乱法,细思可虑处更多,危害更在其上。” “即人主有用处,视之俳优伶人之流就可,万万不可重用。” 她就张口结舌,不能昧着良心说不会。 裴子云淡淡一笑,他其实看的非常清楚,在这个世界,道人由于掌握力量,哪怕这力量很小,也是唯一能和儒家抗衡的学派。 儒家要是让道人上了朝堂,既有力量又有法统,那还有儒家的活路? 说的尖锐点,济北侯是小病,而道人才是心腹大患,要不是道人有反制之法,要就被杀干净了。 所以要是读书人领军,而自己掌握兵权,说不定就亲自通风报信也要使大军惨败了——还是这话,这当然是极端情况,但不可不防。 这时裴子云取笔,将出征主将的名字划去,用着笔:“要我出征,没有尚方宝剑和如朕亲临的金牌,我是不去,去了也是死。” “其次是主将,我想换成他,最后,无需五万,我只要三万军就可以了——二万京军,一万水师。” 说着暗里苦笑,不是自己不想多要兵,而是根本不可能。 “什么?”长公主疑惑,向桌上看去,瞬间变成了震惊:“你要承顺郡王,随你出征?” 承顺郡王是皇帝最后一个没有夭折的儿子,今年才十二岁。 长公主目光一闪,随即又黯谈下来:“这事,就由不得我来作主,你得和太子,甚至父皇说。” 太子府 夜色沉暮,风吹着光秃秃的树,太子书房灯火通明,里面只有两人,太子和裴子云。 太子面色凝重,盯着裴子云:“真人,你要选人?为何不用大将大臣,反选承顺郡王?” 裴子云吹了吹茶,小喝了一口,看着太子:“微臣中意承德郡王,是别无选择。” “哦?何由?”裴子云的能力,太子自是知晓。 裴子云思索良久,才说着:“承顺郡王是殿下最小的弟弟,也是陛下最后一个没有夭折的儿子,今年十二岁,太子你自是知晓陛下对承顺郡王多疼爱。” “的确,但和出征又有何关系?”太子看着裴子云问。 裴子云叹了一声:“微臣是道人,除真人和真君之号,不能加官衔,更不能加钦差,无权无官,上次出征倭寇,借的是应州总督的王命旗牌,驾御的是被排挤的六品官,才勉强成事。” “统帅数万军的主将,无论是文臣还是功臣,至少是三品以上,就算有着旨意,我如何驾御?” 外人都把自己视为太子党,其实自己是道人,既不受朝廷官职也不受朝廷俸禄,要是别人或还想着靠龙气突破,可自己有梅花,实并无多少依靠。 要不是谢成东投靠了璐王,自己又何必卷到这争龙的旋涡里去? 将帅不和是战场大忌,要是人臣,或为了大义,或为了前途,不得不委屈求全,戴着锁链跳舞,可裴子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答应自己条件,就坚决不干。 所谓的“不要怕得罪人,有朕(孤)保你”这话,在裴子云看来,全部是假话废话。 是,皇帝和太子要是愿意顶,是可以顶住,可皇帝太子为什么要顶你?用你就是为了赴汤蹈火,如果他愿意顶,自己干岂不是更痛快? 有点良心的就是保个性命,一般就是丢出去化解了压力和怨气,等身死族灭若干年再给个追赠。 “说不得臣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军中也未尝不可能。”裴子云想到这里,就这样说着。 “他们敢!”太子心里一震,在桌上一拍。 “这就是没有官职的弊端,但主将又不能选小官,现在唯一合适的就是郡王,皇帝之子,有足够身份领全军,但又年幼,方便微臣主持军事。”裴子云并不讨论敢不敢,只是将自己的图谋全盘说出。 见着太子表情,他心里一哂,又说着:“承顺郡王贵重,自是不能上得前线,微臣的意思是在梁州指挥就可。” “微臣上前线,要是得力,承顺郡王就可总揽大功,稍等年长,太子就可名正言顺让其就藩。” 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去了,太子沉思许久,说:“要是别的事情,孤还能决断,只是涉及承顺郡王,孤不能决定了,还得父皇批准。” “还有,既要实际主持军事,要请尚方宝剑,那你的资料档案,孤是不得不给父皇奏闻了。” 裴子云起身,向太子行礼:“尊太子喻!” 皇宫 皇帝歇息,胸口微起伏,说:“今日太子处理国事,都说给朕听听。” 红袍太监胡无义应着,把折子打开,上面将着太子今日做的事都一一记载了,当时一一读了。 “今日诸大臣,推举大学士姜升平督师,可是太子有些犹豫,似别有人选,此事未决。” “太子为何不决?”皇帝问,其实这大学士姜升平是文臣,他也不甚满意,但是对太子为什么迟疑,很感兴趣。 胡无义一躬身就要回答,一个太监入得寝宫,跪在地上,向皇帝禀告:“陛下,太子上奏主将决议折子。” 胡无义接过折子,皇帝就说着:“念!” “是!”胡无义跪在地上,用尖尖的嗓音念了起来。 皇帝躺在床上,有些咳嗽,面无表情,听太子要以十二岁的承顺郡王为主将,就睁开了眼睛:“胡闹!” 挣扎起身:“折子给朕。” 胡无义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递上。 皇帝接过折子仔细看着起来,先是震怒,接着却若有所思,只见折子附近,还有着裴子云的资料,眸子一缩,就要拿起来细看,只是才拿起又咳嗽了起来, 胡无义连忙说:“皇上还请多休息,您遵着医嘱才行呢。” “哎,放心不下,太子年轻,又才监国,睡不着。”皇帝说,叹了一声,将手上的资料重新拿了起来,仔细看着。 神色渐渐有着变化,看不出喜怒,只说:“裴子云,在我眼皮下隐瞒这样久,太子的变化终说的通了。” 当下勉强起身,在室内踱着步,良久,不知道怎么样想,突取了朱笔,在折子上批示:“准,以忠勤伯为副。” 写完,将笔扔在了一侧:“照这个拟旨发下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布网(上) “去太子府!” 车夫应一声,慢慢转向,随着车身节奏的闪动,裴子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在窗内看去,沿途房屋有烟不断升起来,是早饭时间。 自己一早就得了消息,皇帝有了回复,太子要着裴子云立刻去,裴子云只是沉思,细细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车停止了,百户说着:“真人,太子府到了!” 裴子云应一声下车,看了看巍峨壮观太子府,站着几个护卫,一人迎出引路,到了一处书房,就说着:“真人请进。” 裴子云移步,在门外说了句:“微臣裴子云求见!” 立刻里面就有声音:“进来!” 一脚踏了进去,见太子端坐,一个是中年人,还有一个尚是年轻,肯定就是承顺郡王了,只见这十二岁的郡王,冠插金簪,系朱缨,上有东珠七颗,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有蟠龙,目光好奇看了一眼,裴子云回视,承顺郡王受惊一样,将目光偏移了,胆子有些小。 “你来了。”太子说,裴子云行礼,礼毕,太子指着说:“这是承顺郡王和忠勤伯。” 裴子云又行礼。 太子也不多话:“你要的,孤都为你要来了。” 说着一挥手,只见十个侍卫转出,中间二人,这二人都穿着五品官服,双手捧着,一个是令牌,一个是宝剑,上有绣龙明黄袱子。 裴子云当下拜下,行三跪九叩大礼,行完,太子就说着:“你的条件,孤都按照你说的给了,但孤许胜不许败,胜了,孤决不食言,封你真君,败了,就什么情分都没有了。” “是,太子!”裴子云应着,脸色凝重。 听得裴子云应下,太子说着:“现在你们听裴真人节制。” “是!”十个侍卫都转到了裴子云身后,裴子云看去,果见令牌上铸着四字:“如朕亲临!” 带着金光,而一侧长剑,明黄流苏,鞘有龙纹。 这就是权柄了,见着转移完成,太子一挥手,宫女太监侍卫都瞬间蹑着脚退了出去。 现在书房只剩下几人了,太子站起来踱了几步,目视窗外,用沉重声音说:“现在真人有何良策,可不要掩藏了!” 随着太子的话,房间内,忠勤伯和承郡主都是抬起了首。 裴子云微一欠身,说:“是,先前说过,济北侯哪怕侥幸夺了州城,就这一万兵,也不过疥癣之疾。” “朝廷大军如山如海,这点人能撑多久?” “这不可怕,就怕有章法,济北侯席卷了官员,前线在打仗,后面征兵征税,才成了气候,这点是很是要紧,必须针对性破解,以乱其心。” 裴子云才是说到这里,忠勤伯眼前一亮,又矜持说:“的确如此,不过这明眼人都是知晓,可又要怎么样破解?” 刚见裴子云进门,看着年轻,有些疑惑,此人世上传颂,会时文(科举)不假,考了解元。 还擅长诗文不假,多篇流传。 听说修道、剑法、政论无所不精,军事上都有建树,上次还剿灭了倭寇,就让人诧异了。 只是倭寇能与数万叛乱能比? 对太子和陛下的命令,就是暗暗不满,现在听了这话,才勉强点首。 太子听得忠勤伯的话,也在主座上看下来,在一侧,承顺郡王似懂非懂,有点怯生生的看着。 裴子云站起身,盯视着窗外,眼中波光幽幽,良久方说:“这其实很简单,首先就是宣布,凡济北侯之地,弃暗投明的官吏,就可免死,前罪不究。” 忠勤伯一听,脸色就变了,站了起来:“不可,这些叛臣贼子,这些官员已从了济北侯,就是从贼,岂能放过,要是人人效法,以后还得了?” 裴子云一怔,诧异看过去,忠勤伯的反应是有些出乎意料,转眼又明白了过来,忠勤伯,忠勤,忠字为先,自是看不得不忠不孝不孝之人,这是忠勤伯的立身之本。 裴子云笑着:“伯爷,似乎不必大动肝火。” 太子见识过裴子云行事,对着忠勤伯说着:“忠勤伯,且先让真人把话都说完不迟。” 太子有令,忠勤伯虽有不满,也是坐下。 裴子云哑然一笑,说着:“军事是政事的延续,现在的大局,不是清理这些从贼之人,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平定应州乱局。” “让太子以慰陛下,以安天下之心。” 这话一说,忠勤伯顿时醒悟过来,太子新监国,应州的事就是试金石,要是大败,别说朝野不安,就是璐王也难压制。 就算仅仅是拖的长久,不但耗费国家兵马和银两,也让人疑惑不安,有损太子的威信。 只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平定应州乱局,才能使太子坐稳了位置,也使天下安心,并且使陛下安心。 “军事是政事的延续,这人真有些才干。”顿时忠勤伯心里一凛,咽了口水,相对于太子大位,朝野安稳,赦免些人又似乎微不足道了。 就听着裴子云徐徐说着:“殿下,伯爷,这被济北侯裹挟之官,分个章程,继续效死者当然以从贼论,格杀勿论。” “要是天兵一到,能暗通款曲,报告情报,消极贼事,那就可免罪。” “要是临阵还能反戈,开城,就可保持原职。” “有大功者甚至还要升赏。” 太子微微颌首,承顺郡王听着,略有些所得,又有些想不透,想要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殿下,这是明的一方面,是阳谋。”裴子云笑着。 “哦,还有阴谋?但说无妨。”太子原就觉得此计可行,听得只是阳谋,又来了兴趣。 裴子云冷笑:“暗里派人一一接触,且放出谣言,说某某伪官就等王师一到,就要反戈。” “济北侯不是傻瓜,自不会全信,但只要有一二个例子,济北侯初立,又是叛逆,听了会怎么样?能不能信任这些官员?” “上下猜忌,其渐渐凝聚之形神,立刻土崩瓦解。” “这反过来又促进暗通反戈。” 忠勤伯原还带些轻蔑,听到这里,不由脸色一变,这一阴一阳,人人都有着异心,放大了间隙,立刻乱了济北侯的根基。 太子瞥了一眼,不由暗叹,裴子云几次都这样,看似繁乱之局,一经分析就一目了然,似乎普通人都能看的清,太子终是培养十年的储君,很是明白——这才是真正深不可测,非臻至炉火纯青不能至此。 要是说的话,普通人觉得高深莫测,才是半桶子水。 要不是这样,自己岂会把赌压在此人身上,当下心立刻定了,啜了一口茶叹的说着:“裴先生,你真不亏是国士,虽还未出征,可济北侯,孤认为已平定了一半了!” 听着太子夸奖,裴子云欠身:“谢殿下夸奖,微臣受之有愧。” 太子原有些担忧,这时轻松了起来,身子靠在座上,看见忠勤伯欲言又止,就说着:“忠勤伯,你有什么想说,尽管说着就是。” 听到太子开口,忠勤伯看向了裴子云:“裴真人,政事是这样,军事又怎么样部署呢?” 忠勤伯的语气,没有不满,只是询问。 “治大国若烹小鲜,攻伐大敌也是这样,第一步就是以守为攻,布网捞鱼。”裴子云收敛了笑意,冰冷冷的说着。 忠勤伯听了,似乎抓住了些,只是没有想透彻,裴子云也不解释,看向了太子说到:“还请殿下取来应州和附近几个郡县地图,看着地图说得更清楚些。” 这样一说,太子内心火热,站了起来,喊着:“来人,给我取地图来。” 一个太监扶着一卷地图匆匆入内,地图展开有七尺,待到太监出去,裴子云才是取着棍子在地图上指着:“贼乱如火灾,灭贼如灭火,这火小,尚可一举扑灭,火大,第一就不是灭火,而是隔离。” 这一说,在场的人顿时明了。 “火势不能蔓延的话,火越大,熄灭的越快。”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说到这话,太子有些迷糊,忠勤伯却听懂了:“裴真人所言甚是,不是纸上谈兵。” 裴子云见着太子还有些疑惑,就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贼起宛是火起,但火是靠薪木才能点燃,那薪木是什么,就是百姓,就是粮草,哪怕济北侯得了应州,可一州薪火也有限。” 裴子云淡淡说着:“所以第一步就是建立隔离带,只要能封锁住,贼区人力和粮草就有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耗费不知其数,更有兵灾,荆棘丛生,生产是等不到了。” “而且贼区精壮也有限,死一个少一个,要是大量征入军队,更会田野荒芜,这又怎能和全国拼消耗?”裴子云回到座位上,啜了口茶:“我请派水师,还求着尚方天子剑,虽有威慑百官众将之意,其实真正杀人,是杀商人。” “水师根本不是打仗去,是封锁海面,我要是抵达应州,第一条命令就是无限击沉船舰。” “无论是官是贼,是不是外国船,出现在应州沿海,一概击沉,让一颗米一匹布都流不到应州贼区去。” “只要火在一州内烧着,烧的就是济北侯的根。” 说着裴子云一哂,星火可燃原是没有错,可哪有不可能破的兵法? 此策就是专门针对烈火。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布网(下) “妙!”太子听懂了,赞着。 裴子云对这话题没有再深入,笑了笑,忠勤伯听了突一阵嫉妒,沉吟着:“只是计虽好,要是执行不力,困不住就还是空话。“ 裴子云正色:“说的不错,现在郡县上任,都是文官,守城还好,哪能打仗,一旦出战,立刻破绽百出。” “平远伯未必是无能之辈,但不知道这点,其下属知府邹言率军冒进,就被歼灭,因此阵列崩坏,导致全军崩退,本人也战死。” “因此就得发挥所长而避其短。”裴子云用小木棍指着周围一圈:“还没有被攻下的应州郡县,以及周围三州与贼接壤者,我可节制三州,就命三州之军抵达前线郡县。” “分成两重防线,命县令太守,坚守为主,不必进剿,不必开仗,要将每一个郡县变成一个硬骨头,咬一个崩一颗牙。” “不出城野战,守城者有功无过,冒进者无论胜负,皆有罪论,文臣攻敌不成,守城还不成?就算偶有破城,还有后面一重郡县,也可补救,这一策,就是水泼不进的铁幕。” “并且此法还可节省饷粮开支,只有率军突入的一半。” “至于应州水师,虽现在响应了济北侯,其实并非是济北侯嫡部,并不算一条心,要是朝廷逼的紧,那陈平不得不与我决战,鱼死网破。” “但我水师持大船甲兵,只是对峙,封锁海面,并不进逼,就算陈平知道,也难下决心与为济北侯冲锋陷阵,鱼死网破。” “如此一来,陆地、海面,大网尽数收紧。” 这下连承顺郡王都听明白了,带一丝崇拜看着裴子云,眼神不敢置信,世上居真有庙堂之上,数言决定胜负的人。 “这些不过是先期部署,现在就可发文让周围郡县部署,至于以后,微臣抵达前线,才有决断。” 太子听的目瞪口呆,虽不通军事,也觉得没有错失,长吐了一口气,满是喜意,转首看向忠勤伯,问着:“忠勤伯觉得如何?” “好,好计!”忠勤伯说不出话来。 太子只觉得一阵轻松,说着:“既是这样,就全靠诸卿了。” 长公主府 夜色渐渐沉暮,各处都点上了灯,要紧之处,更是廊檐每隔十米吊一盏宫灯,使得走廊都染上了淡淡的银色。 小郡主院内灯火通明,房前有两个丫鬟候着,随时听着小郡主使唤,房内小郡主坐在琴前,定着心神一动不动。 这是宫中琴师所授,抚琴前调心,才能弹奏,此时小郡主酥胸微隆起,随呼吸一上一下,就要伸手要弹,就听敲门的声,紧接着有人进来。 “小紫,别闹,裴哥哥什么时走,打听到了没有?”小郡主问着,本来这是很犯规矩的事,但她和小紫情谊不一样,又派她出去打听着要事,因此只是微嗔。 “裴子云三日后出征,已定下来了。”长公主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过喊着裴哥哥,什么时你这样肉麻了?” “娘!”小郡主身子一颤,带着娇羞,伸出了手,轻轻在长公主身上锤了一下,欲言还休。 “哎!”长公主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这个裴哥哥,可真正不简单。” 她已经得了太子抄录的记录,心里很是震惊,这裴子云真是深不可侧。 其实道人无法真正担任官职也是好事,这就不能真正形成势力,干涉朝堂,而要是这次封了真君,其实就是相当伯爵,配小郡主,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听闻,裴子云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还交了八字,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三日·码头 数百大船云集,今日难得放晴,阳光洒下,带着暖意,放眼望去,大江上都是船只旗帜,挂着一个大大“承”字。 旗舰上旌旗帅旗间甲兵连绵,甲胄林立,持着长矛,护卫周围,带着杀气,森肃威严。 十数游击、偏将、大将早已到了,承德郡王还没有到,这些将军,都在窃窃说话,面带忧色。 “没想到陛下居会派出承德郡王,他才十二岁吧?”一将低声说着。 “承德郡王只是坐纛,听旨意,忠勤伯才是主事,忠勤伯虽不是武将,但跟随陛下南征北讨,并不算外行人。”一个说着。 前面说话将军听着有人搭话,抬头看去,就笑着:“我道何人,原来是李将军。” 正要继续说话,只听一个太监的尖声喊着:“承德郡王到。” 众将停止了走动,向着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冠插金簪,系朱缨,上有东珠七颗,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有蟠龙,面目清秀,在太监护卫下而来。 承德郡王身后跟随忠勤伯和一个道人,后面跟着十数个侍卫,顿时全场静了下来,看着承德郡王入座。 众将看去,郡王高居主座,这理所当然,但左侧坐的不是忠勤伯,而是一个道人,右侧才是忠勤伯,这些人顿时议论起来,都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忠勤伯坐在右侧,看着众将交头接耳,不禁皱眉,大怒:“肃静,这成何体统,郡王和天子剑面前,还敢喧哗,不想活了?还不行礼?” 忠勤伯一声怒吼,下面这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分班两侧,一起拜下:“末将拜见郡王千岁!” 承德郡王站了起来,看着下方:“孤奉父皇之命,此次围剿逆贼,不过孤年幼,还得诸位将军辅助,还请用命讨贼,要是有功,本王必如实禀报圣上,要是不听号令,延误军机,孤虽年幼,不能用三尺王法?” 这是昨天都商量好的话,虽心里已慌乱,两条小腿也痉挛微微颤抖,但承德郡王还是念了出来。 众将互相看了一眼,大声应到:“是,殿下,敢不为朝廷效死。” 这声音整齐洪亮,中气十足,裴子云和忠勤伯对看了一眼,承德郡王暗松一口气:“不过这次出征,父皇给我配了左右手,一位是忠勤伯,一位是裴真人,想必你们还不熟悉,让忠勤伯跟诸位说说话。” 忠勤伯目光一扫,端容说着:“我是代天训示!” “此次出征,我负责督办粮草、后勤、公文,这大军出征,陛下委派了承德郡王,一切都有承德郡王命令,我入宫受陛下召见,天语叮咛,说了半个时辰,核心就一个,敢不从命着,国家有明刑正典,立刻正法。” 忠勤伯冷笑了一声,军将一起拜下:“不敢,末将自是听命。” 忠勤伯眼中闪着寒光,声气却还是平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打仗顺利,陛下在内库中特批了我一百五十万两军饷,以后有粮草问题,都是我的责任,粮草不到打了败仗,就杀我的头,若粮草到位了,你们不肯用命,杀的就是你们的脑袋。” 说罢,厅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忠勤伯眼神看向裴子云,向着下介绍:“这位是裴真人,是陛下全权钦差。” 忠勤伯说着,就离座向裴子云行礼:“真人,自接旨日起,我就是您的属下,办差不力,自有军法处置,您有什么章程,敬请吩咐。” 众将面面相觑,皇上为何派一个道人来,裴子云看着疑惑,喊:“请王命令牌和天子剑。” 裴子云一挥手,原跟随行令官,请出了令牌和宝剑,看着“如朕亲临”和天子剑,这些人瞬间都跪下,包括承德郡王和忠勤伯,一起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裴子云一人站着,眼神冰冷,这些质疑的大将都跪伏在地,裴子云声音平静,却带着金属丝丝颤音:“平远伯围剿失利,本人战死殉国,这姑且不论,累的皇上身体欠安,就是有罪。” “太子监国,第一件事就是委任我全权平叛,皇上赐下令牌和宝剑,更赋予了我先斩后奏之权,有谁不服,就是不服朝廷,不服圣上。” 风吹过,将军都是流下了冷汗。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们以为我只是区区一个道人,就可以随意糊弄,更无权管辖诸位,那就想差了,我代表的不是自己,是朝廷,是太子,是圣上的期待。” “还敢指手画脚,阳奉阴违,误了战机,我不但立刻将其正法,且还给你们全家都送一口棺材!到时可不要怪我言之不预。” 听着这尖刻的话,就是忠勤伯也浑身一颤。 “是!”众将一起应命。 裴子云看了看四周,语气缓了下来:“当然,要是诸将用命,而我指挥不利,自是我领罪受死,责任不在各位,承德郡王和忠勤伯都看着,朝廷也都看着——起来罢!” 这话一说,代天训旨才算完,众将起身,就在这时,突有琴声传来,琴声带着一些铮铮铁骨,战马奔腾之意。 说也奇怪,舰船数百连绵十里,琴声虽弱,却水银泻地一样,透穿十里,清晰可闻,直往心里去,数万人都听呆了,这实在太过奇怪了。 裴子云默默的听着,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不由暗想:“这已不是凡音,小郡主成就宗师,只是旦夕的事情罢了。” 裴子云转身看着天空中云彩,吩咐:“扬帆起航。” 第二百八十七章 献祭 裴子云才说完,突梅花一动,却没有立刻显示。 应州 阳光从洒下,带些暖意, 城中风声鹤戾,比起早些时辰,街道上的人流都是少了许多,零星有一些小贩摆着摊子,原本热闹的包子铺前人都少了,只有零星几个。 巡逻的人更多了,这时一队甲兵巡过,人人都畏避,一个买包子的人就骂:“该死的兵贼。” “说不得,说不得。”身侧的友人才是吃一口就吓的不轻,忙小声说:“你还敢乱说,济北侯大破朝廷,又下了一郡,更杀了平远伯,这些日子登临济国公,你不要命也不要带上我。” “什么?”这人眸子一闪,就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济北侯府 总督衙门原本是国公府旧址,本来就规制宏大,现在济北侯入主,再加修葺,看上去巍峨蕴茵,的确有国公气派。 此时殿里,尽都是官员前来议事,弥漫着不安骚动的气息。 “济北侯到!” 随着武士的声音,济北侯侧门入内,场内官员都伏跪在地,高呼:“参见侯爷!” 济北侯坐在主位面带笑意,伸手对官员说:“诸卿平身。” “谢侯爷” 随着济北侯的话,诸位官员纷纷起身,看上去纷纷扰扰,一个武士向前一步,对着喊着:“肃静。” 济北侯也在高处向下扫望一圈,目光所及,瞬间没了声响。 沈直这时已换了五品官袍,这时踏上前一步,禀告:“侯爷,臣有事要奏。” “说!” 沈直才大声:“侯爷,现在我们大破平远伯,坐拥一州五郡之地,称侯已不再符合形势,还请侯爷加冕国公。” 沈直声音锵锵有力,斩钉截铁,话语在殿内回响,官员都面面相觑,许久才是上前:“请侯爷登位国公。” 济北侯高坐其上,脸带笑意看着,沉默片刻,说:“诸卿,既请孤加封国公,那就如此,沈卿就率领礼官,准备孤的登位事宜。” 沈直应着:“遵命。” “诸位可还有事,一一禀来。” 一个大将踏前一步:“主公,末将有事禀告,现在虽大破平远伯,战果累累,但是将士连连作战,也疲惫不堪。” “最关键的是老兵折损不少,现在目前最要紧的是修整,各府编制要理清,队正以上要登记入册。” “还有军械也耗费巨大。” 济北侯仔细听起来,处理朝堂之事,小小朝廷,已运转起来,不过虽听着,实际上他心思已转移,再多三日,就是自己登位济国公的时候了。 一月二十·清晨 大钟敲响,礼乐响起,一只鸟本向这里飞来,被礼乐惊扰,吓的转翅就逃,济北侯在府内更换衣物,数丫鬟服侍。 只见穿着六旒冕冠,黄色蟒袍,看上去威风凛凛。 府外早有着车舆等候,车舆左右,官员跟随,济北侯登上车舆,簇拥下向城外祭坛而去,祭告天地。 城外早准备好祭坛,五色土堆成,四周都是侍卫,一片空旷,密密麻麻旗帜随风飘动。 济北侯肃然下舆,就见甬道二侧都是侍卫,只见上百乐师击鼓撞磬,乐声大作,在深沉的乐声中,济北侯徐徐向高台而去。 所到之处,官员依次跪了下去,济北侯上阶,瞰着下面,目光闪着,自己在二十年前就卷进了天下之争,跟随皇帝兴起滔天狂澜,南征北战,多少夜辛苦时,只想着日后封赏——多少次想过封国公是多少皇恩浩大。 可皇帝只封了侯,封侯也可以接受,但屡次削去兵权,就渐渐积累出不满。 到了这时,连连攻伐,夺取了半个应州,一语左右千百人的生死生死,实在使自己夜不能寝,这种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来。 “皇上,你不给,我就自己拿!”济北侯这样想着,觉自己多少日子恐惧、沮丧、兴奋都融合在一起了。 “乐止!”这声惊醒了济北侯,济北侯不再迟疑,朗声念着:“臣敢谨告上天,皇帝小人云集,鬼魅横行,臣本凉德,唯顺天命,兴兵清侧,就位济国公,冥冥上天,实鉴臣心!” 祭文念完,向上天行三跪九叩礼,及到礼成,突心中一惊,一种不详在心渐渐弥漫,脸色苍白了起来。 下面的官员却不知道内情,皆跪地行礼朝贺。 祈玄山·道观 道观中突一道闪电闪过,瞬间将天地照亮,雨水噼啪打了下去,小殿内和以前一样,瞎道人端坐在黑暗中,突站了起来:“成了!” 神位上船锚响起了一声龙吟,随着龙吟响起,隐隐一条红黄混合黑气蛟龙出现,随着出现,船锚亮起了红光,一些诡异符文亮起。 红光下,只见船锚裂缝渐渐修复,瞎道人只觉得身体一轻松,干枯的白发转黑,老年斑的皮肤渐渐滋润了起来。 许久,船锚停了下来,一个符印出现,瞎道人对着符印一点,念动了咒语,“轰”,一瞬间亮起,贯穿着虚空。 遥远虚空·世界 天空一片血红,云彩不断的燃烧,黑色闪电在乌云中窜,“轰”一颗巨大陨石在天空坠落,溅起了灰尘,把天空火云撞开一个洞口,在洞口处,可看见深不可测的黑暗,还有星辰,以及无数的碎片。 天空中一颗接一颗陨石不断落下,瞬间将云砸千疮百孔,大地到处是裂缝,到处是火焰,满满的巨大陨石坑,似乎没有了生灵。 “妖军,妖军!” 一个巨大,高耸入云祭坛,祭坛闪着乌黑暗沉的金属光,在祭坛上只有一个暗沉巨人,这巨人生着三个头,空洞双眼中风云流转,却是三面一身。 突然三头巨人一动,手中握着一个长长锁链,巨大铁索“啪”一声,伸入虚空,延伸到看不见之处。 “上钩了,找到位置了。”三首巨人笑了,六排尖锐的牙露出,随着笑声,天地的乌云更是云集。 “轰隆”一颗陨石砸在了巨人身上,巨人略一摇摆,身上黑气弥漫,对着怒吼:“献祭,献祀!” 一种神秘的波纹扩散而出。 火焰和裂缝土地震动起来,“吼、吼”形态各异妖怪在地下不断钻了出来,放眼望去,原一片荒凉大地瞬间变成怪物天堂。 巨人三张大嘴念动起来,妖军都红了眼睛,潮水一样不断涌去,沿着规定的道路前进。 祭坛愈来愈近也越来越大,最少有三百尺,祭坛亮起了暗红色的血光,数百点黑影飞舞落下,落在了祭台上,只见这些黑影并不是人类。 身体比人粗壮多,体型没有特别的差异,只不过有的带着鳞片,有的生着弯角,有的长着大尾,有着展着翅膀,和下面妖怪的区别是更具人形和智慧。 “献祭,才能打开去别的世界的门户!”三首巨人发出一声震呜,这数百点黑影立刻明白了意思。 祭坛上,一股巨大力量逐渐形成,那些形态扭曲的妖怪,蛇身人头,虎头猪身等等,这些妖怪似乎都是强行拼凑起来,身上有拼凑的痕迹,行动时都有不少血迹落下,在祭坛四道石级,争先恐后奔上。 踏足祭坛上时,一团红光把这妖怪笼罩,这妖怪似乎在极乐中欢叫,身体炸开,变成了血雾向祭坛中心灌去。 后面的妖怪毫不畏惧,前赴后继扑了上去,不断炸开变成血雾,祭坛中心池塘上血池积出了厚厚的池水。 三首巨人将手上锁链放在祭坛上,才放着上去,锁链不断长出根须,黑色密密麻麻,吸取着怪物流出的血液池。 锁链震动起来,似乎拉住了重物,一道道红光不断向着虚空传递而去。 祈玄门·道观 “咔”瞎道人抬首看去,船锚似乎勾住了什么,只觉天地一震。 “轰隆” “地震了,不好了,地震了。”外面传来了声音,监看的武士大声喊着,匆忙避到了空地上。 瞎道人却来不及寻思,只见船锚上,红黑气冒了出来,萦绕升起,散在了天空中。 “这是精气?”瞎道人伸手一摸,却摸不着:“为什么会冒出这样多精气散出去?” 瞎道人若有所感,奔出了小殿,向天空一看。 只见着天空出现了奇景,一面天浓云如墨,隐隐传来雷声,而又一面天阳光灿烂,金光洒了下去。 一阵风吹了过来,雷声中“唰”一下,雨点扫过又停下来,瞎道人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这一幕并不是梦,此人精修着天机,隐隐感受到了变化,心中就是诧异莫明。 裴子云一路不歇乘船南下,这是最快的手段了。 数百水舟连绵十数里,此时临时停在沿途一郡的码头上,一处酒楼,难得天晴,碧空不染,江水阔宽,透着窗一望,沿途已染上了绿色,裴子云就一丝微笑,回首对着一个官员说着:“请茶,本想多谈一会,不过你是知府,只能上一会就回去,就简简说说。” 说罢端坐。 这知府是罗红缨,已听说裴子云的事,诗文震天下是早知道了,但不想一转身,就成了实际主持围剿济北侯的人,领天子剑和如朕亲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固守 有着这两件,五品以下都可先斩后奏,甚至在战场上连三品都可斩,罗红缨当下咽了一口唾液说:“忠勤伯已下文要调拨军粮,下官正为这事犯愁,府内粮库内只有二万石,市场上粮食有,但没有银子总不能强收。” “银子没有来的话,凑不了五万石,下官把存库都运去,有二万石,银子一到,或到了冬小麦收割,下官亲自押运余下三万石到前线。” 裴子云瞥了一眼罗红缨,其实文官的能量就在这里了,要是不配合,文臣把条条目目递上来,理直气壮,要是配合,总有办法多上一倍。 因此粮草是文臣节制武将的最强大的武器之一,而且这时代运输非常难,隔着百里,一石米的运输代价就得增上几成。 长途运输,更是运费比粮食还贵。 裴子云却丝毫不惧,摆手说着:“既五万石太多,我也不苛求,你立刻移交一万五千石——你可以离开了。” 裴子云见着他离开,才默念下:“系统!” “啪”一声,眼前一梅有点艰难的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就见显出了任务。 “任务:由琴入道,祁千叶开天门(未完成)” “任务:消灭济北侯,得封真君(未完成)” “虽我其实不是钦差,只是代行,并且离开了水师和官员,但龙气还是对系统形成了干扰。” “乘着有空,才在这酒楼上打开。” “现在有二个任务了。”裴子云想着,却扫看着下一项。 “阴神:第五重(52.7%)” “现在出书的声望对我来说作用不是很大了,离上次已经半年了,这些日子都才积累到52.7%!” “不过却有着灵气进帐。” “三处灵气进帐也非同小可,就用在此处!”才下了决心,(52.7%)突模糊了起来,一转眼清晰。 “阴神:第五重(105.6%)” 当下毫不迟疑,就是一点,就看见了灵气在梅花虚影上灌了下来,顿时阴神一阵舒爽。 “阴神:第六重(5.6%)” “第六重了,夜游已完成,下一步就是除籍了。” 秦州 阳光洒落,演武沙场内,一行行士兵正在训练。 高台上,璐王看去,脸上划过一丝微笑:“这些都快养成了。” “是,殿下,济北侯作乱,殿下是皇上亲子,训练甲兵正是应当,别的诸侯要谨慎,偏王爷可整顿军务。” 高台看去,眼前场景,看的清楚,璐王笑了起来:“现在有多少人投靠我们了?” 廖公公想了片刻:“殿下,幸济北侯谋反,朝廷注意和牵制减弱,我们的进度越来越快了,现在已有一半兵权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剩下的一半,许多人都在动摇之间。” 璐王点首:“好,这些日子来,总算是收拢大半了。” 璐王,问着:“朝廷现在是怎么做了?这次派出了谁?谁是主将?多少兵马?”廖公公应着:“殿下,接到消息了,圣上派承顺郡王出征,由忠勤伯为副。” 璐王原还是有些漫不经心,听这这话,脸上凝重,眼神都变了,停住了脚步,良久才抬起了首:“胡闹,三弟才十二岁,知道什么军事,父皇老糊涂了,忠勤伯,忠勤是有了,可军务最多当个副将,朝廷没有人了?” 廖公公了连忙说:“王爷,这其实只是表面,主将是别人!” 说着,谢成东上前递着折子,璐王怔了一下,取折子看了起来,不由目瞪口呆,说:“裴子云,区区一个解元,还是道人,怎能为讨伐主帅?” “这人是天下奇才,还是哗众取宠?” “殿下,这人自是天下奇才,我曾与这人交手,见识了此人。”谢成东对着裴子云不吝夸奖。 璐王将手里的这密折扔在了一侧:“既谢先生都对这人夸奖有加,看来这人真是我们大敌。” 沉默了片刻,璐王吩咐:“密切关注此子动向!” 廖公公应着:“是,殿下!” 成临郡 尹恩虎骑在一匹马上,十数方队围城向城上看去。 看着面前的大城,尹恩虎对一个偏将:“你上去挑逗,尽可能勾引城中之人出城与我们对战。” “是,将军!”偏将纵马而上,领着一队上前叫阵。 城上,知府正领着几个在勘察,听得人叫阵辱骂,为首校尉脸色涨红,恼怒:“济北贼人又来叫阵了,大人,我愿率阵出城厮杀,让贼人知道官军的厉害。” 听着这话,知府转身过来,怒斥:“胡闹!” “朝廷有令,坚守城池,谁出战,谁有罪,你们谁敢私下出城,我就敢砍了谁的脑袋。” “标下不敢。”见得知府发怒,数将脸色涨红,只得应过,过了会校尉又说着:“知府大人,我们成临郡拥兵三千五,州内又发兵给了我们二千,守城足矣,些许小战更能增长士气,大人为何不许?” “混账!”知府指着下面,缓了缓:“贼军你看,盔甲鲜明,而我军上次失师数完,现在郡县都是时日不久的厢兵,有的甚至是临时征的乡勇,朝廷有旨,出战有罪,就是针对现在的局面。” “让我等安心守着城池,毕竟虽不能野战,但城防才修过,器物也很足,守着却不用担心。” “要是野战,谁敢说我出城必胜,失败了就杀头,我就让他出战,如何?”知府咬着牙冷笑着,见着校尉个个不敢哼声,才放缓了语气:“而且哪怕是获胜,有小人上折,怕也难讨好。” “按照朝廷布局,这时我们只要守好城,你们要是有着余暇,就给我训练,朝廷自有用武之地。” 知府不愿在这时得罪校尉,虽是上官,可要防着校尉办蠢事,这些莽汉一个个血性十足,真出战了失利了,损兵折将守不住城,自己只有殉死或投降这条路了。 “将军,我叫骂半个时辰,城中都是未应。”偏将铩羽而归,大将面无表情,听得这话,就是偏头看着又一个副将就是问:“将士可都是准备了?攻城器械可都是准备了?” “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攻城。”副将说着。 “既这些人不肯出城,我们只得强攻了,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攻城。”尹恩虎冷冷的说着。 其实他心里担忧,自己才一万人,看似军容整齐,其实只有二千才算是老兵,很难攻城,但不战而退,根本无法向济国公交代,当下命着。 心里暗恨:“朝廷谁出了这主意,现在想骗出越来越难了。” “是,将军!”偏将大声应着,伸手一挥,一支军队就推出了牌车。 这些牌车是厚木板制成,第一层牛皮第二层铁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竖立在双轮推车上,可为车后之兵提供遮蔽,有效抵御滚石弓矢。 还有着上百辆的独轮小车,上面满载泥石,填取城前的沟堑。 见着牌车推进,济兵呐喊,城上也有人号令:“射!” 弓手一齐射去,箭雨落下,只是牌车前部与上部有厚实木板遮护,只听“啪啪”作响,但躲在牌车内的济兵基本无有损伤,继续快速冲来。 知府见了,命着:“不要乱射,待得爬梯时再射!” 就见着云梯向城靠来,城上校尉看得清楚,喝着:“擂石准备—放!” 擂石抛下重重砸去,立时传来了一片惨叫。 “金汁准备!” 立时抬起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一倒,顿时云梯上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数个济兵摔倒在地。 只一瞬间,数十个济兵就损失掉了。 “长矛兵,刺!”济兵有人爬了上去,只见着长矛林立就刺了上去,这格无可格,挡无可挡,惨叫着落了下去。 灰瓶滚油炮石檑木暴雨一样倾倒下,知府左右拥簇着鼓舞指挥,看着蝼蚁潮涌扑上,又在城前枪林刀丛中跌下。 “朝廷果是英明,要是野战,怕就撑不住了。”看着一波海潮一样退下去,知府连连命令修整,不由暗想。 “伤亡不小。”尹恩虎在前,左右牌车,甲兵重重护卫,看着城叹着,府城到底高,转眼之间已折损二三百人,这伤亡人数己经超过心理预期了。 号角声响起,城下济兵徐徐退下,尹恩虎脸色铁青,这试探结果很不好,真的打下这城,自己一万人也没有多少活下来。 偏将在侧说着:“将军,这些城都学精了,原本府军不过是厢兵,又无得力武将,引出来野战,我军立刻就可灭。” “上次大破平远伯就是这样,可没想到现在挑逗也不出,假败也诱不出,大徐之军守在里面,哪怕老弱,攻下也难。” “原本以为文官书生意气,我们随意歼灭,没想到这些人居这样难缠了,再打下去,我们损失就大了。” 尹恩虎叹着:“朝廷有了公文,让文官不许出城野战,还抽调州兵充实前线,我们的确难打了,立刻退兵十里,给主公报告这情况。” “是!”偏将应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寓攻于守 国公府 济北侯看着面前折子,脸色大变,“啪”重重砸在地上,咆哮:“无能,都是无能。” 发着怒,身上就有些燥热,将衣裳解开了一些,当日祭祀天地,自立国公,一直有些不安,似乎失去了重要东西,脸色发白。 沈直也脸色不好,说:“国公,自上次祭祀天地,就发生了地震,民间就有着不利的传闻。” “我军连连出击,是有些疲惫了,敌郡县都不肯野战而进行固守,也难捕得战机,非是将军们不肯战,不能过于责备。” “不过我州本部,又已招五万人在训练,一旦练成,就可打破封锁。” “也对,大军才是根本,只等五万大军练成,就可破如势竹。”济北侯喃喃说着,一种疲惫在济北侯的心中浮现,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沈直看去,感觉也有些不安,只暗暗安慰:“五万大军练成,这就是国公爷飞龙在天之时,怎会心慌呢?” 海面 “呼,呼”风不断把船帆向着前吹,冰冷海水一波波打在了船舷上,飞溅出了浪花,天空一层层的乌云随着风不断移动,迅速变换颜色,黑漆漆带着阴沉。 “啪、啪、啪” 雨水在乌云中落下,打在甲板上连响,会议室内外,两排甲兵,身甲持刀护卫,水兵目带精光,一看就知是精兵强将。 室内,特别制的会议室,哪怕在船上,都很是宽阔,窗口不大,显得幽暗,郡王居中而坐,裴子云在左,忠勤伯在右,面前是应州地图,原本要造沙盘,只是海面颠簸,只得放弃,用的地图。 地图挂在会议室墙壁上,十数将坐在三人身后成三排,房间内点着数支蜡烛,将着房间内照的明亮。 一个年轻校尉站在地图下汇报,手持一根手指粗的笔直木棒,不断点着地图,说:“最近情报,成临郡成功抵御了贼兵,还有东平郡、湖远郡都是驻城防守,也阻敌进一步扩张。” “奉真人的命令,这些郡县背后的三州,有节奏的抽调兵力到了前线郡,并且后面还有一重防线。” “受阻后,济北侯方面没有再次攻打。” 离应州不过离应州不过百里了,情报不断送上来,这种介绍方式,是裴子云要求和设计,要清楚让大将了解自己意图。 承郡王年幼不懂多少军事,倾耳倾听,并不说话,忠勤伯没有多少顾忌,直直盯着地图,半晌才说着:“看来,是庙算多者胜,真人此计妙哉,现在敌锋已衰,济北侯已经困住了,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就可以横扫了。” 忠勤伯这样说,身后三排大将一怔,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都是拱手说:“真人大才,济北侯必灭。” 裴子云也不在意,扫了一眼地图,自现在情形看,济北侯已被困,自己虽不是钦差,也获得王命,或可以观看。 睁开眼,向墙壁挂着的地图看去,眼前一花,似乎地图上出现一个铁栅栏组成的囚牢,暗暗想:“济北侯锁住了。” “困虎之势成了,是可以战了。”裴子云不疾不徐说着:“济北侯谋反,本是螳臂当车,只是平远伯战败,才有些恶化。” “皇上高居九重,太子时时关注,再加上动员三州劳军糜饷,我们不能打的很长时间,现在形成了合围,可进行下一步。” 忠勤伯一怔,略思忖片刻,心中暗想:“陆地虽围困,可水域还有应州水师,若是强攻恐怕要功亏一篑。” 当下站立起身说:“裴真人,济北侯已成困兽,应州水师还游离之外,现在总攻,怕有隐患。” 忠勤伯说到这里,顿了顿:“真人,现在不是决战时吧?要战也得先解决应州水师。” 裴子云向着忠勤伯看去,冰冷冷的说着:“当然不是决战,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道理,那样只会噎死。” 裴子云扫过众人,看着众将有着疑惑,起身站在了地图前,在校尉手上接过了指挥棒,将地图上应州周边诸郡一点:“各郡县守势已成。” 说着就是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着面前范围圈了起来:“这是我们朝廷的包围圈,我称之铁幕,但是我军已抵达,各郡县也不能单纯防御。” 承郡王随着裴子云的话向着地图看去,裴子云说:“原本用意,一就是形成铁幕,二就是给各郡县太守,甚至郡县校尉真正认识到敌我力量的差距,以及防守的价值和好处,我相信经过此一役,他们都认识到了。” “有着这认识,才可以允许出击,可令郡县之将率精锐袭击贼区,兵员轮流出战锻炼,但规矩是无论哪部分出战,文官率六七成守城,武将率三四成出击,断不可本末倒置。” 指挥棒在地图上圈出地方,一圈比一圈小,裴子云冷冷:“这战不是四面开花,而是依托城池坚寨四面蚕食,务必使敌贼陷入重重压力,抽不出任何机动兵力。” “敌攻,我们有郡县固守,如鲠在喉,敌守,也有我郡县乘机攻出,此所谓四面皆敌,小刀割肉放血,使敌军疲于奔命,不能好整余暇的整修和生产。” 裴子云说着,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是惊诧,承郡王更在思虑。 “饭要一口口吃,打仗也要一步步来,至于我军主力,第一战,不是贼兵水师,是流金岛!” 裴子云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海域一个区域画了一个圈:“我军一路而下也有一月,都很疲惫,必须修整,修整前,我军需要一场必胜的战斗来提升下士气,就当热身吧!” 此话一说,众人都纷纷点首,现实行军最忌讳的是“死水”,一场小战斗胜利看似不算什么,其实对整体精神有很大作用。 裴子云见着就说:“诸位将军都是可以准备了,流金岛不过几百人,可一举而下,至于别的战术,修整了,我们再议。” “是!”大雨倾盆,打在海水上,溅起水花,又是随着波浪不见。 流金岛 岛屿上数人正在瞭望台上向远处眺望,突看见了远处海面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人一怔:“难道是派船来了?” 远处黑点的数量不断增加,渐渐清晰了起来,变成了数百只大船向流金岛而来,这些大船都是规模宏大,开过来宛是旗楼。 看着面传队,在高台上放风的士兵面色恐惧,冷汗在额上掉了下来,口中却发不出声音,许久才惊慌大喊:“不好,快逃,朝廷大军来了,快逃啊。” “什么?朝廷大军?”军营中,驻守士兵原本都懒懒散散,这时全都惊动出来,对着一看,见着船队已经靠近,大船上旌旗帅旗间甲胄林立士兵,一眼看去成千上万,这些兵士顿时腿都是软了。 “下船,列阵!” 裴子云站在高台上远远看去,只见须臾间舰船下锚,桥板落下,足有三人宽,随着一声命令,初步下船的分成阵队,军容严整,初步估计有一千五百。 甲板上甚至拉出了马匹,大军前面是骑兵哨探呼啸去,流金岛不到二百平方公里面积,哨探探了会,就看清情况,奔回报告,转眼,大部滚滚而去,旌旗一片,集中在军营处。 敌人军营扎的严实,但看到朝廷千五百人,还是显的惊慌。 “杀,杀,杀!”这些人都高声齐呼,响彻天空。 营中有几个济北侯旧部,看着袭来的军队,喊着:“杀,杀贼,快杀贼。” 但才一交战,不过片刻时间,“轰”的一声营地就破了,这是由于许多人见着朝廷大军势大,根本不敢反抗。 “降者不杀!”当喊着这口号时,更多人降了,只有忠于济北侯的一小批人在抵抗,转眼就被杀尽。 “将这些人都是绑了,砍伐树木准备安营扎寨。”一个偏将船上而下,大声命令说。 蜂拥而下的人群,将这些人都是俘虏。 这时,一个道人避入林中,手哆嗦着取了符箓点开。 应州·水师 船舰停在沿海处,大雨倾盆在天空落下,打在甲板上。 陈平身披着蓑衣站着,脸色铁青向着远方看去,视角内海水不断翻腾,战舰戒备,依托应州,随时准备出战。 “将军。”一个队正身披蓑衣匆匆疾步,只是随着船摇摆,有些站不稳。 陈平转身,看着面前的人,冷冷说:“何事惊慌?” 这人奔到了面前:“将军,朝廷军突袭流金岛!” “什么?”陈平一惊,又是心中一松,自己跟了济北侯,哦不,现在是济国公,济国公很是慷慨的允许自己扩军。 原本有六千兵,现在扩到一万,水师和陆军不一样,得有船,并且生产战船得花一二年时间才能下水——所以扩军一万几乎是极限。 可新增的这四千新兵自是不及以前老兵,因此得知道朝廷也有一万水师,不由心里打鼓,这时听着朝廷水师不来,自是暗松一口气。 “可朝廷军远途一月,必疲惫不堪,要是与我决战,我说不定能抓住机会赢,现在去了流金岛,那此想是万万不成了。” “哎,只能见招拆招了,一上贼船再想下来,难。”陈平说不出自己心情是怎么样,有后悔,也有迷茫。 第二百九十章 出征 流金岛 太阳升到半空,岛上一改往日模样变得热热闹闹,林中到处是伐木声音。 数百条船都整齐排列在海岸,除了将军有现成民居,士兵伐木扎寨的伐木扎寨,负责炊饮的则在海岸搭起了架子。 士兵正在海岸沙滩上收集着牡蛎、贝壳,一艘军舰在不远的海里正拖网打渔。 阳光洒在了水面上,带着金色反光,白色海鸥成群的飞翔。 承德郡王、忠勤伯,裴子云在甲士护卫下在攀山,承德郡王笑灿烂,时不时停下脚步向着远处景色看去。 远处海燕海鸥,路侧点点的野花,还有蓝蓝的大海,心情很舒畅,就笑着:“南方到底比京城热,春天来的早,你看岛屿上全绿了。” 裴子云也停下了脚步,山顶向着下看去,山下炊烟渺渺,就笑着:“更可喜的是,岛上民居、寨子,虽有着改动,却没有被破坏。” 流金岛守军不战而降,也使得最后这些建筑没有被破坏,还多了些,多了几口井,想必是守军建造。 正想着,符箓有些震动,裴子云不动声色,就听着承德郡王好奇的问着:“听说这原本是真人产业?” “真人有意在此岛经营?”忠勤伯审视下,摇首:“此地荒芜,怕是难垦,就算能垦也不多。” 这种岛屿开垦建设到可以获得收成收益前,纯粹是有进无出的支出,耗费不小,而且潜力很小。 “是,此岛面积不过一乡,且多有山地,很难开发,不过要是开垦并引进精耕细作,或可自给,还可以靠为过往行船补给饮食淡水修复船只赚些收入。”裴子云笑的说着,其实自己查看过了,还是有小块平原,千年草木鸟粪腐殖的土地很是肥沃,修出水渠种上水稻和甘蔗。 水稻是粮食自给,甘蔗却可榨糖,岛屿虽山多但相对平缓,虽不能开发成农田但可以放牧,综合起来还大有可为之处,至于开发费用,自己黄金大大的有。 不过这就不用多说了,请着人进了寨子,指着:“这里是我以前的居所,请郡王和伯爷,在此委屈下。” 忠勤伯又审视了下这寨和别院,勉强点了点首。 一番安置,裴子云才有了机会远离,开启符箓,何青青就出现在符箓灵光中,才出现就说:“少主,我们已行至海外东南方向十里。” “好,我立刻吩咐船只去接你们。”裴子云说,为了避免有人偷袭,流金岛附近海上有两艘军舰巡逻。 “是,少主!” 裴子云出来,看着跟随的卫队,就吩咐:“海上有人运犒赏而来,东南方向十里处,派人去迎接。” 跟随的甲兵一队领命而去。 忠勤伯和承德郡王还在巡视,承德郡王年幼,难得到了海岛,不复严肃,一副好奇的神态。 过了半个时辰,何青青由人领着过来:“少主!” “现在情况怎么样?”裴子云就问着。 “少主,上次示警,岛上人员都撤离,并无人员损失,这次接了公子的号令,我们才回归,不过没有带百姓,我们六艘船,满载牛羊蔬菜瓜果,都是在海岸港口采购。” “好,青青你是辛苦了。”裴子云颌首:“等大军移去,你再慢慢把人都迁回来,我看了下,除了农田有点荒芜了,原本岛屿上的牛羊被宰杀了,别的基本完好无损,甚至多了些建筑。” “你再和任炜领人把农田恢复,买些牛羊在岛上放牧——现在人少,草木繁茂,又没有狼虎鹰,大可直接放养,任凭它们吃草,整个岛屿就是天然牧场。” 听少主夸奖,何青青一笑,说:“为少主办事,并不辛苦。” 裴子云看去,何青青许久不见,又妩媚许多,渐渐多出几分颜色,这或是修炼的功法? 看上去也有三层了,裴子云心一动,眼神微偏了,脱离了何青青的身躯,一本正经的说:“你现在把带来的猪羊全部交给军需,尽力帮助大军后勤。” 看着何青青有些不舍,裴子云笑说:“所有购买的猪羊都宰了,给将士加餐,我是大军实际主将,不会亏本。” 何青青却有些紧张,带着疑问:“少主,你主持军事,又把这岛给人看了,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对您不利?” 裴子云不在意,眯着眼睛:“我若大胜,又不是官场中人,无以封赏,要是我不从中获利,怕才会遭人忌惮啊。” “你放心,这岛就是要给他们看了——胜了,就会正式把岛作封地赏给我!” “虽我实际用不着赏,但这就是和内地交流的名分,有着它就可以办许多事,不必偷偷摸摸了。” 第三日·阳光灿烂 还未到饭点,沙滩上上百口大锅都烧着火煮着菜,浓密炊烟升起,远远的就有着香气,肉香随着风不断的飘着,这是六条船运过来的猪羊一起宰杀的结果。 军中不缺粮,但缺肉食,这是难得的打牙忌的机会。 才三日,已在岛上建起了十多座军营,不少士兵在岛上操练,阳光洒下,香味飘过,都饿了,喉结一阵蠕动,咽了口水。 军营大营也有着香味飘过,让人胃口大开,只是人来人往一片片匆忙,围绕着一个简易沙盘而转,承德郡王坐着观看,似乎觉得很有趣。 忠勤伯则在一侧看着,眼中凝重,简易沙盘是按照地图的模型,上面不断插着标签。 数将围着沙盘议论着,随着寓攻于守的战略颁布,周围几个郡的战况变得激烈起来,一人就总结性禀告:“真人,成临郡,东平郡,都出兵与贼兵纠缠,将数军拖住。” 裴子云听了,眼神凝重,伸手在沙盘上将旗子插上去。 话音刚落,又传来脚步声到了大帐禀告:“报,真人,东安府出兵,校尉陈斌歼灭一支五百冒进贼军。” “湖远郡出战之兵受挫,损失大半,校尉冯越负伤,贼军趁机攻城,不过湖远郡未被贼军攻下。”一将隔得近,将旗帜插了上去,小小沙盘将应州一亩三分地分的清楚。 忠勤伯看着沙盘内攻守,就笑着:“济北侯举步艰难了。” 数将看着面前局面,听着这话,都若有所思。 承德郡王看着,有些心痒,又有些不懂,站着一本正经的问:“忠勤伯,孤还有些不明白,请解说一番。” 忠勤伯目光盯在沙盘,突听闻着承德郡王的问话,这声音很是稚嫩,不过忠勤伯不敢怠慢,承德郡王受着皇帝宠爱,又是名义上主官,当下解释:“郡王,您看,济北侯真正根基之兵不过一万,连连攻城,并且召集旧部,补充厢兵,一下变成了六万。” “但朝廷诸郡形成铁幕,就遏制了它的发展,而在这基础上允许校尉出战,一是保持士气,士兵最忌讳死守,二是不断干扰和牵制敌贼。” “其中虽有胜负,但这无关要紧,要紧的是贼兵虽五万,大半被牵制在各地,无法动弹,而州城之兵不过一万,别无意外,大局必胜。” 承德郡王是看的明白了,笑着:“懂了,就是以多打少,欺负人。” 听着承德郡王略带些幼稚的话,大将都想笑,只是没有一人敢,裴子云却大是赞叹:“郡王这话有的放矢,命中要害了,兵法本质就是这个。” 又吩咐着:“湖远郡受挫,校尉冯越革职,还领原兵继续效力,戴罪立功,后面郡县移兵一千,补充给湖远郡。” “是!”立刻有人记录,并且润色,准备发出。 一个大将皱眉:“听说济北侯新招五万,只是没有出现在战场,想必战力不济还在训练,我认为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济北侯缓冲喘息之机——现在先歼灭了水师。” “歼灭了水师,就可瓮中捉鳖。” 听这话,裴子云看去,这是一个黝黑的大将提议,这人就是水师都督。 沉思片刻,裴子云摇头:“应州水师我知道,六千人本部,都是精锐,现在扩军到一万,新老不一,但我军要拿下,也损失不小,且应州水军歼灭了海盗,有着海战的经验,而我军却没有,一旦作战,胜负还说不准,万一我方败了,整个战场主导权就难以掌握了。” “哦?”大将才明白了过来,裴子云不肯犯险,而要步步为营,不留一丝破绽。 “蒙尧!” “末将在!”刚才说话的大将蒙尧应着,黝黑脸上欣喜,知晓刚才一番话是入了裴子云的眼内。 裴子云取着一个小旗帜。向应州一处海岸一插:“我们攻向启北郡,我军主力二万登陆,余下正好是你的水师。” “我还是这话,要是我军不自动进攻,陈平并非济北侯的嫡部,不可能为了济北侯而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主动求战。” “因此你的水师,不必与应州水师决战,只要对峙,不时出小股纠缠,使其不能动弹,要是冒进惨败,我用天子剑斩你首级,明白了?” 蒙尧听到裴子云命令,咧开了嘴,说到:“末将明白。” 裴子云才将手中指挥棒扔在了一侧,发出“咚”一声,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还有什么疑问,这时尽可说来。” 众将都历经征战,经过了解说,对战术意图已经清清楚楚,都应着:“真人,我等已经明白。” “好,既没有了疑惑,而且士兵修整三日已经恢复了士气和体力——那就立刻起兵出征。” “是!” 第二百九十一章 勿谓言之不预 启北郡 裴子云眯缝着眼,望着沙滩,浪花击拍着船舷,天色渐渐亮了,远处田野都是一片葱绿。 “靠岸、上锚、跳板、下船!” “呜”号角声划破了宁静,惊起了不知道多少的鸟,这些鸟飞到了天空,向远方而去。 首先是少数骑兵下去,迅速巡查周围十数里有没有敌人,而后脚步声层叠,步卒按紧了兜鍪踏步而下,一枚枚鲜红长缨在阳光下闪着幽光。 裴子云查看地形,看着天色就挥手:“简单扎营,上岸后埋锅造饭!” “是,真人。”裴子云的传令官听着就是疾呼,就是骑马传令。 随命令传下去,很快队伍不断移到岸上,又有丝丝烟气上升,看着周围,裴子云是观望了一眼:“来人,取地图来。” 一个校尉取了地图,放在了面前:“真人,我们已抵达了启北郡的范畴,这里是余口渡。” 校尉这样说着,裴子云在地图上查看,在启北郡周围比划一番,说:“启北郡有着八县一郡,提前出发的快舟,派出去斥候把情况查清楚了没有?与县绅官员的联系情况怎么样?” 一侧校尉把绞干了的热毛巾递过,对话题早有准备,禀告:“已查验清楚了,郡中有兵一万,县中分散了五千,真人,这郡城高大,不好打。” “谁说我要立刻攻打。”裴子云沉着脸,听得很专注,时冷笑一声说着。 任炜穿青衫,带着纶巾站在裴子云身侧,静静听着,何青青第一次是运输牛羊,第二次就有回岛的人,其中就有任炜,因此待在身侧。 正说着,有锅烧好了饭,裴子云扫了一眼:“诸位,先就饭,用完饭就直接出发,到了启北郡城,我继续安排下一步战事。” 又对着蒙尧:“你卸下粮草,就可回去把应州水师牵制住,使它动弹不得,不能让它有任何插手战局的举动!” “留支分队,忠勤伯,您保护王爷呆在船上,随时保持联系,且运输粮草,等我攻下了郡城,再移师不迟!” “是,真人!”周围的几位将军,都站立起身,大声应着。 承德郡王似有点意见,但见忠勤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把话咽了下去。 启北郡 大将董满站在城楼上远远看去,只见平川上烟尘越来越近,大地隐隐颤动,几乎同时,地平线上出现了旗号,军容严整。 董满估计,人数至少有一万五千之上。 在大军前面,这是一队队的骑兵,呼啸而来,不断观察着附近情况,很快,官兵大部滚滚而来,旌旗一片,慢慢集中在城前五里处。 看到官兵万人之上,董满周围的将官都不由渗出汗,虽已经反了半年,但朝廷威压日久,各人心理压力还是很大。 最关键的是,自己虽号称万人,实际上真正老兵才一千,别的全部是新征之兵,仗怎么样打,都没有底。 董满神情还算镇静,仔细看去,只见朝廷军肃然列阵,军纪森严,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在董满观察时,裴子云同样眺望。 城高耸,城上旗帜鲜明,城上军伍林立,看着城上密布军伍,跟随而来的大将陈永身上泛起一股寒意,凝视着城,神色也有些不安。 陈永看了一眼跟随在裴子云身侧的持王命牌和天子剑的校尉,不经意皱眉,上前禀告:“大人,城中军伍精壮,准备充足,我们强攻,恐怕要损失惨重。” 裴子云看了一眼陈永,面无表情,久久才说:“谁说我要立刻攻城了,传令,将着斥候营派出,迅速把周围五十里控场。” “是!”传令官点着人速速传信。 看了一眼的后面连绵的大军,裴子云又说着:“按照标准结寨,挖深沟,全军埋锅造饭。” 随着裴子云的命令,又一队传令兵出去。 “取地图来。” 裴子云身侧,一个亲兵取出地图,放在面前,群将云集,都看了上去。 “来,我们安排作战。”裴子云将地图摆在地上招呼周围军官看:“根据情报,郡内是有兵一万,不过也不要怕了,里面只有一千老兵,但城坚粮足,我们只有两万,打下也难,就算打下也损失惨重。” 众将都是颌首,守城相比攻城有三倍以上优势,一人就说着:“线报说,不是有多个伪官表示配合?是不是可以内应开城?” 裴子云摆了摆手:“内应开城反戈,其实是有绝对优势情况下才成立,要不平时就最多是通风报信留点后路。” “我军才二万,没有个力量使城内伪官开城反戈,提都不要提。”裴子云眯缝着眼,瞳仁幽幽,用着棍在启北郡上一点:“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攻郡城,而要改变力量对比——先攻下诸县。” 任炜在侧仔细听着,对应地图。 “不攻郡攻县,是何意?”周围将军都疑惑,不知道何由,看了一圈,裴子云说着:“先易后难,你们看过滚雪球?一万军,我们要立刻拿下是很难,就算拿下,损失也大,可我们对付兵只有几百到一千兵的县城呢?” 陈永就说着:“这自是容易,可别的贼军,会不会支援?” “就是我未雨绸缪布下的大网了。”裴子云冷笑,顿了顿用棍指着诸郡县说:“现在,朝廷周围郡县寓攻于守,济北侯所属郡县,都有自己的压力,根本抽不出兵来支援。” “唯一能支援的就是州城本部。” “可州城才一万人,虽征了五万新兵,又能不能战?” “真要出城,我就与之决战!” 任炜是聪明人,虽是秀才不能说话,可立刻明白了,心中真是心悦诚服到了极点了。 四面压制,本意就是牵制各个郡县不能动弹,而水师也是。 敌不能动弹,自然就可从容各个击破了。 “陈永,你率领一万人驻守。”就听着裴子云样说着。 “是!” 陈永上前领命。 “你造三万营地,埋锅造饭,必要让城中摸不着底细。”裴子云说着:“不过要是发觉了也无所谓,城中只有一万,大半新兵,你一万朝廷官兵,都是足额,还不能牵制住它,我军法处置。” “是!”陈永大声应着:“末将现在有人有粮,又是精兵,再有半点失利,您将我正了军法!” “邹胡,你传令下去,启北郡附近我方三郡之兵,除必要的防守,带着攻城机械向大营靠拢,至少得有一万。” “是!”又一将应着。 裴子云踱了几步,脸上冷笑:“除了我的正兵,还节制了三州,单是军费,半年就花了二百二十万两银子。” “并且各州郡藩库支应钱粮还没有算在内,多打一天,就要支出数万两银子,所以朝廷等不了多少时间,我们既要步步为营,又要争分夺秒。” “今夜我亲帅一万人,袭陼水、吕山八县——碟报,立刻提前通知八县的伪官,告诉他们,朝廷大军已到,要是不想以叛贼处死,祸及家族,就是反戈内应之时了。” “郡府我还不占绝对优势,但是在县里,十数倍兵力,再不降,格杀勿论。” “是!” 这些人对望一眼,大声应着。 陼水县 陼水县城上有人巡逻,县令请城中的驻守将军李岳前来,李岳纳闷,踏步上来,觉得身上一凉,看时不知几时阴了天,雨点已洒下来。 这时已经到了酒楼,也不理会,一挥手,左右亲兵分布,就进了里面。 里面已上了佳肴美食,见着李岳进来,县令迎接着。 “县令,今日你为何请我?”李岳也不入座,看着县令问着,县令是投效侯爷之人,一些留任原职,但军职都是侯爷的旧部。 “李将军,我是心有戚戚,朝廷大军据说已到了,现在不知在何处,令人心惊呐。”县令看着将军说着,一脸担忧。 盯着县令,李将军冷笑:“万事都有国公统筹,这些事情哪轮得到你去想。” 话音还没落下,突听到了远远号角声,李岳手中握着一个杯子,掉在地上,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情况?”李岳怒声。 亲兵疾奔而来,脸带恐惧:“将军,外面数万大军围城,从城上看去,数不胜数,一眼看不到尾!” “什么?快,快,我们去城上。”李岳大声喊着,向城上而去,到了城上,县令和李岳向下看去,顿时个个脸色煞白。 先到的官兵肃然列阵,军纪森严,军阵整齐,李岳是老军伍了,这时仔细分辨,心中一凉:“虽没有数万人,至少有一万!” 就在这时,有骑兵出来,抵达一百步停了下来,对城大叫:“城上听着,朝廷大军已到,你等县城矮小,兵不满千,速速投降,还可按照内应计功免死,更可戴罪立功。” “要是不降,一旦动兵,立成叛贼,不但自身粉碎,还祸及家族,尔等仔细思虑,免得后悔莫及!” “朝廷给尔半个时辰选择,到时勿谓言之不预。” 喊完了话,骑兵退了下去。 城上众人看去,整个县城下面那旌旗招展,一队队步卒脚步层叠,整装待发,不远处则是随军的匠人丁丁当当组装盾车和云梯。 相对这些喧嚣,中军大阵,巍然不动,除偶有战马嘶鸣,余下都是一片静寂,幽深莫测之气冲出,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强军啊!”顿时众人脸色煞白,身颤股栗。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按着斩了 看着这些,李岳也呆了,虽勉强保持镇定,但心里突突乱跳,两条小腿也微微颤抖。 县令扫视一眼,微一躬身:“大人!” “唔?” “我们去壁里无人处叙一些话,可否?” 李岳盯着县令,良久才一点头,跟着县令去了隔壁,手下亲兵立刻围住。 “李大人!”县令一进去,就站住了脚:“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李岳也站住了,凝视县令,良久才说着:“降而复叛,这可不是好事,谁家也容不得你。” 县令一笑,带着苦涩:“总比身死族灭好。” 说着看了一眼李岳:“当日济北侯大军抵达,我县小兵寡,只得降了,现在朝廷大军抵达,军威更胜数倍,更得降了。” “李将军,你认真想想,你才多少兵,七百,还是八百,其中老兵又只有多少?我虽不通军事,也能看出来,只有一伍五十人吧?” “凭这五十人,率数百新兵,能抵御大军多少时间?” “一个时辰,还是一天?” “到时玉石俱焚,身死族灭,您真对济北侯这样忠诚?” “我请你单独谈淡,就是想请你开城降了,朝廷有命,只要不战而开城,立刻免死,更有机会戴罪立功。” 李岳身子一颤,咬着唇沉吟:“可侯爷把我从队正提拔到了游击,这对我有着大恩。” 县令阴沉沉一笑,说:“济北侯只是无人可用,所以破格提拔,但是对将军来说却是好事。” “现在将军领七八百人,我再给将军凑上二三百,就是一千。” “率一千降了朝廷,就算是戴罪立功,也是一营主将,只要将军再跟随朝廷立些功,正六品就逃不掉。” “将军,你真的想身死族灭?若是想,就请先斩我首级悬挂在城。” “这不是杀我,是爱我,至少我也是以内应不成而死——就算不是殉死,也可以免罪了,我家族就可活下去。”县令长长一叹说着。 李岳身子一摇,说着:“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将军请,不过时间可有限。”县令说了这句,就不再说了。 没有多少时间,城内摇了白旗,远远可见哐啷声,城门缓缓大开,黑压压一片人群迎了出来,抵达两侧。 “真人,陼水县降了。”有人迅速报告裴子云,裴子云扫了一眼,露出一丝微笑:“我看见了。” “前面是县令,一侧似乎是游击。” “伪将而已!”一校尉说着,口气不满,济北侯为了招揽人心,自是封官许愿,大肆提拔,这姑且不说,裴子云率军离城愈来愈近,县令将军率领十几个官将一齐跪下,齐声报名迎接:“罪臣迎接朝廷天军。” 说着一一报名。 “诸位虽身事贼营,总算心怀朝廷,今举义帜,当为表率,可许戴罪立罪,还领原职。”裴子云看了一眼,就直接命令:“县丞何在?” “罪臣在!”一官踏步而出,跪在地上。 “你管县中,我遣一营入县维持治安。” “是!” “县令,还有李岳,你等尽起县兵,跟我出征,遇到下一县城,你等上前喊话,以身作则。” “是!”李岳和县令相互看了一眼,只得应声。 武渔县 城下大军云集,不过七八日,一万大军变成了一万五千人,声势更是浩大,这时十几人上前,喊话。 “我是陼水县县令。” “我是游击将军李岳。” “我是射鸦县县令。” “我是镇内县县令。” “朝廷大军已到,领有五万(夸张),你县不过千人,怎能抵抗,你看我们降了,朝廷恩典深厚,不但不问罪,还能戴罪立功,不要迟疑了,快降了吧!” 这些县令将官都充满着信心,特别是陼水县县令,有着大军当后盾,再以身作则一喊,所到县就降了,这些日子已建有薄功,现在喊的更起劲,靠的也很近。 突听着“噗”一声,陼水县县令下意识一闪,就觉得身上剧痛,一箭插在了肩膀上,当下惨叫着。 两个亲兵连忙扶着奔回。 见此情况,众将大怒,一将出列:“真人,这县不过千兵,我军是十数倍,只要真人一声令下,一日就可打破,把这贼官擒了斩首。” 裴子云望着城:“此城守将是谁?” “是罗攸!” “听闻是济北侯嫡系,难怪。”裴子云狞笑:“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彦,我给你三千兵,你在此县扎营,继续对峙,等我数日平了全郡返回。” “是!”杨彦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很健壮的将官,听着号令,立刻应着。 山丘 老道人领着齐爱果站在山巅,高处向下看去,脸色凝重:“咦?” 齐爱果问着:“师父怎么了?” “无事!”老道人叹着:“济北侯有五郡,但气运接连处都是暗淡,显已经被压制了,而在本郡,更是五县尽降,就武渔县还在顽抗,而余下二县气运黯然,显是大军一到就降。” “这武渔县血光冲天,裴子云怕已经立下可怖之心。” “济北侯气数真尽了,上次封公似乎得了天谴,龙气大弱,此郡一落,连锁反应,又还能支撑多久呢?” “幸我圣狱门迟疑了下,没有牵涉太深。” 次日,大军兵至,南容县投降,第五日,大军还没有抵达,红石县投降,到了这时,启北郡一府八县,尽降了七县。 大军回师,一万七千人云集武渔县城下,黑压压一片,望之胆寒。 裴子云在甲士重重保护下,驰马至不远处观察,却见县城虽不算高耸坚固,但里面一将鼓舞呐喊,却还维持着士气。 一校尉禀告:“据情报,县令想降,但罗攸悍然杀之,里面有士卒千人,现在是不是再劝降一次?” 裴子云观察良久,浮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当下我等定计,大军未至而反戈,官员留用,兵临城下而降,不加罪,保留官身,现在此人已给机会而不降,显是要当济北侯死臣,我当成全之。” “命令诸将,准备攻城,即时起,无受降,凡县内军士官吏,皆杀之,斩其首级示众。” “九品以上官员杀得全家,所获犒赏三军!”城内财富多在官吏手中,有此犒赏足以振奋士气,裴子云狞笑:“不过抄家的事,不能由士兵去干,你等县令主持这事。” 七个投降的县令大声答应,一股寒流涌了上去,原本裴子云劝降,他们还觉得宽容,现在连一次劝降都懒得做,下令斩尽杀绝,祸及满门,不由个个身颤股栗,暗暗庆幸自己选择。 既有命令,当下号角声起,战鼓而起,数十牌车推了上去,这县城高不过一丈余(五米),牌车本身就高一米余,顶到了墙角,云梯就架了起来。 “射!”牌车后面有人号令,顿时一片箭雨洒了上去,县城上一片惨叫。 “杀杀杀!”听着呐喊声,就有士兵爬了上去。 “倒金汁!”城上也有人命令,就见着一道道瀑布倾下,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的光,才倒下去,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十数个兵举着盾也无用,身上的棉甲嗤嗤冒烟,摔了下去。 这些人滚在地上惨叫,这种重度烫伤粪汁腐蚀,伤口感染腐烂,除非道人用法,不然没有生路,见此惨相,后面的人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 “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慈不掌兵,就有校尉喝着,一队弓手预备,驱使着士兵不得不冲上。 “杀杀杀!”只见不断有人惨叫和跌下,战斗顿时进入了白热化,辅兵奔进奔去,不时将受伤军士抬下,整个场面修罗场一样。 裴子云端坐在高台上观战,听着不断流水传来的报告。 “第二营扑上!” “第三营已令预备。” “第四营扑上城墙,未能夺城,退下……” 这些报告伴着不断的箭破空的尖锐声,杀声,惨叫声,偶尔还有巨大欢呼声,只是县里到底城矮兵少,只战了半个时辰,县城就出现不支。 裴子云心安稳下来,正襟危坐观看,而在城上,罗攸双眼瞪裂出血,飞箭劲弩雨蝗飞来,大量的官兵已冲了上去。 只片刻就听官兵发出巨大欢呼声:“杀了贼将了,杀了贼将了,快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罗攸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副手阵亡了,突狂笑,“老钱,死得好,黄泉路上慢走,我这就来追你!” 几乎同时,“轰”一下,城门大开,大批官兵涌了进去,一时间杀声震天。 “城破了。”裴子云淡淡说着,渐渐杀声深入,惨叫声连绵,里面未必只有敌兵,但裴子云毫不动容。 良久,杀声渐停,一行人绑了过来,为首的就是罗攸,此人身中数创,左臂斩断草草包了,全身都带着血迹。 “真人,县内九品以上官员都抓了。” 官员、贼兵都伏跪在地,罗攸直立不跪,亲兵一踢,只听“啪”一声,硬是按着跪了,罗攸破口大骂,呸得吐了一口血水:“裴子云,老子死了变成厉鬼,再取你的狗命。” 裴子云眼皮也不抬:“既是这样,就成全了你,来人,按着斩了。” 当下亲兵按着,罗攸也不抗拒,只是喊着:“主公,罗攸尽力矣!” 话还没有落,刀光一闪,就见着人头落下,在地上滚着,鲜血喷了出来,还张着眼,死不瞑目。 “杀,把余下的尽数杀了。”裴子云见了一哂,说着。 “是!”数十刀光而下,无论是忠是奸,是勇是怯,一起人头滚下,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围攻 应州·国公府 沈直进去,立刻叫请,问着话,这仆一路带着向书房去,低声:“公爷的病没有啥,就是染了点风寒,只是医师说需静养几天,就是刚才来的消息不好,公爷把杯子砸了,脸色都是变了。” 沈直心里一惊,说着:“知道了。” 抵达了书房外,就听得咳嗽,沈直站在外面,等济北侯平静下来,才移步进去行礼:“臣拜见主公!” 济北侯闭目,指了指椅子:“坐,情况你也知道了吧?裴子云不损一兵一将,就连下七县,只有罗攸死战殉职了,这些官将,见我时喊着忠贞喊的响,一遇到官兵,就立刻降了,端是无耻可恶,孤有意尽起大军,一决胜负,灭了此军,再起兵夺下全州,你看怎么样?” “国公,不可,朝廷大军虽只有三万,都是百战之军,我军只有一万老营,更分散各地,防御袭扰。” “而州内实只有五千老营,还有五千是郡县之兵,也勉强算合格,但新招五万却完全是民壮,匆忙对战,胜了还好,不胜,恐怕。”沈直不安的说着,在济北侯眼里,有此战果就是手下不忠,不战而降,但是他苦心研究,却得出了一个震怖的结论——这全是裴子云战略战术导致。 这话当然不能说,济北侯压力已经很大,不能再增了,只是劝说:“主公,启北郡有粮有兵,当可坚守,我军新军还没有完成,只要争取一段时间,就可一举歼灭敌军。” “现在,还是再忍忍。” 济北侯直觉一阵不安,许久才是说到:“只能样罢了。” 话音才是落下,目中波光渐渐散去,闭目说:“沈先生,希望大事能按照我们所想吧!” 启北郡·晴 阳光落下,带着温暖的气息,裴子云领数将前行,后面大军云集,脸上都带着笑意,显的轻松。 “真人真是好手段,八县巡游,不到半月就全数降服归属,这启北郡立刻成了孤城,而且我军人数不但没有损失,还增了六千余。” 又一将接话:“第一次见真人时,末将惭愧,是有着心思,但这些日子我们真的心悦诚服了。” 是恭维的话,也是真话,裴子云也不在意,笑着:“还有一府,可不轻松。” “有真人在,必可雷霆击下!”这些人说着,神色轻松,八县降了,有兵七千,兵力扩大一万七。 斥候营营正这时奔到面前,下马行礼:“真人,前方十里未有敌人埋伏,已探查完毕,陈将军已经迎接。” 营正脸色黝黑,是行军探查晒的,身子威猛,言语强错有力,颇有军伍特色。 “好!” 裴子云听着,说:“继续探查,随时注意周围二十里,一旦有动静,立刻向本队禀告。” “是,真人,标下立刻再去巡查。” “谨泽,我们派出的暗谍,应州济北侯是否出兵,还是继续驻守城内?”裴子云看向身后的一人问。 身侧跟随一个道人一跃而下,行礼:“掌门,应州传来消息,济北侯正加紧练军,并未出征。” 周围大将听到了,脸上都轻松了起来,应州没有出兵,自压力倍减。 就在这时,陈永已迎接,率着十数将跪下:“末将恭请真人升帐!” 这十数日,一万六加上一万,再加上附近三郡之兵一万余,总计四万,军容鼎盛,杀气冲天,与刚来时不一样了。 而中军大帐虽修的时间短暂,但壁上绘郡图,中间是沙盘,正中一张卷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这些还平常,虎皮交椅后两个架上,一个供着“如朕亲临”的金牌,一个供着天子剑,带着生杀予夺的权威。 将尉一个个衣甲鲜亮疾趋而入,裴子云步入大帐,满帐五十余人“呼”一声全单膝跪下,甲衣顿时叮当一片响:“参见真人!” “起来,忠勤伯请坐!”裴子云环视一下左右,伸手请着,又问:“郡王可安好?” “郡王安好。”忠勤伯欠身说着,徐徐入座。 裴子云颌首:“今日召你们来,是八县已平,虽这八县没有多少抵抗力量,但还有厢兵和道人,一旦有人进攻,立刻可以报告,就无有后顾之忧,不怕有人突袭了,给攻打郡城营造了良好环境。” “现在传达我命,城下埋锅造饭,发下肉食,吃饱喝足,准备攻城。” “是,真人。”在场的人都大声应着,有人就出去传令,没有多久,炊烟渺渺升起。 裴子云又问着:“我发令要的三郡攻城机械,可都运来了?” 忠勤伯这时站起来回话:“真人,都运来了,总计箭楼二十,投石车三十部,牌车六十辆,云梯一百二十架。” “除了这些,还有三千石粮食,三郡还运来的加餐的肉食,总有三千斤。” 忠勤伯说着,对裴子云暗里心悦诚服,三郡运来这些需要时间,差不多就是半月,而裴子云这半月没有等待,一下平了八县,恰在时间上天衣无缝,到现在一点浪费都没有。 “好!”裴子云“啪”一拍案,眼神变得幽幽:“传我命令,射入劝降书,还有,你等县令,立刻以身作则去喊降。” “是,真人。”被点到的人一齐应着。 一将领命,取箭往城上一射,长箭刺破天空,落在了城上,惊起了一群人,人头攒动,看这情况,裴子云也不禁叹:“好箭!” 接着八个县的县令,还有七八个县内校尉,率着本部举着旗帜在郡下游行而过,大声喊着:“我是陼水县县令,我是游击将军李岳,我等弃暗投明,朝廷皇恩浩大,不予加罪,还让我等戴罪立功!” “我是射鸦县县令(校尉)、镇内县县令(校尉)、南容县县令(校尉)、红石县(校尉),启北郡八县尽降了。” “你们已经成了孤军了,朝廷有兵十万,再有抵抗,立刻粉碎。” 又悬着人头巡查:“武渔县罗攸顽抗,连着全家一起诛灭,难道你们想落得这个下场?” 又公开高喊:“谁能反戈开城,无论军民官吏,不但不加罪,且还升官,无官者连升三级。” 七千人游行过去,浩浩荡荡,郡城中,人人紧张,人心溃散,可就是有一股军气抵着不降,片刻一箭射下,摆明了态度。 裴子云看着,冷笑:“攻城。” “咚咚!” 鼓声响起,太阳渐渐居中,裴子云赶至高台。 “维持军纪!”军法官在战场上不断奔着,嘶声大吼,维持秩序。 密密麻麻投石机,移到了前线,箭楼更一步步推了过去,分布在长一里墙前,只听一声号令,三十部投石机弹起巨石,向着城上而去,落在城上只听着“轰轰轰”的轰鸣。 裴子云眺望,身后跟随数将,看着城池情况,手中取马鞭,冷笑说:“对着这处攻打,这处是董满本部亲兵,虽靠着亲兵硬是开打,但是只要损失一大,就无力弹压了,内应说不定就能举事。” “是,真人。” 裴子云踱了几步,问:“斥候营何在?” “标下在。”斥候营正大声应着。 “虽有着八县当屏障,但也不可大意,你将人撒出去,一旦有军在五十里内出现,立刻点燃烽火传信。”裴子云大声命令。 “是!” 斥候营正上马转领着大队出去。 “抛石器加大抛石,云梯准备。”裴子云说着。 “咚咚”随着鼓声响动,大军蜂拥,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直扑而上,数十处吊臂使去,巨大石弹在空气中呼啸,轰砸在城恒上,弹跳飞滚着,将闪走不及人体、兵器、设施无差别扫平碾压。 盾车下,口咬着刀的士兵,一手抄着刚遮住小半身的圆牌,一手扶梯攀附而上,前后交错。 上面的人也不甘示弱,金汁、石块、狙射不断落下,不断有人惨叫着落下,但随又有更多的人补上。 他们身下是牌车,这牌甚厚,一层牛皮,一层铁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竖立在双轮推车上,可为车后之兵提供遮蔽,这时还甲兵高举铁盾,簇立在手推的挡板后,不停交错起身,掩护着盾墙内射手。 “射!”弓弦响动的声音不断,一批批箭雨抛射,许多人总觉得直射厉害,要射的准,其实在大规模战场上,抛射更可怕。 一箭射出二十米高,在半空落下,因铁尖重,自动形成锋锐朝下,由重力不断加速度,其实很可怕。 一个鸡蛋四楼落下就可砸出包,八楼就可砸破头,十八楼就可砸死人,二十五楼只要命中就死,何况箭? 只见不断抛射,抵达空中,反折而下,雨一样落在城上,要是老兵还可躲避,新兵没有经验,顿时死伤无数。 只是守城的老兵也有着狠性,不断用箭狙击,滚油炮石灰浆雨下,砸击在蚁附的人潮中。 “啊啊啊!”士兵不断落下,下饺子一样坠砸,顷息落在城下,血肉、兵器、器械成了一片。 在此刻,每一刻双方都消耗和吞噬大量的生命。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托付 第七日 城内城外冒起浓烟,时虽当午,号角不断响动,城墙变成了绞肉机,杀声,哀嚎声,刺破肉体声音此起彼伏,敌我伏尸在脚下堆成小坡,血浸透城砖直渗下去。 传令旗兵,穿流往复报告。 “五府第三营损失超过三成,撤下,四营、五营、六营补上!” “六府第一营、第二营待发!” “云梯、盾车毁损超过三成,请求增援。” “校尉柳石,中箭坠亡!” 不断有着报告,裴子云面沉如水,短暂数日,就在身上沉积下果毅杀伐的气息,心里却暗叹。 在古代,县城就算了,府州之城,都是开渠引水、高筑垒厚,就算有着数倍兵力,还是很难攻下。 忠勤伯突然开口:“只是七日,我军就损伤五千了。” “其中一小半可伤愈回伍,余下也无可奈何。”裴子云叹着,又问着:“城中内应怎么说?” “还是说盯的紧,很难有机会。” “哼,不过是推辞。”裴子云脸一沉,就要说话,突“轰”一声巨响,连忙看去,原来一处城楼中了一石,不知道击在何处,顿时崩塌倒下,列出了一处缝隙,顿时战场一静,接着自己方面的士兵一齐喝采,震耳欲聋高喊:“城破了,城破了。” 一瞬间周围的士兵杀了进去,而敌人顽抗着。 裴子云突令着:“去喊,内应还不反戈?内应还不反戈?” “是!”当下一队扑了上去,山呼海啸一样高喊:“内应还不反戈?内应还不反戈?” 这喊声过去,城内终于撑不住了,突杀声四起,不少队伍反戈一击,顿时一片混乱,本来在缺口抵抗的人终于也崩溃了。 “轰”一声,官兵终于潮水一样涌了进去,大势不可挽回了,刹间城中一片杀声惨叫,一会有人报告:“我军围追堵截,董满余部死战不休且战且退,现在沿着街坊冲杀。” 线报传来,这些余部个个死志,拼战至最后一人,几乎不留俘虏,有些人箭术武功相当出色,造成不小伤亡。 “此贼如此勇猛?”说实际,裴子云很是诧异,到了这地步,董满还在抵抗,余部还在抵抗——这是大将之才啊!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济北侯实在天时地利不行,给了机会说不定真有成龙之望。” 才想着,见着喊杀中民房浓烟滚滚,叹了一声:“城不破百姓苦,城破也是百姓苦。” 陪伴的任炜也叹了一声,说:“公子,祸都是济北侯而起,自不是公子的错。” 不过再是抵抗,老兵只有数百,越战越少,府城内渐渐平静,而不断有甲兵涌了进去,反戈和投降的人,都下了武器看管,沿街甲兵林立,百姓个个门户禁闭,不敢出来。 裴子云抵达上去,除隐约传来的厮杀,清静冷寂鬼蜮一样,随大队行进,看到了太守府。 “董满已负伤,里面尚有士卒百人。”有校尉报告的说着。 “杀,杀进去!”裴子云身侧有着精兵,个个身甲,有上千人,这时就杀了进去,有着这生力军,里面终于抵受不住,节节败退。 片刻,上百亲兵战死,府内只剩下了三十多人,这些兵士退到一殿,人人带着伤,浑身血污,却不肯降,预备最后一战。 董满虽穿着甲,还是身中数创,甚至插着几支箭也不拔,坐在椅上,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剑。 “主公,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董满喃喃,这是济北侯褒着战功赠给,也许济北侯本身忘记了,但是他一直随身带着,多少年不离身,现在轮到自己了。 “将军,裴子云已进了院子。”一个消息传了过来,亲兵报告声还没有绝,裴子云就说着:“我与将军也见过一面,现在何妨一见?” “哼!”董满理了理衣冠,出殿与裴子云对望。 就见裴子云从容微笑,微微一躬:“你我在此见面,实非所愿,不过将军还可回首,只要戴罪立功,跟我杀向济北侯,朝廷也不会穷追,我也能为国家保全一个良将,免得落下遗憾,如何?” 董满满身血污,盯着裴子云,抵抗已不可能了,却不肯降,说着:“侯爷当年提拔我,把我从一个小兵提拔到将军,我是粉身难报,而且生死有命,败了就是败了,老子纵横十数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美人也睡过了,杀人更是杀的满坑满谷,此生不亏,何憾之有。” 说着转身与亲兵:“连累你们,只有来生再报。” 语毕,董满对着州城方向叩拜,大声:“主公,董满效死在今日矣。” 语才落,手中拔出了剑,闪过一道弧光,向项上抹去,这下手狠快,只是一拉,“噗”半个脖子切开,鲜血飞溅出去,跌在地上,身体本能的抽搐,发出了拉风箱的声音,血不断涌出。 “将军!”余下三十余人,也是一起自杀,顿时殿内一片尸体。 整个庭院一时间静的连呼吸声也能清晰听见,裴子云长叹一声:“可惜,此等人物明珠暗投,念着这份忠贞,无需割了首级,葬了吧。” “传令下去,立刻驱使百姓修补城墙,全军进行休整。”裴子云行了几步,就立刻说着,看着州城冷笑:“启北郡已落,济北侯,你如何应对?” 应州·国公府 沈直沉着脸,随济北侯入内,见着主公脸色苍白,眼圈发暗,就说着:“主公,春暖花开,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如何?” 济北侯点了点头,一同散步,两人都久久都没有说话,良久,济北侯才吐了一口气:“董满死了,才抵抗了七天。” 沈直先没有说话,良久折一根柳条,沉重说:“董将军其实已经尽力了。” “这我其实知道。”济北侯淡淡的说着,见着沈直惊讶,哑然失笑,叹着:“你真当我糊涂了?” “其实前阵子各郡县一下改变策略,我就知道不妙。” “虽是敌对,但裴子云这人兵法实是一下就命中了我的要害。”济北侯一下子站住了脚,徐徐说:“也许真有天意呀,你看,前面死了一个伯,立刻就跳出来更厉害的人辅助朝廷,这难道不是气数?” “先前,有相士对我说,我只有公侯之气,没有王气,现在看来是真了。”济北侯叹一声,长长透了一口气,语气暗哑阴沉:“沈直,你懂军事,说说看,还能不能扳回?” 沈直踌躇着,缓缓斟酌说:“主公以国士待我,粉身碎骨也只是寻常之报,焉敢虚词敷衍,臣之前的意见看来有错,还请主公责罚——现在看,能不能挽回,就得看能不能遏制和打垮裴子云!” 沈直还没有说完,济北侯已心里雪亮,其实沈直原来的意见是对的,一郡之城,有兵一万,总想能熬一二个月,到时新兵练成,内外交攻,就可大败裴子云,不想败的这样快。 当下沉默许久,说着:“孤意已决,立刻就起兵,尽起五万,与裴子云决战。”话才说完,天空一雷,久久不绝。听远处有人叫喊:“要下雨了,快把窗户都关好,免的打湿了里面!” 济北侯才行了一步,一阵风扑入,打了个寒颤,见天已浓云遮住,云缝一亮一亮闪着,传来滚雷声。 济北侯笑着:“我一言既出,就立刻烈风迅雷,天变在即,看来或者我飞黄腾达,或者就是我的死期了!” “沈先生,我给你一个差使。”济北侯立定,望着天空,一字一顿:“你立刻带着三儿,以及我几个孙子,带上亲兵五百乘船去宫八岛。” “主公,你欲抛下我么?”沈直提高了声音。 “你听我说!”济北侯目光变得肃杀:“我的目标太大,万一事败,哪怕逃到海外,朝廷也不会放过,大儿二儿也是这样,三儿和孙子目标小,并且三儿还瞎了一只眼,朝廷不会太在意。” “而且一旦我失败,陆地上失利,应州水师就会不战而溃,陈平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也依靠不得,说不定到时连出海的机会也没有。” “宫八岛已在我家的控制下,一县之大,有民八百户,处陆地和扶桑之间,你只要听到我事败的消息,立刻就拥戴三儿登位,不要用济北侯,用济侯这名义,以保全我家香火和根基。” “原因你很清楚,济国公根基不足,事败牵连,济北侯是朝廷的封号,我既已经反了,怎么可能重用这号。” “这事别人我不相信,也依靠不得,只有依靠你了。” “告诉三儿,要是我事败,万万不可想着报仇,延续家业和香火才是他的责任。”济北侯说到这里,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接着是石破天惊似一声炸雷,大雨倾落。 “主公!”沈直不由哽咽。 “你别这样儿女情长,这只是万一的准备,要是我胜了,一切自是多虑了。”似乎安排了后路,济北侯不再淋雨,向走廊而去,笑着。 “是!”淋得满脸雨,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泪水,沈直在雨中对着人影拜了下去:“臣一定辅助三公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第二百九十五章 粘糕糖 启北郡 瓦砾焦恒,不时可见厮杀留下的尸体和血肉,裴子云远远望了一下,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任炜说着:“公子,天气渐渐热了,尸体必须迅速处理掉才是。” “你这话说的有道路。”裴子云沉吟说着:“你没有官身,等会我把民工交给你,不过现在稍等!” 任炜答应一声,就见着裴子云目光看向还有着肃杀寒冽的战场,一动不动,其实是心里喊着:“系统!” 眼前一梅有点艰难的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就见显出了任务。 “任务:由琴入道,祁千叶开天门(未完成)” “任务:消灭济北侯,得封真君(未完成)” “阴神:第六重(57.2%)” “启北郡一役,立刻涨了50%的声望度,并且还在积蓄积累,单是这项,我就值了。” 裴子云看完,突一个道人上前:“真人,济北侯出兵了。” “隐忍到这步,等我们攻城有死伤来战。”裴子云冷笑,回过神:“任炜,你办三件事!” “第一,通知今日加餐。” “第二,由你传话,吩咐诸将会议。” “第三,你没有官身,不能组织别的事,但民工可以插手,你现在就组织民工清理战场,修理城墙,特别是清理尸体是重中之重。” “你想个办法,不要吝啬钱粮,给民工一个激励,具体你想个章程给我。”裴子云说着,任炜前世虽很快被杀,可也是当过几年高官,这点任务自难不倒他,因此很放心。 “是!”任炜眸子一亮,应着:“只是公子已经说了,我没有官身,这组织民工还需要一个名义。” “这很容易。”裴子云一笑,转身回去,入得知府大厅,就在案卷上取了一张纸,提笔写着:“即任炜为民工理事,此令——裴子云” 交给任炜:“有这个就可以了,你去吧!” 说罢至坐了,片刻众将云集,亲兵分两列直延堂下,架子都搬了过来,天子剑和令牌都放在案后。 左右两侧是将军校尉,靠案左侧是有把交椅。 “真人升堂!” 虽真人这有点不伦不类,但这时诸将丝毫不怠慢,“啪啪”一齐行礼。 “诸位起立。”裴子云脸上毫无表情,说:“忠勤伯请坐!” 忠勤伯手一揖,坦然上前落座,余下将军校尉垂手肃立,裴子云就淡淡说着:“情报,济北侯出兵了,带兵五万,没有水分。” “嗡!”在场的人都议论起来,片刻,裴子云手按了一下案,都静了下去,说着:“诸位有什么看法?” 一个副将薛平说:“济北侯出兵,我们自是要大决战,只要济北侯来,我们就杀一个片甲不留。” 听着这话,一个将军冷笑:“真人,我们有四万人,经过此战损失了六千,虽俘虏了三千,但一时用不上,其实才三万人,要是决战,我们损失不小,胜算也不是很多。” “真人,我却认为速战速决才是,我们都知道,州城其实只有兵一万,别的四万都是临时征的民壮,算起来不过二三个月,就算再训练也是乌合之众,当是决战一举歼灭济北侯。” “扯谈,天下战乱才平息十年,不少退伍老兵散在民间,虽招募了才二三个月,但是其中有不少悍卒,有二三个月足恢复编制了。”有人不服,立刻反驳的说着,顿时会议场内喧闹。 “我方三万,一半是朝廷精锐,一半是厢兵,济北侯一万,四万新军,决战还是不决战?” 裴子云看了看忠勤伯,只见忠勤伯脸色凝重,并没有说话。 许久,裴子云扫了一眼场内,将军校尉都静下来看上去,显是等待着决断,裴子云缓了缓:“现在不是时候。” “真人?我们不决战?”一将问。 “对,我们不决战。”裴子云看了一眼,起身拿起木棍指着地图:“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作战其实很大程度是人心所向。” “济北侯起兵,一举夺取州城,又连克两郡,接着一举把朝廷派遣的平远伯击破并且杀死,夺取五郡,士气顿时上涨,故才有将士用命,文官观望甚至协助。” “但是这士气并不踏实,是躁气,宛是生铁,看似是铁其实很脆,必须屡次获胜,多次打锻,才能沉淀出底气变成熟铁,而我军在启北郡一战,无疑是给它重重一棒,打断了它的锻炼。” 说到这里,众将都有所领悟,忠勤伯目光一闪,知道这是实情,身子向后一靠,心里却翻起了滚:“裴子云这样年轻,却这样沉静老道,实是可怖。” 就听着裴子云继续说着:“不过生铁也是铁,特别是受了重重一击,无形就有着哀兵之势,而且我们胜利的消息,还没有发酵,现在我们与之决战,不但是赌着武运,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我所不取。” “因此,就必须依靠郡城,阻挡济北侯大军,这有三个好处。” “第一就是使济北侯的哀兵之气冷却。” “第二就是利用地利(城墙)消磨济北侯的兵力和士气。” “第三就是扩大我们胜利的事实,进行发酵,使人心离散。” “我们失败一次无所谓,人心不会动摇多少,但济北侯根基浅薄,失败了又无法挽回,迟迟不能扳回,那军民官吏会怎么样看呢?” “生铁硬而脆,没有韧性,就会分崩离析,到时一击,就可一鼓而胜。” “因此我军现在就是三个任务,第一就是动员民工修缮城墙,并且加强防御,第二就是把不安分因素全部去掉,就是俘虏和有些人员迁移出去,第三就是率精锐分兵,趁着余下三郡被牵制无法动弹,一举收复,使济北侯失去依凭的土壤。” 薛平就起身问着:“那济北侯如果分兵呢?” “济北侯如果再分兵,他的死期就到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他总兵力才五万,其中一万或可合格,集中起来配合或还有些战力,一旦分兵,弱点就彻底暴露起来,我举一万正兵就敢破之。” “五万和二万,完全是二回事。” “前者可凭数目形成质变,后者就任凭宰割了。” “诸位,对这差事,有什么想法?”说到这里,裴子云扫了一眼忠勤伯,见着这人目光低垂,并不应着,就冰冷冷的说着:“薛平!” “末将在。”薛平大声应着。 “你把所有俘虏和伤兵,以及认为不可靠的一些人,全部运到后方郡县安养和整顿,伤兵除了正常饷粮,重伤发十两银子,轻伤发五两,微伤发三两,立刻拨下去。” “是!” “你顺便督促附近三郡立刻把一半守城器具和三千郡县兵运到郡城,这个速度要快!” “是!”薛平应着。 “忠勤伯!” 点到了名,忠勤伯不能不应,起身:“在!” “加上三千郡县兵有三万六千人,我给你二万六,命你守住郡城,你可做到?”裴子云问。 二万六对五万,差不多是一倍,忠勤伯不动声色,心里翻滚着,这时众目睽睽下,却只得笑着:“只要有粮草,守个半月一月自不是话下,济北侯有投石机,我们也有,可以对轰,他也讨不了好。” 裴子云才笑着:“好,城我就交给你了,牵制住济北侯。” “是。”忠勤伯应着。 裴子云才笑着:“济北侯五万,必急于寻我决战,我取一万,济北侯追我,你们立刻汇聚别郡收复剩下郡县,甚至直逼州城。” “不追我,那你们就守着,我去收复剩下郡县,我们有整个朝廷给养,怎么都输不了。” “调动道官和斥候混合监察,随时掌握济北侯动向,这次大战,我只有一句话,就是粘糕糖。” “无论哪方,把济北侯最后机动主力粘住,那就宛是下棋,断了他的气眼,自可得胜了。” “是!”众将答应着。 裴子云才笑:“陈永——你跟着我,诸位按照我的吩咐,立刻去准备,要叫济北侯吃不兜着走。” “是,哈哈!”诸将都是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官匆忙入内,细声禀告,裴子云闻言不禁大怒,“砰”地一击案,顿时吓的诸将立刻静了下来,连根针都听得见。 “没事,不想济北侯也只是小人而已!”裴子云咬着牙狞笑说着,见诸将不解,狞笑:“济北侯硬抽出了三千兵直扑保阳县。” “保阳县?”诸将看向地图,这是应州不起眼的一个县,并无多少战略价值,一时不解。 就听着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这是我道门所在地,我母亲也在那里。” “哦?”诸将早知道裴子云是道人,可是这些日子随着指挥,却渐渐淡忘,到了这时才醒悟,面面相觑,就说着:“可恶,这是想用真人师门和老夫人来要挟和打击真人,实是卑鄙下流。” “真人,只要您一句话,末将立刻歼灭了这支队伍。” 看着诸将请命,裴子云反心平气和:“济北侯此举其实是想打乱我的部署和节奏,可惜的是哪知我的绸缪——正合乎我意。” “你们按照部署行事吧,这事就由我来顺便解决了。” “是!”诸将自对裴子云充满了信心,一起应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 荆棘 宫八岛 “轰” 天空中一道闪电落下,天地都照的雪亮,大雨不断落下打在船舷上,虽已靠岸,船还在激烈摇晃。 “快,快,抬下去!”船夫四人一组,身上穿蓑衣,粗麻短袖,正慢慢抬着沉重的箱子在跳板上下去,在一侧,管事喊的震天响动,督促着向码头不远的仓库里而去。 仓库中点着灯笼,几个人在仓库中清点。 “咚”船夫苦力将箱子往地面一放,才放下就有帐房上前检查登记,风在外面吹得响,时不时有风雨吹进来,呜呜响。 卫昂是翻看账目,风吹了进来,就算是灯笼一时间都飘动,卫昂脸上带着伤疤,在阴沉的灯光下,看上去恐怖又可怕。 许久,卫昂才将着账合上,沈直穿蓑衣在外面仓库入门,最后一箱抬上来,身后跟两个甲士。 “三公子,都搬完了。”沈直说着暗松了一口气:“总计六十万两,州城内藩库的一半。” 接受这样多银两,卫昂踱了几步,看着外面。 “呼!”风雨连绵,将树木杂草都吹的飞旋,时而一道闪电划过,似乎预示着狂风暴雨远远没到结束时。 “不知父亲怎么样了?”良久,卫昂长长叹了一声。 沈直听着,一时间没有说话,到了卫昂身侧,向远处的应州方向看去:“侯爷吉人自有天相,必定……” 话才说到一半,一时间停住了,怔了怔才说着:“我寻思,三公子应该立刻就位济侯之位,以图振作!” “父亲说等万一才……”卫昂真正一惊。 “来不及了,三公子,你听我说。”沈直紧皱着眉,看着外面:“宫八岛大不过一县,连着根据国公命令,新迁移来的军户家属,人口也不过二千户。” “要是国公获胜,必可卷席应州,控制一州之地,而应州就有65个县,根本就看不上宫八岛。” “要是失败,说不好听点,到时人心溃散,三公子想登位济侯,都难有人响应,到时连血食都不可得。” “现在唯一之计,就是三公子提前就任济侯,立下侯府与宗庙。”沈直带着冷峻的笑意,眼放着幽幽的光,说着:“这样的话,万一有事,也能控制的住局面,而不是到时慌乱失措。” 卫昂目光霍一跳,手指交错握着,说着:“你的话无可驳诘,但是就算这样,也轮不到我当济侯,二个哥哥都有儿子。” 话还没有说完,沈直打断了话:“三公子,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二位公子的儿子现在才几岁?最大不过七岁,能坐的住纛?” 说到这里,沈直沉重的喘了口气:“三公子,人生自古谁无死,庶民仅仅在寝室灶侧设祖宗灵牌,而士、大夫、诸侯、天子都设宗庙。” “但要是不立官制,不立侯府,不治军民,也就是庶民与士的规格,说不好听点,万一国公事败,到时连幽壤牵引之力也没有——那就沉伦罪土了。” “因此我才劝公子立刻既济侯之位,并且建宗庙,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我可以矫命,说国公临前有命。”沈直冷冷的说着:“这次跟我们来有五百亲兵,以及一些文员,有着他们,开侯府不难。” “十户一甲,五甲一里,先进行编户设乡。” “其上不必设县,就直接侯府管理,可设一长吏,实是侯丞,下设六房!” “军制可稍改,水师一队一船,陆上亲军有五队也足矣!” “这样军、政、民都有,只要拜下,公子就能以侯爷身份祭祀宗庙。” 外面的风变小了些,愁云漠漠还是压得很低,笼罩一片灰暗,不知过了多久,卫昂粗重透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有道理,我明天就召集军民就位济侯。” 启北郡 济军抵达城下,军营遍野,旗帜林立,赤旗上的“济”字格外的刺目,不时有小队骑兵纵马兜到城前巡查。 “安营、扎寨,寻找水源,埋锅造饭,派出斥候。”济北侯才到了郡前,一条条命令就在中军发出,大军有条不紊,只是一些新兵有些手生,有老兵带着很快上手,没有多时,炊烟渺渺。 忠勤伯领着众将,在城上看了下去,只见着五万大军整齐,法度严谨,气度森严,良久叹着:“济北侯也是强人。” 正说着,下方传来了高声喝骂,听得众将一时间脸色赤红,忠勤伯看着城垛上堆整齐的油釜灰瓶炮石木,刀弓盾牌,都准备齐全,没有担心之处,就笑着:“我们都要剿灭济北侯了,还不许他们骂上两声?杀猪,猪也还会叫上两声。” 忠勤伯讥讽说着,神色轻松。 才听得忠勤伯说是强军,可没想到下一秒是变成了猪,一时间众将就怔了,有人就反应过来,笑着:“伯爷说的是,贼兵看似汹涌,实是砧板上的肉?只等天时一到,立刻粉碎。” 一将在前,看着下面轮流十几人上前喝骂叫战,嗓子都骂疼了,上面还是没有人应,一时间就是喃喃:“这些该死的孙子,连个话都不肯回,看来是要继续死守了。” “你们继续给骂,我去禀告国公。”这将回去,半途郁闷,吐出一口气,这将并不是济国公起家的老人,算是响应的旧部,手中有些班底,为了生存和前途去投效。 一个半路投诚的降将,手中兵权不但没有少还增了几倍,这是好事,让心胸稍微解郁了些,但是这前提是上的这条船不翻,这时抵达了中军,他收敛了想法,进了里面,就叩拜下去。 “主公,我派人轮流叫骂,十数人嗓子都快哑了,骂了一个时辰,城上还是没有动静,不肯答话,更不肯出城应战。” 济北侯面无表情,良久才说着:“城中倒镇定,恐怕打的是消耗的算盘了,天色似乎有点不对,要下雨了,你且停了,归队修整。” “是,主公。”这将应命,转身去整顿队伍,果没有多少时间,天空一声雷,余音阵阵,一阵风扑入,让济北侯打了个寒颤。 济北侯向大帐处行了几步,一道闪划过长空,接着又是一声炸雷,雨落了下去,透过了雨,向着城看去,城上,有着不少士兵巡查分布,根本不理会。 只是看着,济北侯心中一股怒火升起,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可恶!” 一个校尉见出来,忙躬身:“主公,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唔,不要紧。”济北侯仰视天穹,吩咐:“雨下了,命令诸将不得怠慢,继续按区巡查各营各帐,应该扎的营继续扎,不牢靠要继续,务必不能有罅漏,更不能让城中袭营。” “是!” 济北侯下完了命令,铁铸一样一动不动,心里思潮翻滚,一转眼,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初打下郡城时。 当时曾有一个相师寻了上去:“卫将军,你有公侯之气,这是极贵的相。” “哦,为何我只是个公侯?”济北侯当时手掌万兵,攻城掠地,一路都很顺利,问着:“难道我没有王气?” “时也,命也,王有三气可成。” “一者天时,二者地利,三者人才,你错了天时,又未得地龙,自己才能算不上顶尖,又无充足的羽翼,形成不了王气,只能是人臣的格局了。” 听着相师的话,当时济北侯也不以为意,意气奋发,笑着:“没有王气就算了,那我到底是公,还是侯?” “公侯都有可能,这看将军你的功勋以及圣眷,以我看,侯为多。”相士回答的说着:“只是你心气太烈,少不得要有杀身之祸,将军要是稍退让一步,可保五世富贵。” “说说,为何退一步,就能保五世富贵呢?”当时自己稍有些不满意,侯的位置小了一点,要是公自己就满足了。 “将军,无论是谁取得天下,这天下终是皇家所有,而且成了皇帝怎能容得臣下放肆,将军你心气冲顶,不能受辱,来日必有大患,若退让一步,皇帝念在你辅助打江山的份上,必有着赏赐,爵位田地传家,五世可保,五代后,谁又知道?” “哈哈,你这相师就是来框点银子罢了,来人,赏个十两,快快滚蛋,要是再说着坏话,我一刀砍了你。”济北侯还记得当时意气挥发,对相师的话语并不在意,现在回想,不由黯然,念了起来:“王气有三,天、地、人!” “天是天命,地是地龙,人是集众,而事实上个人的才能至了顶点,也能形成潜在王气,可也容易犯忌,受到妒恨!”济北侯举目望天,长吐了一口气。 “裴子云,我今日困囤,一半由你,说实际,这兵法谋略,就连我打了一辈子仗的人都暗暗心惊。” “我不得天时、地利,人也不足,就算败了身死自应当,可你更不得天地人,你有如此才,放到了二三十年前,或就是潜龙。” “皇帝老了,要为了子孙计,去掉荆棘,我们这些功臣是荆棘,可你这样的大才,难道不是荆棘?” 第二百九十七章 设计 虚空·世界 祭坛不断向虚空中释放血红的光,宛一只妖艳的眼睛,周围还是不断有着妖怪向着祭坛而来,遮天蔽地一样。 “滋滋滋!”扑到祭坛上的妖怪,立刻萦绕着血光,接着就化成了血水流淌了下去,随着铺天盖地的怪物撞上去,血水一点点弥漫,三面巨人看着勾住锁链:“你们的牺牲,必被我族铭记,荣光属于你我。” “轰”天空一些红黑乌云,不断有闪电雷鸣落下,随着血祭的气息不断扩散,似乎激怒,星空中有了波动。 又一块陨石断向着祭坛撞击而去,半途将火红的云撞的散开,落到了祭坛附近时,三面巨人闷哼一声,但陨石似受到了屏障,一滑侧侧落下。 “轰”一个蘑菇云炸起,大地更干裂了起来,数以万计的妖怪一下粉身碎骨,但更多妖怪更加快了速度扑了上去。 祈玄山·道观 “轰”一道闪电划过,把小殿照得一片雪白,外面墙角的竹丛在风中摇曳,墙上爬藤瑟瑟抖动,一瞬间一声炸雷,惊得瞎道人全身一颤! 瞎道人看了看黑黑天穹,不远处巡查的武士还在走廊里不紧不慢过去,瞎道人略觉心安,又转过了殿内,只见神案上一盏灯闪着光,而铁锚上,不断有黑红色精气扩散而去。 瞎道人盘腿坐在铁锚前,周围罪孽在不断淡去,铁锚扩散出来的巨大的精气,随着道人行功不断凝聚而来,只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精气被吸入了体内,又不断的扩散了出去。 “精气凝聚,精气不断扩散!” 又循环反复了几次,瞎道人才是停止了无用的吸取,神色凝重,伸手抚在铁锚上,叹了一声:“你真是异宝,这样大的海量精气,要是都被我吸取,恐怕我才是个世界第一个真仙吧?” 自发现铁锚精气逸散,就想要夺为己有,企图吸取,只是多次都未成功,只有微不足道一点点算是吸取了,余下全散入这个世界,瞎道人脸上满是遗憾,一时间就是深深叹息。 “不过,海量精气投入世界,似乎我的罪孽也在一点点消除,但是这消除又不彻底,总有着残余。” 正想着,突铁锚上有着反应,瞎道人看了一眼,手点在了铁锚上,仔细体会着信息:“咦?谢成东又有动作?” 保阳县 春暖花开,树丫都长满了新叶,一些鸟在树上欢快的跳来跳去,唧唧咋咋叫着,田野里有不少水田都蓄满了水,一些翠鸟盯着水面,只要水面上有着动静,就一下飞过,划过了一道波浪。 老道人脸色凝重,自受了掌门命令,一路疾奔而来,身后跟随七八个道人,进入县城。 抵达县衙,衙前照壁旁竖着的肃静回避牌,才到门口就被衙差迎了进去,大厅下是一排黑衣卫,个个持刀站立,抬眼一看,就见县令在台阶下,脸色苍白。 “县尊!”老道人上前行礼,县令看了看老道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说:“不敢当,不敢当。” 县令摆着手转身离去。 “长老,事情有些不对。”老道人身畔一个道人上前低声说着。 老道人吐了一口气,眼神一凝:“掌门不可能让我们来送死,你们等会都机灵一点。” 老道人扫了一眼县衙内黑衣卫,小声说,又迅速镇定下来,一个黑衣卫就迎上去:“先生早已等你们许久,请进。” 老道人有些惊疑,踅过一个侧门,拾级登楼,入内就见数个道人。 老道人微眯眼,面前这几个道人灵光隐隐,修行都不在自己之下,眼神不由变了,这时中间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着:“我是谢成东,你可是曾道长?一路前来辛苦了。” 老道人取出符印,一运着法力,符印立闪着灵光,谢成东也取出了一个符印,两道光相互呼应,双方都放下些警惕。 “曾道长请,我们坐下说话。”谢成东回首坐下。 丫鬟端茶上来,又迅速退了下去,老道人双手按膝打量,笑着:“谢公子,你们次下了本钱了。” 话这样说着,却带着羡慕。 “济北侯值得这样?你我都是道人,不属同门,但都知道这样的事是受着龙气反噬。”老道人又皱眉问着。 谢成东神色凝重,说:“你也应当知道应州局面的变化,先前济北侯击破平远伯,我们是觉得要遏制下,免的真成了气候。” “但是现在情况改变的太快太彻底,虽我和裴子云是敌人,也不得不佩服,我们把到目前的平叛过程细细梳理了,竟找不出一点错。” “启北郡一落,济北侯就没有别的任何方法,只得率新练之兵攻城。” “要是裴子云与之决战还可,我们有着算计,可现在却由忠勤伯抵抗,而裴子云明显要在别郡重演启北侯故技,只要再落一郡,余下二郡就立刻失去抵抗信心而降了。” “济北侯可以死,但不是现在,他要多撑一段时间,为璐王开道。”谢成东坦然说着,看向曾道人:“你我两门结盟,我才对你说实话。” “你们圣狱门是本地门派,在应州的根基比我们深的多,现在需要你们协助一二了。” “老道我自然清楚,只是谢公子,县令不是已经投靠,为何还要我们?”老道人一欠身问着。 谢成东听了,冷笑一声:“哪有这样简单,保阳县县令原就是投靠了璐王,后来看着璐王失势割裂,现在给我派黑衣卫潜入擒了,又拿着璐王号令威迫,才勉强听令。” “这种人,可用而不可信,而且逼急了,却会玉石俱焚,要知道杀钦差是谋反,至少是满门抄斩,死了他一个却可称殉职。” “因此真逼着他太深,结果反不如现在。” “谢先生,这事情怎么样办理,还请你明说,能帮的我必会帮。”老道人听了,觉得有理,向着谢成东说着。 谢成东面无表情,喝了口茶:“我们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借济北侯派兵袭击松云门的事,让县令邀请松云门入县城避难,等裴子云来了就控制人质,设下埋伏,一举杀了。” “为了这次目标,不但有黑衣卫,还有本门七八个长老,裴子云武功道法再强,断没有生机。” “裴子云一死,济北侯就可喘息,但是损失也大,却已经失去了一线机会,剩余的就是与朝廷相持,渐渐落败,给璐王争取时间。” “杀裴子云?”老道人的眉立刻皱起来,摇首:“裴子云已成了钦差,领着王牌令剑,掌几万大军,连应州在内可节制四州,这是什么权柄?” “这种奉了圣旨节制四州的权柄,连总督都及不上,别说是法不假贵人,我们道法根本作用不到他身上,甚至一声呵斥,我们十几个道人顿时道法全失,任凭宰割。” “谢公子要是这主意,请恕老道不能参与了。”老道人立刻翻了脸,果断拒绝了这提议。 “哼,我岂不知道这点?”谢成东起身缓缓踱着:“裴子云也是道人,更是松云门掌门真人,哪那么简单?” “你我都知道,此世龙气和道法虽一刚一柔一清一浊,但却相互冲克,钦差是本身官职和圣旨加命,因圣旨不同而不同,可裴子云既不是官,也没有真正加钦差之命——加了道基就没有了,只是借。” “他要是真正受了钦差和官职,立刻就当不成道人了。” “那些道录司的人,虽言道人,实是道官,一辈子都不可能入道,就是这个原因了。” “无论是前次围剿倭寇,还是这次平叛,都是借,名义上主将不是他。” “还是这话,借,就不是真正钦差,他只要脱离了天子剑和令牌范畴,以及军队,就没有加持了。” “而天子剑和令牌,你当是随便之物,可以随身携带?” “不,这必须有仪仗请之,所以军情紧急的话,裴子云不可能带在身侧,要是他是货真价实的钦差,带不带差距不大,他身上就有帝命,可他不是真正钦差,一脱离天子剑和令牌,就没有帝命。” 谢成东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所以我们设计让裴子云脱离大军,陷入瓮中杀之——县令已写信给松云门。” 老道人眉一皱,似还有着话要说,谢成东就摆了摆手:“除了这些,真万不得己,我们还有杀手锏,我们和贵门说好了,只要你们带路配合,事后应州地盘交给你们,你来此,想必是接下了任务,曾道长,内情不必多问,协助我们就是。” 老道人回想临行前掌门嘱托,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见着老道人的神色,谢成东踱了几步,脸上带着惆怅,看着窗户,怅怅说着:“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裴子云越来越难制,不管这次成功不成功,恐怕是最后一次埋伏了。” “你我二门都和裴子云结了仇,现在裴子云抽不出手,要是这次战胜,获了朝廷封赏,成了气候,你我二门怕难讨得好。” “我门还罢了,有着洞天,又相隔遥遥千里,而你们圣狱门,都在应州,一山不容两虎,怕是未必能和平相处了吧?” 老道人听了无话可说,要不是因为这点,圣狱门还不至于参和这混水。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传缴而定 道观 处于一个小山丘上,带着幽静,附近的人有时会上香,门前种着数颗大树,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新叶繁茂,登岗眺望,十里尽收眼底。 此时雨天空落下,时不时听着春雷响起,围墙青砖上长着不少的青苔和草,一缕暗光照入,一个小姑娘在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目明,不过她并没有欢喜之色。 齐爱果睁开了眼睛,喃喃:“到了第十重,修行越来越慢了,师父费尽心思给我创造条件,也效果不大。” “师父说只有福地洞天才有灵气,现在我们转化的只是人体内产生,只是我最近感觉,空气有了一股灵气?” “但是这灵气似乎吸取不了,而且给我的感觉不好。”齐爱果眼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滴!”屋檐有水滴在瓦片上汇聚落下,打在青石板,外面凉风带着水汽吹进了房间之中。 “第十重了,我马上就可以开天门了,就赶上那恶贼的境界了。”齐爱果略略透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这恶贼,眼中已有了泪水,又出现了自己在草丛瑟瑟发抖,母亲被倭寇所杀,还有父亲为裴子云所杀一刻。 齐爱果到窗前,忍着突然涌来的悲伤,眼泪就要掉下来,这时手上的响铃响起,齐爱果一惊,取剑暗中观察。 响铃上灵光闪过,化成了人影,齐爱果顿时就松了口气:“师父!” 对面的老道人见了齐爱果,就带着慈祥的笑意:“爱果,掌门答应为师要求,准许你进入璇机洞,你已十重,以你资质,在璇机洞中,想必只需要半年,天门就要大开。” 齐爱果听老道人的话,先一喜,紧接略一想,就看向了师父:“师父,原本不是说不许,怎你出去一趟就许了?” 说到这里,眼泪就掉了下来:“是不是我拖累了师傅,师傅为了我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齐爱果眼睛红红,猜到了可能。 老道人没有想到齐爱果这样机敏,只在蛛丝马迹之间就猜出了可能,笑着:“爱果,你这样灵慧,想必来日成就要远比为师大多了,为师真是欣慰。” 见着齐爱果落泪,他怅怅叹着,心里酸楚:“痴儿,我只有你一个徒弟,我不为了你为了谁?” 说着老道人凝看着影象内的少女,虽简单裳裙,但眉如春山,典雅恬静,肌肤欺霜赛雪,难掩丽姿,心里暗叹:“这样的丽质还罢了,虽是顶尖,也未必冒师门大不韪,毕竟女人那样多。” “可是这进步太快了,二三年就要开天门了,这样深厚的元阴元气,要是当了鼎炉,获益就非常大。” “我老了,不能不为她考虑周全。” 当下柔声说着:“不要哭了,晋升天门是关键,只要你开了天门,就是真传弟子,以你资质,掌门一定会将你护住你,到时谁都不敢打你的注意。” “是,师父!”齐爱果说,重重点首,她知道有几个师兄甚至师叔都窥探着自己的身子。 “爱果,你立刻去找掌门,房内有师父为你准备的法器,还有我已安排了食宿,你入了璇机洞,不到一年,或开天门,谁叫也不要出来。”老道人吩咐的说着,神色很凝重。 “师父!”齐爱果应着,担忧看着老道人。 老道人伸手想在齐爱果的脑袋上揉了揉,又恍惚发现这仅仅是影象,叹着:“去吧,没事,这任务不是很难。” 符影消去,老道人看着窗外远处,细雨落下,久久没有说话。 大雨落下,暗昏色下一队队士兵穿着蓑衣冒雨前进,这时自不可能谈上军阵,但也前后有序。 一处骑兵护卫之处,裴子云也穿着蓑衣骑马冒雨前进。 这时一骑伏在马背上,老道控马,轻跃错开各种凹凸,踩踏泥水过来了,及到百步,翻身下马,靠近了,见是一个队正,身材彪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神情冷漠沉静,跪禀:“真人,前面怀柔县受到了缴文,立刻打了白旗降了,县令迎接,等待真人驾临。” 斥候队正大声禀告,这些人人数不多,却意志坚定冰静冷酷,善于马术。 “好,传令下去,加速前进,我们在怀柔县吃晚饭。”裴子云吩咐,跟随的陈永也凑了上去:“真人,现在我军未到,就传缴而降,这实是真人之威。” “这是朝廷之威。”裴子云叹着,这并不是虚言,传缴而降,单靠自己一万兵有些勉强,但朝廷威严,只是一次大胜,立刻就显示无疑。 怀柔县 倾盆大雨劈啪而下,裴子云领军到了城门前,就见着城门大开,县令和守将都是伏跪在城洞下。 县令低着脑袋,跪行几步高呼:“罪臣惶恐,为贼人所裹挟,自是有罪,唯望天使垂怜悯。” 县令双手举印,这将呈刀,都是惶恐。 雨淅淅沥沥,不少水花溅在了面前县令脸上,看着县令这模样,裴子云笑了笑:“你们为贼人裹挟,不肯守土而死,自是有罪。” 见着下面两人身体一颤,却没有反抗,又笑着:“但你们能暗通朝廷,反戈内应,也算一小功,你等可戴罪立功。” “谢天使。” 听着裴子云的话,县令眼泪流出,和雨水混和,分不清楚泪水雨水,只是重重拜了下去。 “起来吧,我军一万,在雨中跋涉,粮草不必你支出,但别的你却要安置。” 这县令起身,精神抖擞:“真人放心,县内本有军营,虽一万人挤了许多,但临时住还可以安置。” “我还令民工民妇烧水作饭,大军一入,别的下官不能,一个饭团却总有,而且湿的衣服,请交给我们,连夜浆洗了,明天只要一个好天,就能干了。” 大军入城,骑兵直接奔向县衙,赶在了裴子云前,就内部盘查,等裴子云入内,一切都安排了。 裴子云进去,见满院寂静,廊下侍立十几个亲兵,都是自己的亲兵,已经布了防线,几个侍女提着小木桶送上了热水,也蹑手蹑脚,几乎不闻声息。 裴子云入内,见着大木桶已注满了热水,这是古代洗澡的方式,当下脱了湿衣洗了,穿新衣出来。 雨水渐渐小了,水花在瓦片上不断滴落,落在地面。 一个道官上前,向着裴子云行礼:“真人,远安郡总有七县,现在传来消息,真人传缴,立刻有五县降了,真是虎威也。” 听到这话,裴子云踱了几步,命着:“都是一郡内,相隔最多就是几天的路程,命已降的率兵前来会合。” 这时县令过来:“真人,宴会已备好了,还请入宴。” 裴子云不再说话,一挥手,径直去了。 校尉以上都跟着,见着虽临时入住,巡哨半点不苟且,每隔十步都有亲兵按刀伫立,不由满意,抵达了一处,见一个大厅和一片厢房,总有十间,都亮着灯,已经有着厨子和丫鬟忙着布菜。 校尉按照官阶入厢房,大厅自是只有五品以上将军才能进去,叮当作响入内,县令引着安席,解说:“真人上次训示,说郡县迎接不得奢侈,下官自当从命,且县内困囤,有多余的粮草都给郡内贼兵征了,还请诸位将军谅解。” 话是这样说,其实看上去,烤猪、回锅肉、牛肉,虽算不上奢侈,但香气四溢勾人口涎,裴子云端坐,周围坐陈永还有将军,县令也陪坐。 “诸位将军辛苦了,总算是救赎怀柔县与水火中。”县令敬酒。 将军正要干杯,裴子云伸手压了一下:“虽胜了一场,可危机还未解除,只能喝三杯,不许多喝,谁耽误了军务,军法处置。” “是!”将军都应着,裴子云脸上才露出了笑意:“诸位将军大口吃肉,我们这些日子征战,好久没有这样的宴了。” “是,真人!”只许喝三杯,就是三杯下肚,将军们松弛起来,他们连绵征战,平素就是肉干和干粮,连着多日连一口适意的饭也没得吃上了。 今日这一餐席,觥筹交错间人人大快朵颐,陈永酒足饭饱,就问:“真人,现在诸县纷纷响应,反戈与我们汇集,是不是攻打郡城?” 裴子云想了想,说:“和计划一样,起兵把余下二县打下来,再集中郡城,又有着二万兵,这郡城内才七八千,老兵才几百,我真不相信还有董满这样死硬反贼抵抗到底。” “到时,说不定就有内应反戈,把郡交了出来。”裴子云说到这里,又吩咐的说着:“趁还有一段时间,先派人和郡内联系下。” “是!”就有人起身匆忙传令,就在这时,一个道人上前,面色似乎有点焦急,靠近了低语。 “什么,敌将三千向保阳县移动,快抵达保阳县,保阳县县令请松云门弟子迁移到县里去保护?” 裴子云皱眉,整个宴会顿时冷场了,沉思良久,裴子云一转脸对着陈永:“你节制军队,按计划把余下二县打下来,再打郡城,我去下保阳县。” “请真人带上精兵。”陈永连忙站起来说着:“真人是一军主将,这安全还是必须保证。” 裴子云只略一思虑,摆了摆手:“不必,济北侯这时出兵保阳县,无非想要牵制我军,若我随他的心意动了,就要陷入被动,我带骑兵八百快进快出,杀个措手不及,也绰绰有余了。” 裴子云说着,起身上了马奔入雨中。 县令面面相觑,良久才问:“请恕下官不明白,这保阳县是什么重地?” “保阳县不是重地,但真人的母亲和家族都在其中。”陈永回答,见宴吃的差不多了,喊着:“来人,回营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由琴入道 启北城 天空阴沉,可闻到潮湿气息,只是带着一股浓浓血腥,掺着喊杀声。 “射!”天空蔽暗的矢雨,呼啸落下,轰砸起血色的浪花,云梯折倒,压倒一片,济北侯的士兵正在蚁附在长梯上不断攀爬。 “砸!”不远处济北侯的投石器在充填,随一声令下,巨石弹射而去,空中不时呼啸飞过巨石,轰一声砸中城恒,砖石土木四射,烟尘滚滚中,民壮推着斗车上城,支起挡板。 “伯爷,济北贼用抛石器了。”忠勤伯身侧一将皱眉。 “命令抛石队立刻寻找对方抛石器位置,我们还击,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伯爷。”这将立刻领命,转身安排。 箭如雨下,杀的惨烈,不断有着巨石落下,济北侯看着,一将看着面前这城就狞笑:“国公,投石机再砸两个时辰就要破了。” 话音还未落,这时突城内也有巨石飞出,向抛石器而来,一架抛石器瞬间砸毁,这将吼着:“城里怎么抛石这样准,快,砸回去。” 这将惊怒大声吼,随双方飞起巨石,城上朝廷军士气大振。 忠勤伯没有说话,遥遥看着。 长公主府 长公主才在太子府回府,春暖花开,果沿途见越是秀美,循廊进来,觉得真正置在春风中,手上捻着一张稿,带着这些日子难见的喜意。 一个嬷嬷陪在长公主身侧,小声:“殿下,现在我们回那个院?” 长公主眉微挑,说:“千叶这小丫头想必还在相思,我去安慰下,这丫头,哎,也不知道这性子像谁。” 嬷嬷随着长公主的话:“小郡主的话,如果说像谁,我觉着跟着长公主您是一模一样。” “像我又有什么好?”长公主惆怅叹了一声,说:“去小郡主的院。” “是,殿下。” 小院 小郡主坐在琴前,丫鬟正煮着茶,茶香随着烧沸的水散出清香。 小丫鬟举着扇子,时不时看向小郡主,春天的阳光班驳,透过雕花纸格窗楹,舒坦的直想昏昏睡去。 小郡主有些心烦意乱,伸手就要拨弄琴弦。 只是随手指拨弄,只开了一个音,小郡主皱起了眉,端是此琴未起,心已乱,起身在书架上寻觅了起来。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一栏全是酒不空的书,小郡主仔细寻得了一本,端坐在琴前看了起来。 这时茶呈上,小郡主饮茶读书。 酒不空的书有独特魅力,使小郡主总一读,二读,三读。 轻轻的抿茶,这时听着推门声音,丫鬟见得是长公主,连忙起身:“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时小郡主才抬起头,见母亲来了,连忙将书放下:“母亲!” “心烦意乱么,弹不下琴?”长公主上前,看着小郡主问。 听着这话,小郡主低着首没有说话,看着这模样,长公主挤出些笑容,伸手在小郡主的脑袋上揉了揉:“你这丫头,怎就那么像我呢?” 将手稿递着上去:“应州战局改善了,太子和皇兄都暗松一口气,你也不必牵挂的心撕肺裂。” 长公主这样说着,小郡主不由抬起脑袋,看着长公主:“娘,真的?” “你啊,难道以为娘会为了逗你开心,特在这种事上哄你?”长公主听着,都是气笑了,有些嗔怒:“你日夜不安,都消瘦了不少,可他却根本没有记得你,看看,裴子云攻下郡城写了这词,是很不错,可都是些男人的豪情,哎,哪知道后面有多少人牵挂呢?” 长公主说着,有些无奈:“太子赞叹,想编个曲谱唱唱,他觉得你编曲很不错,想让你试下——诗篇都在这里。” 小郡主连忙取过稿子,展开念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小郡主读着,似看见了时空变换,渔夫小舟,夕阳落下,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如梗在喉,不由皱起了眉,陷入了某个情境,似通非通,只看着,就有某种共鸣,又想不明白。 看着小郡主的模样,长公主熟悉,知晓自己这女儿又痴了,自己这女儿是音痴又是情痴。 好一会,小郡主才回神,看着长公主说:“娘亲,我刚才是有一曲旋律,只还是通和不通之间。” 长公主摆了摆手:“这曲子你自弹着,娘亲不催你,等你什么时写完了,娘亲自是来取。” “嘻嘻,娘亲,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郡主撒娇说,送着长公主离去,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声喃喃:“裴哥哥诗篇总给我触动,可我还是有不通不快之处。” 她自然不知道,这篇是杨慎所作,此人是东阁大学士杨廷和之子,正德六年状元及第,官翰林院修撰,任经筵讲官。 嘉靖三年因“大礼议”受廷杖,谪戍于云南永昌卫,一辈子终老戍所,遇六次大赦终不得还家,嘉靖三十八年卒,年七十二。 这词却是贬流时所作。 小郡主理解不了这个,但不妨碍她触类旁通,闭上眼,轻轻靠在椅背上,凝神想了起来。 许久,拿起手稿,是裴子云所作,只小郡主并不知晓,看着手稿有一种心思穿透:“酒不空这句更得我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低声喃喃,这时明白:“天地悠悠,若没有裴哥哥陪伴,这时空流转,人心变化,对我又有何意义。” 想着,有东西瞬间贯穿心灵,小郡主取琴弹奏,反复几遍 滚滚长江东逝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本是二种感慨,可以说,滚滚长江东逝水,其隐含意思是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样,隐含人生和水一样不断流去,使人顿觉得惆怅、空虚甚至绝望,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对小郡主来说,却忍不住感慨甚深,虽人生宛是梦幻,相聚别离却不是虚妄。 笑、哭、泪、悲、痛、苦、爱、恨交织——凡此种种,并非是大梦一场,而是人生意义所在。 这并不是麻醉自己,而是大梦里的真实,或者说,正因人身如梦,所以真情才格外真实。 小郡主是在隐隐与自己琴声相拌的萧声中,回了神智——她不知已奏了多久,也不知萧声是不是真的存在。 她只记得,这萧声与她的琴配合的天衣无缝,更难得的是,传达的情感和感悟没有丝毫错误——并非大梦一场,也并非是单纯喜怒哀乐,而是梦中的真实。 小郡主下意识向萧声看去,觉得应看见一人站在窗下,只是这时看了上去,只有桃花一片,静静无人,唯有一只鸟立在树枝上无忧无虑的鸣叫,小郡主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雨噼啪而下,裴子云领八百骑兵,都穿着蓑衣,奔在官道上,不断有雨落下,渐渐渗入了衣脖。 整个人都是黏糊糊,湿漉漉,身上满是寒意。 “轰” 天空一声春雷响起,天色渐渐暗淡,率领骑兵校尉前行,到了裴子面前就高呼:“真人,天色已晚,雨大路滑,夜晚奔驰是大忌,必须寻一处修整。” 大雨倾盆,话语根本听不清楚,必须吼着,裴子云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传令,只见身侧传令官连连号令,没有多少时间,数百骑兵拉着马缰缓缓停下。 裴子云戴着斗笠打量,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镇。 这镇子一侧有着一个庙,裴子云眉一皱:“我们现在离着保阳县还有多少里?我们现在到了何处?” “真人,我们离着保阳县还有八十里,现在位青坪镇。”校尉大声说。 裴子云只略一思虑:“镇子修整,安营扎寨。” 军令传下,骑兵虽在雨中,还是立时在高处扎营,取出帐篷,分布营区,挖水放渠,大徐开国,治军尚严,很快一座营地出现在眼前。 炊烟袅袅,一个个锅灶搭起,裴子云巡视一周,见着挑水造饭,喂养马匹都有条不紊,慢慢满意。 裴子云这才带着亲兵进了庙,正殿两排是厢房,窗纸都没有破,正殿供着一个神,也看不清是什么神。 这时亲兵入内,提了几只野鸡,说:“附近有着这个,我射杀了几只,给真人加点餐。” “嗯。”裴子云闪过一丝笑容,吩咐:“把房间清一清,我看见厢房有干柴,取来烤着衣服,还有别的适用的只管用,临行时给些银子就是了。” 说着进了正殿,向神龛神像看了看,稍一躬,说着:“这不是破败了的庙,神像还有灵光,想必是仅仅是没有专职庙祝——既进了人家的庙,不管神灵大小,都得客气些。” “你们帮我上支香。”身份不同,这上香也不能随意。 “是!”就有人应着,上前上了香,还拜了拜,就在殿中有人烧了火,噼啪响,并且弄了吊锅上了水,把野鸡烫了拔了毛洗干净了,至于内脏,就全部丢了出去,没有人仔细弄。 酒盐洒了下去,煮的鸡肉渐渐散出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 裴子云烤着火,用木棍将火拨了一下,突身体一震,问:“这附近怎么有着琴声?” “真人,没有听到啊?”左右面面相觑,一人捞了鸡汤,把整只鸡奉了上去,赔笑:“或者是听错了?” 裴子云仔细听,又听不见任何琴声,只有远点营地的声音,不由纳闷,难道自己真的听错了。 就在这时,眼前梅花一亮,裴子云顿时一惊,当下说着:“这个太烫,我过一会再用。” 说着,起身抵达了走廊,慢慢踱着步,低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第三百章 梅花易 天色昏暗,大雨倾盆,按照大徐军法,每次扎营时,炊事必行之,正规行军,都有配属的辎重营帐,还有供所部食用三天的粮草。 骑兵伙食更好些,囊中有圆饼,是熟的,本身有盐油,这时只要对着火烤下,就渐渐香气产生,就着汤可食用了。 校尉还携带着干肉条,干肉丢入沸水,放入一些食盐,就是肉汤。 这时都有条不紊进行,烤衣服,喂马。 裴子云出了去,眺望远处,只见暮色中隐隐有着山,小镇和水田也是可见,看着雨景,实是伸指一点,只见资料框上:“任务:由琴入道,祁千叶开天门(完成)” “由于小郡主(祁千叶)对你非常信任和爱慕,她开天门,所属龙脉西方龙脉开启10%,你获得了1%的权限” 随着系统弹出,一时间一股灵气落下,裴子云细细体会,眼神不由一变,叶苏儿眷恋自己,他很理解,也可以接受,但小郡主(祁千叶)也是这样? 这种移交权限的程度,简直是生死相依才有的感情。 “美人恩重,无以为报啊!” 要知道中央龙脉开启10%,虽然权限出现分裂,但只获得0.1%权限,这方永杰已经非常感激自己了。 “不过由这权限转移,小郡主(祁千叶)已经是三叶之一,是肯定了,整个三叶二果,就基本清楚了。” “北区龙脉1%的权限、西方龙脉1%的权限、中央龙脉0.1%权限、松云门福地永久性权限10%!” “我感觉我现在拥有的灵气似乎抵得上整个松云门福地的灵气,而且还是独占的那种。” “任何福地都是分享给不少门人弟子,就算我松云门福地也是有十几个祖师在内分享。” “如果不建立道门,一人可独享,但地仙也不过三百寿,一旦死了,就没有人守护福地,更不可能有香火,而香火也是补充福地力量的来源。” “这就是两难了。” “现在我这灵气,长期积累,似乎可推我抵达真正的地仙?” “历代福地有大小,我松云门福地是中上型的福地,感觉最多堪堪成就一个地仙,再多就不堪消耗了。” “所以历代道门出不了地仙,不是姿质和道心问题,纯粹是有着上限。” “洞天门派或宽裕些,但是强如祈玄派,能成就几个地仙?” “考虑到还要供养大批弟子和已经死亡的祖师,最多一二个?”裴子云猜想着,突发觉自己想多了,任务的奖励还没有接受,眉一皱,裴子云又一点,接受了奖励,这资料框顿时一模糊,上面烙印的梅花花瓣不断的组合,不断旋转,带着神秘的轨迹,形成一个个图案,一股信息涌了进来:“梅花易?这和梅花易数有什么关系?预测吉凶?” 面前梅花不断排布,带着一种奇异感受,裴子云眯着眼看着,或可以用阴神窥视一二? 这一想,裴子云阴神就睁开眼睛看上去,一瞬间,裴子云似看到了浩瀚的世界,这梅花包含了数之不尽的奥秘,揭示着过去未来。 只是才看过去,裴子云闷哼一声,退了一步,鼻中流出了血。 “反噬,这梅花还不是我能观看。” “不过,可以先看下新得的记忆。” 查看原主给的记忆,裴子云不由皱眉,记忆里原主曾多次占卦,都很灵验,但一月只能一次,缓了缓,裴子云忍住探究的心思,低声喃喃:“我迟早有一天,可以得到全部权限,或那时才能知道真正奥秘。” 此时亲兵和校尉都基本上在用饭,裴子云默默看着庭院,对着系统一笑:“虽说最好的预测是五瓣都全,但现在四个花瓣了,也可以一试。” 说着,按照记忆对着梅花一点,只见悬浮梅花立刻产生着变化,产生许多许多的变数,似乎将一切都是算进在内。 良久,梅花突然一停,排列出了卦象,梅花花瓣组成卦象,上面黑气弥漫,裴子云看着这个,顿时笑容凝固了。 “大凶之相?”裴子云踱了几步,喃喃:“济北侯大军被牵制,三千步兵袭保阳县,可我有八百骑兵,就算不能立刻打垮,也断没有危险,但是现在卦相却是大凶,莫非有着埋伏?或有人准备乘机暗算?” 裴子云脸色凝重看着远处,天空更阴沉了,雨也越来越大,脸色随着思虑,越来越阴沉了起来、 就在这时,符光一亮,一看是师傅的传信,裴子云伸指一点,一时间画面就是出现。 “子云,济北侯有兵袭来,原本我们接着你的消息是准备向深山撤离,现在县令邀请我们去县城去避难,门中有些迟疑,认为这更是安全,你怎么看?”虞云君见裴子云出现就将事情说出来,这符通讯,可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都是长话短说。 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了青石板上,裴子云踱了几步,要以前,或疏忽了,现在裴子云心里蒙上了阴影,沉思良久,说:“师父,你不要拒绝,推辞下,说是迁移要准备下,不要立刻就跟着去。” 思虑片刻,又补充说着:“师父,我已领着精兵赶回,你我配合下,一起向县城靠拢,我要看看,县城是不是有问题。” 虞云君听了,脸色也一变:“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裴子云沉吟:“现在这事都说不准,必须小心。” “明白了,我立刻去安排,要县中有诈,我们有危险还是小事,拖着你的后腿才是大事。”虞云君立刻说着。 “你提醒我了,济北侯移兵保阳县,县令又邀请你们入城,或就是想抓你们来要挟我,你拖点时间就是了,不要果断拒绝——要是拒绝了,说不定又有变数,敌人可能强行掠人。” “还是我刚才的话,不要拒绝,拖点时间。” “当然万一有事,千万不要入城,向山里一扑就是了,山中虽有毒蛇,瘴气,但是也有密林,我们可避入深山。”裴子云说着。 虞云君听裴子云这话,点首:“这很不错,我这就按照这个安排!” 裴子云通讯完,回到了庙内大殿,望着神像,已完全平静下来,稍示意,亲兵连忙燃着了香捧给裴子云,裴子云双手插进炉里,一颌首算是礼成,后退一步,就着一碗汤用了半只鸡,起身望着远处,烟雾缭绕,大队还在埋锅造饭,而亲兵基本上用完了,呼唤:“来人。 “真人!” 一个传令官应命,裴子云看着这人,踱了几步吩咐说:“传令下去,明日大队继续按照计划前行,现在挑出一队精锐五十骑,吃饭后立刻小歇一会,跟我连夜行军去保阳县。” “是!”这校尉立刻应命,传令了出去,裴子云徘徊了几步,眼神冷峻 松云门山门 天空不断的下着雨,淅淅沥沥,道观、山峦、大树都被雨水冲刷,形成山间雾气,随风弥漫着。 殿内是一个县吏,喝着茶,等着回话,心里暗叹。 上次兵灾他也听闻过,但是这次愈修愈壮观,主殿掩在桧松柏间,迎香殿更是香火旺盛,虽是雨天也有不少人,香火烧得铜鼎发烫,里面更是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雾气下显的蕴茵葱笼,已成了些气候。 “这道观据说还有一千亩地的产出,真是一块福地。” “这些道人也是安享清福啊。”县吏才想着,见数个道人立着不说话,而虞云君还在沉吟,就催促:“虞长老,县尊派我来说的这事,对彼此都是好事,怎么迟疑呢?” 虞云君跟裴子云商议了,心中有了怀疑,只不说,这时带着哀愁,叹了一声,对着县吏叹着:“济北侯真是兵祸,我怕一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新建的山门又被毁了。” “原来是这原因?也倒是人之常情。”这县吏很能察言观色,说:“是啊,应州大乱,济北侯真是一大祸胎,只是裴真人主管军事,已获得胜利,想必大胜不远了,只是要防着有人狗急跳墙。” 县吏看了一眼虞云君,见虞云君还在沉思,又加了一把火说:“县城内有派来的郡兵,有城抵抗,济北侯的人也攻不下,更何况诸位道长去了,更能辅助郡兵,比山门更安全许多。” “我还是这话,只要人没有事,山门毁了可以重建,而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了,且人迁移了,他们也未必去贵门山门报复了。” “真要毁了,就算不说朝廷的恩典,连郡内县里都会补贴一些费用重建。” 虞云君点首,说:“你说的有道理,但这样的大事,我还是要和门中长老商议,还劳烦你休息一下。” “虞长老,请,这样的事,自是应当请各位长老商量商量。”县吏也不催促,暗中打量虞云君的神色。 只见虞云君转身出去,稍晚才入内,带着笑意,说:“劳烦使者了,我们今日准备,明天就下山入城。” 虞云君这一说,县吏连忙起身,笑说:“这样就好,县尊所托,我总算是完成了,裴真人前方作战,我们老爷也总算能出点力气了。” 这话却是真诚。 虞云君听着,一时间也不由有些迷惑,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第三百零一章 夜袭 “快收拾!”赵宁吆喝的说着,天还在下雨,显得烟雨蒙蒙,他看去有些疲倦,但兴致似乎不错,安排着弟子在不断搬运东西,天上雨下个不停,重要的东西都要用油纸包着搬上车。 不少的道人都收拾行李,时不时出门把行礼搬到车上。 风吹着雨,落在地上汇聚成小溪,向下流去。 县吏在衙役的陪伴下,穿着蓑衣,脚下踩着木履,打着伞,走在大殿前就能鸟瞰全景,只见雨里茫茫幽幽,整个松云门笼罩在雾雨中,霾烟一样,山门、道路、田野都不甚清晰,但是更近的忙碌的道人却清晰可见,一个个吆喝着搬着珍贵货物,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样子要等到下午了。”这衙役说着。 “很正常,你我搬个家都有几天,何况是家大业大的道门?这还是大部分东西都不带,封了山门,留了些平常道人看守才有这速度。”县吏说着,就向衙役暗暗比了一个手势。 衙役见了,眼珠一转,告罪:“大人,我腹疼,要上茅厕。” 听得这话,县吏露出些厌恶之色,呵斥:“你就是多事,快去寻个人问问,找个坑蹲去。” “是,大人。”衙役苦着脸,寻了一个道人问路,找一个茅厕入内蹲去,片刻出来,寻着一处小林,观察四周无人,取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小印。 “这小印真方便,能把道法隐藏,更模拟了公人的气,用在了此处正好。”伪装成衙役的道人取出了符箓,点开,灵光一闪,显出了一个道人,就禀告了起来,事情都禀告完,这才关了出去。 “你蹲个坑这样长的时间?”县吏呵斥:“还不去帮忙?” “是,是!”这伪装成衙役的道人连忙上前帮忙。 保阳县·县衙 县衙同样笼罩在烟雨中,看上去一幅水墨画,谢成东沉吟着踱步,见花园虽不大但也算精致,亭角飞檐翘翅也都半隐在雨中,站在这里,真是天地成一片,只留下了自己独在。 “这意境真不错,可惜的是,不是事实。”谢成东倏想起了师门里的地仙,摇首一叹,自己要是留在师门,永远都无法突破地仙。 但是出门求得这一线生机,又是道遥途艰,虽平时一片自信,其实璐王真的能不能成事,也没有底——完全相信瞎道人自不会。 而且还屡有劫数,这裴子云就是自己的劫数,自己不得不想着办法铲除,可是能不能如愿呢? 任凭千种算计,成事还得看天! 不知过了多久,谢成东自失一笑转回身,踅身回去,见潇潇雨中,几十个黑衣卫都在出入,有的披着蓑衣按刀挺立站岗,一个道人就迎了出来。 “公子,松云门传来了消息,事情已成了,松云门上下重要人等都已搬家,不过今天是来不了,预计明天抵达。”道人向着谢成东禀告。 听了这话,谢成东一喜,拍手:“好,来了,我们大计就成了一半。” 踱了几步,只是突然心中有一些阴霾出现,神色顿时凝重:“我已差一步就成地仙,这预感是怎么回事?” “哗”窗外的雨又是大了起来,谢成东看向窗外,暗暗沉思,将消息递上来的道人,疑惑问:“师兄,为何大计将成,反而心事重重?” 谢成东皱眉,神色阴郁:“大计将成,可我心中不安,你也知道,阴神越强,这心血来潮感应越是敏锐,不安就是不详。” “轰隆”一声春雷,大雨倾盆而下,谢成东再踱了几步,思虑着,突向着道人发布命令:“衙役靠不住,立刻吩咐下去,命着黑衣卫加强巡查,我们道人也分几班,轮流值岗,千万别出纰漏。” “是,师兄。”道人应着安排了起来,抱怨:“要不是这是衙门,龙气所聚之地,我们布不了道法,否则的话省力多了。” 县衙原本是衙役巡查,但是现在黑衣卫和道人在内部又布了防线,整个县衙立刻就紧密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落在树上,一些水滴在叶子上滴落,青蛙在夜里,随大雨渐停,蹲在池塘呱呱叫了起来。 官道 帝国建立,其实大部分情况都会修路,这就是官道,两侧是大片的农田,今年的年景不错,雨水较足,地里冬小麦郁郁葱葱,风一吹,麦苗起伏,不过这时夜了,自然没几个人。 这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裴子云在前,后面五十骑奔驰在夜中。 临近县城两里,裴子云挥手示意:“全部下马,给蹄上布。” “是!”这些骑兵都是精锐,立刻翻身下马,取布把马蹄包了,牵着靠近了保阳县,就看见了五米高的县城。 “不要叫喊,我们翻过去。”裴子云命令的说着:“把军弩取上来,全部给我带上。” “是!”这不算太高,马背就有一米高,裴子云在马背上一跃,跳上了墙,垂下了绳,有了绳子就好办了,骑兵留下几个看着马群,四十五人背着沉重重弩翻墙而过。 县城里,本来可能有着夜市,但是由于战乱,现在早已静街,不过又不是最前线,因此还显的平静。 大部分普通民户已熄了灯,只有少数人家窗纸还透出昏暗灯光,而大户人家才在房檐下挂着灯笼。 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偶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铜锣,不过下雨天也很少,裴子云见人,就低声吩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随便杀人,更不许随意用上军弩。” 裴子云这样吩咐,周围士兵都低声应着,县城中可能有诈,要防备,却不能滥杀,不然来日就是罪证。 黑暗中时不时就能听着虫子的叫声,裴子云领数十人在夜中行着,周围都是安静极了。 只是偶尔有大宅有着一些饲养的狼狗叫嚷。 这些在夜中避开,一群人有惊无险的直扑到了县衙,裴子云沉静命令:“县令很可能有问题,仔细上弩。” “是!”弩弓一根根上,这弩是五连发的军弩,非常凶残,三十米内可破甲,现在都装上了。 一个人上前就要探察,裴子云摆了摆手,让着别靠近,校尉小声说:“真人,这里面巡查的人有些不对,这领队的捕头,看姿态是十足军人,不是捕头。” 听得这话,裴子云仔细打量,脸色沉了下来:“是不对,里面有鬼。” 这时只听一声,一个道人提着灯笼出来,跟着巡夜队长说话,裴子云立刻明白了过来:“是谁,是祈玄门还是圣狱门?” “潜入!”裴子云长剑抽出,手一挥,人群都暗暗潜入。 五人跟随成一伍,默默靠近,黑衣卫突觉得有些不安,拔刀,就看着黑暗中喝着:“谁?” 黑暗中毫无声息,似乎根本没有人,跟着衙役不由笑着:“宏爷,或你是听错了吧?” 黑衣卫却不这样想,扫了一眼黑暗,身子绷紧,一步步靠近检查着,对着一处墙角的丛木就是一刀。 “噗!”刀入内,但刺了空,割断了几颗爬藤。 衙役就放松下来,笑着:“宏爷,不必太紧张……” 话还没有落,裴子云突和猎豹一样扑出,这速度之快,简直化成了影子,黑衣卫才转身,就感觉背后一寒,就要拔刀,只觉得一麻,视觉旋转,看身子失去了头颅。 衙役就要喊着,剑光再闪,喉咙鲜血喷出。 其实说没有声音是假,这尸体落下,喉咙格格,抽搐挣扎,但只要不喊出声,这一切掩盖在雨夜中。 裴子云身后扑出甲兵,持着弩弓。 “巡逻队还有一小刻钟有人来,立刻杀进去,见人就杀,尽量减少声音。”裴子云冷冷说着。 “是”这些骑兵都是军中斥侯,精通潜入暗杀之术,都是应着。 外围都是衙役为主,由黑衣卫指挥巡逻,举着火把,小心翼翼,时不时就是谨慎的四下打量。 但转到一处时,几个人影就敏捷扑了上去,或刀或扭脖,转眼杀了。 “真人,外围十七人,全部杀了!”校尉低声禀告的说着:“不过内院,您看,这样杀不进去。” 裴子云仔细看去,见内院主要是黑衣卫巡逻,人数不但增长,还有着道人在里面,是不可能暗杀了。 裴子云看着狞笑,自己有数十斥侯,又何必暗杀? 刚才不过是削减人数,现在强攻就可,而且里面两队似乎在交班,夜下这些人提着灯笼,这已经是内院,外面没有声音,自是还显的从容。 “交班吧,里面食堂,都有着伙食,真人说了,这几天伙食加倍,还有着少见的牛肉。”一人笑着。 “完成了差事,就更好了,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就不是牛肉的事了。”又有人笑的说着。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裴子云一声冷笑。 这些人敢注意打在自己师门和母亲上,自要有着被自己所杀的觉悟,裴子云稍等下,后面的四十五人都持弩靠近,才命令着:“瞄准里面的人,特别是道人!” “是!” 裴子云挥手示意,数十人将着强弩一一瞄准,本来杀气冲出,但一股似有似无的波动却把一切掩盖在内。 夜雨,更深沉了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 破法 “射!” 眼见着两队交班完,各背而行,正是最松懈之时,裴子云发出了命令,随着雨中这低喝,紧接着就是连绵的尖锐呼啸,陡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黑衣卫不能说没有防备,才听见喝声,就立刻拔刀,只是箭在数十步内是什么速度,瞬间箭雨扑入人群,溅起一片血花。 “有敌人!”七八个黑衣卫立刻跌了出去,身中数箭。 一个道人反应稍慢,连中五六箭,顿时变成了刺猬,任凭有千百种道法,都来不及施展,立刻毙命。 还有一个道人反应非常快,只一摸身上法器,“嗡”一下,衣服上出现符文,灵光闪过,只见箭划开屏障产生闷响,却被偏转了一寸,带着死亡气息咻咻在身侧的掠过。 这道人高喊:“有敌袭!” 只喊出了一声,人影一闪,流光一样泻入贴身,剑光一闪,原本灵光已被箭破开不堪第二次,这时更没有丝毫阻挡,一颗人头飞出,喷出三尺血光。 县衙·一处小厅 外面一阵风而过,雨沙沙声打得满院细响,显的幽深僻静,听得老道人说着:“其实济北侯信心也没有那样足,虽自己和二个儿子没有动,但老三带着孙子上了船,还载着银子。” “哦,多少银子?”谢成东本来闲话,这时提起了兴趣问着,这天下谁不缺银子,有时听戏文,皇帝或高来高去的道人一赏就是千两他就被逗笑了。 谢成东靠近璐王,读过户部的明细:田税2000万两,粮700万石,屯田50万两,漕粮300万石,宫粮20万石,盐税600万两,新开辟的海关税是45万两,余下茶、金、银、铜、铁、田房契税、贡税等等加起来都不满五十万两 天下2700万两银子,用于天下官吏、军队、朝廷建设,皇帝自己能用的不过是百分之一二,户部每年积余不过一二百万两,谁能随便就赏个千两? 至于祈玄门整个资产都只有几万两,因此谢成东很有些兴趣。 老道人笑着:“我们和济北侯有些来往,大家存些体面,因此得了些消息,具体的数字不清楚,不过看情况总搬了个几万两。” “几万两,不少了……”谢成东叹着:“璐王一年才几万两收入。” 老道人微笑:“这是搬了藩库,不成事也罢了,要是成点事,还得搬回来,这行军打仗都是钱!” 谢成东点首:“这说的就极是了……” 话还没有落,外面似乎有喊声,谢成东身上手链震动,脸色顿时大变:“外面出事了!” 只听一声断喝:“射!” 院中就满是惨叫,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撞破门,摔进来没有立刻死,喊着:“敌袭,有敌袭,是重弩。” “什么?”谢成东和道人都一惊。 夜色沉暮,内院中悬挂灯笼一吹,摇摆不定,带着阴寒,裴子云停住脚步,经过杀戮,身上滚热,水气蒸发出去。 “噗噗噗!”又一个黑衣卫被重弩钉穿,鲜血淋漓钉在墙壁上,弩箭箭羽还在不断震动。 “梆、梆”弩箭发出射入墙壁声音,只听两声闷哼,又一个黑衣卫和道人毙命,没有一个能杀出去。 裴子云一挥手,这些甲兵都四散持弩,形成最大防御和攻击范围。 “报告,是军人袭击,使用的是军中重弩,一挡面我们死伤甚重!”里面黑衣卫校尉只探首一看,就这样禀告。 谢成东冷冷:“布阵,举盾,所有道人汇集。” “是,公子。” “公子,这或是军队袭击,我们不可力敌,必须立刻突围。”一个道人说,神色慌张。 谢成东冷冷看了一眼:“慌张什么,有大军何必偷袭,直接攻入就是了,现在没有大举进攻,想必是小队突袭!” 老道人向外面看去,也是点首:“是有一些薄弱军气,只是虽凝聚,却防不了道法,看来不是大队。” 内院三十多黑衣卫这时已经举盾结阵,刚才只是受到了袭击,现在有了防备,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成东看向道人,一抬手说:“外面军伍并不要紧,来的人不多,听着,县衙还压制不住你我的法力,等会一起用着道法,不要吝啬,配合甲兵将这些人全部杀光!” “我倒看看,是谁敢袭击我们!” “真人,里面没有了动静。”院外面,校尉小声说着,裴子云看着里面的房间,冷笑一声,故意大声说着:“我们杀这些人不过反掌之间,来人,去衙内搜出火油,准备投射。” “是!”这本是吓唬人的话,但周围几个甲兵真的应声搜集火油去,内院房间内,谢成东不由脸色铁青,命着:“杀出去。” “蓬!”黑衣卫涌了出来,这些斥候就要射,突眼前一亮,不仅仅是一团,是几团强光在夜里炸开,顿时所有斥候眼睛都看不见,杀出来的黑衣卫没有立刻进攻,都闭着眼睛蹲下,持盾保护。 “禁锢!”谢成东率数个道人冲出,斥候虽分散在院内,只是这些道人几乎个个是阴神道人,法术范畴很广,数个叠加上去,数十人顿时动弹不得。 “射!”闪光瞬间,裴子云就一惊,身子一闪,却没有听见破空和惨叫声,一眼看去,已经明了。 “哈哈,是你,裴子云!”谢成东盯着裴子云冷笑:“没想到是你自投罗网了——杀!” 根本不等裴子云回话,黑衣卫虽没有弩弓,但呐喊一声,刀光似雪,扑了上去,就要将不能动弹的斥候全部斩杀。 “禁锢、禁锢、禁锢!”几个道人跟着,连连施法,这是防备着有人挣开道法的束缚。 在场能动的只有裴子云,突露出狞笑,怀中一掏,展出一张纸,见着这纸出现,谢成东突全身一凛,顿时毛骨悚然,身体疾退,喝着:“快退!” 话还没有落,空中一声龙吟,老道人年老,本跟在最后,这时看去,只见着空中突见四个金黄色的大字:“如朕亲临” 受此一吟,只觉得身内道法瞬间消失,一点都施展不开,眼更是流下泪。 “射!”裴子云大喝。 面带惊诧的斥候本能扣动,突发觉自己能动弹了,只听“咻咻”尖锐呼啸,陡划破了庭院。 这种军弩,二十步可破甲,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卫,一声破空,箭在他的嘴巴射入,箭尖透脑而出,溅出一大蓬红白,这黑衣卫叫都没叫一声,跌了出去在地上抽搐。 余下七八个黑衣卫大声惨呼,跌了下去。 “再射!”重弩连着五发,现在才用了二到三发,裴子云立刻命着。 一个黑衣卫吓出一身冷汗,举盾一挡,一矢重重击在盾上,强大力道让他再也拿不住,盾脱手而出。 “咻!” 又一根矢穿过,穿烂了内脏,给他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跌了出去,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三射!”裴子云大喝。 “咻咻咻!” 两射后,拦在前面的黑衣卫死伤大半,露出了后面的道人,只见前面一个道人,瞬间飙出一股血雾,一声闷哼,人直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箭尖穿透内脏,就算是道人,都惨叫着翻滚痉挛。 不止一个道人,至少前面三个道人立刻毙命。 “怎么可能?”谢成东剑一挡,一根箭挡住,退了几步,满脸不敢置信:“如朕亲临?这是令牌而不是印章。” 眼前黑衣卫已死了二十余个,只剩几人,扑上来道人更也只剩几人,一时间,满院都是尸体。 “谢成东,你太无知了。” “如朕亲临是令牌而不是印章,但我是朝廷认可借取,取印泥用令牌一印,虽可能官府不认,但也可携带一丝龙气,至少相当四五品。”裴子云大笑,回想起了临行前准备,却是一大杀器。 裴子云就是要命令再射,校尉禀告:“真人,弩箭射完了。” 裴子云目光一扫,暗叫可惜,再有一轮,就可把眼前的人全部杀尽,这时命着:“丢弩,上刀。 “是!”甲兵丢弩,拔刀,扑了上去,一时间杀声四起。 裴子云没有直扑谢成东,而向地上一个哀嚎的道人杀去,谢成东惊怒:“你敢!” 谢成东扑了上去,但根本来不及了,只见剑光一闪,哀号声顿时断绝,一颗人头飞出,鲜血喷出数尺,飞溅在墙上。 “铮铮铮!”剑气陡发,裴子云早有准备,反身出剑,只见着人影交错,几乎看不清楚,片刻人影分开,剑气乍敛,谢成东远出丈外,剑斜举,右肋破开了一条缝,渗出了点血,却没有入内。 而裴子云左腹侧衣裂带断,冷笑:“不错,不错,谢成东,一阵没有见,你剑法又增益了,可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 裴子云冷笑,只见余下的几个黑衣卫惨叫连连,已被一拥而上砍死,周围斥候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面容冷酷,杀意沸腾。 领首的校尉更是大声:“真人,我来助你,杀了这贼!” 第三百零三章 一朝山川动 血腥不断弥漫,跟随最后的中年道人冷汗流了下来。 “要输了。”中年道人暗想,转身就向着内院深处而去,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地上有些积水,天空上乌云遮天蔽地,细雨落下来把头发打湿,这中年道人也不顾,匆忙擦了一下,就推开了门。 房间内其实非常朴素,风雨沙沙声都清晰,供燃的檀香时浓时淡,更显得幽深僻静,中年道人才靠近,就看见香案前供的一张图,上面是一个道人在竹林中,正在饮茶。 身影,茶壶,竹林都栩栩如生。 中年道人稍一迟疑,听着外面杀声,手按在祭坛上念动了咒,顿时这图就闪起了灵光。 “呼” 房间中凭空出现风,画卷悬了起来,就见着画上的人一动,转侧看了下来,又起身走下,在画上还只是拳大小,越走越大,中年道人连忙跪在地上:“恭迎祖师降临!” 画面上走下的道人,看上去年轻,目光中带着沧桑,叹着:“还必须我来收拾局面?” 叹完,这道人一扑,中年道人身子一僵,惨叫一声,血筋壮大变形,整个人不断的翻滚,苦不堪言。 院中,谢成东一转身,就向后疾退,而几乎同时,“噗”一声,老道人一剑刺去,一个斥候栽倒在地,这时老道人不想恋战,就身就要逃,校尉大踏步上前,大声:“杀了我的人,还想逃?” 一声锐啸,刀光直刺,这是军中刀法,最是快狠准。 老道人退不得,反身而战,“铮铮铮”连声相战,裴子云也不上前,只是看着:“恩?上次带走了齐爱果的那个老道人?圣狱门也参合进来了?” 裴子云一想,许多事情顿时明白,眉一皱。 校尉举刀作战,周围的甲兵都是观望,当然一旦校尉有危险,自是一拥而上,老道人身陷绝境,心胆俱寒,要是在年轻时,其实还有希望脱离,但是现在年老,又施不了道法,更是连连后退。 连着十数刀,老道人已逼得几乎递不出剑招,只听一声惨叫,老道人右肋中了一剑,鲜血和内脏溅出,扑在地上,虽一时没有死,但已无幸理。 “圣狱门已投靠了祈玄门了?”裴子云冷冷问着,老道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并不答话,跪起一腿以剑支地。 “果儿……我对不起你……”老道人喃喃:“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说着,人向剑尖上一扑,只听“噗”一声,剑自腹正中贯入穿透胸,这时校尉一刀已砍下,见此情况,突停顿,距身不足半寸,就见着老道人缓缓向侧滚倒,几乎看不见剑身,鲜血迸流,已是气绝。 “一个不留,全部杀尽。”裴子云看了一眼,心里暗叹,以前老道人对自己是大敌,现在却随手杀了,当下命着。 “是!”甲兵再不迟疑,一间间房扑了进去,偶然有着喊杀,鲜血飞溅,接着就是惨叫。 隔了数间房间之处,谢成东向院内时不时看去,眼神焦急,似乎在等着,眼见着甲兵要杀近,手链上突有灵光闪了起来,异常的强烈,谢成东终重重吐了一口气,恢复了镇静:“成了,携带杀手锏,终还是有备无患,派上了用途。” 杀声渐止,谢成东也不理会,稳稳神站在檐下,见着裴子云过来,甚至面带微笑,说:“裴子云,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说着又摇首:“要是肉身见面,还是第一次。” 谢成东气度从容不迫,裴子云反是一惊,不安感觉浮现出来,心跳加快,这敏锐的危机,是裴子云在不断厮杀中获得。 裴子云一挥手,让着甲兵围了上来:“你倒是镇静,不过你除了逃跑,别的现在无路可走了吧?” “我方是负伤阵亡了几个,还有四十个身经百战的甲士,而且你还不能用道法,加上我,足以围杀了你。” “自我取出如朕亲临的印泥公文,你就注定失败了。” 谢成东点首笑着,又摇首:“不是这个,济北侯出兵三千攻打保阳县是为了打乱你的节奏,露出破绽,而我的计划是借着这个,吸引你过来,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你的突然袭击——你怎么知道保阳县有问题,然后突然进攻,打的我措手不及?” 裴子云盯着谢成东,见甲兵已经到位,就说着:“这个原因,你就不必知道了,围住,杀!” 刚才等一等是因谢成东不但是道法厉害,还武功厉害,真要逃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追上,而自己毫无把握能留下。 “这果是机警,到这时都不泄口风,其实就算你身上藏着天子剑和令牌,我们说不定也有办法破解,只是你袭击的太快,一切都没有发挥效果而已!”谢成东叹着,突转身一躬:“有请祖师出手。” 裴子云瞬间毛骨悚然,只见着一个道人大步出来,只对着空中就是一拳。 “轰” 空中顿时一声龙吟,但这并不是龙气之威,而是龙气炸开,谢成东顿时人影一转,已恢复了道法,扑了上来,狞笑:“解元公,刚才你要厮杀,现在我要厮杀,来,来个分晓。” “来,你不是要看我的剑法吗?” 谢成东带着嘲笑,剑光一闪,突然之间,二道剑光同时飞起,只听着“铮铮铮”一阵惊心动魄的剑鸣,令人毛骨悚然,刹那间交战,生死间不容一发! 两人都是精通剑法的宗师,一切花招巧取皆无用武之地,每一剑皆致命一击,只是一声震鸣,两人相互脱出,相距丈余,谁也没占上风。 而就在这时,五六个斥候已扑至出拳的道人,刀光一片,刹那间自各个角度向着此人斩去。 “可笑!”这道人发出笑声,突只见空中一闪,“噼啪”一声,一道电弧在空中闪过,这道电弧并不算强,只是五六个斥候根本来不及躲避,都“啪”的一声一片焦味,动弹不得。 这道人伸手一引,一把跌在地上的剑凭空飞起,落在手中,轻描淡写一扫,只见寒光一闪,五六个斥候立刻斩成两半,鲜血和内脏全部喷出,只是溅到这个道人身侧时,似乎遇到了无形的屏障,一丝鲜血都没有溅着。 “这不可能!”裴子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正是因为他精通道术,才知道这根本不是道术,而是真正的自然电弧。 “地仙,一朝山川动,风雷皆应之的地仙。” “猜对了,可是没有奖励,所以我才问,你怎么知道埋伏,反给我一个袭击,要是你落入陷阱,哪怕你随身带着天子剑和令牌,都未必能压制——地仙的风雷,可不是道法,是真正的自然之威!” 话还没有落,谢成东剑光骤变,先前是雷霆万钧,现在是诡异奇奥,剑路完全相反,威力并没有增加,但却丝丝阴毒,宛是纺织的蜘蛛网一样罩过来。 “不,别欺骗我了,地仙也不能对抗天子剑和令牌,要不,地仙哪肯缩在洞天内不出来?” “还有,他也不是真正地仙,别忘记了,我可是松云门掌门,知道内情,这明显是地仙附体,可普通道人,能支持附体多少时间?” “说的很对,你实在太聪明了,我越来越想杀你了!”谢成东扑上、出剑,尽展所学,每一剑皆是杀着,让裴子云无法脱身。 “一朝山川动,风雷皆应之!”中年道人摇头叹息,跨步上前,只听噼啪一声,又一道电弧凭空出现,冲上去的几个骑兵只觉得全身一震,动弹不得,接下去,就是澈骨的剑气,下一瞬间,又是数颗人头飞出。 “铮铮铮”剑光交错,见着这情况,裴子云心中不安,话说地仙其实招数并不稀罕,但根本不需要别的招数,只一个电弧,就能横扫,这一分心,只听“噗”一声,肩上已负了伤,甚至小半片长发也是随风掉落。 “好剑法!”裴子云汗毛都竖了起来,知道要是给中年道人过来,立刻必死无疑,再不迟疑:“风体云身。” 只见裴子云突速度加快了些,神乎其神钻隙而出,转身就逃,还喝着:“骑兵营,拦住他们!” 校尉听着命令,没有说话,只是怒吼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杀!” 说着,就扑了上去,斥候蜂拥而上,裴子云回看一眼,心中百感交集,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翻身一跳,就越过了县衙。 “滚开!”中年道人大怒,“轰”一声,才冲上去厮杀的数人,不知道这中年道人用了什么法门,还没有靠近,就直接炸开,鲜血与内脏炸了满地,显的惨烈非常。 “诸位兄弟,为国殉职时到了。”到了这时,校尉还死战不退,只是才说着,眼前寒光一闪,身子一顿,一蓬鲜血飞出。 一瞬间校尉如浸冰窟,鲜血在眼前喷涌,但他还站着不倒,当下中年道人又是一个横斩,剑芒闪过,校尉的下半身还站着,上半身落下,鲜血和内脏洒飞了出去。 余下的骑兵终是人,露出恐惧之色,止步不前,中年道人也来不及杀他们,看着方向,一跃而上,跳上了县衙的墙。 这时县衙的喊杀声已经使周围的民居听闻,百姓的第一反应就是完全把灯熄灭,天气又不好,整个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一片漆黑,这中年道人似乎却完全不在意,只是一看,就沿着一条路,追了上去。 第三百零四章 风雷皆应之 巷中一片漆黑,只对道人来说却一路无阻,裴子云一路奔逃,不管不顾用着道法,速度不断的加快。 “杀” 远处不断传来杀喊声,是骑兵被杀声音,冷汗在额上滑落,裴子云眼神凝重,怎都是想不到地仙恐怖如斯。 “不能丝毫停留。”裴子云暗想,在小巷中,不断切换方向,随着速度加快,法力运转越来越快,皮肤都变得通红起来。 “裴子云,你竟毫不顾忌你的手下,果是心性凉薄!”谢成东不断死死追着,还说话来动摇心志。 “哼,大徐军法,主将阵亡,亲兵尽斩。” “我这种身份的主将,还祸及家族,不单是个人的事。” “为了我战死,还可得个抚恤,甚至追赠,要是我死了,他们不但自己会死,还会祸及妻儿。”裴子云顶上浮出蒸汽,显是速度用到了极限,但也只堪堪不被追上。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是问心无愧。 冷兵器时代,战争非常残酷,为保证军队士气和意志,制定军法制裁逃跑和作战不积极的将士就理所当然,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主将死了,亲兵全部处斩。 别说是军阀了,就是著名的岳飞也一样。 岳飞跟曹成在莫邪关交战,手下大将韩顺夫战死,岳飞就将韩顺夫的亲兵全部斩杀,命韩顺夫的副将王某继续指挥所部作战。 高洋征讨北方胡人时,有个都督战死,高洋立刻把负责保护都督的亲兵斩杀,并命士兵把失职亲兵的人肉吃干净。 所以裴子云眼见着情况不对,果断撤退,并且喝令那些斥候营顶上去时,校尉虽知必死,也不得不顶上。 这就是规矩。 谢成东要用这个来动摇自己信念,甚至让自己停下支援亲兵,那就是天下第一号的白痴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裴子云闪入一个小巷,小巷狭窄、脏乱,人影穿过时,却惊起来了犬吠声。 谢成东也咬着牙跟上,裴子云本能隐藏着法力,以图减少目标,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法力直冲而出,要给地仙指引,受此法力一压,巷中犬吠声顿止,纷纷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带着恐惧。 谢成东一路追逐,紧紧跟随,要不是巷子转折甚多,速度慢些,恐怕早已追上,裴子云额上冷汗流了下来,又迅速给滚烫带点红皮肤蒸发。 “可恶,可恶,谢成东的法力的确在我之上,我已经催使风体云身到了极限,还不能拉开差距。” “要是被谢成东一拦截,地仙就可击杀我!”裴子云看着距离,突伸手取出一物,这时来不及用火折点燃,可只是口一吹,只听“啪”一下,导火线顿时点燃了,迅速燃烧。 “轰”一个烟火冲上天炸开,大写的“裴”字。 “不好,裴子云或还有接应。”见着这情况,谢成东也是惊怒,再也不能保留任何力量,速度也加快了数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胡同,突眼前一黑,却是死胡同,裴子云不但不惊,反而大喜——这胡同的尽处,就是县墙。 “谢成东,你就等着吃尘吧!”裴子云运起法力,全身顿时带着朦胧的幽光,一时间身轻如燕,在地上一点,踏着房屋,再一扑,直向县墙扑了上去。 “这次逃出去,一定要把风体云身点上去。”裴子云已落在了墙上,就要一跃而下,就在这时,突眼前一黑,天地和自己似乎瞬间消失,接着就是一团寒光炸开,化成了满天流星,一起向着自己飞过来。 “是剑法,是地仙的剑法。”裴子云一惊,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地仙,速度也不会比自己高多少,剑法也未必多高明,但这就是神通干涉着自己的感官。 要是不能挣脱,中了这幻术,哪怕地仙连剑法都不会,都可轻易杀了自己。 “可恶,可恶,这根本不是剑法。”裴子云知道许多所谓的高级剑法其实就是这一回事,比如说天外飞仙就是干涉感官,本是极鄙视这种,但是地仙使起来,自己却根本看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就是以力证道,只是这力是法力而已。 生死关头,裴子云只是一剑,向着一处点了上去,“蓬”满天的流星消失,这是难以形容的一幕。 裴子云跌了出去,面色转白,半途就“哇”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空中显出了中年道人,握着的剑也是一震:“好剑法,临阵突破,真是厉害,不过你的路到此为止。” 话还没有落,谢成东在墙上扑下去,一剑刺下,裴子云半空中,还是一格,“铮”一声,拦截住了。 “此人剑法,真是神乎其神。”谢成东才想着,就听着一声马嘶,不由脸色大变:“祖师,不好,裴子云有接应。” “要是给裴子云逃了出去,我们动用黑衣卫刺杀,立刻就隐瞒不住了,这会给璐王带来巨大麻烦。” 以前袭击裴子云无所谓,不过是区区一个解元,朝廷不会为了一个解元和一个亲王对上,但是现在裴子云是一军主将,是平乱的钦差,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本来想万无一失,杀了从容收拾局面,现在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中年道人听了,叹着:“本想保留这个身体的性命,现在看来,却是顾不得了。” 话才落,这中年道人七窍都流出了血。 趁这个时间,裴子云已扑下了城墙,就见着五个骑兵迎了上去,却是看见了烟火信号赶过来,手中还牵着一个马匹:“真人?” 裴子云一跃就翻了过去,落在马匹上,鞭子一抽,喝着:“快走!” 骑兵也一惊,明白了,都是精通马术,只一转向,就拨了马首,跟着裴子云奔驰而出,护佑左右。 墙上的中年道人,眼睁开,只见突空中出现一阵风,这风开始时还是微风,转眼变成了正常风,接着变成了强风,包围着中年道人。 受着这风,中年道人只是一跃,就速度顿时快了许多,虽不是飞,在短时间内简直是飞一样,直直追了上去。 谢成东重重吐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这就是地仙! 官道奔驰着,眼见着后面一个敌人,被风裹着逼近,余下五个骑兵突呐喊一声,拨了马头反扑上去。 “保护真人!”这些人怒吼,转身杀了上去,裴子云回首一看,举着鞭子对着马拼命一抽,心中叹息了一声:“我会记住你们。” 地仙大怒:“去死!” “蓬”,黑夜里一道电弧闪过,接着就是剑光,人头和马头立刻飞了出去,鲜血喷出数尺。 而在这时,裴子云已又多拉开了百米:“催力术!” 手对着马匹一拍,只听“噼啪”一声,马嘶叫了一声,瞬间加快。 地仙杀得了五人,风已消失,看着裴子云远去,脸色却不再风轻云淡,冷哼一声,风才又生起,卷身体继续前进。 裴子云回首一看,见着这股风始终包围道人身体,托着前进,虽不是飞翔,但非常快速,而且还和马一样长力,却是狠抽马匹。 两刻钟,奔到一处转弯,马再也承受不住,嘶叫一声,跪了下去,裴子云跌了出去。 “去死!”百米远的地仙,七窍满是血,已看不清面孔,显把潜力都压榨出来,这时见了,就大喜扑上。 裴子云心一沉,就要死战,就在这时,听着马蹄声,还有人喝着:“谁?” 眼见着就是几个骑兵转弯上来,裴子云顿时大喜:“是我,快来!” 说着,对着天空“蓬”一声,亮起一团光,不是攻击,是让对面骑兵看清楚,自己奋起余力,直向骑兵奔去。 “是真人!”骑兵一看,立刻靠近,地仙更加快了几分,见着来不及了,一剑丢去。 “噗!”寒光一闪,裴子云下意识一伏,这剑擦着头发而穿过,但冲到了前面,突一个转弯,反身刺去。 “法有元灵!”裴子云大惊,下意识一剑刺上去,“铮”一声刺中,巨大力量袭了上去,裴子云倒跌在地。 “杀!”立刻有二十多人翻身下马,举盾把裴子云团团护在中间,裴子云心中才一定,就见着骑兵扑了上去。 “噼啪!”电弧闪动,但前面的停止了,后面的继续冲锋,刀光所向,血水飞溅,眼见着地仙每出一剑,必有死伤,无人可挡,可是大队骑兵前赴后继,将其死死压制,转眼就陈尸累累。 “杀!” “用弩!” “举盾压上去。”后面的校尉只一看,就连声命令着,更多的人涌了上去,又迅速变成了尸体。 可是就算这样,地仙也不是完好无损,杀了片刻,最后一蓬电弧闪过,剑光所到,数个骑兵身首异处,而中间的中年道人身体伤痕累累,发出了一声叹息,一道光自顶上飞出,转眼消失在夜中。 “果然,虽说不畏龙气,风雷随之,可地仙还是人,还有着极限。”见着只一会,就死了半个连的骑兵,但还是获得胜利了,裴子云整个人都枯竭了一样,几乎要瘫软了下来,强撑着命令:“打扫战场,奔赴保阳县。” 第三百零五章 破阵 济军军营 雨过天晴,天空蔚蓝,干净明亮,太阳升起,阳光洒下去形成了薄雾,军营里列阵,一个个营帐整齐排列,士兵在巡逻。 “哈、嘿” 士兵拉了出来训练,嘿哈声不断,地面还有些潮湿,不远处有不少炊烟升起,正在做饭。 “裴子云得了保阳县,谢成东带来的人全部战死,只有一人身免!”这个消息传入主帐,主帐内却显得幽暗阴沉,外面乍进来,黑得一瞬间入夜一样,校尉才禀告完,垂手肃立,而赵远扭曲着面孔,肌肉在抽搐,显的狰狞可怖。 赵远在帐内踱了数步,才勉强把自己的愤怒和恐惧压了下去,不由想起了济北侯的叮嘱。 赵远是跟随济北侯多年的老部下了,起事前不过是营正,并且还在削减之列,眼见自己打了十几年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变成了汰官,心中自是愤懑难当。 老上司济北侯起事,自己不但不削减,还成了游击将军,别人不知道感受,他是一门心思效死。 到了这位份,他也隐隐有些知道,不仅仅是主公,璐王方面也有人想除掉裴子云,自己任务就是默契配合绞杀裴子云,甚至攻下保阳县,打开局面。 但现在谢成东的人全部死了,这计划就完全没有用了,他喘息了一下,问着:“现在情况怎么样?” “县内还有潜伏的人传来消息,看情况有七百骑兵,保阳县中有一千五百,五百是县兵,一千是郡内派来,人数比我们差些,但有着骑兵就不好战!”校尉略一思虑就禀告着:“而且,还出城扎营,似乎想和我们野战。” “将军,现在怎么办?是退还是进?”过了良久,校尉低声问着,游击将军是最低品的将军,再下面就是校尉了,其实就是副手,自然可问得。 赵远听了,却有些迟疑,现在自己军队离着保阳县还有三十里,可进可退,自己三千人,敌人二千七百,但是敌人有七百骑兵,要是敌人守着县城,根本攻不下,自己也就罢了,肯定得撤军。 现在敌人出城与自己野战,这就很难决断了。 赵远踱了数步,只是思虑,主公大患就是此人,我能杀得此人,主公大业就可成,大战怎么能退缩? 更重要的是,一旦主公事败,自己不但荣华富贵都没有了,还得株连三族! 现在自己退了,到了那时自己能退到哪里去? 左右不过一死,还不如拼了,赵远想到这里,表情狰狞起来:“七百骑兵,一千五百郡县兵,勉强可以一战。” “我今日就要为国公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赵远恶狠狠说着,见着校尉迟疑,拔出刀来,一刀斩了木案:“传令下去,全军出营列阵,与裴子云决战。” “是,将军。”校尉一凛,应声说着。 随着赵远命令发布,号角声响起,军营变得肃杀,没有多少时间就拔营向着保阳县而去。 保阳县官道,靠一块平地,己经扎了一个大营,虽是临时的营帐,但也算秩序了然,大徐开国才十年,法度还没有松弛,无论是朝廷军还是济北侯,扎营都颇有章法,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哨探自营内进出探察周围环境,还有人挑水造饭,喂养马匹。 帐内,裴子云端坐主位,就有哨探禀告:“报……赵远已率军至我营十里处!” “好!”裴子云站了起来,说:“传令下去,全军出营列阵!” 号角声响起,军营中不断涌出了士兵,井然有序,随火长队正出营,三遍过,军阵已成。 裴子云一看,见着虽秩序,但大半郡县兵都身体微微颤抖,不由摇首,吩咐的说着:“潘虎!” “标下在!”一个校尉上前,大声应着。 “敌阵不过三千人,阵列单薄,我亲率骑兵破之,你掌控这些郡县兵,一旦我军大胜,立刻合击。” “有敢不听令者,后退者,一律斩之!” 这话杀气凛然,众人都浑身一冷,潘虎却大声说着:“真人,哪有主将冲阵的道理,真人请坐纛,标下冲阵,破不了,将我正法!” 裴子云颌首:“你说的本是正理,不过敌阵也有些精兵,本真人要速战速决,不能有意外。” “你不要说了,听我命令就是。” 要是在大军中,就算裴子云这样说,将军也是不肯,但是现在官职最高的不过是校尉,离着差距太大,虽觉得不妥,也不敢继续抗辩,只得咽了下口水,应着:“是!” 不多时,军阵缓缓靠近,在三百步处停住,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敌阵内,赵远身着铠甲看着,很是诧异,问:“这是什么?裴子云身是钦差,亲率骑兵?” 得了确认,赵远突仰天大笑:“这人疯了,哪怕是诱饵,我也吞了,告诉全军,只要杀得此人,连升三级。” “裴子云身是钦差,节制四州十万军,他都敢这样赌,我岂能后退?” “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我今天拼了命,也要咬这一口!”随着他狞笑命令,整个军阵缓缓冲出! 济军一动,裴子云立刻出动,七百骑兵随裴子云滚滚而去,第一个百步时,策马慢跑,百步之后,马匹越来越快,汇成一股铁流。 蹄声翻滚,尘土弥漫,大地似乎在颤抖,赵远顿时色变,他的老军伍了,这骑兵冲击一看,就知道不对,自己新兵可能抵抗不住。 “弓箭手上前!” 马匹速度太快,才上前,骑兵已冲到前面了,黑压压一片,甚至能看见前面的人表情。 “放!” “噗噗噗”一片箭雨落下,顿时数十个骑兵翻滚跌下,但是来不及第二轮了。 “老营上前,长矛平放。” “哗”整齐一声,长矛队不过二百人,但将手中长矛放下,就形成了一排森寒长矛,闪着金属的寒光,这是赵远的真正本钱。 “持弩,放!”冲锋的队伍中,裴子云的话清晰可闻,只见冲锋的骑兵,前面拔出弩平射,后面直接斜对着天空而射。 “噗噗噗”一片箭雨阔下,对面老营的矛林顿时一片惨叫,很多人滚了下去。 “丢弩,拔刀,杀啊!”骑兵速度这样快,说到杀,前面骑兵已经快冲到对面矛前了。 “杀!”果然是老营,虽受了袭击,有些慌乱,脸色发白,但咬牙紧紧的持着长矛,这时一起刺出。 长矛刺去,一片长矛入肉噗哧声,前面骑兵身上就是一个个窟窿,洒出一蓬蓬血,惨不忍睹,但数百米冲锋的马匹带着沉重的惯性压了上去,顿时老营里也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 “杀!”裴子云暗想果是这样,有许多人崇拜长矛党,其实自古从没有长矛能抵抗骑兵的例子,更不要是很薄的矛阵了。 其奥秘就在于冲锋的骑兵马匹,冲力达到数吨以上,只要愿意牺牲前一排,没有战车战壕阻挡,单纯的矛林根本拦截不住。 前面载倒了数十人,整个矛阵已经破开,接下来的骑兵长刀所向,刀光所下,矛兵顿时伤亡惨重,甚至马匹直接毫不留情的践踏上去,踏死在地上,有的没有被踏死,还在翻滚挣扎大叫。 血腥味中人欲吐,鲜血溪流流下,济军新兵看着这一切,个个面无人色,喉结上下急促滚动,犹豫不前。 “钩镰营,上!”赵远大叫,这是一种专门对付骑兵,割马腿的武器,但是实际上高速冲锋时这种武器没有丝毫作用,只有骑兵陷入军阵,速度放慢了才能去割马腿,所以安排在两侧。 “是,将军!” 校尉高声命令着,钩镰枪立刻涌了上去。 裴子云却冷笑了一声:“可笑不自量,维持速度,杀!” 裴子云身着三重甲衣,特意手持两把长刀,马匹速度越来越快,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在轻微颠簸中,裴子云突有一种燃烧起来的感觉。 “普通人哪怕是天生巨力,又岂能和真正炼体到圆满的道人相比?” “身穿三重甲衣,重数十公斤,照样可以承受。” “而我的武功,虽是千军万马,照样在瞬间就可抓住破绽和要害。” 冲入的瞬间,裴子云长刀所向,刀破开了空气,切开穿刺过来的长矛或钩镰枪,沿着破绽落下——或者说简直不设防。 老兵再强怎么能高手相提并论? 不是没有武器攻到身上,可是叮当作响,只出现一道道伤痕,而刀光所到,一颗颗人头飞了出去,鲜血直喷到了身上。 在灵觉中,一切都变得清晰,一张张愤怒而惊慌的面孔转眼变成了惨叫,钩镰营的阵列撕开,根本无法阻挡片刻,而有着锋利的矛尖撕开阵列,左右跟随着冲锋的骑兵,毫无阻挡的挥刀而下,数十钩镰兵立刻斩下。 “不,不可能……”赵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见着迅速击穿了钩镰营,后面就是弓箭和新兵了。 新兵和弓手在这个距离根本反应不过来,顿时慌乱着要炸营,副手校尉眼见不好,率着亲兵扑了上去,纵马将想逃的一个士兵一刀砍杀,怒吼:“不许退,不许退。” 第三百零六章 大胜 裴子云脸溅着血,一瞥见着这个校尉,不言声,稍一转弯,冲了上去。 仅仅是三个呼吸,已冲至校尉前,周围的亲兵忍不住恐惧分开,校尉大喊,举刀就要砍。 刀光一闪,校尉人头飞了出去。 裴子云目无表情率兵继续冲入新兵的阵列,将相当在前面一切统统击杀,向着最后面冲刺。 还有百米。 长刀破开空气,新兵终于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盾牌,哭叫四散奔逃,哭喊声,惨号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在这种可怕情况下,不少人甚至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想要离开,甚至对自己人挥舞刀剑。 郡县兵看着目瞪口呆,潘虎惊喜,拔刀:“前进,杀敌,杀!” 郡县兵是新兵,只能打顺风仗,但这时只需要顺风仗,一千五百郡县兵叫喊着,扑了上去,进一步加大了济军的慌乱。 骑兵已冲到最后,完全击穿了敌阵。 “保持队形,集中起来,跟我冲锋!”裴子云拨转了马头,在长久军事训练下,剩余的骑兵快速在后面结成了阵列。 裴子云看了一眼中营中的赵远,怒吼:“跟我冲锋。” 马匹长嘶,马蹄踢起泥土,星星点点溅在身上,马蹄声撼动了整座战场,瞬间冲入了敌阵中。 说实际,这时最大的武器已经不是刀剑,而是沉重的冲击力量以及践踏。 倒下的士兵在惨叫声中踩成肉酱,刀光闪过,前面任何抵抗都统统变成飞溅的血花,绞肉机一样,根本无一合之敌,整个敌阵崩了下来。 “不……拦住……我赏金百两……不,升官三级!”面对冲锋,赵远突然发觉自己升不上去可能是有原因,恐惧袭上心去,发出了语无伦次的叫嚎,忍不住驾着战马后退。 “亲兵营,顶上!” 亲兵还是顶上了,盾在面前树立,将他覆盖在阴影中。 “长矛。”裴子云一伏身,在地上拾起了矛,对着盾一送,矛破空而至,坚实的盾瞬间击碎,撕碎一张纸一样。 赵远终于忍耐不住,骤调转了方向逃着,不顾亲兵瞬间失望和鄙夷的目光。 “杀!”骑兵轻易撕开最后一道防线,向着赵远冲去。 “斗转星移!” 第三重也是目前最高一重的法门使出,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本来在战场上束缚的紧紧的军气一下似乎轻了许多。 虽还不能对别人使用道法,可是这种程度,对自己和马匹使已经可以。 “催力术!”裴子云手对着马匹一拍,只听“噼啪”一声,马嘶叫了一声,瞬间加快。 只是几个呼吸,已赶近了一半,赵远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反拨了战马,看着冲来的裴子云,发出了怒吼:“去死!” 听到了敌人绝望呐喊,裴子云淡漠的点了点首,下一瞬间,刀光一闪,赵远的人头已飞了出去,鲜血喷出数尺,无头尸体落下。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裴子云振臂高呼。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整个骑兵跟随着高喊,接着就是所有自己方面的人一起高喊。 受着这呼唤,本来已经崩溃的济军,不断跪下,大批降了。 裴子云才喘了口气,看着长刀,微微摇首,百炼长刀,已经到处是裂缝和缺口,当下卸下了铠甲,长刀丢下,这豁口已经不能用了。 天空中响起来了一声惊雷,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一些雨落了下来,裴子云不惊反喜,用脸迎接着雨水,将血全部冲刷。 雨淅淅沥沥下着,战斗已结束,杀戮已还没有结束,打扫战场的蹒跚脚步来来去去,甲兵披着蓑衣,拖着尸体,将战友和敌人分开,将战死战友的身体拼凑,在新搭起来帐篷下摆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以及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呻吟,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郁郁葱葱的草,对着呻吟处不断补刀,这这种声音令人心悸,伴随的是无声淌下的涓涓嫣红细流。 雨不断的落下,战争无情,铁与血的杀戮才是战场的主题。 不远处有俘虏在挖坑。 这并非是杀俘,对这个时代来说,敌人轻伤还可尚活,受了重伤或残废,就有一个结果——就地解决。 别说是敌人,就是自己人,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情况下,重伤的结果都可能是补刀,或者在帐篷内死去。 “君子不近庖厨!”裴子云让雨冲着身上血腥,不再继续观看,片刻,潘虎身甲,走路时带着叮当,到了面前就行礼:“真人,战场统计已全部出来,” “我军阵亡一百七十一人,伤三百六十。” “敌降了一千六,伤六百,死七百,缴获若干。” “传我命令,战死将士名单要快快登记上报给我,我会批文,将抚恤上调一等,有官职的还要追赠一级官职。” 这是慷朝廷之慨,自不会有迟疑,又说着:“天气渐渐炎热,你们寻着尸体洗净运回县内,找个良地下葬,并且立下碑石,这你立刻去办,我会批文在此建祠褒之。” “是,真人。”潘虎感到欣慰,这抚恤上调一等是厚待了,立碑立祠追赠,对他们来说,更是少有。 裴子云望着雨和战场,眼神凝重,想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谢成东,眼似眯非眯看向远处。 “谢成东,你逃得掉初一,逃不掉十五。” “你屡次犯我,我岂能容你,放心,下一个是你。” 裴子云踱了几步,雨的温度似乎随着心意,都是凉上了几分。 “必须寻得一计,重重反击才是。” 这时补刀基本完成,敌人尸体的待遇就没有那样好,记过了功,就堆到了坑中集体埋葬。 天渐渐热了,不迅速埋葬很容易出瘟疫,看着这些,裴子云的眉微皱,似乎是在思索,时不时踱着几步。 突然,裴子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露出了笑容,见着战场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命着:“回县城去!” 保阳县·县衙 一间布置清雅房子,墙壁裱了纸,一个巨大木桶满是污水,裴子云洗浴完,起身穿衣,虽有着丫鬟服侍,不过这还不习惯,特别是还有着道法。 只见刚才手上微光按去,伤口都流出污血,由于时间短暂,脓血还没有,这是防止兵器带斑锈,不过由于穿着三重甲,就算有兵器击到,也负伤不深,因此不需要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也不需要留下一道小口排脓。 要知道,古代兵器和箭尖都不是不锈钢,非常容易生锈,太多的军人负伤,没有当场没有死亡,而是十几天高烧死亡。 裴子云自要小心翼翼,仔细完成了,伤口都清理干净,甚至表面都愈合,只剩红线了。 穿着道服出门,走廊中树木茂盛,桃梨满是花,虽有着雨,但春光正好,生机勃勃。 裴子云一笑,伸手接着屋檐垂落的雨滴,水在手中绽开,就在这时,一个甲兵迅速过来,向裴子云躬身:“真人,松云门的车队已抵达门口。” “来了?”裴子云带上了笑,说:“开大门迎接。” 县衙在县内是权力核心,照壁、大门、大堂、二堂、琴治堂为中轴,西是书房花园,东是花厅院落,还住着三班皂隶。 这时甲兵和皂隶都云集,看着牛车,就“啪”跪了下去。 虞云君带裴钱氏和廖青叶在车上下来,还吓了一跳,裴子云上前:“母亲,您下来慢点。” 说着带着笑意接过廖青叶这只萝莉。 廖青叶也不认陌生,由裴子云抱着,闻了闻:“哥哥,你身上有股香味,但又有一股血腥。” 裴子云听着话,笑着:“你这小丫头倒敏锐。” “多亏是你留了一个心眼,不然门中可要遭遇大祸了。”虞云君扶着裴钱氏下来,说着。 裴子云不多说这个话题,伸手摸了摸怀中廖青叶的脑袋:“师父,青叶现在也差不多九岁,可以修习道法了,我打算将她留在门中,师父?要不你收下她,也好变成我们师妹?” 虞云君一笑,看着裴子云,裴子云脸上菱角分明,带着杀气,有着威严,多了几分刚毅,却长大了,当下欣慰的说着:“你自己也可以收徒了,你是掌门,不收徒成什么样子?没有时间教导,我可以教,但名分却可以定下。” “收个徒弟?”裴子云怔了一下,看着廖叶青,廖叶青很可爱,脸肉嘟嘟,跟着第一次瘦骨嶙峋差别很大,看着自己,带着一些祈求。 “愿不愿意拜哥哥为师父?”裴子云抱着问。 “哥哥,好啊,师父哥哥。”廖青叶偏着脑袋说,裴子云大笑起来:“那就这样,青叶,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裴钱氏看着,脸上也带着喜意,却有些疲惫了,见着母亲疲倦,裴子云说:“母亲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先休息,保重身体。” “明天我们再叙话,听您教诲。” 裴钱氏本来担忧,看着裴子云,见着精神抖擞,道服长袖飘飘,看不出丝毫负伤,也放了心,一笑说:“你有事办理,只管办,我就休息了。” “师父,你去安排道观的事,我这还有着一些事情要处理。”裴子云想起些说着。 听这话隐含杀意,虞云君一怔明白了过来,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人离开了,裴子云脸色阴沉,吩咐着:“去宣县令上来。” 第三百零七章 勾结(上) “是,真人!”甲兵应着出去。 裴子云也不理会,径进了花厅,几个亲兵忙随进来,张罗点灯,又无声侧立,一个文吏上来,默默奉上才过来公文,见砚里没有墨汁,就倾进了些水,轻轻磨起墨来。 在磨砚声中,裴子云心也渐渐静下来,把公文抽了过来,看了第一份就是陈永已攻下二县,带兵围住了远安郡,上面还有加注:“陈永汇附近三郡之兵,有兵二万五千!” 裴子云一笑,见墨有了,点了点墨批着:“远安郡可所谓孤城矣,兵不过七千,汝可喊取内应,或有惊喜,不成也无过,待我率兵过来再作计较。” 接下来一份是容涞县的事,校尉张球出兵兵败,被济北侯的游击将军任斌斩杀,趁此进攻着容涞县,容涞县县令宛英战死殉国,城破。 裴子云暗暗一叹,其实领兵打仗到了现在,他对军事也有着更深的理解,这任斌说不定有些将才,可是身在济北侯这方,再多将才也难挽回大局,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当下批示:“容涞县城破,着固安县更小心防备,宛英战死之事,得查实报明” 再接着是说宽城府,通过水路顺利运过来三千石粮食,这是好事,也不由使人叹着一动刀兵,就耗费无数。 随手一放,不准备批示看下去,踱至窗前,见春色嫣然,虽在雨中还是格外明丽,遥遥隐隐有甲兵巡查,裴子云目光阴沉,心思已不放在应州上。 自己重生来,其实就和谢成东纠缠不清,有些发展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更多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原主记忆。 在原主的线上,原主永远也忘不了谢成东当时从容自在的神态,但是现在,自己在阴神修行上,离谢成还差些,可剑法已毫不逊色,至于势力,自己现在节制四州,已经超过了谢成东。 “谢成东,已不复前世的鼎盛,不必等到以后,现在就可打击之。”想到这里,裴子云醍醐灌顶,顿时下了决心,这时县令随甲士而来,脸上流着冷汗。 裴子云不再多思,在大厅中端坐,脸带森然,数个甲士站成一列,手安长刀,县令才一入内,就觉得气氛不对,脸色苍白,额上、手心都冷汗直冒,就跪在地:“真人,召唤下官,不知有着何事。” 就听着裴子云森然问:“下官?你从贼附逆,还有脸面称下官,来人,革掉此人的乌纱帽!” “是!” 两个亲兵答应一声,一把打落了乌纱帽,县令顿时脸色煞白。 按照朝廷制度,革掉乌纱帽,就是革职,只是还没有丢掉官身,以前在裴子云面前有着体面,甚至有座,现在只得跪着。 “为了朝廷大局,赦免从贼官员,是我的主意,也发文给郡县执行了。”裴子云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县令:“或就是这样,有些人就觉得我可欺了,有些事可以饶你,只是你写信给我母,是什么意思?” 县令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发软,伏跪在地,脸色煞白:“真人饶命,真人饶命,下官受璐王压迫,持着谕令,更有璐王亲军在侧,不得不从,下官不敢抗辩,还请真人绕我一条命。” “既不是你主使,你可敢指认指使之人?”裴子云冰冷冷的问着。 听这话,县令就是有些迟疑,嘴里的话都说顺畅:“这,这,这,下官。” 言语结巴了起来,见着县令这模样,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向左右甲士:“保阳县令,诬陷亲王,勾结反贼,罪不可恕,拉出去就地正法。” “是!”亲兵恶狠狠扑上去,架着就拖去,这县令顿时急了,惨叫着:“真人饶命,真人饶命,请给我个机会,给我机会。” 眼见着拉到庭院,似一切都绝望了,裴子云一摆手:“慢!” 喊了停,亲兵又拉回去,县令虽知道这是权术,还是汗湿全身,心跳的飞快,跪瘫在地,只是一分钟,就见着县令脸色苍白,印堂发黑,眼神惊恐,显是畏惧,害怕,愤怒,无奈等等情绪交织。 不断的磕首:“真人不要杀我,我愿意出首指认。” 县令只是几下,额都肿了,刚才杀机降临,他是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 “你可知道派来之人是谁?”裴子云问,县令磕头:“我只知晓是道人,主事之人是谢成东。” 裴子云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逼视着:“谢成东是祈玄门长老,我给你一个机会,向朝廷指证璐王与济北侯勾结,派祈玄派为打手!” 县令听了,猛抬起了首,看着裴子云含着杀气的面孔,又无可奈何垂下应着:“是!” 眼角泪水就流了下来,这一指证,自己就立刻陷入了当朝皇子之间的倾轧,祸深不可测,只是不肯,就是立刻死,只得应了。 见县令应了,裴子云回过颜色,在地上拣起了乌纱帽:“这样才对么,来,戴上回去想想,怎么样写指证折子。” “是!”县令拿回了乌纱帽,略安心,退了下去。 裴子云就转向了议事厅,这时雨渐渐停了,乌云也随风吹开了,夕阳如血,晚霞如火,又鲜血一样欲滴,暮色沉沉。 议事厅内,一些黑衣卫和道人尸体列成了一排摆放。 尸体上泥土和血迹都没有冲洗,一股强烈的血腥和恶臭味冲出,县衙内有这样的气味,裴子云也不禁皱眉,只是忍了。 裴子云眯着眼看去,鲜红的夕阳照在尸体上,更显的压抑和沉闷,不由仰天大笑:“一百黑衣卫,还配合着阴神道人,想置我于死地,更有地仙附体,真是好大威风。” “我死了,就算得逞了,就算遗有蛛丝马迹,也无人认真追究,可我没有死,事情就不完全不一样了。” 裴子云说到这里,狞笑伸手指向着尸体、衣甲:“这些黑衣卫尸体就在这里,按册一查就清清楚楚,这就是铁证,而道人也不是凭空出现,特别是阴神道人,更是一派骨干,祈玄派断扯不清。” “这些人是无法无天,来日必要给个报应!”虞云君后怕,不是裴子云警醒,恐怕松云门都要覆灭。 “来日给个报应?我现在就要给着报应。”裴子云狞笑。 虞云君听了蹙眉:“这些人是可以查实,想必也是黑衣卫和祈玄门的人,证据上没有问题,但是你想怎么来办理?” “还能怎么办,秉公办理就是,我已经命县令指证祈玄门和璐王勾结。”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剑眉微挑:“现在是围剿济北侯关键时,而璐王却派人暗杀我,说他们没有暗中配合,大家信不信?更别说还有这些证据。” “指证璐王和济北侯勾结!”这不是小事,可以说真指证了必震惊朝野,虞云君想着,不安涌现在心,这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喃喃:“祈玄门是十大洞天门派,根基深厚,而璐王是皇帝爱子,一下指证,是不是牵连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单是天下都要不安,纷争四起,到时麻烦就大了。” “而且还有圣眷的问题,只怕皇帝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虞云君惊疑,忧愁的说着:“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儿子。” 她在“愿意”二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裴子云眼神带着阴霾,说:“你说的对,所以我才叫县令在这节骨眼上跳出来当撞天钟,把这张纸捅破,我倒要看看,朝廷是不是继续装聋装哑。” 裴子云狞笑,要是真忠心耿耿,自是会为了大局咽下苦果,等收拾了济北侯再徐徐图之。 许多人总在荆棘中忍耐,为大局忍一时之气,不计得失,动心忍性,就算被人误会,也打碎门牙和血吞,认为人主会明白会体谅。 但裴子云很清楚,这事自古罕见。 身在大局中都不提条件,过了大局谁还在意? 不杀功臣就已经是千古明君,就算折磨你也是为了你好——狡兔死,走狗烹,济北侯难道真想反? “现在要是忍了,事后我敢向璐王发难的话,恐怕皇帝就要为了大局杀我——到时就算是太子,也不会真正帮我!”裴子云对此清清楚楚,璐王是皇子,是亲王,对朝廷来说,他就是大局。 只要璐王还没有正式谋反,为了不父子兄弟相残,只有让功臣尽忠来安抚了。 那句话怎么说? “现在大局要求你牺牲,你既自认为是忠臣,请带着笑受死吧,要是有半点怨恨,就不是忠臣。” 当然要是裴子云被打了耳光也一声不吭,不给朝廷惹麻烦,太子还是会庇护的,要不太寒下面人的心了。 “可璐王和谢成东屡次袭击,甚至对我的母亲动手,已破了我的底线,真当我为了大局会无限忍耐?” “我就要在这关键时掀桌,看朝廷怎么办?” 裴子云这样想着,带着掩饰不住的冷笑,见虞云君担忧,就从容一笑:“你别担心,我知道你的顾忌,我刚才说了,是县令上折说璐王和济北侯有勾结,不是我,虽大家都清楚,但到底是个台阶。” “单是县令上折,朝廷最大的可能就是按着冷处理。” “事后这县令,上面会再寻个别的理由治罪——不过他从了贼要杀我,要对我母亲下手,要对你和师门下手,这下场也不冤了他。” “而且最多是祸及他自己一人,不会拿抄家灭族的从贼之罪治他,所以他其实是获得好处。” 第三百零八章 勾结(下) 见着虞云君目瞪口呆,裴子云舒了一下衣服,格格一笑说:“可是这不过是个过河卒,起个药引的作用。” “有一个巨大助力会自动帮忙。” 虞云君眼神疑惑,看向裴子云,夕阳照进来,一片火红,见着虞云君还迷惑,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其实济北侯是有一线成龙机会。” “我并不是今天才想到。” “要是我是济北侯,起事的当日就会宣布,是奉了璐王的命才起事,璐王本素有野心,一些动作不查就算了,一查就满是窟窿。” “济北侯这样说了,朝廷总得查个清楚吧?” “一查的确有着反迹,太子不会放过,群臣也不会放过,最好的结果都是削爵——这次可不是削成郡王这样简单,而是削成平民,甚至囚禁。” “璐王心气甚高,龙骧虎步,哪肯接受这样结果?十之八九就不得不咽下这苦果,正式起兵!” “一南一北同时起事,璐王还有些名分,天下会怎么样?” “所以我才说济北侯是有一线成龙机会。”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虞云君听得头晕目眩,心中只觉得算计太深让人震怖。 “谢成东和璐王屡次杀我,我真要是为了私仇,当初一封信就可提示济北侯,直接把璐王拉上贼船。” “这必会天下动乱,但无论是璐王和济北侯,成龙机会虽有,可不多,十之八九会兵败,我就报了大仇。” “可我终不能为了自己私仇而这样干。” “虽看这情况,璐王谋反不过是迟早的事,但不能由我开这个局。” “不想谢成东和璐王得寸进尺,对我母亲下手,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你看着吧,我料不需要数日,济北侯就会宣布,自己起兵是应了璐王的命,到时就看朝廷怎么样处置了。” 说着,裴子云端起茶只是一啜。 虞云君惊诧看着裴子云,似乎听到了杀戮之声,裴子云是这样的刚烈,不由陡生出一种恐惧。 “人的才能,能到这步么?” “真的是翻云覆雨。” 启北郡·军营 一波攻势,海潮一样的退却下去,在城上看去,整个城外密密麻麻遍布着旌旗招展的大军,虽连攻半月,损失不少,但中军还是巍然不动,显是还没有士气尽去,还有着战斗力量。 太阳在天空落下,带着一些朝霞,一些炊烟升起,军营大帐中,济北侯却是在大怒。 “什么,赵远也败了?”济北侯在帐内踱步,眼带着杀气,这些日子城一直没有攻下,粮草消耗巨大也就算了,更可恶是被裴子云不断击破各地,步步损失,一种压力和紧迫感向济北侯不断的涌来。 济北侯眼里满是血丝,头发都带着白丝,不安一点点蚕食着济北侯的心。 “哎!”济北侯还想要发怒,一阵疲倦突袭来,不由靠在了椅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锐气似乎失去了一样,说着:“沈先生,你在宫八岛办的事深合我意,这事是得未雨绸缪才行。” “要是我兵败,到时人心惶恐,三儿就算想登位,怕也无人响应,现在提前就位济侯,好歹可以安养些人心,也算是一条退路。” “其实你不必赶回来,安心辅助三儿就可。” “主公,你这话我不敢奉命,我本是一落魄书生,是主公提拔我,赞赏我,士为知己死,我为三公子作事,只是奉了主公的命而尽职,那里却不是我尽忠之处,到了这里才是我的本分。”沈直这时站在一侧,淡淡的说着。 卫昂就位济侯后,他见情况稳定了,就回到济北侯身侧禀告,这时说这话,显是要在这里尽忠了。 听这话,济北侯一点不满也消失了,叹着:“沈先生,你的心我知道了,坐吧,现在这局面,你有什么解决方法?” 沈直听着济北侯的叹息,身子一僵,在裴子云步步紧逼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攻破这城,要么杀了裴子云使之群龙无首,倒时自可大破,可现在这二点都办不到。 沈直看向情报,想起了一事,突长长一叹,苦笑说着:“哎,我现在是信有气数这回事了,气运所迷,才会颠倒迷醉。” “上天实际上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却没有抓住,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沈直说着。 听到这话,济北侯看向沈直,眼神一亮,脸色有些潮红:“沈先生,有什么机会,快快说来!” 济北侯这时直直站了起来,盯着沈直。 沈直取着案卷上去,指着:“国公,你看,县令上书指证璐王和我们勾结刺杀裴子云。” “有这指责又如何?”济北侯一听是这回事,就叹着:“璐王很是狡诈,与我的联系是有,勾结却无,这情况你也知道。” “主公此言差矣!”沈直抬起首看去,却是一怔,只见济北侯皱着眉,满是霜色,带着愁云,看上去不过是一个老者,似乎根本看不见以前的英明神武。 沈直不由一叹,见济北侯还没有醒悟,说:“可配合这样默契,谁信没有呢?就算我们否认,怕都有人信了。” “是真是假其实不是关键,关键是天下人信不信。” “您想,要是当日我们起事时,就说奉了璐王的命清君侧。” “璐王素有野心,结党营私,暗蓄兵甲,招募死士,一调查就满是罪状,你说朝廷会怎么样看璐王?” “咦,如果这样,璐王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反了。”话没说完,济北侯已悚然而悟,兴奋得站起身来:“你说得极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顿时心中大大懊恼。 “是啊,璐王早有反心,难道会束手就擒当囚犯去向朝廷解释,必是反了。” “一北一南同时反,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真正机会,到时天下一乱,难道只有我们两个想反?说不定就是群雄逐鹿大徐,侯爷最先起兵,自占据了先机,就有着机会。” “可惜当时我们受气数所迷,怎都想不到,还得出了这事,我们才反应了过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你说的对,我们知道璐王没有和我们勾结,但天下人不知道,朝廷也不知道。”济北侯踱了几步,恢复了从容:“我们就得在这点上下手。” 沈直点首:“所以只要我们伪造证据,说我们造反是受璐王指使,天下人怕至少有一半会相信。” “最关键的是,璐王狼子野心,种种痕迹太多,经不起查,所以哪怕天下人都不信也无所谓,朝廷一旦派员调查,璐王就不得不反了。” “逼反了璐王,我们就有喘息时间了。” 济北侯踱了几步,脸上有着潮红,说着:“璐王当政多年,他的字迹不少,伪造起来并不难,你立刻组织文吏,根据内情制造出一批书信,势必让天下人见识一下璐王的风采。” 说到这里,济北侯大笑一声,顿时觉得压力一轻,皱纹也舒展开了。 “主公放心,这事我必办的滴水不漏。”沈直躬身说着。 杜州 天气渐渐转暖,桃花盛开,梨树也开着白色花朵,一些蜜蜂蝴蝶环绕着花朵飞舞着,江面波光粼粼,一条官船将着水面撞开,浪花向两岸涌去。 官船上旗帜林立,总督站在船楼顶部,这里的摆放桌椅,一个丫鬟烧着茶,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展目看去,江岸两侧的高山绿水,岸崖陡峭,巨石刀削一样,飞鸟飞过。 杜州总督站了起来,说着:“真是一片好春色。” 吐出了一口气,又问:“最近粮食送上去了吗?” 一个官员躬身:“大人,五千石运上去了。” 又说:“随着失地不断收复,应州局面渐安,虽耗费了不少钱粮,大家也安心不少——您看这个!” 总督随着指向看去,只见江面不远处,一艘渔船上,渔夫将渔网捞了上来,一只水鸟抓住了机会落下,将着一条鱼叼走了。 岸侧满是桃花,隐见一个少年少女在这桃花林中,眼前这一切,使总督点首而笑:“大徐初立,天下思安,济北侯这武夫逆天而行,岂有不败?” 正说着,一个道官匆忙抵达,贡上一封情报:“总督,有急件!” “取来!”总督心略一沉,拆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想举步,却踉跄一下,一下重重摔在甲板上,总算没有滚下水,官员惊的失色,连忙扶着,听着总督还在低语:“祸事,祸事了。” “总督大人,什么祸事?难道是朝廷军败了?”官员问着,这官也是正四品,听着这话,总督将文件递了过来。 官员拿起一看,也是脸色煞白,手颤抖了起来。 “济北侯宣布缴文,说济国公是璐王所封,且约定一南一北响应,还在缴文里大骂,说着我已起事半年,你为什么还不响应,是专言欺我?”读着这样的句子,要是不懂政治的人还不清楚厉害,这官是管辖一省粮仓,自是有足够的政治敏锐性,一时间喃喃:“这济北侯狼子野心,用心险恶,这是要逼着璐王反啊!” “要是璐王反了,那这局面就真正难以收拾了。” 第三百零九章 惊动 太阳升起,太明湖岸上垂柳青悠悠垂在水面。 湖中荷叶尖尖才露头,一些白鹭鸶站在浅水中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往着水里啄着鱼,燕子划过,留下了身影。 雾气升起,风在皇帝身上拂过,皇帝似好了些,一手握两个玉球,不断在手上转动, 红衣太监跟随在侧说着话。 “陛下,今年天寿节,太子已在筹办,现在在检阅乐舞。”红衣太监把事情一一禀告着:“一早就去了。” 听着话,皇帝也露出了欣慰笑容,这些日子好事连连,太阳都晴朗多了,就问:“太子定的乐是?” 红衣太监略一思虑就应:“陛下,是《清平乐》。” 皇帝含笑点首,这种场面的乐声有十几种,清平乐相对典雅中正,具体是是15岁少女组成的30人的舞队表演。 皇帝停了下来,向太阳看去,远处宫女正在花园采着花朵上的露水。 “天气真好。”皇帝说着,红衣太监听着,笑应:“都是赖陛下之福,才有了今日晴朗。” “你啊,马屁拍的不错,只是我还没到昏庸时,当了皇帝就自觉无所不能,这天气可不是我的本事。” “皇上英明,一眼识破了小人。”红衣太监说着。 “昨日你跟随在太子,可有什么大事?”皇帝问着。 “陛下,天寿节快到了,诸州总督都已上书奉礼。” “应州战局转好,启远郡已拿下,现在裴子云围攻远安郡,看情况很快就能拿下,反贼指日可平。”红衣太监只是几句话,就将着事情说着清楚。 皇帝其实都有折子上来,这时听了,笑的说:“裴子云还是有点才,干的还算不坏。” 这其实算是难得的考语了,话才一说完,咳嗽了起来。 红衣太监在服侍的宫女手中接过了药,端上去,说:“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伸手取药碗吃药,一个太监上来,禀告:“陛下,有加急密折。” 加急密折,皇帝定过规矩,除非在睡觉,要不立刻禀上,皇帝听了神色有点凝重,不急着看,喝完了药,略一点头,脚步而入,踱回了殿。 本来相对轻松的气氛立刻严肃,连红衣太监都立刻收敛了神色,殿内太监都躬身,一声咳痰不闻。 皇帝坐了,打开了一个折子,是裴子云亲率骑兵破敌三千,皇帝笑了,说:“还以为是何事。” 用着朱笔:“知道了!” 下面还有一个折子,皇帝取着一看,笑容就凝固了,紧接着脸色煞白,渐渐发青,一口气接不上去,只觉得眼前一黑。 红袍太监见皇帝身体一摇,脸色大变,连忙一扶:“陛下,您怎么了? 检查皇帝的身体,对着身侧的人喊着:“快,快传常太医,还有,不许乱,不许出声,谁乱谁出声,我打死勿论!” 说着,又怀里取出一个琉璃瓶,自己喝了一口才给皇帝抿上去,这其实是皇帝常用的药酒,但是宫廷规矩就是这样。 片刻,皇帝喘息一声,渐渐缓了过来,脸色苍白:“你把折子收拾起来,朕实在累了,等会再看。” 红袍太监收拾地上的折子,目光一扫,看见折子上说,济北侯称自己谋反,是奉了璐王的命等等,一时间也不由一阵晕眩,顿时知道皇帝为什么这样了,连忙吩咐的说着:“快传太子。” “是!”立刻有着太监出去传命。 太子府·宣乐殿 周围是回廊,在花园海子一侧,对面就是一排垂柳,乐师奏乐,少女练舞,笙萧琴瑟伴随着歌舞,太子脸色舒展了开来。 良娣是陪伴左右,太子轻轻抓着良娣的手,时不时太子回首,两人相视一笑,是情意绵绵,完全是因良娣又给太子生了个儿子,而太子妃也难得怀了孕,太子终于放心了。 只是太子欣赏,眼神中有几分愁色,歌女将着长袖抛出,不断迭起,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太子笑了起来说:“琴声,不如千叶弹奏的好。” 良娣也笑了:“那自然,郡主练琴练得太苦,实在不容易,上次我去见长公主,也听到了郡主的琴音,真是绕梁三日不绝。” 太子颌首,又怅怅一叹:“若非千叶是郡主,我还真想着让她到天寿节演奏下,让父皇开心。” 话音还未落,就在这时,一阵喧嚷,太子一怔,却见一个皇帝近身的太监进来,脸色有些不好,“啪”跪了:“皇上有些身体欠安,还请你立刻就去。” 太子顿时脸色煞白,一时间站了起来:“父皇怎么了?” 太监本就紧张,听太子问,更紧张了起来,带着颤颤抖抖:“殿下,陛下在太明湖侧晕了过去。” “什么?快,快为我准备车,立刻进宫。”太子毫不迟疑说着,行了几步又回首:“良娣,天寿节舞蹈由你来操办。” 说着,就去换衣,顷刻之间有车过,太子也换了衣服,直接上去,一队亲兵跟随,向皇宫而去。 皇宫 车才到皇城,直到内宫辇道下车,早见二个太监首领带着几个内侍等待,太子下了车就问:“父皇现在哪?” “在静心殿。”太监首领答应一声,又挥手请太子又转乘舆,太子登了,就一路而去,抵达殿前,太阳正是正午,虽是春天,但正午依然很炎热,太子才到,服侍在皇帝身侧的黄无功就上前,小声:“殿下,你总算来了,陛下有着心事不肯吃药,还请您劝劝。” 太子一惊,连忙入殿,先是行礼,随皇帝免礼的话而起身,抬首看着皇帝时,不禁一惊,皇帝比起昨天,就仿佛老了许多,脸色有点潮红又透着灰青,太子立刻知道皇帝的病不轻,劝着:“父皇,听说您不用药,这可不行,人不舒服,就得听得医嘱,服了几贴就会好的,儿臣伺候父皇用药。” 说着一摆手,太监跪下奉上,太子拿过匙羹,一口一口喂着皇帝,皇帝喝了几口,精神好了一点,还剩半碗,摇首拒了。 皇帝呼吸很大,额上冷汗渗出,半歪在枕上,气弱声微:“朕没有大碍,只是年老了,就经不起了,稍有些就见了颜色,哎!” 太子正要安慰,皇帝又恍惚着一笑,说:“太子,刚才我梦到你的祖父,曾祖父,他们见了朕,说,朕开疆辟土,成了天子,做的不错……还设宴请朕,你一来,我就是醒了。” 皇帝说着,声音有些漂浮,似乎在梦呓。 太子听着这梦呓又真切的话,一时间眼泪都流了下来,这可是大大不祥之兆,当下站不住,重重的叩首:“父皇拔三尺剑,扫除群贼,布武天下,谁能说父皇功业逊于历朝太祖皇帝?” “儿臣犹记得您征战沙场横扫天下的样子,您身体一向健壮,这次只是一场小病,来日必会愈好,长命百岁。” “哈哈!”听着太子的话,皇帝笑了,说:“太子,生死有命,你父皇不是不知道,自古皇帝谁能不死?这都有着定数,只要大徐江山稳固,来日我下去见着你的祖父,我也是能安心。” “那些想办法求寿长生,才会折了寿命和国祚,你记住了,万万不可弃了大道而求之小术。” 见太子应了,皇帝似乎精神好了些,又说着:“济北侯传缴说,奉了璐王的命才反,是么?” 皇帝的话语中无喜无怒,似乎只平常发问,太子听着,顿觉得汗毛根儿直炸,心跳加快,想起裴子云临行前所说,忙叩首:“父皇,济北侯说奉了璐王的命才反,儿臣觉得这是狼子野心,意图祸乱天下。” 太子说到这里,定下神来,声音大了起来:“父皇,儿臣始终相信,璐王是我弟弟,更是父皇您的儿子,济北侯叛乱,眼见着要歼灭,故狗急跳墙,要离间我们父子兄弟的感情,这种诬陷不能当真。” “只是为了避嫌,还是得宣着弟弟回来,向朝野显得清白,更可以陪伴父皇左右,以示孝顺,还请父皇圣裁。” 这话说的公道,济北侯叛乱,引起天下大变,太子明白了过来,自己放出璐王是什么错误,而且,济北侯公开宣称是听了璐王的命才反,与情与理都得召回调查,要是自己还过于矫情,反显得自己别有心思。 “咳咳”皇帝咳了两声,听太子话时,一直都盯着了太子,此时叹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也是,是应该查查。” 皇帝沉默了片刻,闭上了眼,似乎仔细想想,片刻说:“你派人传朕的旨意,对璐王查一查,查个清楚再有处置。” 话才说出,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心悸,心跳厉害,深深叹息:“退下吧!” 见着太子退出去,红衣太监低声:“皇上?” “哎,真的是璐王,朕亲自动手,剥了他的王爵,囚禁起来,也比兄弟相残好,不然倒时,璐王能不能保住命还二说。” “而且,朕动手,璐王的子孙还可袭个郡王,不能跟着璐王一起没了下场。”皇帝喃喃的说着,再也经不住,沉沉睡去。 “陛下!”太监不由呜咽,见着皇帝入睡,脱掉靴,轻步满殿巡查,免的惊了皇帝。 第三百十章 太子喻 下午,风吹过,带一些炎热,数个太监开道,一队侍卫护卫,牛车中一片幽暗,只有太子端坐。 保阳县令举报璐王一事,其实早到了几天,给自己压了下去,现在济北侯喊出听璐王之命才反,这事已轰传天下,再也压不下来。 太子微微眯眼,压抑着不安、黯然、甚至隐隐的喜悦,他知道这喜悦不对,但自然就在心中萦出一丝丝。 压下是为了大局,可济北侯举旗,这就逼迫朝廷和璐王不得不选择。 名声,国运,兄弟之情的名誉,压在太子的心上喘气不过来了,他不想背上杀弟的名声。 而且济北侯造反,喊出璐王指使,父皇命着自己调查,这就是一个良机。 “父皇让孤去办,这其实是对孤的考验,孤不能用刻薄寡恩的人去调查,没事也变成了大事。” 太子寻思着,咬了咬牙:“得请中立又宽厚的人去。” “父皇在,孤不能对璐王怎么样。” “但有着嫌疑,不管这事真不真,都是有了污点,趁机把璐王手里的兵权削掉,就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亲王有着一营亲兵就绰绰有余,上万那是乱国之因。” 车中可以听侍卫的脚步声,还有外面人群声音,太子沉重的想着,把那丝喜悦压了下去。 “父皇,早点好吧!” 太子府 “娘娘,太子回来了。”殿内良梯正等着,一个太监入内禀告:“直接去了书房,没有出来。” 后宫不能干政,良梯吩咐的说着:“太子中午可用膳了?要是没有,膳房准备下,天渐渐热了,太子今天也肯定不用心,上个素汤吧,味浓些。” “是!”有人立刻去办,片刻回来,说着:“太子还没有用,不过匆忙用了一些,现在还在忙着。” 及到了晚上,太子还在见人,好不容易听人都离开了,良梯终忍耐不住过去,这时夜色有些暗淡,殿内太子端坐,三支高烛,照得亮堂堂,一个小鼎燃着香料,丝丝清烟溢出。 “良娣娘娘到。”传来太监的声音。 “进来!” 殿内灯光明亮,四周墙壁上都悬挂着书画,显得文雅,良娣推开了门,太子向良娣看去,刚才烦恼,尽数消去,不显在面上,就见不仅仅是良梯进来,跟在身后还有着宫女,手中端着盘,盘里尽是菜肴,太子不禁笑:“这么晚了,你还想着,这里有几份折子,孤看过就会用膳。” 良梯一欠身,说:“中午你没有好好用,这次还是准时用些,折子的事,我不能多嘴,但您可以用完膳再批。” 说着丫鬟上前伺候,有着七八样菜,太子一笑,就用了,按照规矩每样只吃几口,多不过三口,也吃了个八分饱。 “良娣,今日舞蹈排练的如何?”用完了,太子看向良娣问,听到这话,良娣走到了太子的身后,轻轻给太子揉着太阳穴,舒缓太子疲劳,说着:“安排舞蹈排练好了,只等表演了。” “嗯” 太子应着,整个人都渐渐舒缓起来,伸手抓住了良娣的手:“良娣,有你陪伴,孤半生不亏了。” 说着,两人是越来越近,快要亲到时,良娣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轻轻推了推,说:“殿下,你继续批着折子吧,臣妾告退。” 良娣生性腼腆,太子知晓,脸上也带上笑意,见着她远去,突想起来了璐王,脸色凝重,起身踱步,又看着夜色。 自己毫不容易才到了今天,良娣、儿子、天下,绝对不容任何人威胁,哪怕是自己亲弟弟。 “来人!”太子吩咐,一个太监不作声进来,跪在地上,太子就看着说:“传信给裴子云,让他尽快结束应州战局,尽量在钦差抵达秦州前。” 太监应声出去传令。 远安郡 裴子云率军向着远安郡而去,只见总兵力有着五千人,虽谈不上军容严整,事实上在行军途中谁还严整那是神话,不过还是有着秩序。 车内裴子云隔窗看时,这时快要初夏了,夕阳不甘心沉沦,把一层层云映得殷红,将田野照得镀了一层赤金。 裴子云看着,就有人轻声说着:“真人,太子有命传下来了。” 裴子云怔一下,只见一个百户过来,他身上浸湿了汗,浓眉大眼,显得精干,正递上了文卷。 裴子云笑了一下,接过了,在里面拆了看了,就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命加快步骤,赶去会合。” “是!”百户立刻应着。 见着他远去,裴子云不动声色,木着脸想了想,说:“现在就看璐王敢不敢反了,太子倒是越发谨慎了。” “祈玄门、谢成东,你们纠缠太深,能脱身吗?” 远安郡 空中不时呼啸巨石,轰的一声砸中城恒,砖石四射,烟尘中人影错落,而在城下,牌车下面黑黑一片潮水,在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中,攀爬上去。 “射!”城上命令,顿时天空一暗,矢雨夹带石块呼啸砸下,云梯上一片血色的浪花,不时轰一声,云梯催折倒地,压倒一片。 不过就算这样,也可以看见城墙摇摇欲坠。 裴子云五千人扎营在一侧,没有上前打乱了进攻,只带了上百人,赶到了中军大帐,大帐内入眼就看见是沙盘,正中一张卷案,虎皮交椅架上“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和天子剑都在。 只一进去,就感受到威严肃杀的力量迎接上来。 裴子云安坐了,就见着陈永单膝跪下,说:“拜见真人,刚才末将要压阵督军,没有迎接,还请真人降罪。” “你起来吧,事有大小,现在攻城,你身为主将是不能轻离,这是正理!”裴子云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容:“我刚才看了看,远安郡摇摇欲坠,不日就可攻下,你自是有功。” “不过,你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功?”裴子云漫不经心的看着陈永。 陈永听这话,立刻渗出些汗,连忙又跪下:“末将能有薄劳,全依仗真人运筹帷幄,是末将分了真人的功。” 裴子云看着,挥手:“你不要多想,我本不想来,只是不得不来,你看下这个就明白了。” 说着,神色带着忧郁,递出了一份文件。 陈永接过了令喻,展开一看,见是太子喻令,连忙跪下再读,读完,脸色就是一变。 裴子云踱几步,看着天,天空一片蓝,白云飘过:“济北侯称谋反是应璐王的命,皇上因此病倒了,太子的意思是尽快结束应州战局,免的事态扩大。” “是,真人,我明白了。”陈永听了,立刻重重叩拜下去,这事涉及皇帝和太子,要是自己稍有不从,立刻就可用天子剑杀了自己。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你明白就好,不是大事,太子也不会催促我们结束应州叛乱,大的方面说,是防止南北响应,小的方面说,也是堵塞这事,免真的闹的不可收拾。” 陈永并不愚蠢,裴子云只一说,立刻就明白,更明白了太子担忧,行礼:“是,末将明白,立刻不顾一切,拿下远安郡。” 秦州 璐王端坐,脸色冷青望着庭院,久久不肯移开目光,这时一个仆人端茶上来,看着璐王样子,身子一抖,一些水就泼了出来,璐王眼神微微一斜,仆人身子一颤,茶杯更是掉落在地。 “啪!”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仆人吓的颤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拖出去打死。”璐王眼都不看一下,命着。 谢成东见着璐王这模样,眉一皱。 仆人在不断求饶,两个亲兵已把他拉了出去,稍远外面就传来了惨叫,谢成东听着,起身谢罪:“是我办事不利,还请王爷惩罚。” 璐王脸色阴沉,想着要用着这人,终叹了下,说:“这是济北侯无耻,也怪不得你。” 说着看向太监,问:“现在我们能掌握多少人?” “三分之二可掌握,但必须快,要是钦差到了就未必了,而且现在恐怕已有道官传讯,几个大将恐怕有防备了。” 听着这样的话,璐王咬着牙狞笑,又转身看着谢成东:“你怎么看?” 谢成东有些忧郁,说着:“王爷,虽说我们准备还没有充分,但怕是没有时间了,这钦差调查还是小事。” “我想钦差除非是二百五,要不肯定得仔细调查,王爷毕竟是皇帝亲子,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事是——必会拖到济北侯真正兵败,才会发难。” “但是假如济北侯真的兵败,南方作战的十几万兵就可调到北方,更可以提供足够的粮饷——这一来一去差别太大了。” “所以臣认为,现在哪怕再有困难,也必须起事了,断不能让朝廷掌握主动权,从容各个收拾。” 璐王听了,没有说话,良久粗重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发软,向椅上坐下,思量良久,已经下了决心,露出狠色:“是,几个大将恐怕已有了防备,不会给我机会,可在钦差前来停止我的职权前,我还是亲王,有权节制三府,立刻召见他们进府。” 转身对谢成东说:“谢先生,这些大将或会狗急跳墙,你派人配合,把不听话的人一网打尽。” “是!”谢成东应着,不知怎的心上罩上了一层乌云,思量着又说:“我立刻就去办理。” 第三百十一章 下药 圣狱门 圣狱门的福地是东陵山,其实离人的居住处并不远,不宽的山路,薄雾拥着山脉,疏密不定的云笼在山上。 外人看不出多少特色,就是有泉溢下,郁郁葱葱径幽林茂,要说景点,就是半山的临空台、隐石松、观云亭,初夏山上盛开不知名野花,看上去一片雪白,将山都染白了。 在山腰处有一个楼,楼周围种着不少竹子,前面摆着一张桌,桌上有着茶具,茶炉,茶杯还在冒着热气,却没有着人影。 楼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师兄,你轻点,您弄疼了。” 接着传来床摆动的声音。 “周师兄,周师兄,大事不好了。”脚步和声音传来,将楼里的人惊扰了,变的安静了起来。 “何事慌张?”楼里传来周安的声音,上次被老道人训斥,更禀告了掌门,掌门不得不将自己调回,门里重视就少了许多,现在在跟一个师妹滚着床单,没想到突有着人来打扰。 “师兄,曾师叔死了,消息才传回来,门中震动。”道人在门口说着。 周安一怔,立刻就起身,床上师妹衣裙已经没有,拉了点胸围子,裸露出肩与高耸的胸,脸上透着一些红意,眼神中带着不满,娇哼了一声:“师兄,曾长老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师妹身子贴身了上去,就要缠住周安。 “我还有事。”周安一推,匆忙穿衣转身离去,这女子一怔,一种屈辱顿时浮现,扑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那个老不死怎么死的?”周安却不理会里面哭声,到了外面就立刻问着。 这报信的道人二十余岁,清秀的面孔,听了一怔,连忙说:“祈玄门跟着我们借调了曾长老过去,可没想到祈玄门出动地仙分身也没能杀死裴子云,全部死在保阳县,只有谢成东一人脱身。” 这道人看了一眼师兄,将着所有事情都详细说了起来,周安一时没有语声,只是看着竹林。 竹林幽静,一些新竹冒出,长得青秀,随风不断摇摆,沙沙响,周安突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老家伙终于死了,齐爱果又有谁当靠山?”一想到这里,周安就口干舌燥了起来:“齐爱果入了璇机洞,快要开天门,原来有曾长老(老道人)在背后支持还罢了,现在没有人,不过是砧板上肉罢了。” “不不,如果给她开了天门,就不能随便拿捏了。” “师兄?师兄?”道人看着周安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喊着,周安听了,才醒悟过来,取着一张银票递了上去,说:“你做的不错,这赏你,以后要有功课上的问题,尽管找我。” “谢师兄。”道人殷勤,不就是为了这个?连忙接了谢了,退了下去。 看着道人离去,周安在竹林中踱了几步,渐渐浮出了阴沉的笑:“齐爱果,你终于要变成我的了,我有感觉,只要获得你的元阴,我就可立刻开天门,甚至更进一步,不止是我,几个长老的弟子又何尝不对你虎视眈眈?” “一念仙人一念凡,不成阴神,终只是凡人。” “既要便宜人,不如就给了我。” 阳光在竹林上洒了下来,看上去斑斓点点,风吹拂而过,震得他衣衫飘动,周安脸色狰狞,低声喃喃自语。 当下就向着膳房而去,圣狱门上下弟子上百,规矩不小,膳房也不小,是个院子,左右是一路大敞屋。 正堂的四条长桌上已摆好了膳食。 按照圣狱门的规矩,长老都有专门食盒专门送去,还可以点菜,嫡传(开天门)又是一等,再次是掌门和长老的没有开天门的弟子。 别的普通弟子就只有去吃大食堂了。 周安依仗掌门弟子身份,入了膳房,见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就有外面弟子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躬身:“师兄今天想用些什么菜?” 其实周安仅仅是掌门弟子的话也不算太尊贵,但他出身富豪,他爹周长信一口气给圣狱门捐了三千两! 平时周安手里也有几百两银票,故不但门里有许多机会给他,膳房更是热情——有钱可以点小灶。 周安哦了一声,扫看了一眼:“黄瓜炒鸡蛋,黑木耳拌葱不错,上盘牛肉,再上盘虾仁,就这样吧,你给我送去。” 说着随手丢了串小钱(百文),这外门弟子连忙笑着:“我这就给你办!” 说着外门弟子收拾了装进食盒,周安故作无意的指着一个:“这是哪位长老的食盒?” “哦,这是齐师姐的食盒,她入了璇机洞,门里规定专门送去。”外门弟子看了一眼,说着。 周安无话,外门弟子就挑了去了。 见着四下无人,周安不动声色,拿出了小纸包,打开食盒,小心展开纸包将包里的药抖进了菜,就从容踱出了膳房。 璇机洞离着并不远,一路都是石阶,周安拾级而上,到了一处洞口,就见着外面是个亭子,放眼四望,见远近山上大片树木,很是幽静,又躲到一树后面。 片刻就有人跳着食盒进了璇机洞,又挑了上次用过的食盒出来。 “一刻,两刻,药性应该发作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取得禁制法力,更带迷幻,专门对付女修的药。”周安心中一热,就踏步了进去。 山洞分两重,外面是石室,石室洁净,排着石桌石椅,上面有着食盒,周安一看,里面菜动了一半,就笑了。 靠近里面是个大石门,一推却不开,璇机洞是道人冲击天门之地,是重中之重的禁地,这是有着法禁。 周安取出一个银色令牌,按在了大门一处凹印,这大门一亮,法阵缓缓展开,大门受到启动,徐徐展开。 虽有法禁,可周安是掌门弟子受着偏爱,又有钱,自有办法弄到。 入了大门就是二排石室,左右不过六间,其中一个有人,周安心中一喜,他可以听到里面急促的呼吸声。 “药开始发了。” “里面的房间我就没有钥匙了。” “不过无所谓,我自有办法,只要说出这消息,她再警惕也会开门。”当下周安奔到了齐爱果的密室,惊慌失措大喊:“齐师妹,不好了,曾长老被杀了。” 齐爱果刚才已经觉得不对,她感觉身体有点发热,心里有些怀疑,见着外面有人进来就警惕着不开门。 可这句话一出,她一惊,一种强烈的不详浮现,和父母去世前不安一样,当下就一晕眩,上前开了禁法,见面就急问:“我师父怎么了?” “齐师妹,他死了!”周安一笑,猛扑了进来,齐爱果脸色一冷,虽没有带武器,但捏了剑决:“周师兄,你想干什么?” 她却是不惧,自己被师傅称天才,只是几年,就已修到了奠基十重大圆满,为了报仇,武技特别是剑法她也精益求精。 眼前周安虽是师兄,但她可以一个打三个,这也是她为什么开门的原因。 “干什么?”周安观察着她的神色,突拍手:“倒也,倒也!” 齐爱果一怔,突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是软了。 “我的药如何?”周安见了大笑,向齐爱果扑了上去。 齐爱果勉强一躲,脸色大变,喊:“你,你想要做什么?你无故闯入璇机洞,犯了大禁,就算是掌门也保不住你。” “哈哈,曾师叔已死了,没有人救你了,谁为了你出头?” “你天赋之强,元阴之盛,门里没有人比得上,而且你还这样漂亮,你是最珍贵鼎炉啊!” “曾师叔年轻时也是花丛中人,不想年老了真把你当女儿看,不肯享用,真是暴殄天物。” “现在你是我的,只要夺了你的真阴,开了天门,就算受刑法我也认了,何况成王败寇,我只要得到了你,开了天门,就算是师傅也不会重惩我!”周安眼睛发红说着,一把抓住了齐爱果。 齐爱果伸手推着,脸因用力变得通红,只是身上中了毒,却是欲拒还迎一样,看着这神态,周安瞬间心中一阵舒爽。 “师父,救我!”齐爱果挣扎,眼泪流了下来,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接着就是师傅了,现在连自己都不能幸免。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而死,我才是罪魁祸首。” 周安揪住她的衣领一带,“嗤”一声裂帛撕破了,露出里面的红色胸围子,高耸半露想入非非,手指捏住了胸围子吊带,要拉断吊带。 “啊!”齐爱果绝望了,眼神带着一些癫狂,突一声尖叫,随着这尖叫,“轰”一声,石室内一阵风,灵气汇聚而至,她身上法力不断涌动。 周安一惊,仔细一看,突变了色:“不好,齐爱果在这时要破开天门了!” “不能退。” “一旦她破开天门成了阴神,就可继承曾师叔的位置,成为本门嫡传甚至长老,那我日子就难过了。” 周安转了几下,眼见着波动越来越大,突心一横,脑一热,拔出了剑:“师妹,算你运气不好。” 说着,对着她就是一刺。 “噗”剑刺了上去,不过手有些颤抖,刺入了,却有些偏了。 周安拔剑,鲜血就溅了出来,溅到了脸上,他怒吼一声,给自己鼓气,再向着齐爱果胸口刺去。 第三百十二章 决裂 “原来是真的,真的。”受了一剑齐爱果,眼流下了血泪,只是一指:“束缚!” 周安法力一动,想要避开,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你们都要死。”齐爱果眼神冰冷,身子上却有着蒸气,丝丝粉红之气渗出,让周安身子一颤,这是法力把药力排了出去的迹象,正惊慌之间,“啪”一记沉重的耳光,顿时头一晕,就击飞了出去。 “哐”这一记是这样沉重,周安半边牙齿都打飞了出去,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齐爱果打完,血又流出,当下脸色苍白的伸手抚住伤口。 手上微光,伤口的血止了不少,但道人治疗只是微愈,又用布包扎起来,接着就把长剑捡起,向着跌倒在地的周安而去。 周安的脸上满是恐惧,看着满怀杀气的齐爱果就喊:“你不能杀我,我是掌门的弟子。” 周安说到这里,渐渐镇静下来,声音越说越大:“我是掌门弟子,我爹给圣狱门捐了三千两!” “你知道三千两是什么概念?朝廷公主一年才米一千五百石,银二千贯,正在讨伐应州的承顺郡王,岁俸银才五千两!” “你这个门中拖油瓶,可有给门中一点贡献?” “就算我犯了戒律,也得长老才能临时拿下,必须交掌门来裁决!”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门里就要把你治罪。” 齐爱果神色越是冰冷,冷冷问:“周师兄,你的话说完了?” 周安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见着齐爱果长剑一挺,只听“噗”的一声,剑尖在胸前刺入,从背后透出。 周安全身一震,一大口血喷出,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一声惨叫,跌了出去,血溅得墙面一片。 齐爱果一拔,逼了上去,周安一时还没有死,惨叫着挣扎,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恐惧,叫着:“师妹,我错了,饶了我,救我,快救我,我还有救。” 说着跪在地上连连磕首。 齐爱果呆呆看着,剑光一刺,周安惨叫停止,血雾喷出,身上地下满是鲜血一片,睁大了眼,渐渐气绝。 “呜呜”齐爱果将剑扔在地上,缩卷在角落,泪水流了下来。 许久,齐爱果才挣扎起来,她虽年纪小,可也知道杀了门中掌门弟子就种下了大祸,更何况没有了靠山。 想起了师父嘱托,齐爱果擦掉了泪,细细把染了血的衣服脱掉,把伤口包扎了,换上了新衣裙,关闭了静室,沿着石阶而下。 对齐爱果来说,十数日不见,整个山路已经是葱郁,沿着绿瓦粉墙而去,连个人影也不见,只隐隐听得筝萧笙篁,似乎有人喝酒说笑。 齐爱果想了想,到了一个侧门,轻轻一推,虚掩着,便进去,才进去就听得有人在喊:“谁?” 齐爱果一眼就见是个中年人,这也是个道人,一辈子没有开天门,现在就处理着杂事,就说着:“是我!” 她虽因负伤而脸色苍白,但神色从容,中年道人没有怀疑,立时换了笑脸:“原来是齐师侄,您不在璇机洞,有事?” “天热了,我回房拿几件衣物换洗。”齐爱果这一说,端是天衣无缝,各种各样的事,以及食品,都可以由外门弟子来办理,可贴身衣物还是有些尴尬。 “哎,天热了,是要换些衣服,门里最近发了些布绸下来,我给您裁几件。”中年道人说着。 齐爱果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师傅死亡的消息,只应着,就转身去了里面,循走廊进去,这里是长老居住的区域,小楼掩在竹树之中,到了一处拾级而上,推开了门。 齐爱果神色恍惚的看着,除积了一点薄尘,见这房间还算干净,一切陈设还在,几本书堆在书案上,床幔照旧挽着,似乎转眼之间,师傅就会进来说话,正捂着脸,让泪水无声流下,突一个玉牌灵光一闪。 她一怔,扑了上去,摸了摸,闪出了影象,老道人出现,齐爱果看着,惊喜喊着:“师父,你没事?” 却听着投影说着:“爱果,如果你看见这个,我可能再也帮不了你了,有我在,门里会有你一席之地。” “没有我,凭良心说,圣狱门对你这样的女子来说,并不是善地。” “这是我特别给你留的法宝,内藏有开天门后的秘籍,并且能隐藏一定天机,真有事,去京城,那里是道门不能发展地方,反而安全!” 话音落下,投影渐渐消去,齐爱果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哽咽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远一点有了喧哗,她顿时醒惊,拿着玉牌扑了出去,沿着台阶,最后看了一眼山门,眼神惆怅,没入了山路。 稍后,突有道人叫着:“不好了,周师兄被杀了。” “有血迹,快,用灵兽追上。”有人暴怒:“她逃不了多远!” 远安郡 空中呼啸巨石,突“轰”一声,一处城墙经不起连绵轰炸,终于破了,朝廷官兵和放闸的洪水一样涌入,瞬间就制造了一片暗红。 这些天,官兵极尽所能手段百出,伤亡甚大,但终打破了城。 话说这完全出乎裴子云预料,似乎是告之璐王要呼应,故抵抗超过了想象,但斗志不是一切,城终破了,铁流冲撞在一块,刺斩劈戳交错,刹那间又是上百人跌了下去,鲜血浸入地面。 “真人有命,不受降,格杀勿论!”有人高喊着,听着这号令,敌兵不得不拼死抵抗,伤痕累累强自支撑,但铁流涌过去,垂死挣扎的人就迅速淹没在更多的刀光之中。 横错交抵的尸体不断跌下,城内哭喊惨喝,烟火滚腾,裴子云登上了一处已经肃清的城墙,默默看着。 “真人,贼兵已溃,只要肯受降,战斗就可停止。” “这种厮杀,不但多折损士兵,更伤及百姓啊!”县令卫玉连连叩拜。 裴子云看都不看,笑着:“也许是我仁厚,赦免了许多人,故有更多人心怀侥幸,贼将姑且不说,勉强可称各为其主。” “城中官吏、大户,久受皇恩,如果敌兵强盛还罢了,衰退了也不肯冒险内应反戈,这真是奇怪了。” “贼将能杀人灭族,难道朝廷不能?” “要是依着战时军法,就得洗城三日,让人知道反抗的下场。”裴子云看了一眼县令卫玉,说着:“不过念着终不是当年,就不由兵甲自取——你等县令现在立刻率人,按照名单把城中官吏和大户全部抄家。” “凡十岁以上男丁一概斩首。” “真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有伤朝廷仁德啊!”县令卫玉听了,立刻激昂的说着。 “你不奉命?”裴子云牙缝里挤出了声音,让人听的不由一凛,县令卫玉刹那间心中一寒,但话已出口,大声说着:“这事更甚于杀俘,有伤天和,下官难以奉命。” “好,你这时倒忠君爱国了,既是忠君爱国,当日为什么从贼?” “来人,把这人按照从贼逆官斩了。”裴子云大怒,突咆哮着,亲兵就扑了上去,一把打掉了乌纱帽,拖了下去。 “你敢,你敢?”县令卫玉长长叫喊着。 “我有什么不敢,拉下去杀了!”裴子云狞笑,过了片刻,只听一声惨叫,片刻,首级奉了上去,正是县令卫玉的人头。 周围县令顿时吓的身颤股栗,裴子云阴笑再问:“你们不肯奉命?” “下官奉命。”几个县令一起拜了下去,裴子云这才回了些颜色,转首向一个披甲的校尉说着:“你派兵跟随县令抄家,每队跟上文吏,记下抄家的银货,这些不但要发下赏赐抚恤给将士,还要上交朝廷。” “你是朝廷派来持天子剑的校尉,这差事由你们参与,再好不过。” “是!”这校尉毫不动容,得令出去,片刻只见一队队甲兵列阵而出,快步奔入城中,每队人不多,但对抄家却绰绰有余了。 张府 “轰!”一声响,一所宅院大门破开,一队兵涌入,府内又惊又怒,一个中年人带着家丁而出,勉强笑着:“我在朝廷任官,也曾联系朝廷,这是不是有着误会?” 话还没说完,一个队正狞笑:“真人有令,到这地步,还不肯内应反戈者,都是从贼之人,格杀勿论!” 说着,不论分说,长刀一刺,只听“噗”一声,这中年人惨叫一声,摔了出去,跌到地上已是气绝,只是双眼圆睁瞪着,满脸不可相信! “啊!”家丁奴仆大叫! “杀,杀,杀!”士兵涌入,长刀所向,十几个人立刻砍倒在地,除了女人孩子,几乎见人就杀。 一个低级校尉冷冷看着,吆喝:“不许**,不许私藏金银,真人说了,等会全部会赏下来给兄弟们。” “谁要敢在这时伸手,同样格杀勿论,听明白了?” “是!”话未完毕,远处杀声却渐渐停息,跟随的县令一叹,他知道,贼军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了,而下面却是对全城官吏大户的杀戮。 “从贼,朝廷宽恕是恩典,不宽恕是理所当然,谁也说不出错来。”话是这样说,但看着这样对待大户官吏,他油然产生着兔死狐悲之感。 第二百十三章 狐狸 一个闪电落下,天地之间煞白一片,齐爱果高一脚低一脚在山林中穿行,她不敢朝人多的山道去,而是向山林深处行。 她越过一山岗,绕过一个长满芦苇的池塘,甘露术修复伤口,随着动作又撕裂了,血水渗了出去。 “我还没有报父母之仇,我还没有报师父被杀之仇。” “我不能死!”齐爱果喃喃自语,她就这样一直走,踉踉跄跄,转到了一处时,突脚下一拌,跌了下去,瞬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雨噼啪而下,山林中突传来了响动,一只狐狸跃出,眼眸打量着周围,很是聪慧的样子,一双耳朵微微动着,听着动静。 “叽叽”狐狸这样的叫着,到了水侧,在岸上静静等着,突伸出了爪子一闪,就是将水里的鱼给抓了上来。 狐狸一口将着鱼咬死吃了起来,吃的干净,对水里梳理了起来,显得很秀气,突然之间,它停止了动作,两只耳朵动了起来。 山里茅草灌木丛生,狐狸警惕看着一个方向,奔了起来,突身子绊了一下,在地上翻滚。 “叽叽”狐狸愤怒叫着,低首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个人,却是齐爱果,身上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在草丛中躺着。 狐狸很是奇怪,自己这样敏锐,竟然没有发觉有人类,当下斜着脑袋看着,想了良久,狐狸咬着她的衣服,拖向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口草丛掩盖,看起来很是隐蔽。 “叽叽!”狐狸想了想,伸抓把染着血的泥块一个个收集,丢到别路上,直到延伸到悬崖。 狐狸累的吐舌,回到山洞,看了一眼齐爱果,趴在她身侧。 山侧 一队道人出现,天上霰雾洒着、淅淅沥沥零落,浅浅积水上起着泡,为首的一个道人穿着蓑衣,有些英俊,脚下穿着木履,十几个弟子紧紧跟从,踅过一处山口,稍停了停脚。 虽有蓑衣,但是这种其实防不了多少雨,再加跋涉,都浑身是泥水,一人脸色又青又黄,说着:“可恶,她身上有法宝,能隐蔽,法术都查不到,这雨天,这样大的山,怎么找?” “法术是寻不到,但有血,让灵兽跟上去。”为首道人也由于长久寻不到,眉都是皱了起来,沉吟了下就说着:“回去赏这些灵兽一些肉骨头就可。” 所谓的灵兽其实就是犬,不知道为什么套上了灵兽,一人就说着:“也就是这样了。” 说着驱使着犬去闻闻,当下一路前行,最后沿着一条路到了悬崖,向下看去,是一条大河。 河水汹涌,水流急湍,在雨中,河水溅出一层层浪花,高三十余米,没有道人敢跳下去。 为首道人看着,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女人倒刚烈,选择了自杀。” “师兄,我们要不要去下游再去搜查一下?”跟随的道人问着。 为首道人说:“她负了伤,不管是自杀还是跳水逃了,我们都无法搜寻下去了,只有看门中命灯。” “命灯还在,就是还活着,就算有着法宝,只要门中出手破了屏蔽天机法术,到时总能追得上。” “师兄说的是!”道人都心领神会,没有多呆,转身离去。 三个时辰,一个狐狸山洞中露出了脑袋,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没有了道人的气息,这狐狸叫了几声,似是嘲笑。 山洞 这时传来了咳嗽声,地面上是干茅草,还有着不少绒毛铺着,齐爱果突坐了起来,眼神一寒,就要摸剑,却落了个空。 “这是哪里?”齐爱果周围看去,见是一个山洞,很是简陋,带着一些凉意,齐爱果伸出手捂住伤口,只觉还是有些疼痛,却好上了许多,摸去,就发现伤口有着一些嚼碎草药。 手按在干茅草上,摸到了不少的毛,不远处洞口有着亮光,齐爱果脸色苍白,捂住胸向亮光而去。 “这是溶洞。”山洞上有一个大洞,光外面照了进来,藤蔓在山洞的崖壁上长着,上面长着不少的野果。 一只白色狐狸,摇着尾巴,在地下水塘侧,眼睛紧紧盯着,这时水里鱼微动了一下,狐狸瞬间伸爪子,向着狠狠的一抓,一条鱼拍上了岸。 狐狸转头过来看见齐爱果,不禁欣喜着对着齐爱果:“叽叽” 齐爱果走去,低下了身子,狐狸也没有逃开,比划着,爪子指着鱼又指了指齐爱果。 “你的意思,这条鱼要给我吃吗?”齐爱果问,狐狸点了点首,拨着鱼到了她的手上。 “这样灵性!”齐爱果怔了一下,见着小狐狸转身跑开:“别走,是,是你救得我吗?” 齐爱果喊着,狐狸钻进蔓藤中消失不见,齐爱果慢慢蹲了下来,无声的哽咽,突感觉有着什么拱着自己的脸颊,一看,是狐狸叼了水果,用脸摩擦着自己。 齐爱果把狐狸抱在了怀里,泪水流了下来。 桃子很小很酸,但她还是吃了,齐爱果是渔民家庭,知道怎么处理,搜集了干柴,用着道法点了,又切了鱼片,烤着吃了。 白狐吃着烤鱼非常开心,又在池塘里捞着鱼,狐狸很喜欢齐爱果,总缠在齐爱果的身侧,吃完,白狐将着齐爱果拉到了露天洞窟处,这时雨过天晴,夜间凉风似水,一个月亮高高挂在夜空,月光洒落,到月光下,白狐才放开,半立而起,摆出了姿态:“叽叽” “要我学吗?”齐爱果不由好笑,师门很明显说过,这世界没有什么能被吸取的日月精华,才想着,狐狸似乎摆对了姿态,对着空中一吸,见月中有丝丝银光落下,直灌口中。 吞咽时泊泊有声,狐狸浑身一震,让齐爱果不由目瞪口呆,看了良久,说:“妖怪?我听师傅说,虽民间有传说,可从来没有妖怪。” 狐狸却不理会,许久才停着下来,眼神中灵性更足了,想了想,扑出去,伸爪挖出了几颗药草,转身又进了洞。 “是我治伤?”齐爱果接过,突落下泪来,泪水在脸颊滑落,白狐似乎知晓齐爱果的悲伤,靠近了轻轻的在身侧微微的拱着。 狐狸叫了几声,她抱了起来:“狐狸,你真好,妈妈没有了,爸爸没有了,连师傅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平湖郡 太阳照下,带来了炙热,三万大军而来,连绵数里,旗帜遮云,一眼看不到尾,按照大徐制度,个个持兵器,穿盔甲,脸容严肃。 裴子云抵达了城下,只见路途中不可能保持着队列,这是任何军队都无法完成,但抵达了城下,举起了旗帜,不断有兵归队,显的军容严整,很快,大部滚滚而至,旌旗一片,集中在城外二里处。 中军旗帜下,三十多个官员都随军,神态恭顺,打下了远安郡,举了屠刀,一口气抄了三百家,杀的人头滚滚,消息传出,不等大军到,诸县都降了,纷纷响应着朝廷号召。 赞泽县县令刘典,天有些热了,额上油亮亮,说着:“真人,我观大军鼎盛,这平湖郡必不敢抗拒天兵。” 裴子云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人都是很贱,开了杀戒,自然就温顺了,当下笑的说着:“有些是我在京中带出精锐,自是不一样。” “郡县兵只要剿过贼见过血,也堪堪能用。”裴子云说到这里,问着:“平湖郡已到,哪位大人上前劝降?” 当下三十多个官都是面面相觑,赞泽县县令刘典摸了摸额,突站了出来:“真人,下官愿去。” “哦?”裴子云一怔,有些意外,不管是为了功劳还是别的原因,这态度就很是到位,当下说着:“善,不管成不成,我都记你一功。” “谢真人,不过劝降平湖郡,可以许什么条件?”刘典其实靠的近,暗里知道平湖郡的消息,但这时自不会这样说,身一躬,问着。 “兵马未战,带城而降,可以算是响应,前罪不究,本真人决不食言。”裴子云看在眼里,却淡淡说着。 “是,真人,我立刻就去办。”刘典顿时露出喜色,向着城而去。 一侧的陈永上前,低声:“真人,这是否有些不妥?” 听着陈永的话,裴子云笑了一声:“首先是兵法贵在政治,政治贵在滚雪球,形成大势。” “济北侯有五郡,我现在连落启北郡和远安郡,这平湖郡一降,雪崩之势就形成了,别的二郡再无战意——就算上面想战,下面也不肯了。” “你看县令有降了,以后诸县纷纷而降,郡里不战而降,又何尝不是一功,若还能起表率,劝降别的郡府,就算是向朝廷请功都未尝不可。” 见着陈永似乎还在纠集,裴子云轻笑了一声:“关键是太子谕令,朝廷迫切需要我们迅速平定应州,我们没有那样多时间纠缠了,为了这个,就算有些诟病又如何呢?” “是,真人。”陈永这下明白了,当下看着刘典在城下吆喝,这人也不怕死,靠近了墙,就大声喊着。 过了片刻,只听城门“轰”一声打开,里面官将一排而出,跪在地上迎接,平湖郡降了。 第三百十四章 雷劫 虚空世界 苍穹上云布满了天空,火烧的云嫣红,染得整片天空着火一样,不时电光闪过,接着传来沉沉雷声。 祭坛上,血红色池水荡漾,海一样奔上去的妖怪看上去稀薄了许多,现在一眼看上去只有几千只了。 三面巨人六只眼都染着血色,看着天空中稀疏下来的妖怪,只见着最后一批形态扭曲的妖怪,都带着强行拼凑的痕迹,继续在祭坛石级上争先恐后奔上,抵达祭坛,一团红光把妖怪笼罩,妖怪在极乐中欢叫,身体炸开,变成了血雾向祭坛中心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妖怪都死光了,只剩一二千个人形妖怪,这些妖怪眼都是带着智慧,一些还未完全蜕变成人形。 这些妖怪伏跪在地,奇怪是,随着妖怪死光,世界也渐渐平静下来,天空上无时无刻不在的闪电渐渐弱了起来。 原本不断环宇中落下的陨石,也渐渐平息下来,似乎是信号,天空一个巨闪,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火云渐进转成了浓密的乌云。 三眼巨人看着天空,伸手,雨落下。 “三百年了,终又开始下雨了。”三眼巨人喃喃,地面上上千人形妖怪也随着大雨起来载歌载舞,欢笑着。 “轰”一道闪电落了下去,落在附近地面,三面巨人看着天空,喃喃:“是要我离开么?七百年了,争斗终结束了,我赢了,我将通往下一个征程。” 巨人抬起首,沿铁索向着空中看去,铁索似乎一直延伸到了天空的尽处。 “皇,您要离开了吗?” 下面人形妖怪中,一只长着山羊角,别的已经和人一模一样的妖怪上前,整个人贴在地上说着。 三面巨人低下脑袋,看着祭坛下妖怪,叹了一声:“是啊,我要走了。” “我降临世界,妖气启蒙着万物,妖族而生,而我们妖怪篡夺世界,会被世界反击,这天灾就是世界反击的体现。” “当大部分妖怪死了,所以反击也停止了,世界很虚弱!” 三面巨人说话,雨水中的妖怪们都静静的听着。 “他们死的有价值,它们妖气会传到下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将诞生出新的妖族,进行下一次的重生,没错,重生在那个世界。”三面巨人微眯着眼说着。 “七百年了,这个世界诞生出来的种族都被我们妖族消灭了,而你们是妖气和这世界结合最完善,属于你们的日子终于来了。” “世界不会一次性接受你们,它会又诞生出花草、树木、以及生命,而你们数目少,代代繁衍生存下去,去暗里掌控世界。” “不要随意毁灭,因世界很虚弱,经不起太多的摧残。” “但是每过一个纪元,新旧生命淘汰和发展,而你们始终存在,总有一天世界会真正承认你们,那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妖族的世界。” “这雨就是明证,天空不再降下陨石,也不再直接针对你们落下火雷,这雨带来新生。”三面巨人说着。 “妖皇万岁,万岁,妖族万岁,我们必将征服世界。”上千个妖怪大声呼喊。 “有一天你们之间出现妖皇,就可向新世界进军。” “看,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三首巨人踏上了祭坛:“我将化成最精华的力量注入新世界。” “愚蠢的新世界因获得巨大能源而接受我,它会企图消灭我的意识,但这正和我的本意,我会自动散开。” “我的力量将改造那个新世界,三首对应着天地人。” “激烈的战争卷席世界,当我们胜利,我就可重聚,并且向下一个世界前进。” 说着,三眼巨人化成最浓郁血冲出,这血瞬间和铁索融合在一起,向着遥远的星际而去。 随着三面巨人的消失,铁索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祭坛。 “轰”同样因着这个原因,屏蔽在祭坛上的迷雾全部散去,大雨直泻而下,黑云中电闪交错,一个前所未有的圆形闪电落下,直直击中祭坛。 “轰”似乎是一个蘑菇云,整个祭坛彻底摧毁了,余下的妖族一轰而散。 雨水中,一根根青草,顽强的钻了出来。 祈玄门·山下道观 说也怪,入春后此处雨几乎就没停过,时而大,时而小,哪怕小的只是个下几点都有,有时天色透光,似乎要放晴了,但不过半日,大块厚暗云层又压过来。 天晚时,一行几个护卫巡查着,其中队长用手按了一下剑柄,仰视昏暗的天穹,说着:“今天巡查任务完成了,你们可以休息了,我再到里面查看下。” “是!”诸个护卫都应着,队长进入了侧殿,门半掩着,侧殿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灯,幽幽青绿的光,而在铁锚处,似乎还有无尽的淡红黑气冒出,这只有在房间内才能看见,一散到外面就看不见了。 瞎道人似乎在闭目养神,这队长连忙跪在瞎道人的面前。 “真人,谢公子败了,裴子云逃脱了地仙化身的追杀。”队长露出了恭谨的神色,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笑,随即又敛了,这本是巡逻的武士头领,给自己借着铁锚用惑神术都是控制,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一切小心,别露出了破绽了!” “是,真人。”队长听了应命而出,这本一切顺利,不知道为什么,瞎道人的心中突感觉到一阵不安。 瞎道人沉着脸在侧殿踱着步,伸指算着,良久皱眉,虽自己精通天数,可最近根本算不出这不安的来源。 “轰” 铁锚突冒出血光,这殷红远胜于原来,大蓬冒了出去,甚至带着星光。 “出事了!”瞎道人只觉身子一颤,向铁锚看去,铁锚上有着不可思议的精气蓬勃而出,并且带着神秘的意境,只是看了一眼,瞎道人就不由自主想扑上去吸取,自己身体每个部分都在呐喊。 “吸上一口,就能升华。” 这强烈的感觉,使瞎道人根本没有丝毫思考,扑上去一吸,只是浓郁的血光是吸了进去,但又随着呼吸而出。 “可恶,可恶!”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没有炼化此宝?”瞎道人神色狰狞,不甘的想着,就在这时,天空突漆黑了起来。 “哗哗!”大雨倾盆而下,浓密乌云越来越黑,铁锚却不断亮了起来,精气越来越红,也越来越浓,到了最后,似乎不是气,而是真实的血,向着周围扩散而去,似乎要融合进世界。 “轰”这似乎激起了天地的愤怒,天空已被墨黑浓云遮住,云缝一亮一亮闪着,不时传来沉闷的滚雷声,似乎是要将这里全部摧毁。 这样巨大的毁灭力量,瞬间就要落下来,瞎道人一凛,就感受到巨大恐惧,不假思考,转身扑出去。 在这时,他已经来不及掩盖自己身体和修为的恢复,人化成了影子。 “谁,谁?” 护卫一眼看见,有人就拔剑:“队长,怎么办?” “稍等,我们追上,不要随意动手。” “这道人是公子的客卿,一向礼遇,只让我们看着,可没有让我们杀了,抓回去就是了。”队长眼珠一转,这样说着。 “是!”护卫有几个略觉得不对,不过这话也不能说错,只得应了。 就在这时,在道观中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扩散。 所有人,奔出的瞎道人,都一瞬间看去,只三个巨大大火球瞬间出现在道观顶上,这火球三个相互旋转,似乎带着击破苍穹的威力。 受此应征,只见天穹黑云更密集,视线所及一片黑暗,到处都不见五指,宛置身不见鬼蜮间,只有道观上空,不断翻滚电光,把方圆数里幕化成了一片雷光的海洋,时而光亮如昼,时而漆黑一片。 “天劫?”瞎道人浑身一颤,虽从没有看过,但是只一眼,就有着这感悟袭上心去,全身一颤,更是向外逃去。 “轰!” 一处空间,只见并没有太阳,但红光洒了下去,微风习习,山水灵蕴,草木静谧,天柱在远方支撑着。 溪流清可见底,水流不急,涨将齐岸,靠近着一山更是秀丽,繁花环绕,灿若云锦,山门前空出一片,浅草成茵,放着琴几、玉墩、棋桌几件坐具,一条五色石子砌成的花径,通向宫室。 宫室矗立着一座玉石牌坊,形制精工,气象庄严,上有“祈玄宫”三个大字,而在其中,宫室连绵,各个之间有走廊连接。 主殿有一个高台,主座下侧是几个分座,再下面两侧站立一排甲士,又有数十个道人侍立,都羽衣星冠,云肩道髻,极其华美,此时都有惊慌之色。 只见着洞天上隐隐有着雷云,一种恐怖瞬间席卷整个洞天,在洞天内每个生灵都身颤股栗,唯在宫内好些,一个水镜,把雷云和道观上面的三个火球都清晰映了出来。 一人上前问着:“祖师,这天雷这样猛烈,虽我们洞天其实不在阳世,但余波所向,就难以自安,这是何故?” 第三百十五章 针对 高台上一个道人听了,面色阴沉:“这雷劫之处,就在我祈玄门山脉内,虽只是一角,却也在其中。” “要不是雷劫,我等还忽视了去。” “现在水露石出,才知道十数年来,就有一股神秘力量,暗里影响本门,左右本门气数,现在看来和这火球脱不了关系,事后必须查得分明。” 话还没有落,左侧一个道人突站了起来,疾呼:“天劫落下了。” 只留下水镜,还能看见,一道酝酿许久闪电轰然落下,一瞬间化成了巨大闪光,似乎一切都在光泽中毁灭。 随着雷光落下,这本来看似强大的光球,瞬间粉碎,接着整个道观炸开。 “轰”一声,虽不是针对洞天,但整个洞天一震,天地动摇,本在天空洒下的红光,瞬间熄灭,过了许久,才渐渐恢复。 “快报告损失。”中间道人立刻命着。 “虽不是针对我们,但洞天受到了波及,祖师请看。” 水镜又亮起了,只见洞天世界中,出现了数个幽深裂缝,黑气渗入,带着冥土特有气息。 “快,快修复,不能泄了灵气。”几个高台上的道人都立刻有了决断,只见山上冲出一道红黄色的光,化为丝丝缕缕的薄雾散下,数个幽深裂缝立刻就开始徐徐修复。 修复完了,放眼望去,天地渐安,天空上丝丝红光也转亮,一个道人却对着中间宝座上的道人一躬:“掌教,虽修复了,但我们积蓄的力量消耗不少,可所谓无妄之灾了,这事必须查清楚。” 被称掌教的道人,看上去是少年,初能看清楚面目,只是再一眼望去,又看不分明,这时说着:“冲玄,我们都已非是活人,阴阳屏障甚重,很难干涉,你是活人,还是地仙,就由你来查明,如何?” 冲玄起身,正色说着:“是,掌教。” 一道明闪划过长空,接着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落,瞎道人昏迷了几分钟,这时醒了过来,回首看去,只见虽有大雨,可道观上的火一时还没有熄灭,更见得模糊的几个焦尸,暗想:“里面的人完了,怕是魂魄都没有了。” 却还是不甘心,见着虽大雨落下,笼罩着乌云散了不少,当下大着胆子靠近着侧殿,只见侧殿几乎炸开,几乎被夷为平地,唯看见地基熏得焦黑,还剩点东西,在废墟里摸了片刻,只摸出一个铁锚的碎片。 一种不祥袭上心去,瞎道人知道不好,看了看夜处祈玄山的总观方向,一咬牙,拿着碎片转身就走。 雨噼啪下着,瞎道人高一脚低一脚在山道里穿行,突雨中传来闷响,瞎道人擦了一下满是雨水的前额回首看去,只见雨中道观处,遥遥出现一道亮光,顿时心里一凛,连忙收回目光,看都不敢看,继续想外跋涉而去。 平湖郡·知府衙门 数日,随着城中最后一点抵抗覆没,事情暂告一个段落,整个城内恢复了些生气,知府衙门照壁竖着的肃静回避牌,大门挂着的堂鼓,甲兵林立,但是里面彩灯高照,装点火树银花。 至于里面宴席,虽经过战乱,但这点排场还是绰绰有余,裴子云步行而出,沿着湖心亭回廊而入端座。 将军和文官七品以上入殿,余下都在阶下开席,菜肴自不用多说,水晶盏,金丝盘盛满了。 投降太守坐在一侧,陈永坐在对面一侧,这太守是田敏,这时举杯庆贺:“真人平乱,到现在不过二月,三郡已平,贼首已衰,这都是真人运筹帷幄之功。” “不敢,这是陛下洪福,是我朝之幸。”裴子云谦虚了一句,一口饮了,顿时整个气氛就轻松了。 太守手一拍,堂下转出了少女,正是初夏,春意浓融,裙带薄巧,翩翩作舞,而在垂帏薄纱背后的乐师,更是清歌一口,轻吟浅唱。 降官降将,都强颜欢笑,有些愁肠满怀食不甘味,有些一心逢迎刻意讨好,但这时都不得不作出欢融恰恰之态,而朝廷军就随意多了,都是开怀大嚼,纵情饮笑,推杯引盏,没有多少时间就是醉意熏然。 更有许多武将,眼神炙热,看着下面裸着肩的少女咽着口水,裴子云眯着眼,这时耳中传入了吟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 歌舞酣,酒意浓,又是裴子云自己所作,被世人传唱,就算是粗鲁的军将,听着这乐声也渐渐沉静下来,美人当前,不动心是假的,不过军纪森严,一曲完了,众人起身高声:“满饮,祝真人万胜,愿天下太平!” 裴子云又一口饮了,手一挥,乐师和少女全部退下,整个宴场鸦雀无声,顿时一片肃杀,陈永起身,眼神凝重,向裴子云问着:“真人,既平湖郡已降,我们是不是立刻攻向安雍郡?” 太守田敏刚才暗凛,酒色醉人,而说退就退,可见军法,这时听着话,就躬身说着:“真人,下官愿前往说降。” 裴子云举起了酒杯,美酒在杯荡漾,良久才说着:“济北侯不过五郡,现在三郡已下,战局已处于关键节骨眼上。” “本来要是没有璐王的事,我军趁着三郡落下之势,再攻向安雍郡,必可使余下二郡不战而降,纵有抵抗,也是零星不成气候。” “再攻向州城,解决济北侯。” “不过攻向安雍郡,济北侯必缩回州城,虽也是必败,但州城坚固,怕是久久不能下,短则数月,长着半年是免不了。” “当然原本这无所谓,朝廷等的起,太子也等的起。” “可现在出了璐王的事,朝廷不想南北都出乱子,太子和皇上催的急,原本计划虽好,却不能做。” “我军有三万,新弃暗投明有六千,我又调了附近三郡六千兵过来,就算替下一些伤残,总也有四万。” “立刻命令,全军修整七日,并且命盔甲和武器立刻按照命令运来,养精蓄锐后,举兵与济北侯决战。” “现在这节骨眼上,彼此兵力差距不大,济北侯是沙场悍将,自是知道,虽他现在经过一月攻城,所剩不过四万,与我军汇集启北郡总计五万五有差距,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要是退向州城,余下二郡必不战而降,到时应州立刻成了孤城,虽坚持久些,却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因此我军去启北郡,济北侯必停留与我方决战。” 这话句句鞭辟入里,在场的人顿时醒醐灌顶,陈永满脸兴奋,说着:“是,真人,我这就去准备决战。” 太守田敏有一些失望,这时裴子云转身,看着太守说:“田大人,我却有事情要你去办。” “还请真人下令。”田敏躬身说着。 “大军汇合与济北侯决战这事不假,但并不是说劝降就不可行了,我给你一千兵,你可去说降余下二郡,若是成功,我必上报朝廷,不但免了你的罪,还升你的官职。”裴子云说着。 听这话,田敏大喜:“谢真人,我必完成任务。” 月斜西沉,欢宴散尽,月光洒在了廊柱檐梁上,裴子云和虞云君一起散步,月光下,虞云君肌肤胜雪,镀上一层光华,带着些典静恬然,只是眼神中带着担忧,问着:“这事,你可有把握?” 裴子云听了,笑着:“自然有把握,现在三郡已下,济北侯大势已去,我军汇集有四万,到启北郡有着五万,堂堂正正都可破之,何况我还有算计,那是启北郡战场上有我留下的埋伏。” 见着四下无人,裴子云低声:“启北郡城前,攻城扎营的位置固定,我早早在最好的扎营之处的地下埋下一批火药,只要一点燃就可炸开。”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这威力怎么样?”虞云君想不到裴子云这样深谋远虑,惊诧问着。 “自一开始就想到了,你仔细看我布局,一开始是铁幕布网,牵制压缩济北侯的空间,接着就是由点破面,在启北郡打开局面。” “启北郡一落,济北侯必攻,所以我埋下一批,当然这批其实威力不大,炸不死人,只是大爆竹而已。” “要是以前军容鼎盛,士气高昂,那不过是一阵骚乱。” “但是现在三郡已落,攻城不下,伤亡惨重,整个敌军士气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夜中一炸响,趁机冲营,敌军非炸营溃败不可。” 虞云君听了点了点首,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裴子云菱角分明的侧面,突想起来了初夏,不由暗暗一叹,这样的男人,谁不爱慕? 这话不能说,只是说着:“你的弟子廖青叶虽年幼,可道法传授,一学就会,看来道法上又是一个你,比初夏强多了。” “初夏天赋也不差,只要些积累和运气,还是有希望开天门。”裴子云一笑,廖青叶是三叶之一,自是天赋极高,自己不过是靠系统而已。 看着月光如水,他突有一念:“此时,璐王和谢成东,又如何应对这新产生的变局呢?” 第三百十六章 杀将 秦州·璐王府 天空阴霾,黑压压,大将许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双眉笔直,透一股杀气,这时率着数十亲兵向着璐王府而去,坚毅又有点黝黑脸直直看着,前方就是璐王府了。 这原本是前朝鲁王府,由于在地方,面积自比京城的王府大,满院森浓,卵石铺路,树影花荫之间,亭榭阁房俱隐在其中,宫墙连绵,隐隐见得里面的甲兵。 许广突打了一个战栗,拉住了马,偏将举起了手,亲兵都是停下了脚步,偏将才是靠近了许广,低声问着:“将军,可是心有所忧?” 一些风在面颊上吹过,许广沉默了片刻:“是啊,这关节,璐王不仅不闭门等候钦差,反召见大将,其心难测啊。” 偏将听了,就是小声说着:“将军,王府既不善,您还是别进去了。” 许广沉默,眼神挣扎,许久才叹了一声:“没办法啊,璐王有旨节制三府,在朝廷没有剥夺前,召见将军是名正言顺,我不得不去。” “要是不去,就是抗命,立刻就可拿下我!”许广说着眉紧皱,身下的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安,在地上刨了起来。 “唉!”偏将听了,叹了一声,自然是明白上官的为难处:“只是将军,我们也必要有所防备才行。” 许广抬手揉了揉额,稍许才说:“对,必须要有所防备,只是谅璐王也不敢杀我,一旦我被囚禁或解职,你立刻回去控制军队,除了朝廷的旨意和钦差的命令,谁也不许听——有军在手,我才能太平。” “明白。”偏将应着。 许广顿了一下,闭着眼沉默了片刻:“若璐王真反,那就是命了。” 偏将没有说话,许广就率领亲兵向前,过去半条街就是璐王府,抵达王府前,见着府门深深,门前侍卫驻守,身披铠甲,只看着就带着一股寒意。 许广心中不安,在马上落下,带着两亲兵入内。 “许将军,请随我来。”一个侍卫上前引着而进,到了里面,见通道和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沿途甲兵林立,个个按刀目不斜视,严密的似乎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 许广情知不对,稍有迟疑,就听侍卫面无表情的催促:“许将军,还请速度快些,王爷已等候许久了。” 许广听了,突懊恼了起来,暗暗产生悔意,只是在侍卫林立的璐王府已不能回首了,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抵达了大殿前。 侍卫到了殿内通报,门前的侍卫行礼,见着一切正常,秩序井然,许广安心了些,暗想:“或璐王还没有造反之心。” 正想着,内侍到了门口,说:“许将军,殿下有请。” 许广在殿前整理一下衣裳,避免着失仪,两个亲兵自然留在门外,入得殿内,见着璐王行礼:“末将许广,参见璐王殿下。” 璐王听得话,抬起手:“将军免礼,看来精神还好,只是越发黑瘦了,你督军严格是好事,但还得爱惜自己身体!” 说话如常,且命起身赐坐,许广谢了,此刻渐渐定住了心,偷眼打量,只见璐王穿一件亲王常服,冠明珠,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有蟠龙,其实和郡王差距不大,只是上有东珠八颗,而太子是九颗。 暗暗想着:“璐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端坐在上自有气度,又和皇上有区别。” 许广定了定神,才问着:“不知王爷寻臣来,有何事要吩咐。” 璐王脸上带着冷冷的微笑,幽幽说:“本来有些话,是想等会再说,不过你既问起了,直白些也省事。” 他倏目光逼视:“父皇身侧有不少小人,迫害忠良,指鹿为马,迷惑圣心,破坏朝纲,孤欲起兵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扶天下,许广将军,你可愿意追随?” 清君侧有的失败,有的成功,早成了谋反的代名词,许广虽有些准备,但听了这话,还是激凌一个寒颤,脸色顿时煞白。 这时满殿死寂无声,静得一座空洞古墓一样,只觉得千钧重担压上,喘不过气,只有一个念头:“璐王真的要反。” 一时间心中诸多念头涌起,是臣服璐王,还是舍身求仁?是训斥求死?又或等待自己属下来救? 一瞬间,通身的汗把内衣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 “许卿,如何?”璐王问着,说完端起了杯喝茶,神态风轻云淡,许广脸涨红了,突心一横:“殿下,还请慎言。” “现在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哪里有什么奸臣佞臣,我看殿下身侧才有奸佞迷惑,还请殿下不要自误。” “谁是佞臣谁是奸臣,自有后世分说,许广,你从还是不从王爷?”廖公公在璐王的侧转出,冷冷的说着。 听着廖公公的话,许广的血涌上,仇恨的目光看着这太监,厉声:“皇上提三尺剑平天下,无人不服,现在你这个阉人蛊惑璐王意欲何为?你这和阉人就是奸臣、佞臣。” “许广!”廖公公脸涨的通红,尖声喊着:“你好大的胆子!” “佞臣,你不得好死!”许广横下了心,一时间不怕了,吐了一口水在地。 璐王也不生气,轻笑说着:“看来卿是要为朝中奸佞说话,不肯随孤一起匡扶天下,真是可惜,孤不能留你了。” 一声轻叹落在许广耳中,犹是惊雷,汗毛瞬间炸开,只听“啪啪”二声,璐王拍掌,顿时一声呐喊,殿内两侧转出甲兵,满怀杀气。 徐广手中的刀在入门时就已交出,这时赤手,连连而退,一个甲兵冲了上去,刀光疾落,迅若闪电,根本毫不留情。 只是刀光骤发一半,徐广突身形斜闪扑上去,险之又险贴身,这甲兵顿时挨了沉重的一击,呃了一声冲倒,而徐广手一动,已夺了刀。 有刀在手,徐广立刻毫不退让,刀起处隐发风雷,直向甲士扑去。 “铮铮铮”刀光连绵,乘隙锲入,人影倏分。 三个甲兵闷哼一声,都中了一刀,跌了下去,鲜血飞溅,接着就是一个虎扑向着璐王扑上。 “王爷,得罪了。”徐广不扑则已,扑则势如雷霆,这种豪勇,真可令人心胆俱寒。 璐王也不后退,只是笑着:“久闻徐将军刀法一绝,当年从军,只是小卒,就凭刀法杀出了前途,现在看来,真是虎将也,可惜了。” 一组五个甲士在璐王身侧转出,面无表情,刀气澈骨裂肤,罩住了徐广:“有我无敌,杀!” 刀光一触即分。 “呃……啊……”三个甲士身形一晃坠地,只是徐广身上也多了一处刀痕,鲜血飞溅而出。 “徐将军真是虎将,可我甲士也不是牛羊。”璐王的语气似更平静,也显得更冷酷:“你能坚持几时呢?” 又一组甲兵扑至,拔刀所向,顿时殿内“铮铮铮”火星飞射,血光崩现,就在这时,许广突觉背后一冷,瞬间一个翻滚。 一看就见一个道人,手上握剑,带着超脱风尘,刚才却暗中刺了一剑。 许广指着大骂:“原来是你等道人迷惑璐王,插手朝纲,难道就不怕天谴?” 道人听许广的话,笑着:“我奉璐王之命行事,哪有天谴?且我们跟随璐王扶贤臣,匡扶天下,此乃大功德,真正的开天下太平,才是应天而行,史书都会记得。” “无耻!”许广脸色涨红骂着,道人欺身而近,突然间剑光化成了阴柔,诡异奇奥,宛是蜘蛛,宛是毒蛇,纠缠了上去。 “铮铮铮”剑鸣传出,道人连连后退,却并没有放弃纠缠,逼得许广难以脱身,而四周甲兵就趁机扑了上去,乱刀而下。 “杀” 只听“噗噗”连声,许广连杀数人,却已见三把长刀深深刺入他的身子,只是一拔,鲜血飞溅。 “呃”徐广叫了一声,身形一顿,向着璐王走近,甲士还要杀,却见着璐王摆手,只见着一步、两步、三步……璐王丝纹不动,冷冷视着逐渐接近的人。 第四步时,满身鲜血的徐广终屈腿跪下,双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他眼前已一片漆黑。 前伸的手,突向下沉落,沉重身躯仆倒,全身抽搐,喘出最后一口气。 “噗”道人也一口血喷出,用剑撑地,脸色苍白,喃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声:“道人呐,什么时才是真正凌驾世俗?不过区区斩伤将军致死,还有着王命,都受着了反噬!” 璐王府大门 偏将突仔细倾听,似乎听到喊杀,周围有着甲兵脚步声,脸色大变,拉着马缰绳:“快,快走。” 亲兵都是警觉,立刻转身就走,一行人直奔军营。 转过一处街道,前面是一座酒肆,飞檐突兀煞是壮观,还是这偏将以前喜欢来的地方,但是这时自没有心情,喊着:“快快!” 就在这时,突窗口大开,只听一声嘶哑的吼叫陡划破了令人不安宁静,令着:“射!” 顿时一片尖锐的呼啸咻咻扑入,其实亲兵是有些准备,但没有盾牌和盔甲,有防备也没有用,霎时溅起一片血花。 而偏将更是集中的目标,七八支箭命中身体,插的和刺猬一样,顿时在马上跌了下去,立刻毙命。 第三百十七章 反贼(上) “轰隆” 天空中冷冷的雨在天空落下,冲在地上。 闪电划过天空,将天地都照亮,谢成东握一把伞,漫步在石板铺成的路上,向着殿内而去。 雨水打在伞上,溅起一些水花,才靠近大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这里杀人了,谢成东这样想,看来许广还是不从,就受了诛戮。 数个甲士抬七八具尸体外出,许广的尸体赫在列,谢成东只看了一眼,就是入内而去。 璐王正在端坐,廖公公在侧,带着愤怒,似乎在说话,涨红了脸。 谢成东,见着璐王,轻“咦”了一声,带着诧异,察觉了变数。 一个内侍上前接过谢成东手上雨伞,退到一侧,才进大殿,谢成东就闻着更浓郁的血腥。 地面上还有不少血迹,数个太监端桶子在清洗地面。 “谢真人来了。” 璐王正和廖公公说话,听着谢成东来了,就抬起脑袋,笑说:“谢先生来了,坐吧。” 璐王神色看着上不一般,谢成东有些好奇,才看上去,就轻咦了一声,在谢成东的眼中,璐王却是大变,气运蒸腾,很不一般,似乎带着天眷。 谢城东暗暗奇怪:“咦,璐王之气的确与往日不同,难道决定起事,就有这样大的改变?” “和门中推测的程度偏颇极大,这多余气数从何而来?”谢成东暗暗疑问,却听着璐王问:“现在孤虽掌握了三府之兵,一万五千人,但心里没有底,济北侯当日何尝不是有三府之兵?要起兵清君侧了,我突不安了起来,谢先生有何教我?” 璐王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向了谢成东。 感受璐王看了过来的眼神,谢成东只思虑片刻,笑了一声:“王爷多虑了。” 清了清嗓门再说着:“王爷,这不同,济北侯是臣,您是君,有着平定天下的名分。” “而且王爷还记得,我们一直在民间抹黑太子?说他引诱父妃,甚至**母后,皇后之死就是此人造成。”谢成东望着地上血痕,说着。 “这是毒计,孤自然是记得。”璐王不由神色有点古怪,说起来自己不是皇后亲子,但也是皇子,说:“不过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呵呵!”谢成东笑了一声:“王爷,有着这些提前铺垫,那有些事就水到渠成了,这其中自然有关系,王爷起兵自要有名义,这名义就是——太子**母后,**后宫的事暴露了,狗急跳墙,囚禁了皇上,现在王爷不但是清君侧,更是起兵勤王,去拯救皇上。” “嘶!”跟随在璐王身侧的廖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带着惊诧,似乎谢成东变成了怪兽一样。 “这话,皇上的重臣不信,可别人呢?” “只要王爷进军顺利,就算是假,也能变成真。”谢成东微微抬起了头,扫了一眼,见着廖公公惊诧,不以为意,向璐王说:“王爷,您说呢?” 璐王身子略一前倾,说着:“这我也是想到了,可是父皇还在,只要一旨就能说明。” 谢成东看着璐王神色变化,笑了起来:“王爷,到时我们就可以说,这是太子的矫诏。” “王爷,这名分其实无所谓真假,事实上除了那些愚民,或有人将信将疑,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信。” “可没有这名义,王爷起兵就是谋反,里面没有半点余地。” “有了这名义,郡县也好,地方驻军也罢,只要王爷战胜,就有理由投降,接收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而且哪怕万一事败,这些官员将领会有着借口——我们并非是反贼,只是错信了王爷。” 璐王站起来踱步,脸色时好时坏,许多事想时简单,可真要做的那一刻,就是难了起来。 廖公公在这时,垂手站着,看着璐王,静静等着璐王决定。 “轰隆” 殿外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谢成东不禁一皱眉,造反之事宜快不宜慢,宜速不宜缓,盯着璐王看了片刻,看清楚了璐王忧虑所在。 “殿下,皇上身体不好,未必能公开露面,而且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杀了许广,我们没有后路了。” “最关键的还在这里,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诸镇不满削藩久矣,关键是没有口实和名分,现在这个其实是给予他们名分。” “一旦有了,有些藩镇就可能响应王爷号召,共击太子。” “这与王爷有利,也有不利,王爷要是能成,自可趁此成龙,要是不成,却也可能坏了天下。”谢成东说着:“所以有没有台阶和名分,用不用这计,是完全不一样的事,这关系天下气数数分,忽视不得。” “至于具体的选择,还请王爷决断。” 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璐王一顿,抬起了首,眼中带上了一些血丝,说:“善,就用这个旗号,还有,济北侯不是说是奉了我的命吗?” “那就正式派人封成济国公,看他接受不接受。”一旦决断,璐王行动果断,一昂首,冷冷的说着。 “大善!”谢成东鼓掌说着,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名分的厉害,遥想韩信当年,被萧何誉为“国士无双”,刘邦评曰:“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平定了魏国,又背水一战击败代、赵,接着北上降服了燕国,率兵击齐,攻下临淄,并在潍水全歼龙且率领援齐二十万楚军,围歼楚军,迫使项羽自刎,可这样的人,照样一旨就解除兵权,甚至身死族灭。 这世界没有韩信,但是与之差不多的人随便举举都有十几个。 济北侯受了这名分,天下就视为璐王的分支,以后想和璐王相争,自是凭空低了一首。 这自不用多说。 京城·皇宫 初夏时分,下午的天空,阳光西斜撒下,绿树黄瓦,白云红墙,一些鸟飞过,留下了影子,到处生机勃勃,绿树绿草成荫,一个个宫女,换上了薄薄的衣裙,而太监来回忙碌。 寝殿 数排侍卫护卫,不断巡逻换班,门口更有数个小太监垂手听令。 太子领着几个大臣,是在西殿领膳,有着古训食不语,过程几乎没说一句话,几个太监伺候着殷勤,但是谁也没有心思在这方面,都用了几口,就算了结。 接着太子就带人去了外阁,书架错落有致,里面重重明黄重幔,回廊过道都站着宫女和太监。 太子先不看外阁,入寝殿服侍皇帝,皇帝躺在了床上,脸色有些不好,时不时咳嗽着。 太子小心伺候,轻声:“父皇,远安郡和平湖郡都已平定,贼军已困穷,不日就可剿平,您就安心养着身体,朝廷和儿臣,都还得依仗您来主持!” 看着垂垂了老矣的陛下,太子的心中带着一些感伤,捡一些好听消息说,不过这也是实话,当下把应州的敌我变化,条理清晰的一一说了,再俯身等着皇帝的旨意。 “咳咳”皇帝起了起身子,太子连忙扶着起身,皇帝坐了起来,说着:“这消息还不错,朕老了,身子愈来愈差,精神也渐渐不济,你就在朕身侧措置政务,以后有着军情,朕又精神不济的话,你可自己作主,但要和众臣商议,集思广益。” “太子,那些功臣虽未必纯臣,但都是刀山矛林中滚出来的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却没有大碍。” “是,儿臣明白。”太子答应了下。 皇帝幽幽想了想,突说着:“只是裴子云是道人,不可重用,道人始终是外人,巫蛊法术,不上朝堂。” 听这话,太子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解释,到口的话,变成了一句:“是,儿臣知道了。” 太子有着疑虑,却没有多问,看着这模样,皇帝却知晓自己儿子性子,叹了一声:“太子,我自知晓你性子仁厚,要是道人并无法力,可以余暇讲道说禅,且当娱乐,并无大患,但是这些人是有着真实本领,刀斧难伤,火烧水溺难破,更有种种异术。” “虽说法不加贵人,但许多时不仅仅是法术,还有着人心配合算计,使人主不知不觉陷入陷阱。” “就说这扶龙庭之事,看似两利,实际上里面鬼魅多的是,难怪前朝太祖借鉴,将十数个道人诛之以儆后来。”皇帝深深叹息,说:“朕得了天下,翻阅前朝的秘录,怕前朝虽有前车之鉴,还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前朝最后,有个斩潜龙的计划,主持的道人和臣子的确是一心为公,但里面却隐隐有着道人的影子。” “后来虽斩了潜龙,也把前朝最后一点天眷斩去,下场很是惨烈。” “道人有着异术,本就难制,要是重用掌了权柄,祸乱起来就更容易了,裴子云的兵法谋略,朕已经没有力气细看,但粗粗也觉得诡异多端,变化莫测,为太子你助力自是好,可起了异心呢?” “你可办法节制甚至处理?” 皇帝盯着太子,见太子被问的流下了冷汗,还想说着别的,突觉得一阵心悸,轻轻靠着枕头:“太子,你仔细想想朕这些话,这不仅仅是朕的领悟,更是历代皇帝的教训,其中不缺鲜血。” 第三百十八章 反贼(下) 这却是在传授治国之道,正说着,此时太阳渐渐落山,殷红晚霞出现,一阵风吹入,皇帝见了,说:“时日不早了,朕知道你许了封裴子云真君,这是道人难得的恩典,可与朝廷也不算什么,其实等应州的事结束,朕召见这个裴子云到京,亲自仔细看看,要是还可留的,就封了。” “要是不可留,朕还是封了,不过却要他去幽壤里当这个真君。” “你不要可惜,天下人才多的是,哪个人君没有错杀过人才,杀错了就杀错了,不要多想,嗯?” “是!”太子无话,深深叩下首,就要慢慢却步退出,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而来,有人入内,“啪”一下摔了交,也不起来,叩拜:“皇上,不好了,秦州事变,璐王反了,更指责太子,太子……” “什么?快说!”皇帝一下坐起来,盯着大声喝着。 这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连忙磕首:“陛下,璐王指责太子**宫闱,幽禁陛下,尚权专用,任用奸枉小人,打出了清君侧,勤王事的旗帜。” “逆子,孰敢。”皇帝大怒,狠狠拍在龙榻一侧,一股气血猛冲上了脑,脸都是涨红。 一时间呆呆不动,稍过片刻,突喷出血来,倒了下去。 “皇上!”太子和附近的人一拥而上,扶着躺在龙榻上,太子大惊,喊:“快,快宣御医。” 片刻几个太医匆忙趋身过来扶脉,一人仔细看了,说着:“皇上这是一时急痛迷心,暂时不要紧。” “那还不用药治疗?”太子喝着。 启北郡 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济北侯大军密密麻麻,看上去还有四万人,只是济北侯大军攻击越来越弱了,最近战斗也时有时无了,守城的甲兵,都有点轻松起来。 “你们说。济北侯是不是要撤离了。”一个士兵搬着东西向前说着。 又一个士兵略微大些,脸上漆黑,带着皱纹,听着面前士兵的话,转身向城下看去,可以远远的看见济北侯大营。 阳光下,济北侯大营似乎安静了下来了,也带上了一点轻松,笑说:“是啊,这济军叛贼,看来是不会再待下去了。” “本来没有战事,老婆热炕头,孩子陪伴左右,多舒服,现在大家都在作战,有不少还战死了,这济北侯不得好死。”又一个年纪更大些,面容憨厚的中年士兵说着,脸上带着愤恨。 可以知道是现在济北侯准备日撤离,听说朝廷又收复了两郡,天下要太平了,现在辛苦些并不算什么。 这时忠勤伯领着十数个侍卫,跟着一个副将过来巡查,这些原本正在说着话的甲兵低头安静了下来。 忠勤伯在城池上巡看着,只见不断的有人在准备金汁、石块、火油工具,随时防备着济北侯偷袭,有备无患。 看着这些准备,忠勤伯不由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偏将听着忠勤伯的夸奖,脸上也有了笑意,说:“谢伯爷夸奖,不过这都是伯爷叮嘱的事,我们怎敢怠慢?” 忠勤伯点了点头:“你尽心防备,这事很好,虽说这济北侯随时可能逃,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只要一天没有撤逃,城中防备就要准备,一丝差错都不许有。” “是,伯爷。”偏将应着。 “现在济北侯攻击了多少次了。”忠勤伯问。 偏将连忙说:“伯爷,济北侯最初一日要攻击七八次,后来一天三攻,到现在一天一攻,最近已有着两天没有攻打了,我看大营炊烟似乎都少了许多。” “这也难怪,我军有着城池,都伤亡五千余,济北侯至少折了一万,伯爷,济北侯看来也急了,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忠勤伯停了下来,向着远处济北侯大营看去,炊烟渺渺,下面的大军还在操练,喊杀声震天。 “真是强军,济北侯当年还和我是同僚,颇有能力,可没有想到,到了叛贼这个境地。”天上云朵飘过,阴影洒落,忠勤伯感慨说着。 副将先不作声,片刻说着:“伯爷,叛臣贼子,谁不是有着理由,可这些理由再多,也不是叛乱的理由。” “是啊,这并不是叛乱的理由啊。”忠勤伯叹了一声,脸上沉重,摩擦手中的戒指,似乎在寻思着。 不远处一个士兵吊着绳子,城墙下到半空,查看着抛石器砸坏的城墙。 “伯爷,沙场裹尸是将士归属,而且我们现在的情况,已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副将指着:“贼兵初来时最危险,当时城一日数危,但是到了现在,除非有突如其来的大变,要不贼军再难威胁我城。” “现在贼军或只有逃回州城,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别看现在操练还有,杀气还在,但再打一段时间,整个营地就要崩溃。” 听副将这样说,忠勤伯看着,见大营虽还完整,但已不复以前的锐气,笑着:“远安郡和平湖郡都已平定,济北侯已已穷途末路,等大军一到,就可里应外和,一举击破,战事终于要结束了,我们凯旋回师,倒时又是太平盛世,朝廷必有封赏。” “哈哈,都赖伯爷之福。”偏将说着,忠勤伯笑了起来:“你这马屁就过了啊,应该说,全赖朝廷和皇上之福。” “哈哈” 忠勤伯和这偏将两人都大笑了起来,大战快要结束了,谁都不由吐出了一口气,阳光洒下,照在城上,忠勤伯转身就要回府,这时,突济北侯军中,数十兵马奔涌而出,城墙上甲兵瞬间警惕了起来。 骑兵才冲着出来,就对着城墙大喊:“城上听着,我奉令告知,太子逼杀亲母,**宫廷,皇上已经下旨拿问,却囚禁皇上,矫诏而出,现在璐王勤王,打回京城,已正式封主公济国公。” 有骑更在城下高喊:“我们不是叛军,是应天勤王,城中速速归降,还可应得天命,要不璐王进京,尔等都是叛贼,悔之晚矣。” 随着这话,济北侯大军高喊:“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天下,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济军高声呼喊,全场震动,原颓丧的士气大振,而在城上,将士面面相觑,都是一滞。 忠勤伯不由变色,脸都涨红了起来:“无耻,无耻之极,快,速速宣道官,联系朝廷,看璐王是不是真反了?” 忠勤伯吩咐,盯着城下人群,恨恨说着。 偏将速去宣道官,没有多少时间,凑到了忠勤伯身侧低声禀告:“伯爷,不好了,璐王真的反了。” “混账,无耻,可恶。”忠勤伯听了大骂,也不知道是骂璐王还是济北侯。 大军行进,官道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浩浩荡荡,一路前行,阳光撒下,带着一些燥热。 这时已过去了七日,大军获得了充分的休息,而且裴子云杀得抵抗的官吏,抄了家,赏赐极重,很多人己盘算再战得胜的话可以分赏多少,并且由于连连获胜,不少新兵都渐渐有了信心,不复以前闻敌色变。 行军自谈不上阵列,但按照营为单位,中间是骑兵巡查隔开,并不混淆,一营接着一营前进。 而哨骑远远散开,随时报告周围的情况。 这时车队后面,一个道官抽鞭骑马上前,才是靠近,人群有些骚动,裴子云皱眉看了过去,吩咐:“带上来。” “真人,不好了,璐王反了。”道官才靠近,就行礼禀告。 裴子云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变,虽早有预料,但真正落实,还是一惊,道官还继续报告:“真人,璐王打出了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天下的口号,兵锋直指太子。” 道官脸色发白:“还说,还说太子逼杀亲母,**宫廷,皇上已下旨拿问,太子悍然囚禁皇上,现在和以后颁布的旨意,都是矫诏。” “璐王号召天下响应勤王。” 听到这话,裴子云脸色大变,仔细一想,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不仅仅是璐王自己起兵,还想号召诸镇:“毒计,这真是毒计。” 裴子沉默了片刻,手摸了摸腰,叹着:“想必这计是谢成东所献,端是狠毒异常,只是祸及天下,难道不怕天谴?” “真人,忠勤伯传信,璐王封济北侯为济国公,现在济军士气大振。”道官又继续禀告。 裴子云一凛,沉思着,突露出了狠色。 “哼,济北侯,这不过是强心针,一时间恢复士气而已,但是强心针终不能代替损失,也不能真正补给元气。” “而且璐王就算反了,隔着千里以上,又能支援济北侯一兵一将?无非就是空泛的口头支持。” “要是给济北侯吓唬住了,说不定就给它喘息之机。” “见怪不怪,其怪其败,来人,全军方向不变,继续向启北郡而去,我倒要看看,济北侯,你与我决战,还是退出州城?” “要是退回州城,我立刻把州城围住,并且把余下二郡打下,那时照样是瓮中捉鳖,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 第三百十九章 奇袭 山丘 中午歇息,这些骑哨没有披甲,武器也放在一侧。 在大徐,或者说任何一个朝代和军队,骑哨是各营精锐,待遇也相对优厚,人死了还会子孙加赏,唯一的就是正因为专业化,所以很难晋升——你晋升了谁干这个活? “不对,那里起了烟尘,必有大军,快去查验。”伍长带数骑在三十里处查验,这时远望,看见了烟尘,丢掉了干粮,立刻站起来说着。 “是。”数骑小心谨慎奔去,马的四蹄包着布条,免得惊动。 只见大股朝廷军正在行军,大部分是步兵,但有着哨骑巡查,远远看去,有上万人。 正在探察着,突伍长低喝一声:“停。” 众人都停了下来,蹑手蹑脚看去,只见不远处只有一百米左右,有哨骑而来,有十骑左右,大部分是有着铜钉的纸甲,其中一人是皮甲,却打的是朝廷旗帜,诸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快退,回去报告消息。” 骑哨的责任可不是拼杀,而是报告情报,这情况明显是大军抵达了,别说杀不杀得过,就算杀过,有了动静,立刻就是围剿上去。 一行人才拉着马退了过去,但不巧,一马就叫了一声。 “骑兵?”对面的哨骑立刻发觉了。 “是贼营的斥侯。”中间一人眼神就带着杀气:“杀掉,不能放过。” “是!” 这些骑兵抽刀扑了上去,而济北侯骑哨,拉缰转向就逃。 大帐 “国公,朝廷军到了,斥侯传信,人数有数万,埋锅造饭,烟火冲天,必是朝廷主力。”济北侯正阅着案卷,有人急报。 “什么?来了?”济北侯站起来,在大帐内踱了几步,眼神凝重,神色显得有点忧郁,问了具体的情形,足有片刻没有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坐了,说:“看来虚张声势吓唬不了裴子云,这朝廷大军还是来了。” 沈直说:“国公,或我们暂避?裴子云还在三十里外,我们撤离来得及,要不我们恐要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现在虽士气稍振,可却是无源之水啊!” 听着这话,济北侯踱了几步,叹了一声:“迟了,不能退了,大军徐徐逼来,却不急进,他是在逼我决战,可我还不得不决战。” “我军现在得了璐王册封,我军士气大盛,虽是虚火,也堪一用,而粮草也充足,可以一战。” “要是退却,士气顿跌,再难恢复,再说我军已损失了三郡,要是一退到州城,顿时就给朝廷军从容调动集中,外面二郡根本抵抗不住,而州城虽坚,变成了孤城,我们又能守多少时间?” “你要决战,那就决战!”这时,济北侯将着长刀拔出,插在桌上,刀柄在桌上不停颤抖了:“三十里是一天日程,传令下去,今夜就杀了牛羊猪,全军肉食饱餐,补充体力,准备大战。” “是,国公。”沈直听了,大声说着。 扎营·大帐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风吹着树叶杂草乱颤。 “真人,快下雨了。”陈永站在裴子云大帐口,看着天空说:“大雨将来,恐怕数日内难战了。” 正常情况,很少有军队在雨中作战,这可不是开玩笑,古代缺少医疗,淋着雨都可能变成伤寒而死。 裴子云在大帐内出来,一看果阴了天,疏疏落落雨点已落下来,看着天空,笑了起来:“这雨真来的及时。” “咦,真人为何这样说?”陈永问着。 裴子云抬起了首,看着天空乌云,笑了起来:“攻下启北城,我就准备了今日,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轰”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落了下来,划破天际,话间雨已大了,打得周围营帐一片响。 “召集骑兵营,我今夜我要奇袭济北侯的大营。”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真人,一千骑兵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就算要去,还请是末将去。”陈永连忙阻止说着。 只见裴子云笑一声:“刚才报告,已经接触到了贼军的骑哨,但是我一向步步为营,济北侯必想不到我奇袭,当然肯定有正常的营防,可我一计是它想不到——现在才四十里,我立刻出发,你们连夜跟上,济北侯不退就是死期到了,好了,你立刻去安排,不必多说。” 听着裴子云的话,陈永疑惑,只是没有反驳,转身应命去了。 夜晚 “轰” 只见大雨倾盆而下,裴子云身侧跟着数个道人,更有道官、侍卫环绕,雨天空落下,打在蓑衣上,这群人连夜奔驰。 “真人,连夜奔驰奇袭,这济北侯斥侯也会很快发现。”身侧跟随校尉带着担忧说着。 “知晓了也来不及回去了。”裴子云说着,雨噼啪而下,只见突钻出了数人,身影矫健,上前行礼:“参见掌门。” “情况怎么样?” “按照掌门的吩咐,这一条路上的骑哨,已经全部清除了,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内,断不会有人发觉。” “带我去庙,这是我的当日设的灵符。”裴子云取出了一个令符,扔过去:“校对吧。” 数人取出了令符,合在了一起,见灵光呈了上去,核对无误,当下就说着:“我立刻带您去。” 奔了数里,眼见是一处废弃庙宇,破庙破破烂烂,残砖烂瓦,唯一出奇处就是这破庙周围有着一个土堆。 紧接只见入内,里面却是一个通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 “真人,这是?”校尉怔了,惊诧问。 裴子云说着:“这是我当日秘密吩咐挖,战时两军都监听地下的人,挖必会发觉,可提前挖了,济北侯就不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杀招,不过是提前预备,城外适宜扎营处其实就这点范畴,济北侯撤走自是无事,可留下,这就给了我机会。” “来人,进去。” 这地道不过二三人可通过,一批人进去潜了许久,见里面一个个木桶,这就是火药了,当下有人就一点首,点了导火索,拼命向后逃,只听火光燃烧。 第三百二十章 炸营 济北侯·大营 一个校尉冲入,大声呼喊:“报,第三路、第五路,第七路骑哨失去了消息,已有半个时辰。” 济军法度森严,按照规矩有分路骑哨,一路失踪不回说不定是凑巧,多路就只意味着一件事。 济北侯脸上立时没了笑容,沉思一想就领悟了,就粗重透了一口气,说:“裴子云步步为营,不想今天要袭营。” “可我久在军中,就算今夜发了酒肉,一时松懈,也有专门的人防备。” “三十里,还有风雨,要是步卒赶过来,累的根本没有人能战斗,到时我出兵一千就可杀猪一样灭了一万。” “要是骑兵,哼,就算是朝廷,又有多少骑兵?” “一千,还是二千?” “这点人冲击大营,那是找死!”济北侯目光幽幽说着。 这话的确是金科玉律,在裴子云的时代,还有一日跋涉数十里上百里还可战斗的事,那是因在那个时代,战争根本不是体力战斗——只要你手指还能扣扳机就可战斗。 而现在纯粹是体力战斗。 谁要是玩步兵连夜数十里奔袭,那就是天下第一号赵括! 济北侯脸上慢慢涨红,倏间说着:“我本有济世之志,造化不济,落到这地步,本已灰心丧气,不想还给我这机会。” “裴子云看来还是太年轻,传我命令,第六营预备,弩弓营上栅,只要趁机擒杀了裴子云,我军立刻大胜,可趁机打垮朝廷军。” “轰隆”话还没有说完,巨大响声冲天而起,天摇地动,全营震动。 “怎么了?来人,来人。” 济北侯摇晃,呼唤着亲兵,就在这时,突发生了巨变,整个营地在半梦半醒的恍惚间,突受到了爆炸,顿时不少人在梦里惊醒,下意识拔刀砍去,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济北侯听到杀声,只自门口一看,顿时一口鲜血噗出,整个人扑倒在地。 “国公,国公。”侍卫脸色大变,扶着喊着。 沈直也惊醒,才出门,看到了这个,脑海中出现一个恐怖的念头。 “炸营了。” 军营是肃杀之地,而且现在大徐立了十年,造反其实积累很多压力,一月攻城无功,再加上了连失三郡,军心其实已满怀恐惧,人人处在精神崩溃边缘,本来一直积压,还可暂时无事,但璐王起事,济北侯又发下酒肉,士兵多日强烈紧张后骤放松,又骤然被袭,神经顿时崩溃,全军惊叫而起自相残杀。 沈直顿时一凛,高喊:“快,快,亲兵队,保护国公,维持秩序,谁敢大声喧哗,冲击中营杀无赦。” “整顿了中营,立刻高喊,平息军心。” “看,炸开了南营栅栏,天助我也,敌人炸营了,全部上马。”几乎同时,刚才巨大声响,马匹都是大惊,所有人都在安抚马匹,裴子云看着济北侯大营大声吼着。 “是!”这些骑兵是老兵了,当然知道炸营的可怕,反应过来,只一想,都个个炯炯有神。 “杀”骑兵兴奋起来,翻身上马,脸带狰狞,冲杀而去。 “轰” 天空中一道闪电落下,裴子云看着里面,只见着营中人影晃动,相互之间砍杀,连绵惨叫传出。 “炸营了。” “其实估计只炸死了十几人,但济北侯许多是新兵,攻城一月,死伤惨重,积累巨大压力和怨气,现在一炸,炸营了,这正好冲锋!” 济北侯悠悠转醒,立刻醒悟过来:“快,快派人镇压。” “国公,我已经派人维持秩序了。” “杀!”骑兵加快马步,蹄声如雷,上千骑兵决堤洪水一样滚滚扑去,天地间只闻一片蹄声。 “射!”慌乱中还有数十几支箭射来,骑兵密密麻麻,前后左右分开马位,但这批箭雨落下,顿时还是溅出血花。 中箭的人身躯拼命坚持,还是轰一声摔下,还没有爬起来,身后冲上来的马匹已经践踏上去,接着踏成肉泥。 大股骑兵冲阵,最怕就是摔落马下,身后骑兵哪怕是爹在前面,也不会勒马,那会被后面的骑兵撞上,九成九踏成肉泥。 还有一支箭穿过骑兵的鼻子,右颧骨粉碎,发出非人的惨叫。 但这些跌下的骑兵根本没有人去看,骑兵疯狂冲锋。 “射”更多的一批箭雨落下,不断有人或马仆倒在地,人叫马嘶,激起一片混乱,但由于速度,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杀!”骑兵自缺口处冲入,长刀砍了下去,一片惨叫,割麦子一样杀下一片。 “冲锋,冲锋,或整个营冲乱。”校尉受过裴子云指点,知道这时其实最关键不是杀人,而是消灭任何清醒的,企图重组秩序的人。 “杀!”不理哭嚎喊叫的士兵,对着任何集中起来的人群冲了过去,长刀所向,所有抵抗和秩序,瞬间冲破。 营内杀声震天,只见血肉横飞,裴子云并没有亲自入场,率着百骑盯着:“不行,敌人中营已经在反应,组织抵抗。” “一千太少了,要是有三千,就可完全冲破。”想到这里,裴子云抹了一把雨水,看着启北郡,问着一个喘息的道官,阴沉着问:“你确定已经通知了城内?” 道官才第一次看见面前这样场景,顿时想要呕吐,听着问话,连忙捂住嘴禀告:“真人,我们已发了三次通知,最后一次在一刻前,呕。” “再等一会,看城内出不出兵。”裴子云看面前杀戮,微微抬首,雨水哗哗的落下,看向了幽黑的启北郡城。 “轰”大雨倾盆,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不断穿行,照亮了天地,沿城墙楼梯,一个个甲兵脚步不断踏上。 这时数个将军,身上披着蓑衣,沿着城墙楼梯而上,脸上焦急,为首的忠勤伯快步奔至城楼上,向着济北侯大营看去,一声巨大火光,突在济北侯大营中瞬间冲起。 “轰隆” 刹那间天摇地动,忠勤伯面无表情看面前巨大的火光,济北侯大营大乱,可以听见里面杀声和惨叫声。 “伯爷,济北侯定是受了天谴,大营大乱,还请伯爷立刻出战。”跟随在忠勤伯身侧的大将,看着大营突在雨夜爆炸混乱,虽不明其理,却知道也是出战的大好时机。 “真可怕,这就是裴真人的后手?难怪一千骑兵就敢冲破大营,要是用这招对付朝廷大军。”忠勤伯喃喃,身子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世界火药早已出现,但却是没有这样的利用,多用以爆竹。 “伯爷,伯爷?”大将小声喊着,忠勤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中一丝寒光闪过,退了一步,冷汗额上流了下来,分不清楚雨水和汗水。 “陈京何在。”忠勤伯喊着,大将上前大声应着:“末将在。” “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忠勤伯问着,看向了陈京,陈京听着这话,身子一颤,大声:“伯爷,我都是准备好了。” 忠勤伯踱了几步,才是说:“好。” “道官何在?”忠勤伯问。 “下官在。”道官上前来应命。 忠勤伯不顾大将诧异目光,问:“我知晓你们有异术,可以观看远处,查看裴真人,真人在不在冲锋阵内?” 道官听着命令走到了城墙上,远远看去,大营中杀喊声,火光不断浮现。 “伯爷,真人不在,在营外。”道官仔细观察,松了一口气,说着。 忠勤伯脸色在火光下有点阴沉,深深吐了一口气:“出击吧!” “是!” 随着一声命令,启北郡大门大开,一行行甲兵扑出,铁流一样向着大营冲出。 大营·入口处 杀声震天,但营内到处是帐篷和人,己成功将骑兵速度大大减弱,特别是中军,已在百步范围,成功组建了一道防线,骑兵一冲上去,立刻受到了箭雨覆盖打击,有着这核心,当下数十人高喊,眼见着营地混乱开始出现平息的迹象,裴子云脸色越来越阴沉,突一咬牙,冷笑着:“看来,天子剑还真的要杀个大老虎才行啊。” 左右道人听着裴子云的话,都是沉默,就在这时,道官说着:“真人,你看,城里出兵了” 城门大开,大军杀了出来,看着涌了出来,裴子云脸色才稍好些,冷哼一声:“来人,传令大军立刻配合骑兵,杀降乱军。” “是,真人。”周围这些人都大声应着,一个校尉接过令符,奔驰迎接而去,大营扎的不远,也就是一千米,没有多少时间,就直扑入营中。 整个营地一片火光,骑兵步兵杀了上去,雨不断落下,鲜血随着杀戮流淌,大营的军伍原还抵抗,很快被冲破。 中军大帐 济北侯擦着宝剑,脸上带着冷酷,这个时侯不断有近侍进进出出,传递命令和消息。 沈直和一个大将领数十个亲兵,大将身上满身是血,冲进了大营:“国公,不知道刚才朝廷大军使了什么妖法,大破营地炸营了。” “本来还可收拾,只是现在城中已经出兵,内应外和,现在根本收拢不住,国公,我们败了,您立刻撤离,我在后面抵抗。” 听着这话,济北侯将剑入了鞘,站了起来,对左右亲兵吩咐:“来人,取我甲来,给我披上。” “是,公爷。”左右立刻应命,取甲去了。 “公爷,公爷,你该不会要上场杀敌吧,现在炸营了,我们守不住了,公爷,必须要离开。”大将一把上前抓着济北侯大声喊着。 “公爷,公爷,我们不能将着性命丢在了这里,我们还能东山再起。”沈直也是扑了上来,抓着济北侯的衣裳劝着。 济北侯还不肯,沈直一咬牙:“来人,带着公爷走!” “外面不可收拾了,中军听我命令,立刻撤退。” “是!”亲兵迟疑了一下,听着杀声越来越近,几个上去一挟,就拉着出去。 “济北侯带着本阵逃了”有人奔上来高喊:“真人,现在怎么办?” “轰隆” 天空中又一道闪电落了下来,只见漫天遍野都亮了起来,能看见大营的确混乱了,但中军一块,在有秩序的后退,兵甲还是严谨。 雨水哗哗的打在蓑衣上,裴子云看向了城,闪电亮光下,可以见到城上有着一些人在。 “哗”风不断吹着,带来一些寒意,周围的火把飘着,裴子云心中渐渐生出了浓郁的杀意,大功不能全竟,全是因城中响应不及时,要是城中早点出来,大营就得完全崩溃,济北侯就逃不了,现在错失良机,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目标,真是可惜,可惜啊。 去追济北侯? 自己目前直接指挥,或者说能追上去的只有骑兵,可骑兵才千人左右,追上规模还在的中军,不知道是谁杀谁。 裴子云想着,看着大营,看来只有先击破大军为我所用了,当下说着:“传我命令,济北侯不要追了,杀破余下大营,降服叛军。” “是!”身侧这些人应着,说来也奇怪,都突打了一个寒颤。 当下骑兵继续刺入,高喊:“济北侯逃了,降着不杀。” “济北侯逃了,降着不杀。” 一些贼兵还没有清醒过来,杀红了眼,继续杀了上来,只见步骑混合,立刻把他们都杀了。 一些清醒点,一看这情况,身子颤抖,跪了下来,放下了武器。 “跪下,降着不杀。”见着这情况,骑兵更是高喊。 还是有人降,自然还有人抵抗,一将就喝着:“传真人命令,还在反抗的人,格杀勿论!” “杀!” 一个小范畴的数十个贼军在抵抗,只听着一声命令,调来的弩弓队瞬间齐射,尖锐的呼啸中,一阵箭雨扑入,霎时溅起一片血花,数十人顿时倒下去了一半,接着校尉一挥手,矛兵上前,长矛刺入。 杀光了还不罢休,伍长领着人对着尸体刺去,有的人还没有死,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杀,跪地而降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叫喊声越来越大,血腥味却不断弥漫而出。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满 天空阴暗,时不时有闪电划过,雨哗哗的下着,地上的泥土随着雨水变得湿润了起来,一脚踩下去,溅起泥水,裤腿上全是泥。 “快,快。”中营军官疾呼着,人群在这时,满是紧张焦急,一些人慢了,跌倒在地,也没有人扶,有几个倒霉的甚至被后面人踩进泥中。 天渐渐亮了起来,乌云露出了一些裂缝,有着阳光洒了下去,在永元山山下平整地上扎了营,现在没有栅栏和营帐,自然不可能立栅掘壕,只是升起了一堆堆篝火,一夜奔逃,淋了一夜雨,所有人很是狼狈。 济北侯坐在一块大石,不远升起了一堆篝火,带来了暖意,头发粘在了一起,嘴唇冻得发青,脸色也有些发白。 “主公,这时没有营帐和粮食,连武器都没有带出多少,还请赐罪。”沈直上前跪下,向济北侯行礼,脑袋磕在地面上,地面泥腻,额上都是泥。 “不怪你。”济北侯心里和泡进了沸水里一样,抬首看着天,天空阴沉沉,时不时有阳光在裂缝中落下。 “哈哈!”济北侯却笑了起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命运一样,只是怎么都抓不住:“天命么?” “国公?”身侧的校尉小声呼喊,现在济北侯状态有些不对。 听到校尉的话,济北侯停住了笑,沉默了下,才说:“我没有事,你们不必担忧我。” 济北侯说着,闭上了眼,泪水流了下来:“清点士兵吧!” “是,国公。” 校尉大声应着,率亲兵转身清点,过了良久,低声报告:“国公,查清楚了,大营溃散,余部都基本上损失完了,中军损失不多,还剩七千人。” “但逃的匆忙,粮食、营帐都没有,大家都饿着肚子。” “我知道了。”济北侯听了就一晕眩,喉咙口有股腥甜涌上来,硬是咽了下去,身体却一摇摆。 “侯爷,现在朝廷军恐怕就要追来,还请你保重。”沈直说着:“现在当务之急,是召集诸将,迅速定下策略!” “你说的对,立刻召集诸将!”济北侯说着:“我刚才是心里发急,现在没有妨碍了,你们不必担心!” 说着,连个将军,还有三四个校尉,都面色不好进来。 “大家都席地坐下。”济北侯说着,火光映着面孔:“现在我们情势很糟,最要紧的事是不能在这里等着,这里无粮无水,一旦被围立刻崩溃,得迅速脱离险境,至少得修整才是。” “我仔细看了,最近的吴廊县很适宜我们修整,吴廊县本是我们的县,现在可能不可靠了,但不过一千人,要是抵抗,立刻狠打猛冲杀开一条血路,攻入城里去获得粮草。” 诸将听了这话,顿时多了几分生气,应着:“是!” 济北侯又说着:“得了这县,我们不要停留,把武器和粮草尽数带上了,直接回州城去。” “趁着消息还没有扩散,立刻派人命余下二郡携带粮草和兵马全部去州城汇集,不可延误。”济北侯脸色苍白,声音带着虚弱,但是话语简约明晰,一下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既平实又果断,众人心里都暗自佩服。 沈直脸色苍白,略一沉思就说:“主公决断甚是,现在这一败,二郡根本维持不住,与其各个击破,不如集中到州城,二郡有一万余兵,州城有一万,加起我们中军,还有三万,州府和郡城不同,城高粮足,朝廷大军难以攻下。” “而且我们还有水师,只要守住,璐王就可勤王入京,戳穿了太子的矫诏,到时围攻不战自解。”沈直咬着嘴唇说着,目光看向诸将和校尉。 要是以前,发号施令就是了,但是现在济北侯大败,就不得不听他们的意见了,几个将军和校尉低头沉思一会,都觉得方略最可行,说:“是,我等应命。” “好!”济北侯双手一合,说:“就这样定了,吴廊县要是不抵抗就算了,要是抵抗,打下来之后,粮食归公,金银女子任取之!” 火光映着,济北侯手一摆,众人退了出去。 启北城 天空乌云阴沉沉,只雨停了下来,乌云遮天,有时缝隙里有阳光落下,战场上却是高呼:“万胜,万胜。” 忠勤伯和陈永带数将上前,向裴子云行礼:“参见真人,我等来之不及,还请真人降罪。” “你们来的还算及时,大家合力,才获得大胜。”裴子云的目光一扫忠勤伯和陈永,说着仰头大笑。 三个人看上去正常,但昨夜启北城动向,已经使裴子云已经心存芥蒂,不过由于最终还是出了兵,而且忠勤伯是功臣,真的弹劾未必能损忠勤伯多少,就自然喜怒不形于色,寒暄一阵。 一个将军正纵马而来,停顿在十米处,在马上一跃而下,跪在面前,向禀报:“真人,我军大胜,俘虏了二万五千。” 裴子云问:“我军还有多少没有负伤的可战之兵?” 将军略微一想,说:“三万。” “三万?”裴子云踱了几步,一思虑点了点首,够了,我带三万收复郡城,陈永你随我同行。” “是,真人。”陈永看了一眼忠勤伯,应着。 裴子云这才看向了忠勤伯,笑了笑:“战事我已有了安排,你就辛苦些,看守这些俘虏,修养伤兵。” 忠勤伯脸色一变,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给小鞋穿了,心里也是不满,不过只得应着:“是!” 裴子云心里雪亮,其实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除非自己是人主,要不非常吃亏,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里面的分量,只觉得你打的很轻松——打的很轻松,自然就给的功劳和赏赐薄了。 真要是“良将”,那得怎么打? 就得你来我往,初危难,终克定,一场场血战,多死几万十几万士兵,然后将军们满意了,自己血战连连得胜,功勋上册,升官发财。 主将也满意了,看我打的多精彩,多艰难,同样是功勋上册,封公封侯。 至于死的兵,耗费的粮饷——那是朝廷的公款,与自己何干? 裴子云其实也没有洁瘾,不过自己终不忍这样搞,把几万十几万士兵变成升官发财的筹码,而且自己是道人,入不了体制,再多功勋也无用。 不过忠勤伯既有了小动作,那机会就不能给他了,让他在后方修养士兵,这样的想着,又说着:“还有,通知承胜郡王这个好消息。” “是,真人。”一个校尉应道。 听着校尉的话,裴子云却没再理,看着陈永:“陈永,准备出发。” “是,真人。”陈永大声应道,命令士兵转向,浩浩荡荡而去,转眼战场上空掉了一半。 “伯爷?” 忠勤伯默然良久,有点伤感,叹了一声:“收拾局面吧!” 永元山 朝廷军步骑到达永元山下,一片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士兵,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何况是三万,端是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大军扎营,山下有条河,虽三万大军,也足饮水使用,立时掘壕立营,又挑水造饭,一片喧腾。 中军营帐 不远是一滩血,斑斑点点,一具穿着官服的无头尸体正拖了出去。 “真人!”帐内诸将脸色各异,却没有说话,裴子云冷笑:“吴廊县县令,原本降贼,我可以不追究,但济北侯大败,不过七千,依着城池,难道抵抗一二日都不行?” “只要抵抗一天,我军就能赶上围剿了。” “不抵抗,让济北侯入城掠了县库和粮库,弄的一斤粮都没有了,还有胆子过来求见,我不杀他,还杀谁?” “传我命令,吴廊县余下的官员,一概革职,押住待审!” “是!” “还有什么消息?”裴子云息了怒,转了颜色,笑着问着。 “真人,刚才收到消息,济北侯传令两郡守城军队都已撤回州府,等于放弃了,两郡郡守向我们降了。”陈永连忙说着。 裴子云一皱眉,没了笑容,许久叹着:“济北侯还是老将,这很果断啊,他大败而归,要是不这样,我军三万抵达,二郡就要降了,两郡降了,州城不过一万余,怎么抵抗?” “就算命令回归,只要稍一迟疑,等大败的消息发酵出去,这二郡守军的反应也难说。” “趁着余威还在,立刻命令回归州城,就给他得逞了。” “现在州城算下来有三万兵,就有点麻烦了。” 说是麻烦,裴子云并不是很在意,又说着:“不要去吴廊县了,县里住不下三万兵,而且没有粮草,比野营还麻烦,就在这里扎营。” “至于二郡太守,非是反戈,是势穷而降,派兵接管,两人先革去乌纱帽,听候朝廷处置!”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在场的人都一凛,既没有临阵主将恩免,交给朝廷处置,这从贼的罪就难洗去,这两人完了。 裴子云随便把折子不经意撂在桌上,站起身,注视着山外:“这山不错,看上去还有个宫观,我上去看看,哎,一转眼,就快六月了,这时间真的很快!” 主将有这闲情雅致,自没有人不捧场,陈永躬身说着:“是,真人运筹帷幄,调度有方,才获此大胜,自是累了,可在此稍休息下。” “一些营务碎事,还请叫给末将。” “嗯!”裴子云点首,一摆手,就自去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除籍 永元山 裴子云上山,自不是闲情雅兴,而是有着事,天色渐渐放晴,云层还有些厚,进了山门。 这山只是一个丘陵,甚是平缓,一级级台阶磨损了许多,有上百级通上正殿,神道两侧有几颗松树,都不甚高。 到顶上,就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迎接上来,六十岁上下,鹤发童颜,步履健捷,见着连忙稽首:“贫道见过贵人。” “我可不是贵人。”裴子云笑着,见着大殿上有着匾额,略一沉思,问着:“这是前朝赐额的希明公?” 老道士躬身说着:“您不算贵人的话,我等更是蝼蚁了,是,这正是希明公。” 孙祝之,字希明,5岁读书,9岁能诗,10岁称神童,十九岁中秀才,33岁才中举,一直没有中进士,50岁时方授任知县,67岁时稍迁通判,不久病归,本无封号赠官。 但由于名气大,有人立祠,其实是非法,及至前朝,赐了额,也算是合法了。 裴子云笑了:“路途能遇希明公,也是缘分,容我上支香。” 入内,见院里几株老柏黑油油乌沉沉,也算茂盛,及到里面大殿,只见里面一个官袍的神像,笑着说:“先生仕途不利,也无建树,然书画名动海内,又有祠堂,也不负此生!” 说罢,见着老道人已燃了香捧给,裴子云双手插进炉里,一颌首,算是礼成,踅身出来,这山并不出奇,值其初夏,山林还算郁葱,放眼四望,但见远处大片农田,亲兵见着裴子云坐在石块上,满目怅惘鸟瞰景色,一副似悲似喜的神情,都不敢惊动,呆呆退后侍立。 其实裴子云觉得军中军气太盛,又带着天子剑和令牌,到此山上暂避,此时暗暗一点:“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消灭济北侯,得封真君(未完成)” “阴神:第六重(113.7%)” 裴子云点首,击败济北侯,又收复了二郡,声望大增,满足了升级需要,里面还没有算灵气。 裴子云看着面前的系统,沉默良久,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快五年了,一转眼,我就是阴神第七重了。” “阴神——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第七重就是除籍了,这可是前世原主都没有抵达的境界。” “至于封号,消灭了济北侯,就可得封真君,也算是纳入地方祀典了。” 国家祭祀简单的说,就是分大祀、中祀、小祀。 大祀是圜丘(天)、方泽(地)、宗庙、社稷,其实是天地和国家本身,中祀就是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司命司民司禄司寿、历代帝王、其实大部分是自然以及农业和命运,也就是历代帝王以天子的身份在内。 小祀才是真正的神灵祭祀,分赐额、册封。 册封有伯、侯、公、王四等,女性有夫人、妃,道教有真人、真君,其中真君等于伯。 想到这里哑然一笑,不再纠结,伸手一点。 “轰!”前世没有突破的阴神七重立刻破开,突然冥冥中有感,阴神看去,只见着目之所及,一片灰黑苍茫,有与自己对应印记在这片大地冥土出现,这个印记是自己一生在冥土沉淀。 这印记和阴神形成了吸力,裴子云阴神一震,一丝玄奥袭来,这是人对应大地的存在? “罢了,现在虽可入冥土收拾印记,但这事重重危险,现在却不是时候,再进了一级再说。”裴子云这样想着,已看见了变化。 “阴神:第七重(13.7%)” “快了,还有三重,就是阴神大圆满了,到了这步才可称阴神长生。” “谢成东境界是多少?” “要是地仙上次早杀了我,最多就是十重罢?” 山中一阵风,松涛声响起,想起这几年的人生跌宕起伏,前世的记忆又浮现在了眼前。 裴子云吟着。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吟完,突大笑,说着:“回去!” 旗舰 夜色沉暮,天空中星辰悬挂,显得宁静。 “王爷,有消息了。”一个太监匆匆入内,躬身说着。 “怎么了?”承顺郡王虽年幼,但还没有睡觉,在案桌上正翻阅着兵书,这些日子历经战事,承顺郡王小小年纪,配合战事,却沉稳了不少。 “王爷,裴真人率领一千骑兵突袭济北侯大帐,大获全胜,济北侯逃走,战局已定。” “什么?这么快?”承顺郡王听着陈公公的话,一时间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紧张中带着兴奋说着。 “是啊,据说裴真人留下后手,一举击破了济北侯。”陈公公低首垂手说着,承顺郡王渐渐定了神,不禁一笑,指着兵书,略带一丝稚气说:“根据兵书,怕还要月数,才能收复剩下两郡。” 承顺郡王才说着,又传来了声音:“报!” 一个校尉匆匆大声禀告:“王爷,裴真人来信,济北侯剩下两郡都降了,现在贼军只剩州府,有请王爷去府城主持大局。” “什么?”承顺郡王和陈公公一时间都惊呼了起来,才击溃了济北侯大军没有多久,怎么剩下两郡都降了。 承顺郡王脸色涨红,接过了信看了看,笑着:“真是运筹帷幄,快,我们去涿定郡去。” 涿定郡·太守府 太守被免职了,这主人自变成了裴子云,话说这府装修精致,文窗窈窕,走廊曲折,时有丫鬟侍女垂手侧立。 书房前廊下挂了只鸟笼子,木雕花隔了窗,难得用玻璃嵌了,隔玻璃望去,就见得了花园。 “真人,承顺郡王来了。”裴子云正在房间内处理军务,门外起了禀告。 “承顺郡王来了?恩,好,我知道,立刻开大门,迎接郡王。”裴子云惊醒了过来,说着。 “是,真人。” 裴子云说着换了衣袍,昂然出了房。 陈永在滴水檐下,见他出来,亦步亦趋跟着,绕过议事厅,见大门处已有诸将和校尉迎接。 一列甲兵将着道路封锁。 片刻,就见着郡王卤薄而来,几十亲兵按剑侍立,裴子云迎出大门,离五六步站住了,手一揖。 承顺郡王自车架出来,裴子云行礼,承顺郡王还礼,这时鼓乐而起,两人并肩在前,承顺郡王稍提前半步,陈永紧随在侧,后面是大小官员,直向议事厅。 承顺郡王走在一侧,眼神时不时打量裴子云,沿着走廊时,终忍不住说:“恭喜真人,济北侯大败,州城变成孤城,看来不消数月,就可平定了。” “哈哈”裴子云听着话,一时间笑了起来。 “真人,我说的有不对?”承顺郡王脸有些红了,只见裴子云摇了摇首说:“数月?哪里需要那么久,半月都不要,州府就可拿下。” “什么?”承顺郡王一怔,就停下了脚步,看着裴子云,见着后面都停了,才醒悟过来,又行了几步:“可州城贼军还有三万,水师一万,城中粮草还算充足,我们虽有大军,更击溃了贼军主力,可贼人还有坚城,兵书云攻城为下,没有数月恐怕拿不下来吧?” 裴子云一怔,承顺郡王年纪虽小,可一脸的认真,说着事条理清晰,心里暗赞,本不打算细说,想了想,还是指点:“王爷多虑了,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句话其实是有偏差。” “天下大乱,单纯靠军事,自是难以短时间攻克。” “大徐一统天下,器鼎已立,人心自是不同,战事也不同,不过不能一概而论,您看,济北侯要是不败,攻心又能起什么作用?朝廷三令五申,也没有见得多少人反戈投降。” “但此时济北侯大败,兵败如山倒,人心就可发挥作用,只需在关键点上一推就可。” 裴子云说着,眼神扫了一眼:“王爷,具体的事情,请里面说。” “好!”听着裴子云的话,承顺郡王抵达大厅,裴子云请承顺郡王坐在主位,承顺郡王摇首:“此时在军中,最重名分,您是主将,理所当然坐堂行事。” 裴子云也不矫情,请承顺郡王坐了左座,一个校尉入内禀告:“真人,一应官将,都是应命来了。” “王爷,我先处政务,这些事情以后细说。” “真人只管处理,孤就看看。” “参见王爷,参见真人。”这时知府、县令、将军入内,见上坐的王爷和真人行礼。 “免礼!”承顺郡王说着,说完不多说,坐在一侧,看着裴子云安排。 裴子云扫了一眼知府和县令,目光淡淡,但知府和县令一时间都打了寒颤。 “我今日召你们来,不是要定你们的罪,是要安排差事,现在要紧是三条,第一就是战事结束,可农田不少变成了战场,今年冬小麦收成是别想了,必有不少百姓成了灾民,已收复的郡县得重新运转起来,要及时安抚,还得组织初夏时分的水稻种植——这还来得及。” 官员听着这话,擦了擦冷汗,都松了一口气,心定下心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今日 一个叫韩俊的知府起身:“真人,郡县组织生产,种植水稻,这是我等的责任,自是责无旁贷。” “可灾民的事,有些为难,济北逆贼在各郡县粮库抽调大笔粮食,现在各郡县都空了,青黄不接时,难以救济。” 知府说完,裴子云点了点首:“的确,韩大人说的是,现在各地粮食不足,还得运一批粮来——张济,你去催办这事。” 裴子云说着,下面一个偏将早已等候,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应着:“是!真人。” 裴子云看着应命,点了点,目光扫向知府县令。 “我却还有一件差事要你们去办,贼军三万,其实至少有二万都是你们治下的郡县之民,我要你们按照户籍把他们父母都请过来,注意,客气些,别当成贼兵家属。” “是!”知府县令听着,面面相觑,参差不齐的应着。 “宋治,你带人去配合诸位知府县令办。”裴子云见了,冷笑一声说着。 “是,真人!”宋治应着。 这些事都安排完,裴子云说:“事情我都安排下来了,你们立刻就去办理,退下吧。” “是,真人。”这些官员都应命退下。 “让道官上来。”裴子云又说着,看着亲兵远去,承顺郡王才说:“真人,现在可以说了吧,我还有着疑问。” “王爷,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水师的事,应州水师和我方水军纠缠,而且大营其实不在州城内,隔了十五里,这在平时没有问题,可现在州城一围,就有问题了——就被分割了。” “且济北侯大败,大厦将倾,难道没有聪明人?忠臣自有,可水师中又有多少人是济北侯的死忠?” “真人,你的意思是反间计?”承顺郡王听着,眼睛一亮。 “不算反间计,我刚才说了,此时济北侯大败,兵败如山倒,人心就可发挥作用,只需在关键点上一推就可。” “现在水师恐怕离心离德,道官虽不能直接拼杀,可联系就有种种办法,只要联系上他们,给了条件,不怕没有人不响应。” 说着,一个九品的道官入内,见着裴子云和承顺郡王就行礼:“参见承顺郡王,参见真人。” “水师的联系如何了?”裴子云望了一眼,垂下了眼睑喝茶。 “真人,不仅仅是水师将校,就是陈平自己,闻着济北侯大败,看这心思,也有几分想降了。” “谁都可降,这贼首不能降,不过可麻痹他——告诉水师诸将,杀了陈平,朝廷或可免死。” “是!”道官应着。 “州内联系怎么样?”裴子云又问。 道官说:“我们在州城被拔掉七成据点,但还有三成可活动,济北侯大败,人心已失,和我们联系的人很多。” 裴子云听了大笑,起身踱了几步,凝视着窗外,良久,才说着:“如此,事成矣,不过现在,得先拔了水师这颗钉子。” “去,告诉水师的人,想要活命,速速办理。” “是!”道官大声应着。 见着道官远去,裴子云才回首说着:“所谓的兵法,其实就是在正确的地点和时间,处理正确的敌人。” “应州水师,要是在我们抵达时就大战,非得损失几千人,说不定还拿不下,但是到了这时,却和熟透的果子一样,任凭摘取了。” 承顺郡王听了,渐渐有丝领悟,不由心悦诚服,暗暗心想:“这就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吧?” 海面波涛汹涌,水师战舰在行着,而在一个会议厅,突里面有着声音。 “哼,我昨日听得消息,说济北侯大败后,要陈将军击破朝廷水师支援,指望江面支援,救出他去。”里面十几个校尉和游击将军,都交头接耳,交换着情报,有人就这样说。 “救援,怕还是得救援,最近局面越来越差,要是济北侯彻底败了,我们又去何方?”有人苦着脸:“可朝廷水师也不是好打发,而且就算胜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多喘几口气。” 场上一片叹气,游击将军张典脑海中浮现了一种可能,低声问:“李将军,你怎么知晓这个事情?” 李贵凑了上去,低声:“朝廷联系上了我。” “什么?”张典的酒杯几乎摔在地,惊诧左右看了看,到了门口检查了一番,才低声说:“你怎么敢?我们都造反了,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两人都是低声,但附近几人就听见了,连忙聚起来:“老李,快说说,朝廷怎么说,是不是能留我们一条生路?” “朝廷说了,只要我们反戈,就可赦免,我们这些人也有着生路。”李将军低声说着。 “这就好,这就好!”这话听得众人无不咧嘴笑,一个人“啪”地一拍大腿,说:“早听这话,我何至愁的睡不着,快,把内情给我细细说说。”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这些人脸色一变:“谁?” “是我,蒋林。”只见偏将校尉都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暗含杀气,怔了一下说:“蒋兄,等等,马上来开门。” 一开门,大家都是一怔,只见着蒋林穿着甲衣,身后是密密麻麻十几个亲兵,个个带着杀气,一见这个阵仗,张典脸色一下煞白:“蒋林,你是来拿我?这时你还站在陈平的船上?” 蒋林抬起首没有立刻答话,看着小窗,外面的灯光照在他冷峻面孔上,铁铸一样漠然,众将正惶恐之间,他长长叹着:“蔡振远,死了大半年了。” 别人还没有醒悟过来,张典却立刻醒悟过来,其实蒋林和蔡振远是好友,只是后来陈平杀了蔡振远,蒋林却没有反应,平时更是恭谨了几分,还暗暗被人鄙视,这时听着这句,就问着:“难道,你是想?” “对,我也接了朝廷的要求,杀陈平以免罪。”蒋林说着,听着这话,众将顿时松了口气。 李贵就笑着:“有蒋兄弟加入,我们把握就大增了,现在水师大半兵力在我们手上了吧?” “要杀陈平,现在只要解决王叶带的亲兵就可以了。” “不必这样麻烦。”蒋林嘴角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回顾左右:“王叶已经解决了。” “什么,你已经杀了他?”胡勇张大了嘴巴,王叶久受陈平大恩,平时忠心耿耿,到这时大家都没有想到别的可能。 “为什么必须杀了他,他和我们一样弃暗投明不可以?”蒋林淡淡的说着,见着众人目瞪口呆,冷笑又苦笑:“到现在份上,他如果想活下去,这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旗舰 外面吹着风,海上的夜更带着凉爽,海岸有不少士兵都升起了篝火,看上去沙滩周围一片明亮。 议事厅内,陈平喝着闷酒,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将军。” “何事?”陈平脸色有些不好。 “是我,陈言啊,叔叔。” 陈平脸色有些红,这时是喝酒喝多了,听着门外是陈言,摇晃了一下脑袋,才清醒了一些:“进来。” 陈言入内,一进来就看见了桌上酒肉,一股很大酒味扑来,让人闻着就是觉得异常的难受。 “叔叔,我按照你的命令,最近发现不少的异动,张典、胡勇、李贵暗里串连,还有韩合和朱林接头。” “李贵新上船的亲兵,是道官伪装。” 这些日子异动频繁,陈言查到了不少的消息,都一一禀告,陈平听着,脸色发白了起来,手指握着酒壶,握的用力,关节都是青了。 “叔叔,这些都查清楚了,为今之计,依我看,只有将着这些人一网打尽。”陈言将事情说着清楚,站在了一侧,等着陈平吩咐。 船略有些摇晃,挂着油灯也随摇晃而摇晃,灯光也时明时暗,陈平喘着气,酒精不断涌出。 心烦意乱中,陈平起了杀心,凶狠目光透出,只是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拿起酒壶,倒上了一杯酒干了,停顿了片刻才是叹了一声:“再等等。” 微微抬起了首,满嘴苦涩,这些勾结的人已占了三四成,其中更有着一些重要偏将。 别的不说,自己现在立刻动手,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办到,可水师必元气大伤,到时朝廷一攻,一打就崩溃了。 “济北侯大败,自己何去何从?继续和朝廷对抗,还是归顺朝廷,以求保全身家性命?”陈平犹豫不决,深深一个呼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了自己派出的人,就问:“陈安之,还没有消息?” 陈言只略微思索下,就说:“叔叔,还没有。” “还没有?”陈平的眉皱的更深:“一有消息,立刻报告我。” 才说着,有人匆忙到了门外,敲着门喊:“大人,我回来了。” “回来了?”陈平听这个声音,怔了一下:“快,过来。” “是,大人。”只见门打开,陈安之才入内,见着就禀告:“大人,已经联系上了。” “好,好,朝廷方面怎么说?”陈平大声问着,眼神中带着希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陈安之低首说着:“真人方面答复,说济北侯已败,想免罪没有可能,交出水师免死还可。” “什么?连官职都不给我留,可恶,可恶。”陈平脸色都变了,就在房间内踱了起来,脸色时而发青,时而发白,想到激动时,脸色涨红,许久,却平静了下来。 “哎!”陈平长长的叹了一声说:“贬职为民么?” 说着咽着苦水:“罢了,毕竟是造反,罢职就罢职吧,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陈言和陈安之对视一眼,两人都带着无奈,济北侯败了,再挣扎下去,根本就不现实。 陈平取酒壶倒在嘴里喝了一口,这时陈平才真正的体验到什么叫做穷途末路,其实革职就恰到好处,要是连官也不罢,他反而不放心。 “召集诸将吧,就说我降了。”陈平把酒壶放在桌上,长长叹了一声,抬起了首,却不知道想着什么了。 顷刻之间,号角响彻四方,各船各营都知道,片刻船只靠了过来,校尉以上就登上旗舰。 旗舰大厅宏大,可容纳数十人,一个个装束齐整衣甲鲜亮疾趋而入,陈平步入大厅,满厅相互看了一眼,还是立刻行礼,甲衣叮当一片响。 “起来。”陈平升座,环视一下左右,苦笑了下:“朝廷大胜,济北侯眼前就穷途末路,我欲弃暗投明,你们觉得如何?” 大厅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能听着诸将的呼吸,陈平看着,以为他们还不服,不由有些慌乱:“济北侯完了,我们怎能陪葬呢?诸位将军,济北侯并未对我等有着大恩,将倾之船,何必陪葬。” “是啊,将倾之船,何必陪葬。”蒋林站了出来,叹了一声,陈平听着蒋林的话,却觉得有些不对,又听着蒋林说:“将军,我们并不是不降朝廷,只是还有个小问题。” 随着蒋林的话,周围数将都默不出声的上前,陈平顿时觉得不对,意识到了危险,脑里“嗡”一声,血涌了上脸,喊着:“你们想干什么?来人,来人。” 只是连喊几声,本来响应神速的亲兵,却没有人应一下。 “哈哈!”蒋林听着陈平的呼喊,只是大笑:“大人,不要喊了,没有人应你,济北侯一败,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 “哐”陈言在陈平身侧拔刀,护卫在侧,只是身子微微颤抖。 陈平指着亲兵队长王叶:“你竟然背叛我?当初我在士卒里提拔你,对你有着大恩,你恩将仇报,你,你……” 王叶听着陈平的话,脸都涨红,低首:“将军,我没有办法,这是朝廷的条件,不杀你,我们都活不了,将军,你还是自裁吧,还能留个全尸。” “你,你,你们都背叛我。”陈平颤抖的手指着,陈言却更悍勇,一咬牙,一刀向着蒋林砍了上去。 但是才出刀,王叶和几个亲兵一起拔刀,捅了上去,陈言长声惨叫,只见刀一拔,就跌了下去,全身抽搐,鲜血不断流出来。 蒋林根本不看陈言,看着陈平,摇了摇头:“陈将军,我们也不想背上杀上官的罪名,这是你逼我们。” 说着,一下抽出刀,狞笑:“去死吧!” 刀光一闪,长刀深深刺入了身子,陈平大声惨叫,不由自主跪了下来,他使尽全身力气想挣扎站起,长刀拔出,刀光再闪,人头飞出,顿时一大蓬鲜血喷出,飞溅在满室满地。 第三百三十四章 遗言 涿定郡·太守府 书房中透出灯光,一个人正在房间中批阅军务。 书房外面走廊,亲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中挂着灯笼,照的明亮。 不远的花园草丛中,一些蟋蟀在叫着,水塘中一两只青蛙“呱呱”的应合,萤火虫在夜中不断飞翔,匆匆脚步打破了夜晚宁静。 一个道官请人进去禀告:“快,通报,真人,我有着要事禀告。” 不一时见出来:“叫进。” “真人,陈平死了,水师已降了。”道官入内,就满面笑容说着,裴子云听着倒不意外,点了点首:“好,我知道了,这济北侯最后一线生机也断了,枭雄末路了啊!” “联系宋治,命令催促郡县长官,加快请贼兵家眷过来,你可是明白?”裴子云下地踱步,命着。 “是,真人”道官转身出去,随着书房关闭,裴子云再踱了几步,把面前窗户推开,夜晚中,蟋蟀、青蛙的声音更显宁静,一些凉风吹进了房,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数日·官道 百姓不是军队,数千人拉出了数里,有些地面上长了不少青草,不少百姓都踏在了草地上上前,一个个甲兵在侧监督,捕头,衙役,各监督来自各县亲眷,不过也不打骂,只是催促。 一个捕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在前面,衙役跟随在后,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年轻人上前,靠近了捕头小声:“胡捕头,这是孝敬。” 老头伸出手,将一锭银子递着上去:“胡捕头,朝廷征召我们去,到底为何?您给我们说说,不然我们心中不安。” 听着老头的话,捕头四下看了一眼,银两接了过去:“你放心好了,朝廷发下命令来,说请着你们来,想必要劝说叛军。” “谢谢胡捕头。”老头松了一口气,别的不怕,就怕因家眷有人在济北叛贼当兵,被拉去治罪或攻城,那就完了。 看着老头离去,捕头才是低声嘟囔:“朝廷要你们去,我一个小小捕头,哪知道要你们干什么,拉你们去攻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什么?”其中一队,数人看着手中喇叭,看不懂。 “一个简单的扩音工具,能放大些声音,虽不多,但足够了。”一个道人解释的说着:“快,快,这几千人,必须在三日内赶到州城,断不能误了真人的军令,要不,承担不起。” 听着这话,想起最近血淋淋的例子,数个捕头衙役不由加快了步伐。 州城 “水师降了,陈平被杀了?”沈直将消息禀告,济北侯听着消息,突脸色煞白,身子一抖,一阵轰鸣,似乎有东西彻底失去,一种英雄末路之感顿时涌现。 “啊”济北侯心中火燎一样,难以忍受,低声痛苦喊了一声,脸色扭曲,只是没有大声喊出来,伸手抓住了衣服,死死忍着。 许久,济北侯才平静了下来,身子靠在椅上,只一会,眼睛就带上了血丝,沈直微微抬起了首,发觉面前的济北侯似乎一下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一种英雄迟暮悲凉,涌上了沈直的心:“侯爷,您还得保重!” 听着声音,济北侯抬起首,怔怔的看着,书房内点着数盏灯,照得一片明亮,嘴唇蠕动许久,才自言自语:“我十五岁饿的不能活,就跟随着人反了,二十三岁跟了大将军,二十五岁当了队正,随大将军一路战无不胜,大将军成了皇帝,我也成了侯爷,也曾有过大败,可回去重新收拾,又是大胜,从没有落入今日的下场。” 济北侯看着明灯,突惨笑起来:“兵败如山倒,原来滋味是这样?” 这样说着,沈直看着济北侯,早哽咽说不出话来,强忍着,用着袖擦掉眼泪,上前小声劝说:“国公,或还有转机,我们只要固守,必还有着机会,到时我们必定能再席卷天下。” “哈哈,到了这地步,你就别安慰我了。”济北侯听着,突大笑了起来,笑完,语调已变得十分平静:“既上天安排了我这命运,我也只有坦然接受了。” “我是不行了,但有些事还得去安排。”见沈直还要说话,济北侯摆了摆手:“我们现在还有道人,喊他上来,我要立刻和宫八岛通讯,要是以后,说不定连道人都全部逃了。” 沈直看着面前头发已白,脸色发青,但镇定自若的济北侯,心中一颤,这才是自己的主公,应着:“是!” 说着,转身出门,让道人前来。 道人过来了,一躬身也不说话,济北侯冷冰冰说着:“本来你们跟着我,也有些想念,现在到这地步,什么也没有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一场。” 济北侯取出一叠银票,在手里掂了掂,一笑,说:“藩库的银子带不走,但是银票可以,这是五千两,都是一百两最大限额的银票,不是以我的名义,你们可以带走。” “是,国公,有事您尽管吩咐。”到了这地步,还是这样镇静,道人也不得不佩服,听了济北侯的话,就明白了,接了银票,也叩了几下,算是礼成,问着。 “给我传信宫八岛,我想和三儿说话。” “是!”道人取出了符箓就要联系,只是才取出,想起了事,连忙向济北侯看去,神色一沉,这济北侯气数消散了大半,只是这时不能直说,委婉:“国公,法不加贵人,贵人无法直接通讯,不过现在我去取着师门炼制的法宝,或可通讯一小会。” 听着这话,济北侯没有说话,心里雪亮,知道以前自己鼎盛,现在气运已散,怕贵人这两个字已经有名无实,苦笑:“一小会也可。” 道人连忙去取着,沈直陪同,一会回来,道人在了济北侯面前显出了一镜,看上去三寸,古朴不起眼,这道人又取出符箓一按,才放上去,镜子就亮了起来,丝丝灵光闪过。 光影变化,过了好一会,才显出了三公子卫昂,看上去画面有些波动,只是还算清晰。 这是济北侯第一次亲眼看见道法,或也是卫昂第一次,他一眼看清楚面前的父亲,头发发白,脸色发青,显得异常苍老:“父亲,你怎么了?如果不行,父亲你赶紧回宫八岛,来日东山再起。” 看着面前卫昂担忧、紧张、献计,济北侯宽慰了许多,摆了摆手,嘴角难得露出了父亲的慈爱的笑容,怔怔的看着卫昂,似乎要把他印在心里,说着:“我这里没事,只是小败罢了,我守住州府,朝廷一时半刻也拿不下来,只要璐王起兵横扫北方,朝廷自然要退兵。” “好了,通讯短促,我们不说这些,我们长话短说,卫昂,你在宫八岛还算安稳吧?” 听着父亲的话,卫昂总觉得不对,应着:“是,父亲,我已基本安稳,现在岛上已在耕种,也开辟了新航线,岛上的官府、祠堂,都已建成,现在开始日益稳健了。” 济北侯满意的点了点首,这是卫家的基业,只要好好发展下去,将来必定能发扬光大。 “我们卫家的族人可还算好?” 卫昂连忙说:“父亲,族人一切都好,只是有些人不服我登着侯位,处置了,但都留了性命。” “呼,处置的好。”济北侯长长吐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踱了几步:“那就好,别再和我联系。” 顿了顿,济北侯发觉说的太过,放松了笑着:“卫昂,你安心经营吧,要是没有我的消息,或传来消息我败了,就别再靠近陆地,你就在宫八岛生活,这岛虽不是绝秘,但朝廷也不清楚具体去向,哎,若王图霸业一场空,宫八岛是我卫家的最后一片净土。” 济北侯说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怎么都克制不住,面前镜子里一阵波动,渐渐模糊了起来。 “父亲。”卫昂应着,眼也红了,立刻明白了过来,父亲是在安排后事,说到这里,图影已崩乱,只隐隐看见卫昂伏在地叩拜:“父亲!” 哭泣声音响了起来,又尽数熄灭,一切都空空,济北侯怔怔看着,伸手在空中一摸,似是不信。 看着济北侯的样子,道人叹了一声,一躬身,转身离去。 “主公!”良久,沈直喊了一声,济北侯醒悟过来,擦了擦眼泪,在怀里抽出一张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是蝇头小字,递给沈直,说:“这是跟着我,但目标不大外人不清楚的人,按照名单,这里是一万两,由你分下银两,立刻遣散。” 又说着:“可惜你名声大,没个去处,要是你有靠得住的路子,就立刻出府吧,总得留条生路。” 说罢,眼泪滚落下来。 沈直微微一笑,笑着:“主公,到了这地步,臣也没有打算有生路,黄泉路上主公寂寞,我岂能不跟着?” “要说家小,我有二房妻妾,一房去了宫八岛,三公子总会照应,一房安排去别的郡,有点田,有一家店铺,饿不死。” 济北侯听了,只是一笑:“你安排就好。” 就在这时,突有人禀告:“国公,朝廷军要攻城了,大军已经抵达。” “来了?”济北侯转过了身,笑了起来:“来的好,就看我这个硬骨头,能崩掉朝廷几颗牙。”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末路 到了这时,济北侯话中丝丝带着金石之音,却半分恐惧也没有,只是命着:“来人,给我穿甲,拿长枪,我卫战纵横一辈子,死也要死在沙场。” 说着,站了起来,两眉一挑,一股杀气涌出。 “是,将军。”亲兵听着命令,立刻取了甲过来,济北侯披上,再不迟疑,一挥手,就率亲兵抵达城上,只是一看,城墙上站满了士兵,还布满了器械,垛口处竖立着悬户。 墙地上满是滚木擂石,还有着竖立小型抛石机,用它可以将擂石抛到城下,更有着拒刺,拒刺顾名思义,满是尖铁倒刺,更有着铁蒺藜和金汤。 这样的布置,可所谓严密,济北侯顿时心一静,自己有三万大军,又有这样准备,朝廷攻下,要几万人? 正想着,突听号角声,众人脸色一变,一齐看去,只见平川上朝廷军正式过来,军容严整,分成不断版块和旗帜。 济北侯是打老了仗,只一眼,就初步估计出,人数至少有五万,不由冷笑:“的确是准备充份!” 就在这时,下面旗手摇旗,很快,传来一阵阵喧哗哭叫声,济北侯看去,却一排排百姓在军阵中出来,越来越近,只见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密密麻麻,济北侯不由诧异:“朝廷还用百姓攻城?” 这城上准备着巨石,金汁,火油,巨木等等防御,士兵看着下方,不知道该不该动。 “真人,济北贼军亲眷,按照您的吩咐,都是至亲,人数是五千人,都来了。”宋治上前向裴子云禀告。 二万贼兵,要是家眷全部去,至少十万,现在都是精挑出来,各乡各县都有,裴子云一笑:“这些亲眷请来,没有受着太多委屈吧?” 宋治听着这话,连忙说:“真人,这些亲眷,有些人不肯来,末将只好强请了,也有些人定了罪才肯迁来。” “是有些人受了委屈,但是末将可以保证,没有杀人,没有故意折磨人,沿途还是按照口粮给,有些太过老弱,或者带着病,经不起路途跋涉,也没有选在里面。” 听着话,裴子云明白,规规矩矩请来?说不得就有人半路畏惧逃,或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撒布着谣言,必要的武力和强迫还是必须,只要不酿成大规模迫害就行了。 “起来吧,这事办的不错。”看着宋治跪在地,裴子云没有打算追究:“带着这些亲眷上州城前,我有事要他们办。” 听着裴子云的话,宋治身子一颤,带着惊疑问:“真人,莫非是让这些贼兵亲眷攻城?” “哈哈!”裴子云大笑:“怎么可能,带上去就是。” “是,真人。” 宋治转身而去,带着百姓上前,裴子云转身看着亲兵:“去,仓库,去把喇叭发下去,一队一个,不许抢话,轮流喊着!” “是,真人。”亲兵立刻应命而去。 济北侯看着百姓,正想着,突听有人拿着喇叭哭喊:“我是林川县湖岸乡的李工,我儿,你不要打了,朝廷军围城,你们打不赢,投降吧。” 这个老头额上已有了皱纹,看着城墙大声喊着,老泪纵横。 州府城墙上顿时就有一角骚动,接着就又有声:“我是黎县东湖乡的张巧娘,夫君,我和儿子都在等你。” 这个女子拿着喇叭对着哭了起来,小儿子也随着哭了起来,整个城墙都听见。 “我是珍县豆藕乡的洪三,你娘哭的眼睛要瞎了,不能来,要我跟你说,降了吧,不要再打了,家家户户都为了吃口饭,现在济北侯将粮食都搜刮了,再打下去,再乱下去,你娘就饿死了啊。” 一个个报着名,并且很巧妙,各县各乡都有代表,喊着一阵,城下哭声震天,城上有人随之哭了起来,有着起头,士兵顿时毫无战斗意志。 “这,这,这?”济北侯没想到这手,气的手都颤抖了,说着:“卑鄙,无耻,卑鄙无耻至极。” 入目一些校尉、队正、伍长都纷纷攒动,似乎都有躁动。 看这情况,济北侯心里一沉,自己若不是在启北郡损失惨重,又怎会动摇,阴沉着脸,命令:“谁也不许哭,亲兵营,将哭的人就地正法!” “是!”就有着亲兵组成的执法队,踏步出去,就要杀人,才下去,突有人一声大喝:“放箭!” 一片弓弦响,箭矢呼啸,刹那间,天空卷过了一片乌云,天日一暗,这速度太快了,亲兵虽有着反应,但根本来不及,一个队正捂着喉咙,滚在地上挣扎,血不断流出来,染红了地上,而与之一样,是十几个亲兵滚在地上惨叫。 济北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着有人喝着:“再射!” 咻咻声又是一片,落下发出了“笃笃”连响,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亲兵,面色一下煞白,张大了嘴,望着蝗雨一样落下的箭雨,本能的举起了刀——没有人带上盾牌。 一瞬间,一大片血花飞溅,余下还活着的十几个亲兵,都变成了刺猬。 “我看谁敢动?”数个校尉起身,手中握长刀,各处不少士兵都站了起来,手中握着弓箭,原本下属拔刀所向,敌意深深。 看着面前这些校尉,士兵,济北侯将着矛插在了地上,盯着:“你们反了?” 一个偏将握长刀上前,冰冷冷说着:“国公,现在你要死了,我们都有家有小,又怎能与你一起陪葬?” “申平,你胆敢。”济北侯厉声呵斥着。 “国公,对不起了。”又一个偏将站了出来说着,还有人说:“到这地步,谁还能跟着你?” 说着转出几将,都是平日里济北侯亲近的将领,其中一人这时也不说话,只是一叹:“国公,路上走好——杀!” 顿时一声呐喊,上千个兵杀了过来,而济北侯亲兵才二三百人,这些跟随着济北侯亲兵身上都汗毛耸立起来。 “杀”身边再无大将,济北侯拔出了长枪,就冲了上去,这些亲兵相互看了一眼,都跟了上去,一种哀兵之气弥漫。 济北侯手持长矛,冲到一半,向四周看了一眼,除了亲兵跟随,别的上万士兵,各个营部,都是没有动静,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默默看着,一声不吭。 这种冷漠,真正寒了济北侯的心,他再也没有丝毫侥幸,呐喊一声,冲杀了上去,一时间,杀声四起。 城上,顿时喊杀声连绵不绝,裴子云亲兵环绕,听着城墙上厮杀,就是摇首:“看来济北侯完了。” “是,不仅仅是士兵、将领,其实还有着城内官绅大户的支持,特别是张家、李家,钱家,都响应了。”有道官应着,说到这里也不由一叹:“本来还没有彻底下决心,可水师一降,立刻就应了,再也没有二话。” “真人运筹帷幄,庙算千里,济北侯其实没有别的生机。” “这话就是奉承了,不过听起来还是很舒服。”裴子云笑着,看上城去:“不知道济北侯能坚持多少时间?” 战争是血腥而残酷让人几乎无法面对,但言谈笑语强敌烟飞云灭,给人难以形容的快感,就连裴子云也不得不承认,这胜利果实如此甘甜而美味,让人回味良久,不能忘怀。 “杀!” 城上绞杀的二队,似乎都是精锐,交战极是惨烈血腥,转眼之间,就有上百具尸体扑在地上,刀光下血溅满地。 不过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久战老兵,很快利用着人数优势,不断将亲兵挤压杀戮,有计划分割,要不是城上面积不大,效果还要明显,转眼之间,就听着连绵惨叫。 申平脸色凶狠,正与济北侯搏杀,招招要致济北侯死地,济北侯亲兵却在迅速减少,两百人,一百五,一百人,五十人,周围的人都杀红了眼,混身溅的都是鲜血。 “申平,拿命来。”济北侯一声怒吼,抓住个破绽,钢枪一挑,申平的刀就一松,脸上惊恐:“不!” “去死!”济北侯满怀杀意,长枪狠狠一插,申平躲避不及,被长枪深深捅入他的身子。 申平满脸不敢相信,只见长枪一拔,顿时全身抽搐跌了下去,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哈哈!”济北侯才大笑,一箭射向济北侯,才赶上来的沈直一扑,长箭顿时在前胸刺入,在背后透出,顿时扑倒在地。 “沈先生?”济北侯赶上一步,看着。 “主公,我效死在今日,跟着主公,我不悔。”沈直使尽全身力气说着,其实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你去吧,我随后就到。”济北侯说着,见着沈直气绝,拔枪起身,扫了一眼,身侧只剩下了数人,当下呐喊一声,对着敌阵冲了上去,脸上全是血,带着浓烈的杀气。 对面一将神色复杂,喝着:“射!” “咻咻!”又是一片乌云,济北侯连抵抗都不能,身中十数箭,跌了下去,已经变成了刺猬。 这时亲兵已经杀尽,这将上去,半跪在地观看,只见济北侯吐着血,已进入了垂死的阶段,眼神大大,看的不是这将,喃喃:“皇上,为什么你不封我国公,为什么要连我最后一卫也要削掉?我不服,我不服……” 还没有说完,已经气绝。 济北侯一死,州府大门打开,为首大将捧着一颗血淋漓的人头和大印,带着数十校尉出门,举着白旗,跪倒在地:“我们降了。” 看着这场景,大军都高声齐呼,一时间山呼海啸:“万胜,万胜。”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上折 城上杀声停止,变化发生了,远远可见哐啷有声,城门缓缓大开,虽有着预料,但是前阵还是紧张起来。 顿时旗号舞动,前锋变阵,箭队上前,组成一个弩弓阵,却见门洞空空,片刻一人奔出,手挥一白旗,高喊:“我等降了,我等降了。” 接着,黑压压一片各色袍服的官员和将领,分成两拨,按照身份的高低,高声唱出名字,轰一声跪倒在地。 “来人,检查济北侯人头、官印,收缴武器,派人入城接管降军。”裴子云也不进城,以免遭了埋伏,却安排部队先入城。 “陈永,你配合参议率军入城,谁要是敢作奸犯科,立刻斩了。” “是,真人!”陈永立刻应了,点军入城,避免有人设伏。 校尉也立刻上前,配合官员,接了人头,令牌,大印,仔细检查,确认无误,这才返回到裴子云面前:“真人,是济北侯的人头,确认无误。” “好,罪首已被诛伏,我自按照约定,赦你等无罪,只是你们官职却不能保留了,一概革去乌纱帽,听候朝廷处置。”裴子云看着跪着的降将降官说着。 “谢王爷,谢真人。” 这些降官降将再次谢恩,就有着校尉上前革去了乌纱帽。 承顺郡王有些紧张,这时跟在裴子云的身侧,看着满是血腥的,有点颤抖,又努力挺直了腰背。 “对降卒进行清理入册,应该淘汰回乡就回乡,这些百姓重新安排,跟随降卒回县回乡。” “是!”军中收缴兵器,清点名册,都有条不紊。 良久,城门到通向总督府的街道,都三丈一哨五丈一列,都站着肃立警戒的军士,个个肃容,如临大敌。 裴子云骑在马上看着,似有所思,陈永才出来,禀告:“真人,城中已确认没有危险,已可入城。” 风吹过,裴子云才放松了一些,露出了笑意,举着马鞭向前:“王爷,这应州叛乱平了,我们入内就是。” 听着裴子云的话,承顺郡王点了点首:“一切都由真人安排。” “入城”随着裴子云一声令下,大军启程入城。 沿街坊楼民房中,偶尔也有在窗口缝隙处看望的人,也门户禁闭不敢出来,清静冷寂鬼蜮一样,让前呼后拥的裴子云很是满意,不会矫情认为无趣。 一路抵达到了总督府,照壁前已站着亲兵,垂手侍立在朱漆铜钉大门前,几个先进来的官员和校尉鹄立在侧。 见郡王和裴子云过来,都跪了下去,一个四品文官,四十岁上下,高颧骨凹,精干麻利,熟练行礼,这人裴子云其实认识,参议陈远之,他逃过了一劫,又不是郡县主官,没有失土之责。 是目前应州幸存的最高级的文官之一了,刚才入城清点的就是此人。 这时亦步亦趋跟着,沿着甬道进来,总督府很宏伟,能看见新修饰的痕迹,裴子云站定,嗟讶不已,又对着陈远之说着:“贼侯僭越称国公,有不少是违制,这些要全部拆除。” “不过郡王在此不要紧,只要不僭越郡王规格的正殿,有请郡王入住。” “真人,您是主将,应该住正殿。”郡王说着。 “不,您才是主将,我本道人,不应该住在这里,但还没有完全卸任,有天子剑和令牌,不能过于谦逊,以免折了朝廷体面,我住西院好了。” 转口又对着承顺郡王说着:“王爷,您车架劳累,不如现在就去休息,明天再议事成不?” 陈远之暗赞着裴子云天擅聪慧韬晦有术,口里答着:“是,下官这就按这个安排下去。” 承顺郡王略一迟疑,也不推辞,自己一行人进了主殿,房间自收拾干净,裴子云去了西院,有人送上了澡桶,痛快洗了,又换了新衣服,趿上鞋子踱了两步,就去了书房。 书房有一丛书架,但是不多,裴子云左右看了,一笑:“这就是总督书房?” 入座沉思,现在大破州府,平乱济北侯已毕,是盖棺论定之时了,裴子云命人磨墨铺纸,定了定神,就书写汇报。 大破济北侯,早有定案,都一一写上。 灯光明亮,渐渐到了黄昏,夜色沉暮,偶尔能够听着草丛中传来的蟋蟀声。 “水,给我取水来。” 承顺郡王口渴,呼唤陈公公而来,只见随从一阵手忙脚乱,陈公公提一个茶壶而来,水倒满递上。 承顺郡王喝了水,才躺在床上,向着陈公公问:“入夜可有什么事?降军可有动静?夜晚可有刺客?或又有别的消息?” 听着承顺郡王担忧,陈公公笑着:“王爷,裴真人安排的精细,下午到入夜,都没有什么事发生。” “哦!”承顺郡王听着,有些失落了起来,看着承顺郡王这样子,陈公公才说:“王爷,裴真人送了折子来了。” 听着有折子来了,承顺郡王眼前一亮:“快,快取来,我看看。” “是,王爷。”陈公公转身取裴子云的奏折,承顺郡王接过折子,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起来。 承顺郡王虽小,可看折子很认真,看到了自己居中调度有方,指挥陈永一举攻克州城,不由脸有些红,又欢喜说:“父皇看着我立功,想必很欢喜。” 陈公公站在一侧,跟着笑了起来:“是啊,王爷,您立下这功劳,不说来日,想必不久,就会晋爵了。” “嗯!” 大徐制度,皇子赐名即受封,先封节度使,遇大礼移镇,再封国公,封郡王,封王,迁转亦有次第,不遽封。 皇子理论上都能封郡王,但是封不封亲王就难说了,这看皇子背景、本身品德才干、以及皇帝心思。 现在有这功在,封亲王就十之八九了。 郡王岁俸银五千两,禄米五千石,亲王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石,收入也倍增了一倍。 承顺郡王欣喜翻折子看着下去,这折子格式很特殊,每次战役分一行,参与者是谁,谁的作用大,简约明晰,丝毫不乱,把各将功绩和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不由暗暗佩服。 看了一会,承顺郡王伸手揉了揉眼睛:“裴真人折子写的真好,比着我在父皇那里看的折子清楚明白多了。” “王爷,裴真人颇有大才,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平定应州之乱。” 陈公公说着,听着这话,承顺郡王不由点了点首:“的确如此。” “王爷,你年幼,看久了折子对眼睛不好,不如明天一早起来再看?”陈公公劝着,承顺郡王略躺着,只才是躺下,心中却按捺不住,起身,摇手:“我再看一会就去睡。” 说完揉了揉眼,又是看了起来,里面描述陈永几次参与战役,功勋很多,说到了忠勤伯,里面也没有掩饰,说:“启北之役,看似防守,实牵制贼军主力,于战局有举足轻重之功也。” 又说着:“蒙尧身水师都督,不以臣是道人而轻视,听令严格,一丝不苟,不为求功而妄动,顾全大局,钳制应州水师,裨益战局,其功也大矣。” 列将一一说明,不少了谁的功绩。 全部看完,承顺郡王才把折子合着起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轰隆”突一声惊雷响起,紧接就是噼里啪啦的雨落下,承顺郡王一惊,紧接着又笑着:“叛乱都是平了,我在屋内,又怎会怕区区风雨雷电。” “是啊,王爷自小就有着果敢。”陈公公笑着说着:“这次平乱就是明证。” 听着这话,才十二岁的承顺郡王却神色一正:“真人说我居中调度有方,实是敬我爱我,可孤心里清楚,并没有这事,是真人运筹帷幄庙算千里,才得以顺利平乱,而这种大功,在折上不言一句,以此观真人心胸,亦大矣!” “臣下奉我爱我,而孤安敢真窃之。” “你磨墨,孤也要写折子,让父皇听闻,孤虽年幼,却一直派人记录此役真人言行指挥,当附录呈上,让父皇看的清清楚楚。” 说着,郡王突想起一人,眉一皱,怔了下,神色露出超出了十二岁的成熟:“把真人的折子复写一遍,派人去送给忠勤伯。” “是!”陈公公应着,在砚中给郡王磨墨了起来。 片刻,郡王就亲笔,一字一句的写了起来,陈公公看着,心里浮现出骄傲和叹息,其实承顺郡王自己不觉得,但是在成年人的角度看,承顺郡王其实非常不错,具备种种品德和潜力,只可惜的是,他太年轻了。 “皇上身体不佳,还能治天下几年?太子又有儿子,不可能让幼主登基,所以王爷是没有机会了。” “就算王爷没有机会登上大宝,但太子还算仁厚,王爷凭着这功,大可顺顺利利当个亲王,也算是善果了。” “不过,要是王爷能得裴真人辅助,再得到一些机会,说不定……”想到这里,突一记沉闷的雷声落下,一道明闪将房间照得一片惨白,震得房间簌簌发抖,惊得这陈公公浑身一颤,却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连忙掩饰说着:“王爷,雷雨大了,我去关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完满无缺 启北郡·太守府 忠勤伯原打算酣睡,只睡在床上,却怎么都不安稳,心中有一块大石压着,喘气不过来。 “轰隆”突天空一阵响雷轰鸣,噼啪的大雨就打下,更心烦意乱,就起身,趿上鞋子踱了两步,不由寻思:“此时在州城,郡王和裴子云已经入城了吧?” “哗”一道闪电划过,将房照得一片白,忠勤伯心一紧,喃喃:“应州平了,不知道朝廷如何处置和升赏?” 想了良久,越是烦躁,又念起了战俘营和伤员营,当下疾步出了房,喊了亲兵随从巡查。 雨下的大,忠勤伯身披蓑衣,亲兵执伞,地面泥水流动,不怎么好走。 “谁?”俘虏营外面看守士兵听闻声音,就举矛喊着,脸上带着警惕,仔细打量着前方。 “是我。”忠勤伯出现在前,士兵仔细一看,原来是忠勤伯,顿时都纷纷跪下呼喊:“参见伯爷。” 忠勤伯到俘虏营不过一刻,俘虏营主官就赶了上来。 “随我一看。”忠勤伯说着,主官衣服略有些散乱,显是起的匆忙,应着:“是,伯爷。” 一路下来,俘虏营看守森严,丝毫不乱,忠勤伯看着营地,不由点了点头:“你办事还算可以!” “谢伯爷赞赏。”主官听着忠勤伯夸奖,不由露出了喜意,忠勤伯不再说话,起身便走,几个亲兵拉过马,随忠勤伯翻身上骑,一路穿街奔到城北,抵达了伤兵营处。 但见伤兵营一盏盏灯笼闪着,见主官不在,只有一个副手带人在这里,忠勤伯开始也没有说话,举灯逐帐细查一遍,见伤兵用盐水清洗包扎(这得益于道人的发明),伤势不重的每几天换一次药,一直到伤口痊愈。 忠勤伯看了轻伤营,这摆着一铺铺简易小床,还算干净,抵达了中伤区,情况就恶化了许多。 等到了重伤区,一股血腥味还有哀号声传来,还能见得医士在忙碌,忠勤伯问:“伤情如何?” 医士摇头叹着:“重伤区,十之八九救不活,学生也无能为力,除非有道人参与治疗,可是道人……” 声音透着一股疲惫,忠勤伯默默无语,道人治疗其实有奇效,但法不加贵人,治疗也是。 至于普通士兵,道人的法力都是自身生命转化,哪能逼着道人去死? 历史上有过,但是这样结果就是导致被逼急的道人反戈。 沉默了一会,见主官还没有来,忠勤伯盯着副手就冷冷问,带着怒气:“你们主官去何处了?” 副手看忠勤伯发怒,顿时跪下禀告:“伯爷,上官临夜出去了,说营内血腥味大,回府休息去了。” 忠勤伯顿时大怒,脸上毫无表情,一字一板:“叫他不用来了,你暂任主官。” 周围的人都吓的不敢多说,忠勤伯也觉得心火大,按捺了下,起身回府,才进了门,就见一人上前报告:“伯爷,郡王派人送来折子。” “拿来!”忠勤伯说着,余怒未消,不过这时夜色深深,风刮着,大雨落下,打在屋檐上。 “去书房。”忠勤伯说,刚才巡逻,脚上靴上带着泥,身上湿漉漉,就算穿了蓑衣,打了油伞,可也湿透了。 “伯爷,您得换身干衣服。” “去书房!”忠勤伯继续说着,见着这样,没有人敢多话,到了书房,将衣裳挂在一侧,就问:“折子在哪?取来给我!” “伯爷,这是折子。”说话间,有人过来,穿着绸衣,修眉凤目,很是娴雅,一脸书卷气,是跟了十几年的谋士李镜,笑的说着:“伯爷怎么这样大的火?” 李镜将竹筒递上,最近都是大雨,折子放在竹筒里防水,忠勤伯取过竹筒,将着折子取出一看,却是裴子云的折子。 “王爷将这折子递我又是何意?”忠勤伯眉微微一皱,李镜看着就说:“伯爷,或折子写了重要东西?” “嗯,我一看就知了。”忠勤伯也笑了起来,将面前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李镜站立在侧,书房内油灯明亮,墙角点了艾草,烟随点点红光燃烧,外面下着雨,窗户没有关着,风一吹,就有一些雨水溅了进来。 李镜上前正要将窗户关好,却听得忠勤伯的声音,不由一惊。 “啪!”忠勤伯重重一拍桌,站了起来,脸上冰冷,更有些发青,这时走了几步,脸上带上了一丝狰狞。 “伯爷,您怎么了?”李镜说着,伸手擦了擦冷汗,忠勤伯却是没有说话,手中握着折子,手指都捏的发青,脸色煞白,坐在座上不语,过了许久,才是长长吐了一口气。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忠勤伯脸一冷,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忠勤伯的老管家。 “伯爷,你雨夜巡营,怕着凉,我特让人熬了点油茶,你用着吧!”苍老声音说着,带着关心,听着这声音,忠勤伯的脸色才缓了下来,老管家跟了伯爷二十几年了。 “进来。”忠勤伯说,老管家才推门入内,手里提一个罐子,冒着热气,带着一些香味。 “伯爷,天凉,你可多得保重身体,夫人,公子可都在京城等您回去。”老管家倒着茶,说着。 听着这话,忠勤伯眼神冷意才是渐渐褪去,微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福叔,本伯许久没有吃过油茶了,油茶可是从家里带来熬得。”忠勤伯取着喝着问。 “是的,伯爷,油茶都是夫人临行亲手所制,说伯爷您总是不注意着风雨,让小的随时准备,给伯爷您候着。” 听着老管家的话,忠勤伯喝口了,将碗放了回去,说着:“福叔,你先下去吧。” “是!”老管家才转身出门而去,见人远了,忠勤伯没有说话,只将着折子给李镜递了过去。 李镜拿折子小心看了起来,一路看下去,原以为其中有对着侯爷不利信息,可丝毫不见,倒如实说了伯爷的功绩,可伯爷为何这样脸色? 一时小心翼翼问:“伯爷,折子凭心说,很是公道,伯爷功绩都点到位了,可有什么不对?” 李镜脸色带着迟疑和迷惑。 看着李镜小心翼翼的模样,忠勤伯长长的叹了一声:“你也以为我是在嫉妒裴子云?” 忠勤伯又喝了一口油茶,还是有点烫,放下说着:“我是戒惧啊。” “伯爷,我就不懂了,何谓戒惧?”李镜问,眼神更有着疑惑。 见李镜不解,忠勤伯起身踱步,说着:“济北侯已死,应州之乱平了,也可盖棺论定,你看裴子云自受命起,在京城时就布局张网,组成了铁幕——这还是此人说的词,很是贴切。” 忠勤伯样继续踱了几步,看着窗外,大雨中,远远看见树木花草都在簌簌发抖,只有府内巡查的锣声不紧不慢响着,他叹了口气:“此人素有才干,应州总督提出的灭倭策,据说就是此人手笔,现在看来就是不凡。” “及到应州,令击沉一切抵达应州的商船,又牵制应州水师,到了启北一役,又命我守城牵制住济北侯主力,使济北侯再无应变之力。” “因此从容而收拾,连落远安郡、平湖郡,雪崩之势就形成了,虽对付济北侯时用了奇计,但没有这个奇计,其实大局也定了。” “我跟随皇上南征北讨,见人多矣,而观此人收拾贼济一役,完满无缺,使宿将换其位,能如此人完满乎?” 李镜听着面前忠勤伯的话,喉咙就有些发干,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见忠勤伯又说:“击败济贼主力一役,此人与我已心存芥蒂,而你看折子,自身谦让,不提一句,不但给众将表功,连我也不落一分,光明正大,磊落堂皇,我仔细看了,竟找不出一点毛病。” “轰隆”窗外又有着雷电在天空划下,带着阵阵鸣响,风雨吹着树木,却下的更大了。 李镜小声问:“侯爷,您的意思是裴子云行事太过不漏,所以侯爷心忧朝廷,疑心裴真人若有恶意,则伤着朝廷气数?” “哎”忠勤伯,听着李镜的话,点首又踱了几步:“此等大才,若向着朝廷,自然利国利民,可心若背离朝廷,就是大患,哪怕是太平盛世,恐怕也能凭空掀起浪来。” “天下已定,却出此人,祸乎,福乎?” 李镜才明白,原来忠勤伯是太看重裴子云,认为他有威胁着皇权力量,不由心中一格,浮出了寒意。 听着忠勤伯又说:“要是裴子云是常人还罢了,可此人是道人,身怀异术,不怕火水,刀斧难伤,更与太子亲近,再有这等文韬武略,实祸不可测,我不是为了私心,而为了国家计,当不畏人言,上书皇上细言。” 说着,忠勤伯夜下挑灯写折,李镜想说话,咽了口水,没敢再劝,伯爷心中已有杀意,自己劝不得。 忠勤伯没有说话,挥笔疾书,时不时停笔凝思,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似乎有越来越大的样子。 “呼”李镜长长吐了一口气,背心不知不觉间,早已湿透。 第三百三十八章 锁龙关 锁龙关 锁龙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是秦州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得之就可据秦州之险,此时烽烟四起。 “轰” 烽烟四起,狼烟向着天空不断升上,阳光洒落,士兵的额上都是流汗,随着一声令下。 “杀!”黑压压士兵随着云梯蚁附而上! “快,放!”督战队督促将士,墙上滚石、擂木不断放下,砸起了一片血色,爬上去的士兵才攀爬半路,被抛下檑木一砸,顿时滚落而下。 更有金汁,整锅倒下。 臭味弥漫,惨叫连绵,这架云梯上正攀爬的士兵,立时摔倒在地,有的没有摔死,在地上来回翻滚嚎叫。 这种粪汁浇身,不但是重度烫伤,还有重度感染,除了道人出手,没有存活的可能。 当然进攻者也有准备,有人号令:“放!” 投石车不断将石块投向城墙,轰轰在城上炸开,更有着牌车推前,牌车甚厚,一层牛皮,一层铁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双轮推车,可推遮二十余人。 这时只听一声令下,所有弓手突闪出,对着城上抛射。 “噗噗”连声,箭雨扑上,顿时一批城上士兵大声惨叫,仰天栽倒。 “唉……”璐王看着,手指攥紧,谢成东上前:“王爷,此关虽险,但得之就可将朝廷的干涉堵在关外。” “因此我们一起事,就疾扑而至,途中望雄郡不战而降,这锁龙关虽不肯降,可守将也来不及反应,不过一千余,再怎么样抵抗,也抵抗不了几日。” “而且我们还宣传大义,虽是谎言,可这些士兵不能分辨,多少会受到影响,这士气就弱了几分。” 这样的说着,谢成东看了看正在蚁附而上的士兵,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城上的人听着,太子**后宫,奸臣当道,囚禁皇上,璐王惊闻此事,为天下计,起兵入京保护圣上,杀奸臣,清君侧,重整山河,总督,郡守闻得此事,立刻随了殿下入京,你们又何必为囚父**之人效命?”璐王还未攻城,就派人上前喊话。 这话虽没有明显作用,但只见城墙上两方面都在绞杀着,但是很明显,城上越打越少,笑着:“我看今日就可下。” 话还没有说完,突城上有人呐喊:“登关了。” 只见一个校尉率人扑上,才冲上去,就有数个士兵,持长矛捅杀,校尉擦了一把脸上汗水,猛一扑,一个翻滚避开,一刀下去,一个士兵连长矛斩断。 这一耽误,就有着更多人杀上,顿时城墙破开了一个口子,璐王大喜,说着:“查查这是谁,重赏。” “我们大概损失了多少人?”璐王向身侧问着,校尉说着:“王爷,我们派四千上去,现在看着应折损了两千。” “两千?”璐王带着恨意,踱了几步:“我这一次硬仗,就折损了这样多士兵,杀,全杀了。” 谢成东在侧看着城破,听着璐王要将剩下的人都杀了,顿时一惊,说:“王爷,不可,本来临阵抵抗激烈,是要杀之,要不人人抵抗,怎么得了?但这是王爷的首战,表率意义更大,王爷受了降,以后就可人人降之。” “是啊,王爷,切不可再杀了,现在招降,下次攻城,就说不定有人降了。”廖公公在侧也这样说。 璐王听着,心中怒火膨胀,这时情绪和理智交战,长长深呼吸了几次,才是按捺住了心火:说:“你说的是,就按照这个来,招降了就是。” “是,王爷。” 谢成东又说着:“先喊降,如果降了,再分割降军,找着副将,副将不行就校尉,生死逼之,利诱诱之,总有人愿意降,只要有一人,自就得了表率了。” 又对着璐王说:“还请王爷演得千金买骨之样。” 璐王这时一摆手,说着:“你说的是,孤已经明白了,就按照这个办理。” 校尉领命出去,不一会,城上高喊:“降者不死,降者不死。” “我等为了朝廷,怎么能被这些贼子屈服,杀贼。”外面有着喧闹之声,似乎是不肯屈服。 “射箭!”顿时就有着射箭和惨叫声,璐王没有说话,只听着不断有人高喊:“太子囚禁皇上,王爷起兵入京是保护圣上,连总督和郡守都随了殿下,你们又何必为囚父**之人效命?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就只有杀了。” “贼子!”又有人喊着,只是才是喊出,立刻被乱箭射死,终于有人再也撑不住,伏跪在高呼:“我等愿降,随王爷进京讨贼。” 一个人跪伏,紧接着连连跪下,数百人降了,杀声渐渐停止了。 过了会,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的将军过来,见着璐王,就下跪在地,连连磕首:“末将锁龙关副将乔道,不知道王爷是靖难救主,妄自抵抗天兵,实是有罪。” “不知者不罪,将军恍然醒悟,弃暗投明,自是大善,请起!”璐王亲自扶起这偏将,扫了眼“醒悟”的降兵,心中就是一喜。 这的确是作戏,可政治就这回事,有人带头,有人跟随,人多了,就变成了真实的事了。 要是叛军,这几百兵就算可以用,也必须经过改造。 但是现在,告诉他们是“靖难救主”,立刻就可用了,至于以后,跟随自己久了,就算知道真相,也没有关系了。 当下笑着:“我们入关再说。” 锁龙关还是有府邸,片刻大厅桌面上铺着一张地图,是整个秦州地图,璐王身披铠甲,眉轻挑,廖公公和谢成东都站在一侧。 “谢先生,我们已夺了雄关,你可有着什么建议?”璐王微微转过了脑袋看着左侧的谢成东问,面上带着笑,此次顺利打下锁龙关,父皇就一时奈何不了自己,回首就可把秦州拿下。 谢成东思虑片刻,指着面前地图上说:“王爷,锁龙关得之就可据秦州之险,将朝廷的干涉堵在关外,这我已经说过了。” “现在得了,可以说大局已定了一半。” “但是朝廷有着天下,力量不是秦州可及,要是我们不管朝廷,靠着雄关回首收拾秦州,那等我们才收拾完,就会发觉朝廷数十万大军已整顿开至,就算我们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以一角对抗全局,也难逃必败之局。” “我们必须乘着朝廷大军调动不及,立刻进攻京城!” “什么?”璐王身子僵了僵,脸上不由惊色,看着谢成东就问:“我军不过二万,怎么能攻向京城?” 谢成东不由一笑:“王爷,你还记得四百年前石王之事?” “石王?”璐王若有所思。 只听着谢成东说着:“当年石王反了,攻下了宁城,称王建制,不过二月,就命林祥率师两万北伐,一度靠近着京城,因孤军深入,被大军围困绞杀。” “许多人认为这是昏招,孤军深入!”谢成东露出不屑的冷笑:“可这其实是神来之笔,王爷如果认真调研历史,就会发觉,就这区区二万军,吓的京城连连调集重兵回师保护。” “远征军坚持了接近二年,而在这段时间,石王大军在南方几乎入得无人之境,连连攻克重镇,一时间声威大震。” “何也,实是北伐军打乱了朝廷部署,使南方没有重兵也没有人能全盘组织围剿,待得了北伐失败,朝廷腾出手来,诸州联合,一步步绞杀,十三年终灭了这石王。” “石王失败了,可这历史留下了成功的秘密,并且我们能把这精益求精加以改进,我们攻向京城,只是谋略,并非死战。” “一路能打下的就打下,把得到的粮钱和军队充实我军,甚至搬运到秦州去,不能打下,只要不能组织阻击,我们就可放过,沿途宣传太子**后宫,囚禁皇上,把持朝政,奸臣当政之事。” “这种种都是打乱朝廷的部署和计划,而给秦州攻略获得一个安稳平静的战略条件。” “殿下终是皇帝之子,有着天然继承性,消化郡县非石王和济北侯可比喻,只要秦州一得到,我们就可根据情况,确定我们真正攻略的方向和版图。” “希望南方的济北侯能坚持更多时间,这样我们只要得了三州,我们就渡过了初步危机,可与朝廷争一雄长。” “善,先生真是我的军师。”璐王仔细想了想,明白了,顿时笑了,门外又传来禀报,一个道人匆忙上来报告:“应州被平了,济北侯被杀,朝廷大军已经班师回朝。” 璐王听了,顿时一惊:“什么?” 露出了惊诧和不敢置信之色,而谢成东就镇静多了,叹了一口气说着:“我本觉得济北侯没有王气,不想连这点时间也坚持不了。” “不过,这证明王爷有着洪福,您想,要是这消息提前一段时间抵达,我们会怎么样?” 见着璐王稍缓过了脸,谢成东才肃容说着:“不过济北侯既灭,我们处境就险恶了许多,还请王爷立刻下了决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议功 “我们一举事,就擒了总督,秦州各郡各县现在分割,并无号令者,因此抵抗很弱,一一收复就可。” “我们虽只有二万人,但必须出一师,吸引朝廷注意,进攻京城的部队意义非常重大,非是良将不可行。”谢成东淡淡说着。 璐王听了叹着:“本想南北呼应,不想济北侯没有出息,转眼就平了。” 璐王说着锤了一下案桌,满是懊恼,沉思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定,突喊:“韩宏武!” “末将在!”韩宏武大步踏了进来,看上去三十余岁,英俊的脸毫无表情,铁铸了一样。 谢成东看了看,没有说话,璐王曾经被皇帝说“似肖朕躬”,自不是无能之辈,不但在京城拉拢诸将,而且自己府里也藏有将种。 这韩宏武十九岁,受贼侵害,罄家财募乡勇,捕获巨盗,以七品武官加入了朝廷军,当时铜山有贼数千,受命围剿之,晋升六品。 及到了次年夏,斩获敌总兵,迁升五品,只是这时接近开国战争尾声,再后没有机会了。 由于韩宏武还是乡勇出身,受到排挤,因故免职,璐王出手相救,因此成了王府的人,忠心耿耿,是璐王心腹之一。 璐王抬起首,看着韩宏武:“汝素有兵法谋略,孤深知之,孤现在分精兵五千给你,两郡有郡兵七千也全数交给你,你去一一平了秦州,能否?” “王上放心,有一万二千人,秦州总督已擒,诸郡无首,末将必迅速平定之。”韩宏武听着璐王命令,跪在地上应命。 “好!”璐王听了转身看着谢成东:“谢先生,你可愿和孤一起,亲率大军射猎于京?” 这是要率一万兵亲征了,不想璐王果有果断,谢成东看了璐王一眼,叹的说着:“王爷英武,世人难及,微臣能附骥尾,不胜荣幸。” 这话并不是虚假,进攻京城,虽早就定了计,这是谋略,不是真的实攻,但冲入朝廷重重腹地,自危险很大,而璐王在此开局之时,敢亲冒矢石,这就是有着气数。 而且璐王此言一出,看上去,气数又厚了数分。 仔细看去,璐王气象大变,黄气冲顶,有紫气垂落,在紫气外有黑气环绕,气成蛟形。 “嘶!”隐隐见着璐王气象,谢成东已眼一疼,连忙闭上眼,法不加贵人,要不是自己是璐王认可信重的人,也看不见这相,自不敢多窥探,但是这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或喜或忧。 气数从不是凭空而来,连地龙也不过是黄气,按照本世界道门总结,治下百姓十万称红,百万称黄,千万称青,六千万之众才可晋紫。 大徐统一天下,统计一千四百四十八万户,折合七千万百姓,皇帝之尊也不过紫气,何有此异变,莫非璐王和瞎道人所说,真上应了天命不成? 想到瞎道人,谢成东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上次有人报告,道观被雷炸毁,疑是天劫,但里面最关键的瞎道人却下落不明。 这时不及细想,就听着璐王命着:“好,事不宜迟,传令下去,现在就修整大军,明日就出发。” “是,殿下。”众人都是应命。 璐王踱了几步,只又是想起了裴子云,不由抬起了首,看着门外天空,叹着:“应州之乱转眼就平,裴子云其才不小,父皇会怎么样看呢?” 京城 阳光燥热,来来往往的宫女身上也穿的薄些,可还是冒着汗水,靠近着寝殿,更是轻手轻脚。 太监匆匆入内,见皇帝穿一件纱袍,和衣卧在榻上养神,卧室内非常素净,只有着盘龙熏炉御香袅袅,总算带了些动静。 太监窸窸跪了下去,以头碰地叩了三下:“万岁!” 见皇帝毫无反应,又跪前一步,小心翼翼:“万岁,奴婢带来了紧急军情。” “那逆子又做了什么事?”皇帝躺在榻上,喉结动了一下,他明白,现在自己这情况,能直接通知的就是璐王的事。 撑起了身子,眼直直地盯着太监,半晌:“是你啊,起来说话。” 太监慢慢起身,说:“陛下,刚才传来急报,璐王已打下了秦州锁龙关了。” 听着汇报,皇帝却并没有大怒,他撑着起身,越显的瘦,满脸皱纹刀刻一样,他怔怔出神,叹着:“朕知道了……嘿,璐王还真有点本事,朕此时应有着怎么样心情?” 唏嘘良久,皇帝又说着:“生死常理,明达不讳,到这地步,我已不怒了,只觉得悲凉。” “想朕当年,提三尺剑扫平天下,当时曾笑话历代太祖,英雄一世,功业彪炳,却没处置好儿子的事,骨肉惨变贻笑后世,不想轮到朕了。” 太监泪如泉涌,哽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只哽咽的说着:“皇上,太医有医嘱,说是无碍,陛下只要多保重身体就可。” “太医和你们日日都说朕的病无碍,朕自己心里有数,日子不多了。”皇帝笑了笑,神色看不清楚,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朕的身体,是不能亲自平乱了,就看太子了。” 说着流下泪来,正说着,又有消息传来,太监擦了泪去接,转眼回来:“皇上,有好消息,应州平了。” 说着递上了折子,听着这话,皇帝惊讶:“哦,这样快?” 振作了下精神,再次说:“朕说折子也这样快?” 太监连忙解释:“陛下,这是抄录,是通过道录司发过来,按照朝廷制度,不算正式折子,以免道人从中作崇,更避免道人机构获得权力,正式折子还在路上,快马快船也得大半个月。” “恩,朕知道了,拿给朕看!”皇帝说着,单纯道人作崇还罢了,关键是在激烈斗争里,曾多次出过用道法传信而错误的事。 杀了人,查了事,才发觉两方面都算忠诚,但就是传信过程里产生扭曲,法不加贵人,也不加大事,这是历代都查明的事,所以重要情报都不用这方法,而用传统的折子送上,这自然不必对太监说。 皇帝看着折子,这些折子都是抄录,触手光滑,微微一股香气沁人心脑,第一份是裴子云的折子,才打开看了一些,又停手,带着沉思。 “陛下,可有着什么不对?”太监小声问着。 “无事,只是裴子云在折子格式表述也能别出心裁,事情理的很清楚。”皇帝这时轻轻说着,眉微微皱起,说罢就继续看折。 “都是陛下的福分,才有良臣云集。”太监恭维一句,皇帝什么都没有说,接着看忠勤伯折子,才看着下去,眉又皱了起来,脸色阴沉了些。 房间内香炉烟雾缭绕,太监看着面前圣上脸色变化,汗水暗暗渗了出来,君心难测。 最后是承顺郡王的折子,皇帝才看去,这时笑了起来,不由摇了摇首,太监不由好奇,这折子写了什么? 这时皇帝说着:“你也看看。” “是!”太监答应一声,小心取过折子,才看完,心突突直跳,背心都湿了,手也有些颤抖,没有敢说话。 看着太监的模样,皇帝轻轻的靠在龙榻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微微闭着眼,似乎刚才看折子有些疲倦了。 良久,皇帝才睁开眼:“扶我起来,我想走走。” “是,陛下。”太监扶着,在殿里踱了几步,抵达走廊,这里其实是修养之处,靠着海子和花园,看着阳光灿烂,草木茂盛,一些鸟在天空飞过,蝴蝶蜜蜂飞舞,皇帝驻足看着,远处湖中一汪湖水,湖岸柳树叶子落在湖中,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哎!”皇帝一声叹,太监这时小声劝着:“圣上何必叹气,不过是一个道人,皇上想怎么样处置,就怎么样处置。” 听着这话,皇帝轻轻敲着自己的拳说:“裴子云还是有些才能,朕很爱惜,只是他是道人,忠勤伯说的也不能不防。” “陛下说的是。”太监说了这句,就没有说话,见皇帝沉吟一会,问着:“这事太子也知道了吧,反应怎么样?” “太子很高兴,在写着请功折,头一条就是为裴子云求封真君,稍晚或就会呈着上来给陛下。”太监说着,虽太子现在监国,可是一切都还在皇帝掌握之中。 “恩,朕知道了,现在事急,朝廷不要等正式折子了,先根据抄录,议一议功臣封赏,以及应州总督的人选,战事已平,就是文臣治理了。” “等正式折子一到,就发诏让总督去应州任职,宣有功之臣上京,且根据正式折子和情报再修正下封赏,等他们到了京,朕见了面,就发下封赏的旨意。”皇帝说着。 “是!”太监应着。 文华殿 太子挥笔疾书,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太子,圣上有旨。” “儿臣接旨!”太子出殿,迎接着圣旨,太监念着:“璐王叛乱,战事紧急,为安将士之心,特着太子召集重臣,议应州功臣封赏,及总督人选,以安应州臣民之心,更应防备瘟疫,饥荒之事。” 听着旨意,太子连忙说着:“是,儿臣遵旨。” 第三百四十章 入灵 傅府 天空堆积着乌云,有些阴暗,有一列甲兵巡逻,带着轻松之色。 任炜在甲兵带领下入内而来,禀告入内。 “见过公子,公子许久不见,更显威严了。”任炜入内,向裴子云行礼,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也不打虚言,直接问着:“流金岛具体情况怎么样了?” 任炜止住笑意,取出账目上去:“公子,这是账目,还请过目。” 裴子云接过账目看了起来,任炜才继续说:“前些时日,朝廷水师驻扎流金岛,安全性不必说,为了供应上万人,建设了不少建筑,现在繁荣了许多,这些都留给了我们。” 裴子云一路看下去,心里有了底,指着一处问:“这流民开支是什么原因?” 任炜对此非常熟悉,思虑下就说:“公子,过去三个月,由于战乱,许多人一时青黄不接,吃不上饭,愿意廉价作工。” “按照公子的吩咐,我们一方面来者不拒,安排开垦、修路、开渠等等建设,从中挑选出老实肯干农户,以及有技术又愿意在岛上安家的工匠,加入本岛。” “要不是公子只肯接受二百户,还能接受更多些人,现在岛上有五百户,三千人,虽说以后都有产出,可短期投入就大了许多,但岛上生产和建设大大加快,现在已经能自给自足了。” “嗯!” 裴子云听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这些细节,自己平日要作战,自是没有办法一齐顾及。 “岛屿水渠开凿的具体情况怎么样?”裴子云问,这很重要。 “岛上主体水渠已建成,水车也建了,只是能适宜水田的不多,暂时开出了五千亩,梯田也开垦些,还缺少耕牛,现在大战结束,准备再购入。” “放牧倒很顺利,划分了牧区,反正岛上也逃不出,更无天敌,一大批小羊小牛已投了下去。” “九月种植的甘蔗已经准备了。” “还开辟了一小片盐田。 任炜将这些细节一一说着,裴子云静静的听着任炜禀告,点了点头。 “贸易如何了?” 裴子云听着,一条条分析下去,想起了贸易就问,对他来说,这才是以后最重要的财源。 听着问着贸易,任炜想了想就说:“因公子威名,我们船队贸易很顺利,没有任何阻挡,而战事结束,岛屿码头也有船靠岸补给了。” “嗯,我们还可以继续扩大贸易,我们有着流金岛,就有天然的优势,不过盐田规模不要扩大了,盐毕竟是官营,我们自给自足没有人说话,少量携带贩卖也没有关系,多了就不好了。”裴子云说着。 “是,公子。” 任炜应着,裴子云问着:“各项制度呢?” “按照公子吩咐,流金岛和哨岛有十个里,每里五十户,已设里长和书记员,土地也分配了下去,当年不收税,明年开始收田税五分之一。” “岛上五个亭,兼当驿站,其兵五人,都已满编,现在操练着各里青壮,按照公子的法度,训练合格才能去当吏当卒或者去船队当水手。” “这些连着岛上亲卫,都是何小姐(何青青)主持,现在建两伍十二人。” “镇上镇长厅,户籍吏、税吏、狱史、巡查队、港吏、仓吏、医吏都已经到位,还开了个学堂。” “主要是应州战乱,有些识字者愿意迁移到岛上。” “船的话按照公子吩咐,全属公有,给予分红,现在岛上有七条商船,二条巡查队的巡查船。” “公子,我不负使命,所有制度都已落实,当然现在运转还有些小问题,不过想必过一段时间,就行了。” 任炜不亏在前世时就是璐王的臣子,治理一个流金岛可真的不在话下,显得井井有条,现在根基日渐丰满,裴子云不由满意,叹着:“你果有才干,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公子指挥十数万大军,应州举兵十万叛乱,三月就平,我这点本事又算什么?”任炜说着,这其实是真心话。 裴子云笑笑,这时一个道官匆忙进来,见着人就“啪”行礼:“真人,朝廷有着紧急军情战报传来。” “快说。”裴子云听着紧急军情,眼神一凝,只见道官禀告:“真人,不好了,璐王破了锁龙关,并且向京城进军!” “真人,这是战报。” 道官上前将抄录的战报递上去,裴子云一一看了,脸色一沉,暗想:“这谢成东一个不注意,顿时掀起了风浪,真不可小看。” 任炜在侧听着璐王的消息,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只是立刻哑然失笑,当年自己和璐王情分已尽了,现在璐王在这时造反,不过死路一条,幸自己早早跳出了这泥潭。 裴子云听了,将报告丢在桌上,对任炜说:“那就这样,你去帐房领一百两银子,算是这段时间辛苦的赏赐,你先下去。” “是,公子”任炜退了出去,自裴子云领十数万人平了应州,他态度已大大改变了,明显摆在了家臣的位置上。 “你也下去,这事我知道了。”裴子云看着道官说,道官也立刻退了下去。 裴子云深深吐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璐王直扑京师,恐怕朝野震惊,到时大军围堵,他们又能办到什么程度? 只是自己只想依着梅花成道,其实出本心不想涉及这种事。 “功大祸也深,这道理我难道不明白?” “要不是璐王和谢成东捆绑在一处,我何必管这天下是太子还是璐王坐?” “掌门师弟,嘻嘻。” 裴子云正想着,突身上汗毛一炸,顿时手按在腰,整个人惊起,回头一看,原来正是初夏和虞云君。 见着原来是初夏,裴子云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初夏,你来了?” “师弟,你刚才什么表情,可是吓到了?” 裴子云说:“你突然一声,倒把我真吓了一跳。” 裴子云说着,凝神一看,才发觉初夏似乎长大了。 一身道袍,青丝垂落,显得青春,胸前带着鼓鼓,看着却是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初夏却没有觉得拘束,上前打量,在裴子云的身侧绕了一圈,伸手踮起脚尖在裴子云肩上拍了拍:“师弟掌门你又变帅了,师姐我只能靠你罩着了。” “初夏。”虞云君原看初夏和裴子云嘻嘻还不觉得,现在看着初夏越来越过分,就训斥了一声。 听着虞云君的训斥,一时间初夏就是憋起了嘴,拿起桌上水果咬着,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裴子云看初夏的生气的样子,向着虞云君说着:“师父。” “嗯,子云你要的,我都是给你带着来了。”虞云君说着,取出了不少材料,最吸引人的就是松云印,这是指掌门发布命令印章,还有一些材料,无根水、雷击木、无色泥。 “师傅,阴神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我道行已足,可以去地府除籍,还请为我护法,外面我已安排妥当,有甲兵巡逻护卫,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裴子云说。 虽看着材料就知道了,虞云君还是叹了口气:“本门历代真人和嫡传祖师,虽都除籍,可靠的都是敕封和福地之力。” “只有你不到二十,就抵达这步,实是让我汗颜,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闯入。” “辛苦了。”裴子云行礼,取过材料搭建法坛。 这其实不难,很快完成,取法墨将符文描绘其上,用红绳设了结界,手上的笔一停,一道灵光闪过。 灵眼看去,就见得一道白光形成透明的结界。 看着裴子云忙碌,虞云君却说:“你有着天子剑和令牌,想借点龙气不难,根本不需要这些材料搭建法坛借门中威能。” 裴子云将笔墨放在一侧,说:“不依王事,不能弘法,可用了就欠了朝廷,我可不愿意在自己能完成地方这样干。” 听着这话,虞云君打量裴子云,见裴子云显得很认真,更带着威严,一段时间不见,气度更胜,不由暗叹:“没想到,我松云门出了这样的人物。” 裴子云入了红绳,觉得似没有说的清楚,又解释:“师父,你看我连总督府都不住,搬了出来。” “不过,有备无患才是正道,我也不会有洁瘾,真要用肯定会用。”说到这里,裴子云闭目调神:“系统!” 眼前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就见显出了任务。 “任务:消灭济北侯,得封真君(未完成)” “阴神:第七重(158.2%)” 裴子云脸色一变,有些动容了,旋即一笑:“随正式平定应州,我真正轰动天下,短暂十天就又满了,可惜点不下去。” “必须去冥土正式取了印记才能继续精进。” 裴子云暗想,不再迟疑,此时黄昏渐渐,天空乌云散去,太阳在山峦落下,随着法力滋生,法坛上出现浓郁灵光,阴神睁开了眼,扑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阴风吹起,阴神没入了一处,初夏站了起来,警惕着周围。 第三百四十一章 消籍 祈玄山 数百年基业,主殿掩在桧松柏间,偏宫偏殿、亭榭台阁、碑碣画廊到处都是,在阳光下显得蕴茵葱笼,放眼望去,更能看见云雾绕山,隐隐有仙山之感。 一处楼阁,一个束金冠的道人怡然卧坐云榻上,只是侍女俱是女修,看上去与平常富贵不同。 突道人睁开了眼,眼中寒光一闪。 “咦”这道人低着脑袋,却笑了起来:“前次虽没有击杀裴子云,可我还是在其人身上留下了印记,地仙法门非阴神能觉察,现在印记颤动,显此人已潜入了地府了。” “哈哈,任你天赋再高,可你始终要除籍,这就给我杀你的机会,没想到才这点时日已达成了阴神七重。” “留你不得。”这道人仔细感应,冷笑起身:“格杀此人,就在这时,化身还不速去?” 随着这话,下面一片连绵不绝的宫殿,在宫殿中居住不少道人阴神,在福地中点点的灵光,此时环绕一座大殿。 大殿中灵气萦绕,不断被一个阴神摄取,突阴神起身,敲动了灵钟,瞬间化成了一道光,向着一处扑去。 这处冥土,干涸沙漠一样,阴风不断在沙漠上吹过,碎片随之而动,且是一片黑夜,带着让人难以言语压抑和寂静。 只是偶尔有灵光落下,形成一片肥沃土地,住宅,居所。 这时一道灵光落下,身上带微微红光,正是裴子云阴神,才落下就是一怔。 “有灵界的牵引力量。” “松云门福地我很熟悉。” “还有就是龙脉隐隐也有牵引,感觉随着开锁,福地在酝酿。” “这只海龟就奇了。” 就在刚才任炜说话时,裴子云已有感应,现在阴神抵达,感觉就更强了,只见一只海龟若隐若现出现,对自己似乎很是亲近,只是似乎带着一丝龙气,只一靠近,自己道法就略一缓滞。 再灵眼看去,只见远处海洋中一个岛上,渐渐形成一个宫室,这宫室虽不大,但也很是整洁,只是似乎没有谁入住。 不由暗叹:“我岛上人虽少,但建官立制,就有一丝龙气,这虽微乎其微,但对我道法还是有影响。” “得想办法解决,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传给子孙,可我现在还没有结婚。” “而且有基业就有祭祀,这宫室明显比家祠好许多,想想也是,家祠不过几十人上百人祭祀,而岛民有三千,受我节制,自贡上一点力量,以后或可把这身体的父亲迁移到那里去。” 想着,化成了一道灵光飞遁而去。 冥土中一片阴冷,一些地方是荒芜人烟的沙漠,带着阴风,还有一些是山脉,有着地气,有神灵居住。 在平原则可常常见着灵光中的城池、镇子、或小村落,在野外则有着一些孤魂野鬼游荡。 裴子云仔细看着,叹着:“有祭祀才有光。” “神龛家祠,或可能化成小庙和院落,至于正式庙观,要是有着香火,就可形成着宫殿。” “至于灯火通明,占地甚广,连绵不断的宫殿群,往往是城隍所在。” “我现在去的就是东安郡的地府,这是我出生居住之地,也是印记所在地。” 一处道路,巡查的鬼卒在一个鬼神带领下清扫附近恶鬼,保护地府安宁,这时行至一处,却有感应,取长矛瞬间抛了出去,刺中一块土地。 只见这土地炸开,一只三头五眼,一滩烂泥一样,长着婴儿脸的怪物,炸了出来,带着伤痕。 这怪物才是出现就哀鸣一声,发出了婴儿的哭声,就要逃去,鬼差取出通缉,看着面前鬼物就说:“上官,今日云集镇上报,有恶鬼袭击,吞噬凡鬼,画像正是这恶鬼。” “还想逃?”鬼神额上印着一个神印,这时冷冷说,追了上去,手上砸下,只见奔逃的恶鬼被击中,惨叫一声化成一团阴气。 鬼神取出一个葫芦对着这团阴气,出现吸力吸纳,鬼差跟着上来,都是议论:“大人,最近地府恶鬼丛生,我们已击杀了三百余只,比起以往多了数十倍,不知是出了何变故。” 鬼神正要说话,突抬起了头看向了远处,眼神凝重,高呼:“来者何人。” 这时一道遁光才停下,只见是裴子云,一个鬼差刚想要阻拦问话,这身侧有人拉了下:“别作死,这位有真人敕封。” “不止,还有别的龙气眷顾。”为首鬼神心中暗暗说着,上前一步:“阴阳相隔,此处前方是东安郡地府地界,属城隍管辖,不知真人前来有何贵干?” 裴子云一摆手:“我要来求见城隍,消去阴籍。” 鬼神听了,不由叹了一声,暗暗羡慕,说着:“还允许我为真人带路,今日冥土有些不太平,巡查严格。” 鬼神这样说,裴子云点了点首:“请!” 鬼神和裴子云两人顿时化成两道光,向城隍府而去。 一座大城,远远就可以看见,可以看着大城天空上落下灵光,笼罩着大城,这时一些鬼物出入,只是到处都是鬼差,防有恶鬼进城。 “真人,城中不许飞遁,还请跟我来。”到了城中,鬼神说着,裴子云倒没有意见,入内而去。 一路上不少鬼神都是行礼,显然这领路的鬼神在这东安郡地府中也颇有威望。 道门中都有典籍记载,如何拜访城隍,该持有何等礼数,将裴子云送至城隍处,鬼神才离去。 裴子云递上帖子,门口鬼差接过帖子入内,过了会,鬼差就出门:“真人,城隍大人有请。” 殿内,城隍正批阅判官递上来的赏善罚恶的折子,不除阴籍,死后就要来阴冥之中走上一遭,接受审判,确认刑罚。 入内,裴子云看着城隍行礼:“参见城隍。” “不敢!”城隍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灵光中,看上去中年男人模样,穿着官袍,带着威严,这时见着裴子云说:“汝非平常真人,应州平乱我也听闻,请起,阴阳相隔,不知道有何事前来?有事要问凡灵,还是消籍?” 裴子云说:“我阴神成就,却要销籍了。” “真人天资卓越,没想到已到了第七重,要消去阴籍,自是逍遥自在,只是裴真人你可知晓,若消去了阴籍,就不受冥土庇佑。” 听着城隍这样说,裴子云不由沉默,削籍不受地府管制,但也难得地府庇护,稍过片刻上前一步:“还请城隍替我消去阴籍。” 城隍不肯消籍,就只有强行消去,只是这做法会恶了阴冥,城隍看着裴子云,点了点头:“你可想好了,一旦消籍,再无回转。” 裴子云说:“当然” “取裴真人阴籍所在案册而来。” 城隍这时对着身侧判官吩咐,这判官转身而去,稍过一会就取一本册子而来。 城隍把册子铺在桌上,取出一支笔往裴子云名字一勾,裴子云在阴冥地府记录顿时消去。 名册才消去,裴子云顿觉浑身一轻,册子上一团黑光顿时飞出,裴子云伸手,乌光落在了手上,沉甸甸。 裴子云看去,却看见了自己一路杀戮,这些确实阴冥记录了,其中有些却是模模糊糊,当下一点,乌光全部吸取,一种奇特感觉弥漫。 “似乎,阴神内,有了一点大地的道韵?” 这时裴子云感受不清楚,只觉限制自己晋升瓶颈尽去,只要用梅花就可以立刻晋升,不由心中火热。 不过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卧牛村,只要再去一趟卧牛村吸取印记,回归肉身就可晋升。 见裴子云告辞,城隍也不挽留,只把阴籍册子合上,这时身侧判官低声问着:“这道人和朝廷关系不浅,城隍大人,您为何不提醒这真人?” 听着判官问话,判官淡淡说着:“去掉阴籍,我已给了宽容,要是此人要加入朝廷,我也会提醒,可看来不愿,那我凭什么得罪一个强敌去告诉这裴真人?除掉阴籍,生死就各安天命,这劫难就得他自己去面对。” “原来如此,还是大人想的明白。”判官心悦诚服的说着。 裴子云出了郡城隍,化成一道灵光,向自己卧牛村而去,那里有着自己印记,突然心中不安,止步:“不对,我感觉到了危险,不可能有着无缘无故危险,更不可能有人出卖,那是什么原因?” “城隍?城隍与朝廷关系密切,而我现在和朝廷还属蜜月期,不但有着真人的敕封,更有着天子剑和令牌没有收回,城隍不会对我下手。” “能在地府威胁我的,或就是祈玄派?” “可我吸取上次教训,虽避免龙气冲克去了傅府除籍,可也有甲兵巡查,不可能是阳世的威胁。” “那就是阴神方面了?” “我有梅花在身,回避探测,难道是……”一路想下来,当下静静感受自身,渐渐一处印记在阴神上浮现。 “可恶,原来是上次作战,给此人种下了痕印。”不过是个印记,裴子云这时一抹,就将它消除,可突眼前一亮,一道遁光抵达,传来了冷笑:“晚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子剑 冥土幽暗,在黑暗远处,一双双眼睛窥视着,这是黑夜中的恶鬼,在远处枯竭山川中。 地仙身上带着琉璃光,才靠近,淡淡的杀机弥漫。 地面一只迷了心智的恶鬼才扑上去,还没有靠近,被灵光一照,立刻燃烧了起来,化成了灰烬。 裴子云的眼一眯,脸色凝重,伸手暗捏了决,转身化成一道光逃去。 “你修炼不满五年吧?就已阴神削籍,古往今来不能说第一,也在前十。”裴子云才飞遁而去,耳畔传来地仙不急不徐的话。 “松云门断无可能培养出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听着这话,裴子云只觉头皮发麻,躲避,一道殷红如血的手掌,大有丈许,要一举将裴子云抓在手心。 天空阴气森森,冥土恶鬼,这时都纷纷逃窜。 “地仙威能,真是不凡。”裴子云在心中感叹一声,早心知不妙,方才暗中戒备,挥手一指,在周围,一蓬火花冒起,一闪即现,周围顿时笼罩着一片红光。 裴子云肉身周围法坛,如斯响应,一片红光闪过,光中有许多符咒,灵光运转起来,初夏一直注意着裴子云,这时小脸顿时有些苍白起来,惊呼:“不好,师弟遇到危险了。” “不要吵闹。”虞云君一凛,转身看去,注意着结界上的灵光,眉微微皱了起来,除籍在这个世界,自古至今,对修炼者就是一道险关。 据说最初时,冥土怪物横行,任何一个除籍的道人都得杀进杀出才能成功,以后人道日昌,立下县郡城隍,绞杀恶鬼,怪物少了,则敌对门派偷袭围杀。 阴冥除籍这一道险关,谁都得过,因此就有种种手段。 据说,曾有地仙为了阻止别的门派,在冥土大肆偷袭,惹下众怒,后被围杀。 “砰” 结界浮出,一个巨大光圈护住裴子云,殷红如血手掌捏在裴子云结界上,才是碰撞,裴子云周围结界一缩,发出了脆响。 “咔”大手才捏在了光圈上,顿时就吱吱作响,结界和大手相触的地点,不断有着形成了点点波纹,承受了巨大压力。 “哼”地仙冷哼一声,眼神现出一些轻蔑,说:“雕虫小技。” 说完,伸手,一团灵光在手掌凝聚,地仙抬起了头看着远处裴子云,对着一抓,顿时大蓬比血还红的火焰涌起,传到血色手掌上,一些纹路不断变化,这些法纹才出现,裴子云皱起了眉。 手掌对着裴子云狠狠一捏。 “咔”清脆一声响,结界出现了裂痕,裴子云脸色一变,知道敌人法力在冥土太强,简直无法抗衡,自己结界只能抵挡片刻。 地仙这时,才冷笑意:“你逃不了,现世你的武功的确强大,单论技巧我都未必压的住你,但冥土不是现世,神通和级别才是一切,没有你逃走的机会。” “是吗?”裴子云眼睁睁看着结界裂开,笑了一声:“自从上次谢成东偷袭,我就有了准备,我又怎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我自然会准备后手。” “现在看来,地仙力量,真是可怖,无论阴冥现世,都是横扫无敌,亲身体会你在幽冥的力量,我很有领悟。” “敢以地仙磨炼己身?我不知道该夸你胆量足,还是该笑你猖狂,也不怕折了腰杆,坏了性命。”地仙说完,手狠狠一捏,只听噼啪连声,眼见着结界就要彻底碎去。 “猖狂?”裴子云想起来前世自己在股市掀起风浪,不由轻笑:“你们总以为我中计罢了,唉。” 裴子云叹了一声,念动几句话,立刻一张纸出现,上面是“如朕亲临”四个淡金色的字迹,这纸才出现,顿时在裴子云周围环绕一圈。 “吟”一声龙吟,响了起来,龙气环绕在侧,对着这只大手只是一击,“轰”,只见大手上风雷大作,火焰腾涌,种种异相顿显,并且还夹着金刀火箭,迎头扑来。 裴子云心中一惊,纸喻似被激怒,显出一蛟,却是赤蛟,一声咆哮,只见着这大手种种异相尽消,支离破碎。 裴子云虽见这样,却头也不会,长虹一样射出一道白光,就要遁去,却听到了地仙笑了起来。 “哈哈”这笑声清晰在耳,不急不徐,裴子云眉一皱,只听地仙冷笑:“就知道你会这招,我屡次吃亏,又岂会不防?哪里走!” 手指捏了一个手印,这手印才出现,一道五色霞光在地仙手指上不断环绕,一种道韵弥漫。 五色霞光一闪,现出六座长数寸的旗门,内中云烟变灭,光焰隐隐,闪动不停,见着裴子云还在飞遁,地仙嘴角微微翘起,对着一指。 “呼”阴风吹过,裴子云眼神一凝,只见着六座旗门突在自己周围落下,一落下,就云烟生起,化成了一个牢笼,牢笼闪着灵光,硬生生顶住了龙气,将裴子云给锁住了。 “你又哪里去?”地仙长笑说着,话音刚落,龙气感觉了挑衅,顿时大怒,赤蛟一头撞在了旗门上,两下才一接触,接触处霹雳连声,炸出了银花,旗门发出“咔咔”折损声。 眼见旗门也出现损痕,地仙脸色终不能维持镇定的神色,变成了阴沉沉:“哼,果是好龙气,不过牺牲一件师门宝贝,拿下你也值,我相信你身上的秘密,绝足补偿我的损失。” 说着输入法力,就要渐渐消磨。 法坛,裴子云肉身端坐,身子微微倾了倾,一点鼻血流了下来。 “不好”初夏惊呼了一声,这一声还未完,裴子云手指上绑着红绳也一一断裂了去。 看着红绳断裂,初夏变得焦急,对虞云君喊着:“姨,红绳断了,师弟肯定是遇见没有办法对付的大敌了。” “快快,只有动用留下的后手了。”虞云君脸色凝重,转身对着神龛一样供在当案的一张纸行三跪九叩大礼,满脸恭敬之容,拜着:“有请天子之剑。” 天子剑和如朕亲临的令牌是不在这里,但案上一张纸上,别出心裁把天子剑用印泥印在上面,显出了一个剑形。 单是这个自是无用,下面还有着一行喻令:许其策用。 字迹端楷,很是醒目,下面还钤着“承顺郡王”小玺。 这一拜下,“嗡”一声,纸上顿时亮起了灵光。 龙气在旗门灵光下不断的消磨。 “咔”旗门法器上细小的裂缝越来越多,但这点龙气已消磨了大半,地仙终暗松了口气,冷笑:“任你有才,终还是今天陨落。” “上次天劫后,我门笼罩神秘力量消去,你和谢成东都甚可疑,连带璐王的气数也都很不正常。” “不过,权有轻重,事有缓急,先拿下了你,再回首细查。” 这话里信息甚大,裴子云来不及细想,已有了感应,大笑起来:“只可惜,中计的是你。” 话才落下,地仙脸色大变,盯了一眼,化成了一道遁光,就要逃走。 一声龙吟,一道金黄色的剑光在天空上出现。 这剑一出现,整个区域内空间似乎都一滞,所有遁光举步艰难,地仙化身震惊,不及思考,只一招,六旗大亮,瞬间回到了地仙周围,裴子云冷笑喊着:“冒犯天威,杀!” 黑暗冥土,阴风吹过,这一道剑光顿时在冥土天空上落下,将着这片区域照的明亮。 一些还没有逃走的恶鬼,被这光一照,立刻烧成了灰烬。 六个旗门受得刺激,凭空浮起,散发出阵阵波纹,地仙面色凝重,缓缓说:“好,果是有后手。” 话才落,剑光已落下。 六个旗门云烟弥漫,隐隐显出了罗伞,顶了上去。 “轰!”一声雷响,六个旗门再也经受不住,一声哀鸣,破碎开去,眼见着剑光还要落下,这地仙露出了心疼之色,取出了一个小印抛了出去。 小印才抛了出去,化成一个巨印,也带着龙气,更混合了地仙法力,撞击而上,两者顿时泯灭。 “轰!”巨大爆炸在冥土响起,一道巨大光直冲云霄,周围地府的土地顿时炸开,宛是一朵蘑菇云。 地仙分身顿时萎靡不振,显是受了重创,伸手擦掉了血,冷冷的说着:“可恶,就算这样,我在地府也能擒杀你,你能取巧动用一次,已是极限,还能动用第二次?” 蘑菇云散去,才站着起来,面前裴子云消失不见。 “咦?人呢?”地仙诧异,神识扫过,还是没有,当下持咒,顶部顿时出现一个巨眼,对着周围扫了过去,反复几遍,还是没有。 “不可能,此子遁光速度,根本不可能飞的太远,到底是谁救了他?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的异宝?”地仙化身不甘心,细细搜索远去。 阴风吹着,只见附近出现一个巨坑,一只迷失了心智的恶鬼踏上,只听“噼啪”一声,还没有完全消去的法力和龙气,顿时电弧一样贯穿上去,连惨叫都来不及,立刻灰灰。 稍远,地仙化身隐隐出现,露出了失望之色:“真的没有?”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白 眼前一片黑暗,淡淡清凉在周身而过,似乎有声音在呼唤:“小白,小白,族里发消息聚集了。” 听到这声音,裴子云猛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在湖前,湖水很清澈,一眼就是可以看穿,在水底有着细细的洁白的沙,一些水草长着,鱼正欢快悠哉在水中游着。 “我在哪?”裴子云站了起来,只觉得有点晕,低下了头,一瞬间看见水面映出的样子,这是一张陌生的脸,跟人并没有区别,只是耳朵上长着兔耳。 “咦,我怎会变成了这个模样?”裴子云盯着水面,水面漾了一下,只觉得脑袋有点眩晕,许多记忆不断浮现。 “我叫小白,是一只兔精,身上的毛皮很白,但是自己进步很快,因此遭到了不少妖怪的嫉妒和嘲笑。”裴子云恍惚一下,想起自己的身份,看着周围,刚才记忆模糊了许多,不由笑了起来:“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凶险的梦。” “小白,族里在召唤你,你还在岸上悠闲睡觉,人族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又杀了一个我们的族人,把我们当成猎物,更剥掉了我们的皮,还吃我们的肉,实在可恶。”一个温婉的女子说着,她看上去和少妇差不多,但也顶着二只兔耳,正愤愤的说着,却给着很大的亲近感。 “是,母亲。”裴子云看着兔娘应着,打量着周围,总觉得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一路向前,在周围有着不少妖族,都带着一些欢声笑语,这些妖怪有大有小,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妖怪的模样。 不远处,一个小姑娘和自己一样,长着两个长长耳朵,是兔子精,她的身侧还有着一个长着尖尖的小耳朵的猫娘在一起荡着秋千。 更远处一个长着猴子尾巴的女人给几只小猴子喂奶,还有一个狗娘躺在地上,几只狗崽子在吃着奶。 裴子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奇怪念头:“这些人该不会是在cos?” “哈哈,看来刚才那个梦影响很深。”裴子云使劲摇了摇脑袋,跟着兔娘走着,很快就到族群大殿,这里面的妖怪是长得有点丑了。 里面的妖怪都长得奇形怪状,一个野猪精长着两个巨大的獠牙在嚷嚷:“那些人类怎么吃的猪,我就要怎么吃回去,现在他们又杀了我们一个族人,我们必须报复回去。” “咳咳”这时出现了一个声音,山羊长老这时出来:“我们实力还不强,必须要忍耐,不然面对我们的将是无尽杀戮。” 下面的声音熙熙攘攘,都不断喧闹,看着这些情况,裴子云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对人类充满怨恨。 一个狗妖这时说话,大声:“养几个人天天在家里给我顺毛,看不顺眼就吃了,他们敢杀我们的亲人兄弟,我们必须报复。” “我觉得对人的报复,就将着人类关在鸡笼里,让他们一动不能动养着,逼着下崽吃。”一只鸡妖插嘴,这样说着,不由砸了一下嘴。 一只青菜妖摇动着脑袋上的青叶:“不对,不对,你们不行,我到时要种上一大块地的人,冬天就可以受获许多许多人类,再剥着皮吃。” “不对,不对,人不能剥皮,一剥就死了。”一个牛精长一个大鼻子,摇着脑袋上的大角,听着面前的话,裴子云心中冒出了一句话:“物竞天择。” 只是这些都给山羊长老劝了下来:“我们必须跟人类谈判,我们可以和人类说,只在山里、沼泽、湖泊、海洋里生活。” “不和人类争夺空间,这样人类就不会捕杀我们。” “如果再对我们下手,我们才报复,不然我们妖跟人类有什么区别?”山羊长老站起来说着。 妖怪个个面面相觑,这时兔娘说着:“长老,你不能一个妖去,我陪你去。” 裴子云眼睁睁看着,闪过了不祥的感觉。 下午,一个鹰怪浑身都是血飞了回来:“不好了,山羊长老去谈判,被人杀了剥皮,跟着去的妖怪都被抓了,有的被剥了皮,还有妖怪要烧死。” 裴子云的脑袋一晕,突然之间最亲亲人被扒了皮,一种莫名的仇恨袭上了心,就有妖高喊:“我们去向人类复仇。” “杀,复仇!”随号角的响起,森林中妖怪都苏醒了,高呼:“去吧,去杀光这些人类。” 裴子云跟这些妖怪动了起来,化成洪流向农村向城池杀去。 “杀光他们,杀光人类,为长老和亲人复仇。”一个声音高喊着,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镇子。 号角声起,人类迅速组建了民兵,进行防御,一种似乎非常熟悉的苍茫之气隐隐浮现。 裴子云突然之间呆住,一点灵光显出。 “不对,不对。”裴子云喃喃自语说,一种灵光升了起来。 “小白,你为什么还不复仇,去杀人,他们杀了你的母亲,我们必须复仇。”妖怪看着裴子云大声的说。 “复仇,你忘记你母亲辛苦养育你的恩情,你忘记了杀母血仇了?”一只粗鲁的手抓住了裴子云,他挣扎着,但抓住他的妖怪是牛精,又高又壮,本来平易近人的面孔现在变得专注而严肃。 “我,不……”裴子云混乱着,却在牛妖怪力下拖了上去,看见了镇上出现一处木台,木柱上堆起了许多干柴。 “母亲?”裴子云看到了,兔娘绑上火刑柱,她挣扎要逃,但她逃不了,她恐惧的哭泣,绑在木柱上。 她兔耳都折了一只,血沾湿了她的身体,有人类前进一步,手中拿着燃烧的火把,这人类狞笑着转过身看着裴子云。 “不要!”裴子云挣扎,见着火点看,干柴烧起来,一子吞没了兔娘,裴子云可以听见她痛苦的惨叫声,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裴子云最后一眼,裴子云感受到了眼中的痛苦和恐惧,也听见了她在喊:“小白!” 一种怨毒在心中升起,似乎要毁灭一切,妖怪都催促了起来,似乎渴望着裴子云上前去杀光面前的人类。 “杀,杀死他们。” “是么?”裴子云突摸着了剑,剑光一闪,鲜血飞溅,一颗牛头滚动。 “你背叛妖族?”周围的妖怪怒吼着。 裴子云微微笑了起来:“不,我从不是妖族,我是人类,怎么可能跟你妖族屠戮人类?” 随这这句话,“轰”一下,裴子云身体重新变成了人类。 “杀。”妖怪扑了上来,裴子云一剑杀了上去,再一剑,裴子云的剑光顿时化成了一片寒光。 第三百三十四章 虚空难渡 “原来是这样!”裴子云说着,剑光直刺而出。 一只妖怪发出一声悠长气鸣,但“啪”一声响,溅出了一团血雾,接着又是一剑,一颗头颅飞出。 妖怪不断扑了上来,裴子云一剑刺上都杀一妖,尸体渐渐堆积,周围景色烟雾一样波动着。 杀光瞬间,周围一切和烟雾一样消失,只剩下黑暗,这周围空空,仔细看了,就是一个大体上数丈的空间,院子大小,别的什么都没有。 裴子云眉一皱,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心里迷惑:“这是什么?” 裴子云记得自己在保证中就要发动第二个底盘,突眼前一黑,陷入了幻觉,正寻思着,突神魄一动,梅花出现,笼罩着全身。 随着笼罩,光垂垂照下,就见一团黑气,裴子云大吃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梅花花瓣转动。 只是一转,这团黑气瞬间不能动弹,化成了一个三面巨人的面孔,大叫:“不,不可能,这件怎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 “……不,你早破碎了,应……” 话没有说完,梅花花瓣一合,只听“噼啪”连声,这个三面巨人面孔顿时维持不住,再被梅花一转,化成乌有,一股记忆流出,袭上了心。 “……虚空难渡……” “……千种妖法……” “……寄生而妖……” 裴子云微微闭上眼睛,一点点接纳起这些信息,不由眉一皱:“这世界本无妖族,但妖气下降,是瞎道人法宝传来?” “妖皇元神下降,被雷击所击,碎片散在四周,这些印记会盯上修行人,再突破时,妖皇印记会潜伏在修道人的阴神中,渐渐同化思想,亲近妖族而成人奸。” “过程就是刚才这样,化成妖族,以亲情和仇恨,使人杀得人族,只要杀得人族……” “可惜,这点碎片就这点信息了。” 除了一些密密麻麻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异术。 “不,不对。”裴子云回想黑气消灭前的话:“它认识梅花?” 裴子云沉思,仔细查碎片的记忆,搜寻下来一无所获:“它明明认识,为什么我查不到这记忆?” 裴子云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转过念:“不管怎么样,先从这里出去,这是碎片形成的空间?” 松云门典籍有记载,曾有一位祖师被困其中,后来凭借一点感应脱离而出,据说这种空间其实找对了一步就可跨出。 “看来,我必须寻着感应才行。”裴子云暗暗的想着,运神感受。 “松云门福地?” “太弱小了,若有所无。” “仙道龙脉?我的比例太小,也难。” “咦,现在反是朝廷龙气感应最大,与我有着亲近之意。” 裴子云细细感受着龙气,当下按照感觉一冲,“噼啪”,只眼前一亮,出现在地面,阳光照了下来。 “什么?这是哪里?冥土怎会有太阳?”裴子云一惊,向着四周看去,阳光落下,四周不是荒漠和黑暗。 一些青草绿树,湖水氤氲,裴子云惊疑,伸手看着,迟疑:“不对,这不是凡间,我还是阴灵,阴间为何也有此处?” “这是哪处福地?” “驾”这时天空一线红光远处而来,转眼间就出现在不远处,现出一只四匹马所拉的马车,裴子云看去,见通体红色,车辕宽阔,饰以翡翠明珠,拉车是一位官员,再仔细看是一个鬼神。 这鬼神身着官袍,又有金光护身,正容跳下马车,说:“见过裴真人,我是大徐朝廷使者,奉大徐勤明皇帝之命前来迎接。” “咦,勤明皇帝?这不是大徐皇帝登基后上封三代,给其父的称号?” 向马车看去,只见马车上竖着一旗,写一个徐字,裴子云明白过来,自己想必是到了大徐皇朝龙气福地。 “见过使者,还请使者引路。”裴子云向使者行礼,自己在冥土裂缝脱困而出,或就惊动了这大徐勤明皇帝。 马车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车厢中空间很大,宛是厅堂。 “请!”坐下,茶几酒壶自动飞起,倒满一杯金色玉液,送到裴子云面前。 “愧领了,不知尊神名讳?”裴子云饮下,只觉得疲劳尽去。 “下官是范仁,当年皇上起事,我已跟随,只是没福,战死了,不过今上册封阵亡名单,下官就在其中,也得以淋浴皇恩。”范仁说道,马车疾奔,快如闪电,裴子云将车帘拉开,天上看去,别有一番滋味,这时定了神仔细看去,见太阳东升,太阳本身是黄色,仔细看有点红,角度有点倾斜。 大地都是田野,在天空太阳照下很是温暖,渐渐靠近城池,只见居所明显多了起来,一栋栋的房屋耸立,烟雾缭绕。 远处天空飘着巨大宫殿,有云彩支撑,直入其中,连绵宫殿徐徐展开,这车到其上停止飞行,落在了地面,这是汉白玉铺成。 大门徐徐而开,就有大将出门迎接:“我是李源,跟皇帝南征北战,后来封了精勇侯,陛下派我来迎接。” “我不过是一道人,何敢精勇侯亲迎?”裴子云诧异的问着。 “真人为我大徐平叛有功,且带天子剑和令牌,当得,当得。”李源说着。 两人入内,见是一条长廊,看去所有宫室俱高大华美,遥望前面,池波溶溶,清可见底,繁花环绕,灿若云锦。 空地浅草成茵,或有小亭,放着琴几、玉墩、棋桌,多白玉所制,景物清丽,隐闻有人笑语。 裴子云不由赞着:“真是福地。” 又问:“阴阳相隔,也能知道阳世情况?” “能知气数,且有战死之人表述,上次平远伯下降,就曾对勤明皇帝哭诉谢罪。”李源还是很客气。 “这龙气福田何处?为何冥土从未得见?道门典籍也记载模糊?”裴子云问。 听着裴子云的话,精勇侯不由笑了起来:“此地已不在冥土。” 停住脚步,向下方指着:“龙气福田是人道之本,六千年前,李朝初立,到现在历经二十朝,代代相承。” “受命于天,国祚还在,其实叫龙气福田都不宜,可称天宫。” “失了天命,没了国祚,龙气福田就渐渐沉下,因此每一代新朝,都要高居旧朝其上。” “许多凡人认为龙气福田在冥土,实是妄也。” “你看我大徐太阳东升,就是明证。”李源指着太阳说着,裴子云这才有所领悟,原来国在,太阳就在? 又听着:“历朝都是天子,故新朝都祭祀历朝,当然大钱朝做下违天之事,自是有着处罚。” “龙气福田因此有二十层,大钱朝龙气福田受了天谴,却是坠下许多。” 听着精勇侯的话,裴子云不由暗暗心惊,原来国家还在,龙气福地就高出地府,构成了天朝上国。 由廊入内,抵达一处宫殿,殿门设有台阶,在阶前持仪仗甲士身材高大,排列侍立,很是威武。 精勇侯入内禀告,片刻,请裴子云入内。 升阶而上,殿内有两行宝柱,身后站立着一排甲士,各持仪仗,寒辉照人,侍者各有服饰。 在这宫殿内,一个皇帝端坐,龙气环绕,身带淡青,显得威严,裴子云入内,向着皇帝行礼。 “真人免礼,我之前感觉冥土有龙气调动,吾儿尚未归位,就由我主持龙气,自然就有感应,真人这样年轻就已除籍真是不易。”龙气福田中的勤明皇帝,看着裴子云说:“冥土有变,机缘巧合,你才能前来,不过时间也不多。” 勤明皇帝似是认为裴子云和朝廷关系密切,话一转,就问着凡间的事。 裴子云躬身一一禀告自己的事:“大徐历朝数年,天下安稳,只有贼臣济北侯叛乱,在朝廷天兵下已经剿灭,济北侯已死。” “南方的事已经知道,北方的事,你可知道?”勤明皇帝说着,见裴子云迟疑,又说着:“我知道这关系皇家倾轧,你说就是,我不会怪罪于你。” 裴子云躬身:“是!” 又说璐王的事,皇帝病危,璐王造谣,太子监国,在裴子云下至冥土前,璐王攻下雄关,一一说罢。 裴子云这时向上看去,只见端坐皇帝满脸愁容,惆怅叹息:“这是气数,没有子孙,冥土无光。” “有着子孙,就有肖愚之分。” “要是有着家产,兄弟相争,父子相残就禁断不了,我家蒙天眷顾,得了天下,也难免这事。” “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阴阳相隔,只徒增难过罢了。”这时一个人劝说着,皇帝叹了一声:“天机有变,龙田福地似有着一股力量在偏移气数,我也是忧心啊!” 又说:“凡俗之事,却有赖真人辅助。” 原本幽冥不可与现世沟通,只是不知为何,这话就说出,裴子云听着,顿时连说不敢,又说到了收集印记的事。 “此事易尔” 勤明皇帝笑着,吩咐了人取一壶佳酿而来,将酒倒在杯中,说:“你自饮了这杯,再去取回最后一块就可。” 听到此时,裴子云谢恩,取酒饮下,顿时一股清凉透彻心脾,印记在冥冥中牵引而来归于自身,只还有卧牛村最后一块。 “谢陛下赐酒,却省了水磨功夫。”裴子云说,勤明皇帝听着,点了点首:“时日不早了,我派使者送你一程。” 裴子云离开,抵达外面时,耳畔传来勤明皇帝的话语:“你对本朝有功,只是你窃取龙气所用,我就不奖赏了。” 裴子云听着这个声音顿时明悟,道人不可轻取龙气,否则就有祸端,恐怕指的就是皇帝在地下看着,妄动龙气的道人再入冥土,就有着祸端,或被帝王惩戒。 荷池白鹤成群,带着优雅身姿,不远处更有着一些宫女出入,而甲士巡逻,裴子云若有所思。 “皇上夺取天下,追封三代为帝,这就是皇帝父亲。” “据说此人好文,曾中举人,当到县令,大徐太祖第一桶金,就来自父荫。” “真人,我们取何处?” 精勇侯问,裴子云顿时安心,说:“还望侯爷送我去东安郡卧牛村即可。” “驾” 甲兵顿时赶着马而去,精勇侯坐着和裴子云说话,突外面阳光消失,裴子云掀开了车帘看去。 只见光明和黑暗形成了分界,一根龙气天柱旋转而上,直通天空,许久,裴子云都是没有说话,在这神人混合,有仙道神道共存,才能将着历史如此清晰明白的显化。 “真是壮观”裴子云叹了一声。 “真人,卧牛村到了。”精勇侯只是向下一看,又说:“真人小心,暗中有人埋伏。” 裴子云看了一眼,冷笑:“我不出马车就是。” 说完,掀开车帘,只见卧牛村对应冥土,隐隐有灵光落下,形成居所,偶有着大宅,其中一处更是有着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族祠所在。” 想着,对下面一吸,顿时一点灵光冲出,印记吸入口中,立刻圆满,车架不停,继续出去,地仙化身闪出,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可恶,裴子云何德何能,居得到龙马送出,难道裴子云得到冥土中得到了先帝认可?” 马车快速,转眼抵达一处,见着上空微露光,是冥土和现世的分界。 精勇侯不再上前,说着:“我只能送到此处了。” 裴子云告辞,转身出去,只向上一冲,顿时就在室内醒了过来,目光余光一扫,见着初夏和虞云君还紧张着巡查着。 而一处案上纸张已经焦黑,这是动用了明证,心里暗想:“幸我有备无患。” 当下也不叫醒两个,只是念着:“系统!” 眼前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就见显出了任务。 “阴神:第七重(188.7%)” 裴子云暗惊:“收回印记,又增了不少。” 一下点了下去,顿只觉得灵气垂下,不断被阴神吸取,第八层已抵达,坐着,就感受大地感应,有丝丝微不可见的地气被吸取转化。 “原来除籍更是得到大地认可,难怪以后称地仙!” 第三百三十五章 商议 这时间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裴子云突破的动静,惊动了虞云君,虞云君有些疲倦,虽是请了郡王的命,可天子之剑一击,消耗还是极大,秀丽的脸上也带了苍白。 见着裴子云的变化,阻止了初夏的叫喊,等着法力波动消失,虞云君才上前一笑:“你这次下冥土除籍,你遇见了什么风险?不管怎么样,恭喜你度过了,终成了第七重。” “师弟,你好厉害。”初夏没有再巡查,睁大着眼向裴子云看去。 “哈哈!”裴子云在祭坛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想了想,没有将遇见地仙之事说出,让师父和初夏担心,只是带着笑:“不是第七重,是第八重,我得了机遇,不但投射地府印记都取回了,而且免去了水磨时间,感觉离长生只有一步了,长生得之,阴神不老,下一步就是晋级地仙。” “呼” 虞云君和初夏都诧异,阴神第七重取回散落印记,第八重则通过水磨功夫,打磨圆满,不出意外的话,至少需要一年。 虞云君一怔,初夏却是不管,绕着裴子云转了一圈说:“师弟,这样的话,你就是我们松云门第一个地仙了,到时哪个门派的人,都要尊称我一声,裴地仙的师姐,嘻嘻!” 初夏的调笑,让房间里都充满了欢喜,一侧的虞云君听了这话,却敛了笑,叹的说着:“这事没有这样简单。” 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一怔,这时眉一皱:“师父,难道这还有不妥之处?” 虞云君叹了一声:“你登位掌门来,一直都太过忙碌,我记得本门道藏,你只看了道法部吧?” “许多道门的秘密,你都没有关注——地仙并不是境界。” “幸我有所准备。” 这样说着,虞云君在怀里取出一本薄册上来,裴子云接过,翻开一看,开篇写着四个大字:“地仙分野” 裴子云心一沉,就读了下去,开篇很是简单,大意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地仙就这几个? 为什么就算有地仙,单一门里也只有一个? “咦,仔细一想的确是,从没有听说一个道门同时存在二个地仙。” “这个问题,自己的确没有深思,而且前世原主根本没有接触到这层次,也不知晓。” 裴子云想着,又读了下去:“非福地不成道门,非洞天不成地仙。” 看到此处,裴子云眉紧皱,略略放下,就问着:“非福地不成道门,我还理解,可非洞天不成地仙,这我就有疑问了。” “师父,我记得道门论述,福地和洞天本质是一个。” 虞云君早有了准备,听着裴子云问,长长叹了一声:“是一个本质,只是又有差别,家长和皇帝,地主和天下,其实也只是数目差异。” “原本不想说这其中差别,这是门中隐情,不过对你自是无妨,而且你已经摸到了这个门槛处了。” “什么?”裴子云听着,只见虞云君叹了一声,神色肃穆又惆怅,就连在一侧初夏也安静了下来,一点不敢调皮,听着虞云君说话。 “天下之大,或有一亿生民。” “其中天资聪惠者自也不少,就算是天才也恐怕代代都有,你也知道,有人哪怕没有师承,领悟天人之变,得窥道机,就可能入道,而成阴神。” “这在凡间就是大宗师。” “可假如没有福地提供灵气,非天才不能晋阴神,自己是天才,下代难道是?下代是,下下代还是?” “所以散修哪怕有入道的道法,也难形成稳定的传承。” “这就是非福地不成道门的本意。” “是。”裴子云对这个非常理解,没有固定资产,你能考取名牌大学改变命运,但是你保证你的子孙代代能考取? “修道不是凭空而来,必须依赖灵气,就算是天才,没有福地,也止步于阴神一二重罢了。” “不依福地,不依敕封,能修至脱籍长生者,千百年来,一代千万众,百代之中,难有几个。” “所以说福地和洞天是仙凡分野,这卡死了千百年无数人,包括天才。” 裴子云点了点首,不由想起自己用梅花取得道法寄托中,大把都是凡人天才用天赋入道,可最多不过阴神二三重,到结果还是一场空,想到这里,说不出话来,沉默着。 看着裴子云,虞云君说:“无法传承,就不是道门,可什么才是传承根本?是道法?不,不是,是福地,只要有着福地,道法哪怕低劣,有着代代道人辈出,也可修正改进。” “本门的灵犀洞,其实就是福地的一条支脉。” “呼”裴子云听着,不由的想起了前代掌门和宋志,当初自己想要借着灵犀洞突破阴神,可没有了机会,自己最后依靠前世记忆,取得灵药炼制灵丹,才是得以突破,这其中艰难,又有多少道人能有这样机缘? 虞云君顿了顿,又说:“地仙门槛还要高,所谓地仙,就是一地之仙,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一地之仙就宛是朝廷的皇帝一样,虽可父子相承,却不可同时存在。” “而且这一地也有着最低标准。” “松云门福地面积太小,连最低标准都凑不起来,故永远也不能成为地仙。” “所谓的洞天,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达成这一地的最低标准,故可以演化日月,形成洞天。” “所以洞天道门才有地仙,而福地道门仅止于阴神。” “千百年来,又不知多少道门天才,抵达长生,成不了地仙。”虞云君有些激愤,又带着无奈,惆惆看着裴子云。 “数十年前叛逃师叔祖难道就不是天赋异禀,可为何还是叛门而去?” “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发觉了这点,想找别的途径成就地仙,或类似的道果。” “可这只是痴心妄想。” 虞云君长长吁了一口气:“据说上古时也不是没有过,有人想通过炼丹得长生,是有人抵达类似地仙的程度,这据说叫散仙。” “可是地仙是有源源不断地脉之力,而散仙哪怕成了,要维持就得继续猎杀采集灵物进食,现在灵物已经非常罕见,濒临灭绝,就是他们的酿造的恶果,结果随着灵物消亡,散仙还是不能生存。” “也有人想采集香火,这称神仙,这更不用说了。” “种种的道路,你道千百年来,没有人想过?可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天地少有灵气,就行不通。” “难怪谢成东前世有了祈玄派的潜稷山,还是必须得了王羽山才成了道。”裴子云暗暗想着。 “啊”初夏惊呼了起来,脸色担忧,又似不敢相信,看了看裴子云,说:“姨,你是说,师弟没有可能突破地仙?” 裴子云没有说话,眼神有点忧郁,自己修行以来,不过数年,又多在外奔波,到今日才发觉仙凡分野,可自己怎么才能突破? 难道和前世谢成东一样,横推天下道门? 不过自己有梅花,实际上开辟出一条新道——可声望能不能使晋升地仙?晋升了能不能维持? 裴子云正沉思,突眼前一跳,出现一个小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格杀谢成东,夺取中央龙脉(未完成)” 裴子云看着,重重吐了一口气,莫非系统也认为,只有夺取了仙道龙脉,才真正有机会成地仙? 还有,难怪说三叶二果有大气数,按照这个看,她们就是天生的预备役地仙! “不过,地仙也不过二三百寿,其实略长远看,与阴神第十重区别不大。”虞云君见着裴子云神色黯然,就安慰的说着,正要说下去,甲兵入内禀告:“真人,有一位夫人拿着长公主的信令求见。” “师父,师姐,你们为我护法守了一夜,也是辛劳,先去休息,有事稍后再说。”裴子云看着说,虞云君点了点首,裴子云有事要忙,自己留在这里不适。 裴子云将虞云君和初夏送出,又安排亲兵保护,才是回到会客厅,说:“请那位夫人进来。” “是,真人。”亲兵出门,稍过一会,领着人进来。 裴子云看去,见女子三十岁,身上穿着绸缎衣裙,略施粉黛,插着金钗,更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户的人家。 只见夫人上前,向裴子云行礼:“见过真人,我奉着长公主之命而来,有事要寻着真人商议。” 这是一个六品同知温谦的夫人,曾见过几次,裴子云很惊讶,不想这人和长公主有着关系。 而长公主难得主动寻自己,又为了什么事? 裴子云暗想,就见这少妇一礼,说:“真人,我奉长公主之命,向您提出一个提议,不过您可以先看看这折子,就明白事情了。” 少妇说完,怀中取出了一个折子,这折子银色花纹印烫其上,显得颇贵重,就递了上去。 “长公主神神秘秘所谓何事?”裴子云疑问,取折子看了起来,一看,就不由神色一冷:“忠勤伯?”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亮剑者死 这忠勤伯折子,裴子云才看了一小半,脸色就变得铁青,只强忍着又看下去,看完了,将折子扔在了案上,起身踱步。 温夫人神色一凛,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没有说话,裴子云也不理会,抵达台阶,望了出去。 夏天枝叶茂盛,上午的阳光灿烂,看着良久,裴子云才缓过气来,心中的怒火已沉淀出了杀意。 这样的人,自己见多了。 “此人必须死。”裴子云想着,按捺了怒气,他又想着:“长公主在这敏感时期私下接触我又是何事?” 裴子云思绪纷飞,只是这时不适多想,将念头都按捺了下来,转身问着:“折子事属机密,长公主能看不稀罕,传给我又是何事?” 温夫人盯着裴子云,见裴子云大怒,只是瞬间又是按捺,不由一凛:“真人,折子是长公主知道了,特命人抄录了一份,通过道官在京传来,要我提醒着真人,免遭算计,也是长公主的一番苦心。” “还麻烦夫人替我转告长公主一声,多谢提醒,以后必有厚报。”裴子云听了表示感谢。 温夫人点首应下,裴子云看着夫人又说:“夫人可还有事,没事我安排着人送你回府。” 温夫人却笑着:“真人,长公主还有一件事情下来,命我来通禀一声,真人已是弱冠之年,小郡主也已及笄,遥想小郡主蒙您教导琴艺,又曾数次萧琴共鸣,真是天做之合,佳情良缘,而且小郡主对真人是真心相羡。” 温夫人说着,停顿片刻,观察着裴子云脸色,又笑着:“真人被忠勤伯忌惮,无非是真人不在朝廷之内,这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娶了小郡主,真人也是皇家亲眷,自然……” 夫人说着,更带上一些羡慕。 娶公主其实有潜规则,驸马都尉领正三品散官,享公主俸禄,废除了前朝夫妻不能同住不能同席饮食的规矩,但是不能领实职。 可郡主其实就牵连不大,可以担任实职,这建议非常诱人,只要裴子云答应,困局立解。 “不行,师弟你不能答应,你答应了,可会坏了道基。”夫人的话才落下,初夏就进来,怒气冲冲。 “不许胡闹,你掌门师弟在商谈事情,你怎能乱闯入。”虞云君这时也紧随而入,才是入内,就拉住了初夏训斥。 “姨,这女人要师弟娶皇家郡主,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初夏说着,身子激动,手指夫人,眼睛一滴泪水流了下来。 “听话。” 看着初夏恼怒、生气、难过样子,虞云君伸手在初夏脑袋上揉了揉,带着命令说着。 初夏脸色委屈,她出门不久,就见到夫人入内,觉得不对,在外偷听,这时听到小郡主相亲,再也忍不住。 虞云君绷着脸,对初夏说:“师弟的事,不得多嘴,坐到一侧去。” 虞云君说,拉初夏坐了下来。 温夫人不由目瞪口呆,初夏和虞云君突闯进来,她就觉得不对,在初夏和虞云君的交谈中分辨出来,这两个一人是裴子云的师父,一人是师姐了,这时见着裴子云也不将两人赶出去,不由合拢了嘴,看了一眼裴子云,暗想:“果是道人,不懂礼数,不过真人考取举人,又有今日地位,也不去管管?” 心中鄙视,却赔笑说着:“长公主说了,只要娶小郡主为妻,并不妨碍真人迎别的女子进门,可为媵。” 所谓的媵,其实是古代贵族嫁女,必娣侄从之,谓之媵,就是说姐妹甚至侄女陪嫁,地位比妻低,比妾高,也就是所谓的平妻。 但是这只有封爵的人才有这说法。 裴子云听着没有说话,初夏在一侧听着,又恼又羞。 “只要答应这条,长公主不但可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敢保证真君封号立刻下来。”温夫人这话说完,打量了一番初夏和虞云君。 这小道姑刚才神情激动,听着亲事就匆匆闯入,莫非是一段情缘不成,或者,是这个女人? 温夫人寻思,看着裴子云,又说:“真人,或你有了心上人,想娶为妻,可是小郡主怎么也是郡主,说不好听点,当年七国林立,除了皇上,就算太子迎娶别国郡主,也必须用正妻之礼娶之。” “堂堂郡主,总没有为妾的道理?你拒绝了,彼此就再也没有缘分,长公主和你的情分也就没有了。” 这语气就有点重了,只见温夫人的话又一转:“再说我也听闻,小郡主为了和你合奏,就练的人消瘦,指乌青,这心意你就忍心辜负?” 温夫人的话,字字戳心,裴子云眼前浮出了小郡主可怜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沉默了片刻,叹:“郡主恩重,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个条件,我实在不能答应,你且回长公主的话——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我已有婚约,断不能撕毁。” 这世界还没有这话,温夫人心中念了几遍,心里其实赞叹,但还是说着:“真人,您还是多考考虑虑。” “不必了,你就把这话传给长公主吧!”裴子云说着,又对着虞云君:“师傅,您且送送温夫人,回来待会我们说说话。” 这就是辞客了,温夫人只得告辞,虞云君叹了一声,和初夏出去送去,等着送到二门,初夏见着温夫人远去,却很是不满,就跟虞云君说:“姨,刚才那女人还真想的美,师弟可是能成就地仙的人,怎么会迎娶郡主。” 听着,虞云君先没有出声,沿路回去,沿卵石甬道而行,突在一树下站住了脚:“现在你也可以死心了吧?” 虞云君的话说出,只见初夏身子一僵,停了下来,一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的心思我怎么不懂,只是连小郡主都不答应,何况你?”虞云君将初夏拉了过来,见着初夏眼泪已扑簌落下。 “姨!”初夏扑到了虞云君的怀里,哽咽着湿了衣襟。 虞云君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良久,拍了拍:“姨还要和你掌门师弟说话,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去了。” 见着初夏远去,她不由惆怅,回到了厅内,见着裴子云神色沉郁,似喜似悲,一付心事重重,就说着:“怎么,美人恩重,舍不得?” “这件事没有那样简单。” “师傅,你且陪我行一段路。”裴子云说着,两人就沿一带走廊西行,转过一处,眼前辖然开朗。 宅间开着渠的溪水流淌,石板花径相通,错落有致,不远是一座小亭,匾上写着“溪亭”两个字,周围种着十余株桃树,要是春天,花苞初放不可方物,这时也是清爽。 不过虞云君无心欣赏,她是深知这徒弟深谋远虑,当下坐了说着:“说吧,又有什么事了?莫非其中有诈?” 裴子云一笑,神色反和缓了过来,笑着:“师傅可研究过权术?你要是才器不高,怎么才能打倒才器在自己之上的敌人?” 虞云君摆了摆手,说着:“这些只有你这些男人才精研,说吧,我也听听。” 裴子云微笑,信步走出,不循原路,在走廊里看着,在一蓬爬着青藤的花墙前站了,带着一丝惘然的微笑,说着:“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一门心思为主为君为国考虑。” “一门心思为主考虑?”虞云君皱眉:“这本是好话,在你说来,怎么听起来就这样不对味?” “是啊,才器是一把剑,两侧都是锋利,对敌锋利,对自己岂不是呢?” “遇到了才器甚高的人,不但不要直接对着干,还要想办法吹捧,然后让他的同僚和上司听见,上司和同僚就很不舒服了。” 裴子云平平淡淡的说着这话:“然后在私下报告,此人未必有谋反之心,却有谋反之力,我和此人本是无缘无仇,今日当小人而密告,只是为了主君和国家——我为国家计,何惜功臣(奇才)哉?” “此话就可表现自己忠心耿耿,就可以抹杀对手的功绩和努力,再多的功绩和情分,在这话下都怕荡然无存。” “多少英雄豪杰,都死在了这句话上。” “古书或会说,人主要克服猜忌,其实这是普遍的人性,不是宽宏能克服——这是看见和感受有人威胁自己,自然产生的反感。” “长剑数尺近在身侧,谁人不胆寒?” 裴子云怅怅一笑:“而且就算这密告泄漏了,主君和大部分人,也会认为此人忠心耿耿,就算告错了,也无损名声,因为一心为国着想么!” “你看这权术厉害不厉害,杀人无形,还堂皇正大,让你反驳都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谁叫你亮了剑,见了血呢?” “是故太子要中庸,臣子更要这样,自古才器宏伟少有善终,能登得宰相者,你仔细看,都不是最杰出,而是最合适的人。” “忠勤伯这手,就是这样狠毒。” 虞云君听着裴子云说家常话一样,娓娓而叙出这阴惨可怖的权术,只觉心里泛上一阵寒意,就要打噤,问着:“那这招怎么样应付?” 又蹙眉说着:“刚才说的是小郡主的婚约,怎么又转到这里了?” 怔了怔,她有点转过味来:“你是说这小郡主的婚约,也牵涉到这种事在内?” “有法必可破,这自然也可破。”裴子云还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却转了话题:“师傅,这说远了,我想请你当媒人,把这婚事办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制 见着虞云君远去,裴子云对一人说着:“去请着任先生过来。” 亲兵应声而去,这才回转到厅内端坐。 长公主,裴子云与其打过不少交道,颇讲规矩,许多事情更看的透彻,这突然其来的逼亲,总哪里不对。 “公子!”这时传来了任炜声音,裴子云回神过来:“进来!” “你看下忠勤伯的折子。”见任炜进来,裴子云笑容里带一丝狰狞,语气平静,又把自己刚才和温夫人的话说了。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任炜细细品读完了折子,一时间想起了妻子,顿时眼角有些湿润,将折子往桌上一放。 “公子对苏儿小姐之情真是深厚,这话让人赞叹。”任炜说着,话一转,神色已完全阴沉下来,浓密的眉微皱:“公子,忠勤伯不怀好意,甚是狠毒,真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而长公主逼迫公子娶嫁,怕也不善。” “呼!”听着任炜这话,裴子云眉紧锁,眸子闪着幽光,没有说话,就听着任炜说着:“而且欲辩都难,忠勤伯折子说了,公子未必有祸乱之心,但有祸乱之力——公子总不能废除自己道法,安安心心当个闲人。” “其心险恶,皇帝听得一句半句,公子就危矣。” 裴子云“嗯”了一声,脸色阴郁,踱了几步,冷冷的说着:“哼,说不定皇帝就这样想。” 转过身,见任炜目瞪口呆,裴子云摆了摆手:“长公主素来讲规矩,可她为什么要把忠勤伯的秘折给我?” “私抄大臣密折,这是大罪,长公主冒这个风险实在出人预料,且还是按照原本抄录,而不仅仅是传张纸条!” 裴子云说到这里,仰首看着屋宇,似是遥视天穹,久久才叹了一声:“就算为了小郡主这因素,但我不觉得长公主会这样肆无忌惮破坏法纪,这可是大忌!” “而且,大徐规矩,公主附马正三品,郡主仪宾正五品,县君仪宾正七品。” “要当郡主仪宾,就得受正五品官职,哪怕是散官,这可与上古约定的真人真君不同,是官身。” “官与道难并列,这就要冲散道基。” 说到这里,任炜不由悚然股栗,就听着裴子云一冷冷说:“所以忠勤伯的折子、长公主的说亲,结合起来,很可能就是皇帝的意思——有人说你未必有祸乱之心,但有祸乱之力——你要是自废道法,乖乖给我当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文臣,朕就信了你。” “当然皇帝也有安抚——把郡主嫁于我,既是要废我道法,也是给我赏赐。” 任炜听着这话,冷汗渗了出来,一句话也不敢说,裴子云说到这里,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深邃的眸子闪着寒光,肌肉抽搐:“我平乱有功姑且不说,辛苦修持才有今日道行,结果还要我自废道法,皇帝真是当久了,真是好大的脸!” 任炜这时听到裴子云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身躯一震,心中挣扎许久,才抬首说着:“公子,话是这样说,可这事怎么处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皇帝抗争怕是艰难,生死难测啊!” 说到此处,任炜正了正冠,向裴子云行了一大礼:“公子,为今之计,或答应了长公主,或远避海外,要不恐有大患。” 听任炜这样说,裴子云踱了几步,突笑了起来:“哈哈,不必了,我已经有了计较。” 见裴子云这样说,任炜有些不解,裴子云这时神色舒缓起来:“忠勤伯的计略,其实很容易处理,他既这样说,我就称病称疾,璐王谋反,我不语一句,皇帝要是问我,我就说着——贫道愚昧,忠勤伯远胜于我,国家大事,多问忠勤伯才是。” 任炜听得迷糊,裴子云见任炜不懂,只是一笑,继续说着:“忠勤伯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你亮了剑,寒光闪动,他就把剑光锋利之处,直接给皇帝细看,皇帝自然心惊。” “而我这反制也非常简单,称病称疾其实不是单纯韬光养晦,更重要的是把忠勤伯推上前台。” “推上前台?”任炜喃喃的说着。 “是,忠勤伯忠于国事,这次围剿璐王,非此人不可当主帅。”裴子云冷冷的说着:“你还不明白?才德不配其位,和平时期还能遮掩甚至得上司欣赏,战时敌人可不会给留半分颜面,遇到了软柿子,肯定向死里捏。” “忠勤伯这种人,就得把他推到风尖浪谷去,自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话落下,任炜顿时明白,宛是醍醐灌顶。 千古忠臣干将,轰轰烈烈没有下场,多的不计其数,一片诚贞付之东流,很多就是使皇帝感受到了威胁——而小人屡次得手,也是看中了这心思。 但是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因他才器不足,所以要暗算别人,一旦推到风尖浪谷去,立刻就暴露了原形。 不但是战场和朝廷,就算是小到一家一族也是这样。 遇到只会暗里挑拨的小人怎么办? 想办法送他去前线去! 任炜回过神来,向裴子云一揖,说:“真正受教了,我真是心悦诚服。” 裴子云就笑了,清朝平定大小金川,阿尔泰革职、张广泗被杀、讷亲赐死,历时五年、耗银7000万两。 和珅深受圣眷,谁都得避让三分,要是有人能使他担任类似这种战役关键职位,特别是军事岗位,就算不和讷亲一样被赐死,也下场惨淡。 反制核心就是,不让这些人上风尖浪谷,不让他们眼睁睁作个大死,是斗不过蒙着圣眷的这些人。 要有人能使秦桧主持战事,秦桧下场会怎么样呢? 再想起王明搏古领苏联旨意,党内谁能反抗?也就是领了全军全党的军事,结果打的落花流水才失了大权。 不让国家死掉几十万军,不丢个几省(州),那能让皇帝清醒清醒? 裴子云暗暗冷笑,却不多说了,只见任炜又问:“这反制方法是有了,可是公子的现在处境……” “哈哈,放心,若璐王没有谋反,我的确有危险,可现在璐王谋反,为了以防万一,我不会有危险,再说哪怕有危险,我一身道法武功,只要不深陷死地,又哪是容易拿下?” 任炜这时点了点头,的确这样。 裴子云一摆手:“任炜,师傅为我张灯结彩迎娶苏儿,你去京城,想办法请人吹捧忠勤伯,形成舆论!” “又使人骂我,说我是道人,朝廷难道无将,必须用我?” “再使人上书,让忠勤伯为平定璐王的主帅。” “这不难,宿将已和皇上离心,文臣又不能用,除了我,只有忠勤伯有这个资历和威望。” “这事不能迟疑,越快越好。” “是,公子,我立刻去办。”任炜应命,这时丝毫不迟疑,转身而去,裴子云出门下阶,抬首看着远处天际。 远处蓝天,白云被阳光染上了晚霞,带着艳丽,不由低声:“婚嫁迎娶,不知叶苏儿现在又是什么心情呢?” 素月门 山峦叠耸,山崖树木青葱,在这山崖上立一亭,亭中一缕晚霞照落。 叶苏儿眼神凝在了剑尖,轻轻挥舞,剑光如雨,一剑又一剑,射出银光,片刻长剑一慢,又似月光缠绵。 这时一只蝴蝶飞过,落在剑上,舞动着翅膀,许久,叶苏儿长剑一收,腰侧取下笛子,轻启朱唇,吹了起来。 似对某人的情意,又似述说天地轮转。 “啪啪” 叶苏儿一曲奏罢,不远处素月门门主轻轻鼓掌,青葱手指,更显诱人。 “姑母”叶苏儿行礼,见叶苏儿成长,端庄秀丽,道法武功大成,女郎眼有点湿了:“苏儿,见你的样子,我却想起来了你父。” 听着自己姑母这番话,叶苏儿诧异问:“姑母,你为何哭了?” 说着取出手帕上前就要为她擦拭眼泪。 “姑母是欣喜的紧。” 女郎接过了手绢,笑着擦拭眼泪:“今日是有一件喜事说与你听。” “姑母请说。” 女郎笑着:“第一件事,是你家裴哥哥,今日除籍,晋升八重,离地仙长生只剩一步。” 听到素月门主的话,叶苏儿不禁露出了笑意,问:“姑母,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就是迎娶之事婚礼,你两早日喜结良缘。” “什么?”一时间叶苏儿惊喜,又是带着彷徨说:“裴哥哥,他为何突然想到嫁娶。” 听着话,只见女郎将着事情说罢,听到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里,叶苏儿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三日,大吉之日。 素月门中四处都张灯结彩,贴着大红喜字,门中道人都是四下奔走忙碌,脸上带着喜意。 房间中,叶苏儿化妆,脸上带着欢喜,在其身侧一叠诗词放在其侧。 这些都是裴子云为其写的诗词,轻轻拿着,一片片细细读着,眼泪流下,她的姨擦去眼泪,说:“你是有福,有这些诗这句话,这一辈子都不亏了。” 只是这样说着,又是想起了当年自己情缘,终是擦肩而过,这时看着叶苏儿终修成正果,不由又开心。 叶苏儿温婉秀丽,脆生生容颜,只看了一眼,就惊艳。 “师妹,你今天太美了。”叶苏儿师姐挤着脑袋过来,素月门门主将师姐拍了一下,微微轻怒:“这是你师妹大婚之日,不许闹,还嫌平日没有闹够?” 听着门主的话,顿时师姐不在吭声。 “来,别哭了,要送你上船了。”素月门门主这样说,只是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穿着重重嫁衣,护送而出山门,师姐说:“师妹,你自去,要是你郎君对你不好,我们素月门都不答应。” “师姐,谢谢你。” 叶苏儿上船大声的说,远望山门,心中顿时忐忑,自己终还是离开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婚礼 卧牛村·裴府 村子修葺了村墙,今日喜庆,村口的村门也换了一扇朱红大门,在大门上两侧都贴上了大红喜字,村墙上红纱绑着,点缀着喜庆。 裴府大门处更是甲兵成列,按刀站在门口,带着肃杀,周围没有人敢随意靠近,进出都是规矩。 这是儿子婚礼,裴钱氏穿上了孺人的衣冠,虽说才七品外命妇的封号,但冠用抹金银件,珠翟二,珠月桂、翠云、翠月桂叶、翠口圈、金银宝钿花、口衔珠,看起来眼花潦乱。 几个妇人都戴著银丝髻,此时是七月,穿着缎套,督率仆人、丫鬟、帮忙的媳妇在忙碌,这时看了,说:“您真有福气,儿子中了举人,还为朝廷立了功,得了这封,真是太漂亮了,你看这这排场这气派。” 都在恭维裴钱氏。 “谁说不是,苏儿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贤良淑德,真有福气。”一个妇人这样说,众人都是应是:“就连太守、县令都来了。” “不止,你看那个庐棚,听说皇帝的儿子都会来。” 裴钱氏听着议论,嘴角也含着笑意,轻声低语:“郎君,我将裴儿抚养长大,荣华富贵光宗耀祖都有了。” “有人说还要青云直上,我寻思有这些我就满意了。” “现在他也娶妻的了,媳妇我也是从小看到大,我也很是满意,只盼以后平平安安,子孙繁衍,我就有面目来见你了。” 裴钱氏这样说,一时间眼红了,连忙擦了擦。 河道 初夏水涨,战事才平息,海关就开了,商船就迅速恢复,不过此时停着一条大艇,有三层,上面也在忙碌着。 素月门门主女郎,上前抚摸着叶苏儿的长发,说:“快到了,我来给你戴上凤冠霞披。” 擦了眼泪,叶苏儿坐下,铜镜前,女郎挽起青丝,用篦梳栉发,霞披在侧,大红衣裳,女郎又取过身侧捧着的凤冠给叶苏儿戴上。 凤冠用着纯金打造,其上立一只金色凤凰,两侧更有红黄橙绿点缀,在正前方数个珍珠点在凤凰之侧,显得华丽。 霞披与凤冠相互呼应,端是美轮美轮,向镜看去,见长发如缎,一点朱唇。 “完美,其实这是命妇衣冠。” “黎民百姓,哪怕没有官身,在结婚那一天,男可穿乌纱官服,女可戴凤冠霞帔,不过你嫁过去,也许很快就有真正命妇衣冠了。” “你婆婆都有七品孺人衣冠,你总会有。” 听了这话,叶苏儿突说着:“姑母,你把那个匣子里的凤钗取下插上,凤冠只是今天,这才是我的常礼。” 匣子贵重首饰很多,指定的凤钗却很不起眼,女郎就说:“这凤钗还算精致,不过旧了!” 叶苏儿伸出手,接过簪子,低眉说着:“这是当年公公买给婆婆,后来公公去世,婆婆逃难,天下纷乱,家里困难时,也没当掉,说总得留给媳妇一二件首饰,我上次离开时,婆婆就特意给我,说这是她一辈子的相思和寄托,戴着这个,我才是裴家的媳妇,是他的妻!” “这倒是一个有着纪念意义的簪子,你婆婆有心了。”女郎说着,接过凤钗寻着一个角度插上。 这时船外传来了噼啪鞭炮声,女郎给她戴上大红盖头,扶着出来,一出来,连女郎都大吃一惊,只见甲兵林立,大批官员到场,连本县县令都在内。 在下面,裴子云身大红新郎袍子,骑在白马上,英俊潇洒,在身后跟随一队亲兵,洋洋喜庆。 见叶苏儿船上出来,裴子云一跃而下,靠近:“苏儿,我来了。” 女郎牵引着叶苏儿入轿,只听乐声大作,大队转向,向着裴府而去,其实离着不很远,一片芦棚里宰鱼、杀鸡、煮肉、炸丸子,弥漫着肉香。 太守丁恒看着来往官员、绅老、亲戚、邻居愈来愈多,连忙召着人说着:“你布置的怎么样?” “郡王和忠勤伯都在,有着甲兵我倒不担忧刺客,但只要稍有骚乱,就坏了大家的场面。” 丁恒是郡内的名捕,这时一躬身:“这事我们计议过了,每个乡亲都盘查过,没有登记临时来的人一概不许靠近。” “还穿着便服混在人群里,别看这场面热闹,其实都盯着。” 丁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点首说:“你办的不错,筵席一散,没有大事,我算你一功。” 话还没有落,远处乐声已响。 “真人迎亲来了。”噼噼啪啪爆竹声连绵,到了门前,女郎看着裴子云,说:“裴掌门,苏儿就交给你了。” 说着,将叶苏儿的手递过去,裴子云接过叶苏儿的手,叶苏儿的手青葱白嫩一样,丁恒看了不禁一笑,这就和常礼不合了。 接着迈火盆、跨马鞍、趋步登堂入室,司礼请裴钱氏上座。 “拜天地!” “拜高堂!” “夫妻对拜!”裴子云和叶苏儿对拜,才拜下,叶苏儿眼泪就噼啪落下,到此礼成,已经是夫妻了。 京城 突有人纵马奔驰,高呼:“让开,让开。” 这人快马加鞭,路上行人一看见就立刻让开,一个外地人见着,低声问:“这横冲直撞?朝廷也不管?” 有人应着:“这是紧急军情,不避让的话,撞死白死!” 长公主府 鸟语花香,更有着不少花草繁茂,带着勃勃生机,小郡主出来,这些日子,似乎身体和心情还不错,很惬意的闻着草木清香,淡淡晚霞隐入天色,现在天色渐沉,百鸟归林,现在是夏天,自要穿着夏装,裙裾纱袖都很薄。 小郡主笑着对丫鬟说着,手里还举了一本书:“酒不空又出了新书了,说的是狐仙,我得给娘看看,再编成戏来唱。” “这样的话,又多了一曲剧,娘也会开心不小。” 说着,转过了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就抵达一处,只是远远就看见一个道官匆忙进去,并且有人说话。 小郡主下意识停住脚步,对着丫鬟禁声,她靠了上去。 这时一个有品级的女官,陪在长公主左右,道官匆匆上前,取一折子禀告:“长公主,您派去寻裴子云的温夫人,已经回话,说裴子云已经拒绝,并且迅速结了婚,她也去了当场见证了,在场还有承顺郡王、忠勤伯、太守县令等观礼,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哦?将折子取上来。” 长公主立刻说着,嬷嬷上前接过了折子递了上去,长公主翻开折子看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叹了一声。 倒是一侧的女官听了这话,怒气冲冲,说着:“可恶,这个裴子云不过是道人,这样不识抬举。” 因为明媒正娶,又有这样多重量级的人观礼,这事就根本没有回旋余地了。 长公主一时没有说话,继续读下去,读到“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不由顿了顿。 良久,又长长叹了一声:“我虽很生气,可这话我听了也觉得敬重,只是裴子云的心太忍了。” “我家郡主的心,我知道,你们也知道,裴子云难道不知道?” “不过皇兄这样做法,也难怪,而我也糊涂,报着一些希望,只是没想到裴子云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不留丝毫情面。” “唉”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听着长公主的话,女官在侧低着头,至于丫鬟和老嬷嬷更不敢说话。 “长公主殿下,这些都是裴子云的错,您怎能在怪在自己的身上,只能说他不懂惜福。”良久,女官才说着。 长公主起身,眉却紧锁,丫鬟和嬷嬷连忙跟上,行至窗口,轻轻将着窗推开,远处可以看见燕子在天空飞翔,一朵朵的白云,随风不断变着形状。 “其实这结果我也不意外,裴子云英雄豪杰,我素知晓,哪可能受这气,只可怜我家千叶,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嫁给了裴子云了。” 女官原本还想说着裴子云的不是,这时听着长公主的话,低声劝着:“长公主,小郡主还小,情思未定,也许过一阵,就可忘了。” “而且,长公主,朝廷已派出了钦差了。” 站在走廊上的小郡主,已开了天门,六识远比常人敏锐,这时都字字清晰的听着,脸色已经煞白似雪。 长公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终露出了一点怨愤:“朝廷钦差已出发,怕已在半路,裴子云,你又怎么应付?” “你拒绝也就罢了,还立刻娶嫁,难道我家千叶,就这样看不上?”长公主说完,一时间有些憔悴,脸色微微有些暗淡。 小郡主听着,悄悄退了出去,离开了几步,才觉得一阵疼,原来是唇咬破了,血咸咸的流进了嘴里,只觉得人都轻飘飘,几乎是踩在了云中。 “不能昏倒,不能昏倒。” “有着这事,娘已不喜裴哥哥,我要是再昏倒了,娘非得迁怒不可。”持着这念,小郡主脸色煞白,摇摇摆摆回到了自己房中,还对丫鬟说着:“我有些累了,想睡会,你别打搅我。” 才说完这句,眼前一黑,已经跌在床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上京 卧牛村·裴府 裴子云才是睁开眼,叶苏儿发出一些细声,身上透着潮红,转身醒来,伸手把裴子云抱着,小脸在胸膛轻轻蹭着:“裴哥哥,我终于成为你的妻子。” 听到叶苏儿的话,裴子云把叶苏儿的脸捧着,在眉心亲了一口:“我也是。” 门外就有丫鬟敲门:“少爷,少夫人,老夫人已在等了。” 听到这话,叶苏儿小脸一红,裴子云靠近的叶苏儿耳畔,小声说着:“起来了,还得献茶。” 叶苏儿小声:“嗯” 两人一齐起床,穿好衣服到了大厅,只见裴钱氏端坐堂上,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早有了丫鬟准备了茶,叶苏儿上前接过,跪上敬茶。 裴钱氏将茶接过,抿了一口,看着面前温婉的叶苏儿,点了点头,示意礼毕,对裴子云说:“你和苏儿结为连理,我们去祠堂将消息告与你父。” 裴子云听着,应着:“是,母亲,这是正理。” “来人,准备祭品,香烛纸钱。”裴子云吩咐,立刻有人应命,只稍一会,一家三口抵达祠堂。 这祠堂外刷白墙,门前立着两个小石狮子,耸立在门前,颇有威严,以前用这个或有点勉强,现在却绰绰有余。 “老夫人您来了。” 就有裴家族人上前问候,年纪五十左右,很是清癯,这族祠建立了,还有五十亩田,自然要安排族人安守,这是三伯。 裴子云也不以为意,三人而入,现在族祠建立也有二年以上了,才入内,只一眼看去,就见着一股白气中带着一点淡红,心知这就是祠堂之气。 这理所当然,裴族不说流金岛,就是附近也有一千亩,族人数十,当有此气,不过牌位不多,中间只有一个,且标明是文林郎裴元审,正是裴子云之父。 裴钱氏取香烛、纸钱、酒,先将着酒斟好摆在面前,开始烧纸,只见烟雾缭绕,裴钱氏在说着:“夫君,你去了这些年,裴儿长大了,现在也成亲了,裴儿有出息,现在这生活,也是以前没有想到,你在九泉下也应该安息了。” 说着,哭了起来,裴子云、裴钱氏、叶苏儿给神位磕头上香,退后几步,再躬身,算是礼成。 裴子云想了想,说着:“我再给族学拨一百两银子。” 三伯连忙道谢,裴子云含笑点了点头出去,就见着天色有点灰沉沉,似云似雾遮起来,才想说话,突见一个骑兵骑着马匆匆向祠堂而来,到了祠堂外,在马上一跃而下,向着裴子云行礼,递着一份文件说:“真人,钦差和总督快到了。” “来的真快。”裴子云取这文件看了看,笑了一声说,吩咐说:“你们分一半人,护送老夫人和夫人回山门。” “是,真人。”亲兵队长立刻应着,裴子云叹了口气,转身上马,对着叶苏儿和裴钱氏:“母亲,苏儿,等我回来。” “吾儿,你尽管去就是。”裴钱氏看着裴子云说着,叶苏儿脸上带着一些不舍和期盼:“相公,你尽管去,早点回来。” 裴子云转身奔去,亲兵都跟了上去,一路奔到村道,抵达河案,眼前一亮——只见船已经准备完了,一个眼尖见裴子云过来,高叫一声:“老爷来了!” 众人忙迎接,裴子云听着自己一结婚,就由公子变成老爷,不由暗笑,摆了摆手:“前阵叫你们准备,你们完成了没有?” 一个中年人是船长,连忙说着:“都准备完了,老爷待遇丰厚,在流金岛给我们分了田,还给我们赏银,我们都是感激不尽,哪敢不尽心?” 裴子云哈哈大笑,说:“准备就好,立刻启程,沿水路抵达出海口,再到州城码头上去。” “是!”船长大声应着,一会就船启程,山和水不断向后,裴子云回头看向卧牛村,带着不舍,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一路无话,连着十日水程,就绕了个大圈抵达州城码头,说起来还是比陆行轻松些,抵达码头,见着虽战事才平了一月,可闻风来的海贸已通,一船船密密麻麻而来,远处有不少人头蜂拥,更大批士兵,裴子云领亲兵下船,就有人迎接上来说着:“真人来的正巧,我们已接到钦差关防,说今日就抵达。” “那的确巧了。”裴子云见大批官员已等候,一会就见着有人报告:“郡王来了!” 裴子云说着:“我们也去迎迎。” 说罢便上前,眼见承顺郡王和忠勤伯下了车,一群亲兵簇拥近前,忠勤伯顿时笑着说:“真人原来已经来了,今日钦差到达,想必真人封赏也到了。” “裴真人,你总算来了,我可有些担心,要是错过了钦差,就有点失礼了。”承顺郡王更是眼睛一亮,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前方就传来声音:“钦差来了。” 随这声音,顿时打断了承顺郡王的话,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按照班序排列,都向海上看去,只见海面碧空不染,万顷波涛拍岸,一群群海鸥翔起翔落,隐隐已经看见了钦差船。 钦差舰离岸愈来愈近,忠勤伯吩咐,鼓乐声大起,待得钦差舰靠岸、下锚、搭板桥,钦差和一个中年人上岸,更是三声大炮,撼得堤岸簌簌抖动,连着承顺郡王在内,一齐拜下。 这时乐声顿止,整个岸上只闻清晰的声音:“臣等谨率应州官员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正容说着,踱到了香案前:“接旨吧!” 中年人看着上去温润儒雅,只眼神中带着一些锐利,也转身跪下,众人拜倒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朗声读着:“朕自御极以来,缔造太平,恩泽百姓,以为天下臣工,自必感激,不意有贼谋反,祸乱应州……” “幸承顺郡王率兵平乱,栖宁真人、忠勤伯辅助,得以平乱,今罪应罚,而有功岂吝赏赐?” 说到这里,太监咽了口水,继续读下去。 中年人李谨担任应州总督,紧接是中下级将官的升赏,都一体颁布,只是承顺郡王、裴子云、忠勤伯只点了点,封赏却是没有立刻发下,说:“承顺郡王、栖宁真人、忠勤伯、陈永、蒙尧等人,立刻进京细报,朝推论功,原天子剑和令牌交割,钦此! 说完,太监笑着:“王爷,真人,伯爷,还有陈将军,皇上有诏,宣几位速速进京。” “臣,遵旨!”几人都深深叩下首去。 一应下,裴子云只觉得身上一松,一种虽不是非常亲近,但始终跟随的巨大力量,突然之间远去,以裴子云的心性,都觉得若有所失。 “哎,皇帝能给,自然能夺。” 裴子云这样想着,而别人自然都有心思,在圣旨里排位,裴子云仅次郡王,忠勤伯在其后,陈永再次,这刚得了总督之位的李谨深深看了一眼裴子云。 裴子云有感,看着过去,目光一对,李谨却转首。 太监笑着:“王爷,伯爷,真人,诸位将军,钦差船已有宴,还请上去用着,陛下召唤的急,奴婢也不敢怠慢,只能做此安排了。” 听着这话,承顺郡王点了点头说:“可,真人,伯爷,诸位将军,请,我们在船上用饭就是。” 承顺郡王年纪虽小,颇有风范,裴子云毫不在意说:“自是,王爷请。” 几人随着太监而去,点名的大将都跟上,钦差船很大,沿着清洗的纤尘皆无的甲板入得船厅,见已摆了宴,侍女恭候,不远处舞台已搭建。 “奏乐” “伴舞” “开船” 及到宴上,太监就吩咐,舞女上前舞动,侍女服侍用酒,钦差船也立刻启程,船微微一震,大帆扬起。 “这样匆忙,是何原因?”裴子云入座,只见空间内镶板铺地,隔扇、雕柱都雕着故事,有人斟酒,却无心打量,只是寻思:“对了,现在是七月,前世十一月皇帝驾崩,现在身体怕要不行了,难怪这样急。” 这太监看起来很会作人,轮番劝酒,几次下来,大家都有些醺醺,一时间都是放松了下来。 “主上尚在忧虑,非我辈臣子欢喜之时啊!”太监敛了笑容,将着折子递上给承顺郡王说:“这是最近的情报,王爷。” 承顺郡王眉一皱,折子打开看起来,只看了一眼,就默不作事,转手给着裴子云:“真人。” 裴子云取折子仔细看着,脸色沉重,原来璐王大军突进,一个总兵出击,结果一击而败,总兵本人战死,长廪郡陷落了。” “谢成东和璐王还真是有些本事,又有旗号,一战而胜,果是前世的皇帝,真是有点气数呐。” 裴子云心中暗想,继续看下去:“俘虏四千,璐王以太子**囚父,尽改编入伍,直扑京城,清君侧,救陛下。” 见着众人看着自己,裴子云也不说话,保持着沉重表情,将情报递给忠勤伯:“伯爷,你看看。” 忠勤伯接过凝神看了起来,承顺郡王却带着一些期盼,看着裴子云说:“真人看了这情报,有何意见?” “战场瞬间万变,不到临阵,哪能断言。”裴子云看不出神色,举杯饮下,伸筷吃菜。 宴虽在船上做着,可味道不差,而承顺郡王满怀希望,看着裴子云不做评论,不由皱眉。 第三百四十章 暗恨 京城 此时黄昏,街衢上熙熙攘攘人流穿行,沿途店铺酒楼都有了灯光,显得斑斓明亮,两侧摆满了小担,馄饨、水饺、油饼、包子到处都是。 而百花楼矗立在这处街北,朱楹青阶临着街面,挂着灯,楼下大厅散坐着有三四十个客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喝得满脸红光。 任炜却穿着便衣在三楼窗口看着,似乎心事重重,而身侧一个书生穿着白袍,浆洗得干净,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任炜转身:“周志缘,我吩咐的事,你都清楚了?” 周志缘说:“任先生,您既出了一百两银子,我肯定得把你的事办的漂亮。” “好,我就看你怎么样安排了。”任炜一笑,周志缘也不多话,只把手一揖,就向下而去,也并不到大厅,只是在二楼口等着。 有人拾级登楼上来,见都是雅座,地板锃净,角落设着一个卷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并且已经有人了,十几个人,三五成群,吟诗作词,讨论着八股时艺,而周志缘迎了出来:“李兄,你可来了,请。” 李书生是中年人,点首:“我来的迟了,恕罪恕罪。”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着里面一人说着:“你们听说了?璐王向京城打过来了,又落了一城。” 听见声音,周志远脸上一凝,叹了一声:“李兄,天下才承平几年,又是纷乱,还请小宴会说话。” “请” 这是读书人的相聚小宴,不大,不过都是圈子里有名读书人,在士林有着不小的影响。 李书生才到了楼上,就有人喊:“李生来了。” “见过陈兄。” 周志缘入座,看着周围,见自己邀的人都来了,就说:“诸位仁兄都到了,我们开宴吧。” “好极、好极。”一人用扇子轻轻敲着桌子。 周志缘就喊:“伙计,上菜,再来一坛玉坛露。” 玉坛露是京城的好酒,听着这话,伙计连忙应着,只是片刻,都将酒菜一一摆了上去。 读书人用酒,自然也得搞点文青,上的是流觞令,这是一种酒令,有酒筹四十八支,有“红筹”、“绿筹”之别。 红筹的顶端刻成凸形,涂以红色;绿筹的顶端刻为凹形,涂以绿色,红筹上刻写酌某人酒,即给席间哪一位斟酒,并相应地配合一句古诗,绿筹则刻写如何饮酒以及再行何令等。 “我来我来!”一人赶着上去,抽出签来,念:“左座代饮,哈哈,沈兄,你就在我上家,快饮一杯!” 大家顿时起哄,接着听倒酒声,这人咕嘟饮了,呵着酒气去抽,念着:“酌首座一杯,快,首席的周兄,你来掣一签。” 周志缘只得在装有绿筹的筹筒中掣一绿筹,看了,笑着:“行竹节通关三次,不通者自饮一杯过令。” 倒酒声、啜吸声、笑声不绝于耳,不一时便酒酣耳热,见着喝了差不多了,周志缘扫了一眼,突叹着:“诸位兄台,最近天下纷乱,圣上患病,太子监国,先有应州之乱,又有璐王造反,我们身读书之人,怎能袖手旁观,虽身处民间,但更应当为朝廷出力,为百姓着想,此时正是我们献言献策的时候。” 读书人小宴,说的评的自然是天下大事,这本是应有之题,听着这话,在场的人都纷纷应着:“周兄说的极是,我们身为读书之人,怎能袖手旁观。” 说到应州平乱,又有人说:“裴子云虽有薄功,可他是道人,要是正式封赏,位列诸侯,就是道人乱政。” “对,没错,道人又不是朝廷官员,怎能干政?” 书生都纷纷呼应,脸上愤怒,虽此人也曾是举人,但去当了道人,就背叛了士林,实是可恶。 平时隐隐有些嫉妒的人更是大义凛然:“曾朝的道人长真子、元环子,难道没有功劳,却酿造了大祸端,导致内乱,还使曾景帝暴死。” “可见此种道人,就算有小功,也必酿成大祸。” 周志缘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与自己的齐名的举人,朱自由,性情略偏激,这时大声的说着,激起了场内的响应。 “我等束发受教即读圣贤之书,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大道所在,岂容外道猖獗?各位,现在璐王之乱,万万不能让裴子云主掌军事,难道我们堂堂大徐,找不到一个可用良臣?非要让一个道人凌驾官员之上?这是朝廷的耻辱,我准备上谏朝廷,将祸乱朝政的道人明正典刑。” 有点老成的人听到这里,笑着:“朱兄,道人现在还未作下大恶,又听闻得太子欣赏,要办到怕是不容易。” “就是因太子欣赏,所以才要铲除这祸端,要是太子登基,这种妖道岂不是成了气候?”朱自由似是对裴子云极是憎恶,振臂呼着。 “难,难,璐王领兵直扑京城,裴子云在应州平乱打了胜仗,不说赏功,就是为了有备无患,免的无人可用,朝廷都得保用,明正典刑在此时不太可能。”又一个书生起身说着:“我觉得,还是先打落了此妖道的威风,再图谋一举歼灭,事情要一步步来。” “这说的是,说的极是。” 又有人说:“忠勤伯是读书人出身,熟读兵书,本朝龙兴时(开国)就已受皇上誓识,献上不少计策,多经战事,屡有功绩,我看这次应州大胜,是裴子云夺了忠勤伯的功劳。” “裴子云不过应州一个解元,又从未征战,还不满二十,如何能统战全局还能获胜?”这人扫了一圈众人,提出了自己疑惑,顿了顿,才说:“我曾经听闻,裴子云曾为太子府客卿,想必太子监国,得了情分,一时蒙蔽了太子,夺了忠勤伯的功劳。” “极是,我等要给忠勤伯一个公正。”有人额上青筋都凸起,振臂呼着,似与裴子云不共戴天。 场内气氛似乎达到了高潮,周志缘虽是起头人,但听着这些书生的话,就有着抽身想走的冲动。 “文人相轻,一止如此,不就是嫉妒裴子云的才能?”周志缘虽这样想,却还是凛然说着:“诸位说的是,我承师教,道门不过是小信小惠,却不是修治天下生民生业的大道,所以圣人弃置不论。” “要是给道人窃居朝堂,就算有一时之功,也必酿百世之祸,这事非是一人之得失,而是我们读书人的道统之兴衰。” “我看忠勤伯能平应州,必也能平北乱,我等应该支持忠勤伯,万不可再给道人沐冠而侯。” “是啊,绝对不能让道人乱了朝纲!”这些书生喝了酒,听着这话,觉得字字说到心里去了,顿时都大声嚷嚷着。 有一人就说:“我有族兄朱成,现在在御史台任职,可以上书!” “我父有门生李志,现在在礼部任职,可以上书!” “对,我还认识不少学子,我们可以联名上书。”书生满是欢喜,串联起来,一人高喊:“我们众正盈朝,必能拨乱反正——来,干杯!” 大家一起举杯,干了,待得大醉,众人都渐渐离去,只见李书生和周志缘在最后,李书生似笑非笑说着:“周兄最近神色不一样,看来是有了机遇。” “李兄还真是聪慧,不过这次你却是想差了。”周志缘摆了摆手:“李兄,我送你一程?” “免了,我自己回去!” 周志缘送去了众人,半晌回来,任炜从隔壁包厢转身而出:“李生是何人?” 周志缘取桌上醒酒茶,饮下一口:“是李斯文,老举人了,在京居了五年了,在京城都有着名声,不过为人谨慎,虽猜得出来是我们故意放话,可会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你看我这差事办的怎么样?”周志缘好奇的问着:“为什么裴解元要采取这自污之策?” 任炜听了不由一笑,说着:“你办的自是不错,这给你。” 说着递上一张百两的银票,见周志缘接了,任炜才怅怅一叹说着:“为什么,其实你也看见了。” “裴解元十七岁中举,天下读书人已是羡慕嫉妒恨,又得诗名传颂天下,虽明里不得不服,可多少人暗里咬牙呢?” “更率军平乱,作出好大事业,年仅二十。” “就算你周志缘,你暗里难道不恨?” 周志缘一怔,突拊掌笑着:“任兄真是有趣,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七岁读书,十五岁中秀才,二十一岁中举,到现在三十了,还是无缘进士,在京里蹉跎,平时只吃青菜豆腐,想到有人不满二十,就青云直上,我就恨的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 说罢二人大笑,任炜才正容说着:“封赏是朝廷大典,但人心舆论也得考虑,你看刚才一点就炸,实是人言可畏,我家公子也是不得不自污。” 周志缘笑着:“这也是人之常情,历朝历代都有的事,所以我拿着这银子也不手软,要的别的事,我还真不敢插手。” 说完,周志缘拍拍任炜的肩,没再说话,一径踱了出去,看着此人的身影,任炜不由怔怔,这策顺水推舟,只用了一点点力量,立刻士林官僚自动上船,不动声色把大局布成,整个天下为之改变,而忠勤伯任凭多少气数,怕离死不远了。 要不说破,谁能知道裴子云此举是想杀忠勤伯,就算有人如周志缘一样看破一二,也只觉得是自污保身罢了。 叹着:“此等权术,神乎其神,几近与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晋见 长公主府 院子里挂着鸟笼,鸟笼中一只鹦鹉不断跳动,长公主手捏着鸟食,逗着鹦鹉:“好吃不好吃?”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鹦鹉欢快说着,长公主听着一笑,虽笑着,脸上却带着忧烦之色,转脸叫一个嬷嬷:“小郡主进膳情况怎么样?” 嬷嬷见长公主脸色阴沉,小心低声:“小郡主最近进膳不香,一顿不过一两饭,还多的是素,荤腥不太肯用,人越发瘦了。” 长公主问:“以前呢?” “以前还好些,也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没有大病,就是心情郁积。”嬷嬷还没有说完,见着一个女官匆忙上来,长公主摆手止住,说:“我知道了。” 这时女官行礼:“长公主殿下,朝廷有人弹劾裴真人,保举忠勤伯。” 听到这话,长公主心不在焉,说:“是什么人上了折子?” 女官上前将一份抄录的折子递上:“是李志、朱成、陈之潢、说道人不可封,更不可为帅。” “还推举忠勤伯为帅。” “咦!”长公主有了点兴趣,接过折子看着,看了附录,又问:“为什么士林有这舆论,你查清楚了?” “查清了,是朝廷讨论封赏应州有功之臣,这是公开的事,给下面官员和读书人听见了,都觉得道人干政乃有背朝廷祖宗之法,更有多次不好的史例,所以自发形成。” 听到这里,长公主微微皱眉:“是么?” 突如其来的舆论,按照附录说,是读书人和官员讨厌道人,礼部议功也不能保密,有这情况也正常,只是她总觉有点不对:“似乎给我一种熟悉感觉。” “好吃,好吃。”鹦鹉却砸吧着嘴叫着。 长公主回转过来,问着:“钦差船到了哪里了?” “还在半路,到京还得十几日。” 长公主听着思量,说:“抵达了立刻通知我。” “是!” 转眼十数日,阳光灿烂,晒着甲板滚烫,两岸青山绿水划过,只是山渐渐矮小了,沿岸出现大片田地,船上承顺郡王、忠勤伯以及数位大将神色轻松,在楼船上闲聊。 “咦,今日裴真人还没出来?”承顺郡王问,陈永倒茶奉上,笑着:“王爷,想必裴真人正在早课。” 船舱光线很暗,有蜡烛,但是没有点,裴子云端坐榻上,只有一丝阳光在百叶窗中照进来,带着海水的味道。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八重(102.1%)” “阴神——凝形、通神、夜游、除籍、长生,到了第五重小说带来的声望就越来越少了。” “到了第八九重,感觉连平乱的声望都有点不足。” “晋升第八重前还多余了88%,但平乱传播天下,差不多一个月,才堪堪满晋升第九重。” 透明虚影梅花在裴子云眉心一动不动,伸手一点升级。 “轰!”梅花瞬间放大,笼罩全身,垂下了灵气,身心间,一种圆满浮现,随着灵气不断的落下,这样感觉越来越强,产生着蜕变,一丝丝光渐渐渗出,甚至渐渐凝聚。 “咦!”裴子云一惊,只见自己身上,笼罩着一个光圈,光圈还不算很清晰,似有似无,但的确有。 “到了长平渡了,离京城只有二十里了。”有人大喊,裴子云一惊,睁开眼睛,起身感受下:“成了。” “的确是阴神第九重,阴神接近圆满,我感受到,许多道法都进一步加强了。” “阴神:第九重(2.1%)” “剑法:宗师(完成度37.3%)” “道法原理:精通(67.8%)” “道术:七十九种,精通(43.3%)” “斗转星移:第三层(55.2%)” “云体风身:第三层(1.2%)” 裴子云仔细看着,见着都有所进步,但都提升很慢,不由暗叹:“只有道法原理和道术一下涨了不少。” “特别是道术,由四十三种一下变成了七十九种。” “这是得了妖族的一些记忆的结果。” “妖族,为什么我前世没有听说?”裴子云暗暗想着,心灵蒙上了一些阴影,就在这时,船一震,靠岸了。 顷刻间有一个太监上前,这人五十岁左右,不苟言笑,见着钦差,承顺郡王,忠勤伯,裴子云等人下船,迎了上来:“王爷,伯爷,真人,诸位将军,皇上宣召立刻召见你们,你们快快准备觐见。” 太监额上带着一些汗水,脸也晒的微红,看上去就知道等候已久。 忠勤伯这时却露出了笑意,承顺郡王对面前公公说:“带路。” “马车都已备好,王爷请。”公公说着,领着众人上前,不远处,数辆马车早已准备,裴子云跟上脚步,心中暗想:“这样快?” 承顺郡王一辆,裴子云、忠勤伯一辆,三位大将一辆,裴子云上去,掀开窗帘看去。 远处任炜站在路侧,打了个手势,表示一切顺利,舆论已扩散了出去,见安排妥当了,裴子云不由微微一笑,这时忠勤伯问:“真人笑什么?” 裴子云将窗帘合上,说:“我只是见着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安居乐业,所以由衷一笑。” 裴子云说话风轻云淡,忠勤伯听着,点了点首:“真人,还真是悲天悯人。” 话说完,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无话,抵达了皇城。 太监出去领着人进了皇城,沿途一片正殿,甬道出入,每隔五步就是一个带刀侍卫,钉子一样站立岗位。 裴子云才入内,心里就是一凛:“松云门的福地感应完全隔绝,倒仙道龙脉灵气还在。” 待到大内的大门入内,更连仙道龙脉灵气都感应不到,这法禁森严至此。 其实到了大内,反侍卫少了许多,由太监接引,一路踅过,花篱树木遮天蔽日,静得鸦雀无声,转到了一处,见着一处寝宫。 西厢煎药烟雾袅袅,飘着浓烈药香,裴子云不由眉一皱,更见几个太医小声商议着脉案写着药方。 廊下站着十几个太监,人影幢幢,相互不交一语,入内就瞧见御座屏风前有着茶几小椅,太子就在外面处理公事。 两人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满殿中但闻呼吸脚步,以及衣裳窸窣声,话语咳痰一概不闻。 裴子云暗叹:“皇帝也有这一天。” 心中才想罢,引着继续入内,屏风前就有人低声叮嘱:“不许大声喧哗。” 当下入内,就见着一榻,数人都是行礼,皇帝说着:“诸位平身。” 承顺郡王在最前,听着父皇免礼,上前就要禀告战事,皇帝轻轻靠在榻上,见着承顺郡王要说话,摇了摇了手,承顺郡王顿时停住了脚步。 “咳咳”皇帝又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精力有限,直接看向裴子云:“裴卿,当初太子推荐你时,朕还怀疑,果是不负朕望,居功甚大,令人欣喜。” 裴子云听着皇帝夸奖,躬身:“济北侯不识天威,不知天数,自当落败受死,这是皇上福德,微臣不过借了天威罢了。” 太子在侧,听这话,脸上轻松些,暗想:“这话说的不错,现在父皇只能听着这些话了。” 皇帝似笑非笑,问着:“裴卿,璐王打出清君侧口号叛乱,你又如何看?” 听着这话,裴子云心中一沉,皇帝这样单刀直入,想必是精力真的不行了,不过早有预案,裴子云略一沉吟就说着:“陛下,璐王只是受人迷惑,这人就是祈玄门的人,祈玄门多有野心,沿州都设有暗谍死士,微臣亦遭到其多次迫害,实是道门和朝廷的第一大毒瘤。” “陛下,我来前就写一份折子,记录祈玄门安插在诸州的暗谍死士。”说着,把折子献上,见着太子上前接过递上,说着:“朝廷围剿不利,实是有这些人暗中响应,臣愿为朝廷清剿之。” 皇帝接过了折子,只略一扫,裴子云垂手而立,这综合了前世情报和一些编造的东西,但是谅皇帝也看不出。 忠勤伯心里陡起惊觉,不由暗暗握拳,裴子云要是什么都不干,就是心怀怨望,对抗朝廷,但愿为朝廷清剿,态度就很正了,可恶,为什么抓不到破绽,这样的贼子,怎么不去死? 承顺郡王这时偷偷看着,见着皇帝脸色阴沉,看了几眼,将折子放在一侧,说:“朕知道了。” 皇帝摆了摆手:“今日朕乏了,事情改日再议,你们都下去吧。” “万岁!”众人只得跪安,在太监的引路出宫。 “咦,下雨了?”出了皇宫,裴子云才觉得全身一松,婉拒承顺郡王相送,守在宫外任炜这时赶牛车上前。 车夫一声吆喝,车子动了,阵雨中行人躲避,只听牛蹄踏在泥水中,雨打的油布时紧时慢,出了半条街,任炜问:“公子,怎么样?” 见在路上无人,裴子云笑着:“这事十之六七了。” “其实就算我愿意,皇帝也未必愿意让我领兵,平定应州之乱不过几万人,平定璐王怕不是几万的事,是几十万,不可让我担任主帅。” “多半是副将。” “可我为什么担任副将?”裴子云目光扫了一下街上的雨点,神色淡淡:“一受忠勤伯节制,他想杀我,随时就有借口。” “现在,忠勤伯担任主帅几乎成了定局了。” 而这就是死期到了,裴子云心中暗暗想着,浮出一丝冷笑。 第三百四十二章 臣告退 噼啪下雨,打在街道一片,阵雨打下,街巷几乎没有行人,一辆牛车停在一处官檐下,一位略施粉黛的妇人坐在车厢中,神色带着愁思,正是长公主。 一个兼担任车夫的侍卫时不时向看去,这时看着远处说:“裴真人车架来了。” 长公主说:“你去将裴真人请过来。” “是!”侍卫听着,就往裴子云牛车而去。 “公子,这雨倒来的突然。”车厢外,任炜披着蓑衣赶着车,雨打在石板上,清脆响亮, “你倒是有准备。”裴子云看了看任炜,说着。 “这倒不是我有准备,而是牛车不管什么天气,都带着蓑衣,特别是这夏天,阵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来。” 任炜正说着,突一人拦路,吓的连忙喊停,幸牛温顺,车一顿停住了,就是喝问到:“你是谁?为何突然拦路。” 这拦住路的武士就说:“任先生,可是裴真人的车架?长公主有请!” 雨下的很大,但能听清楚是长公主的人,车内裴子云睁开了眼,见着任炜把车帘掀开,问:“公子,是长公主……” “好,我知道了,赶车过去吧。”裴子云说,车抵达了官檐,才下车,就见着牛车附近的几个侍卫,看见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神色憔悴,眼神中担忧,似乎还有愤怒,以及深深的失望,看着裴子云上了车,就吩咐:“回府!” 牛车启动,车厢内熏香点着不断升起,两人没有说话,长公主看着窗,雨打在青石地板上,水花溅起,噼啪连声,似乎是乐曲。 良久,长公主才回过首,眼角似乎有泪水,说:“千叶病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心一沉,似乎隐隐有些疼,迟疑了片刻,低声问:“什么病,请大夫了没有?” 听着裴子云的话,长公主转过来脑袋,狠狠瞪了一眼:“你看了就知道了,何必问,难道千叶病了,你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裴子云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声,外面的雨更大的打了下来,抵达了长公主府,立刻有人撑着伞迎接,到了台阶上,更有着走廊移步,在府内连一点雨都可以不沾。 一路直达了小楼,几个丫鬟迎接,没出声就是福礼,长公主这时转身,对着裴子云说:“你进去吧,千叶在里面。” 这样的说着,眼就红了。 裴子云不知为何有点紧张,迟疑了下,长公主顿时火冒三丈:“千叶成了这样,你就不愿看她了?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招惹她?” 只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身侧的嬷嬷丫鬟一个个都默不做声。 裴子云没有说话,进入小楼,走廊又有丫鬟站着,眼红红,见着裴子云一福:“真人,小郡主在休息,你跟我来。” 只是进去一看,裴子云心一沉,病榻上小郡主盖被,脸颊都凹了下去,头发枯黄,整个人瘦的和干柴一样,只依稀还能见当初的可爱。 似乎元宵夜,她还活泼乱跳在自己身侧,说:“裴哥哥,我名字叫祈千叶,裴哥哥以后别叫我小郡主,叫我千叶就可以了。” “裴哥哥,你陪我看灯会,我真的太开心了。” “真希望时光永远在这里。” 想着这些,裴子云的眼也微红,房里有着药味,轻轻伸手摸在小郡主脸颊上,正在昏昏沉沉小郡主似乎有着感觉,低声:“裴哥哥” 只声音很小,要倾着耳朵才能听清楚,裴子云靠近着回应:“我知道了,我来了。” “裴哥哥,我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要我。”梦里喃喃,裴子云心一痛,呆了片刻,重重一叹,没有留下,退了出去。 才抵达外面走廊,丫鬟哽咽:“大夫说小郡主是心病,身体没有多少病,就是不思饮食,有时弹琴,有时对着画呆笑,渐渐越来越瘦了,呜呜。” 丫鬟说着,就低声哭了起来,这时长公主上来,眼睛红肿着,只是直直看着裴子云,许久一挥手,说:“退下。” 丫鬟嬷嬷都无声退了下去,长公主看了看房间内昏睡的小郡主,就向更远处的走廊而去。 裴子云跟上去,走廊两侧是小花园,雨落在檐上,又随着打在青石板上,长公主没有回首,抵达一处,怔怔看着一处水池,突然之间说着:“你听说过我和梅驸马的事么?” 听着这话,裴子云稍有点诧异,点了点首:“听过一点。” 祁梅是书香门第,有田二百亩,是前朝举人,精通经史,天性恭谨,有谋略,善弓马,当时郡县就有很多人尊重。 天下革鼎,后来加入了皇帝阵营,多次赈灾、镇守、治理,号令很严明,并且得了长公主的倾心,夫妻和谐。 只是好景不长,开国未久,就死的不明不白,是溺死在河中。 皇帝追封新丰伯。 似想起了这些,长公主眼红着,伸手接着雨,都近四十了,手青葱一样挺直,雨打在掌上溅开水花,一朵接着一朵,转瞬即逝。 “附马无子,只有一女,千叶是我掌上明珠。” “你才华更在附马之上,当年你考解元的卷子,我也吩咐取来看了,的确是字字珠玑,连皇兄也说过,此是进士翰林之卷。” “你不羡富贵,为父修道,我虽觉得可惜,也觉得这是你的孝道。” “你诗文名起,遍传天下,一时风流,难有人及,以后名垂文林不远,我还为你高兴。” “至于你平寇策,开海关,领军平乱,转眼就平,就如忠勤伯所说——我跟随皇上南征北讨,见人多矣,而观此人收拾贼济一役,完满无缺,使宿将换其位,能如此人完满乎?” “人有如此才,实是惊才绝艳,其实你推辞了婚事,我也没有多少生气,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有此才情节操,我能说什么呢?” “只有更敬重了。” 长公主怅怅的说着,目光却结了冰一样凝视着雨景,良久,一字一顿:“只是我没有想到小郡主情深至此,日渐憔悴,我虽平素欣赏你,朝廷也依你甚多,但小郡主是我心上的肉,要是她有事,我就不是长公主,只是一个失去了唯一寄托的母亲了,你说我怎么办?” 长公主说着,看向裴子云,眼神带着恨意。 裴子云回避了这眼光,看着雨打池上莲叶,站定了,转过身:“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自古情深不寿,我何德何能,受小郡主如此情深相许呢?” “作为母亲,你怪我,我实无话可说,是我辜负了小郡主。”裴子云苦笑一声,虽侃侃而言,想起了她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潮涌澎湃,动了情,说到这里,嗓音也带着硬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自古情深不寿。” “你真正好文才,可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如何对待千叶,你休了妻,娶千叶,我就为你请封真君,连着朝野汹涌压力,我都为你担了。” “要是你不肯,你或觉得你无可代替——要这想,你就错了。”长公主说话声很低,幽幽传来,显清晰又阴森,连裴子云都打了个寒颤。 沉默良久,裴子云镇静下来,阴沉沉盯着雨,说:“我已娶妻,不可能休之,不过公主有二千石(亩)禄田,而郡主才八百亩禄田,我流金岛有田五千亩。” 这话突然而来,转的很生硬,长公主一怔,才想明白,瞬间大怒:“大胆,你要千叶当妾?” “人家说你胆大包天,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事关系皇家体面,绝无可能,长公主是真正激怒了,说话间已带着杀气。 裴子云心有定见,却也不惧,只是淡淡说着:“郡主自不可能,可祁千叶却可以,且不是妾,我本道人,不需多尊规矩,左右平妻,我妻对我情深意重,我没有想到千叶也会这样痴情,我不能辜负,唯有这样了。” “长公主殿下,规矩是死,人是活,小郡主对我深情至此,我也是不得已才出这个主意。” “你是,要小郡主诈死嫁你?”长公主是聪明人,立刻想明白了,气的全身都颤抖,她平生没有看见这样无耻的人,正要暴怒,就听着裴子云冷冰冰问着:“长公主,您读过列仙传?比如说最近沈子渊?为什么祈玄门参与皇子谋反,朝廷却不吭声?” 长公主一惊,见着裴子云叹着:“当然,朝廷也不是怕了,就算是洞天,朝廷旨意也可攻破,只是地仙有肉体,镇压一地,他不奉诏且没有被杀死,旨意难入,更难剥夺。” 见着长公主脸色铁青,裴子云不由转过首看着远处烟雨朦胧,天空中一只鸟飞过,捕杀着飞虫,又向着巢穴而去。 裴子云顿了顿:“且在祈玄山一带,地仙威力大增,要是打游击战,就算有上千官兵也难对抗,列仙传里,更不泛冒死一击刺王杀驾,难道朝廷不想剿灭超脱世外道门,不是不愿,实是代价太大。” “在歼灭了璐王前,不能撕破脸罢了。”裴子云说到这里,一倾身,低沉沙哑:“璐王有此人相助,如虎添翼,而我是站在大徐阵营的道人中,最接近地仙者。” 说着,不等长公主回话,裴子云躬身:“臣告退。” 府中小径铺着青石板,裴子云踏步而上,徐徐远去,只见身上并无蓑衣,可三尺之内,雨点落下,宛遇到透明屏障,尽斜着落下,一点都不湿。 见着此景,长公主脸色一变。 第三百四十三章 平定 咚!咚!咚! 一声声鼓声响起,沉闷而富有穿透力,响彻全场,穿透着人心,预示着一场的杀戮即将开始,战场上大军前行,遮天蔽日旌旗林立,显的密密麻麻。 而天空阴暗,乌云遮住天空,将大片阴影投下,两个军阵越来越近。 “踏、踏、踏、踏” 披甲士兵的脚步狠狠踏在了地上,溅起灰尘,更带起了杀气。 一百步! 九十步! 七十步! 随着双方逼近,两方渐渐都可以看到对面的人狰狞的面孔,凶狠或恐惧,坚毅或疯狂,身上披着的甲,手里握着矛,这是战场,勇敢者和怯懦者的墓地,没有谁可以逃。 十步! “杀!”没有更多的话语,两道钢铁洪流绞肉机一样撞击在一起,士兵挥舞着刀或矛,捅了上去。 没有人可以退,身后的人拥挤上前,前面的人才倒下,后面的人又顶了上去,血溅了一脸,刀,矛,尸体在地面堆积。 喊杀声、惨叫声,更多是兵刃割破喉咙,刺破肉体的声音,就指甲从黑板上划过一样,一点点将着人的性命一口吞下,吐出来时,变成了一坨碎肉。 战场就是绞肉机,将生命都绞杀了进去。 璐王站在高处,看着杀戮,眼神没有波动。 甲兵涌上前去,悍不畏死,只是才是开战,就冲击进去,戳插锨刺,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交错中拼的是意志和力量,直到眼前的敌人死光。 不过才一开战,先锋已压了面前朝廷军一头,随着时间的扩展,优势在一点点增加,看着这战,璐王的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才过一会,优势更大,璐王耳侧似乎听一个人在说:“现在可以冲杀了,你是天命之人,必胜。” 璐王不由低声喃喃:“我为何有这想法?” 只是没有迟疑,对身侧的偏将说:“准备骑兵冲杀。” “是”偏将立刻命令,摇旗,并且鼓声一变,在璐王两侧的骑兵,原本在等候,随着鼓声,只见这些骑兵刹那间奔出。 “驾、驾、驾”数百骑兵飞出,钢铁洪流一样绕过主阵,准备直捣侧翼,随着璐王骑兵冲了出来,朝廷军旗号也响起,同样有骑兵飞奔。 “杀!” 没有话语,只一个对面,双方杀在了一起,两道奔流对撞,一照面交错切割砍杀,顷刻数十人变成一堆没有生命的血肉。 突然之间,一个黑骑领着队伍扑出,刮过一阵飓风,每进一步都有一片敌兵扫灭,短时内劈杀十数人,骑兵一时精神大振,以他为中心聚拢紧随,形成了一个尖锥型长阵,刺穿本来胶着的战阵。 璐王看的清楚,这将并不是死硬的对抗,在微妙的距离内,还是不断的调整,引兵左冲右突,锋锐所攻都是敌阵薄弱之处。 敌骑本来进退有序的小阵纷纷溃开,虽并非没有代价,每一阵冲破的同时,尖锥阵都会跌下一些人,但又被更多人补进。 只是片刻,朝廷军溃乱扩散开去,虽是骑兵,但已本能闪避,得了这个慌乱,这将更是高声呐喊,撞进敌阵,硬生生把朝廷军队型撕开,一下撞成两段。 “杀!”朝廷军骑兵之将,也是当机立断的人,率亲兵直扑,就要阻挡上去,这黑甲毫不迟疑,几息间撞进去,刀光所至,溅起破碎的肢体,亲兵顿时撕开,接着两将交错。 朝廷之将瞬间受伤,一声惨叫,这黑甲没有停手,反身一刀。 “噗”一颗人头飞出去,鲜血喷出,无首尸体在马上坠落,摔在地上,这黑甲高呼:“杀将者,营正李恒远。” “杀将者,营正李恒远。”周围骑兵高喊,朝廷骑兵大乱,只见李恒远狞笑,率骑又冲杀了上去,所到之处,雪融化一样,迅速溃败。 高台上,璐王听着这话,笑着:“能阵斩大将,真猛将也,不过我记得李恒远是队正。” 廖公公赔笑说着:“王爷,您忘记了?李恒远上一次破城,立下大功,现在已是营正了。” 听着廖公公的话,璐王点了点首,露出了一丝喜色:“原来是这样,此人勇猛,可再升二级。” “是!”立刻有书记官记下。 谢成东看着朝廷骑兵这样快就溃败,脸上也不由带上笑意:“这是王爷洪福,自大战来,屡次都有勇士效用,朝廷骑兵溃败,我军就可直插侧翼,使其全军崩溃,此战必胜。” 虽这样说,谢成东心里却一凛。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自对阵来,已有七八个这样的人脱颖而出,战场出勇士本是理所当然,但是这样快这样密集,实是可怖,难道,这就是天数? “哈哈”璐王听谢成东的夸赞,也笑了起来,心中无不得意,廖公公也是满心欢喜:“王爷真是洪福齐天。” 话音还未说完,只见骑兵杀透了敌阵,马蹄声滚滚而至,瞬间攻到侧翼,几息间撞进敌阵,骑兵对步兵,自是所向披靡,只见嘶杀哀号声一片,抵抗割开,敌阵一时急转直下。 “杀!”感受到了动摇和混乱,骑兵沿着切口撕裂,瞬间朝廷第六营混乱,李恒远并不满足,继续驱赶敌人的步兵。 “斩杀第六营营正。”片刻,又有高喊声出,朝廷军也有人呼喊:“不好了,不好了,溃兵反冲中军了!” “敌人乱了。”璐王坐在高处,看着朝廷军乱了,令着最后一支亲骑:“你们杀上去!” “是!”随着命令,只见跟随在侧的亲骑五百冲出,高喊:“太子**囚父,我等是奉天靖难,投降免死!” 任何有不服的人,立刻扑了上去,长刀所下,惨叫声不断响起,血肉横飞! “不服者杀!” “跪地投降者免死!” 这时敌步兵崩溃,被这骑兵一冲,顿时就有人抛了兵器跪地投降,亲骑自是训练有素,一见有人降了,就对着不降杀过去,终于朝廷军再也坚持不住,出现成批的人跪倒在地大声喊着:“我等投降!” “我等投降!”渐渐降者越来越多,丢掉了手里的兵刃,眼见这样就是滚雪球了,后面主将亲军中,有一将上前跪下:“高大人,此战失利,还是暂避其锋,再求卷土重来!” “这……”高允嘉似是有些迟疑,他看了看战场,见着前阵已破,不可挽回,但是本阵还可徐徐后退,保留些实力,只是天色昏暗,冷风掠过,吹得附近旗帜叮噹作响,他突一笑,缓缓说着:“其实这仗很出乎我的预料。” “兵法彼此都没有太大错误,可璐王军勇猛士气在我军之上,这就很奇了,我方才正统啊!” “这些璐军凭什么士气勇猛如此鼎盛?” “难道天命真的在璐?” 最后一句是心想,高允嘉还在疑惑,前面全线奔溃,士兵嚎叫哭喊着脱离战场,或者就地跪降,这将焦急,跪前几步:“高大人,现在不是检讨这个的时候,退到郡城再分辨不迟啊!” 高允嘉点首:“你说的是!” 只是话才落,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出,带起一蓬血雨,这人头落地,滚了几滚,露出疑惑和不甘的神色,似不明白为什么主将杀了自己,却听着高允嘉说着:“我军已经尽力,向璐王投诚。” “逆贼!”这头颅目眦欲裂,只是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了。 “高允嘉降了?”高台上,听闻这消息传来,璐王又惊又喜,此战虽胜,可敌本阵未溃,还可退走,怎么就降了? 正疑惑着,廖公公就说着:“高允嘉本是都江侯方克钦的部将,都江侯方克钦上次被削了兵权,连爵位都降至伯,或有这样的原因?” “可刚才与我军对战,并没有放水。”璐王还是有些疑惑。 “王爷,我军要是不能打败他,他自然不会降我,打败了,证明王爷的实力,他就可能投效,博个封妻荫子的世袭爵位。” “再说,此将也属清洗的一部分,虽一时轮不到他,可都江侯方克钦已垮台,他自然不远了,再打了败仗,回去怕立刻就是下狱,他有这心思也在情理之中。”谢成东笑着。 璐王点首,还想说话,就见几骑奔至,是高允嘉只率几个亲兵过来求降,顿时再无疑惑,迎接上去,见着高允嘉翻身下马,丢了配剑,就要请罪,连忙扶住:“将军跟随父皇龙兴,是本朝宿将,现在父皇被囚,将军能弃暗投明,迷途知返,真是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呐。” 璐王看上去一心为公,一个不知情的人必感动万分,只是高允嘉心里暗想:“扯谈,昨天我还接到皇帝的旨意。” 只是这话不能说,当下磕首赞叹,大喊:“末将不知真情,为囚父逆贼效命,实是有罪,微臣现在终见到了王爷,得了真主,必定为王爷献上犬马之劳。” 这赤裸的话,使得璐王大笑,他要的就是将军这样直白投靠:“有将军在,孤又有几分胜算。” 就在这时,一骑奔至,大叫:“韩将军已平定秦州,派兵二万支援王爷,不日就能赶至。” 第三百四十四章 真君 璐王一听,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谢成东心一跳,虽说秦州的总督和重要官员,第一时间就被扣押,加上锁龙关一落,整个秦州就群龙无首,只能被占领,但韩宏武只率一万兵,不到二个月,就这样轻易连连胜利,占领全州,简直天助,一时间没有说话,只觉脸上一凉,一抬首,见乌云下了阵雨。 战场上,有主将高允嘉降了,杀声渐停,只是一眼看去,血水还是流成了小溪,璐王立刻命令:“现在这些人都是我的部下,立刻收治伤员,让军医看护,并且煮上姜汤,给士卒驱寒!” “且调查阵亡人数!” “不过我军主力不能停,趁着郡城空虚,一举攻克。” “是!” 谢成东默默听着,张开天眼远远向着璐王望去,才看着上去,心中一颤。 只见璐王顶上已有淡青之气,头顶紫气垂落,这也就罢了,周围更是水波弥漫在侧。 谢成东才看去,只觉得恶心欲吐,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这是反噬了,不由低声:“难道瞎道人看的这样准,璐王真有天命?” 顿时对与瞎道人闹翻有点悔意,心想:“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夜色垂暮,天空中一轮圆月升起,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银装素裹,很是美丽,远处村落这时还有几户房间亮着灯,星星一样时不时眨巴着眼睛。 “啊!” 突然有着一声惨叫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只见原本还亮着灯的房间,似乎受到了惊吓,瞬间熄灭了。 “汪汪汪” 这一声惨叫的响起,连着狗在不断叫着,恐慌中还惊起了不少的鸟儿从栖息的树上飞起。 一处洞穴,山洞内阴暗潮湿,钟乳岩悬挂倒挂其上,水珠从着洞顶沿着钟乳岩不断滴落。 瞎道人在翻滚着,痛苦呻吟。 “不” 瞎道人痛苦挣扎,手不断在身上扣着抓着,显得异常痛苦,脖子上青筋凸现,眼睛也睁的大大,看上去异常恐怖。 瞎道人身上一点点黑色气息在涌动,一个面孔似乎在其中狞笑。 “我不可能和你融为一体。”瞎道人痛苦的说着,这时狠狠抓着自己的手,似乎这只手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瞎道人说完,突脸色一变,整个面孔露出了讥笑的神色:“你和你师父,你师父的师父,你们不是一直都依靠船锚,从中吸取力量?现在力量来了,你只需要放弃你的意识,你将获得无比的力量。” “如果失去了意识,还是我吗?”瞎道人的挣扎着,只是这个声音,却“嗤”的一声:“我是本源,你现在意识只是后天虚假识神罢了,放弃意识,融入本源,你也将伟大。” “与我合成一体,你就可以成就地仙,不,以后还能成真仙,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抵抗什么?” “而且,你也抵抗不了,我成千上万的化身都在一起努力。” “看啊,你看中的璐王处,我们将使士兵变成勇士,而使勇士变成掌权者,这就是我们的棋子。” “有着他们,你抵抗不了,还不如投降。”这声音就是魔鬼的低吟,一点点将人引诱地狱。 “咚咚” 瞎道人的身体随着心脏剧烈跳动,一时间涨的通红,黑气一点点吞噬着瞎道人的意识和灵魂,随着黑气涌上去,面孔的痛苦和挣扎消失,露出了微笑,随着这笑,瞎道人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平复了下来,灵魂只剩最后一点灵光,就在这时,三面巨人虚影出现,张开了大嘴,一口将这点灵光吞下。 瞎道人一时间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姿势有点僵硬,身上黑气一点点一点点涌了上来,就和一只蚕虫在吐思结网一样,全身包上一个黑茧,里面传出心脏的跳动声,一记又一记,不断扩散出去。 这声音人的耳朵听不见,向着远处扩散而去。 璐王军营 军营中人来来往往,到处是篝火点燃。 “哈哈,吃肉,吃肉。”一堆甲兵这时在篝火前,大口吃肉,今天大胜,连着士兵都有肉食发下。 军营一处帐篷,数个新提拔的营正正在喝酒。 “校尉,你杀了朝廷的骑将,连升二级,真是让人羡慕。”一个营正举起酒杯,看着面前校尉说着。 李恒远一笑,说:“这机会以后多的是。” 见着诸人都停杯听着,他吐出一口酒气,说:“大家别急,你们想想,王爷才举义兵,开始时兵不过二万。” “现在单是这里就超过了四万五千。” “人多了,官也多了,有的是位置等着我们,而且打仗不是熬资历,谁能善战,谁能拿命去搏,谁就能升上去,兄弟我只是先行一步,以后帐多的是,大家机会也多的是。” 这话平实恳切,说到大家心里去,在场的营正都年轻,个个二十五六,正是气盛时,一时间纷纷说着:“校尉说的是,来,干杯。” 营正一时间都举杯,李恒远正要说话,突听到了某种声音,眼就红了,脑袋摇了一下,说:“什么声音。” 说着,不知道为何浑身血沸腾起来。 “吼”李恒远站起了身,呐喊着,拔剑舞了起来,只见剑舞虽粗拙,却似乎别有一番韵味。 一个营正有点醉意,先一惊,紧接也随着嘶吼起来:“好剑法,难怪李校尉能杀骑将,不过校尉大人,你喝醉了啊。” 众人都大笑,说着:“李校尉醉了。” 不仅仅这样,军营中还有几十人都热血沸腾,呐喊起来,声音宛是狼叫,充满着欢呼雀跃。 京城·裴府 话说这院子不算很大,但贵在有历史,院中有一颗树,枝叶繁茂,遮得下面沉沉幽幽,夏天坐在这里,风徐徐吹过,半点暑意也不会有,就算有小雨,也和伞一样遮挡了。 可所谓晴雨都适宜。 此时两人在树荫下下棋,任炜正凝神想着,听裴子云说:“任炜,你这一步走差了。” “我看花了眼,下错了一格!”任炜笑着。 “下棋无悔。”裴子云说着,就取一个白棋点上,顿时任炜这一片吃掉,一下去掉了五六子。 见裴子云吃掉了棋,任炜也不生气,看了看天,见着雨丝弥漫,说:“这几日京城雨倒下的频繁,公子棋艺又是渐长了。” “茶开了,我去斟茶。”任炜说,把茶炉熄火,取茶壶倾入茶杯,茶叶在滋滋叫着,立刻就有着淡淡的茶香扑鼻。 取茶,悠哉悠哉小口啜一口,一点苦味,转化成了清甜,余味悠长,裴子云叹了一声:“真是好茶,闻着都是享受。” 此时有着太阳雨,太阳西斜照一片明媚,雨丝却还在下,这明暗都映在了棋盘上,任炜不禁喟然长叹,说:“兵战凶险,一着不慎,满盘都输,达平郡的高允嘉听说是也算猛将,经历开国,不知道能不能阻挡璐王。” “朝廷实力是璐王百倍,要是能挡住,璐王兵锋的锐气就尽了。” “其实胜负就在这一线之间。” 裴子云持一子:“任炜,你下棋分神了,天下事重要,可棋盘之事也不能小觑,对战时想的太远,就可能错过眼前。” 任炜这时持着棋子,随手而下,顿了顿说:“哎,公子,天下大事关系公子前途,我岂能不担忧,要抵抗不住,京城就震动了。” 裴子云笑而不语,下着一子:“你又下错了,杀龙!” “啊!”任炜惊呼起来:“公子你这可就是乘人之危了啊。” 向着棋盘看去,棋盘上黑白纵横,一片棋子都陷入了死地,任炜仔细看了,叹着:“十数棋前,公子已下了妙招,公子棋路,真是出人预料……” “哈哈,这局你不认真,我们继续开一盘。”裴子云笑着,取杯饮着:“茶凉了,不过这茶越凉越香,你试试看。” 任炜喝了一口,果与方才不同,方才水烫,显的香醇,这会凉了,就余幽香,清冽沁人,任炜说着:“果是三代才学会穿衣吃饭,喝一口茶都有学问!”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道人进来,大声:“掌门,达平郡大败,高允嘉投靠了璐王,秦州也被璐王统一了。” “什么?”任炜大惊失色,正巧下着,手一颤,顿时附近一片棋乱成一片。 “看来下不成棋了。”裴子云放下杯幽幽一叹:“朝廷争论,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自己虽有道人,可得到消息应比朝廷晚些,皇帝终是开国皇帝,必有决断,正想着,门外就有叮当声。 “长公主来了。”裴子云站起身看上去,见着有侍女给长公主撑伞,雨水打在了雨伞上,长公主神色凝重,走到裴子云的面前,盯着裴子云,一时沉默,良久,才问着:“你会善待她,爱护她?” “当然”这话有点没首没尾,但裴子云立刻明白了,点了点首,听着这话,长公主脸带冷色:“记住你今天的话。” 说完,长公主一摆手,只见嬷嬷而出,一个太监下来,喝着:“有旨意。” 任炜连忙回避,并且立刻请出了香案,裴子云深深拜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待得裴子云三跪九叩毕,打开圣旨,朗声读:“诏曰:栖宁真人勤劳王事,卓有战绩,深合朕心,与国有功,朕岂吝封赏,加裴子云真君,还领原号,钦此!” 第三百四十五章 私礼 “敕曰:祈圣门所行不法,着栖宁真君裴子云围剿,钦此!”公公又取出第二道旨意朗读,里面更是简单,只此一句。 “谢恩!”裴子云起身,公公宣完旨已换了一副笑脸,并且给裴子云请安:“奴婢给真君道贺了!” “任先生,取十两黄金。”裴子云微笑:“给这位公公!” “是!”任炜说着,入内一会,取出了一个金元宝,公公领罢赏喜孜孜出府,裴子云回首检看,两份旨意不一样,第一个是诏,这道圣旨是青黄两色绢,右首绣有“奉天”二个字,盖有“皇帝之宝”,诏书其实不常用,“诏曰”是诏告天下,按照大徐制度,册封伯爵以上才用,裴子云封真君正好达到这级。 附有真君衣冠一套,银铸印一颗,厚七分,横长各寸五分,灵芝如意纽,上有栖宁真君四字。 这份旨意和银印都可收藏,裴子云对着一个道人说着:“这旨意和银印你送回门中收藏,我且用不着。” 又对着任炜说着:“这敕书和关防,是办差的凭证,你且帮我收着。” “是!” 第二等旨意其实是诰书,任免五品以上到一品,以及男子之爵,“制曰”是皇帝亲笔的旨意,规格差不多,盖的是“制诰之宝” 而这卷是敕书,任免五品以下,盖“敕命之宝”,用的是红绢。 所以说圣旨也分几等,敕旨也是圣旨,但调用的权力完全不一样,至于钦差关防,朝廷制度,正式官员用官印,均正方形印,用朱红印泥! 钦差用关防,这其实是长方形的官印,分银铸和铜铸,银铸与总督相当,铜铸与正四品相当,只是钦差用紫红印泥钤盖,显示不同。 这道敕书的意思,其实已经规范了权限,裴子云可调用郡一级,以及游击将军以下,来完成自己差事。 而且这旨意和关防,完成后要缴旨,里面的规矩多的是。 任炜应了,不急着,却满是欢喜对着裴子云认真行礼:“恭喜真君,恭喜主公!” 真君相当伯爵大位,是道人有史的最高顶点,裴子云从此就可和公侯将相平起平坐。 别的不说,在应州,裴子云品级和总督是一样,有罪,总督也难拿下,必须上禀朝廷,任炜称主公,显是正式以家臣自居了。 “哈哈!”裴子云大笑,站起来,伸手扶了任炜:“任先生请起。” 长公主冷眼看着这一切,裴子云把任炜扶起,略一点首,转身微微一笑:“长公主,我知道你的心事。” “小郡主其实是心事,现在为今之急,就是迅速稳定情绪,我想入府见下。” 见裴子云这样说,长公主不由一怔,裴子云又笑着:“长公主可是顾忌任先生在场?任先生是我心腹,且我就只有几个家臣,以后千叶的事,任先生是避不过,总会知道,也无需避讳。” “呼”长公主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些,说:“你还算有点良心,不过任先生就不必去了,你跟我一起去可。” 长公主眼神扫了一眼任炜,率着人上了牛车,只见牛车内点着熏香,长公主才坐下,就说着:“你入府怎么安慰千叶?” “我与郡主,一起叩拜附马灵牌,如何?” 这话一出口,长公主不由真正一惊,这礼仪其实就是灵前婚礼,不由心里混乱,一时渗出冷汗,良久,才喃喃说着:“你要立刻娶千叶?”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车厢内很安静,裴子云淡淡的说着:“我身为真君,千叶身为小郡主,我又有了妻,其实你也清楚,彼此不可能光明正大婚嫁。” “而且我新封真君,多到府上必引人注意,所以就得想办法一次性解决掉千叶心事,让她安心养好身体。” “太医说千叶病在心,只要满足千叶心愿,心病自去,自会渐渐康复。” “至于具体的解决方法,纪朝宏兴皇帝喜欢上了亲姐姐宁平公主,就让她因病去世,改了名字收入后宫封妃,历朝还有收姑姑或侄女的事,也依靠这手法,这都是有先例的事。” 听到这例子,长公主不由呸了一声。 车上有茶,裴子云饮了一口,不急不慢细细道来:“郡主终不是公主,有很大区别,且郡主本是亲王之女所封,但小郡主不是,是属破例,严格说不是真正皇族。” “这操作起来,就相对更简单了。” “说不好听点,璐王大举进攻,区区一个郡主,还不是正牌郡主病去,朝野一点风雨都没有。” “故小郡主可以渐渐病危,小郡主只要病去,千叶就自由了,我就能真正娶千叶了。” 长公主听到这里,一阵怔怔,良久垂下眼帘:“只能这样了。” 只才说着,眼泪就落下,怎么都止不住,裴子云见着长公主落泪,心中一叹,不说小郡主是仙道龙脉的一叶,不谈这个,难道自己真能看小郡主去死? 裴子云自问内心,做不到,长叹一声说:“长公主殿下,或我该改口叫你岳母大人?” 见长公主没有抬首,裴子云又说:“我知道你因以后难以见千叶而难过,其实你不必这样伤感,小郡主病故了一年半载,我就可以引着千叶来见你,你就说她长的很相似小郡主,收她为女儿。” “这样绕了一圈,不还是你的女儿?还在膝下,平时尽可来往。” 窗外雨哗哗的打在车顶上,长公主没有说话,只取了手帕轻轻擦了眼泪,神态平缓多了,只还带着些哽咽。 裴子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甚至说不好听点,小郡主病去,皇上总有封赠,这些虽悬空在冥土,但等她过几十年离世,还能享用,说来说去,唯一的损失,就是活着时不能公开用郡主名号罢了。” “可我流金岛五百户,垦地五千亩,还缺了她的富贵?” “可怜天下父母心,千叶幸福你都不愿么?”裴子云一点点掰开细说。 “呼”长公主擦掉了眼泪,长长吐了一声,终转了颜色,笑着:“虽是掩耳盗铃,但的确也是办法。” 抵达府中,早见两个嬷嬷迎上来,看见长公主和裴子云下车,只略一蹲福,回首引路,不过见着长公主出去时脸色冷淡,回来时又转了颜色,嬷嬷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长公主吩咐一声:“你且暂坐,我和千叶细说,一会就来。” “长公主尽管去。”裴子云说着,他不再说话,先去喝茶,良久,一个嬷嬷过来一福,示意跟上,裴子云跟着趋过几道门,就见得一祠。 引着入内,立刻觉得里面迥然不同,暗凉幽暗不说,更重要的是里面一种说不出但很鲜明的力量,宛是入得了水一样,怔了一下,裴子云才适应过来,见长公主已经在了。 小郡主盛装,却罩着红布,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弄来,裴子云就要上前行礼,长公主叹着:“起来吧,都这个时候,虚礼就算了,你们各到灵牌上上支香吧!” 裴子云起身小心趋至小郡主身侧,见着祠内其实非常简单,正中有着供案,上有着丹青遗容,还有一个牌位。 长公主站定,向牌位默默三鞠,拈过香方才移步,裴子云吸了口气,拉着小郡主的手上前,拈过香,就听着长公主说着:“一拜天地。” 小郡主和裴子云拜下。 “二拜高堂。” 裴子云和小郡主向灵牌拜下,再向长公主拜下。 “夫妻对拜。” 裴子云和小郡主对拜,起身,就算礼成。 长公主看着这一切,似悲似喜,叹着:“千叶才出生,我还记得,弹指一眼已十六年,真快啊,你可以取红盖了。” 裴子云一躬身,就轻轻拿下小郡主的红盖,只见她瘦了许多,眼窝深陷,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即便涂了粉脂,也掩盖不了憔悴,眼红红着,眼泪不断的落下。 “千叶,委屈你了。”裴子云握着她的手,为她擦去眼泪。 小郡主摇首:“不,我这是开心。” 小郡主扶着他的手,侧望一眼,回思一下这几年的相思之苦,只觉是一场梦。 在元宵节的烟火中,一个面具,一首诗,这本是偶然遇到的缘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牵挂着,相思着,直到不能自拔。 偶然收到他只言片语的书信,她就久久回味,一遍遍相看,闻到他的诗作她开心,听到他的功业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荣耀,更是后怕。 听到他娶了妻,她就日渐憔悴,不能自己,这使得她终明白了一个事实:她不能没有他,这是命运的安排,她只能依从。 现在能和他在一起,只是没有郡主的虚号,这又算得什么呢? 长公主看着她眼巴巴的可怜神态,心里就是一酸,泪又垂下,说话已带了哽咽:“这里不能久留,出去吧!” “千叶,虽短暂一刻,但名分已定,为免物议,你先回去吧!” 小郡主柔顺应着,恋恋不舍的看了裴子云一眼,先行出去,裴子云见长公主摆手示意出殿,趋步跟随。 长公主踏着缓重的步出祠,郁重的心思放开些,脸上已带了微笑,召集了一队甲兵,都一身精悍之气,转脸说着:“你已经是真君,不能没有仪仗。” “而且我长公主府,说实际,护卫已超标了,只是没有人弹劾罢了,现在我给你一队,大家都有好处。” 说着,喊着:“过来拜见!” 甲兵二十人跪下行礼,裴子云知道这其实是小郡主的嫁妆,是保护小郡主不吃亏的人,也受之不疑,说着:“长公主,那我告退了。” “去罢!”长公主虽有话语,可的确不能久留,顿了顿说着。 第三百四十六章 化名 裴子云出了公主府,二十个甲士跟随,风雨中,车夫迎上来扶着上车,笑着:“大人,虽是夏天,但这风这雨吹着也不是事,您请上车!” 裴子云一笑,上车坐了,说:“且去道录司衙门!” “是!”车夫一声吆喝,车动了,虽是下雨,但是夏天,街巷行人还是很多,车速不快,只听牛蹄踏在泥水中声音,细雨时紧时慢,裴子云才认真感受下,转眼,只觉得阴神宛是承受了山,运转不灵,不由有些变色。 “我封了真君,这真人真君,据说是上古协议,与我道业却无妨,还有裨益。” “本想就封了真君,位比伯爵或正三品,这敕旨的差事可以承担,现在看来,承担是可以承担,但还是负担很重。” “看来冲突还是无法克服。” “就看梅花的力量。” 想着,重重吐了口气,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小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淡淡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消灭济北侯,得封真君(完成)” 裴子云端详着它,费了许多功夫,终于获封真君了,这个任务完成了,当下重重的一点。 “轰” 透明梅花有点慢的在裴子云眉心浮现,本缺了一瓣之处,徐徐长出一瓣,却是淡紫色,透明,稍瞬间,裴子云只觉得一阵轻松。 “龙气压制减少了不少,但还没有消失。” “咦,花瓣齐全,梅花易升级,预测吉凶加强,还可屏蔽一定的感应,使对手失去心灵预警?” 一股信息传来,裴子云皱眉,顿时心中计划推翻了,细细想了片刻,又查看着别的项目。 “阴神:第九重(42.1%)” 得封真君,四海之内受到尊重,一下涨了30%以上,离大圆满真的不远了。 裴子云在套桌角落取出一个银瓶,倾一杯茶,又抖擞开一个油包,里面有着酱牛肉条,稳稳靠在垫子上,望着窗,喝了一口,就继续沉思。 “王设天网,顿八纮以掩之,岂容野遗久在其外?” “这是这世界上古贤人说的话。” “大意就是,国家设法网于天下,不容任何人游离在外。”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相对国家法理来说,其实就是可诛之民。” “与没有造反之心,却有造反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属同一逻辑。” “道人哪怕真的清静无为,按照国家的逻辑,也犯了二条死罪。” “一条就是不受天网,二就是具备道力。” “而我哪怕建再多功绩,犯了根本性原则的错误,这次又擦边球推辞了小郡主的婚事,怕是种祸深深了。” “加栖宁真君之时,怕是杀心已萌。” “礼有经亦有权,现在是姑且要用我,所以才容了。”裴子云细细想着,怅怅一叹。 清朝清兵攻陷北京,多尔衮考核群臣功绩,鳌拜以“忠勤戮力,晋一等子”,稍后,鳌拜随阿济格征湖北,破李自成军,结果军功不准议叙,罚银,几被革职。 随豪格入四川,斩献忠于阵,再次被人告发论死,可见其所受打击之严酷、境遇之窘迫。 明清鼎革之际,鳌拜可说是战功赫赫,号称“满洲第一勇士”,贡献卓著,也落得这下场,三次论死,多次革职。 有功从来靠不住,裴子云对此没有任何幻想:“要不是系统要求,我对朝廷无所求。” “要不是谢成东和璐王搞在一起,我更不想参与这天家争龙的破事。” “不过太子还好,相对宽厚,而皇帝已寿命不长了,就这几个月的事。” “当然,依靠太子也靠不住,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可靠,不过,这又是可杀之罪了。”裴子云正想着,扑哧一笑,牛车一顿停住了,车夫在外面说话:“大人,衙门到了。” 濛濛细雨中,裴子云下车,就见得了道录司衙门。 中央道录司隶属鸿胪寺,这其实是个道观,只是立着衙门的狮子和照壁,有点不伦不类。 随行二十甲兵跟随,门客见这阵仗,知道来头不小,早有一个疾趋而出,直到裴子云面前赔笑:“大人,敢问尊姓、台甫?” 裴子云没有答话,一个护卫代答:“这是皇上亲封栖宁真君,奉旨行事。” 门官看了看裴子云,叩首:“请大人暂候,我这就去禀报。” 裴子云点点首,过了一会,就见上百人迎出,为首的一个人穿着六品服,疾趋而出迎接:“下官道录司提点冯敏拜见大人!” 冯敏年四十左右,白晰面孔,看上去很是利落,裴子云说着:“我奉旨有事查问祈玄门,你给我把档案资料全部调来。” “是,下官立刻去办。”冯敏说着带路,一进山门,这道观占地十五亩,主要殿宇位中轴,山门内是仙官殿,实是道门仙将仙官之香火。 其后是道君殿,还有藏经楼、望星楼、钟鼓楼等等,这里是培养道官的基地,这时不及细看,由走廊甬道向北见一处小院掩在茂林中,院里一色都是竹,极是清幽,请着入内了。 才上了茶,就有人捧着档案过来了。 “请大人过目。”提点冯敏说着,这些档案是秘密文件,故哪怕是裴子云查看,都得他在场。 裴子云看了上去,心中一凛,只见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道观资料。 抽出其中一页,定神看时,见册子几行字写着:含山观,白龟县西十里,有泉,泉水清洌,观田三百十一亩。 主持方康,习武道人七人,习法道人三人,香火道人十一人。 附录还有密密麻麻的大事记。 裴子云看的心一惊,寻思:“我的松云门,怕也调查的清清楚楚,国家果有排山倒海之力。” 正想着,却露出一丝笑容,说:“冯大人果是用心,这些资料很是仔细。” “大人,我是朝廷的臣子,自当为朝廷效力。”冯敏说着,叹一声:“不过这些资料,其实只是表面。” “田产和人数可以查,更多内情却难了。” 裴子云一笑,正经道观都有道法,虽不是滴水不漏,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调查,当然国家如果集中调查一个,肯定可以查清楚,可天下道观8000余座,就算是道录司也没有这样多人力物力。 任何谈调查不谈人力物力都是外行。 裴子云就继续看下去,一时房内寂无人声,只听远处有人在颂经,裴子云细细看到了一处,突眼皮一跳。 继续看了下去,说着:“这些档案,可抄录?” “本是不可抄录和外带,可您奉旨行事,自然不一样,只是还需留个凭条。”冯敏躬身说着。 “这容易!”裴子云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书案,提笔在宣纸上写:着由道录司立即提调十个道官携祈玄门资料速赴钦差裴子云处听命,此令! 写毕递给冯敏:“给你这个,放心了吧?” 冯敏过一眼,迟疑:“调十个道官,这个……” 裴子云立刻变了颜色,阴冷一笑:“你想抗命?” 冯敏一凛,突清醒过来,眼前这人可是杀人无数,领兵征战都毫不手软的人,当下躬身说着:“是,下官这就调集。” “给你一刻时间抄录和调集。”裴子云这才缓了颜色,见着此人匆忙去了,又沉思了一会,在抽屉里寻出一份图志,展开来平铺在案上,细细寻着一处,良久,目光一凝:“就在这里了。” “祈玄门作老牌的道门,自是产业分布很广,上下有一百十一处道观,里面不泛高手。” “朝廷委我这差事,其实就有拿我当枪的意思,我要是大举抄家,打击面大,不但激起了不死不休的反噬,更引起所有道门的兔死狐悲,到时我就自绝于道门,不得不依靠朝廷,投靠朝廷。” “要是万一我有罪,杀我也不会激起道门的反感。” 裴子云一转念,就洞察着朝廷的意图,冷冷一笑:“可我也需要朝廷的力量,来布局杀死谢成东——我的任务是杀谢成东而不是和当过河卒给朝廷火中取栗。” “要是没有原主一些记忆,我哪怕再多智慧,也难拨云见雾,可我知道谢成东父亲的化名。” “曹治龙、深泽观主持。” “我就袭击他,把谢成东引出来,正好一试我新得的异术。”裴子云知道大凡抵达阴神,就或多或少,有针对杀机,就会有心血来潮。 抵达十重大圆满,更是敏锐,几乎能前知。 这时只是一点,眉心突现出一朵梅花,略一转动,只见眼见一模糊,又转眼清晰起来。 “成了,屏蔽了心灵预警。”裴子云眉心梅花才淡去,就听着脚步,十个道官捧着资料出来。 裴子云再不迟疑,命着:“我给你们三个时辰的准备,在酉时(19点)前到我府邸集中,跟我立刻出京。” 说完,裴子云转身就出门而去,惊的在场的道官目瞪口呆。 有人不满:“只给三个时辰,这也太紧了吧?” 冯敏也有些不快,却呵斥着:“说什么怪话,还不立刻去准备,真君原本主持大军,行的是军法,要是你们迟到,被砍了头,可别怪我不提醒——还不快去?” 有这话,顿时十个道官一哄而散,各自准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报答 达平郡·太守府 太守府甚是轩敞闳深,天很热,璐王却神采奕奕,晒得黝黑了点,顾盼间容光焕发,坐了。 谢成东欠身要说话,璐王笑着:“你不必说,孤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劝我不要随意外出,要出行也得带上大批甲兵。” “可孤想夺取天下,还得把事落实,就算是我现在的位置,总也得看看城中的百姓情况,而不是仅仅听着汇报。” “要是孤带上大批甲兵,仪仗森严,还能看见什么真相?” “不过就算是私访,孤还是带上了不少侍卫,白龙不鱼服,这点孤还是明白。”璐王说着:“孤到城里看了看,还好,纵兵掠夺的事还不多见,市面上粮食还算充足,孤心里稍觉安稳——有这点就是民心。” 谢成东听璐王说完,叹着:“虽说这样,但王爷是千乘之君,还得注意安全,下次要是微服巡查,请让臣跟随。” “好。”璐王听着一笑,又说:“孤刚才看的是民心,军心孤是素知,城中新降三千府兵,我也命人挑选出精壮重编,不日就可成军,这事我还是放心,下面就得看看士林官绅之心。” “这次达平郡能攻下,得益不少缙绅暗助,有的通风报信,有的更暗里内应,这些人既识大体,弃暗投明,出人出粮出力,孤岂吝啬前途——你们都安排好了?” 谢成东说着:“本郡有七户缙绅可论功行赏,奉王爷的命,我已经让他们各派一个子弟,现在都在外面等着,就等着王爷接见。” 璐王点首,凝神看着地理形势图,说:“秦州的情况,已经汇报上去,济北侯的方法其实不错,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官吏跟着我们,就能运转。” “但管理不仅仅是运转,还得配合,这七户缙绅,孤决定千金买骨,不论才学愚智,见了面都授个官,当孤的书记官。” “再不懂事,缙绅子弟,识字总会吧?” “锻炼些就可外派,给个官职,让人知道跟随孤必有前途。” 谢成东心悦诚服,一躬身:“是,臣这就吩咐他们进见。” 衙门二堂进门向西是一排厢房,里坐满了人,都在喝茶说话,老少有二十个,坐在桌侧用茶品果点说闲话。 一排上还有一些年轻人,一人让茶,笑:“刘兄……你家干了什么?” “嘿,府门外来了个挂单的道士,平时号称国手,我也爱下几手围棋,终也没成器,只是无聊去看看,谁想到老爷子暗里和他勾结上了,打通了璐王的线。”这刘尹潇洒的摇着一把素扇说:“你家呢?” “我家没有那样玄乎!”对面年轻人说,他有点胖,热得满身是汗:“我家就是商人,贩卖了一批粮食给璐王,就接上了线。” 众人轮流闲聊着,一个人终忍不住,问着:“嘿,你们说我们能得什么官?我们家族和父亲出了不少力,冒了不少险,至少也能捞个官身吧?要是这样以后谁敢瞧不起我们。” “是啊,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撑死胆大。”一人正说话,突脸色一变,带着痛苦,周围的人就说:“李成,你没事吧?” 这人捧着肚子:“我突有些内急,我去去,立刻就来。” 说着,在大家笑声中,奔了出去,才抵达了走廊,突露出了狰狞:“不想肉身中,还隐藏了残魂。” 才说完,脸色又一变,挣扎起来,露出痛苦:“不,不,你不能这样。” 只是话才出口,又变成冷笑:“瞎道人,我治了你的眼睛,恢复了年轻,你还想挣扎,我惑了李家,代替你亲近潜龙,对你大有好处。” 反复挣扎了数次,痛苦消失,这人才起身回去。 “李成,你么快?”这桌人一时间都看向了李成,李成正要解释,一个太监进来,看着众人说着:“几位,进来吧,璐王要召见你们。” 七个年轻人顿时跟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沿着走廊行了一段,就看见一片茂林修竹,侍卫巡查,一个个腰悬佩刀,钉子一样站着,气氛森严。 进入第一时间,这些人都是一噤,连脚步都放轻了,已感受到庄严和森肃,太监抵达门口,示意停止——这是反复交待过,所以立刻停了,心里都直跳,须臾见太监进入,又退出,朗声说:“进见!” 这批人进去,还没有看见人,就跪倒高声呼喊:“参见璐王千岁。” 璐王略一下抬首,扫视一眼这些人,呷一口茶,说:“起来,孤看了你们档案,不错,都读过书,有的还是秀才。” “国家取士,三年一次,学而优则仕,分童生、秀才、举人、进士,才能得个官身,你们由于家族有功,一步跨过了这步,孤已决定授你们从九品官身,跟随孤的身侧观政,这是难得的机缘,孤因此叮嘱你们几句。” 下面的人都满是欢喜,却躬身听命,房间内静极了,连外面巡查声都听得见。 “忠、勤、密!”璐王微笑,语气淡淡:“忠和勤不说了,你们应该懂,我们说个密。” “孤日理万机,经手的每一条都牵涉成千上万的命运,你们有着难得机会观政,就得懂得守密,要是守得住这三个字,荣华富贵封妻荫子都少不了,孤也愿意给你们。” “但是要是泄露,个人坐牢流放都是小事,抄家灭族才是常礼。” 下面的年轻人哪想到听到这些话,个个吓的颤抖,其中李成时身子动了动,似是初见天颜,身颤股栗。 谢成东见璐王一番训诫,本觉得还可,这时心里一动,不由皱起眉思量,转脸看了看这些人,又没有发觉什么,一时间就有些疑惑,只听着璐王说着:“孤要说的话就这些,你们下去吧。” 听着璐王吩咐,这些人都暗松一口气,迅速退去,一时连喜悦都少了许多。 秦平县·县衙 “真君,前面就是秦平县衙了。”车一停,一个道官禀告,裴子云点首:“我去见见县令。” “是,真人。” 裴子云车上下来,身后数个道官跟随,甲兵默不作声的跟上。 “谁?”一个衙役看着问,面前这些人服饰从未见过,似官非官,似道非道:“你等是何人,来县衙有公干?” 听着衙役的话,跟随的道官就是大怒,向前一步呵斥:“裴真君奉旨行事,是钦差大臣,还不速速去禀报。” “钦差?钦差大人?”听着道官训斥,衙役惊吓,巍巍颤颤,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容我入内禀告。” 长公主派来的侍卫长,却说:“一个区区知县,好大架子,不必禀了,真君,我们直接进去就是。 侍卫长脸上有一道刀痕,说着就领着入内,衙役嗫嚅了一下就往后退去,不敢有丝毫阻挡。 “好”裴子云点首,自是不肯将时间浪费在衙役身上,一行人闯了进去。 书房 知县正批阅公文,突听着外面有嘈杂声音,惊起:“外面怎么了?这样吵闹成何体统?” “哐”房门打开,知县大怒:“是谁这样大胆……” 才是说完,却发觉不对,侍卫长脸色冷峻,取公文上前砸在案桌上,县令身子一抖,取公文一看。 才看完,想起昨天下达的行文,脸色顿时苍白,匆匆跪下:“卑职秦平县县令,拜见钦差!” “可知晓我为何来了?”裴子云问着,听着这话,县令叩首说着:“真君,我知晓了。” “那就立刻点起县兵。”裴子云说。 “是,钦差大人。”县令应道,起身命着:“快,快去唤县尉过来。” “是,大人。” 县尉早有准备,匆匆而来,见着裴子云行礼,脸色凝重:“参见钦差,县兵三百,已经点齐。” “立刻出发,目标白陵观。”裴子云令着。 “是!”三百县兵顿时开出,佩刀装备停当,这时近着黄昏,吓的街人纷纷躲避,离着位置不远,转眼行至了白陵观。 裴子云挥手,三百县兵顿时围上去,连着道官都看守各处,县尉行至裴子云小声问着:“真君,现在杀进去抓人?” “不急,再等等。” 天渐渐夜了,道观还有香客,善男信女双手捧香,俱一脸虔敬,裴子云进去也不起眼,甬道直通正殿,轨制也并不大,殿前是一座鼎,鼎内香灰足有一半,里面还在焰腾烟绕,进香的犹把香往上垛。 靠近台阶有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纸笔,摆着功德箱,裴子云看看就明白了,原来香火很好,故一般的人就在鼎内上香,捐了钱才去神前上香。 裴子云向殿窥望,见香烟袅袅缠散,光线虽暗,可灵眼角度,帐幔内神像宝相庄严,隐带灵光。 这时一个中年道人出来打招呼:“求药求治的明天再来。” 香客渐渐散去,一人出来,裴子云就问:“这里灵验不?” 这香客是个老者,眯着眼看看裴子云,见穿一身绸衣,缝工精细,看上去是个秀才相公,因说着:“灵验,灵!真灵!千万别轻慢!” “我家儿媳妇生了病,就请了符水和香灰回去,结果就治好了,我这就是来还愿。” “原来这样。”裴子云笑了,自一侧取了香,点燃,也上去一插,后退一步,却叹着:“虽有香火灵验,奈何没了气数。” 说着,转身对着出来打招呼的中年道人一笑:“谢仪,你说是不是?贵公子以往,对我颇有照顾,我报答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钓鱼 中年道人谢仪顿时色变,目光扫视下,就明白了,哼了一声,“裴子云?你居敢单身抵达我祈玄门的道观,你就不怕?” “单身?”裴子云一哂,淡淡说着:“就算是单身,我也不惧,我少年时,屡经战阵,哪次不是单身破敌?” “及其渐盛,掌握权柄,却哪有不周全的道理?” “不过你不必试探,这次我还真不是单身。”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一拍手,顿时外面就是整齐脚步声,似乎有兵马围了上来。 谢仪顿时色变,大惊:“我阴神第九重,本有心血来潮,为什么今日却不能感觉危险?” 当下喊着:“有敌袭!” 只听“锵”一声,周围几个道人已经拔剑。 “轰”几乎同时,大门撞开,县兵持矛持刀,冲了进来。 给裴子云介绍的香客老者,还不明究竟,大喊:“这位公子,这是道观,你在干什么?” “大胆,跪下,谁你胆子,冒犯钦差?”冲进来的县尉,见老者用手指着裴子云,怒喝到。 “什么,钦差?”谢仪身子一震:“裴子云,你居敢冒天下之大不玮,带兵袭击道门。” “杀,这人是道门叛逆,朝廷鹰犬,与我们断无合解余地!” 谢仪怒吼着,数个道人瞬间向裴子云扑去,谢仪对着一指:“祈玄降真——束缚!” “咦,同样束缚,却比我松云门多出不少精妙,威力似乎加强了些。”裴子云说着,却冷哼了一声呵斥:“奉旨讨逆,钦差法禁。” 随着裴子云的话,只听一声龙吟,“轰”,整个道观笼罩着法禁,谢仪脸色一变,跌退几步,惊呼:“不,不可能。” “不可能,你是道人,怎能成钦差?” “我刚才说了我是钦差,你还当我是花架子?”裴子云一哂:“道法和龙气冲突,是古今常理,不过有经就有权,并非拘泥不化,我已是真君,这相当正四品的权限,我还承担的起。” 面前道人就是退了几步,就是惊惧,失了道法,单纯武功怎么能敌官府? 谢仪却高喊:“别怕,就算这样,他自己也施不出道法了。” “你说的不错,可我剑法已是天下第一,这就罢了,我还是钦差,现在不是我一人对付你们,是整个大徐啊。”裴子云笑了起来。 “不要迷惑,他是要乱了你们心神,不要管,杀上去。”谢仪振臂呼着,道观的道人虽失去了道法,却是明白,自己门中支持璐王,与朝廷敌对,根本逃无可逃,听着这话,呐喊一声,扑了上来,向着裴子云杀去。 “杀,不能让贼道伤了钦差。”其实这不过几句话的,县兵到底是凡人,到这时才基本到位,县令大喊,已冲上来的厢兵潮水一样扑上,保护钦差,杀光面前贼人。 “杀”道观内面积其实不大,数个道人结成阵,十数厢兵才扑上,只见剑光闪动,顿时连连惨叫,道士剑法精妙,立刻数个厢兵横尸在地。 “布阵、排矛、持盾!”县尉黑着脸,命着:“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这时开国未久,厢兵大半是退伍军人,这时结阵挺进,这些道人纵横来往,只是随厢兵结阵,渐渐一点点的向后退去。 “分割。”县尉冷冷命着,一支厢兵听令,插入其中,道人眼见不妙,两个武艺高强的道人已杀入。 剑光一闪,刷刷刷三剑,三个厢兵中剑跌了出去,一时间两方面鲜血飞溅,杀的极是惨烈。 “上,杀光这些道人。”看着这些道人逞凶,县尉的眼睛都红红,恶狠狠高喊,这些兵都是县尉的兵,眼见被杀,一种威严被践踏的感觉油然而生,哪怕道观的道人其实也曾交好,可现在只有把这些人全部杀光的想法。 裴子云冷眼看着,自己是钦差,厮杀不适合自己,只是几个呼吸,扑上去县兵又数个人跌到在地,这些道人剑法实在高超,不断把冲上前的厢兵杀退,身上溅着血,厢兵就是拿不下来,损失惨重,一时不敢再杀上去,开始后退,带着恐惧神色。 县令看着,心中一惊,怒吼:“谁敢后退,军法处置,不但要杀你们,你们家人也要陪葬。” 县尉眉一皱,只是县令是主官,命着:“你们看什么,结阵杀上去,长矛兵,剑短,一起上捅死他们。” 还有人不听,就要退去,只见后面长矛兵在县尉令下,一声呐喊,挺矛直刺,顿时把逃者杀了。 “谁敢退,格杀勿论。”县尉高喊。 “杀!”厢兵再也不敢后退,只得继续杀上去,前面的厢兵用刀砍杀,后面长矛兵跟随,捅了上去。 一个祈玄门道人连杀数人,一口气接不上,数矛就是刺入,眼见着这个道人身中数矛,惨叫一声毙命。 “大权在握,难怪使英雄折腰,只要一令而出,立刻千百人前赴后继。”裴子云看着,心中暗叹:“这就是朝廷力量,别说十个,就是一百个换一个敌人也值了,毫不动容。” “任凭你勤修十几年,武功高强,但拼掉几十个县兵的性命,与朝廷来说,连一毛也算不上。” “就算是自己,要是没有道法,这样包围,也必须付出很高的代价才能脱身吧?”裴子云暗想:“和朝廷拼人命,其实已经输了。” “啊!”又一声惨叫,一个道人一剑刺入一个厢兵的身体内,几乎同时,三个矛兵根本不管,长矛深深捅入这道人的身子。 这道人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身上的几个矛杆,发出一声惨叫,只见矛一拔,鲜血飞溅,跌在地上全身抽搐死去。 惨叫声不断响起,厮杀非常残酷,道人知道官府镇压毫不留情,无法幸免,都是死战。 只是武艺出众,对上人命战法,又有什么用? 厢兵技艺普通,在军法下前赴后继,谢仪越打越心寒,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道人,却和这些普通厢兵交换性命,哪怕杀一个道人要死十几个厢兵,可这又有什么用? “可恶,裴贼居安排了官府厢兵来围杀,不能这样了,我等武者道人,贵在机动袭杀,不是面对面和厢兵拼命!”这样想着,一剑将一个厢兵杀了,抹了一把血,转身就要走。 “哈哈!”只才一转身,突觉传来了冷意,反手格开了一剑,惊怒:“你竟然偷袭……” 裴子云丢掉鞘,笑着:“兵法本无所不用其极,我何愧之有?” “不过祈玄门真不愧是传承已久的道门,剑术真是绝妙,不说谢成东,就是你,剑术火候也有九成。” “不过差一分就是生死,看你能接我几剑。”话这样说,人突化成了光影,剑光一闪,已发动了袭击,而几乎同时,谢仪也同时出剑。 “铮铮铮……”一阵剑鸣传出,刹那间,一切花招巧取皆无用武之地,每一剑皆是致命一击,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突神乎其神切入,宛风微降临。 “呃……”人影分出,谢仪闷叫,右腹衣带断开,鲜血飞溅,只是一摸,他就心中一沉,凉到了深处。 这一剑,其实已击中了肾脏,一时不死,救的机会已不大,没有迟疑,疾向后退去,退到神像前。 谢仪自知无幸,大声:“你永远不会知道祈玄门底涵,我等你!” “你的话太多了。”裴子云冷冷说着,人影捷逾电闪扑至,谢仪怒吼一声,全身法力突沸腾,背后神像顿时灵光大盛,临死一击,剑光带着可怖的力量,已突破了法禁。 “杀!”裴子云毫不迟疑,剑光同样落下,两剑交击,人体倏都静止,一颗头颅飞了出去,鲜血飞溅。 神像灵光一闪,一点明光在头颅上引出,迅速没入不见。 “噗” 外面,最后一个道人被数根长矛捅了上去,血喷涌而出,栽倒在地。 “钦差大人,道观中十二个祈玄门道人,全部伏诛。”县尉扫了一眼,点了数目向着裴子云说着:“我方阵亡七十九人。” 说到这个,县尉脸上肌肉都在抽搐,三百人,死了四分之一,说实际再打下去,厢兵都要崩溃了。 地面之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道观里横尸遍地,裴子云看了一眼,说着:“大人不必担忧,朝廷必有丰厚抚恤。” “每个参与者赏十两,伤了按照轻重赏五到十两,残废者一概加赏五十两,阵亡者抚恤一百两。” “我这就发下钦差关防,残废可给予安置,阵亡可子孙袭职。” “县令,你立刻对这道观抄家,上封条,免得有祸端。” “至于这些香客关押下去,等事情结束再放回去,免得消息走漏了。” 县令顿时醒悟过来,这世界的神灵可是有着祸福之力,看着神像:“快给我取封条来,上狗血,把这淫祠伪神像全砸了。” 县令盖着大印的封条,早就准备了,对着神像一封,接着就是狗血喷上,最后就有衙役上去,用锤子锤在神像上。 一些衙役上前,将尸体拖了出去。 裴子云看着,问着:“可还有干净的静室?” “钦差大人,静室在这里。”一个搜查的捕头上前,裴子云带着道官和甲兵而去,这是原本道人静修之所,很是素净,检查了下,没有问题,吩咐:“你们守在外面。” 道官点了点首:“是,明白。” 门关了,静室内一片暗静,裴子云端坐到榻上,闭目调息,阴神试着一动,就觉重重的压力传了上去,竟不能出神。 “这其实也是法禁的一种。”裴子云暗想,喝着:“开!” 梅花一动,压力一松,阴神冲出,没入不见。 第三百四十九章 应对 冥土 目之所及,一片灰黑,阴风阵阵,在黑暗中一点光落下,正是谢仪的阴神,身带灵光,却黑着脸,显得很愤怒。 才落下,只觉得身一沉,似乎有禁制落下,压力变大起来。 “可恶,有着肉身还不觉得,现在身死,阴神立刻受制。”谢仪脸带愤怒,又带着恐惧:“就这点钦差法禁,我借着道观受了几十年的灵光,竟还有作用。” “不杀此人,我心难安,修道数十载,肉身成圣希望断绝,怎能不恨。”谢仪仰天怒吼,话音才是落下,又有数点灵光在天空落下。 这些正是祈玄门的道人,几人都开了天门,跟随在谢长老身侧,没想到就遭了无端杀戮。 才落下,个个血污着身体,宛是恶鬼,跪在谢仪的面前高呼:“裴子云投了朝廷当了鹰犬,今日公然要与天下道门为敌,现在毁了我们肉身,断绝了我们的希望,谢长老,还请进言师门,为我们主持公道。” 谢仪听着,脸色阴沉,冷声:“我们先离开,这里还有着钦差法禁的影响,我们法术都使不出来,要是还有袭杀,我们都不能抵御。” 道人阴神脸色一变,肉身毁了也就罢了,阴神死了,就是真死了。 一群人顿时向祈玄山方向行去,说:“要是我们没有法禁,区区几个官差又怎能杀得我等,可惜我们肉身已死,万劫阴灵难入圣,只能转修神道。” 谢仪听着这话,只觉一声声都是刺在心里,其实对这些弟子来说,前途已经不多了,转修神道不过是提前点,而自己失了肉体,却是对谢家在祈玄门的势力是沉重打击,特别是在儿子谢成东辅助璐王的关键时。 神色变了变,对着这些弟子冷冷说:“好了,我自有主张,我们先脱离法禁之地,向门内禀告,迟早要裴子云付出代价。” “是,长老。”这些人迅速飞掠,随着距离扩大,法禁却一点一点渐渐消失,直到完全脱离。 “呼!”一旦脱离法禁,诸人的阴神就显出了白光,血污渐少,还有着丝丝红光罩在身上,清理着。 “道观香火积蓄几十年,却能为我们调用了。”几个道人阴神都放松了些,吞吐着,这就是师门福利了。 但在这时,突红光一暗,滋出暗红,不但不能吞吐,反弥漫出了恶臭,甚至滋滋作响,几个道人阴神都不由一声惨叫:“不好,这贼果是道门叛徒,已用县令大印封禁道观灵力,并且还污秽了神像。” “快切断与这处道观的灵力连接。”谢仪说着,阴沉着脸,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张符箓,对着一点。 太守府 这时已经不一样,照壁和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侍卫,站在屋檐下目不斜视。 “轰”大雨倾盆,一道闪电划过,将天空照明亮,璐王,谢成东、廖公公正在书房。 “报,王爷,有最新朝廷情报传来。”一个道官禀告,听着这话,璐王眉一皱:“进来禀告。” “是!” 门外侍卫将着道官放入,进来后,道官叩首,在怀中将着案卷情报递上,廖公公上前接过递给了璐王,璐王才打开,顿时眉皱了起来,起身踱了几步:“去召集将军和官员议事。” “是,王爷。”廖公公应着,看了一眼外面,大雨倾盆,风吹得哗哗响,没入了雨中。 大厅 只过了半个时辰,几个将军都是匆匆赶来,外面雨太大,头发衣服都带着水渍,地面上一片湿漉漉的脚印。 外面乌云密布,大厅内也是有些暗淡,还时不时闪电,落下雷声,很快就有着人点上了十数盏灯,大厅明亮起来。 “肃静。” 廖公公喊着,随着洪亮声音,原本还有些嘈杂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璐王坐在主位,笑着:“现在下雨,累各位前来了,来人,给每人一碗姜糖汤驱驱寒。” 立刻有人应了,璐王收敛了笑,面色转成凝重,将情报放在一侧:“廖公公,替孤读给诸位将军听听,也好让诸位将军为孤出出主意。” 听着璐王的话,这些将军心中一惊:“难道朝廷大军压境了?” “奴婢遵命!”廖公公将案卷接过,取在手里昂声念了起来:“忠勤伯率兵七万已渡川河,周围四州受其节制,加起来掌控的兵马已有二十万。” “忠勤伯才渡过了川河,就已用督帅的名义发文,命沿战的郡县布下防线,加强防守,不许擅自出战。” “又拨二十万银子,充实郡县军饷和武器。” 几个参将,游击将军听了这话,顿时一凛,纷纷议论起来:“忠勤伯不愧是跟随开国的人,此法看来是想要彻底堵死我们,守城不出战,我们打起来了,恐怕损失要严重许多,到时王爷清君侧大业,就有些妨碍。” “哈哈”谢成东笑了起来,场内的人都向着看了上去,谢成东就上前一躬,总是从容不迫的笑脸,说着:“诸位将军可能不知,这并非是忠勤伯的本事,而是照搬应州裴子云的故技。” 说着,又简单说了下应州的情况,见着诸位将军明白过来,才又说着:“此人抄袭的这策,宛是下棋,堵塞了气眼,就可杀龙。” “这计不可以弱对强,却可以强对弱,使弱者不可胜,不得不说,这计某方面来说,的确是兵法之道。” “哦?”璐王听着这话,凝神想了想,知道谢成东不可能在这时落自己威风和士气,当下说着:“有法就有破,你有着什么看法,直接说着就是。” “不过此计最大弊端,就堵小不塞大。”谢成东浮现出些冷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顿了一顿,见下面的人都侧耳倾听,连璐王都身体一倾,才缓缓说着:“现在秦州已得,新来的将军,有不少家眷还在朝廷控制内,不宜大张旗鼓,可去秦州练兵,秦州已动员了不少新兵,正是缺将。” “韩宏武将军不能闲置在秦州,立刻出兵,不过目标是汉宁郡。” “只要攻下汉宁郡,南可进击蜀州,东可进击荆州,立刻就可卷席半个北方,遍于千里,堵塞之法再也无用了。” “而我军只要拖住忠勤伯,使韩宏武将军破局,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要是裴子云在,或能看出我的兵法,可忠勤伯本是文人,不明其理,不能通透,得了裴子云故技,自以为可用来对付我等,就拘泥不化,与我方对峙,战略上就落在下风,不知不觉,攻守之势异也。” “等蜀或荆一落,天下大势立刻转变,到时不止是忠勤伯死路一条,连带大军也要覆灭,我方就可直捣京城,一举清君侧。” “王爷终是皇帝之子,想必到了那时,天下都会臣服。” 一番言语剖析透彻,直入人心,听着将军都是点头,觉得胜利有望,都是起身向着璐王恭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哈哈”璐王大笑,听了大赞,说:“谢先生,真孤之军师,战事定也。” 心情畅快,这时抬起了头,看见了几个新进小官,突心血来潮,笑问:“你们受了父荫,当了书记官,不过既你们得了官,孤也要考考你们,看看你们才能,来吧,不要怕,说说你们意见!” 璐王随口问道,笑取茶饮了一口,几个新官喃喃不能语,瞎道人改易容颜,这时自信满满,向前踏上一步,说着:“谢真人运筹帷幄,古今难及,所说岂是我们小臣能议论?” “不过小臣略有补遗,或可一听?” “说吧?”璐王刚才本是心血来潮,不想这区区从九品,真有话说,当下哑然一笑。 “是!”瞎道人再一躬身:“我军本阵是拖住忠勤伯,但也不能单纯死守,以免看出破绽,我闻秦州有骑兵,现在秦州已在殿下手中,此就是杀手锏。” “骑兵贵在机动,可派几百人,上千人一支,游击着忠勤伯的战线缝隙,摧毁粮道,劫掠粮草,不但可积少成多,也能锻炼培养勇将,更可打击敌军士气,为王爷更添得一分胜率。” “且打的热闹,才能掩护韩将军战略。” 谢成东听着,也是沉思,这一听就有道理,璐王高坐其上,欣赏的看了一眼这个新官,不想这区区大户之子,连秀才都不是,却颇有才干,就有了爱才之心,略一思量,就说:“你是李成?不意你有这才,就此一策,建功不小,从九品实在太委屈你了,可晋正八品。” 瞎道人伪装的李成一时跪下:“谢赏,臣必万死不辞。” 看着李成得了璐王器重,谢成东眉一皱,突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无声透了一口气,仔细查看,发觉对方的确没有修法痕迹,心想难道是自己在嫉妒有才的人,自己器量这样狭窄? 正想着,突怀中符箓一动,顿时神色微微一变,而瞎道人也心一动,抬起了首向谢成东深深看了一眼,璐王不知道谢成东的心情,思量下,觉得布署天衣无缝,笑着:“这次商议的甚好,诸将按照这次部署行事。” “是!”将军站起身受命,齐应一声躬身退出。 第三百五十章 格杀 谢成东回到了自己府邸,这离璐王有点距离了,入门沿走廊折过一带假山,到了一处月洞门,这里常青藤爬满了花篱,四周鸦雀无声。 当下看了一眼,折入了一处无人的厢房,见着里面昏暗,正合自己的意,就在怀中取出符箓,才一点,灵光渐渐散开。 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阴灵,诧异:“父亲,你怎么出神了再联系我?” 不过谢成东阴神圆满,立刻醒悟过来,脸色煞白:“父亲,你怎么了?” “我儿,休得作此儿女状,我已被裴子云所杀,现在在冥土,才死了,阴阳相隔之力还没有完全,才可与你通讯,你快快与我接应!”话还没有说完,符影闪过一光,谢仪就变色:“不好,裴子云这贼的阴神追上来了。” 才是说完,一道剑光闪过,符光顿熄,谢成东脸色大变。 “轰”随谢成东铁青的脸,天空上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的明亮,大雨中,墙角的竹丛在吹得瑟瑟抖动,一声令炸雷,惊得谢成东一颤,抬起了首,喃喃:“裴子云是如何寻到我父?我父化名出行,行事机密,必知道详情才能下手。” 想到了这里,谢成东脸色铁青:“我父是长老,父亲一死,我在门中势力就大减了,是谁,谁在泄露,谁与勾结?” 心中不安,踱了几步,又想:“不对,裴子云凶狠毒辣,必要斩草除根,恐怕我父阴神也难避免。” 想到这里,不由胆颤,这毕竟是父亲,就算对人冷酷,做不到对父亲舍弃。 “不行,必须要立刻前去接应。”脸色铁青匆匆而去,寻着静室,吩咐侍卫护卫,端坐就要出神,却是一凛:“不对,这事怕有蹊跷,看来为了周全,还是不得不求助地仙。” 想到这里,就取出了符箓向地仙发了道信,将事情都做完,才一运神,阴神自身体穿出,没入大地,一转眼不见。 祈玄·潜稷山 主殿掩在桧松柏间,偏宫偏殿、亭榭台阁、碑碣画廊到处都是,在阳光下显得蕴茵葱笼,放眼望去,更能看见云雾绕山,隐隐有仙山之感。 一个楼阁,束冠道人怡然卧坐云榻,突一道道信出现在面前。 “紧急通讯的道信?这是谢成东的道信,难道谢成东出了要紧的事?”地仙的眉不由一皱,伸指一点,看了信件内容,皱眉起身:“可恶,裴子云居敢袭击了我祈玄门的道观,看来是真要借着朝廷对我祈玄门动手了。” “裴子云追杀谢仪?” “谢仪是阴神九重,更是长老,行动向来谨慎,裴子云怎么知道他的行踪,并且果断袭杀?” “难道有人暗通裴子云?”想到这里,地仙都不由皱眉,有人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寻思了片刻,想着:“罢了,虽神秘力量散去,查明谢仪父子有着疑点,现在谢仪身死,与我门说不定是好事,但是的确对我门立有功劳,将来可专修神道,为门中出力,我当救援之,或能一举杀了裴子云。” 这样想着,地下宫殿处,本修养的化身,又睁开了眼,化成一道遁光,向着一处而去。 冥土 有着数道灵光逃窜。 “轰”一道剑光劈中远处山峦,一下山石崩碎,一个阴神闪避不及,立刻炸成粉碎。 谢仪的眼神一暗:“你们挡住他。” 身后的几个阴神对望了一眼,阴神死了就是真死了,就连前往城隍都不可能,谢仪这是要他们去死,裴子云明显是追杀这谢仪,现在跟着谢仪走,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当下不但不听令,还四下分散逃窜,裴子云不紧不慢,也不去追着别人,只是追逐着谢仪,一边追逐一边冷笑:“谢长老,何必走那么快,你看别人都离去了,我们正好聊上一会才是。” “可恶,裴子云,没想到你真成长为了我祈玄门的心腹大患,只恨当初,就算乘着损失,也要灭了你松云门,让你再难进益。”谢仪咬牙切齿奔逃。 “哈哈”裴子云听着谢仪的话,也不反驳,大笑一声:“是啊,可惜你们错过了,天道昭昭,今日轮到我来杀你们了。” 听着这话,谢仪原要吐出的话,哽咽在喉,却一转眼又说着:“江湖有着祸不及妻儿之说,道门拼杀,也不祸及魂魄,你这追杀,却是没有道理,难道不怕成道门公敌?” “追杀魂魄,可是你们祈玄门先行之。”裴子云追逐着,脸色冰冷,时不时出着一剑,逼得谢仪逃去,一路追逐,谢仪突露出了狞笑:“你中计了。” “是啊,时候到了。”裴子云说着,突一闪,遁光速度瞬间加快,一下就逼近着谢仪,喝着:“逆贼,当受王法!” 这一断喝,只见阴神之上,突一团黄气升腾,隐带蛟影,强大波纹散开,令灰雾退避,一爪虚按! 谢仪阴神就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这是……龙气!” 谢仪喘息着,抵抗着,脸色惊恐:“不,不可能,你竟然阴神带着龙气,而且自动调用!” 这眼神就似看着疯子。 裴子云一凛,笑了起来:“你想伏击与我,可我也想要借你勾引出你儿谢成东,要不是为了钓鱼,围城打援,吸引你儿过来,我早就把你灭了,你真当我追不上你,杀不了你?” 谢仪连连使出道法,拼命挣扎,“哗哗”灰黑的河流处,这时远处一道遁光已现在河上空:“父亲,我来助你。” “你儿子来了。”裴子云说了一句,谢仪听着这话,脸色一怔,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裴子云对谢成东大笑:“谢成东,你救援不及,汝父死矣!” 淡黄蛟龙龙爪一按。 “不!”谢成东惨叫,就见龙爪按下,谢仪脸带仇恨,拼命一挡,却无济于事,只见呆了呆,“蓬”一声,就化成了碎片四溅。 这些碎片才四溅,在黑暗冥土中渐渐分解,谢成东扑了上去,抓住一片,这一片阴神碎片,谢仪的容颜记忆似乎回放。 “不”谢成东哀嚎,碎片在谢成东手中继续分解,变成砂砾流出。 谢成东面孔扭曲,仇恨的目光盯着裴子云,似要冒出火,嚎叫说着:“裴子云,你以为你凭借龙气杀了我的父亲,就不需要代价?你是道人,调动龙气就要坏了道基,不想你如此疯狂!” “哈哈”裴子云心里一凛,笑了起来,盯着谢成东:“那又如何?今日我杀了你父,现在我还要杀你,接还要去灭了你的门派,我送你的这场惊喜如何?” 裴子云笑着讥讽,这时暗中运神探查自身,立刻发觉,随着刚才调动,一些龙气小蛇一样在阴神内钻来钻去,不断的同化,要将朝廷的烙印打上,只是阴神内,隐隐现出梅花,随梅花一动,这些龙气在阴神中挤了出来,略伤一些元气。 “嘶”裴子云的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果阴神使用龙气有些渗透,要不是梅花还有些阻挡,就伤根基了。 “难怪谢仪和谢成东把我当疯子,原来这龙气调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裴子云虽心凛,却杀机大盛:“可我有梅花,看来几下内还撑的住,趁此机会,格杀了这谢成东。” 杀机一起,谢成东立刻感应,顿时色变,裴子云正要动手,“叮”梅花一动,心血来潮浮现。 “什么,祈玄门的地仙化身来了?”裴子云一惊,向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叹,谢成东果是临时,这次杀不了,却笑:“杀父之仇在前,不敢跟我血战,你还算是人子?你可还有半点良心?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和你一样,还使计拖延,受我一击!” 谢成东说破了心思,又惊又怒:“裴子云,待我出去,我必挥军杀尽你九族,灭你满门。” “阔噪”裴子云冷冷说着,自己化成了一遁光,向着远去而去,而停留在原处的蛟影,伸爪就是一击。 谢成东欲追之,顿时受阻,挥出一剑:“斩” 剑光斩在蛟爪上,“轰”一声,剑光击碎,而蛟影也散去。 “噗”谢成东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化成星光四散,等着一定神,就见着遁光已不见。 远处地仙遁光已飞近,谢成东捂住胸口,红着眼,对着远处:“裴子云,我跟你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地仙化身赶至,看着谢仪已死,谢成东负伤,裴子云居片刻都是没有留下,气急:“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说着化成了一道遁光追了上去。 谢成东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握住了冥土的砂砾,父亲死了,自己还受地仙呵斥,可见自己感觉的不错,师门已经对自己父子,起了疑心和猜忌,伤痛和心寒下,两行血泪流下,滴在了地面,化成黑色血石。 其实要是能借璐王的龙气,未必逊于裴子云,毕竟裴子云所领的只是敕命,但龙气之害,谢成东是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怎肯这样? 跪着良久,谢成东咬着牙:“你们等着。” 说完这句,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也不追,转身而回。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诘问 静室中带着浓密灰暗,窗户一点点光照进来,照在了身上,谢成东的肉身,却因阴神两眼流下了血泪,也将着脸颊打湿了。 一点灵光,地下而出,往肉身一落,顿时睁开了眼睛,只是才睁开了眼,顿时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成东喷完,似乎还未从冥土打击中回复,觉得脸上有点凉,伸出了手,摸在了脸上,一看,全是泪,不由仰头大笑:“哈哈” 笑完也不擦,良久,起身抵达窗前,风吹过脸颊,一股血腥弥漫在嘴里,黑沉沉乌云峥嵘而起,一阵风扫过,天色变了,让他浑身发冷,向椅上颓然一坐,仰首望着窗外,喃喃:“还记得余口村……那儿离祈玄派其实很近……” “那时父亲还没有遇到瞎道人,是平常的弟子,郁郁不得志,已经娶妻生子,牵着我的手回家,门口小黄在迎接……” 喃喃着,谢成东胸口又一阵的闷,不由惨笑了起来。 幼年,跟随父亲修道,自己修道天赋就远超常人,被自己父亲寄以希望,可惜却没有培养的资源,父亲常常咬着牙接差事,赔笑奉承,拼命为自己赚点资源。 以后遇到了瞎道人,指点多个机缘,终于渐渐宽裕,修行也进步,受门中孙长老的赏识,收为嫡传,父亲显赫起来。 但父亲一如既往支持自己,后来更为自己夺了一果,常常对自己说:“我天赋有限,能有这个,是硬推上去,再无可能成为地仙。” “你还年轻,我寄托在你身上。” 现在被裴子云杀了,这也就罢了,肉身死了还可入福地,还有见面之日,可现在形神俱灭,就是万劫不复,就算自己成就真仙,都再无挽回余地。 风雷隐隐,谢成东咬紧了唇,满眼是泪,滚动不肯落下,不能自己,喉发出似哭似笑的咽声。 良久,谢成东才抹了下泪,平静下来,思索:“师门对我的态度转变了,甚至在我父亲被杀前。” “我多次失败,想必门内有了意见,只是我和我父都是阴神九重十重,以前又有多次立功,这才有了说话的资本,现在我父殒命,形神俱灭,我在门内势力,恐怕就要摧毁大半了。” 只是想着,谢成东觉得心中压抑,锤在窗户上,心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更寒心的是师门的态度,许久才踱了几步,冷笑:“成元子,你猜忌入骨,多少惊才绝艳的弟子都莫名消失或者沉沦了?你活了二百年,其实吸干了祈玄门!” “我父子为师门增加了多少资源,才得以中兴,多出不少阴神高手,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现在,唯一之计,就是虚与委蛇,支持璐王获胜,只要获得半个天下,我就能突破地仙。”谢成东阴冷一笑:“不过也因你已经活了二百年,本身寿命就不多了,你多次大战损耗,寿元更是进一步损失,你还有几年可活?就算还有几十年,待我成地仙,又有龙气相助,你能阻我?” “至于裴子云,我会每天都想想,怎么样报答你。” 就在这时,一道雷打下,将房内照得一片惨白,显得谢成东满是狰狞。 冥土 永恒不变的黑暗,阴风刮过,孤魂野鬼在黑暗中游荡,一些恶鬼更在冥土深处,窥视寻找着机会。 裴子云化成一道遁光,不断向前,只要再向上,就可以回到肉体中,只是这时裴子云却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伸出手对地面点了点,原本顶上的龙气,飞出了数道,落在了地面上消失不见。 “你追杀了这么多次,就看我如何反制。”裴子云说,话音才落下不久,在面前又一道遁光落下,落在了裴子云的不远,见着裴子云冷笑等着。 看裴子云不逃,地仙暗暗一凛,口中笑着:“裴子云,竟想不到,你大胆如此,不逃了?” 这样说着,向着裴子云打量,看一眼顿时一惊,阴神淡淡,宛是琉璃,透着一种圆满的气息。 外面更有加封的真君冕服,衣冠辉煌,更外面是隐隐蛟影,脸色渐变:“你已经修得了长生,阴神接近圆满?” “还得了真君封号,甚至身领钦差?” “难怪大胆,敢冒犯我的威严,不过,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小人得志必有祸端!”地仙见着裴子云三重境界,眼神渐寒,此子只借助龙气也就罢了,可没成想今日居已经晋升了长生之境,上次才不过除籍,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心安。 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手上一握,顿时雷光自起,显出一个雷珠,向着一点,只听“轰”一声,雷珠带着一大蓬雷光涌上去,裴子云同样手一伸,一把透明的剑呈在了手中,手一指:“斩!” 这剑冲了上去,雷珠打下,两个都极快速,只听“轰”一声,剑光立刻震散,裴子云才一惊,就见着剑身还基本完好。 只是这雷光似是不死不休,一雷既炸,又一雷接上,宛是连珠,顿时霹雳大震,剑身炸成粉碎。 只是剑身炸完,余下雷光就不多了,余下打到面前,只是一点,就自消散。 “原来地仙之威不过这样罢了,哈哈。” 听着裴子云的嘲笑,地仙的脸色一变,手上雷光大变,隐隐又有一颗雷珠形成,比刚才要强烈三分。 裴子云作势要逃,地仙才要起步,裴子云对着一点:“困” 地面下一声龙吟,瞬间追上,化成了栅栏把地仙笼罩。 只见栅栏铁制一样,上端都是蛟形,上面更可以看着龙首,显得异常牢固,地仙才靠近,栅栏释放出电光,打在了地仙的身上。 “哈哈”地仙不但不怒,反大笑:“裴子云,你以为世上就你天才,不懂去操纵龙气?” “你每一次使用龙气,就渗入阴神,到时就真变成了朝廷傀儡,道基就坏了,这是不知道多少道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换来的真知灼见,真是可惜,真是可怜,松云门到底是小门小户,连这个也不知道!” 说罢,雷珠一点,大蓬雷光,击在了栅栏上,顿时连连扎开,飞溅出千百个火花,栅栏顿时就动摇,形状都要变换。 裴子云摆了摆手:“此事我岂不知,地仙,你且慢动手,我这次其实是和你有话说,不过我知晓仙人一定会想要将我留下,不得已出此下策罢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原准备不惜代价,将牢笼摧毁的地仙停下了手,一怔:“哦,你我敌对,有什么好说?” “哈哈,仙人这话就不对了,所谓敌对不过利益相悖罢了,可利益一致,就算是敌人也可坐下谈判,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裴子云说着。 “你这话倒不错,近乎哲理。”地仙听着这话,却停了下来,没有再动手,听着裴子云要说些什么。 裴子云看着地仙神色,只是笑着:“你是地仙,灵觉广大,你可查觉你祈玄门最近二十年,有许多特殊变化?” 这话一出口,化身脸色微变,却是说中了心里了,裴子云也是不理,前世原主记忆里,谢成东是获了大胜,但却没有当上祈玄门掌门,并且成元子到原主最后囚禁的前一年,死的不明不白,这里面深不可侧,裴子云不信祈玄门没有半点警觉,当下冷笑。 “谢仪本是庸碌,为什么突然间修行突飞猛进?” “谢仪父子为什么突然间获得许多秘密,因此为师门屡建大功?” “谢仪父子上位时,为什么有多人离奇失踪?” “祈玄门扶龙庭,自可得益,可是有必要这样急,这样紧密,这样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事败被清算?” “真激怒了朝廷,不惜代价,改山换水,祈玄门安能不败,你一个地仙,能挽回败亡?” “你仔细想想,难道他们父子真是天命之子,只为祈玄门舔砖加瓦而没有隐瞒算计?想必仙人能知晓一些内情。” 见着地仙脸色阴沉,裴子云大笑:“你有疑惑,可以派人和我联系,我的敌人只有谢成东,而不是祈玄门,我去也!” 说着一冲而上,穿过前,裴子云一挥手,一道剑光落下,栅栏却不阻拦,直直穿过,落在了地仙顶上,裴子云没有任何停留,对着阴阳之间一穿,一下就回到阳世。 看着裴子云离去,地仙伸手一接,这剑光落下,看上去不过数寸:“凝气成剑,又一个天才?” “谢成东修行快速,有着秘密,我看你也不差。”地仙说完,一股信息传递过去,顿时脸色大变,手一挥,第三次雷珠击在了栅栏上,只听“轰”一声,栅栏顿时撕裂,化成一缕白烟消散而去。 连连损耗,地仙的身体都透明了一些,脸色阴沉:“不过,的确是要好好查查谢家父子的发家历史了。” “特别是和不久前消失的神秘力量,似乎要结合起来调查。” 想着这神秘力量,地仙也不由露出了惊惧的神色:“灵觉告诉我,这股力量,给我的威胁很大啊。” 想着,化成一道遁光,消失不见。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化 幽暗静室中,只有一盏油灯点燃,突出现了一阵的风,随着风,一点灵光从地面出现。 灵光一闪,就回到肉身中,只是才回到肉身,裴子云突眉一皱,神色肃穆,只是一念,接着一朵五瓣都全的梅花显出,释出一些淡淡的光,随着这光,肉体上丝丝龙气渐渐显出,能被看见。 这龙气细如发丝,就和蛇一样钻出钻入,一刻不停,企图在道基上留下烙印。 “这就是使用龙气的代价?”梅花一转,淡光所至,龙气渐渐挤出。 “噗”裴子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只是血喷出后,感觉轻松了许多,大口呼吸了起来,喃喃自语:“祈玄门的地仙倒没有骗我,我有梅花抵抗,还有着龙气丝丝渗透,要是普通道人,仅凭自己,妄自亲近龙气,恐怕不要数月,就给龙气腐蚀坏了根基。” “其实也不算坏,就是再也不能脱离龙气了。” “难怪自古以来道人对龙气忌讳莫深,不可受龙气,不过现在倒是一件王牌,只要谨慎使用,可以给地仙一个惊喜。” “而且,这次埋下了一着棋,前世谢成东和祈玄门就未必是一条心,只是谢成东的成功,把这缝隙压住了。” “现在,把种种操纵利用祈玄门之处暴露,有些已经发生,有些说不定还没有,可只要地仙认真追查,必会触目惊心。” “这是潜伏的毒蛇啊,到时,祈玄门又怎么看呢?” “无论怎么样,对我都是有利无弊,削弱了谢成东的力量,这就是阳谋了。” “真很期待地仙调查后的面孔,以及他派人和我联系的前景——这意味着,谢成东和祈玄门已经分离,并且产生了对立。” “轰” 传来了闷雷声,裴子云推开了门,向天空看去,天空阴沉沉,要下雨了。 门口守卫侍卫听着开门声,向着裴子云行礼:“真君,刚才县令来报,道观清抄都清理出来了,让我等真君出来就禀告。” “这样快就出来了?”听着侍卫的话,裴子云怔了一下,然后说:“带我去见县令。” “是,真君。”两个侍卫领裴子云而去,大殿内放着桌子,一排文吏在登记入册,桌上满是金银、铜钱、贵重财物,只一扫,就知道怕有几千两。 而书记官正在核对,县令见着裴子云来了,连忙迎接,请着入座,就禀告:“已经清点出金五百两,银四千六百两,折合一万两左右,田五百亩,余下别的财物不计在内。” “只区区一个道观,不想还是巨富之地,这些道门真是国之蛀虫,分润了国家血脉。” 只是县令才说着,反应过来,面前钦差也是道门中人,自觉说错了,连忙说:“钦差大人恕罪,钦差大人赎罪。” 裴子云粗粗看了看,田多少,金银多少,只是自己之前就调查过,不止这点,心知可能贪污了些,却不管,冷哼一声:“就这样吧。” 这些事情不好追求太深,只是却听这县令又说着:“大人发了钦差关防,要每个参与者赏十两,这底数就是三千两,阵亡者抚恤一百两,就得七千两,伤残还不计……” “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这很容易解决。”裴子云摆手阻止,暗想这些官真是什么都想剥一层,徐徐说着:“道观神像要拆除,但本身不会拆除,观田就算如你所说,五百亩也至少价值五千两。” “伤残的不能仅仅给钱,折合成田,以后有个租金。” “以上已经绰绰有余,别的财物我还不计在内,而且,我出钦差关防,这次就有五千两抚恤拨下,难道办不下去?” “大家齐心苦战,擒杀了贼人,我知道辛苦,但你们县令县尉都会奏折,论起来有功,这生意不亏。” 说得县令都笑,低声说着:“还有大人处……” “我就免了,我与你们不同。”裴子云淡淡说着,自己在大陆有田千亩,在岛屿上有田五千亩,手上银票就有二万两,更藏有十三万两黄金,可所谓富足,虽然说光明正大的不多,但也不担心钱的事。 根本不准备再拿钱,与他们“合污”,当下扫了一眼,突心里一动,上前查看,目光一扫,就见了一些秘册,抽了一本随意翻览,摆手说:“你们继续清点查看,别管我!” 说着接着看书。 “是……” 有钦差在,县令很不自在,斜签着身子坐在椅上目视裴子云,裴子云凝神看书,相对于松云门,祈玄门的道法显得更精妙,基础筑基相对松云门只略改一处,不过提炼精气每日就可多上一成,就使得筑基时间短上一截,不由叹着:“果真是千年大道脉。” 向着正在参与整理的道官看去,这道官低着头对基础摘录,对高级部分看都不看,不由诧异,随手将手上秘册扔在了财物上问:“你为何只看着基础?” 年轻道官正在抄录,听着话,就是赔笑:“真君,我们是道官,开天门以上这些对我等无用。” “无用?”裴子云一怔,突醒悟过来,奠基靠着人体炼化精气,对道官还有些价值,天门以上,全部必须依靠灵气,没有福地洞天,一点都无用,更何况他们是道官,都要被龙气腐蚀道基,以后只能听令施法,难怪看都不看一眼。 可面前这些典籍,可对自己有着参考价值,才靠近了几步,突又一怔:“寄托,这里有着寄托?” “咦”了一下,就看去。 书记官在侧正在记录,这时抬起了首向着看去,裴子云看了看,摸出一个小印,看上去以狮子为钮,却是久违的寄托,这祈玄门是千年道门,那又该有多少道人遗留的寄托之物? 握着小印,裴子云暗笑,幸自己留意了一下,不然可就要错过了一个宝藏,问:“这些典籍,物品,都收缴在道录司?” 道官停下笔,点首:“是,真人,这些典籍和物品,都收缴入道录司。” 原来全部收缴放在仓库内,裴子云大喜,命道官:“我出钦差关防,把道录司这些典籍抄录给我。” “还有,这等以往围剿道人的收藏也运过来,我有用。”说着提笔略一沉思,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请着钦差关防用了印,递给道官。 道官不禁一怔,不过还是应命了。 见着事情要结束,县令松了一口气,裴子云说:“抄家是你的职权,上折是各自的事。” 说着,想了想,就直接具写奏折,详述了事情经过,凝神想了想,且在最后说着:“我意祈玄门身是千年道脉,实力不小,现在支持璐王的主力是谢成东,可给予接触和分化,先离间祈玄门和璐王,击杀了谢成东,平了北乱,再解决祈玄门不迟。” 写完:“按照流程通过官方渠道报上去!”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奔向成远县去。” “是,真人!”道官侍卫大声应着。 长公主府 朝日升起,阳光明媚,长公主一早就起来,梳妆台前丫鬟服侍,略施粉黛,长发梳起,又有嬷嬷指挥取来衣裳。 “郡主可是起来了?”长公主问着,嬷嬷连忙回着:“是,公主,小郡主起身了,正在花园练琴。” “不过小郡主身子虚,安排人跟着,更给小郡主安排了时间,毕竟太医吩咐,小郡主是抑郁心结,多做点喜欢的事,总有利着身体。” “呼”长公主吐了一息,脸上终带上了笑意:“千叶她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不过你们的心思很细很对,练琴也不能太久,你们得控制下时间。” “要是她不听,报给我知道。” “是,公主。”嬷嬷应着。 花园 鲜花盛开,小郡主端坐在亭中,伸指轻轻弹着琴,随琴声悠扬,渐渐有着不少的蝴蝶在小郡主周围飞舞。 许久,小郡主停下,却有一只蝴蝶落在了小郡主的指尖。 “咦,又是你,我琴弹完了,我要去用早餐了,你们也去吧。”小郡主对着指尖上的蝴蝶喜爱着说道。 周围的蝴蝶围绕着小郡主,似带不舍,渐渐离去。 及到了餐桌,餐桌上谈不上珍品佳肴,但琳琅满目,只是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香气涌进了鼻子。 不过小郡主的身体还有点虚,只是取着一碗熬完的银耳燕窝用着,用了这份,还觉得不满足,又叫了些春卷。 她的动作被长公主注意到了,欣慰说:“千叶,这几天饭量变大了……” 小郡主不好意思点首,说:“是的,我这几天总感觉饿……我还想多吃点。” 长公主帮女儿夹了一个春卷,递给她:“这是好事,不过一次也不能用太多,容易伤着脾胃。” 不久前,女儿还奄奄一息,现在却恢复迅速,胃口大开,只隔了十数天,小脸却红润了许多,长公主饮了一口银耳燕窝润了肠胃,点了点头,带着伤感又带着欣慰:“哎,女生向外,女大不由娘了。” 话说千叶诈死的事,别人可以隐瞒,皇上和太子是不能,要不反会惹上大祸,长公主不由想起裴子云雨不沾身,以及自己面见皇帝禀告了千叶的事。 皇帝沉默许久,说着:“罢了,这样也不失一条路。” 这神态和列仙传中的事迹,都数数在目,长公主不由摇了摇头,暗想:“也许裴子云现在急流勇退,是一件好事。” “要不,千叶就算跟了他,也难有好结果。” 正想着,一个女官上前,不作声一福礼,将一份密封抄录递上,长公主放下筷子,将着抄录拆开一阅,眉稍蹙:“分化祈玄门,先击杀谢成东,切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 “自己这仪宾,不,女婿,先把主要目标集中在击杀谢成东上,斩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这倒不失为一步好棋。”长公主看着,问:“皇上怎么说?” 小郡主听着就是抬起了首,这女官面无表情,只是应着:“皇上批了一个字:可!” 第一千五十三章 第六司 京城·道录司 八月,接连几场雨都是阵雨,白日晒得地皮起沙,官道冒着白烟,虽漕运海运一船船的西瓜、甜瓜、桃梨水果,以及扇、蒲席、凉枕运过来,但一上市就一抢而空。 甚至连金银花、菊花等解暑药品,都生意繁忙。 而且由于大街小巷栉比鳞次,人烟稠密,更使人热的发紧,幸道录司门侧不远是大槐树,洒下了一片清凉,这也就罢了,在内更有连绵大树,到处都是奇花异草,隐隐看去就觉得清凉。 一些小道正在一处水池前,水池中立着一个灵龟石像,仰头望天,随着阳光照下,一些氤氲的水汽蒸腾。 在不远处,就见一人吩咐着:“熬几锅绿豆汤,给值勤的人解暑……” 一个中年道官看了一眼,却匆匆向着提点厅而去,到达门外,就是伸出手敲门:“提点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在厅内,冯敏这时在批阅案卷,或分类,或决策,听着道官声音,将着手上的毛笔放下,喊着:“进来。” 中年道人一进,顿觉身上一阵清凉,房内用大条盘垛了冰块,冒着丝丝白气,这时喘了一口气,就向冯敏禀告:“大人,今日我们派去跟钦差裴真君对抗祈玄门的道官,发回了最近情报和战况,还有裴真君的要求,不知道裴真君发什么疯,发出调令,想要调我们道录司以前取得的典籍,以及我们以前缴获的不臣道人之物。” “具体在这里,您看。” 冯敏看了一遍,就沉着脸踱了几步,良久,叹了一声:“到大殿说话。” “是,提点。”道人应了一声,跟提点推着房间后门,沿着走廊穿过一处院子,抵达一个大殿,将大门推开。 在大殿内有数十道人忙碌,四周都是镶铜大柜,以及一排排书架,书架上不是书,全部是文卷,一个个标着签。 不时有人送上文件,检查,分类,贴签,冯敏进去后,到主座一坐,吩咐:“六司的人上来看着,再归档。” 随着冯敏的话,正在一处忙碌的六司,有着七八人,就上前行礼,为首的道官穿着八品官服,削瘦的面孔毫无表情,把情报接过就读了起来读完,默不作声,把情报传递给下一人,几个官身都读过,将案卷放在一侧。 “六司诸位,有着何意见,都是说来就是。” 冯敏看着问着,听着这话,刚才八品道官沉默片刻,说:“提点,要求典籍还算正常,我们也都能理解——这些典籍对我们无用,但对松云门这种底蕴不足的道门来说,这就是资粮。” “不过松云门也算是中等门派,积蓄差些也不太远,这些典籍虽有有触类旁通之处,但也不算太要紧,俗人或认为道法各有奇妙,但是我们都知道,其实都大同小异,一个大道脉更是齐全。” “下官认为,可以给。” 冯敏点了点头,这说得很是中肯,沉吟片刻:“说的是,这典籍也就罢了,取用观摩,倒也正常,只是要求这些旧物——这有什么讲究?” 冯敏心中疑惑,又问:“这些旧物你们检查过?有什么特殊?” 又一个中年道官起身禀告:“提点,旧物在我们道录司自然有,存在库房,我们别说本朝,就是前几朝都反复研究过,大半并无灵力,有的就算有,也非常微薄,不至于对裴真君有什么用处。” 冯敏听着,眉顿时一皱,中年道官说:“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裴子云点明要,必有问题,或有什么我们没有研究明白。” “哎”冯敏听着这样说,沉着脸踱了几步,长长叹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怀疑,你们说,我们给还是不给。” 场内六司的道官议论,八品道官上前一步,躬身:“提点,我认为应该给。” “哦?说理由听听?” 八品道官语气沉沉:“世上没有无故,既裴真君要这些旧物,说不定要在其中寻找些,又或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作用。” “这些东西对我们无用,但不能给的不明不白,要是出了事,我们也担待不起,因此可以给,但必须分批给,并且每批都要记录在册,样式,大小,特征一一标明,再让跟的道官密切关注。” “那些裴真君特别注意的物品,我们再深入调查下。” “或能找到裴真君为什么看重的原因。” 冯敏听着八品道官说的明白,起身说:“好,就这样办,给,不过分几批,你们都安排记录,让跟随的道人时刻盯着,看他有什么用处。” “是!”在场的人都躬身应命。 冯敏拍了拍手里文件:“至于这份,皇上已经批示,就不是我们处理的范畴了,记档就是。” “是!”众人应着,用浆糊仔细贴着小签,将处理结果记录在案存档,一人拿着加入一个书架,凑近了看,就可以这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案卷,上面贴着松云门·流金岛·裴子云等分格标签。 “张灵,你跟我来。”出门时,冯敏点了八品道官。 张灵不语的跟了上去,冯敏行了几步,站在走廊上,语气沉重:“裴子云此人和以前的道人不同。” “以前道人哪怕道法再玄,都很少懂政治,可这人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本来又精通道法和武功,一旦到了对面,不能一击毙命,立刻酿出大祸。” “第六司专门负责擒杀道贼,你专门负责裴子云,务必把差事办好,我知道这有不少困难,这可是皇上的密旨。” “下官明白。”张灵欠了一下身子,削瘦的面孔毫无表情:“我已经在江平县、松云门、流金岛布下了人,现在在调查,把裴子云的人调查的清清楚楚,这是我第一步。” “其次是各个亲人,都安排部署,一旦有令,立刻拿下。” “至于裴子云本人,已经非我第六司能完成,就看朝廷了。” 朝廷的规矩就是控制家人,这话本是平常,可话才落,一阵风扑进来,窗纸都不安的簌簌响,冯敏莫名打了个寒噤,良久才说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照你们的规矩办,有着进展,立刻向我报告。” “是!” 驿站 驿站修得还可以,离街不过几百米,因不逢集,又是盛暑,街上的人稀落,但是药铺、茶叶、瓷器、酒店都有,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购买。 阳光透过窗,照在房间里,裴子云醒了过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随即传来,他沉默了会,重重吐了口气,虽不是第一次,但每次体会人生,都使他有着此身不知道何处的感觉。 “以后还是少用这种梦见,影响自己。” “用经验就副作用小多了。” “不过这是祈玄门的道人的寄托,只有亲身经过,才能最大的吸取经验和道法,这次是不得已。” 裴子云闭上眼,不需要凝思,也不需要回忆,昨天“梦”就栩栩如生浮现在裴子云的脑海里。 儿孩,父母抚摸着脑袋:“李长生,听说祈玄门山上有仙人,你上去后可要好好修行,将来说不定也能做仙人。” “嗯,好。”童子奶声奶气应着,临见着父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祈玄山上修行道法剑法,不高不低,只算中游。 突有一天山下来人:“长生,你的父母被强盗砍成重伤,快要一命呜呼了,你快去看看。” “长生,长生,你要好好……”赶了下去,父母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说,就死去了,临死前紧紧的抓着李长生的手。 “啊”李长生一声哀嚎,撕心裂肺,许久才平复下来,泪水擦拭,一言不发,将着父母埋葬。 李长生变得沉默起来,每日奋发刻苦,努力修行,终开得天门,更剑法大成,晋升内门,下山将山贼山寨夷为平地。 数十年里默默修行,悟道,年年修行,渐渐成为一个老年道人。 “长生、修行、道法”一直这样下去,渐渐苍老,终分配地方成了道观主持,不成地仙,只有百岁之寿。 裴子云睁开眼,叹了一声:“祈玄门道法,的确有精妙之处,胜过松云门不少,不过许多原理还是一样,只是祈玄门更深入。” “这些都是资粮。”裴子云吐了一口气,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九重(11.2%)” “剑法:宗师(66.1%)” “道法原理:精通(87.3%)” “道术:八十五种,精通(53.1%)” “斗转星移:第三层(76.7%)” “云体风身:第三层(33.9%)” 数据有涨,想着:“得了祈玄门的道法,道法原理终于到了87.3%了,要是能到100,就立刻晋入宗师,此世道法对我就难有奥秘可言,甚至可转化成自己独有的神通。” “道录司继承前朝,不知道积累多少这种物品,哪怕十个有一个是寄托,我得之也必能大成。” 想着起身,就有道官小心上前询问:“文阳县到了,方柳观,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裴子云漫不经心的回答,自己临行前,把自己在上次妖怪空间内获得的消息,以及猜想,伪造成了情报,谅地仙会吓的屁滚尿流,这就可能是合作的基础。 不过在地仙正式回应前,还是敌人,为什么不打? 削弱祈玄门,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第三百五十四章 检测 冥土 一片灰黑,不存在白天黑夜,只有一片阴沉沉、灰蒙蒙,宛是夜,又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一道遁光向前,直直穿过天空,偶见星星点点的建筑,大部分是小屋,这是百姓祭祀,也有的灯火明亮,这是庙宇祭祀。 及到一处破败宫殿上空,地仙化身略一停,见这满是腐朽痕迹,零星还有几个鬼在里面挣扎。 “唉,前朝贵人不过如此……”地仙不自觉慨叹,但并没有停下,直直继续飞了过去,直到一处福地。 这处并没有太阳,但天幕上洒下微光,一入里面,就有连绵的山脉矗立,白云缭绕,嘉木葱宠,十分灵秀。 细看附近,洞壑玲珑,花树繁茂,偶有道人进出,这正是福地。 不过地仙分身没有停留,往着一处宫殿而去,抵达宫殿,又向上一冲,就出现在阳世。 这是一处宫室,虽不及地下宫殿,也算是雕栏玉砌,很是富丽堂皇,又透着几分高雅,在玉榻之上,地仙正在端坐,突然有感,睁开眼看去。 自己分身,面色沉重而来,看着自己分身的模样,地仙一笑:“此来这神情,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听得本体的的话,分神脸色阴沉得可怕:“的确有着大事。” 地仙一惊,笑了起来:“我已是地仙,你是我分身,难道这裴子云这样强,让你都觉得惊慌?” “裴子云很强了,但我吃惊的不仅仅这个,他给了一些消息,我怕一说就引起天机变化。” “什么?天机变化?” “是” “你我本是一体。”地仙沉思了下,看着分身说道,分身点了点首,变成了一团光,向着地仙一扑,回归成本源。 来去一切顿时流入地仙心头,地仙看到了裴子云给的消息,蓦地一个惊颤,脸色变白,翕动了一下唇:“不行,此事已不是我一人能决断了,必须速速上禀历代真人。” 立刻又有化身分出,向地上一扑。 祈玄门·福地 连绵的山脉,山坡平坦,山谷繁茂,小径蜿蜒,不时有瀑布和湍急小溪,灵光在天空落下,照在宫室上,一些道人和普通人在福地中居住,这些人都是对祈玄门有着大功,才会居此。 突天空上,一道灵光落下,见着这道灵光,道人都是行礼。 福地中宫室一座接一座,白光将祈玄门和冥土分开,地仙却没有管,向中央大殿而去,大殿最雄伟,写着两字:“祈玄” 行至中央大殿,大门封闭,门上满是碗大金钉,高三丈,甚是庄严,但是地仙化身一到,门就自动敞开,里面是一座花园,种着四五株灵植,一株株气香异彩,楼台殿阁甚多,在大殿中,杂驳灵气和香火没入,不断提炼。 大殿中端坐的是第一任地仙祖师,只是肉身腐朽入得冥土,继续以神灵的存在下去,也对祈玄门福地有一定权限。 这祖师睁开了眼看去,地仙神色凝重,不由笑着:“成元子,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要事?” 成元子认真向祖师行礼,神情有点阴沉,说:“的确算是事关祈玄门上下的大事了。” 说着,也不说话,伸出手指,“啪”一下折断了一根,递了上去。 祖师真正一怔,有些惊呆了,盯着成元子:“何至这样?” “不这样,我怕引起变数!”成元子语气冷峻,祖师不再说话,伸手接了这手指,取了就一口吞下,转眼一个惊颤,脸色一变,只是不作声,沉吟着,相互交换着目光。 良久,祖师嘘出一口气,垂下眼,深深长叹一声:“你得的信息,我仔细想了,怕也不是完全虚假。” “谢仪本是普通弟子,连内门都不能入,也结婚生子,按照正常情况,也就是多了一个推荐儿子入门的资格。” “不想突然之间气数大改,其实我不是没有迷惑,但能成气候者,谁没有些秘密,不成地仙,转眼就入得福地,那些秘密就不问自得了。” “不想牵涉这样大,过程这样血腥,让我都触目惊心。”祖师回过首,脸上已挂了一层严霜,幽幽望着成元子。 成元子脸色阴沉,说:“这还不是要事,要紧的是,是不是如裴子云所说,我们福地和门派,已受暗制,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祖师没言声,站起身踱至台阶,望着天空的灵光,半晌才问:“你想怎么样处理?” 成元子盯着祖师的背影,缓缓说着:“立刻封闭福地,发动大阵。” “你觉得有必要到这步?” “是!”成元子斩金截铁的说着。 “是!” “那好,我这就召历代真人前来。”祖师说着,稍过一会,有着数道灵光向着这里而来,落了下来。 大殿顿时关闭,祖师看着这些真人就说:“出现大事,必须启动阵法,将所有福地全部封闭。” “需要启动大阵?”几位真人顿时一惊:“一旦这样,阳世许多运转的道法,都会受到影响。” 成元子站了起来,毫不畏缩看着历代真人:“这事关重大,等封闭了福地,我再向各位解释。” 几个真人都悚然动容,不再说话。 祈玄门 此时已经是夜晚,天上一钩新月,光洒落下来,幽幽清寒,成元子本体沉思良久,站起身,抵达一处小钟,在不远,还取了小锤,迟疑了下,就果断敲下。 “当——” “当——” “当——” 这是聚真钟,从不轻鸣,一旦起响,凡是祈玄门弟子,都必须回应,许多人都是诧异:“地仙今日怎有空来召集长老和核心弟子?” 就有数十人听见,不管在干什么事,都奔着回去,在阳世,道人可没有飞行之法,都是疾奔。 最近的道人,转眼就抵达地仙的宫室,宫室处于小溪附近,回廊亭台,小池水榭,很是清雅,但是诸人都没有心思观看,奔至殿前。 里面转出了一个道人,看了一眼,说着:“真君吩咐,你们弟子,五人一组,入内晋见。” 话说道人的最高封号是真君,祈玄门当然也有过祖师受此敕封,但也不可能代代有真君封号。 不过抵达地仙者,哪怕没有封,都以真君自居。 “是!”最先抵达的是张青,有些愕然,但还是应是,见着集了五人,就一起入内,才进去,就见着玉榻上地仙端坐,连忙行礼。 “罢了,起来罢。”地仙说着,目光看下一人:“秦师弟,开始罢!” “是!”左侧转出一个高瘦道人,诸人都认识,这是秦长老,执刑法,不由暗暗心寒,只见秦长老在殿中站定,举出一卷图册,当众人的面缓缓打开。 “张青!”秦长老点名。 “弟子在!”张青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应着。 一应,图册上显出一个人影,秦长老仔细看了看,说着:“你到左侧去。” “是!”张青不明所以,但似乎是通过了,于是就到了左侧, “范子龙!”秦长老点名。 “弟子在!”范子龙颤抖的声音应着,但似乎也无事,也到了左侧去。 “任遥!” “弟子在!”任遥显的很是镇静,但“嗡”一下,图册上人影,顿时有雾气出现,这雾云中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接着,一个挂着的金铃响起。 “跪下!”秦长老脸色一寒,说着。 “秦长老,不知道弟子犯了何罪。”任遥显的很无辜,但秦长老冷笑一声,只是一点,名册图活了过来一样,里面雾云拼命抵抗,但终还是显出了一个影子,却是一只猿猴。 “拿下!” 任遥听着这话,突脸色狰狞,转身就逃,秦长老再不迟疑:“此间是真君法域之地,虽在阳世,也能略显威能,你还能逃?” 说着,只是一丢,一只玉如意划破了天空,落了下去。 任遥脸色一变,大吼一声,迎面一拳。 只闻“轰”一声,霎时火光飞溅,只听任遥骨骼断裂声,玉如意竟然没有打死此人,虽鲜血淋漓,还直扑向殿门口,身上有云雾弥漫,喝着:“快走,通知别人,泄秘了。” 就在这时,隐隐一道电光而过,紧跟着一声炸响,云雾散去,只见滴滴血一路在殿内延至殿门口,任遥头颅已经粉碎,还有一个跟着逃的弟子,胸凹了下去,却还没有死。 一时间,大殿中一片寂静,最后一个弟子吓的两腿都在颤抖。 “钱少冲!”秦长老定了定神,念着,钱少冲颤抖着答应,名册却没有变化,当下指着左侧:“你去站着。” 又喊着:“下一批!” 殿内深沉,外面似乎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第二批五人进来时,神态很正常稍有点疑惑,及到看见了尸体和血迹,才吃了一惊。 “王舍、吴厢、宋平、崔禄、张涛!” 和上次一样点名,只是和刚才有点不同,只见五人都有清光,外面带了一层灰气,但没有渗进去多少。 秦长老看向地仙,只听地仙扫了一眼,说着:“这种弟子,还没有受到渗透,你用灵犀镜清洗就是。” “是!”秦长老其实也暗松口气,手一指,一个镜子,就有灵光照了下来,只见丝丝光下,灰黑气立刻消除。 “去左侧等着!”秦长老命着这五个幸运的弟子,而地仙却脸色凝重,这些弟子身上居或多或少,都有些异气,这细思实是可怖。 第三百五十五章 虎影 古镜六寸高,形制古雅,镜面却有一个虚影,现出极淡的金光,正照着下去,一批拔干净,就换下一批,只是这时发生了变故。 “滋滋滋” 随灵光照在一长老身上,冰遇见了火一样,激烈反应,这个长老抬起了首,两颗獠牙长了出来,看着上去异常狰狞。 “赵成,醒来。”地仙眉一皱,加大法器灵光,对着长老呼唤,只是这个长老眼睛通红,拔剑就向着地仙冲了上来。 “已渗透神魂,颠倒迷离了?”地仙看着,叹了一声,伸指一点。 “轰”长老的脑袋炸开,一团黑气还想逃,一蓬红光突突涌上来,一遇到了黑气,就连连爆炸,满殿火光飞舞,黑气顿时炸成粉碎。 “真君!”秦长老看着满殿十数具尸体,都不由痛惜:“长老和核心弟子,已经都检查完。” “现在这几个怎么办?” 核心长老除了赵成没有问题,站在地仙的身侧,余下数个长老都困住,由符文锁链捆住。 “真君,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会变成这样?”这些长老都心有余悸,低声向着地仙问着。 地仙脸色沉重,盯着捆住的几位长老,这几位跟谢仪的关系相对近,没想到今日却变成了这模样。 “是邪崇。”地仙一动不动,看着沉默片刻,才说着,心中直直发寒,祈玄门现在也不过是七个核心长老,三十余普通长老,不想已有四分之一长老都已中了招,有一个还是核心。 而谢仪本人就是核心长老,有着这些人,难怪暗里左右门内决断和气数。 这些话,自不必说,免得动摇了军心。 “这种邪崇,前所未见,长老先不实验,下面有些弟子,速速实验下,是不是可以用道法净化。”地仙目中火光一闪,冷冷的命令。 “是!” “吼吼”一侧还有着几个弟子,秦长老就抓了一个过来,取法器照上去,“滋滋滋”,灵光下,这个弟子原长出的獠牙,红色的眼,随异气的消散,渐渐退化而去,变成了人形。 秦长老松了一口气,突这弟子一声惨叫,地仙睁开神眼看上去,这弟子阴神和邪崇融合到一起,随着异气的消散,阴神也渐渐消散,当最后一缕妖气退散,这弟子也扑在地上,顿时气绝。 “可恶!”地仙一下握住了拳。 一个长老脸色惊疑,不敢置信:“这是什么邪崇,这样厉害,连本门晶明镜也难破解?” 一个核心长老脸色阴沉,“啪”一下,击碎了如意,说:“这种邪崇,竟能潜入我们长老和弟子中,暗中左右我们的判断,这实是可怖。” 秦长老却没有这样震惊,仔细看了,禀告:“真君,并非完全没有作用,只是这种邪崇还是第一次看见,所以一时无法针对使用。” “这些弟子和长老都是我门精英,除了无可救药,还是必须尽量挽回,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个个试,先从弟子开始,必要找出问题,分析出这种邪崇的性质,只要性质找出来,破解也不难。” “你说的是。”听着秦长老的建议,地仙脸色凝重,许久,叹了一声,说:“只有这样了。” “核心检查了,还有内门、外门的清查,洞天祖师有令,必须迅速铲除这股力量的影响。” 地仙才说着,突有所觉,吁了一口气,说:“洞天已传了来消息,福地洞天清扫比我们快多了。” “已经找出了邪崇,虽有抵抗,但围剿下,顿时泯灭。” “不过也不可大意,福地的邪崇消除了,可是我们道人身上还没有消除,只有一个个拔干净了,我们才能舒口气。” “谢成东处……哎,等我们处理了完了门内,再说罢!” “是!”秦长老暗暗叹了一声,只看地仙对谢家一字不提,就知道已经起了很重的猜忌之心了。 夕阳西下,洒下了血红余晖。 一队押粮队在官道上而行,这是忠勤伯的运粮队,两侧都有披甲持刀甲兵护卫,警惕看着远处,还有持着弩弓的一支,手上握着弩,一个不对,立刻就射。 一将望去,但见行至钱庄镇还有十里之遥,天色乌沉沉,当下焦急高呼:“快,都给我快点,前面十里就有驿站,赶到驿站,我们立刻安营扎寨休息。” “是,将军。”有人大声的应道,押粮队取鞭加速,暗红的夕阳洒下,将着些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前方出现了一个亭,还有五里就到驿站,到时就可停下休息。 突一个校尉脸色一变,翻身下马,趴在了地面上听了起来,看着校尉这情况,将军抬手示意,军士都停下。 这校尉是久战的精锐,听到了马蹄之声,抬起了头喊:“将军,有骑兵靠近,虽蹄扎了布,但终是马多,掩盖不住,被我听出来了。” “什么?”将军也不惊慌,吩咐下去:“车结成队,弓弩准备。” “是。”校尉应着,这支押粮队将车辆驱赶到一处,结成圆形,弓弩手在高处,步兵全部用长矛在缝隙之内,只剩下将军骑着马在中心压阵。 车阵才摆出,就可以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兵,这些骑兵身披轻甲,涂着红漆,很是光亮,夕阳照上,更是金光闪闪,天兵下凡一样,马蹄踏在地面之上,烟雾蒸腾。 “将军,这支敌骑,应只有两百多人,我们完全可以抵抗。”校尉看着出现了两三百的骑兵,轻松了起来。 将军也浮出了冷笑:“听我号令,弓弩手准备,长矛准备,我们要让骑兵知道教训。” “杀,杀”这支押粮队发出吼声。 璐王的骑兵校尉看着,目光一扫,就觉得不对,车阵、弩手、长矛,这是专门对付骑兵的队伍,就是迟疑:“这一支押粮队,有古怪,居然提前发现了我们,上还是不上?” 骑兵校尉看了看,理智占了上风,就要撤退,突只觉得一股奇怪感觉向脑袋涌了上来,眼睛有着红光闪过。 “不过是二十张弩,可以打!”骑兵校尉拉着马缰绳怒吼:“杀,冲上去,杀光他们。” 骑兵呼啸着奔袭,二三百骑只一瞬间扑至。 看着骑兵冲了上来,押粮将军冷笑:“你区区两三百轻甲就敢冲击押粮队?也罢,杀光你们,就是一功!” 说着大吼:“弩上箭,预备!” 声音粗犷而有力,弓弩手在马车内就是抬弓瞄准,箭尖闪着寒光。 烟尘越来越近,将军看到一杆旗出现在眼前,一大片紧随而来,尽身披红甲的骑兵,虽才二三百人,但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大地都在铁蹄下震动,容不得多想,己进入百步了,一声大喝:“射!” “噗噗”一片箭雨落下,可以看到前面几个骑兵,顿时冒出一股股血花,跌了下去。 “再射!”根本来不及多想,连发的弩弓再射,又是七八骑跌了下去,只是穿着甲,只要不中要害,难于立时死,却被背后骑兵践踏上去,顿时血肉模糊。 骑兵校尉抓着马缰,呼啸的扑了上去,周围亲兵跌下,他立刻显了出来,几个弩手已经对准了:“射!” 数声尖锐的呼啸,箭雨扑向这骑兵校尉,这骑兵校尉根本不惧,只觉充满了精力,猛虎附身,刀法都精妙,任凭箭雨咻咻的掠过,有的命中的,才举刀一格。 “噗噗!”长刀落下,带着风声,箭立刻格偏了,硬是一发不中。 “不好,是精锐,快,先射了马。”将军看着这骑兵校尉居这样悍勇,连连命着,而弩手神色有些慌张,向着马瞄准。 “射!”箭雨咻咻落下,不但是向人,更是向马而去,骑兵校尉狞笑一声,举刀相格。 “嘶”一箭射中了马脖,马嘶声而叫,只见骑兵校尉狠狠一催,就见着马重重的撞了上去。 “轰”这奔马撞上车上,车一震,却没有翻,而几乎同时,骑兵校尉一声长啸,整个身体蓦从马上弹起,一脚踏上车顶,就翻身而过。 里面的将军心中大骇,敌将全身披甲,跃上空中轻盈近于狸猫,这种武功,前所未见,实是可怖。 “刺!”就在这时,原本预备的长矛,有数人下意识一刺,骑兵校尉手中长刀一闪,每矛一点。 看起来这力量不大,可是点中的矛兵,如中雷殛,长矛几乎脱手而出。 骑兵校尉大吼一声,一滚入,刀光所至,周围四六个矛兵,顿时砍杀。 矛兵惨撕叫声传入将军耳内,已见敌人向自己杀来,矛兵其实在敌人进入内部时,已毫无作用,根本施展不开,只有亲兵,还奋不顾身拦截。 只见长刀所下,哪怕相格,亲兵必双臂一麻,全身一滞,接着就被砍杀在场,押粮将军看着,脸色大变:“真是悍勇,璐王是叛贼,怎有这样多的勇将为其效力?” 当下命着:“丢矛,拔刀!” 不过已经有点来不及了,车阵内其实避无可避,眼见着敌人冲上,押粮将军就拔剑,正要说什么,敌人的刀光已落下,这将军一声大喝,举剑相格,眼前一花,似乎一只老虎虚影浮现,又是一声怒吼。 将军顿时全身一滞:“你不是……” 还没说完,两人交错,将军的人头飞出,血泉喷溅,而在这时,“轰轰轰”车队的一辆车翻开,骑兵翻身下马,涌了进去。 “杀,杀光一个不留。”受到了鲜血的刺激,骑兵校尉摸了一把脸,怒吼着。 第三百五十六章 猜疑 “杀光敌人一个不留!”校尉阴森森说着,眼见一人要逃,刀光轻轻一抹,这兵的颈血溅得一身。 得了号令,杀入的骑兵潮水一样迅速淹过抵抗,刀光下,一块块血肉喷溅的肢体落下,看见这个,骑兵校尉格格一笑,见着情况不好,押粮的民丁一下跪下,高呼:“将军,我们都是农夫,不是士兵,饶命,饶命。” 这时,骑兵已完成了大部分杀戮,眼都是红红,听了这话,看向骑兵校尉,骑兵校尉狞笑着,扑了上去。 “噗”一刀,头颅飞起,只听着骑兵校尉伸了一下胳膊,冷冷说着:“没听过我的命令?这些人帮助伪太子,抗拒天兵,王法无情,容不得——杀,杀得干干净净!” 夕阳血一样,洒在地面上,只见刀光所向,一个又一个民丁砍下,地上满是尸体,血流成河。 骑兵将粮食割开,扔在地上喂了马。 骑兵校尉一脚踏在一个尸体脑袋上,脑浆飞溅,说:“粮食可运的,运回去,不能运,一把火烧了。” “是!” 殷红的火烧了起来了,里面有些还没有死透的人,一片惨叫,令人毛骨悚然,灰烟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臭味,骑兵校尉浑身沐浴在血光里,铁铸一样享受着这个味道,挥手:“撤!” 太守府 一处厢房,有些幽暗,瞎道人在房间中端坐,眉间一点黑气环绕,眼中许多画面闪过。 而在面前,有一个人在灯下伏案疾书,看上去三十多岁,见瞎道人睁开了眼,就问:“如何?” “不错,又一个骑将,与虎妖融合,又渗透了一个,这将屡建功劳,回来必有升赏,可掌几百骑。” “别看数百骑少,可璐王才三千骑,我们已经掌握了大半骑兵。” “不单是骑兵,步兵也有着渗透,想必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掌握兵权了,乱世兵权最重,璐王因是叛乱,虽打着旗号,可冥土祖先却不支持他,大半靠军气支持,才给了我们渗透之机,军气由我们渗透,其人的龙气也被我们渗透了,就可渐渐掌握这条潜龙。” “这样麻烦,以我们联合起来之力,直接控制璐王不就成了?”文士说着。 “所谓的妖皇,其实就是万千妖族合体而成,你只是其中之一,许多事你不知究竟,这也是为了防止天道查觉。”瞎道人叹了一口气,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完整意识进入,又这样大能量,在任何世界都会受到排斥。” “所以我们假借天劫,分散变成成千上万,并且每片只知道应该知道的内容,这样哪怕被人炼化,也拼凑不起真相。” “甚至除了顶尖的三十六条,别的连妖族的自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是人!” “而璐王有些天命在身,我们直接控制,姑且不说能不能,就算能,也只是第二次被抹杀——要知道每一次抹杀,就算有着准备,我们都损失巨大。” 文士听着,问:“这样绕着控制,就能瞒天过海?” “哪这样简单?就算我们从下面渗透,组成璐王气数重要部分,进而渗透,终也会被发觉而抹杀,而进入下一次轮回。” “只是每转一次,只要有收益大于损失,我们都能进一步发展,并且与这世界相融合,直到被承认是土著或占领世界。”瞎道人冷冷说:“其中消涨变化,连我这主碎片,都不能预测。” “要是损失大于收益,我们就得潜伏爪牙忍耐,保留火种,其中更不知道有多少牺牲,但是这最后总值得,只要此世界变成妖族世界,你我都终回复苏,又汇成本我,向下个世界进发。” 文士笑着:“我明白了。” 瞎道人听着,突脸色一变:“不对,咦,附身妖气居被消灭了,被发现了?” 文士诧异:“难道那小将死了?” “不不,不是军中,是祈玄门,借着铁锚,偷渡的种子,最早那些已埋了七十多年,最近才成长,这并不突兀,怎会天机有变?” 瞎道人说着沉思,伸手在空中一抓,细细感应,许久,才狞笑:“不想你们这样机警,竟发觉了,难道是本世界天意示警?可我妖气善藏,就算暴露,也不是随便能去除。” “有情无情,飞鳞走兽、石木器具,凡受我妖气启蒙,即成妖族,妖皇碎片,更皆可隐匿,哼,虽说一切隐藏,都有办法破解,可我等初来,再是神妙也难立刻查知,看你们怎么查?” 祈玄门 依山而建,林荫密密,古木森森,又一行弟子心怀着不安上前,虽说是消息封锁严密,但是几百人动向,总有风声而出。 “你等可以进去了。”道童出来,甄容整理了一下道袍,将髻正了正,率着四个师弟进入,都是兢兢战战。 大殿中摆着一只香炉,云雾薄笼,气相玄妙。 前面台座,十数个道人端坐,正中一个正是地仙,左右侧则是核心长老,甄容一入大殿,一股渊沉如海气息立刻压了过来,并且鼻子闻着血腥,敏锐的目光更能看见地上血斑,心里大凛,施礼:“弟子甄容,见过真君,见过长老。” 地仙没有说话,左侧长老缓缓开口,说着:“甄容,你上山十三年了吧?” 甄容回:“是。” 长老“唔”了一声,又说着:“最近有邪崇入侵,你不必慌张,只要一照就可。” “是!”甄容答着,这长老不再说话,一面古镜突一道光照下,转眼,镜中显出了一个人,显出一些灰气。 “滋滋滋”这些灰气被灵光一照,立刻散去。 连着四个,都是这样,长老满意点首:“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五人大松一口气,出得大门,甄容的眼睛却一缩,露出了蛇的瞳孔,回头一笑。 夕阳撒下,门内都是一种紧张的气氛。 “陈物、元九、李中、吴平、松静。”随着声音,又一群人应声入内,这些人的脸色有些紧张,才入内就见核心弟子将着出口守住。 弟子入内,还是按照程序,法宝照下,将弟子身上照的通透,弟子身上有些细微异气,却不碍事,纷纷洗净,没有异常。 “朱缘,张熙……”长老念道,再来一批,法宝照下,没有异常。 “咦”看着法器照下,又没有变化,长老神色顿时一凝。 地仙坐在主位,向下扫过,脸色阴沉,负责主持的长老已渗出了冷汗,先前有十几人检查出,现在连着五批,一个也没有,这不可能。 “突兀变故,莫非邪崇还能相互交流隐匿不成?”在场长老都是人精,心中都浮现了疑问。 “天大的事情,自有地仙处理,自己只要继续主持就是。”长老想着,就继续念着:“胡德海、张飞英、高超……” 又一批弟子进来,法宝照下,这一次净化灵光更强烈,弟子内外都照的透彻,只是没有异常。 殿内四周金碧辉煌,房间内点着数盏灯,灯发出了淡淡黄光。 这一批人出去,主持的长老没有再喊进,回身:“真君,情况不对,已连连查了六批,但查验不出任何情况,这些人身上只有一些淡淡异气。” 地仙面无表情,手指甲“啪”折断:“隐藏查不出,你有什么看法?” “是,这只有二个可能,第一就是邪崇还能相互交流,因此隐匿,还有一个可能更可怕,就是邪崇有着超过我们认识范畴的神识居中主持。”长老躬身说着,这话顿时使在场的人都一阵寒意。 地仙坐不住了,起身踱了几步,咬着牙命令:“继续查下去,若再查不出,再来禀告。” “还有,已经查出的,分析这邪崇的性质,你我都知道,我们道法,虽有层次高底,但都有共性,这些或是低级的邪崇,但同样万宗本源就在这里,我就不相信,查清楚了底细,会发觉不了。” 听着地仙的吩咐,长老都是心悦诚服,应命:“是,真君。” 地仙转身而去,在大殿的偏殿有一群长老负责净化。 地仙踏步入内,偏殿中着灵光闪动,数个长老正使用一件法器对着一个长老,这件法宝形似一幢红云,又似幢盖,再仔细看去,似乎有七层,正垂下了淡红光,想要将阴神中的妖气净化。 “普通弟子,阴神太弱,妖气结合太深,没有办法,这长老还可一救。” 地仙想着,突就有一声龙吟,正在净化的幢盖,“啪”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缝,被净化的长老眼中顿时流下血来,而周围数位长老脸色一变,一口血吐了出来,其中一个嘴带着血,伸袖一擦,惊疑说:“这污染力量深处,似乎有龙气,我们净化不了,除非肉体抹杀。” “龙气反噬?这些邪崇,混在了龙气中?才有这种威力?”就算是深沉,地仙还是一惊,终维持不住镇静。 这个消息,意味着事态,可能走向最恶化的情况,地仙连转了几圈,还是不甘心问着:“已污染的道人,没有办法清除?” “是,要是仅仅道法还罢了,背后和龙气相连,硬是净化,就得龙气反击。”长老说着,脸色也不好看。 “龙气,邪崇,渗透,难道是朝廷布的局?” “几千年来,朝廷方面,难道终不甘心,要撕破当年道君拼了长生签下的协议,将道人一网打尽?” 第三百五十七章 拒绝 殿内一时静的可怕,地仙沉吟良久,问:“能确定是哪方面的龙气?” “肯定是大徐,但璐王其实是大徐分支,所以璐王和朝廷哪个方面,我们还无从分辨。” “立刻想办法核实,这可关系着敌人的判断——对了,谢仪和谢成东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地仙阴沉得可怕。 一个长老脸上毫无表情,对着一个弟子吩咐:“取调查案卷上来。” 弟子连忙把案卷拿上去,长老接过文件递上:“徐济成,李愿,伍家勇,已确定是谢仪所杀。” “这还罢了,我们派出去的人,调查发现谢家父子常去道观,就是上次被雷霆击毁那座,最奇的是,竟然还是一处小小的风水要地。” “虽只是本门龙脉的一个小分支,但最要紧的是,不在本门记录中。” “连洞天主持的祖师神灵都没有发觉,这就甚是可怖了。” 地仙腮上肌肉抽搐了两下,这话说到了关键了,区区一处风水宝地,不算什么,但洞天主持数百里,所有分支应该都在掌握中,不在记录,没有发觉,才是真正可怖。 当下冰冷冷说着:“祈玄山脉的福地支脉?龙脉大了,总有着一些分支出去,可谢家父子又是怎么寻到?” 一个长老听了,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应立刻召回谢成东,让他把这件事交代清楚。” 地仙没有说话,目光扫向一个长老:“余坎,你是第一长老,你的意见呢?” 余坎目光幽幽,说着:“谢成东怕未必肯回来。” “此子若回来交代清楚,自一切都好,要是不然,恐怕是真有问题,而且非常的严重。” “可以一试。”听到余坎的话,地仙说着,吩咐:“现在这些弟子问题严重,必须限制,传令下去,没有我或长老会议的命令,谁也不许下山,否则格杀勿论。” 地仙说着,有些烦恼,顿了顿走了几步,又说:“还有,那些入魔甚深弟子,神魂已灭,肉身只有废物利用,正好给我化身当肉身,全给我运到山下,我想见见裴子云。” 余坎立刻明白了用意,地仙化身夺取了肉体,在战斗时其实维持不了多少时间,这原因就是法力。 地仙就算撬动了世界的自然力量,可是要使用的法力都相当巨大,因此一具完整的奠基期的道人身体,燃烧所有精血,也不过能战斗一刻时间。 要是遇到强者更短暂。 现在却多出了几个,当下应着:“是!” 太守府 临着大战,太守府内戒备森严,却有着一行人排着等候。 府内侍卫巡逻,这时就有侍卫羡慕眼神看着:“那面都是等待奖赏的人吧,还真别说,这些可比我们这些当侍卫的强多了,升官加爵。” “好好巡逻,不要羡慕了。”一个侍卫说着。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出来,看着外面候着的人就喊:“简成、广均、桑台、翟总武、谷千山,殿下召见,跟我来吧。” 太监的声音尖细,听着似浑身发麻。 简成等五人进了殿,说是殿,就是太守府的一厅改造,四个盆里盛着冰块,一进去就清凉。 五人叩拜行礼,璐王穿着一件绸袍,戴着金冠,虽略显疲乏,却神采奕奕,看来战事胜利,使心景不错,含笑看着行了礼,说:“谁是简成?你最近立了不少功,不过你现在还有多少人?” 简成就是骑兵校尉,忙应着:“标下兵不多,原本三百人,现在屡次战事,还剩二百十七人。” 璐王这才仔细打量,见这人年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个擦伤的痕迹,显的英武,心里满意,口中说着:“这伤亡也不小,不过你作战勇猛,屡克忠勤伯的粮草,我很是满意,提拔你一级,任骑兵游击。” “谢王上!”简成高声喊着拜下,周围几人都露出羡慕之色,虽骑兵游击其实才五百人,但官职是正五品,这就是骑军的特权了。 “广均,你也是骑兵出身,也有功劳,晋骑兵营正。” “至于你们,桑台、翟总武、谷千山,虽是步卒出身,但临阵勇猛,斩杀敌将,也晋营正。” “孤知道你们现在兵员都不足,给你们十天时间,在县郡厢兵中挑选,补足兵额,准备为孤大战。”璐王说着目视众人,只这一霎,目光晶莹神采照人,这五人都一起拜下:“是,末将(标下)必戮力效死。” “你们退下吧!”璐王摆了摆手,转身对着谢成东笑着:“虽忠勤伯率军十数万,但大而无当,而我军屡出英豪,积累起来的战功也不小,孤很是欣慰。” 见着谢成东沉思,似乎没有听见,又笑:“先生在想什么呢?” 谢成东刚才看着璐王赏下,却觉得不安,似乎有威胁渐渐逼近:“为什么我越来越不安?” 这时听着话,醒悟过来,忙躬身说:“这是天数在王爷,良将层出不穷——不过,是不是提拔了快了些?” “先生谨慎。”璐王呷一口茶,说:“只近是提拔的多了些,孤昨夜也调了新提拔的人的履历,三十七个,原本我军出身占了一十九个,响应士绅乡宦的子弟十个,降军中戮力建功者八个,这名单没有多少问题。” 璐王又淡淡说着:“我军以璐王府亲甲为核心,继而秦州,再次是沿途降军,其实现在郡县厢兵不少,但那些只是羊,必须有狼来领军,才能实用,这些人来自各方,唯一的特点就是刚毅果决,能杀人,能打仗,先生多忧了。” 谢成东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略一欠身说:“王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现在忠勤伯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必须有精锐才能有备无患。” “嗯,就是这个道理……”璐王说着,又问着:“汉中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最近接的消息,虽被我方调动,重心不在,可汉中也集了二万兵,韩将军虽善用兵,但一时没有拿下,也是情理之中,王爷万万不可失了方寸,加以督促,我相信会有好消息来。”谢成东劝着。 汉中北依秦岭山脉,南屏巴山浅麓,形成盆地,自古就称“天府之国”,这粮食产量还罢了,关键是战略重心不一样。 顿了一顿,谢成东又说着:“不过王爷要是着急,我可调一批粮草过去安慰军心,顺便问个虚实。” “那就这样吧,你去办。”璐王长长叹了口气:“不是我着急,实是这关系着我方生死之线啊!” 说罢就结束这次会见,谢成东辞去,抵达了走廊,就脸色沉了下去,心思却不在关中。 刚才提拔的这些人来自各方,要说是一个组织一个集团,断无可能,可道理是这样,但隐隐灵觉却使自己不安,这里面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呢? 正想着,一个道人而来,低声上前说话,谢成东一惊:“师门派人来了?那我立刻就去迎接。” 说着,就向外而去,抵达了门口,就见着一个道人,周围还有三个夏布对襟衫的人,看上去是道兵。 这师门派的道人上前,见了谢成东就一躬:“谢师兄,门中有召,希望谢师兄先回去。” 谢成东一怔:“师门想让我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谢成东更不安了起来,似乎有威胁逼近,踱了几步,想了想,说着:“现在璐王事急,我不能离开,否则就要前功尽弃了,只要再等稍过一段时间,我为璐王取胜,再回师门。” 听到谢成东的话,这道人有些不安,见着四下无人,就低声说着:“谢师兄,可是余长老发了令,要你立刻回去,违抗可不好。” “将在外,主命有所不受,我现在受了璐王重任,更在这关键战事时,若突然离去,必要恶了璐王,先前的投资就得前功尽弃,你回去这样禀告就是。”谢成东沉重的说着。 道人看着谢成东,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谢成东冷着脸看着道人离去,脸色阴沉,而被拒绝的道人到了十字路口,回首看了一眼,一声叹息,向着不远的牛车而去。 这时天下着细雨,城蒙在似雾似霾的雨中,牛车看上去不新不旧,周围有几个穿着蓑衣的人漠然在周围,这道人上前,靠近牛车,就小声禀告:“真君,谢成东说临着大战,不回师门。” 道人将着事情全部说着,一一说明,倒没有添油加醋。 地仙这个身体,看上去四十岁左右,面容还平常,只是似乎换了灵魂,眉稍稍向上挑一点,透着冷峻,他听着说话,一时没有语言,只是双目端视璐王居所,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良久,一声叹息:“紫气垂落?天子气不过如此,可璐王就算得了秦州,也没有这相,看来天数有变。” 地仙感慨完了,转身对道人说着:“既谢成东不肯回师门,一时也不能查明,那就联系裴子云吧!” “是!”这道人心里发寒,却是应着。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以攻代守 “驾”随着一下焦虑的声,一个传讯兵打破早晨宁静,惊起了不少鸟,向州府奔去。 州府街道热闹的人流因最近战事有些不景气,行人也少了起来,见快马加鞭的传讯兵,众人纷纷惊散。 这种十万火急的传讯,遇到阻挡,可格杀勿论。 传讯兵向忠勤伯的府邸而去,转眼进入了总督府,并且呈上了急报。 忠勤伯略一迟疑,就接过了看了,顿时勃然大怒,只是没有爆发,脸上阴晴不定,起身踱了几步,其实这处在总督府深处,很是幽深,但吹了些风,怒气还没有消失,回来将茶杯往地面一摔:“混账,一群混账。” 骂着,坐了下来沉思。 “璐王真是阴险。”忠勤伯敲着桌,皱着眉,暗暗想着:“难道是我的战略有误?” 这念在忠勤伯的脑海中浮现,脸色一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似要将着这些情绪驱散。 “不得不承认,我是参考了裴子云在应州对付忠勤伯之策,但又经过了幕僚参议,断无弊漏,怎可能有误。”可这念在忠勤伯心中挥之不去,神色凝重,将数封折子又取了出来看去。 “没想到璐王骑兵这样精锐,运粮队,十次有五六次被袭杀,郡县有兵接应,也被击破。” “导致郡县交通之间被分割,更可怕的是,这些骑兵嗅觉非常灵敏,我几次设下埋伏,却也被躲开。” “我本想困住璐王,不想反被困住。” 阳光照在窗户,外面鸟在叽叽喳喳,往日风景到了今日,却是扎心。 “来人,给我召集诸将。”忠勤伯似终下了决心,对着门外吩咐,就有人应命而去。 议事大厅 厅前亲兵站列两侧,个个按刀目不斜视,钉子一样直立,一派肃杀,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空气都变得更燥热了。 主管粮草的是督粮参议,正四品,看上去四十左右,坐在将军一侧,精干脸上惨白,汗从额上不断流下,用手巾擦着。 忠勤伯,似乎看着案卷,神色泰然,一言不发,许久,才抬起首,盯着督粮参议,突手一拍,站了起来,将粮道被袭册子扔在督粮参议的脚下。 “袁嵩,你身为督粮参议,屡失粮道,按照军法,实是应斩!”忠勤伯咆哮,脸色涨红,袁嵩才捡起案卷,听着这话,连忙跪在地上:“伯爷,伯爷,实是事出有因,璐王军不知为何,极其凶悍,我方粮道,根本不是对手。” “哦,怎么不是对手法?”忠勤伯看着问,冷意浓烈。 “伯爷,原本话我不该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璐王骑兵多有异象,妖魔附体一样,有人禀告说璐王骑兵里看见了豹人。” “我等运粮,不过是厢兵,怎能抵挡这种妖兵?” “一派胡言,朝廷有道录司,这些事情都是半公开,道术不能对抗,璐王军中有豹人,真当我愚痴了?来人,拉出去斩了。” 说着,就有着甲兵上前,就要拉督粮参议出门。 “大人,饶命,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督粮参议挣扎大声喊:“大人,非我战之罪啊!” 声音凄惨,几个将军相互看了一眼,上前求情:“伯爷,我等也有罪,未能剿灭璐王骑兵,还请伯爷饶恕了袁大人,临阵杀大臣,甚是不详。” 忠勤伯环视众人,他其实也不想杀,只是失了粮道,总有责任,不过现在不是前朝后期,官员泛滥,四品已经算是大员,杀了容易,后果就难说了,现在有人求情,就叹了口气:“既诸位将军求情,可免其死罪,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饶,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甲兵答应一声,上来按倒,噼噼啪啪一顿打,督粮参议是文臣,哪经得起这样打,不过十棍,就昏迷了,到了二十棍,气息都弱了。 “抬下去好生治疗。”忠勤伯略懊恼,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了,转脸问着:“现在局面,你们有什么建议?” 将军听着相顾无语,许久才有一人说着:“伯爷,秦州接近马地,骑兵多,来去如风,单纯步兵很难对抗,原本我们还有一些骑兵,只是不久前一仗折了进去,现在我们只有五百骑,只能护卫中军。” “虽已向朝廷求援,据说骑兵在征调,可还需要时间,一时间却是无法……” 听着这些话,忠勤伯觉得心中一塞,说不出话来,一种颓废的感觉在蔓延,沉甸甸的,许久才说:“那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 将军应着:“是,伯爷。” 忠勤伯只得散帐,原本主意又是动摇了起来:“难道真是我的错?璐王真有天命不成?” 一种不安感觉在心中弥漫,在跟随作战时,忠勤伯总觉得主帅运筹帷幄,并不怎么样难,可是自己真当上了,才知道这重重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带着灌了铅似的步履回去,就有一个文士拿着家信和参汤上来:“伯爷,您辛苦一天了,喝口参茶补补身子,要是您的身子垮了,谁来主持战事呢?” 这文士是忠勤伯的参谋,平时也尽心尽力,很受忠勤伯看重,只是这时忠勤伯心情沉重,勉强一笑,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参茶带着暖意,流入了胃中,只觉得一股倦意而来,整个身子都靠在椅上。 许久一动不动,片刻才挣扎起身,取家信看了起来,看着孙子出生,不由大喜,眼睛一亮,但凝望着烛光,眼神黯淡下来,半晌叹:“是好事,可是……现在的局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本想封锁住璐王,不想反被璐王牵制住,更有骑兵袭击各道,使郡县不能相连,十几万大军动弹不得。” “爷爷怕未必能给你添风光,落个霉气也说不定。” “伯爷,你为了朝廷尽心操劳,这一片苦心,我想陛下会理解。”文士安慰,听着文士的话,忠勤伯摆手:“这跟陛下对我的信任无关,十几万大军用费,一天要花朝廷十万两银子,我知道朝廷国库不多,陛下又身体不好,安能容我耗费巨资久战?” 说着,长长叹着:“难道我真不如裴子云?” 只是想着,就觉得心中一痛,阳光洒下,照在窗户上,忠勤伯恍惚看着灰尘,文士正要再次劝慰,突然有人急急进来,“啪”一声跪地行礼疾报:“急报,汉中被璐王拿下了。” “什么?”这是一下惊雷,两个人一下惊呆了,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接着,文士醒悟过来,扑到案上,对着地图一看,顿时声音都变了:“伯爷,大事不妙了。” “汉中一得,璐王就能对荆、蜀动手,整个北方震动,要是进一步给得了荆蜀之一,整个天下就危险了,到时……” “到时就算我有再多恩宠,也要锁拿问罪,甚至祸及家族。”忠勤伯回过神来,颓然落座,苦笑:“这是一记晴天霹雳啊,我刚才是失态了。” 说着,指着地图,脸色更是煞白:“最开始,我见璐王不过二万兵,就直扑京城,心中还觉得璐王年轻,很是冒失。” “但随之秦州陷入,我才知道璐王是吸引朝廷注意,而给后方整合的时间。” “到了刚才,我还以为把璐王牵制在此处,动弹不得,可用数倍大军碾压,不想反是璐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现在反戈一击,破了汉中,形势大改,我反而被束缚在此地动弹不得。”忠勤伯连连苦笑:“我跟随多位主帅出征,甚至跟随皇上出征,平时参赞军机,也是可圈可点,可一旦我亲自主持,却错漏百出。” “这世上果有天生其才乎?” “伯爷,这些复盘的话,可以以后再说,现在为今之计,还得是破局。”文士急的说着:“是不是立刻发文给荆、蜀,命其防备?” “发文给荆、蜀,命其防备,只是补救之策,天下太平,解甲归田,荆、蜀现在无兵,就算立刻发文,征调防御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忠勤伯瞳仁里闪着寒光,声音喑哑:“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形成盆地,自古就称天府之国,这还罢了,关键是地形之势,得之就震动半个天下。” “得了这镇,璐王的整盘棋就活了,而朝廷就危险了,皇上是开国之君,不会看不到,要是我没有对策,任凭局面坏下去,怕不出一月,我就要被锁拿进京,委新的大将军来接替我!” “所以一切耗时良久的策略,对我现在来说,都无济于事。”忠勤伯终是忠勤伯,刚才懵了,现在已经恢复了镇静和智慧,这时踱着,神色阴沉的可怕,说:“现在之计,只有以攻代守,吸引汉中敌军回师,才能给予荆蜀准备的时间,而解除危局。” 忠勤伯说完,起身推开了窗户,就见着才推开,天空一声沉雷,一阵风带着腥味立时扑入书房,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果见大半个天已被浓云遮住,不时传来滚雷声。 忠勤伯望着天空,再不迟疑,一字一顿说:“传我命令,立刻召集诸将,咬住璐王,不惜代价,与之消耗。” “哪怕死三个兵拼掉璐王一个兵,也是合算,我倒要看看,璐王处在危难中,汉中还敢继续打下去?” 说到这里,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大雨洒下,重重打在了屋檐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 会见 县衙 县衙内有着槐树,遮了一片荫凉,任炜一进门就暗透了一口气,进了里面,悄悄打量,只见裴子云穿戴很是悠闲,只是笑着:“天这样热,又赶过来了,实在是辛苦了。” 任炜一躬身,说着:“不辛苦,主公,是家里递来的家书。” 说着将一封家书递上去,裴子云伸手接过看了起来,字迹娟秀,带淡淡的墨香。 “我儿,家中安好。” 这是母亲的话,信封中写着家中大小琐事,裴子云突“咦”了一声:“廖青叶短时间,就修到奠基第二重?” 不用说,自是龙脉之功。 一路读罢,最后是叶苏儿的结语:“相公,家中安好,只是我有些想你。” 读罢,裴子云许久才深长叹息一声,说:“诸事忙碌,难得有空闲啊,任先生,流金岛的情况怎么样?” “正要向主公禀告,奉主公的计划,第一期工程重要的是市政厅,码头,水田,解决的是治理和农业。” “第二期工程已开始,重点是相互之间的道路,以及梯田,甘蔗田,工坊。” “盐田也已在建,预期九月前就可晒出第一批盐来。” “按照主公的吩咐,不与官方争市盐,而全部制成雪盐,和雪糖一样销售,这样利润高,又冲突小。” “主公,今年年底前,所有建造都会完成,明年开始就是净利润。”说着,任炜靠近,低声:“只是最近岛上有些不太平,我们拿下了一个奸细,这是何小姐的信,命我亲手转交给主上。” 裴子云接过一看,仰着脸看着远处,许久沉吟一声:“朝廷道录司第六司?” 心中思潮翻滚,看似沉思,心里一喊:“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九重(55.2%)” 得封真君一下涨了30%,这段时间又涨了些,可离圆满还有一小半,其实要是从朝廷角度,监控危险力量是理所当然。 可在道人角度,自就是不可忍了,只是不到地仙,要玩鱼死网破都差些,正沉思着,门响起了禀告:“真君,朝廷有消息传来。” 裴子云就收敛的神色:“进来。” 一个道官进来,看了一眼任炜,就报告:“真君,刚才前线传来了急报,汉中已落。” 裴子云听了,神色不动,疾步到了地图上看了看,神色凝重,叹着:“汉中一落,事急矣!” 说着挥手让道官退下,见着此人离开,裴子云才停住了脚,问:“任先生,你怎么看?” 任炜皱眉想了想,说着:“汉中一失,璐王就宛是下棋得了活眼,想必忠勤伯只有决一死战了。” 裴子云听了,深有感触,缓缓说着:“的确,忠勤伯之前看似一切顺利,其实就在战略上失了手,不知不觉,就入了险地,到了这步,要是再有错漏,只怕很难善果了。” 就算在这时,裴子云也不肯多说,恰又有人奉上一信,裴子云看了,就转了话题,对报信人说:“知道了,会见,就在齐林道观罢!” 齐林道观 道观古朴,围墙长着不少苔藓,青悠悠,内种几颗桃树,枝繁叶茂,拳大的桃子挂满了枝丫,一些风拂过,绿意垂落。 道观中道人在忙碌,清扫卫生、端着果盘,道观外侧,就有甲兵,个个面无表情,身披轻甲,按刀而立,眼神冰冷。 更远处岗哨,随时查验检索来往。 一辆牛车渐渐驶来,就有人上前:“站住,钦差巡观,不许通行,绕路吧。” 牛车车帘一开,一个道人脸色有点苍白下车,身侧跟随着数人,其中一个就把请帖递上:“我家师叔就是裴真君等的人,想必你们也收到了安排。” 听着这话,甲兵队长接过帖子,查验了,就说:“道长,钦差有命,车不许行,请步行前往。” “有兵器还请交出。” 听这话,跟随道人顿觉受到了侮辱,脸色一变,正要说话,中间的道人就挥手:“不必多说,下车。” 一行人解了剑,向内而去,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按刀警惕的甲兵,目光一看,只见道观高处,更有弩手,只要一声令下,立刻箭雨落下。 “裴子云欺人太甚。”有道人愤愤不平,中间的道人就是地仙分身附体,脸色也有点阴沉,只是没有发话,觉得身侧道人真阔噪,一个眼神扫过,道人就是一惊,安静了下来,不敢说话。 甲兵领着入内,裴子云内院迎接,就见着地仙冷哼一声:“裴子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哈哈”裴子云听了一笑,用手请着徐步入内:“我们还算是敌人,再小心也不为过。” “您是地仙,可寄形于人,虽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可损失一个躯壳,换取我的性命,我想任何人都觉得合算。” 周围的道人大怒,地仙摆了摆手,说:“你有着防备,我倒能理解,只是你不会连与我近距离说话都不敢吧?” 裴子云停了笑:“这还不至于,地仙,请!” 内院内也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身佩兵器时刻准备,防备森严,不过踅过几道回廊,只见花园里有个水池,中间修了一座水榭,石桥曲曲折折直通,水榭中没有人,石桌摆着瓜果茶水,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样。 地仙看了一眼,见这池不过一丈,不远岸上就是甲兵,还有着弩弓,心里就是暗暗一凛,只见裴子云取茶壶斟茶,递着上去:“请。” 地仙面无表情接过,也不怕中毒,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盯着裴子云说:“我不说虚话,只问一句,谢成东,是不是朝廷的棋子,要对付我祈玄门?” 话问的直接,裴子云心中一凛,又是一喜,很明显,自己结合了前世情报,以及这世猜测,却说中了某些关键,误导了祈玄门,心中就浮现出不少念头,一笑:“我具体不知道,我只知道谢成东支持璐王,且和一种神秘力量有关。” “我们道门依靠福地洞天,但福地洞天一旦打入道法,就专属门派,别人就算夺取了也是无用。” “可以把福地击碎,但不但获罪天地,且灵气不死,若干年形成新的洞天福地,可这是百年为单位的事,当事人断不可能获利。” 见着地仙点首,裴子云说:“因此道门虽有争夺,却多半局限在外门,很少有人会灭绝别的道统。” “可祈玄门最近是不是违反宗旨?不但直接介入争龙,还直接攻打别的福地洞天,这种种变化,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裴子云笑了一声,看着地仙:“要是真能使你都不怀疑,那这力量实在太可怖了,我第一时间就退出。” 地仙脸色不好,听了一哂:“真要有这事,你想逃,能逃得出么?” 心里却想起,当初谢成东提出的看法是打破福地,等待慢慢净化,前人中树,后人乘凉,这看似有理,其实非常理想化,只是当时自己竟然信了。 现在看来,的确有什么东西屏蔽了自己灵觉,地仙心里一寒,沉默良久,说着:“这些都已成事实,你既主动联系我,想必是有些想法,直接说了吧!” 裴子云向前一倾身子:“我要的其实不多,一是交差,二是报仇,谢成东屡次袭击我,又直接介入争龙,杀了这人,我们一笔勾销。” 裴子云说完,将茶一口饮下,茶杯放在桌上。 “这是威胁?”地仙听了,冷笑起来:“要是我不肯呢?” “哼”裴子云同样冷哼,坐在石椅上,身子略前倾,盯着地仙:“那也简单,我只有按照朝廷旨意,把沿途祈玄门道观全拔了,再寻求与你决战。” “反正朝廷的兵死不光,死几千人,我都觉得值。” “我正想看看地仙威能究竟怎么样,就算是前辈大显神威,杀得片甲不留,我也不吃亏。” “我现在就是功大,这种小挫反能保全我,而且现在朝廷新立,对道人蠢蠢欲动,有此记录,说不定朝廷会改变看法,我等道人都受前辈恩惠了。” 说着,裴子云昂首大笑,地仙顿时沉默,许久才是笑了起来:“真是有勇气,好胆色,这些年来,敢这样跟我说话,就你一人了。” 地仙说着,就起了身,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裴子云的手按在了剑上,周围甲兵更是拔出了刀。 地仙扫看了四周,却笑了起来,转身一步踏出,带着人就在水面上踏步而去。 看着地仙离去,裴子云脸色阴沉,这无疑是直白的显示力量,和上次自己对长公主显示力量一样,只是这更高级。 见着裴子云没有下令,地仙一行向外面而去,没有甲兵阻拦,道人气的紧紧咬着牙齿,低声向地仙问:“祖师,刚才为什么不动手?这裴子云不杀,将来必成我们祈玄门大敌。” “我没有把握。”地仙阴沉着脸:“我也本想趁此机会,拼着消耗掉这具身体,一举格杀了此人。” “可不说此人本身的武功和道法,单是准备就很周全,不但外面有甲兵,水榭里还有埋伏,具体埋伏我不清楚,但给我一种威胁。” 听着这话,身侧的道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到底是什么让地仙分身都有威胁,那一旦动手,地仙或可无事,自己就肯定一个也逃不出去。 “那谢成东……”又一个道人问着,地仙听了,却没有说话,沉默片刻:“这回去了再说。” 第三百六十章 大败 祈玄山 山峦叠耸,道观密布,在一处富丽堂皇殿内,地仙微微闭眼,似乎在思虑着,突然睁开了眼,灵光凝聚,伸手推演过去未来。 只是天机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推演,将未来蒙蔽。 “天机蒙蔽,是不可思量的邪崇,还是朝廷龙气?”地仙神色突一红一白,停下了推算,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短暂瞬间,就受了反噬,地仙起身踱了几步,命着:“来人,把余坎余长老请来。” “是”门外守候的道人,第就是应声而去,稍晚一些,余坎应命而来,行礼:“参见真君。” 这是第一长老,实际上的掌门,地仙看去,这个余坎带点皱纹,额角峥嵘,眼神睿智,就问:“龙气来源,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查清楚?是朝廷,还是别处?” 余坎瞳仁中带着幽暗的光,说:“真君,经过我们调查,现在初步确定是璐王,但真君你也知道,璐王打的是靖难的口号,分裂的是大徐龙气,所以现在这事,难以分辨到底是朝廷后手,还是璐王不轨。” 地仙端坐在上,眼神若有所思,身子向后一仰,慢吞吞说:“不,你还年轻,没有和龙气碰撞,其实这很容易确定。” “忠勤伯现在已准备发动战役,璐王处于关键时,此战必有胜负。” “朝廷富有天下,此战就算失利,跌幅也不大,但是要是璐王失利,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同样,要是璐王胜利,也一举腾飞,正式与朝廷分庭抗礼——无论哪种,龙气都会迅速变化。” “无论胜负,这邪崇内隐藏的龙气,要是变化不大,十之八九就是朝廷。” “要是变化很大,十之八九就是璐王,到时,我们就知道谁是根源了。”地仙淡淡的说着。 余坎侧耳倾听,听到这里,心悦诚服,深深的理解:“真君,我明白了,的确这样,只看这战场结果导致的龙气变化,一切都有对应,自然清楚。” 听到这话,地仙也点了点首,凝视殿外风景良久,才说:“如果入侵本门的力量和璐王无关,那谢成东无论有什么秘密和过错,都不要动他,甚至排入核心长老名单,重用他。” 余坎只是应是,并无一句抗辩,就听着地仙怅怅说着:“这世界成王败寇,谁没有秘密,谁没有过错?” “手上染血的人又不止他一人,且他办的相对聪明,没有破得底线,到时璐王胜利,对祈玄门来说,就是好事,别的休提。” “要是这样,我会再次约见裴子云,拼着代价,把他杀了,既给谢成东,也给祈玄门扫清障碍。” “反正我已活了二百年,拼着余辉,也是值了。” 这话余坎不敢回,良久才说着:“真君,要是这次入侵手尾,不是朝廷是璐王,那时我们怎么处置谢成东和璐王?” 地仙脸颊微微抽动一下,冰冷冷的说着:“那就是谢成东背叛师门,直接砍伐我们的根基了。” “没了祈玄门,就算是有福地,又能坚持多少时间?” “这就是毁我们历代祖师的道途了。” “那也没有办法,联合裴子云,杀了谢成东,剥了他的灵魂,把背后秘密全部榨出来,不如此,不能挽回我们祈玄门的损失。” 地仙说着,语气透着寒意,隐隐带着金石之音,让余坎打了一个寒颤,当下躬身说着:“是!” 这就是定下了对谢成东的处置章程,不是璐王出了问题还好,真是璐王的影响,到时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地仙和第一长老将这事处置完毕,又说:“余坎,你随时监控门中,邪崇隐藏不见,但并没有断根。” “福地历代祖师,都还在继续监查,我们更不能懈怠,现在我的化身就去见裴子云,有变化立刻通知我。” “是,真君,我立刻安排。”余坎应命。 只见地仙分身,不再说话,在殿上踏步而下,一步三丈,消失在视野中。 州城 大厅很大,只是下着雨,显得有点幽暗阴沉,两行将军个个肃立,忠勤伯居中而坐,身后站着一位校尉,双手捧天子剑。 主将的威风已经得到,忠勤伯却没有欢喜,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只是沉思,刹那间,已想起了新接到的皇帝的密谕。 “尔请战督师,兴兵十数万,所索饷银尽赐,尚方也赠,数月劳师糜饷,不但未见尺寸之功,还失了汉中重镇,令朝议沸腾,章奏群起弹劾,朕思之愤懑!” “汝胜之,朕自然不吝禄爵,败了,尔畏敌误国,志大才疏,令朕颜面扫地,国法安能饶你?” “朕日望捷音,尔其自爱,慎之勤之。” 虽早有预料,但谕旨朱砂殷红,还是使人胆寒……忠勤伯的心颤栗了一下,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再无路可走,咬着牙笑着:“诸将听令!” 将军“刷”一齐站起身。 “由我亲率中军五万,是属中军,余下分兵三路,北路由总兵叶林率领,南路由总兵李清河率领,东路由总兵刘宽率领。” “汝等限三日内,按照计划,各扑至目标,咬住璐王各部兵力,而我中军一一攻下敌阵……”忠勤伯目光扫视,见众将一一听命,稍觉满意,吩咐:“去吧!” “是!”将军齐应一声躬身退出。 府城 璐王正在走廊踱步,后面紧跟着太监廖公公,年近花甲,步履还是健捷,几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近来,众人看去,是专管传信的侍卫:“王爷,忠勤伯动了。” 说着,就一一具报,璐王眯着眼静静听着,突仰头哈哈大笑,周围几人都是一怔,璐王笑说:“四路大军,围而不打,这似乎就是裴子云的故技,真吓了我一跳,可画虎不成,终只是猫,他却不明白这里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璐王说着,看了看谢成东,这计还是谢成东所策划,只是关键时献给自己,当下吩咐:“传令我军,我要各个击破。” “是,王爷。”面前侍卫应命出去。 秋风瑟瑟,带着寒意,杀气透空而上,与秋天肃杀,渐渐一体。 齐林道观 树上桃子已熟了,一只只红桃在树梢上挂着,将树枝都压弯了,散发着甜香,天色已渐渐凉了,九月了,身上衣服都略添置了一些,风吹过,倒觉得舒爽。 “请!”还是一样的戒备,还是一样的甲兵,裴子云迎出,见地仙化身再次前来,离着五六步站住了,手一揖,笑着:“真君辛苦了,请入内说话。” 地仙化身面无表情,这次和裴子云见面,隔了不过十天,只见面上已多了几丝皱纹,甚至染上了霜,皮肤也干枯了一些,只是眸子更显深邃。 裴子云看在眼里,心知为了支持地仙化身,这躯体生命在迅速燃烧中,只比战斗好些,不过地仙只要阴神不死,耗费些元气,就可再附体换新躯。 “裴真君,有些时日不见,倒是悠闲。”地仙说道,两人相见,气氛比上次柔和多了。 “哈哈,忙里偷得半日闲,地仙难道想要我忙起来不成?”裴子云引着入内,还是上次的水榭,石桥曲曲折折直通,两人分宾主坐了,献茶一过,地仙化身摆了摆手:“那倒不必,你要是忙碌,我们祈玄门下面的道观就遭殃了。” 地仙说着,取茶饮了一口,只觉得口腔中一股清香,随口说了声:“好茶” 说罢,茶杯放桌上,问:“裴真君,朝廷和璐王对战,这次战役,你觉得谁胜谁负?” 听着这话,裴子云一笑:“忠勤伯已必败了。” “哦,原闻其细。”两人说话都是直接,地仙眸子一亮,问着。 “首先璐王已夺了汉中,进逼蜀荆,天下震动,皇帝自知道不妙,必会督促忠勤伯,忠勤伯就失了战略上的余地,不得不求战,求速战,这就是政治上的失败。”裴子云淡淡说着。 “其次是朝廷习惯大小相制,忠勤伯其实不能贯彻号令,画虎不成变猫,我在应州分兵,他也学了,分兵四路,北路由总兵叶林率领,中路由忠勤伯自己率领,南路由总兵李清河率领,东路由总兵刘宽率领,我料璐王之策,必是各个击破。”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当日济北侯只有半州,失了任何一地,都可能崩盘,而璐王得了锁龙关和秦州,就算是大败,也有着割据之力,故璐王必不会以守郡县为要,而是关键点上卡住敌兵,集中兵力,给予各个击破。”裴子云说着战事时,脸带着笑意,似乎天地战局,尽在掌握中。 地仙见了,也是心中感叹:“裴子云真是非同凡响,真正掌握了战争精髓。” 不过地仙身子向前一倾,就要说话,外面有着声音传来。 一个道人向着这边而来,脚步匆匆,手上握一封情报,见着裴子云说:“真君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事慌张?” 裴子云抬首,看着道观,就皱起眉,只见道官跪在面前,将信件呈上:“真君,忠勤伯大败!” 地仙听着着道人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忠勤伯败了,这样快?具体情况怎么样?” 裴子云没有说话,接过信件读了起来。 “璐王击破北路军,随即回师伏击赶来增援南路军,阵斩李清河,接着与东路接战,再次大胜,刘宽仅以身免。” “忠勤伯不得不连夜撤退,损兵折将不计其数,整个战局溃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决意 祈玄门 山峦叠耸,云雾漂泊,悬崖上松柏弯曲身子,迎着阳光伸展枝叶,道人沿着山道蜿蜒上下。 只是在山上,紧张的气氛在祈玄门上空飘荡,最近日子不少弟子出了事,山门处有道人来回巡查封锁。 一个弟子三十多岁,脸略胖,想要下山,却被下方道人守住。 “真君有令,谁也不许下山。”守门的道人,脸和石板一样毫无表情,说着:“你没有获得通知?” “费师兄,我家父亲重病,我想要回去看看,还请通融。”这弟子躬身说着,悄悄递上一张银票,不大,十两:“还请师兄通融下。” “你可有长老颁下的手令?”守门的道人盯着银票,浮出一丝古怪神色问着。 “师、师兄,没、没有。”这弟子似觉得不对,带上了结巴,听着这话,守门道人脸色顿时一变:“那就没有许可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殿哪位师叔座下?” “我……”弟子听着,脸色一变,又迅速赔笑:“既是费师兄不肯,那我回去补办下手续。” “晚了,抓起来!”守门道人霍起身,咬牙狞笑,一挥手,周围几个弟子瞬间扑了上去,将人束缚拿下。 “很好,没有抵抗,你可知道,一旦抵抗,立刻格杀勿论。”守门道人阴沉沉的说着:“你可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二个弟子想闯关,结果立刻击毙。” “你不抵抗,就给你自己一丝生机。”说着,这守门道人一挥手:“押回去,仔细调查。” 道宫·地下长廊 长廊长数里,高三丈,宽五丈,两个道人押着刚才的弟子,顺长廊一路而下,走廊尽处是一黑门,满布金钉,此时徐徐展开。 门后是两个高两丈,身披甲胄,手执金戈的道人,一股杀气弥漫而出。 在门后一个个石室构成了监牢,每一个监牢上面有不同符箓道纹,灵光在石墙上闪动。 今天监牢显得异常热闹,一处石室悬有铁环吊着一个长老,用锁链锁住,却在痛苦的挣扎。 “师兄,师兄,杀了我,杀了我,邪崇入侵了我的神魂,每天我都在地狱一样,我真的好难受,快杀了我!”长老拼命挣扎哀嚎着。 周围是几个长老,一个****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在:“师兄,我,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恢复。” “师妹,这些日子,你都看见了,门里方法都几乎全部试了一遍了,你们不知道,可我能感觉到邪气在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神魂。”长老狰狞吼着,看着师妹:“师妹,师妹,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你要是真爱我,就杀了我。” 长老绝望呐喊着,周围长老都转过首去,感同身受,眼角不由湿了。 “余长老,战事已有结果了。”正无可奈何之间,有人疾步下来,大声喊着,听着这话,余坎转脸看了上去,就听着:“璐王大胜,大败朝廷军。” 余坎神色凝重,却是知道不能心软,吩咐着:“现在还必须试下去,我们都放弃了,师弟恐怕真就没救了。” “而且璐王大胜,龙气会迅速变化,查明来源,就在此时——静云子,就由你来。”余坎向刚才说话少妇说着,将法器递着过去:“你再试一试。” “你们守着应变,查清楚了根源,剥离了邪崇,弟子们才有救。”余坎说着,静云子听完,抹了眼泪说着:“是,师兄。” 门里检查有四分之一弟子都受到了污染,一旦全部损失,元气大伤,因此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长老魂魄坚强,是合适的人选。 “净灵珠,兰心火,以大小十二法驱动。”长老记录,将过程和方法记录,静元子取着一颗灵珠,只是一弹。 “嗡”灵珠突现出光,一圈半尺白光,映得石室通明,中心渐渐生出一朵火焰,看上去宛是兰花,这兰花变成的火焰一落在长老身上,邪气渐渐散去,元神恢复了一点点。 看着终出了成果,静元子露出了笑意:“师兄,找到拯救你的办法了。”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突捆绑的长老一声闷哼,一股暗赤的光迅速的涌了出来,看情况就要逃去。 只是石室早有禁制,只听“轰”一声,道符大震,一大蓬白光在石室墙上涌射上来,瞬间把这道暗赤光照出来,却是一个老鹰虚影。 随着异气不断的涌出来,老鹰虚影渐渐凝实,长老保留着几分神智,这时抬起了头艰难的说:“师妹,快杀了我,我撑不住了。” “杀了我,趁此机会,我还能保全元神。” “啊”持法器的静元子,才一迟疑,只见老鹰虚影突已经转实,对着下面的长老一扑。 “蓬”长老的整个人的精血魂魄,顿时炸成一团,落在了老鹰虚影上,锁链上的符箓灵光熄灭,炸开。 “师兄”静元子流下泪来,余下长老看着不对,就要动手,只见这老鹰向着她一扑,顿时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她闷哼一声,已呆立不动。 余坎听到惨叫,再不迟疑,只是一点,原本一大蓬白光,突转成红色,瞬间朝下打到。 老鹰又杀了一人,应变也快,没入了女人身体,只是红光击下却毫不留情,“轰”一声炸开,半截身体顿时炸开,连里面虚影都震散了几分,到这地步,还不停手,只听噼啪连绵,沿着气机,鹰影全数炸成粉碎。 “吼”杀了这鹰,周围的牢房震动了起来,传来了咆哮,余坎脸色一变,看守仙牢的道人惊呼:“长老,长老,出事了,被封闭的弟子和长老,突都受到影响,长出了奇怪形状,正在拼命挣扎。” “什么?”余坎脸色一变,只觉得一些寒意,不过只略一沉吟,就说着:“看来这鹰是邪崇重要的角色。” “不过不要紧,你们立刻加大禁制力度镇压,并且趁着它们挣扎,力量清晰,迅速的查清楚,是谁的龙气在影响。” “是,余长老!”周围的人立刻应着扑出去,周围都传来一些声音,连着余坎也扑了出去,一会才回来,身上已染上了血,衣服也破了几道。 “查清楚没有?”余坎伸手将脸上血擦掉,一人禀告:“查清楚了,刚才变化,就是邪崇中的龙气突大盛,临时突破了我们禁制。” “由此可肯定,妖气背后的力量,正是璐王。” “是么?”余坎踱了几步,冰冷冷的说着:“那就是没错了,妖气故也大涨,才酿成此祸,速速通知真君化身。” 齐林道观 “忠勤伯不得不连夜撤退,损兵折将不计其数,整个战局溃败了。”裴子云叹的说着。 地仙却还是不解,闭目沉思片刻,身子一欠:“裴真君,我很是好奇你围剿济北侯也分兵,你就迅速平定,忠勤伯就是被各个击破?这到底是什么章程,我怎么看不明白?” “有什么看不明白?” “其实关键点,我已经说了二个,首先是璐王夺了汉中,进逼蜀荆,天下震动,导致皇帝不得不严旨督促。” “打仗,从来不是单纯的军事,事实上政治因素更大些。” “利用政治因素,就可使敌将不得不欲令智昏,铤而走险。”裴子云坐直了身子,悠悠说着:“多少良将,其实不是本身无能,而是受主上逼迫,不得不横身危难之中,结果身败名裂。” “所以真正名将,第一出手,就是使敌人主与将不合,这不合局限在猜忌还是小道,更大的是对战略的看法不同。” “这手无解,所谓的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其实都是骗人的话,真有不受主命的将军,就算得胜,你寻个好下场出来?” “这就是政治上的庙堂之胜。” “其次我说了,朝廷习惯大小相制,因此其中就有缝隙,可趁其缝隙集中兵力,给予各个击破。”裴子云说着:“这也是无法可救,天下没有任何一个朝廷,能解决这问题,只是缝隙有着大小罢了。” “全心全意把兵权交给一人?这种和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一样,只有傻瓜才会去相信。” “第三更是细致,更是具体,你也知道,越细致越是可操作,我就不继续说了。”裴子云笑着:“你我是敌人,总不至于把兵法倾囊相授吧?” 这话说得地仙一笑,正在说话,又有道人入内低声报告,却是地仙方面的人,小声在耳侧禀告。 裴子云看着道人禀告,也不去偷听,只是饮茶。 听完,地仙长长的叹了一声,脸色莫名,沉默了许久,才转向裴子云:“你的提议,我答应了,我将强召谢成东,一举杀之。” “但你也得协助,毕竟此人现在璐王军中颇有权势,要是调兵遣将,单我一门,不好杀。” 裴子云一听,明白过来,祈玄门不想一人对抗,寻思良久,答应了,说:“你们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不过,地点必须商量,我有个原则——不能是在祈玄山山脉范畴之内。” 见着地仙微微色变,裴子云说着:“你是地仙,在祈玄山山脉范畴之内,威能大增,我可不想去死。” “别跟我谈信任,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这话说的果断,地仙阴沉着脸想了点,点首:“好罢,这条件,我答应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杀意 秋意萧瑟,一些风吹过,带着凉意,更带着秋天的肃杀,树木渐渐的枯黄。 皇帝靠在寝床上向外面看去,窗户不远处树叶凋零,一种萧瑟浮现,凝视了许久,皇帝回首叹了一声:“又是秋天了。” “想当年,我在淮河时,也是秋天,那时邢知年、李多科、张少玉,都在朕的身侧……”皇帝说到这里,喉结动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邢知年已经被削爵处死,李多科夺了爵交给地方官严加管束,张少玉闭门思过已经离心…… 皇帝突有着警觉,自己现在越来越虚弱,只要想事久了,就突有许多感慨浮现在心中:“朕老了……” 黄公公服侍着,随皇帝的感慨,小声劝着:“陛下,你是九五之尊,一定还能再活上几千年。” “哈哈”听着这话,皇帝逗得笑了起来,说:“万岁不过是臣子的心意,自古无千岁之朝,无百岁之天子,朕凉德蒙天心之眷,提三尺之剑,定鼎一朝,至今十有一年矣,已心满意足,哪敢奢望。” “只是太子仁孝,朕心尚有不安,朕有一事,我吩咐,你来写。” “是!”黄公公立刻请了笔墨,此人虽是太监,但素以行文敏捷著称,皇帝一说,他已打腹稿,略一思考,援笔濡墨,数百言谕旨顷刻即成,又请皇帝过目,皇帝仔细看了,吩咐:“钤上玉玺。” “陛下,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黄公公低声,皇帝听着,却苦笑了起来说:“太子不忍,朕是有备无患。” “是,陛下。”黄公公正要说话,一个太监不等宣就连滚带爬进来,连连叩首,说:“万岁,奴婢奉旨,说有紧急军事,无需汇报,立刻进呈……” 说着,取出一个文件,头也不抬双手捧上,黄公公一怔,知道不好,忙接过,自己不敢看,双手转呈皇帝。 皇帝只一看,顿时两手冰凉浑身发抖,眼见着不对,黄公公正要去扶,皇帝已经身体一软,背了气。 几个太监吓呆了,连忙围上去,黄公公还撑得住,手哆嗦着在柜内抽出,取出一个琉璃瓶,自己喝了一口,就凑上去给皇帝用。 给皇帝用了,黄公公就是低声吩咐:“来人,快,快宣御医。” “你去通知太子,让太子赶紧来寝宫来见陛下。” 虽焦虑,但安排的井井有条,众人立刻应命而去,过了会,太医赶了过来,见着急救的灵药用了,又连忙推拿。 皇帝粗重喘息一声,醒了过来,觉得舒服了不少,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眼,泪水自眼角滑了下去。 太医见着皇帝醒来,又推拿着一段才停手,躬身退了下去,只是片刻,皇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发青,都凹了下去,唇带一点紫,命令:“传旨,忠勤伯丧师辱国,削去伯爵和官职,立刻锁拿入京。” “是!”立刻有人应命去编撰圣旨。 “父皇您不必着急,保重身体要紧。”太子匆忙而来,入内听着这句,连忙上前说着。 皇帝手一摆,说:“此事不能拖延,必要速行,我有感觉,朕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太子还要推辞,伸手对着太医太监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太子说。” “是,陛下。”太监侍女都退了出去,皇帝靠在床榻上,大口喘气,对黄公公说着:“去将我要你准备的圣旨取来。” 说着,只觉得胸口一阵的发闷,捂着胸口。 太子看着,上前跪在皇帝一侧,伸手轻轻为皇帝顺气,为皇帝拍着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 黄公公将圣旨取过来,皇帝喘息着,命读了旨意。 “制曰:朕身渐安,然不堪劳累,太子聪惠,得朕教导,颇能处事,朕意已决,宜令监国,钦此!” 一抹血色涌上来,太子只得一股热气涌上,自然有着欣喜,可是同时也有着惶恐和不安,太子加监国,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连忙欠身说:“儿臣何敢,儿臣何敢……” 皇帝摆了摆手:“你不要推辞了,朕还有旨意。” “是,儿臣谨听圣命。” 第二道就和上次一样,命承顺郡王当主帅,实际上裴子云主持,只是这次郡王连出京都不必了。 见着太子迷惑,皇帝一时没有开口,许久才说着:“朕几个儿子,能不夭折的就这几个,朕当然爱他,但朕不能让他复璐王的旧路,所以不能让他领兵,哪怕是名义上。” 太子连忙赔笑,说:“承顺郡王性情温顺,不至于这样……” 皇帝笑着点首,吩咐继续读,黄公公不紧不慢读着:“制曰:栖宁真君本系微末道人,得皇恩得封,不思图报,妄窥朕意,本应刑戮,念其薄功,宜免家累赐其自尽,钦此!” 太子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封旨意,惊得身一颤,冷汗浸出,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争辩:“父皇,裴子云才华横溢,屡次建功,这样凭空杀了,恐怕要伤了国家气数。” 见太子惊呆为裴子云求情,皇帝笑了起来,盯着太子说:“你可知道人君最忌讳是什么?是让人君觉得自己需要他,一步都不能离开他,有着这个,他会反过来操纵人君,这叫太阿倒持,历代道人乱政,都通过这方法。” “裴子云是道人,不但一身武功道法,而且还太过机深,这次忠勤伯事败,固是此人才能不济,但又一方面,裴子云不语半句,冷眼旁观,可见心里没有半点君父,此獠不能留。” “等他平了璐王后,具体赐死步骤,朕已经安排好了。” “而且,朕也没有刻薄寡恩到底,没有祸及他的家人,甚至连真君都没有剥去,死后自还有龙气庇佑。” “甚至你还不过意,大可平反追封,反正人死了,你加封,朕不在意。” “父皇”太子一声呼,不知道该欢喜皇帝为自己安排圆满,还是难过父皇要杀着自己最倚重的臣子,哽咽无言,说不出话来。 “太子,大徐江山朕就交到你的手里了。”皇帝说着,慈祥着看着太子:“万一没有杀得裴子云,你也可以把事全数推到朕身上。” 皇帝才是说完,大口喘了起来,昏了过去,太子哽咽:“父皇,太医,快宣太医。” 这样的喊着,早已泪流满面。 晋州·州城 “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败了忠勤伯,城门处百官云集,云阳侯李多科跪在拜见,云阳侯是大徐开国武将,也是这一次主动投靠的武将,叩首高呼:“殿下,现在陛下身侧奸臣当道,国将不国,殿下高举靖难,真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天下大幸。” “末将愿附骥尾,请殿收留。” 璐王满是笑意扶着起来,仰天大笑:“李多科,你是我的长辈,现在奸臣当道,上诉奸言,使叔侯失了爵位,真天下不幸,我靖难成功,必会复你爵位。” 云阳侯爵位原本被皇帝削去了,见着璐王慷慨,一时激昂,连忙呼喊千岁,说着眼泪就是流了下来。 廖公公靠近了,低声呼喊:“殿下,有大事,有大事!” 听着廖公公的话,璐王眉不由一皱,说:“什么大事?快速禀告。” 廖公公脸色欢喜:“殿下,州府周围四个太守,都是降了。” “什么?” 听着这话,璐王大喜,吩咐:“快,快,都召来,孤要亲自接见。” 云阳侯听着,心中满是欢喜,心中暗想:“璐王果是天命之姿,现在四郡降服,顿时得了晋州大半了,我此行也必赌对了。” 一处住宅 瞎道人“哇”一口血吐出,身上妖气有些不稳,文士浮现出一条毒蛇虚影,惊讶问:“妖皇,怎么了?” 瞎道人端坐,似在调息,许久站了起来说:“我等渗透,终见不得光,璐王原本依靠我们,还容了,现在得了大批人投靠,人族气数压过了我们,所以我受了反噬。” “这瞎道人扶龙有空,有一丝龙气保住了残魂,一有机会,就想要作乱,现在龙气大炽,又想要复活。” “什么?璐王龙气不是被我们渗透,怎会被压制。这瞎道人也该死。”文士惊诧的说着。” “这残魂不必管,倒时自可以灭之。”瞎道人一摆手,冷笑:“我们在璐王初期渗透,才得成形,现在是排异,这也还罢了,要是璐王立刻成了天子,你我妖族不但投资一场空,还会反噬进入下个轮回,可下个轮回,只怕连现在一半力量都没有。” “那如何是好?”文士惊慌。 瞎道人又冷笑:“很简单,再把璐王压一压,我们自就能逐步蚕食,谢成东太厉害了,多次计谋出手,使璐王发展太快,必须死!” “这次就向他下手,一切智谋都不可取,唯我妖族才可以依靠。”说完一笑,牙齿都颗颗锐利,带着寒光。 又说着:“我入了这世界,插手了天机,隐隐能感觉到,朝廷和祈玄门,都想杀谢成东,我也加把火,别忘记了,谢成东可是借了我们力量晋升到这步,虽他谨慎小心,但还给我留下了暗门,影响下不成问题。” “到时谢成东一死,嘿嘿。”瞎道人阴笑了起来:“璐王只能依靠我们了。” 文士也是应着:“到时,送这些人族大将上天,我们妖族上位,人不胜妖,我们妖族,才这个世界未来的主宰……” 第三百六十三章 雨紧 州府 秋雨落下,街道口站着璐王兵,偶然盘查过往的行人。 街道上虽行人相对少些,但并非冷清,只是避雨罢了,璐王定下不得扰民劫掠的策略,倒保留了不少元气,人们都大胆了起来,开着店铺,上街买卖,许多店馆都没有歇店,东街的东圆包子铺更有了不少人排队上门,这热喷喷的包子,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随璐王打败了忠勤伯,天下震动,晋州当时就有四个郡投靠,而云阳侯李多科投靠,功臣宿将都加快了接触,最近几天,又有数个县来投。 此时天低云暗,蒙蒙细洒落,璐王亲自送出几个县令,站在院里望天,沁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浑身轻松,定了一会才转身进来,把谢成东的手拉住,笑着:“谢先生,忠勤伯大败,靖难成功恐怕就不远了。” “其实当日靖难,我虽满怀信心,到底心里不安,现在才塌实了许多。”说着,脸上欢喜。 谢成东一欠身,说:“王爷,你是天命之人,才能这样迅速得以成势,不过区区两州,我们暂时还不能放松,朝廷虽损失惨重,可根基还没有坏,要是我们轻心大意,恐怕我们也要吃个大亏。” 璐王听着这话,有些不喜,但转念一想,谢成东说的没错,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转身入落座,笑着:“谢先生,你还真是我的军师,经过你这一说,我却冷静不少。” “你说的对,严格说,我才得了一州半,与朝廷相比,还很薄弱。” 听着这话,谢成东一笑,就要说话,这时外面就传来禀告:“谢师兄,师门有消息传来!” “王爷,我出去看看什么事,还请王爷见谅。”谢成东向着璐王行礼,听着这话,璐王摆手:“这是小事,你自去即可。” “谢王爷。” 谢成东匆忙出门,道人一封信递上,低声:“师兄,师门急召,要你立刻赶回山门,说门内发生大事,别的道观的长老和师兄弟,都在召回。” “什么?出了什么大事?”谢成东一听,一种不安就浮现出来,惊疑问着。 “听说是门中受了袭击,死了几个长老和十几个核心弟子。”道人露出惊怖之色:“震雷子、静元子等都死了。” “师兄,再具体事我也不知道,师门出了这等大事,召见也是理所当然,您还是要快点回去,涉及新立长老!” 谢成东听了,踱了几步,掐指一算,脸色连变,一会才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师兄。”道人应命出去。 谢成东徘徊了起来,此时本来秋雨凉爽,但换了心情,却觉冷风寒雨扑面,眉宇之间迟疑,低声自语:“我虽不如瞎道人算得天机,但也有灵应,这几位长老的确死了。” “其中震雷子还是倾向我们的长老,现在死了,我是必须立刻回去,成为长老,或者至少立个倾向我的长老,要不门里我就力量大减。” “门中急召也说的过去,璐王大胜,我也抽得出时间,可我总有一丝不安。” 想到这里,谢成东又踱了几步,莫非地仙嫉妒于我?要知道,曾经祈玄门有着多少惊艳绝伦之人,可最后下场,却失踪不见身影,这背后要说没有地仙的推手根本不可能。 “不,现在还不能脱离祈玄门支持,不能反目,只有回去。”谢成东反复想了良久,叹了一声,又冷哼了一声:“可我不能没有防备。” 这样一想转身入内,璐王正在批阅公文,见着谢成东入内,就笑着:“谢先生你回来了?” 谢成东神色严肃,正容叩首行礼,璐王一惊,连忙起身扶起:“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殿下,刚才我接到消息,我门中出了大事,死了几个师叔,现在召我回去,我是祈玄门的道人,不得不回,只是我心血来潮,有些不安,还请殿下赐我五百甲兵,以防不测。” 璐王原本脸色欢喜,这时听着这话,顿时一静,要知道谢成东可是自己最重要的谋士。 “先生,现在是战事最关键,你要走了,我怕心有不逮。” 璐王徘徊想了片刻,又说:“不过,你师门有召,我也不为难,取我手令带上五百甲兵,有我这五百甲兵,只要不遭大军围堵,自可脱身。” 谢成东一喜,行礼:“谢,殿下。” 就想离开,又被璐王喊住:“慢!” 回过首来,见着璐王若有所思,说着:“孤虽还不是皇帝,但孤是亲王,又拥有二州,想必也和以前不一样。” “你单带着五百甲兵回去,孤还有点不放心——就这样,孤立授你真君,赐号良山!” 话才落,立刻有股力量加身,谢成东仔细体会,这力量性质,其实和皇帝赐的一样,只是相对薄一些,可对璐王现在来说,已经是花费不小了,谢成东心中一热,回身叩拜:“臣谢恩!” 说罢出了院,这雨,是下得越发紧了。 齐林道官 道观中到处结满红彤彤的桃子,弥漫着桃香。 道童在道观中嬉戏,时不时摘着桃子,很是开心,道人路过就会训斥,让道童安静,不要吵闹了真君。 这些道童,听着就吐舌跑开,不敢再闹。 裴子云正批阅最近情报,这时就有着声音:“真君,祈玄门有回信。” 裴子云不由一喜,说:“快,取信来。” 就见着一个祈玄门道人,跟随道官将信送入房中,裴子云接过信拆开,只看了一眼,就现出笑容:“哈哈,果如我所料。” 祈玄门道人躬身说着:“是,还请真君定下伏击的目标。” 裴子云立起身踱了几步,看了下地图,想了想,就在一处一点,这是祈玄门的山脉入口,但又不在里面,当下在信上写了几笔:“替我转交,到时我们在此处伏击。” 说着,又问:“你们祈玄门可有可以屏蔽军气的法宝,到时我调动重军,防止谢成东脱逃。” 裴子云说着,就带上了肃杀。 道人听着这话,迟疑了下,说着:“法宝有,不过真君想必也知道,法宝屏蔽军气,自有限制。” 想了想,才说:“祖师命我来前就有吩咐,能屏蔽极限是五百,因此只能屏蔽五百兵,而不被谢成东发觉,再多也不行了。 裴子云点首,又踱了几步:“有五百就足了,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道人接了信,躬身:“一有消息,我们立刻回复!” 见着道人出去,裴子云脸色阴沉,摆手吩咐道官退下,心一跳,目光幽幽:“我有不安,这个祈玄门的地仙诡计多端,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祈玄门利益,对付谢成东是不错,恐怕一旦得手,就要对付自己。” “就算我不入祈玄门的山脉,怕也有着危险,我来算一卦。”裴子云想到这里,伸指一点,只见空中梅花出现,梅花花瓣都全,只是紫色花瓣稍淡,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带着一种古韵。 梅花旋转,似乎将天地都映照起来,片刻,梅花停了下来。 “这是凶兆。”裴子云一碰,卦象顿时化成光回到身体中,一些信息传来,不由带了个冷笑。 “看来我预料没错,地仙不但对谢成东心存杀意,恐怕对我也一样。”裴子云说着,就是摇首:“到底是活了二百年的人,已经把这世道看的清清楚楚,再不会被外物所迷。” “欲把我们一网打尽?真是坚毅果断。” “可我又怎会大意?其实我仔细想想,无非就是这几套!”裴子云转了几下,想起来自己在道录司调动的资料,就出去到了外面,问:“京城道录司的道官来了么?” 门外的道官一听就应:“真君,已联系过了,下午就到。” “好,现在去准备人,到时运过来的东西,我都需要用着。”裴子云说着。 “是,真君。” 下午,果有十多个道人运着不少的东西而来,足足有一大车,为首道人张灵,张灵的脸上晒得微黑,身后跟着数个道人。 看着裴子云率人迎接,就匆匆上前,行礼:“参见真君。” “免礼,道录司以前缴获的都是运来了?”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向张灵问着,听着这话,张灵连忙解释:“真君,还没有全部运来,只运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分批次运来,免出了问题。” 裴子云也知道不可能一次性获得,就点了点头。 “真君,这是名录。”张灵将一份名单递了上来,裴子云只是一看,心里有了大概,点首道:“好,我知道了。” “这些东西我自不会损坏,来人,将这些东西都是运入我的房间。”裴子云吩咐的说着。 顿时就有人将车上东西搬下运入房间。 道录司道官看着裴子云这样着急,眼神一凝,裴子云就挥手:“你们辛苦了,休憩去吧,我已经命人准备了洗尘宴。” “没有事,不许打搅我!” 说着,就转身进了房间,虽裴子云知道,这样举动很是惹人怀疑,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临着突破,又根本不需要朝廷了,就算有怀疑,又怎么样? 第三百六十四章 很是不对 乌云渐渐浓密,淅淅沥沥的雨噼里啪啦打下,秋雨带着一些凉,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张灵一等人让进内厅,有人倒酒并且解说:“这是真君特为各位备的小宴,一壶是参酒,最能解乏,还有就是些小菜。” 张灵一看,见是单人宴,每人一小壶,酒倒出是金黄色,还有八个菜,一盘米饭、香得直透心脾勾人口涎,又有人上着瓜点。 一行人远行很累,这个个吃得心满意足,张灵笑说:“这宴很不错,只是真君似乎对这些典籍物品很重视,要早知道,我多运些过来了。” 一个道官就说着:“是,等真君过来了,下官问问最喜欢哪件,下次就可有针对性了。” 几人各有心思,一起举杯。 而此时布置清雅的房子,略显阴暗,摆着道人的贴身物件或一些低阶法器,堆成了一堆,一盏油灯带着幽光,裴子云看着这些物品,一一随手挑选,沉思:“此次杀得谢成东,一方面是夺取中央龙脉的权限,要成地仙,这才是根本。” “其次就完成任务,也不知道完成后,是不是完全获得了梅花,从此不再受任务所限制。” “至于朝廷,皇帝和太子。”裴子云笑了笑,还是这话,真心在体制内生存和发展,却有着分寸。 苏轼谪居,作《洗儿诗》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其实这就是站着腰不疼,说风凉话。 对白身来说,没有才能才是最大的原罪,一辈子沉入污泥,而才能不高或表现的不对,仅仅是不得善终罢了。 真叫苏轼愚且鲁,别说官至礼部尚书,怕连乡县都出不去,衙丁都可借故打死,死了就死了,和万千草民一样沉入污泥无声无息。 而且白身要崛起,自要表现出非凡之能,才能脱颖而出,入得上位者眼中,要是韬光养晦,不温不火,哪有出头之日? 别的不说,要说裴子云自己,要不是继二世之能,还有系统金手指,要不区区一个童生,熬一辈子都未必是举人。 就算是举人,不表现出非凡的才能,岂有现在真君封号? 平庸无能,就沉沦下役,惊才绝艳,就猜忌横生,“中规中矩,尚可大用”这八字才是官场纵横不败的真正要决,可白身就算知晓,哪有这样条件? 不锋芒不着急,哪有白身的出头之日? 就拿现在来说,自己也根本不需回首和悔改,只要成就地仙,自可横扫一切。 就是因对体制和政治太过了解,才明白体制和政治的极限,才明白超脱体制的临界点,裴子云笑了笑,手中已多出了几块物品。 “六块寄托。”裴子云笑了笑,放到枕下,却没有立刻使用,只是翻阅着送过来的道书。 “道书一共三百三十一卷,哼,支离破碎,很少有成系统,要是我自己研究,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浪费多少精力。” “这就是道录司的诚意。” “不过,道录司怎么能明白,我要的就是基础部分。” 道书三百三十一卷,其实不少,但以裴子云现在的境界,其实大部分都研究过了,就好象各国小学和中学课程,虽语言不一样,表达不一样,但原理大部分通用,书哗哗的翻着,平均每分钟都能翻阅一本。 等着全部翻完,也入夜了,在烛影里,裴子云舒了口气,雨点还在下,整个场景显的格外恬静。 “虽是抄录,但有些是明显错误。”裴子云突然想起了故意篡改的心法口决这种事,不由一笑:“对行家来说,这种可骗不了人。” 说着,向床上躺上去,才一沾着枕头,立刻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睁开了眼,感觉了下:“才过了半个时辰?” 不过这次不是梦,而是吸取了灵慧,快速了许多也可以理解,也可能是梅花级别高了,当下低声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格杀谢成东,夺取中央龙脉(未完成)” 裴子云深吸口气,目光在这方面转移,看着下面。 “阴神:第九重(62.7%)” 裴子云不由苦笑,得封真君一下涨了30%,抵达了第九重(55.2%),可半个月过去,只涨了7%! “民望不可持啊!” “低级时可以用写书刷名望,但很快就满足不了,高级时平乱改变天下,可连这种大事,都维持不了太久。” “君子之泽,别说是五世而斩,就是五个月都未必维持。” “百姓是最忘恩负义的种族,他们畏威不怀德,所以只有体制才能长久。” 目光朝下看去, “剑法:宗师(68.9%)” “道法原理:精通(87.5%)” “快了,还有12%,就能把道法原理点满了,点满了它,我就真正站稳了。” “灵慧!”裴子云一点,一丝一缕白气涌了出来,进了眉心,大脑一下清明,顿时知识涌入,让人惊喜的是,本来零星的,不熟悉的概念和认识,迅速融合,一瞬间,不少知识点就贯通了。 “最让我惊喜的不是那些秘籍,反是上次获得的妖族知识!”裴子云感受着灵光越来越密集,毫不迟疑花费灵慧。 眼见着90%、91%、92%、93%、94%、95%、96%、97%,98%,而灵慧也在迅速消耗,只是区区12%的灵慧,但六个寄托获得的灵慧都要用完了。 “希望别卡在最后一点。”裴子云一咬牙,将全部灵慧点上去,要是卡在最后一点,自己就非常危险了。 “99%、99.1%、99.3%、99.5%、99.7%、99.9%!” “100%!”这一瞬间,一道灵光贯穿了脑海,整个知识连成一片,似乎万事万物都掌握在手中,全数通晓。 “道法原理:宗师(0.3%)”眼见灵慧尽数用完,裴子云看了上去,顿时发觉了变化:“宗师了。” 目光下移,发觉顿时起了巨大变化。 “道术:八十五种,宗师(5.3%)” “道术果然随之变成了宗师了。”只是一念,八十五种道术,就显在脑海中,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斗转星移:第四层(8.1%)” “斗转星移本来只有第三重,现在竟然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让我想想,就算没有法宝或龙气,单纯自己,就可承担杀掉正六品的反噬。” “云体风身:第五层(1.3%)” “本门云体风身神通,一下抵达第五层,这神通本身不过五重,离大圆满不过一步之遥。” “就算没有提升阴神,我感受到危险顿时减少了一半。” “可惜的是,梅花占卦,一月只有一次,我已经用过了。” “只是还要冒些险,杀了谢成东,获得仙道龙脉,到时再晋升,自己地仙根基就是成了。” “来人,我今天高兴!”裴子云喊着:“上些小菜。” 一转眼,看见了张灵也在,似要说话,心里暗笑,一口打断:“你们来的正好,我看了看典籍,很是粗浅,但是有二十三卷,你们派人抄录下,我要带回松云门去。” 有人忙答应一声去了,张灵一怔,说着:“真君觉得粗浅,理所当然,我们抄得的道书,本来就属道门外围,真正内门的道法,一是无用,二是也难获得。” “至于抄书,这容易,我们带来了十几人,一人抄一本,不过二三天时间,还请真君把名字示下。” 张灵还在解释和试探,裴子云微笑看人抬进席面,坐了斟着酒说:“这容易,我这就报给你们。” 说着,不急不徐把名字说了,以裴子云现在的见识,其实凡是道门,大半基本原理是相通,不过有侧重罢了。 这二十三卷书抄了,以后稍编辑下,松云门的入门道法,就基本全了,想到这里,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心中暗想:“松云门,自己也还清了。” 轻轻拍了拍掌,丝竹齐鸣、管弦高奏,接下来,裴子云只管喝酒,不久就酒酣耳热,鼓掌大笑,张灵见着裴子云这样,不由满腹狐疑,左右道官眼神示意,知道全部记录下来了,又说着:“真君今天兴致真好,看来这些典籍和物品对了真君脾胃,真君可以示下一二,下次我们搬过来时,更有针对性。” 裴子云听了一笑,说着:“这事不忙,你们也知道,我奉旨围剿祈玄门,特别是切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这次就有个机会,你们来的正好,我正嫌人手不足,办了这差事,你们再回去不迟。” 说着,只见眼前雨水带着凉意,在屋檐上滴到地面,向着一处汇集而去,张灵正想推辞,就见着裴子云似笑非笑,转过脸来:“怎么,你不肯?” 张灵一窒,说着:“下官怎敢违抗,只是我的差事……” “什么差事,比得上奉旨办差的事大?”裴子云收敛了笑意:“我是钦差,我有旨意,我现在征调你们了——你想抗旨?” 张灵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站起来,“啪”的行礼:“不敢!” “好,这才对么!”裴子云仰天大笑,张灵额上顿时渗出冷汗,及伺候着宴完,找了机会退出,才立刻唤着一人:“快,去通报上级,裴子云,现在很是不对。” 第三百六十五章 红桥镇 红桥镇 细雨落下,山野弥漫着一股水雾,小镇在祈玄山下,是入山必经之路,今日有些安静,时不时传来犬吠,却更显的安静。 时不时有几个穿着蓑衣的男子停留在了路口,在张望着。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似雾似霾的雨里,这些骑兵都是一色蓑衣,看上去受过严格训练,队型都基本维持不散。 谢成东骑着马向着镇子而来,看上去很年轻,只是眉稍稍挑一点,透着冷峻,双目端视,手按着冰冷的剑柄,在思索着。 镇子前面一条弯弯河水流淌,雨打在河面上,溅起了水花,在岸侧还有着渔夫穿着蓑衣在河里打鱼,一切正常。 谢成东后面跟着数个校尉,这些校尉都带着悍勇的气息,时不时向四周看去,查看着情况。 谢成东面无表情,心中翻江倒海。 “璐王军中我还有着感应,回山路上又没有心血来潮?”谢成东惊疑,脸色阴沉了几分,过桥入镇。 这时突然有一种不安袭来,谢成东不由脸色大变,大声:“快,快,全部转向撤退。” 随着谢成东的话,骑兵二话不说,转身就行。 天空小雨连绵,镇上有人看着谢成东转身要逃,就有烟花冲天而起,炸开了一片,看着这信号,离镇不远处,一片骑兵拥立中,裴子云叹了一声:“谢成东,不想这时还有着感应。” 又笑了起来:“谢成东,今日不止我要杀你,连祈玄门都饶你不得,你又往哪里逃?” 说罢,一挥手:“道官,施法!” “是!”数十个道官都是应命,张灵就在其中,不但中央道录司的十几个道官全部征用了,连附近几郡道官都全部征用,足有七十人。 随着道法,灵光在道官手上亮了起来,只听“嗡”一声,这些光落在骑兵身上,所有骑兵只觉得浑身一震,充满了精力。 “杀!”马蹄踏着泥土,骑兵结成了三排,冲向几百米处,积蓄了马力的骑兵不断加速,马蹄踢起下雨而变得湿滑的泥土,星星点点溅在甲上,向着敌人冲了上去。 谢成东一回首,就看见了扑来的骑兵,后面的校尉一看,立刻变色,凑了上去:“真君,敌人有着增益状态,又是积蓄了马力,速度要远超我们长途跋涉,这时却逃不得。” “一旦逃散,只会被全数砍杀,只有抵抗才有活路。” 谢成东也是刚毅果断,自然知道自己马匹累了,逃是逃不掉,还不如趁着现在有着余力战斗,当下就命着:“立刻集中,组阵,准备反冲锋。” “是!”号角声响起,璐王骑兵在短时间内,同样排列成三排,慢慢加速,奔了一段,战马嘶鸣,蹄声如雷,快速涌了过去。 由于两方面的迅速反应,整个大地都在铁蹄下颤抖! 接着,烟尘滚滚,转眼就相撞,惨叫声顿时充满,冲击的瞬间,连续不断肉体相撞的闷响,夹杂着骨骼断裂的清脆,数十人就跌了出去。 “噗!”校尉的矛瞬间刺穿了一个敌兵,强大的冲力,将敌人破开,血喷到这个范围内的身上。 前面在拼命厮杀,裴子云和谢成东相望,脸上都是冰冷,裴子云的五百骑兵身上有道官的加持,将谢成东的骑兵顿时压制。 只有几分钟,掉下的七成是璐王的骑兵,眼见处于下风,突然之间,璐王军中似乎受到刺激,几个校尉眼睛一红,呐喊一声。 “轰!”一瞬间可怕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的扩散,校尉散发着愤怒的气息,矛光骤舞动了起来,尖锐呼啸发出,盖住了惨叫。 简单暴戾的冲击,平斩,血腥味冲天而起,五六个朝廷骑兵顿时飞了出去,胸口凹碎了一片,已经不活了。 “杀!”不仅仅是一处,至少有三个校尉发出了低沉怒吼,刹那间血雾飞溅,只一个呼吸,已有十余人毙命。 “这是什么?”裴子云一瞬间感觉到,这三人似乎化成了绝世凶兽,这至少是奠基大圆满的肉体。 “不,比奠基大圆满更强,这淋漓尽致发挥出了人体潜力,甚至是在燃烧,以寿命为代价在燃烧。” “不可能,没有哪家会这样训练。” 目光敏锐之处,甚至看见校尉每次砍杀,都有细微的血在肌肤上渗出,这是太过激烈的动作撕裂了肌肤,长矛所向,转眼又有十数人被砍杀。 “这股气息,难道是上次那个神秘空间的妖气?”就算是大徐五百精锐骑兵,加持了道法,面对这个,也占不到丝毫上风,随着血腥和杀戮,璐王军越战越勇,所到之处,血肉随着雨水流淌,一些落马尸体顿时踩得血肉横飞,裴子云瞬间明悟:“难怪忠勤伯败的这样快。” “这不但是战略上失败,而且也是战术上失败。” “这样的妖气,真不可思议。” “我原本认为地仙下决心杀谢成东,是因地仙本身心性狭窄,容不得人,而且谢成东要成地仙,就必须夺取洞天。” “地仙又不知道谢成东已经有洞天福地,势必不两立。” “我的算计基础就在这上面。” “可现在看来,这妖气似乎也是重大的原因——璐王什么时和这妖气有联系了?前世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描述!” 一瞬间,裴子云也不由闪过了一阵慌乱,他定了定神,看向了谢成东:“谢成东,你和这妖气,又有何等关系?” 远处,谢成东面无表情,其实心中一片死灰,这三个校尉他都认识,曾尽忠,三岁丧父,七岁丧母,族人为了财产逼着自杀,然后投奔军中,最近因屡建战功而提拔。 霍子英,更是璐王亲兵出身,原本没有多少显示,最近积功到校尉。 蔡楼,降将。 这三人都相互没有多少联系,可现在这股气息,暴虐残酷,隐带着兽形,肯定来源一处,谢成东还是第一次亲自看见,心里顿时明白——璐王军连连胜利,出乎预料,可自己却有不安,现在看来,就是此因了。 可又有更多迷惑:“这气虽陌生,却带着一些熟悉,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一时想不出,又看了一眼山上,他是极聪明的人,顿时又明白:“师门就算猜忌,也不至于和裴子云联合起来杀我,这异气必是主要原因之一。” 有心想辩解,却知道地仙早有猜忌,而且开了弓没有回头箭,按捺住惊慌,深沉看了一眼战场,已经有了打算。 远处·小山坡 细雨打在了树上,随风吹过,形成了雾气,弥漫缭绕,宛人间仙境、 山上一亭,红柱黑瓦,柱上左右都铭刻着对联,亭内只有一个石桌椅,坐着一个道人,正是地仙分身。 这时地仙分身,已苍老的不成样子,额上皱纹刀刻的一样,头发雪白,两个道人站在左右,一个道人是余坎,这时恭敬跟随,向着山下看去。 谢裴军激烈搏杀,谢成东的璐王骑兵中,几个校尉所向披靡,将朝廷军杀的渐渐后退。 朝廷道官却不断的出手,施展法术,继续加持,为首将军连连嘶吼,带头和校尉血战,却难以取胜,只能勉强抵御。 地仙看着,只见璐王军气中,邪气弥漫,这些邪崇就和触角一样,在其中不断的缠绕盘旋。 “果是落实了。”地仙露出了冷笑,又向着朝廷军看去,朝廷军上空,杀气冲出,但很纯正。 杀戮、血腥、镇压、民气、官气融为一炉,上应天命,还是真龙属下的军气。 地仙心里有了分辨,这时没有下定论,问:“余坎,你这些日子,都在和这种邪崇打交道,可能分辨得出——是不是这种?” “是!”余坎看着,咬牙切齿,冷冷:“真君,没有错,就是这种邪崇之气,渗透本门,使得折损了五个长老,十余个核心弟子。” “是么?谢成东原本我看好,可没想到居是这样的人,这种颠覆性的内奸,不管是有意无意,看来只有除掉一途了。”地仙点首,原本还倾向谢成东,可不想这谢家父子,居成了本门祸害。 这里想罢,又向着不远处裴子云看去,见裴子云和谢成东都不杀入战场,不由指着一笑:“你看这两贼,果是小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时转身问着又一个道人:“我要的肉身全部带来了?” “是,真君,你要的肉身,已全部带到,都准备好了,只是都染了邪崇,您使用时,还得小心。” “哼,这些邪崇,对着你们或有感染,对我却是无妨!”地仙分身听了,深吸一口气,只见一瞬间,白发回转,变成墨黑,皱纹渐渐消退,脸上一片光滑,只是几个呼吸,整个人就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颠峰。 余坎和又一个长老都是头一低,心里一凛,知道这样激起身体的潜力,就算不战斗,等回光返照结束,这肉体也必死无疑。 当然在地仙看去,这肉身仅仅工具罢了,再无丝毫怜惜的道理,只是向前而去,这步子飞快,几个呼吸就是到了山下。 雨落下,不能靠近,在身侧滑着散开,整个人显是飘然出尘,似乎是灰暗阴沉雨中唯一的亮点。 再是无情,再是算计,这就是地仙的风姿。 第三百六十六章 非杀此人 漆黑的云随着风裂开了一道缝隙,夕阳的阳光撒下去,带着金黄,照在将士的脸上,更反着武器的寒光。 “杀”骑兵僵持不下,都发觉敌人是强敌,骑矛相互交错,大批骑兵死命冲击,不时有人惨叫着跌下,踏成肉泥。 偶有勇武过人者,在间隙之间撞进,冲力下砍倒一片,但转眼就被数枪扎死,不断有人倒下,绞肉机一样战斗着。 “道法!”身后,道官冒险靠近,不断施法。 在道法加持,战斗越来越惨烈,璐王骑兵随着减员,妖气也愈发浓烈,校尉的身上,随妖气不断增加,面目显得更狰狞。 “死吧!”蔡楼面目狰狞,一瞬间尖锐呼啸从长矛上发出,将敢阻拦士兵斩碎,血喷在身上,彻底侵染,而在对面,负伤的朝廷游击将军正在后退。 “冲锋!”加持的道法,使得骑兵失去了恐惧,扑了上去,就算是校尉也被阻挡着,裴子云正看着,一个道官一侧眼:“不好,那是什么?” 远处的小山周围有着云雾,缭绕间带着神秘,一道人影向山下而来,看上去是一个二十岁的道人,一出现就带着风一样,身子轻盈,瞬间就是数丈。 “谁?”看着飘然而来的地仙,谢成东的心浮出一种熟悉感觉,更是惊诧,是祈玄门道人,莫非是门中支援? 可自己才发出了情报多久?怎速度么快?且这个道人,自己似乎没有在长老中见过? 谢成东迟疑,还没来及反应,地仙飘然而至,到了不远处。 就在这时,地仙伸手,顿时手上出现了一道电弧,电弧似带着生命,一个弹射,瞬间闪过,却落在璐王骑兵中。 “噼啪”,一阵闪光,十数个璐王骑兵顿时麻痹,而对战的朝廷骑兵没有丝毫的影响,顿时砍了上去。 “杀,是友军。”长刀所向,血喷涌而出,栽倒下去,只是尸首,一些灰黑气渐渐的消散,又有一部分,向璐王别的骑兵身上而去。 蔡楼惊动,向不远处地仙看了过去,呼喊:“贼道岂敢,你不怕反噬?居敢袭击大军。” 蔡楼的眼有些发红,更有着妖气在旋转。 地仙冷笑:“邪祟附体,不知死期将近?还敢猖狂?” “杀叛贼”就有数个朝廷骑兵向着蔡楼扑了上去,蔡楼回首一枪,人还没有靠近,就扎穿了身子。 “哈哈,就凭几个区区小兵,也想杀我,死。” 蔡楼肩一用力,脸色微涨红,刺穿骑兵的尸体挑了起来,狠狠一轮,就甩大风扇一样甩了起来。 周围人马顿时大乱,全部击落下马,接着一枪一个,栽倒在地面骑兵一一捅死,接着抬起了首看向了地仙,露出了牙齿,纵马就冲了上来。 一个朝廷骑兵想阻拦,蔡楼只一枪,骑兵捂住了喉咙栽倒了下去。 蔡楼连杀数人,清开了道路,眼神凶狠盯着地仙,根本不害怕,带着杀意,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才靠近,狰狞的样子被地仙看的一清二楚:“你道人,对抗大军,去死吧,杀你者蔡楼……” 蔡楼话还没说完,地仙轻蔑一笑,只听着笑话,还没有听完,就伸指一点。 “噼啪!”一道电弧闪过,蔡楼还带着狞笑,只是瞬间,只来得及头一偏,电光击中了肩,瞬间炸开,一股烧焦的烟臭味飘起。 “啊!”半个肩炸碎,身下的马匹也一片焦炭,跌了下去,受此重创,一长矛刺来,蔡楼虽一声惨叫,拼命格开。 不料周围又有三个骑兵直刺。 “噗,噗,噗!”长枪破开铁甲,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入肉的声音令人心寒,受此一击,蔡楼口中血块涌出,强撑着身子,大声惨笑。 惨笑声才发出,只见长矛一拔,顿时断绝,接着轰一声,蔡楼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一道妖影在尸体上空出现,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区区邪祟,居敢在我的面前嚣张。”地仙冷笑着,轻描淡写,手一挥,又一道电光落在了妖影上,瞬间“轰”一声,烧成灰烬。 风雷之力是地仙专属,九重十重没有这种威能,谢成东反应过来,这人是地仙分身,这里是祈玄门山脉门户,除了门内的地仙,还能有谁? “自己被放弃了?”不祥在谢成东心中浮现,身下的马似乎也带着不安,焦躁的哼了个响鼻,不远处地仙也转了过来,向谢成东看来,眼神冰冷。 “谢成东,你原本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可惜。”地仙叹了一声说着:“不想你勾结妖孽,袭击师门,实是罪大恶极。” 听到这话,谢成东红着眼,嗓子因激怒而嘶哑,低沉着嘶声:“为什么?” “真君,我是祈玄门弟子,这些年我为了师门做出多少贡献,我父谢仪更为祈玄门牺牲,今日为什么要勾结敌人,召唤我进入陷阱?” “难道是我功劳太大,你觉得威胁到了,所以要除掉我?” 在他的角度,他觉得自己虽隐瞒,对师门还算尽心尽力,为什么师门联合裴子云要杀自己? 一时间谢成东想起了门中百年,就有不少接近地仙的天才陨落,顿时觉得自己把握住了真相,眼神就带着怨恨,死死盯着地仙,恨不得一刀斩了。 地仙原本或有几分疑问,一分迟疑,但此时谢成东这样仇恨,当面揭露自己行事,当下就把最后一点怜悯去掉,心中暗想,原本还想给神魂一条出路,现在唯有神魂俱灭,才能平复我的愤怒。 冷笑了一声,并不露出多少恨意,目光阴狠一闪:“你这叛贼,你可知道因你们谢家父子,我们损失多少?现在还敢说贡献?” “谢成东,老实束手就擒,交代你到底如何和邪祟勾结,或还可保留魂魄,若是反抗,只有拿下,取你的神魂拷问了。” 一声呵斥惊雷一样炸开,震得耳朵发聋,地仙一步踏进,这步子看上去很小,只是缩尺成寸一样,转眼就是近身。 谢成东脸色大变,拔剑,剑上寒光一闪,正要说话,只见地仙伸指一点。 “噼啪!”一道电弧飞出,向谢成东飞去。 “你是逼我叛出山门。”谢成东说着,只一瞬间,电光就到了面前,手臂正好抬起:“敕!” “轰!”电弧遇到屏障一样,滑了过去,谢成东一斩。 “噗!”一道剑光射出,化为火光,扑了上去。 “剑气!”地仙叫着,脸色阴沉,不仅仅是他,余下观战的人,也都脸色一窒,这剑气显圣,虽不是雷霆电光,但本质也是一样。 “轰!” 剑气和雷光对撞,谢成东扑了上去,远战和地仙根本是有败无胜,而近身格斗,谢成东有着奇缘,更有天赋,自信可压制地仙。 地仙脸色不变,吐出一字:“嗡!” 一阵音波震起圈圈空间,将谢成东身子封死,但只是下一刻,谢成东又起一道剑气,将音波斩出一道裂痕,一时间两人都在激烈战斗着。 张灵看着场内争斗,神色震惊:“谢成东难不成已经成了地仙,不然怎可以对抗地仙分身?” 裴子云听着这话,一时间没有说话,心中暗想:“谢成东真不愧是人杰,交战数次,在地仙的攻击下,还能有来有往,想必事实上已跨过了这步,只是还没有完全蜕化。” 心中一动,微微运神,眼前一变。 谢成东顶上,一点气形似蛟龙,环绕盘旋。 “是真君之位,谢成东原本就是十重大圆满,得了此封,就要蜕变,可恶,没有祈玄门洞天提供法力,就算是半步地仙,但永远也跨不过去,你这种状态,又能支撑多久?” “可现在有着中央龙脉,其实已经满足了条件,只是由于是篡夺,加上蜕化需要时间,所以才一时没有抵达。” “系统还是没有坑我,要是给此人蜕化,我怎能抵抗?” “今日非杀此人不可。” 裴子云看向场内,随刚才地仙杀掉璐王一个校尉,现在朝廷骑兵已渐渐掌握了优势,只是没有压制。 心中暗想:“地仙对我还是防备,只杀了一个校尉,造成优势,又不让自己压制,这是想要我们两败都伤。” “你有算计,我有对策,现在情况,就得除掉璐王骑兵,再围杀谢成东。”裴子云想定,看着张灵挥手:“圣旨要我们清理祈玄门,我杀上去,你们立刻跟上,杀掉璐王这些骑兵,再随我一起剿灭祈玄门贼人!” “真君,我们才合作,反手就对付,会不会不吉?”一个道官似乎有些迟疑,不想直接介入作战,裴子云笑了一下,问:“你要抗旨不尊?” “真君,下官不敢。”这个试探的道官脸色一变,连忙解释。 “哼,不敢就好!”随着裴子云的冷哼,张灵和余下这些道官,都感觉自己全身一窒,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道官和道人不一样,直接受制于龙气,不管怎么样,裴子云现在是钦差,一话就可剥夺自己法力,顿时不敢反驳,应着:“是,真君。” 第三百六十七章 渔翁 “继续。” 张灵对着疲倦的道官大声吩咐,手上也不停下,随法力涌动,化成一道道的法术施展。 法术的光芒不断落在骑兵身上。 只见骑兵随法术落下,虽受的伤没有愈合,但血止住了,精力也在恢复,消耗的力气增长起来。 这种情况,其实因道官的稀少不形成普及,只有小型短兵相接才可行。 “杀!”骑兵更凶猛,或者说,压榨出更多的勇气和力量,冲锋中,璐王骑兵纷纷落下。 随朝廷骑兵的压迫,校尉曾尽忠怒吼一声,身上出现了一些鳞片,脸都有着改变,吐出舌头,舌头尖尖有些分叉,随着变化出现,只觉得全身满是力气,更有着大量战斗经验出现在脑海中。 “死!”曾尽忠狞笑,长刀斩下,刀锋发出尖锐的鸣叫,带着炫目弧光,一瞬间就已来到了敌兵之前。 受到了道法的骑兵,长矛黄起,对准了刀锋。 “噗”只是下一刻,矛杆切断,半个身体斩飞了出去。 “杀……”杀了一人,曾尽忠喉咙里低吼,心脏水泵一样激烈跳动,向着一个校尉而斩去。 “轰”巨响中,校尉忍不住退了一步,手掌震动,虎口因重击而颤抖,而曾尽忠的体力似乎没有尽头,接连不断的巨响,长刀风暴一样落下,在第七刀时,校尉终抵抗不住,鲜血飞溅,校尉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朝廷军的校尉授首,璐王军士气上升,战场出现的新变化,而裴子云却并不动容,指挥:“继续。” 数个道法落下,落在又一个校尉身上,这校尉举矛直刺,只见刀枪相撞,火花四溅。 一股巨力在大刀上传了下来,校尉只感觉到手掌一疼,后退了一步,但却抵抗住了。 “哼,这种妖气,本质还是地仙一样,抽取宿主的生命力量。” “并不是源源不断。” “就算有几个特殊,又能抵抗多时呢?” 朝廷骑兵继续压了上去,璐王骑兵不断跌下减少。 裴子云终拔出了剑,说着:“是我上阵了。” 裴子云行事,当然不同,身形一闪,声落入已近身,身动、剑出,快得令人目眩,只一照面,人影乍现乍敛,已经穿过。 “噢……”五六个骑兵踉跄前冲,跌了下来,都是喉咙中了一剑,接着,扑至了谢成东处。 几乎是瞬间,地仙化身隐发风雷,直接扑至。 “铮铮铮……”两把剑接着,片刻间,两人连换八次方位,可怖的力量迸发,裴子云翻身而退,站住了脚步。 “哼,和以前也没有太大不同,不过是力量强些。”裴子云沉声,剑一引,滑步逼进,而谢成东同时格挡了风雷和剑,脸色一白,又迅速恢复,冷笑:“是么,你们只管一起上,看看到底能不能拿下我。” “再来!” “铮铮铮……” 裴子云与地仙围攻,以二敌一,眼见着战数个回合,三人之间,风雷交加,电闪雷鸣。 只见地仙和裴子云隔得不远不近,两人合作,更相互防备。 地面出现不少沙坑,或冰块,荆棘,电光,又或剑气,都是刚才战斗的痕迹,一片区域的地形都改变。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都是警惕,谢成东见了,就大笑:“哈哈,如此这话,应该我来说!” 两人脸色一沉,暗暗心惊,虽没有全力,但也是联合进攻,一时拿不下,都凶光大露,这人留不得,在战斗上天赋太非同凡响。 谢成东虽这样说,表面风轻云淡,可自己知道自己的消耗,感受到了压力越来越大,暗想:“不行,现在虽能持平,可支撑不了很久,再打下去,就要损耗本源了。” “看来,要动底牌了。”谢成东想着,就在这时,身子一绷紧,只见裴子云一剑,剑光乍明乍灭,突有着“噗”一声,剑尖本余势已尽,突吐出三寸寒光,谢成东一让,躲了过去,头发一丝斩断,冷汗流了下来。 “凝气成剑?” 谢成东和地仙都脸色一沉,这意味着裴子云也摸到了显圣的门槛上了。 “轰”地仙环绕的电弧,突炸开化成了电蛇,扑了上去,脚步蜻蜓点水一样,一点就飞跃过去,重力似乎不起多大作用,一闪就逼至了谢成东的身侧,而裴子云剑光如雨,不断袭击,默契配合着地仙,将谢成东的空间压得越来越紧,只要一个不慎,立刻横尸当场。 谢成东只感觉喘不过气来,向后疾退。 “不能给喘息之机。” “先杀了这人再说。” 地仙和裴子云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齐杀了上去,谢成东眸子,顿时一阴沉。 一人对抗两人是天赋异禀,可法力和体力始终有限,紧紧缠着,足以耗死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谢成东避开一剑,手一缩一伸,袖子中滑出一个东西,伸手一捏,多出了一道旨意。 这旨意和圣旨的规格很接近,才出现,谢成东双手拉开,喝着:“璐王令旨,汝等尽是贼人,可杀。” 话一落,令旨一声龙吟,法术才靠近,立刻散去,而逼近的地仙化身,甚至都是一僵。 裴子云后退一步,只觉得身上一动,束缚顿时消除,自己是钦差,代表的是大徐朝廷,自不受法禁。 而地仙刚才虽一僵,感觉到些束缚,还是冷笑:“我等地仙,秉的是自然之力,非你龙气可禁。” 可才说着,剑光一闪,一触即分,地仙化身移开数步,向下看去,只见身上已中了一剑。 “不对,有邪祟。”这些邪祟带着强烈的束缚,使自己判断错误,因此受了一剑,当下大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膨胀了起来,对着虚空重重一击。 “轰”一拳打在空中,整个束缚顿时炸开。 “噗”地仙化身一口血喷出,人立刻衰老了许多,头发灰白起来。 谢成东只想要禁锢地仙法力,可没想到还有这收获,看着地仙的模样,谢成东大笑:“打破龙气禁锢不好受吧?” “地仙,你虽是地仙,实际上你不过寄托别人,现在击破龙气,你身体还剩几分潜力?且你的剑法不是我对手,死吧。” 谢成东逼近,神色狰狞,杀了上去,现在对地仙的恨意甚至超过了裴子云。 “谢成东,你不怕裴子云夹攻?” “不怕,他要我死,但同样忌讳你,就和你忌讳他一样。”剑光吐出,寒气澈骨裂肤,罩住了地仙,向着要害而去,地仙本是空手,这时拔剑,就是反击,可是一旦失了地仙法力,“铮铮铮”连声,地仙人一闪,胁处又出现了一道血缝,鲜血飞溅。 地仙不得不承认,谢成东剑法在自己之上,就高喊:“裴真君,还不动手。” 只见裴子云站在远处,身上显出一点力量,似乎和令旨对抗,高声:“你撑住,我马上就可消除璐王令旨的影响。” “哼,坐山观虎斗。”地仙一看,就知道裴子云装模作样,是要看着自己两人死战了,顿时大怒,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谢成东一声怒吼,人影扑出,人与剑已成一体。 剑气突显倾泻,只一看就令人入耳即感毛骨悚然。 地仙知道这时再也躲避不得,也是一声怒吼,剑上雷光显出,两道剑光爆开,交错,人影倏又重现。 地仙化身站在数步处,以剑支地稳下身形,目中神光暗减,胸中已裂开大缝隙,就算是地仙也活不了,却冷笑直对:“我不过一个分身罢了,死了还能再来,你死了就再也不能,马上就是裴子云当渔翁了!” “你今天,断无生机。” “住口,去死!”话还没有落,谢成东扑至,剑光一闪,地仙化身人头飞出,一团灵光在喷出的血泉中飞出,落入了地面不见。 谢成东杀得地仙化身,连看都不看,直接疾退,向夜里逃去。 “果是机敏!”裴子云也不立刻追,向场内看去,只见璐王骑兵越来越少,但还是拼命抵抗,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裴子云命着张灵:“你们联合,把璐王这些骑兵全部杀了,我去追谢成东!” 张灵这时倒不怕了,眼见大获全胜,大徐开国未久,军功最重,这可是拿得出手的功绩,就高声:“是,真君,交给我们了!” 又喝着:“快,施法!” 裴子云轻笑了一声,心里暗笑,别看余下的璐王骑兵不多了,可是自己能看见,那股妖气,随着人数减少,而更浓郁了。 “这种妖气加持,激发出人体的潜力,使人悍不畏死,真是可怖,想拿下来,付出的代价比张灵想象的要多。” “不过这正合我意。” “朝廷道录司秘密监查我道门和流金岛,隐隐对我不利,我现在,只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杀掉谢成东而已。” “更不要说,张灵难道以为,仅仅是这些敌人?” “这里是祈玄门的入口处,难道就一个地仙化身出战,别的道人的死光了?” “很明显,祈玄门才是真正渔翁。” “我不脱离,难道当鹬蚌不成?”想到这里,裴子云扑入了黑夜中,人影一转,已经消失不见。 第三百六十八章 满足 不知杀了多久,天色更黯淡起来,乌云吹开,月光在天空照了下来,与地面的杀戮相互呼应。 “杀”一声嘶吼,校尉砍下,只见面前一个璐王骑兵举矛一挡。 校尉得了道法加持,一刀砍下,淋漓万分,自觉比以前强多了,只砍下去时,觉得不对,对方似乎皮糙肉厚了许多。 “可恶,敌兵人数不多了,为什么感觉实力增了不少!” 正想着,一将交错,瞬间,冰冷的刀光,就割断了的喉咙,随意的甩了下长刀上的血,霍子英速度提升,不再理会骑兵,朝着道官直奔而去,这时身上变化,隐隐有兽形出现,只是杀戮中都穿戴盔甲,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有充满杀机的话语响彻。 “你们这群鼠辈,由我来杀你!” “杀!” 扑入一阵的瞬间,长刀破开了空气,顿时掀起猩红血花,速度略减缓,但是几颗人头已经飞出。 “杀,杀,杀!”感受扑面而来的风,霍子英突有一种灵魂燃烧的奇异感受,看到了骑兵阵后,是一张张愤怒而惊慌的脸。 长刀劈斩,切开穿刺过来的长矛,惊恐而压抑的叫声传入耳中,接着,就变成了惨叫,又是几颗人头飞出,而霍子英的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没有停顿,继续冲锋! 虎狼扑入羊群一样,霍子英肆意杀戮着,向着道官急速靠近,整齐而肃杀的阵列被撕出巨大缺口,而正前士兵竖起长矛,左侧士兵预备,后面的弓手在弯弓,这一切都浮现在感知中。 “这就是千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境界?” 正在施法道官看着变化,眼神凝重:“可恶,我们进行了加持,已远超普通骑兵一倍,为什么璐王骑兵还能与我们对抗?” 焦躁不安在道官只见弥漫,张灵这时眼神有些发冷:“我听闻璐王贼军,屡次战斗中似乎也这样,有勇士层出不穷,才有多次大胜。” “但是你看,这种人其实也不多。” “现在璐王骑兵已经不多了,我军已经不需要加持。” “我们必须集中力量使用法术对付这些人,一举斩杀,不然等这些人不断破阵下去,我们的骑兵就要崩溃。” “听我号令,一齐施法,为了活下去,必须有牺牲,谁反噬而死,我必为家人申请抚恤,死后更有朝廷册封。” “谁敢不听命,我杀全家,灭他魂魄,听到没有?” “是!”道官大声应着,他们自然明白,哪怕是为了自己都得拼命,幸运的话,就可活下去。 要是大败而归,拼死战斗者说不定还有活路,临阵而逃都得获罪,只有死路一条了,更祸及家人和魂魄。 “杀!”对着朝廷骑兵加持停了下,数十个道官一起攻击。 “流沙!” 沙场上由于许多道法叠加,本来松软的地面,立刻凹了下去,奔驰的马匹一声惨叫,已经陷了下去,并且由于冲力,马腿立刻折断。 霍子英怒吼一声,脚在马上一点,虽穿着盔甲,还是跳出丈许,就要脱离流沙的范畴,只听一声命令:“束缚!” “嗡”空中闪过密密麻麻的网,霍子英身子一僵,动弹不得,怒吼一声,身上兽影同时怒吼,就把挣脱。 “抛矛!”军队一声命令,十数支矛落下,霍子英怒吼着:“杀” 连连挥刀,脸带狰狞,将长矛格开,几乎同时,道官又一大波法术落下:“困倦!” 霍子英全身一僵,突然之间力气不济,只觉得疲倦无力,只见数矛穿过,把他钉在地上,顿时不由发出惨叫 “可恶!”到了这步,霍子英还没有死,还要挣扎,只见一个校尉,同样面色狰狞,上来就是一刀,随刀光闪过,人头飞出。 “不”霍子英人头还在喝喊,充满不甘心,眼睁的大大,跌到地面上溅起了不少的灰尘。 道官这时只觉得一阵剧痛,刚才施法,这时遭到了反噬,眼前一黑,好悬才是没有跌下去。 “下一个,杀!” “不要停,杀光了,我们可以对抗反噬。” 道官法术击中了骑兵,或是流沙,或是虚弱,失去加持的朝廷兵虽精神不振,可是璐王骑兵更是不堪。 朝廷骑兵砍去,随着杀戮,胜利的天平倾斜,随不忌牺牲的道官承受反噬,一个个璐王骑兵跌落下去,牺牲终将悍不畏死的最后一个曾尽忠全面压制,终于璐王骑兵崩溃了,向身后逃去。 “都去死。”朝廷骑兵这时脸带欣喜和狰狞,鏖战许久,终于胜了,接下来就是升官发财,这都是用命搏杀出来的前程。 “杀上去,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们马匹长途跋涉,又经过激战,早就疲倦,逃不了。”骑将身上有数道伤口,身体更疲倦,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这时却一马当先,追杀而上。 而这也是对着,虽逃亡,可很快被追上,眨眼间,曾尽忠只剩数个骑兵,而且个个身上带伤。 几声惨叫,曾尽忠最后几个骑兵被杀死,最后余下曾尽忠一人。 此时的曾尽忠披头散发,身被数创,全身鲜血,他杀人无数,不想今天临到了自己,一方面怒吼撕杀,一方面大叫:“谁能取我首级,尽管来!” 三根长矛刺来,曾尽忠就要格开,但是这时,一大蓬道法落在了身上,顿时全身无力,只听一声:“杀!” 三根长矛一齐刺入,深深刺入身子。 曾尽忠大声惨叫,不由自主跌了下去,他还不甘心,使尽力气,挣扎要站起来,又听到大叫:“杀!” 又是七八支长矛刺入,曾尽忠变成了刺猬,双目圆睁,却顿时气绝。 杀声渐平,张灵看着,神情阴沉。 这场战斗,围杀璐王骑兵,自己骑兵战死三分之一,就连道官都死了七八个,璐王的龙气和朝廷龙气同种同源,对骑兵辅助还好,对敌施展攻击,反噬更比对门派道人施法更惨烈十倍。 看着受反噬而死的道官,张灵眼红了,这些都是跟随运送法器和器物的道官,现在横尸在前,不由沉着脸:“可恶,裴子云是不是觉察了,借刀杀人?” “不可能,这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正想着,就在这时,张灵突有所觉,转身看去,只见在不远处,一个道人正漫步而来。 “咦,龙气反噬?”这年轻道人看着道官:“真不愧是朝廷,即便是道人,也肯主动牺牲。” 只又是摇头叹息:“你们是朝廷的精锐了吧,虽不得长生,可你们是朝廷对付我们这些道人的爪牙,今日正好一网打尽。” “你们不总想着为国牺牲么,为了你们的朝廷,我应满足你们。”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追击 “你” 不远处骑兵在打扫战场,道官正在给重伤的骑兵包扎,这时听着张灵声音都看了过来,盯着这道人,十数个骑兵冷着脸逼了上去。 这年轻道人,却是地仙,以换了个躯体,对此毫不在意,微睨了一眼,笑着:“裴子云和我真有默契,杀了你们,朝廷道录司就元气大伤,到时就少了许多制约,你们屠杀祈玄观的仇,我也能找回了。” “你是地仙,裴子云出卖了我们?换取击杀谢成东的机会?”张灵心中突有着一种惊恐的想法。 “严格说,是默契!”地仙笑着一哂:“好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地仙脚踩在地面上,只是一个闪,已经扑至。 “诅咒!” “虚弱!” 一大群法术的光扑上,地仙冷笑,也不躲避,身侧出现了一圈光辉,道术才落了上去,就听“噗噗”,给这光圈给弹开,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道官连退数步,脸色发白,这时,地仙伸指一点,只听“滋滋”一声,立刻有电弧从飞了出去。 电弧似乎将空气都烧臭了,只一个瞬间就到了面前,电光闪过,五六个道官立刻僵住。 地仙一踏步就是一丈,到了几个道人面前,对着道官的额上一点。 “噗噗噗”几个道官额上直接破开一个洞,脑浆和血水一下炸开,洒了一地。 “流沙!”张灵喝着,又有数道流光落下,顿时在地仙脚下形成凹沙,但地仙竟然踏在沙上,宛一根羽毛,并不沉下。 “都是白费工夫!”地仙微笑,擦了擦飞溅的脑浆:“地仙是道术之极,要是甲兵还罢了,你们这种道术,根本连撼动我的资格也没有。” 张灵看着,脸色大变,手紧紧握着,转身命着:“快,快撤,裴子云和贼人有勾结,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快逃!” 随着话,道官顿时反应了过来,骑兵原本很疲倦,骑将高呼:“快,快,冲锋,我们和道官汇合杀出去,这些道人要造反了。” 骑将大喊往马匹一跃而上:“给我们加持,我们冲锋开道。” 现在还剩下五十个骑兵,身上都带着血,更有伤,此时不但人疲倦了,马匹也都是疲倦了,只是这时,不能松懈,顿时扑了上去。 虽才五十人,但道术闪过,骑兵全数提矛,铁蹄齐踏,笔直朝地仙逐渐加速,疯狂冲刺。 “杀!”所有骑兵呐喊,速度越来越快,等着靠近,骑将举起长矛,向前狠狠一刺:“去死!” “区区这点人,安能对抗我?”地仙笑完,面色一沉,只是一点,只见一道电弧精准落入骑兵中央,接着,所有人只看到让毕生难忘一幕。 只见前面数骑的马脚一倾,带着沉重力量的马,自己把自己马腿折断,“轰”前面数骑跌下,挡住了后面骑兵的冲锋,顿时连锁反应,不断的跌下。 “将军!”跌下的骑将被自己士兵踏上,顿时炸开血肉,而地仙向前一扑,拔出一把长矛,就是一点。 长矛总能在缝隙中刺入,只听“噗噗噗”连声,贯入甲衣,在背后透出,一拔血泉喷出,死得不能再死。 “杀!杀杀杀!”眼见连杀十余人,余下的骑兵疯狂了,数根长矛不管自己人,扎向地仙,带着全部的力量和疯狂。 “唰!”长矛落下,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身影,再看到时,花蝴蝶穿花一样插入了困顿的骑兵之中。 “噗噗噗噗”十数个骑兵的血飞溅,跌落了下去,只一个照面,五十人已死了一半。 长矛折断,地仙抖了抖矛杆的血水,可惜的一笑,又拔出了剑。 “快退!”终于剩余不多的骑兵畏惧了,只是有这时间,祈玄门的道人施法,十多个刀客骑马,手上握着长剑,扑了上去。 “杀,杀,杀!”剩余的一个校尉,看着这情况,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咬牙转身,向地仙冲锋过去,高喊:“兄弟们,最后冲锋,道官,你们快走,把消息报告给朝廷。” “噗”地仙一点,错身而过,校尉头颅炸开,血溅出和脑浆混合一起,一片都是白红,但是余下的骑兵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不过数息,骑兵军团已全数倒在周围,人和甲都残破不堪,尸体没有多少完整,血汇聚成溪流,空气里全部是浓浓的让人作呕的腥气。 而在远处,张灵手紧紧握着马缰绳,泪水就流了下来,却带着二个道官奋力驾马而逃。 “真君,不追么?” “这样不是很好?”地仙只一会,他额上就出现了皱纹,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杀这些道官是我和裴子云的默契,但是锅不能我来背。” “经此一役,朝廷道录司元气大伤,又有人逃出,我倒想看看,逃回去后,他怎么样汇报,朝廷又怎么样看。” “此时,谢成东必和裴子云死战,怕已经是两败,我此去就杀得他们,可裴子云还有松云门,就让朝廷为我们处理。” “要是万一逃出,更要让朝廷多出点力气。” “真君深谋远虑,的确非我们所及。”道人赔笑着。 地仙一摆手:“不要说了,你们速速收拾局面,我去寻得他们的行踪。” 说着站在原处,沉默闭着眼睛,转眼指着一处:“他们在那里,我先去,你们快速跟上。” 说完,地仙就化成一道风,追逐而去。 夜色沉暮黯淡,远处隐隐看见一些山峦的影子,地上灰蒙蒙一片,看不清道路,只见两个道人骑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马,一前一后不断的追逐,前面一人正是谢成东,紧紧追逐着则是裴子云。 道路左右是连绵不觉得稻田,更远处可看见几个庄子,这些庄子都修了围墙,有着水沟,还有人巡逻,听着马蹄声,更是敲响了锣,高喊着:“防贼,防贼!” 两人谁也不想靠近,只是奋力催着马,眼见着裴子云的马越来越近,谢成东回看了一眼,就要施法。 裴子云已一点,谢成东马蹄处,顿时出现一个沙坑,谢成东一时间拉不住,只见马蹄子顿时陷入了沙中,只听“啪”一声,马腿立刻折断。 谢成东一惊,却不慌乱,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上,身子晃了一下,就已经稳住。 “杀!”裴子云追了上来,脸色冰冷,马冲到了谢成东身侧,裴子云一剑斩下,这几乎与马势融合在一处,虽简简单单,但是妙到了颠峰。 “这厮不过几月不见,似乎武功和道法,都更精进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剑光落下,谢成东瞳孔一缩,惊出来一身冷汗,一个侧滚,翻了出去,地上潮湿,粘上了一点泥土,看上去有点狼狈。 裴子云一剑落空,也不拉马缰绳,只一按马鞍,就在马上飞跃而下,向谢成东而去。 谢成东拔剑,眼神冰冷,不急着战斗,却问出了自己想不明白的疑问:“裴子云,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我的师门都转身来对付我?” “哈哈!”裴子云不由一笑:“谢成东,我原以为你会继续逃下去,没想到你最终还是选择和我对抗。” “那就去死吧,死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们许多人,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你不会寂寞。” 说着,剑光一闪,已刺到了谢成东的面前,谢成东早有防备,举剑一挡,火花四溅。 格挡瞬间,裴子云左手一点:“衰弱!” “抵消!”谢成东心种一惊,这种用剑时还能施法,信手而来,裴子云的道法,比起几个月前,真的进步太快了。 匆匆伸手一点,闪出一道微弱的电光,顿时将对面的法术击散,但是接着,剑光突一盛,已经及体。 谢成东对着防不胜防的剑气,顿觉脊梁发冷,只一闪,只听“噗”一声,衣角破了,一点血在裂开的衣中渗出。 “怎么可能?”谢成东退了一步,虽只有毫厘之差,但裴子云已经超过了自己,就在震惊中,地上禾稻突扭成了绳索,向着谢成东大腿缠绕了上来。 “解”谢成东结成手印,脚下灵光一闪,在禾稻中抽了出来。 “噗!”躲了道法,但剑光直扑而至,剑鸣令人毛骨悚然,谢成东再不迟疑,反手接剑。 “铮铮铮……”一阵惊心动魄的声音传出,刹那间接触,生死间不容发,连接着数剑,剑光突扭曲折射,神乎其神钻隙切入,谢成东连连后退,已脸色泛白,和裴子云死斗的情况,大大超过预料。 裴子云道法玄妙,速度非常快,结合着剑法,将第一次遇到的自己打的措手不及,只有防卫,难以进攻。 谢成东和地仙大战受了伤,这时更节节后退。 “嘶”裴子云一剑从谢城东脸颊划过,谢成东闪避,脸上一丝红线,削掉一缕头发,谢成东见裴子云毫不停留,继续逼了上来,一种恐惧浮现,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才将这种不安恐惧压了下去。 “呱呱”稻田里不少的青蛙在叫着,谢成东向后疾退,脚一松,泥土陷了下去,陷下去半脚。 “不妙!”谢成东脸色大变。 第三百七十章 蜕化 “噗” 谢成东挡住了一剑,深吸一口气:“请令旨。” 随着谢成东声音,裴子云摇头一叹,说着:“请敕旨。” 随着二人的话语,顶上一声龙吟,普通人看不见的龙气撞在一起,同种同源,本来皇帝的旨意应级别高,但敕旨本身级别低,一时不分胜负。 随着龙气干扰,两人都暂时失去了施法力量。 “呼”道法消失,谢成东终缓了一口气,裴子云武功和剑法结合起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剑光一闪,杀招已临,根本没有给谢成东任何的缓冲的机会。 “裴子云,你!”谢成东举剑一格,突觉得胸口一阵隐隐痛,鼻血在鼻上流了下来,这是杀地仙分身留下的暗伤。 “想杀我,没有那样容易。”谢成东怒吼着,不知道施展了什么秘法,突人形快速脱出,剑挥出,剑气与杀气乍起。 “铮铮铮……”一连串金铁交鸣,火星飞溅,裴子云竟连退了数步:“激发潜力的功法?” “可惜,这只能使你死的更快。” 裴子云的剑法顿时一变,变的细腻,和蜘蛛网一样,虽不用多少力量,但每一剑,都恰以最小的力量进行克制。 谢成东每一剑,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一剑比一剑急,一剑比一剑重,迅雷疾 风,锐不可当,但每一剑都没有作用。 “不可能,裴子云怎么能有这剑法?”谢成东攻击着,心中却惊急,到了这地步他当然明白,所谓的绵里克钢不过是笑话,要使出这样的效果,就得裴子云的剑法,真正在自己之上,并且差距还不小。 “铮!”剑光一吐,电光一闪,金鸣震耳,火星飞溅,裴子云飘出丈外,稳下了步,他却不惊,笑着:“现在轮到我了吧?” 谢成东脸色冷然,眼中厉光闪烁,没有说话,剑涌森森寒气,再次扑了上去。 “强弩之末!”裴子云笑着,也扑了上去。 “铮铮铮!”连着三声,人影与剑光闪动,就在这时,一道寒芒飞射,破空一闪,裴子云似乎早有预料,斜掠一闪。 这寒芒突一转,跟着侧飞,裴子云刹那间对着一点,寒芒略一停顿,显出了一个小剑,看上去是法宝。 “铮铮铮!”裴子云连着三点,剑气之下,小剑的灵光散去,啪的落下。 而谢成东趁着机会,已掠出数丈,扑向了裴子云的马,就想逃出,及到了马背上,就抽了一鞭。 虽道人能短时间奔驰,但除非成就地仙,稍长是追不到,就在这时,谢成东突觉得不对,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浮现,不假思考,就跳了出来。 “轰!”马炸了起来,严格说,这威力并不算很大,但近距离炸了一起,谢成东只觉得全身一震,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 “火药,没有太大的威力,但没有道法气息,一种暗算的方法。”裴子云笑着,看着炸伤的谢成东:“谢成东,你伤上加伤,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是乖乖受死吧!” 说着,一声长笑,剑法一变,变得重、野、猛,其实就是谢成东刚才的路数,剑影可怕冲刺不休,迫得谢成东不断硬接。 谢成东一退再退,退得险象环生,突然之间,裴子云人影乍隐,剑气突发,一声长啸,发起猛烈攻击,剑光不断闪动、旋舞、飞腾…… “铮铮铮!”两个人影幻化流光,接着分开,裴子云腹部中了一剑,不深,血从伤口流下来。 谢成东站住,脸色苍白血色全无,胸腹间裂了一条大缝,有血沁出,隐隐有肠子向外冒,更致命的却是胸处一个剑孔,叹了一声:“好剑法,你赢了。” “噗”血溅出,谢成东跌了下去,不过是半步地仙,生命强大,没有死,眼神涣散,脑海中无数记忆涌现。 似是回光返照,许多事情了然于胸,谢成东突指着虚空:“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是你迷惑了璐王和我。” 又指着裴子云说:“你等着,有人来杀你,我会在地下看着。” “万劫阴灵难入圣。”裴子云低声喃喃:“好走,不送。” 再不迟疑,一剑落下,人头就滚了下去。 杀完,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前世今生大敌终斩于剑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整个人都通明水晶一样了。 看上去裴子云没有动作,细细品味,却暗说着。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九重(65.3%)” “任务:格杀谢成东,夺取中央龙脉(已完成)” “滴”随着一声系统声:“你已获得中央龙脉部分权限,权限开始转移。” 接着,一股灵气已注入了自己,顿时65.3%就变成了68%、69%、70%等在迅速跳动着,才看着,就对着一处黑暗:“看了这样久,可以出来了吧?” “真精彩,每一个法术都施展完美,剑术更精彩绝伦,就算我是你的敌人,我都为之赞叹。” 黑暗中出现一人,正是地仙。 地仙踏步过来,先是默然,看了一眼裴子云,就抵达了谢成东处,捡起来了谢成东的人头,这颗人头已满是灰尘,手一挥,出现了一团清水将人头洗干净,缅怀看着,过去不但见过面,而且还很熟悉。 地仙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原本可继承我地仙之位,奈何做贼。” 听着地仙的缅怀和叹息,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冷冰冰说:“可惜?如果不是你配合,舍弃了一具肉身,我又能杀得他?” “祈玄门二百年来,多少惊才绝艳之士,只怕都这样夭折了,我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干?” 裴子云说着,目光扫过了地仙:“你是地仙,以前或怕有人夺了你的位,但离你成就地仙,已过去了这样久,你本尊肉体寿命也不长了吧。” “你还有多少寿命,几十年,还是十几年?” “你有肉体,祈玄门地下历代真君奈何不了你,你死了,以你一向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怕清算?” “你太天真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何作所为,自有地下真君看着,真要太过离谱,自会与我分说。” “我们道门与朝廷最大的区别就是,龙气之下,阴阳相隔,哪能随意沟通,我道门却方便了许多。” 地仙分身神态还平静,看着裴子余,脸上阴沉:“不过,你这话其心可诛,我本想放你一马,不想你还要挑拨,看来饶你不得,只有送你去见谢成东,对了,你修行迅速的秘密,我也要收下。” “95%、96%,97%……”系统上的数据渐渐增长,已快要到了顶点。 “哈哈”裴子云心中轻松起来,笑盯着地仙分身:“你当我为什么和你说话?今天你的分身都要死,我看你又要损失多少寿元?” 几乎同时,100%抵达,接着就是“轰”一声,灵气灌入在系统上灌入,身体内的阴神顿时欢呼,在阴神九重晋到了阴神十重,摸到了地仙门槛。 阴神最大的门槛就是灵气,而地仙最大的门槛就是有福地(洞天),一旦满足了条件,膜不攻自破。 低垂看去,只见阴神脚下,一片土地形成,正是仙道中央龙脉,一种强烈的感觉浮现,似乎能轻易触摸到仙道龙脉。 “如果得到全部的仙道龙脉,恐怕立刻成真仙吧?”裴子云伸手一握,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抬起首看着,隐隐背后有山脉出现。 这个山脉虚影,宏大,浩荡,在山脉上更有连绵不绝的雾气,看着就有一种震慑,而随山脉的形成,一股强大灵气涌入身体中。 “唔”裴子云发出低沉的声音,浑身上下似乎进行蜕变,地仙分身看去,更有震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地仙看异相:“这是松云门福地?不,你们松云门福地,根本不可能成洞天,也不可能支撑起来一个地仙,你是借助了邪祟之力?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我成就地仙的力量,你不都是看到了?邪崇的力量会这样?”裴子云听着地仙的话,先是一怔,又是笑了起来:“你的人,还有一刻时间就赶到,让我看看,你现在身体,还能支持不支持起这一小段时间。” 裴子云说着,隐隐风雷随身。 “不,不可能!”地仙化身脸色一变,震惊之余,突明白了:“不,这不是松云门福地,这是新的福地洞天,是一条新的仙道龙脉,难怪你修行这般迅速。” “你今日必须死,不然来日岂有祈玄门立足之地。”地仙盯着裴子云:“你只是十层大圆满,还没有真正晋升地仙。” “为了我祈玄门,去死吧!” “哈哈”听着这话,裴子云大笑,内心一种畅快:“是么?就算我还不是真正地仙,可我已经摸到了。” 说着,手上出现了雷光,风在环绕,一呼一吸间,就能感觉到力量和这天地的亲近,几乎是天人合一。 “现在,到底是谁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格杀 裴子云双手一拉,轻描淡写之间,一丝微弱的电弧就生出,一种灵机牢牢锁定住了地仙,似乎无处可躲。 地仙真正变了脸色,这是自己摸到膜后,花了一年时间才渐渐掌握的力量,现在一瞬间,这小子就使出来了。 “此世界一切道术,其实也可称是幻术,用恰当的精神力量,撬动了自然力量,但是地仙的力量已经不是幻术,而是真实的自然力量。” “所以才不受龙气克制。” “或者说不受也是有条件,依托于肉体,依托于大地,你看,说穿了,这层膜也不过这样。” “你实在太让我惊讶了。”地仙阴沉着脸,突一指点出:“滋” 一道闪电在指上飞出, 一声细小的霹雳,一大蓬雷突涌射上来,晃眼间已经扑到了裴子云面前,力量比以前要强数倍,这是不计成本了。 “你只有这点本事了?”裴子云露出一点轻蔑,脑海里溢出无形的知识,一瞬间就形成了结构,漫不经心的一点。 “相性!” “引导!” “倾泻!” 瞬间三种道法,本来地仙力量克制道法,但此时三种道法结合一起,顿时一根长线,连接这地面。 “哗”雷光才击中,长线宛是导管,瞬间亮了起来,接入了地面,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周围还有着植被,被雷光一过,枯黄烧了起来。 “呼”裴子云眼中波光一闪,吐出一口气,由于道术点到了宗师,只一个呼吸,突破力量已了然于胸,看向了地仙,就笑着:“这就是你的实力了?还真是普通啊!” 裴子云稳稳站着,细看脸上还有丝不屑:“其实,你就是太子,承顺郡王一流的人罢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成就地仙,但你的剑法和道法,其实还不如谢成东,更不要说与我相比。” “只是一旦你成了地仙,只要别人不能突破,再多武功和道法,也难与你相抗衡,就如那太子和郡王,勇猛更胜者不计其数,谋略更胜者也车载斗量,但只要掌握那权柄,多少良才猛将,说杀也就杀了。” “可这些生死由之的人,一旦同样有了国有权柄,太子和承顺郡王就连还手的资格也没有,兵败如山倒。” “你也不过如此罢了,更何况,你不过是个化身。” 地仙看着裴子云轻易解决,脸色一沉,退了几步,眼神中就带上了一丝悔意,这要多巧妙的力量,才能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他还是清楚。 “我后悔了,不应先除了谢成东,你比他威胁更大,你这个天赋真让人心惊。”地仙脸带悔意,冷冷说着。 “说的对,可惜你晚了。”裴子云露出了一丝笑,一点地,一步就扑了上来,正是缩地为寸,这又是地仙的法门之一。 地仙分身在一瞬间,眼睁大起来,杀意射出,几乎化成实质。 “我是分身,可这是力量的差距,而非本质的差距,你想杀我,实在太狂妄了!”地仙盯着裴子云,声音中再没有任何的感情:“我祈玄门道法,岂是你所能预料?” 此人太过于妖孽,必须趁还年轻,没有真正突破,我必须拖住他,让本体赶过来,这念头一出现,剑身现出一个红符,缓缓亮了起来,下一刻,剑光已落下,裴子云一跃,轻轻一点,就要避开剑光。 “嗤!”一丝头发落下,只差丝毫就斩了脖子。 “速度比刚才快了三成,这就是祈玄门的道法么?说起来这也是正道,速度,力量,反应,一旦快出一成,敌人就剑法再高,也难抵抗。” “可我,可不止这点力量——风体云身。”裴子云身体带出幻影,一下避开剑光,轻轻一点,露出了一丝剑气。 “噗噗”两剑瞬间疾风暴雨一样交击十数下,所有声响交叠成二声,只要同样性质的剑气就可,只见地仙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啪!”地仙的剑身断了,下个瞬间,一种强烈危机出现,裴子云想也不想,一点,瞬间后退,才退开,一道白光掠过直追,几乎同时,地仙人影消失。 “又是法宝!” 地仙也好,谢成东也罢,都不吝啬外物的帮助,不得不承认,这是兵法正道,不过裴子云反身一剑。 “轰!”白光砸在剑上,小型电弧冲出,在身上一阵闪动,就要使人麻痹,但几乎同时,数植物灵活的蛇一样生长,接了上去,“噼啪”一声,一道蜿蜒的电蛇贯穿了植物,而裴子云纵身跃起,缩地成寸的法术,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向一处一刺。 “嗤!”刹那间,空中某种瞬间破碎,地仙出现。 “幻术?”裴子云摇首叹着:“可惜对我无用,我懂八十五种道法,正要一一在地仙眼前施行。” “轰!”两剑相交,火花四溅,接着地仙消失。 “还想用幻术拖延时间,原来你只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我还是这话,你怎么能成了地仙?”裴子云整个人骤加速,没有任何缓冲,冲入了一处雷光中。 “噗”雷光破碎,裴子云全身根本无损,刹那间一切都消,只剩着一片焦黑,只有一缕头发在空中飘下。 这时天地一片漆黑,乌云遮挡,时不时风吹过,才有一两颗星星可见,裴子云看了看。 “你在等他们吧,我已听到马蹄声了,想必你也听见了。”裴子云说着:“我修正刚才说话错误,你用幻术是迫不得已。” “我感觉到你的力量越来越小了,你这具身体,没有经过长时间炼化,本就不协调,你一个分身,又有多少力量,你失去了地仙的碾压,其实就想拖延住我,要不早就截杀了。” “看,你祈玄门的人来了。”裴子云对远处一指,只见幽夜中,不远就有人打着火把骑马而来。 “你既看穿了,为什么还不逃?”空中幽幽的发出了声音,却听不出到底在哪一处。 “我在想,杀了你这分身,灭了你分身的神魂,你又要损失多少寿元?”裴子云说着,反手一掌。 “轰”雷光在裴子云的手上射出,顿时将一片照亮,一丝电弧落下,整个空间立刻出现,地仙化身显出。 “死!”风在裴子云周围,剑气一瞬间就到了地仙的分身的面前。 “噗”剑气偏差,将三米后面一颗小树斩断,只是地仙身上一处灵光,也瞬间溃灭。 “真君,我们来了。”道人骑马奔驰,看见了情况,加鞭冲刺而来,而地仙人一晃,已瞬移在数尺外,他冷笑着正要说,突骤一怔,低头看胸,那里不知道什么时,一道血口出现,喷出了温热的鲜血。 “我说你来不及吧?”裴子云身影一闪,剑光斩过:“我相信下次,我们会更好说话。” “哗”地仙分身试图想要伸出手,血喷溅而出,身体分成两半,内脏混着血水落了一地,鲜血中,似乎透出了一点光。 这光正是地仙分身元神,阴神已衰老,正要逃出。 “我损了你的元神,你会如何?”裴子云伸手一点,只见同样一声细小的霹雳,一蓬细小的雷光涌射上去,元神应变也快,手一撑,一团血光将自己护住,就要说话。 “轰!”雷光打上去,只元神的防身血光立刻震散,半身炸成粉碎,余下一半逃入不见。 裴子云脸色一白,长长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体内一丝地仙力量,接近消耗殆尽,是刚才不顾一切杀戮消耗了。 看着裴子云将着地仙分身杀死,扑到了不远的道人,都停了下来,带着惊恐,神色迟疑。 “哈哈”裴子云觉得心情异常爽快,反身一折,就没入了夜中,祈玄门长老和弟子才反应过来,一咬牙:“追!” 第三百七十二章 知我罪我 裴子云说是逃去,实际上微风环绕,足一点地,就跨出数米,飘飘欲仙。 此时夜色深沉,不远是丛灌或田渠,只偶有秋虫蛐蛐,听来更使显着寂寥,感受着外面注入的力量一点点增加,一丝丝地仙力量在凝聚,裴子云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通讯符一亮,裴子云略迟疑下,点开了。 “掌门!”对面显出一个松云门的道人,中年,带着点皱纹,恭谨躬身说着:“忠勤伯的消息,已经得出了。” “说罢!” “是,掌门,经我们调查,忠勤伯被内侍直接锁拿入京,现在在清宁县,并无多少亲兵随之。” “我知道了。”裴子云关了通讯符,足一点,只觉得身子轻轻飘出一丈,向着夜中而去,顿时一叹:“地仙伟力,不可思议。” 只要移动,都会产生一阵风,虽说是微风,可吹在身上,人简直是被推着疾行,虽还不是飞行,可是真正能一夜三百里。 “虽现在就可抽取任务,但我感觉,等上几天等气机稳固了再抽取更佳。” “清宁县离这里是五百里,我追上去,三天内必可追上。” “忠勤伯的事,何必再等皇帝处置?”想到这里,裴子云露出了一丝冷笑,潜入更深沉的夜中。 红桥镇 天空满是乌云,渐渐浓密,淅淅沥沥的雨打下,带着一些凉,一个人穿行,这些雨落下,还没有靠近身体,就弹开。 这人才奔到亭子,突只觉一痛,“噗”一声,一口血喷出,当下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雨立刻扑入衣服,打湿了一片。 这人一迟疑,就入了亭倚柱而坐,但见雨簌簌而降,远近黑夜一片沉沉,风声雨声松声连绵,此人并不观看,只是一等,就见着一点灵光,在地上浮现,对着自己一扑。 这人立刻有着感应,心有所感,伸手一摸着自己的头发,只见又多几缕白发,顿时变色。 “裴子云不过十重大圆满,虽窥破了地仙门槛,却还不是真正地仙,竟然直接杀掉了我的分身。” 这人显是地仙,恨恨说着,一种疲倦自身心而出,手又往额上一抹,细嫩脸上静静有着皱纹。 “可恶!”地仙本体伸手一抹,额上皱纹渐渐消失,恢复成了光滑,再一抹,白发也转黑了。 虽看上去还是青年,地仙却没有半点喜意,此时风雨扑面,更觉得寒意,看着天穹不语。 地仙成就,人体就维持着青春,直到临终时迅速衰老,可以说,对地仙来说,一旦衰老,死时将至。 阴神损失对他负担也很大,伤了根本,才有此相。 地仙闭眼感受了起来,许久深深吐了一口气:“只剩下三十年寿命,这一击,至少打掉了我五年寿元。” 在亭内踱了几步,咬了咬牙,露出了狰狞:“我堂堂地仙,难道也要有死亡的一天?” “松云门福地,绝不可能成地仙,那他的山脉哪里来,新发觉的一条?” “裴子云有什么秘密,能不能使我突破衰老?” 地仙阴沉着脸想着良久,又扑入了雨中,来到了战场。 战场上还是一片狼藉,横尸处处,不过已经没有呻吟——俘虏全部被杀掉了。 祈玄门道人看见了地仙前来,都是纷纷行礼:“参见真君。” “真君,裴子云实在太危险了。”一个长老行礼完,就说着,地仙脸色阴沉,一挥袖子:“我知道了。” 余坎看着不对,就上前一躬身:“真君,现在谢成东死了,我们怎么面对璐王,具体又怎么应对?” 听到余坎的话,地仙思忖了移时,踱了几步,久久已有了决心,冷冷的说:“璐王是邪崇之源,不能沾染,趁谢成东死了,立刻命我们在璐王阵营弟子全部撤出,彻底斩断这线,召回的弟子全部审查,有邪祟污染者,或囚禁或诛杀。” 余坎听着地仙明确的命令,脸色一顿,点头:“是,真君。” 转身就要走,地仙突有了新的想法,喊着:“慢!” 余坎止步,见地仙阴沉着脸,一字一句:“裴子云和朝廷也未必是一条心,要不刚才不会把道官默契的丢给我。” “不管怎么样,我们杀了谢成东,斩断对璐王的支持,外人不知道有邪崇,自以为我们是站了队。” “有这个,可以试探与朝廷联系,看朝廷怎么说,必要时,我们可取璐王的消息递上。” “现在情况大改,我们可与朝廷合作,我看也有不少人,想杀裴子云后快。” 说到这里,地仙有些怅怅:“我活了二百余岁,想当年,前朝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极盛之世。” “你当道人就无动于衷,多少道人也有家国之念,以图报效,只是一腔热血,几乎没有能善终。” “血太多了,例子也太多了,我今天可以断言,朝廷之心,容不得道人,更容不得赫赫战功的道人。” “为什么,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道人已经有力量,要是再有庙堂地位,几代后,这天下谁主之?” “就算你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全没有私心,可你是道人,要使天下人以及后世帝王,认为道人也可用,就为后世道人开辟了道路。” “又有力量又有权柄,危害社稷千秋,不杀你杀谁?” “所以不但要杀,还要抹杀历史,使其默默无闻,不为后世效法。” “而现在,这个道人,就是裴子云,只凭着这一点,我料朝廷必会接受我们,并且在合作杀裴子云这件事上精诚团结。” 地仙的眼中幽幽闪着寒光,嘴角带一丝阴冷的笑意:“我实在告诉你,朝廷与我辈,实无一字可信!” 听着地仙的话,余坎一顿,不得不暗暗佩服。 道录司 阳光照下,不过离门口不远就是大槐树,洒下一片清凉,这就罢了,在内更有奇花异草,看去就觉得清凉。 一些道童正在一处水池前修行,水池中立一个灵龟,仰头望天,随阳光照下,氤氲蒸腾。 冯敏这时在批阅案卷,突停下了手中的笔,焦躁不安的站起来。 “张灵上次的禀告的消息,使我甚是不安,难道出了什么事?”冯敏阴沉着脸向着窗外看去,窗外阳光明媚,却无法安抚自己的不安。 “提点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只听门外就有一个声音大声喊,匆匆而来。 “可出事了?”冯敏看着进来的道官,脸上一变就大声问。 “是,大人,你看,刚才张灵通讯,派去道官被裴子云征调,结果遭遇出卖,祈玄门大肆围攻,现在近乎全灭,只剩数人逃了出来。” “什么?”冯敏听着这话,脸上大变,桌上茶杯都打倒在地,发出了一声脆声,根本顾不得茶杯,看着就问:“派出去的道官几乎全灭,那谢成东和地仙呢?死了没有?” 道官才连忙说:“提点,他们也死了,谢成东被杀,地仙化身也被杀。” 说着,就将手中案卷递上。 “呼”冯敏看着,眼神看不清楚神色,沉默片刻才抬起了头问:“现在裴子云在那里?可与我们剩下的道官在一起?” “大人,没有,自一战后,裴子云就消失不见了,我们监督的人只看见裴子云扑入黑夜,就再也找不到了,原来道观没有回去。” “大人,现在这事情怎么处置?”一阵沉默后,道官胆怯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冯敏问。 冯敏脸上肌肉有点抽搐,昂着脸想了片刻,冷冷说着:“这事已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处置了,报告朝廷。” “是,提点大人。” 郦县·驿站 雨落下,士兵穿着蓑衣巡逻,在厢房中,灯火亮着,忠勤伯却在内。 忠勤伯虽说锁拿到京,其实待遇不错,这是一间清雅的小房,一张木榻占了半间,还放一个书架,架上还有些书籍,木案上摆着瓦砚纸笔,点了一盏灯,忠勤伯神色有些忧郁,这时微微抬头,似乎思忖着。 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声:“我为什么败了?我怎么会败?” 忠勤伯起身将窗户推开,雨噼里啪拉落下,打在石板上:“我兵败获罪,本是理所当然。” “只是朝廷必要启用裴子云。” “我倒不认为裴子云不是良将,我跟随皇上南征北讨,见人多矣,而此人实是当世第一流兵法家,有此人率军,璐王或平。” “可是裴子云是道人,本身就有难测神通,又掌权柄,谁人能制?” “更不要说,一旦开了封爵重赏,参与中枢的例子,道人纷纷掌权,不就是当年俞朝的祸事?” “那几乎使朝廷龙气永久破灭,而使道人窃居神器,要知道,道人有着力量,一旦窃取神器,那以后就代代是道朝了。” “这在当时牺牲了多少代价,连着数个龙气福地几乎陆沉,多少神灵陨落,才得以解决。” “不行,我的确有罪,不过如果要裴子云成主将,还请戴罪立功,监督裴子云,且作出预备。” “裴子云或有一时之功,可杀裴子云乃是千秋之功。” 这样想罢,忠勤伯回到桌前,取笔墨纸砚,提笔写着奏折,下笔宛是龙蛇,一点点清光而出。 写完,取折子看了看,吹了吹,叹着:“世人都认为我与裴子云有私仇,唯皇上知我之心,就让我背得陷害忠良,杀害功臣的奸臣之名罢,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只是忠勤伯的话音刚落,房间中突响起了掌声。 这声音有点莫名其妙,居能突破重重巡逻,忠勤伯惊起,在墙壁上取下了剑,冷声喝着:“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其惟春秋 “是我!” 只一声响,一人倏间已站在忠勤伯面前,看着来人,忠勤伯一惊,冷汗渗了出来,随之刹那间镇静下来,冷冷说:“原来是真君,你是来看我笑话?” 烛光下,裴子云看上去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浓黑的双眉之间,隐隐有着一点梅花,周身灵光萦绕,忠勤伯虽不通修炼,不识灵光,也眉一皱:“裴子云真有些真君的架势了。” 只是裴子云一笑:“不,不是。” “实不相瞒,是办完了差事,已杀了谢成东,回去缴旨,特来寻着见你。” “已杀了谢成东?”忠勤伯一惊,又叹着:“此贼是璐王的谋主,真君这样快就杀了此人,皇上知道了,必有赏赐。” “赏赐?”裴子云笑了笑,怀里拿出一包牛肉一包花生米,还带着一壶酒,摆在了桌上,香味渗了出去:“来,我夜里来的快,就这些,一起用?” 忠勤伯心中惊讶,却也不怯场,坐了。 裴子云取酒壶斟酒,杯渐渐满了,带着琥珀色,更有桂花清香。 忠勤伯也不拒绝,坦然取杯喝了:“你也是朝廷册封的真君了,相当正三品,是国家重臣,也得有着体面,这夜行入内,是野道人所为,非真君所宜了。” 裴子云“咕”一口也喝了一杯,吐了口气酒气:“其实你这话也是正理,不过,我终是道人,乘搓浮于海,垂扁漂于湖,才是我的正道,你这篇教训,还是应该给当官的人去听。” 忠勤伯一时默然,裴子云也不说话,二人一时喝酒吃肉,就听着裴子云说:“忠勤伯,我尝读史,有个疑问,就是为什么名相都难善终?” 忠勤伯心里一疹,却端容说着:“这话从何说起?” “前朝名相中,复子息,二十三岁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三十二岁上折惊动皇帝,入得青眼,三十四岁平步青云,四十官居极品,五年后以小罪罢免,又追究,几乎论死。”裴子云淡淡一笑,举了例子。 “这我读过,复子息写折出错了。”忠勤伯想了想,说着:“那时主明臣贤,圣化浓郁,复子息是一代名相,素有才能,居官清廉,但私心还是多了点,折子写错了,不但不磊落谢罪,还想着掩饰,这就有违臣道。” “因错革职,虽可惜了点,但十二年后,皇上不是还重新起用?皇恩始终,不算亏待。” 裴子云听了,微笑点首,笑了笑,又说:“叶纳,年轻得意,二十九岁官至三品,三十九岁权倾朝野,五十一岁被皇帝罢黜,不久病死,这你怎么看?” 忠勤伯听着这话,不由怔了一下,裴子云想要说什么?为何提起这些事?定了定神,自己取壶斟酒,喝了一口。 “据史记载,御使上疏弹劾此人结党营私,经过朝廷查验,的确如此,此罪不冤。”忠勤伯这才平淡说着。 “呼”风吹过,又有雨打在窗户上,啪啪响。 裴子云笑了笑,也不评价,取筷夹着一块牛肉,说:“来,干了这杯,不枉我们一齐办过事。” 说完,两人举杯饮下,裴子云才又说:“吴标忠,三十一岁为侍郎,有救驾之功,且平定叛乱,以后渐渐位至极品,到五十四岁,皇帝先罢免实权,又列举不端,囚禁饿死。” 这话有点无头无脑,莫名其妙。 忠勤伯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压抑感觉排解出去,眼神盯着裴子云说:“真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忠勤伯这次不再跟话了,而且神色冷冷。 “哈哈”裴子云大笑起来,挑着筷子:“你别当我是废话,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自古青云直上者,几乎或黜落或囚禁,一半成了刀下鬼,有的几番磋跌才得了死后荣名。” “复子息当宰相十三年,叶纳当宰相十二年,而吴标忠当了十一年宰相,你看历代名臣,都圣眷不过十年。” “读此,触目惊心啊!” “哼,这是秉性不正,年轻时气盛还可掩盖,到老了终归乖戾,晚德有缺,又不肯修德遵善,自惹皇上厌憎,其实还是自找之过。” 忠勤伯说到这里,咀嚼着牛肉,又说:“人似噗玉,不琢磨,就会变坏,秉气很难尽善,但也不是不可更移,所以得持谨慎之心,你写过的谨独一篇,我看起来就不错,只是不但要心里明白,还要实际躬行。” 裴子云笑着:“你倒劝起我来了,其实我觉得,这和秉性修德,虽有关系,其实不大。” “哦,我倒愿闻你解元公的学问了。” “这等名相,那个不是素有才干,甚至谨慎小心的也不少,为什么个个论罪,罢免,甚至处死?” “要说理由,当然千奇百怪,可其实很简单。” “机枢参赞,位极人臣,升无可升,赏无可赏,也就罢了,任职到十年以上,就算是为官谨慎,也自然而然形成了政治势力,这不想结党,也结党了,皇帝自要拂拭。” 听见这拂拭二个字,忠勤伯的眉一跳。 裴子云这时带着一丝惘然,平平淡淡说着:“拂拭就是找个理由贬下去,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人罢免了,党羽就散了。” 这等诛心的话都说了,忠勤伯心里一寒,暗打一个噤,却冷笑:“这也是保全臣子之道。” “我没有说不是。”裴子云仍是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皇帝一开始要杀的很少,十几年总有些情分和余地。” “小过谪遣,就在观察,要是心坏怨望,自是赐死,这不说前朝,本朝赐死的那几个,深究起来,都是为了这个。” “要是贬下去还一心为君,至少面上看不出怨望,过个十几年,一切影响消除,就可再提拔用了。” “当然那时起复,其实也就是名义上了,升到宰辅已不容易,谪遣十几年还能等到起复,也基本上都命数已尽了!” “历代都是这样。” 这话其实不论诛心,论得历史,忠勤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只是裴子云跑来就说这种不臣不忠的话? 就浮现出不安,动了动身子,盯着裴子云:“裴真君,你想要说什么呢?” 裴子云也不应话,自言自语:“我现在不过二十岁,已是真君,主持大军平乱,别说是作道人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就算是臣子,这样年轻就入得高层,当个几十年官,那还得了?” “所以你虽有大罪,却不会死!” 忠勤伯一怔,抬起了首看着裴子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裴子云笑了笑:“我这样年轻,又有才能,还是道人,朝廷岂不猜忌,你是直接跳出来打擂台的人,朝廷就算为了制衡我,也不会杀你,就要留着你专门盯着我,找我麻烦,这就是朝廷给你的定位。” “且随着我水涨船高,你会官复原职,要不你也没有资格给我找麻烦。”裴子云说完笑了起来。 “我是道人,我太年轻,我升无可升,结果其实非常简单,这次任命我大帅平定璐王,成功了,甚至接近成功,最好的结果就是小过谪遣,说起来还是仁君所为——折子写的不清楚,有错别字,有涂改来削爵,来囚禁。” “要是我怀有怨恨,就处死。” “我要是忠心耿耿,雷霆雨露都是天恩,或能免死,过十几年再用我,用完了,再谪贬下去。” “如果是凡人,不想跟着夜壶游戏玩也不行,可我是道人,伟力在身,无求朝廷富贵,你说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夜壶呢?” “乓”忠勤伯听到这里,脸色涨红,暴喝:“裴子云,你妄测圣意,以鬼域之心构陷朝廷,就此心,就可论罪。” “哈哈,好个其心可诛。”裴子云也不起身,手一招,写完的折子就飞了过来,落在手中:“我要看看,你又写了什么!” 裴子云说着,一目十行,脸色就渐渐冷了下去,一下丢在桌上,格格笑着:“我本以为已经看破幽微,不想还是小看了你。” “你已经针对的不是我个人,而是道人这个集体,要想杀我,却处处为皇帝,甚至为了朝廷道统着想,从小处引出大体,细微处见堂皇。” “裴子云或有一时之功,可杀裴子云乃是千秋之功——这一句说的真是俯仰无愧,杀功臣杀到这份上,我真也佩服了。” “裴子云,我是朝廷重臣,我秉公心而行,就算与你不利,你又能干什么?”忠勤伯脸色涨红,就对外面大喊:“来人,来人。” 声音发出,外面却没有任何人应着,裴子云冷笑:“你别叫了,我已设下了法术,没有人会听见。” “其实你心里想,我是道人,只管欺哄,因为天下万千读书人和官吏,都不会为我说话,焉知我杀起人来更不含糊!” “今日,我就来送你一程。” “你敢?”忠勤伯嘶声:“我虽锁拿入京,还是大臣,你怎敢这样丧心病狂?” “有何不敢,忠勤伯,你几次上书,就算你是忠公体国,可事实上就要置我于死地,原本我还迟疑再三,可我将成地仙,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黄泉路上,给勤明皇帝问好。” 忠勤伯听脸色大变,扑向门口,就要大喊,只是声音才喊了出来,却无法出口,竟然无声,心知不好,怒吼:“妖人,你不得好……” 裴子云再不迟疑,一掌落下,只见这快似闪电,就拍在忠勤伯的脑门上,一声闷响,脑门就陷了下去。 忠勤伯一声闷哼,呆立着,七窍丝丝流出了血,已经气息全无,只是眼睁的大大,显是死不瞑目。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回家 杀了忠勤伯,裴子云突闷哼一声,用手一擦,鼻血渗了出来:“忠勤伯锁拿入京,已削爵削职,理论上现在不过是平民。” “但实际上还有官气在身,并且还不小,杀了此人,就有反噬。” 房间外面巡查的声音,远一点的马嘶骡鸣,有人在院中轻步往来声,都清晰可闻,裴子云见着房间内有水,索性洗了脸,又取了折子细细看,又在记忆里寻了些,良久,摇了摇首,叹了口气。 “其实平心说,这折子也未必没有道理。” “松云门的确历史和根基尚浅,对这方面记载不多,但我得了寄托,吸取了许多隐秘,仔细想来,的确有这事。” “道人有着神通,自有伟力,只是不能掌控龙气,要是掌握了,哪还有别人的活路?” “上古时,还有列仙传流传,只是龙气和仙道背离,一过已千年,其间无仙可闻,显是被朝廷记录抹杀了,这种我也难说是对是错。” “只是你不该与我为敌。” 裴子云读完说完,手对着忠勤伯一揖,说:“你有此心,必可申辩于明勤皇帝面前,这折子,我不矫情,就毁了。” 说着,手一搓,折子就焚烧变成了灰,化成浓烟不见,接着裴子云身一晃,和来时一样快,倏间消失在门口。 这时入秋,夜雨渐密,时而打得噼啪响,时而飘洒和水雾一样,大街小厢地上积着水,起着泡,裴子云却丝毫不惧,风雨打了上来,立刻偏转,连点滴都不落在身上。 正清凉着,突眼前一黑,心知不好,立刻扫了眼,见着一处宅院,还打着灯笼,立刻潜了进去。 再一扫,就直奔一处无人的阁楼,翻身上去,此刻雨下得更大,远近看不清楚,才翻了上去,天地都黯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苏醒过来,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裴子云就要运起法力,却发现动弹不得,视角旋转,这是一片虚空,星辰在黑暗的天幕中闪着,陨石划过。 有的星辰宛是火球,一些行星环绕,释放不同的光,随着虚空流浪,不知道过了多久,寂寞和独孤,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整个仅仅只在这一小块的区域。 一种深深的压抑和渴望,深深刺激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眼前一切都旋转,露出了虚空,整个身躯并不是自己,而是梅花。 星辰在黑暗天幕中,梅花在星辰中穿过,接着一转,似乎完全变了,向周围看去,看见的是一个小花园。 花园很小,青草铺着,蜿蜒的石子路穿过,几株月季种在花坛内,远一点是一片片小别墅,显的陌生而又熟悉。 在花园中,一株梅树一人高,梅枝分两条,似是蟠螭,伸出三尺,奇的是只有一个蓓蕾,但已隐隐有着寒香,闻着倍觉精神。 “梅不是冬天才开,为什么这里有一株梅?”裴子云看去,一种感觉,这株梅花不应在这里,只是没有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异样。 在花园不远的亭子,隐隐有人,但看不清。 “谁?”裴子云喊,只见一个隐隐的人影在向自己招手,隔着距离,看不清道不清。 “你说什么?”裴子云一惊,就要拔剑,却摸了一个空,咦,我的剑呢? 恍恍惚惚,似真似假,上前去了,只见着亭子里有一人,手里拿着一枝蟠螭的梅花,对面和裴子云坐了,说:“你终于来了……” “你哪里折得梅?看上去有点熟悉。”裴子云笑:“是送给我的吧?” 说着接过梅枝,嗅着清香,这人说着:“这是园里的梅,我要走了,不管怎么样,你我也是交情一场,特来告别。” “你天资纵横,才气凛然,别的不稀罕,就送你这梅罢了。” 裴子云点首,又突然一惊:“走?你去哪里?” “尘归尘,土归土,我能去哪里呢?”这人神色有些黯淡:“我自然就是回家去,不但你,还有这梅花,也要落叶寻根,这就是它的愿望。” 说着,花园内变化,下起了雪,只见初是小雪,渐渐片片鹅毛大雪落下,花坛、草地、亭子都叠了一层。 恍惚之间,手中的梅又不见了,而在不远处显出梅树,这人搓着手,似有些冷,说着:“陪我喝一杯吧。” 只见亭子桌上摆着上了几个菜,炉里热起来了酒,这人将杯斟满,向前一推说:“请!” 裴子云接过,与这人一口饮了,把玩酒杯,酒杯圆润有致,上面青色竹纹,显得好看,这人无奈一笑,说:“其实,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当年我为了复仇,以梅花为条件,事实上我后悔了。” “但那时已无法悔改了,我只能给你添点难度,只是你才情太高,这难不倒你,只得一点点给了你。”这人声音里带着一些落寞。 裴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多了个折扇,挥扇一笑:“你说得委婉,其实你给我惹了许多麻烦,不过这个我也想到了……唉,我得说下,任凭你曾经有着梅花,但也得才情御之。” “师门,谢成东,璐王,朝廷,一有不慎,就兵败身亡,不管怎么样,我杀得了谢成东,已经对的起你。” 这人将着酒杯放下:“你说的是,命运阴阳气数运命交错,其实我已经消亡了,只是一是有点不甘心,二是把梅花给你。” “不过梅花也有自己想法,你可愿意完成梅花的任务?” “什么任务?”含糊之间,裴子云问着,突有所悟:“回家?” “你猜对了。”人影含糊的说着。 “要是我不肯呢?”裴子云问着,见人影不答,沉思良久,说着:“梅花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 “唉……”人影听了这话,就将酒杯斟满,举了起来:“你赢了,对母亲和叶苏儿好点罢。” 说着举杯喝完,才放下杯,似还带着眷恋四看,久久不能忘怀,在空气中却渐渐变得透明,化成了光点消散。 裴子云突警悟,这人其实是原主,情急下大叫:“原主,你又干了什么,你说清楚,梅花想要干什么?” “回家,它想回什么家?” 正惶急着,裴子云一个寒战,醒了过来,向四周一看,还是身处阁楼内,原是一梦南柯。 风雨还在下,透窗而入,看了天色,此时浓云轰鸣,雷声隐隐,凉风习习,雨点如注,阁楼已变得黄昏一样晦暗。 只是虽雨下的大,但似乎并没有过多少时间,而回思梦境,宛然在目,在一片雨打竹木声中,裴子云仔细想着梦境。 “原主果是不甘心,后悔了,在任务里搞了鬼,给任务加了难度和限制,但听起来不能改变已定的程序,随着任务完成,一点点把梅花交给了我。” “随着最终任务的完成,却不得不把梅花全部交给我而形神都灭?” “唉,人已经死了,还能计较什么?” 正想着,天上一雷,阁楼都一亮,紧接着是雷声,裴子云的心一缩,沉声说着:“系统!” “轰!”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格杀谢成东,夺取中央龙脉(完成)” “你已完成了原主全部任务,获得梅花的五色花瓣权限。” “你已接受梅花的回家之路,新任务开启。” 裴子云目光盯着上面,突有所感,化出一面水镜照了上去,果一朵五色梅花,在自己眉心间。 裴子云散了水镜,扶着自己平滑的下巴,望着窗外的大雨沉吟:“看来,原主的确灰灰了。” “不过回家,梅花想回什么家?” “而且,要是我不答应,又会发生什么事?” 在梦中,裴子云恍惚,但这时沉思良久,更觉得原主阴险狡诈,到最后还涉了陷阱,他隐隐明白,要是不答应,原主就能翻盘。 沉思良久,又看了下去。 “你杀死了谢成东,夺取了中央龙脉6.2%权限,你突破了地仙,所属中央龙脉完全开启,你获得了62%!” “你感受到了中央龙脉别的权限者——发觉了异位面来客的信息。” “回家之路任务正式开启。” 半透明资料框闪动,红色任务出现:“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1/10” “咦,已经完成了一个。”裴子云想着:“是谢成东,不,似乎不是?” “是当日被地仙追杀,那个妖族的空间?” 想了良久,不得要领,向下看去。 “地仙:1层(15.1%)” 地仙1层,想到这里,裴子云又看了下去。 “北区龙脉1%的权限、西方龙脉1%的权限、中央龙脉62%权限、松云门福地永久性权限10%!” “这就是我全部的权限,以及灵气来源。” 最后扫了一眼 “斗转星移:第五层(圆满)” “云体风身:第六层(圆满)” “晋入了地仙预备役,本门云体风身已经圆满,而斗转星移本只有第三重,现在抵达了第五层,这是前所未有,但是加上圆满,就说明上限到了,没有法宝或龙气,自己可杀正五品而无惧反噬。” 裴子云双眉蹙着:“本打算和朝廷翻脸,可是这目前情报,这些妖族许多在璐王军中,自己哪怕是地仙,单枪匹马,非智者所为,难道还得与朝廷周旋?” 可是想到回家二个字,裴子云更起了疑惑:“梦里不觉得,可现在细想,这花园,这小区,就是我家小区。” “难道这梅花还种在我家小区不成?” 只想着,突深深思念在心里弥漫 “回家,流浪的太久了,快忘记家的感觉了。” 叶苏儿、初夏、师父、母亲、小郡主、松云门,追杀,反杀,袭杀,这些事情一一浮现。 接着,又想起了地球。 自己童年艰苦,少年轻狂,青年得意,种种记忆,宛如昨日。 “难道,我还有机会回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迎接 晋州·璐王府 这本是晋州总督府,秋意渐浓,随着雨水更有冷意,府内的花草枯黄,树木也有着枯叶坠落,冬天将至。 “哐”璐王亲兵穿着甲衣巡查,盔甲和兵器撞击,发出叮当声,而在花园中,璐王喜在园中漫步。 璐王进了花园,此时云暗天低,远远听到传来一阵琴声,璐王止步听完,廖公公陪伴左右,躬身说着:“这是孙才人的琴声,王爷是不是去休息一下?” “不了!”璐王面色郁郁,靠近着池,这池水绿意,一波细微波纹随着鱼兴起,又或是微风拂过。 荷已有点枯黄,结了不少的莲子,璐王已沿着走廊,抵达了湖中亭子,一阵凉爽的风袭了进来,衣吹得簌簌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心中不安呐,谢先生离开不过数日,可昨夜不知为何,我突然做了一个梦。”璐王在这人面前,总能放开心思。 “王爷,何梦让您不安?”廖公公惊诧问着,璐王蹙眉:“梦到不是噩梦,相反,梦到了谢先生回来,与我同游同乐,一时极是高兴,只是临醒时,他为我弹琴,当时听的还不觉,醒来细想,却是辞宾之乐。” “哎,也不知道谢先生何时回来,这些日子也没有通信,我心不安。”璐王叹了一声。 听着璐王的叹息,廖公公不由有些嫉妒,现在在谢成东的影响有点过大了,心中想着,口中劝着:“王爷,谢先生计谋冠绝,又一身武功,还有王爷派去的五百骑兵,只是回个门派罢了,谅是无事。” 廖公公的话还未落下,不远处就有道官匆匆而来。 “王爷,有急报。”道官匆匆而来,听着这声音,璐王一惊,就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将着消息呈上来。” 道官连忙将资料递上,垂手侍立,璐王接过就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什么?裴子云联合祈玄门伏击,五百骑兵战死,谢成东先生战死?”一时间璐王头就略一晕,身体一摇摆,廖公公见着不妙,连忙扶着坐在亭上石墩上,并且冷着脸向道官喝问:“这事可是清楚了?是不是错报,误报?” “王爷,已核实了三遍,不然也不敢上报。”道官身子一颤答着,璐王只觉得心中一闷,脸上红青交代,突咬着牙:“你说的难以置信,孤不信,祈玄门一向支持孤,在孤最危难时都没有放弃,为什么现在突然之间背叛?还杀了门中最得意的弟子?” 璐王说到这里,霍站起身来,气急败坏来回在亭内踱步,咆哮:“来人!” “奴婢……在!”廖公公立刻应着。 “你带人立即将我们府内的祈玄门的人拿下,把这事查的水落石出,要有抵抗,格杀勿论。” “是!” 道官听着,连忙说着:“王爷,祈玄门道人在谢先生离开后第二日,都陆续离开了。” “什么,可恶!祈玄门!”璐王更是暴怒,拔出剑对着柱子就砍:“实是可杀,实是可杀。” “传我令旨,秦晋二州内祈玄门的道观,立刻抄了。” “是!” 听着应声,璐王粗重喘了一口气,从暴怒中清醒过来,突觉得身上发软,又颓然坐下,许久才阴沉沉命着:“速查,裴子云在哪里。” 郦县·驿站 雨下了一夜,不知道多少树叶落下,地面上铺满了枯叶,这驿站外面看不起眼,其实里面装璜别有风格,房门有公差敲门:“伯爷?要用早点了,今日天气放晴,还要赶路!” 公差也不敢得罪忠勤伯,说话声音都轻声细语,往日不需要呼唤,偶尔呼喊,里面必有动静,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着声音。 “咦,里面没有动静?”风吹来,一股血腥就挤进了公差的鼻中,这公差常年办案,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大变,伸手将门一推。 房门立刻推开了,只见里面窗户紧闭,有些阴暗,离着门不远,忠勤伯趴着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口鼻流出一片血。 “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差惊恐得双眼都直了,只一下就冷汗淋漓,醒过神来,就惊呼起来,将院里所有的人都惊动。 押运的刘太监,年纪在五十左右,正起床,听着声音,脸色一变,一跃而起,光脚就奔出。 正午 数个仵作在勘验杀人现场,还有着赶到的甲兵和捕快,顷刻之间,驿站里变得热闹不堪。 县令及押送的刘太监脸色铁青,默默看着,还有正巧路过同住驿站的官员,穿戴着四品官服,也默不作声站在门外。 “公公,忠勤伯是朝廷重臣,虽战败锁拿入京,可官身还在,身上更无携带多少金银,却在这里杀死,真想不透。” “要知道,盗贼都是求财,哪敢杀大臣,而且就算是璐王,也不会对一个阶下囚下手。”县令说着,口水苦涩,就算这事和自己无关,可在自己县内出的事,一个处分免不了,重者更要革职。 这算是祸从天降了。 听着这话,太监不胜苦涩地咽口唾液,自己的祸更大,当下看着捕头、仵作冷冷问:“可都查清楚了?” 这几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小声交流了几句,一人才上前禀告:“刘公公,都是查得清楚了,忠勤伯是一掌击在脑门上,头顶骨凹下去一块,连着脑浆都炸了,当场毙命。” 说着,胆怯的看了看刘太监和县令,又说着:“可桌上还有着酒和熟菜,我已经问了,这不是驿站供应,是外面带来了,看情况忠勤伯都用了酒食,想必是一个熟人。” “而且看对坐的位置,这人地位不低。” 这话大家都理解,忠勤伯身份贵重,就算是熟人,坐的位置也很微妙,现在摆的酒食,很明显这人地位不低。 “这就罢了,最心惊的还不是杀人的手法,是伯爷至死居都未叫喊,院外就有军中护卫,虽下雨,可一个寻常人莫说翻墙,就算近了院子都能察觉。” “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懂得妖术,更武功高强,奉命或与忠勤伯有仇,才能让我们近在咫尺一丝不觉。” 听着仵作公差的结论,顿时刘太监的脸色阴沉,而县令心中也是惊疑,过了良久,这刘太监身子打了一个冷颤,向跟随的道官问:“裴真君座驾到了何处?” 道官有些迟疑,应着:“下官立刻去查。” 这样说着,立刻转身而去,稍过一会入内禀告:“裴真君座架,抵达本县的流水口码头,就在十里处。” 听闻这话,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刘太监更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县令心想着:“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心中想着,却转身对着四品官躬身:“纪大人,您是路过,本不应该打搅,只是我们品级低微……” 这四品官是参政,看上去五十多岁,叫纪铭,自幼聪颖,勤思好学,一生仕途并不得意,三十七岁始中举,后加入了徐军,遇事敢于发表意见,不避权贵,受到皇帝赏识,只是此人爱憎分明,不假辞色,以致至交好友都宣告决裂,官到参政就无以而继,升不上去。 纪铭早早就听过传闻,就有怀疑,更憎恨道人,这本不是他的差事,却脸色一变:“来人,我们一起去拜见真君。” 码头 一江秋水波澜,秋天下午,依然有些炎热,裴子云靠在船阴凉处栏杆上,一侧一桌,一个刚在水里捞出来西瓜,摆在桌上,仆人用着刀切成了十数块。 裴子云眺望远处,手拿冰凉的西瓜用着,很是满意,任炜在侧也取着一块,笑着说:“主公,岛上气温比陆地温暖,因此还有这一次秋瓜,这深秋季节也是稀罕物,因此我选着送来,倒是解热。” 裴子云用罢二块,才笑着:“岛上如何了?” “岛上百姓安居乐业,又迁移了些人,记录有八百余户,新开了三千亩田,现在水田是六千亩,坡田两千五百亩,已可自足,已停止继续开垦,倒是渔业扩展了不少,按照主公吩咐,晒成鱼干储备和贩卖。” “盐田已出盐,满足岛上绰绰有余,还有少量随船贩卖。” “南方停战,贸易渐渐恢复,现在出海的人,大多往流金岛停靠补充,相比以前至少繁盛一倍。” 听着任炜的话,裴子云点了点首,流金岛有现在规模,已有海龟之气,这就可代代继承。 “呼”裴子云吐了一口气,心中欢喜,更带着轻松,任炜笑说:“主公,现在还有一件事,这是小郡主转给您的信。” 听着这话,裴子云心中一暖,说:“取来看看。” 任炜双手捧信奉上,裴子云打开,看了起来,见信上字不多,只是尽是相思之语,看到结尾是个曲谱,裴子云细细读过,手指弹过,琴声在心中闪过。 “是小郡主自己创作。”裴子云吐了一口气,思念着家,更思念着佳人,就在这时,一人匆忙上前。 “真君,参政纪铭、刘公公,本县县令,前来拜见,说有要事相商!”这人躬身说着。 裴子云听了,不由冷笑了一声,放下信:“来人,让我迎接下。”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中山狼 钦差船 在江面上,一艘大船靠着岸,远远看去,可看见船上林立甲兵和悬挂的龙旗,上面甲兵早已列队,倒不是朝廷给的,而是长公主给的那批人,不过都出身朝廷,按刀站在官舱两侧,显的森肃威严。 江岸渐渐近来的一行人都看得清爽,是一个刘太监居首,后面跟着一个四品官,还跟着一个县令。 近了,就有人迎接上去,问了情况,连忙回去,接着奔了出来:“钦差有令,但请三位上船,闲杂人等一律在岸上等候。” 刘太监和纪铭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读出来:“好大排场。” 不过裴子云是真君,更是钦差,得罪不得,就算是心中怀疑和不满,这时也只有忍了。 三人随着甲兵上船。 钦差大船自有会客厅,三人入厅,裴子云迎接,见太监就要行礼,连忙扶着,说着:“你也奉旨行事,也是钦差,请坐。” 刘太监一怔,脸色稍好些,坐了,而纪铭和县令,只得齐跪在地,伏身叩首说着:“臣等恭请圣安!” “圣躬安!”裴子云看着两人说,只是眼神中,却带着玩味:“请起!” 纪铭行了礼,起身就说着:“下官不知道真君抵达,也没有接到滚报,沿途驿站实是应打,竟连朝廷规矩都忘了,待下官入京时,就为真君讨个公道,查个水落石出,到底哪一处衙门和驿站,连规矩都不讲,实是丢了大徐的颜面,乱了王法和礼法。” 纪铭一本正气,似要为裴子云讨回公道,其实是讽刺裴子云不讲规矩,这沿路的官府和驿站,根本没有得到裴子云的通知,这就是不合规矩,不过在官场上这样当面说来,其实不仅仅是吹毛求疵,甚至不是暗示,是直接面刺一刀,裴子云听了,知道文官对道人不待见,面上笑眯眯,摆手说着:“不必查了,是我不许传令打搅地方。” “我本是道人,不是朝廷命官,要讲什么规矩?更何况,我这趟调兵遣将,对付祈玄门,要的就是保密,若沿路的驿站传递消息,闹得满城皆知,我还怎么办差?” 这样的话,使纪铭表情一滞,从没有人想到裴子云会这样回答,无礼粗鲁,又有理有据,竟找不出发作的理由。 纪铭好不容易忍了气,问:“钦差可知道,忠勤伯死了?” 纪铭说罢,眼神就看去,赵太监更紧张,死死盯着,似要在裴子云的表情里看出点问题。 “忠勤伯死了?”裴子云表示惊讶,纪铭见这矫情的表情,含着冷笑正要再问,忠勤伯死的太蹊跷,仵作勘察出来的情况,无一不指向裴子云,此时能寻找破绽,自己上折揭发,这就是功劳。 “哈哈”这时,纪铭的耳中却传来了裴子云大笑,带着一股嘲笑,听着笑声,在场的三人都一怔,难以置信——听忠勤伯死了,当面大笑? 纪铭还没有转过来,就听着裴子云说:“死的好,这老匹夫屡次坏我之事,实是死有余辜。” 这一说,整场面的人都惊呆了,连任炜在侧,听着裴子云的话,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官场当然有仇人,甚至很多,但讲究着喜怒不形于色,讲究体面,讲究婉转,这样梗直的话,实在是官场百年,不,千年难得一见。 每个人都呆呆的看着裴子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裴子云笑眯眯扫了一圈,欣赏着他们表情,手一挥:“你们干巴巴来,就给我说这个消息?我是道人,这些事和我无关,诸位请回吧!” 这样肆无忌惮,这样倒行逆施,纪铭、刘太监、县令的脸或青或白,想再说些,终还没有说出口。 裴子云还是钦差,就算对一个死去的忠勤伯嘲讽,诸人也无能为力,唯有事后上报朝廷,听从朝廷处置。 当下只得咬牙挥袖而去,而三人一离开船,桥板就抽了,只听着上面有人喊着:“钦差大人出行了。” 眼见才下船,船就开了,就和才出门,门“啪”关上一样,三人脸上打了耳光一样火辣辣,刘太监咬牙切齿:“不想裴子云这样肆无忌惮,简直是中山狼,得意就猖狂,我要参他一本!” 刘太监说着,恨的直咬牙,他虽是太监,但官至六品,外臣都很客气,特别是奉旨出来,哪见过这样不给面的人,一瞬间,甚至和忠勤伯的死产生的仇恨都一模一样了。 “猖狂,肆无忌惮?” “不,这不是,这是掀桌!” 纪铭见过无数的人,或奸猾,或清真,或迂回,但都在规则下,从没有见过这种神态——这是直白的轻蔑。 一瞬间,纪铭心中甚至产生了嫉妒羡慕,随之就变成了深深恨意,幽幽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只,半晌粗重喘了一口气,说:“县令,你是当地父母官,这件事,就与我一起联名上折,把什么猜想,都直接写上去。” 见着县令有着迟疑,纪铭见四下无人,冷笑:“不要怕,裴子云这样肆无忌惮,这样丧心病狂,实在就是掀桌了,这可是朝廷第一大忌讳。” “以前朝代,还有着挂冠挂印直接不干,可近代几朝,只有朝廷革职的,哪有愤而不干?” “就算是不想呆了,也是以老病乞恩回乡,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现在裴子云这样猖狂,要是人人学习,朝廷还有几分威严?” 纪铭本只是路客,这时心中悲切愤怒:“快,立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以十万火急,向朝廷报急——连着忠勤伯的死去消息。” 说着,脸上都是涨红了起来,咬着牙:“我就不信,朝廷就拿裴子云没有办法了?” 赵太监也咬着牙说着:“纪大人说的是,我也要上密折弹劾!” “大人,笔墨纸砚到了。” 上官有令,公差办事迅速,哪怕是码头上,只有片刻就送上,纪铭取笔就奋笔疾书。 皇宫 秋天萧瑟,寒意渐渐重了。 秋时是一道坎,许多老人病人,冬天是最难熬,每年总有不少老人去世。 “咳咳”皇帝躺在床上,已有些日子没有起身,原本好些时还能出去看看,现在身体渐渐枯槁。 “呼,呼”皇帝咳嗽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的气闷,难受,喘气不过来,好久才缓过来些,感觉一阵发虚,似乎身体完全空了一样,想都不敢细想,只得把心思放在战事上:“可有最新的战报传来?” 服侍的红衣太监连忙劝着:“陛下,现在你咳嗽严重,还是以保重龙体为重。” 皇帝又咳嗽几声,红衣太监心中叹了一声,皇帝原来静养休息,偶尔处理政事,自上一次陛下昏迷,现在处理政事越来越频繁,就和油灯燃烧到最后时刻,反更明亮了起来一样。 “去,拿来!”皇帝说着。 “是,陛下。”红衣太监不敢抗拒,取了一叠折子而来,第一封还罢了,第二封就是忠勤伯的死,以及裴子云的骄横。 “好个贼子!”皇帝沉着脸看完折子,良久咬着牙齿说,字字冰冷侵骨,脸色铁青,处理公文时,虽事后更疲倦,只是当时精力恢复了不少,似乎在燃烧生命潜能? “此子必有了变化,才会突这样猖狂,查,必须查,还有原本的计划,你负责处理,先缓缓,咳咳。”皇帝怒火发过,一种深深的疲惫涌了上来,心中一凉,暗暗想着,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疲惫了。 听着皇帝的话,红衣太监,说:“皇上请休息,奴婢来理事。” “冯提点,随我出去。” 冯提点听了,跪安出去,到了寝殿外,秋风萧瑟,树上枯叶落下,天空上带着一点黯淡的阴沉,投下大片阴影。 红衣太监出去后,反不说话,只是沿着走廊踱步,良久,才问着:“你说裴子云,有没有抵达地仙?” 冯提点听了,连忙应道:“根据情报,裴子云连杀谢成东和地仙化身,怕就算没有抵达地仙,也接近了。” “是吗?” 红衣太监听了,不由浮出了阴霾,似乎想通了一个关键,又问:“地仙的战斗力怎么样?能敌千兵么?能预知祸福吗?” “根据历代道录司记载,不能敌。” 见着红衣太监稍有喜色,冯提点可不敢背锅,连忙又说:“可地仙能逃,非是绝地,不能困住。” “而且,根据以前记载,凡是能成为地仙者,肉体神魂都蜕化,六识异于常人,秋风未动,蝉已先觉,说的就是地仙的心血来潮之功。” “具体只是每个地仙这种能力有所差异,有的强,有的弱些。” “所以地仙才难杀,一针对,就有警觉,灾祸难以临身。” 冯提点说着,见着红衣太监阴霾越来越重,连忙说着:“当然,这种还是可以屏蔽,只是很难,需要很多条件。” “好个贼子,难怪这样肆无忌惮。”红衣太监听了,手都颤抖了起来,似乎不共戴天。 “公公,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良久,冯提点小声问,红衣太监听了,冷声说着:“你回去吧,以前布置不要取消,但暂时停止活动,以免打草惊蛇,以后的事情,待咱家禀告陛下,自有安排。” “至于屏蔽的条件,你写个细折上来。” “是!”冯提点暗松了口气,有着明确指示,自己就不用背锅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践踏 船开了出去,裴子云看着远去的人,发觉又下起了雨丝,落下来凉丝丝,倒也清净,当下沉思:“我杀了忠勤伯,后患不小,且任务又要杀得十个妖族,目前情报,这些妖族都在璐王军中,有点难办,不过我岂会后悔。” 想着,心中已有计。 “我已是地仙,只是到现在,只显了谋略,还没有显出威能,我要是不显示,怕是有人还作梦随意拿捏我,一不作,二不休,单枪匹马杀得十将,名震天下,这样或能消掉魑魅魍魉的伎俩。” “而且,声望终是一种巨大补充,既定了决心杀得敌将,还得想办法把这事发酵才是。”这样想着,唤着:“来人。” “真君,有什么吩咐?”甲兵应命而入。 “去替我将任先生请来。” “是,真君。” 不久,任炜匆忙来了,行礼:“主公唤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裴子云散着步,问:“流金岛的事,你出力不少,你家里还有什么缺处?” “没有了!”任炜立刻回答:“主公每年给我二百两银子,还在岛上给了一处百亩的田宅,开销绰绰有余了。” 裴子云听了微微点首,带凉意的雨点落下,很是舒服,陡然说:“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我会发令让松云门的人来,帮你控制一些书局印刷坊。” “具体是每州一个,最好还结交些说书先生,一旦我有话本传来,立刻印刷并且让说书先生传播,务必要让我的每个举动都轰传天下。” “你有半个月时间,不过,也不要太急,一个州完成了,就扩大到又一个州。” “至于钱,不是问题,我知道流金岛才大肆建设,税金和商利都还没有来得及收上来,所以我出条子,你问何青青拿三千两黄金。” 裴子云站住了,顺着自己思路说:“何青青手里有钱,她吝啬是给我看家,但这事重大,你有着我的条子,她会给你。” “甚至要是不足,还可以问我要,总之天下诸州,每州买一个书局,这是最要紧的事!” 自己地窖里还藏着三十万两黄金,说来也奇怪,这种藏在地下不用的黄金,显不出财气,动了,才有。 可见财气其实不是黄金本身,而是社会上代表的金钱符号。 “是!”任炜忙躬身称是,他也隐隐知道主公手里有钱:“主公放心,只要有银子,一州买一个书局,实在太简单不过。” “只是时间是紧了些。” “时间紧没有办法,以前是我地位和力量不足,不能未雨绸缪,甚至以前几个话本,都委托了别人发行。” “现在有了地位和力量,才能开始布局,自然有些仓促。”两人说着话,不觉已到了船尾,船徐徐航行,细雨在微风中丝丝飘,隐隐见两岸。 裴子云无声透了一口气:“你去吧,我还有亲笔信,给叶苏儿,给小郡主,你给我带过去。”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 见裴子云若有所失,任炜只得应着,见着无话,退了下去。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岸上一片枯叶落下,在水面惊起了一圈波浪,裴子云沉思良久,睁开了眼,又问着:“璐王可有什么动向?” 有侯着的道人应着:“真君,谢成东被杀,璐王大怒,现在势要清扫祈玄门道观。” “嗯,传令下去,就在下个县崇林县召集本州的道录司道官,我有要事吩咐。”裴子云淡淡的吩咐着。 “是,真君。” 崇林县·道观 位于县西二里处,依山而建,树木茂盛,古木参天,沿青石板铺就山道,山涧流水川流不息,仿佛是天籁之音,但是这时,张灵在林中却无一丝惬意,通讯符亮着灵光,在问:“提点,栖宁真君发来召令,要召集我等,我等是去还是不去?” 灵光中,冯提点的脸色凝重,踱了几步,似乎在想着如何解决,片刻,无奈叹了一声:“他现在还是钦差,上一次他杀了谢成东,更杀了地仙分身,这就是大功一件了,实在无从抗拒。” “大人,你的意思是,朝廷不打算处理?裴子云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人啊。”张灵大声说,眼泪都要流了下来,道录司许多是家传,并且相互通婚,死的人有不少是亲朋好友。 “栖宁真君是钦差,更是真君,有道官调任权,而且并不是无故让你们送死,至于你们牺牲,栖宁真君有着大功,在程序上谁也不能说不对——打仗哪有不死人?” “你不从命,获罪的就是你。”冯提点无奈的说着:“应命吧!” “……是!”张灵熄灭了通讯符,林外有几个道人在巡查,有人上前问着:“我们去不去?” “去,这有什么办法,裴子云杀掉谢成东和地仙化身,有此大功,就不能说借刀杀人,打仗哪有不死人?” “而且是祈玄门偷袭我们,这事本来是棱模两可之间,没有实质证据,我们死了,也只能说是为了大徐牺牲。”这话本是冯提点说的,张灵拿来,直接训斥的说着。 “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一个道人说着,脸上露出了痛苦,更是带着浓浓无奈。 “办法就是忍了,只要我们这次活下来,将来总有机会翻盘。”张灵眼神色阴霾,狠狠的咬嘴唇:“走吧,我们进去,真君就在里面,谁也不许露出不满。” 说着,一行人就入了道观,穿过一带幽幽的小道,行到了庭院台阶处,张灵已满是笑,恰见裴子云正和一个官员说话,就不言声站在阶下。 这官员是七品纱帽,躬身说:“您要的最新崛起敌将,大体名单都在上面。” 裴子云点了点首,收了文件,让这官辞了,转身看着张灵。 “下官参见真君。” “上次真君前去追杀谢成东,我等道官都曾担忧多时,万幸真君无事,我等才是安心。”张灵连忙上前叩首见过。 裴子云扫过张灵和数个道官,见唯唯诺诺,笑了笑,说:“你来的正好,我已有意,阻杀敌将,你们跟上吧!” “是,真君。”张灵不敢提着任何异议,立刻应下。 裴子云取文卷手中展开,扫了一眼,见一人新崛起,很是异常,多次袭扰祈玄道观所在县城镇乡,就有了选择,伸指一点:“这人靠着我们最近,第一个目标,就是此人了。” 小叶镇 秋天即将过去,大片稻田已收割,一片片留下的茬子,最近又下着雨,留下一层水将着稻田铺满,一些雪白鸭子,在稻田中游着,时不时脑袋扎进了水田里觅食着。 又有家养的狗子奔在田埂上追着鸡鸭,就有人骂着。 而在镇上有些热闹,除本镇居民,还有不少外来旅客和商人,一些人正在采买,突然地面震动了起来,打破了宁静,咚咚,响声震得人发慌。 “是骑兵!”马蹄疾雷一样由远而近,显出黑压压上百个骑兵,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眼见着直冲而至,整条街道的人,立时向着店铺内部逃去。 说时迟,那时快,骑兵已冲入了镇子入口,速度丝毫不减。 “官爷,我们是良民。”见着情况不妙,一个里长模样的人站了出来,躬身赔笑着,只是骑兵不减反增,为首一个校尉,突弯弓搭箭,只听“噗”一声,这站出来的里长,惨叫一声,就活生生钉入墙去,鲜血飞溅。 “杀,杀,杀!”三百骑兵呼啸,路人纷纷躲避,校尉脸色狰狞,咆哮:“杀,杀光他们。” “杀”骑兵冲了上去,长刀斩下,一些街上的镇民闪避不及,一刀斩下,就有数颗人头飞起,献血喷涌。 更有着人来不及躲避,惨叫着被践踏,一个还不止,后面骑兵一个个践踏而过,顿时连惨叫也迅速没有了。 所到之处,繁华的街道变成了人间地狱,残肢剩体,血肉四溅。 “咕咕”房屋顶上,一只鸽子站在了屋顶,眼珠在转动,身子一动不动,似乎也被这人类间的屠杀惊吓到了。 “痛快。”奔到一半,连撞死了十余人,马上全部是血,骑速才渐渐缓了过来,校尉伸舌舔了舔刀,眼神里有豹影闪过,眼睛红彤彤,随着舌卷动,刀上一些血肉吸入了嘴中,更是蠢蠢欲动,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呼喊:“杀、杀、杀” 一个随行的人,看上去是书记官,面露不忍,忍不住说着:“大人,这是不是太过了?” “有什么过,璐王是真命,这些人不肯驱逐祈玄门,就是抗拒天意,就该死。”校尉怒吼着,眼神狰狞。 这书记官看着校尉手上按刀,不敢说话了。 骑兵踏在街上,血肉横飞,胡同里似乎有一个女人惊到了,在大声叫喊,满是不置信。 “女人?”校尉的脸上露出了狞笑,就一转马头,奔了过去,看这情况,并不是掠来受用,而是想践踏弄死。 “啊,啊,啊!”眼见着战马冲了上来,女子看上去是个少妇,更吓的全身颤抖,爬都爬不起来了,眼见着马蹄高举,就要踏下,就在这时,就在此刻,校尉突有所觉,不容多想,刹那间身子一侧。 “噗!”剑光在侧处冲出,人剑合一,瞬间之间,只看见一片寒光。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个个胆寒 “校尉大人!” 这一惊变,数十骑兵立刻发觉,只是街道狭窄,一时间只容数骑并进。 “是谁?”校尉极是勇武,声才落下,不等答话,人刀合一,刀风隐隐带着风雷,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眩。 “杀你的人。”裴子云踏步向前,话说本有些距离,只是一步,就到了面前:“去死!” “铮!”刀剑只一照面,火星飞溅,一种异力扑至,校尉整个手臂顿时麻痹,接着剑气一闪,右颊裂了一条缝,肌肉绽开,可看到牙床,鲜血流出。 校尉大惊,一手拍在马首上,穿着甲,却矫健的在马上一跃而下,接着就见剑光落下,这马瞬间断成了两半,血肉横飞。 “杀”校尉并没有仓皇奔逃,脸色凶残,一刀斩了上来,刀上风雷骤发,无畏切入,真有有我无敌的气概。 “铮铮铮……”刀剑接触连珠,剑光疾变,可怖的剑气突迸发、贯入,人影倏然中分。 “不错!”裴子云点了点首,沉声说着:“虽是军中刀艺,但用到这地步,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已得奥秘。” “只是这样武功,却用在杀戮妇儒身上,更是可杀。” “不过,你本是异族,有此獠性,也不足为奇。”裴子云滑步逼进,目中冷光森森,杀气腾腾。 “哼,我为璐王爪牙,本不忌杀戮。”校尉冲出几步,又多了一处伤口,却只当没有看见,冷叫了一声,举刀后退,但随时又准备扑上,给人感觉是,不扑则已,扑则势如雷霆。 “有我无敌!”几乎瞬间,数骑已扑至,长刀毫不迟疑落下。 “军人作风么?”裴子云不由眉一皱,手一指,一个电弧射出,只见着这电光一闪,几骑都是一麻。 “风体云身!”裴子云化成流光,快三倍奇速扑入,长剑所下,人影乍合。 “啊……”数骑脖上一片鲜血喷出,头还在半空叫了一声,扭曲着跌下,接着人影疾闪,乍隐乍现,已扑向了校尉。 别看校尉刚才勇猛,接了二刀,有骑兵扑至,立刻疾退,这种作风,连裴子云也暗暗欣赏——凶猛、敢战、狡诈,这就是军人的决断。 只是越是这样,越要杀之。 青石板坚硬,校尉疾退至胡同口,脚下突坍塌了去,变成了流沙,一脚才拔出,剑光已至。 “铮铮铮……”数声刀剑之声,裴子云退了一步,身形丝纹不动。 “砰!”校尉在一丈处摇晃着,睁大了眼,吃力的看着胸口,只见胸口一片血泉飞溅而出。 “不,我怎么会死。”校尉一时没有死,和身后的一个豹子虚影一起,同时咆哮起来。 “救大人!”刹那间的变化,这些骑兵惊的汗毛竖立,璐王军法严酷,主将要死,亲兵尽斩,这些骑兵呐喊一声,策马奔来。 裴子云也不理会,看着近乎妖化的校尉,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你就算妖化,又还能撑多久?” “杀!”数骑奋不顾身的扑至,斩下。 “滋、滋滋”又一道电弧闪过,要是道术,还可以用意志抵抗,可自然所成的电光,再大的意志,也不可能抵御,“噼啪”一声,又是一片人仰马翻,长剑落下,噗噗连声,应声跌下。 “不,世界上怎么存在你这样的人,你是妖人,妖人。”冲上来的伍长脸带惊恐,终受不住想逃。 裴子云一剑而过,顿时这人喉咙被刺穿,在马上跌落。 只是一转眼,连杀十数骑,不费功夫。 “痛快。”裴子云大笑了起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裴子云吟着,今日才真正体验到地仙的威力,自然之力,剑气,剑法,法术,尽数随心所在。 小叶镇上最具规模的酒家是观家楼,此时两楼,窗口开着,靠窗的桌子上坐满了道官,却是一片寂静。 说来奇怪,裴子云是自己人,可看见着他杀着最精锐的骑兵,和杀一条狗一样,个个都心情沉重,听着下面连绵的短促凄厉的惨叫,更是面色发白。 眼见下面的骑兵一波波攻上去,不论阵营是非的话,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武艺精良,配合默契,前赴后继,誓死拼杀,端是军人楷模。 可这种牺牲,却毫无意义,如水遇到巨石,立刻炸开。 只见电弧一闪,无论多强,立刻人仰马翻,麻痹当场,只能受死,听着惨叫连连,楼上的朝廷的道录司的诸位道官,特别是张灵,看着都满脸不敢置信,这就是地仙的力量? 一人武力镇压军队,非数百人不能围杀,在场的人都身子颤抖了起来。 “大人,地仙就这样强?”这样可怕的敌人,对奉了暗命监督的道官来说,岂能不心胆俱丧。 “他也没有完全不怕军阵,你看他利用地形,使骑兵不得施展,才有着这效果。”张灵观察了下,强按捺着心神说着。 “那他为什么和骑兵纠缠,不立刻杀了敌将?” “成就地仙不久,当然得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试下自己力量,这胡同,这现在的人数,恰是试金石。”张灵阴沉着脸说出了自己猜想,顿时楼内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一人指着惊呼:“看,这校尉也有异术! 前面骑兵拼杀,就这点时间,校尉胸口伤口痊愈了,站了起来吼叫,发出不似人声的叫声。 众人只看了一眼,就觉冷流起自尾闾沿脊梁快速冒升,瞬即升上天灵盖,一个颤抖的道官脸色煞白:“这不可能,道术只能止血,最多愈合表皮。” “就算是地仙肉体,记载也不能这样快速愈合,何况还在要害之处。” “这简直是妖怪。” 不知道已经说中的道官死死盯着,突松了口气,说:“大家看!” 众人看去,只见校尉虽愈合了,但头发在一瞬间灰白,显是激发了肉体的生命潜力才有这奇迹。 “不错,很强的技能,可惜对我无用。”裴子云也看见了,有点失望,摇首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对方身前,剑一斩。 一道剑气陡亮起,带着淡红,划过了天空。 校尉怒吼,就是一只敏捷的豹子,身子速度快上了两三倍,闪的速度甚至留下了虚影。 “噗”沉闷的声响中,又扑上来了五六个骑兵,人和马都拦妖斩断,一时间还不死,在地上挣扎着惨叫。 而在对面,虚影消失,校尉真身跌了出去,一道深深的剑痕滑过,身上甲衣都无法阻挡,几乎切成了两半,血和内脏流了出来。 一个豹影呜咽着,就要逃离,突梅花一闪,它瞬间消失不见, “哼!”裴子云身子一震,闷哼一声,不过没有更多的伤害:“杀这官将,只是和中了一拳一样。” “这不但是此人官小,而且我是钦差,虽上次杀忠勤伯薄了许多,但杀敌却有抵御,近乎无视这种程度上的反噬。” 失了豹影,校尉侧躺在地上,摸索着流出的内脏,突有点清醒,叫着:“主上,主上,臣杀敌尽忠至此已绝……” 说到这里,蓦间身体抽搐,视野和思想模糊了,眼前一切都在烟霭中旋转漂浮起来……接着无数的人出现了,都是他杀掉的人,沉默着逼近了过来。 “杀,杀,杀!”生命的最后弥留状态,校尉口中发出含糊的叫声,手摸索着刀,只是伸了几寸,就此僵硬不动。 “大人!”见着这情况,骑兵中有人杀寒了胆,止步不前,有人却叫着扑上来,裴子云不再迟疑,一剑又杀了数人,翻身落在马匹,直奔而去,马蹄踏下,奔出镇口,眼前却是一黑,一个透明资料框浮现。 “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2/10” 张灵在楼上看着,僵直了身子,许久不能动弹,目瞪口呆。 风吹入,众人只觉得一个激灵,都打了一个寒颤,说不出话来,良久,一个道官喃喃:“强,实在太强了,裴真君武力,怕真的快天下无敌了。” 一人敌数十骑兵这武力已超出了想象。 许多没有经过专门军事训练的平民,总认为必须一举灭了千军万马才算了得,其实这涉及到方方面面。 简单的说就是机动性,火力,防御,继航力几个因素。 一个人如果一次能歼灭百兵,并且休息一天就可再战,最重要的是很难对他形成伤害,就已经摸到了一人敌国的门槛。 这些道官虽没有清晰的认识,但到底是特别道录司,他们干的活就是这个,自是隐隐清楚这利害关系,一时间脸色煞白。 良久,一个道官看着下面惊慌失措的骑兵,问着:“现在我们怎么办?” 张灵到底职位高,迭遭大变,还是清醒过,毫不迟疑大步而出,站在楼梯上厉声说着:“还能怎么办?” “你们已把当时情况记录下来么?记录下来,就立刻报告道录司,再专交给朝廷,务必让朝廷知道仔细的过程。” 几个道官就站了起来,说着:“明白,我等都已经记录。” “那就立刻和我一起,跟上真君,等有了空闲,就发向道录司。”张灵说着,就步下阶,众道官互视一眼,也不声不响纷纷下去,向着远处而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风渡口 山坡上,远远可看到镇上还有着慌乱,风远处吹来,带着冰冷,隐隐有着血腥的味道,裴子云伸手一拂,灵光闪过,杀戮时粘在身上血迹,随着灵光渐渐淡去,一身又是干干净净。 行完这事,裴子云目光扫过赶过来的张灵,张灵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赔笑着躬身站着。 天上雾丝一样飘着、裴子云先不说话,取出一个油布,打开一看,是个饭团,虽简单,但粒粒饱满,还有着牛肉干,慢慢的用完了,才说着:“韩子元已死,离着我们最近的是游击将军石普。” “此人就在近日夺取了柏台县,不过此人领有千兵,又战事紧张,不可能驻扎在区区一县,而且现在也不知道我杀了韩子元。” “取地图来。”说到这里,裴子云眉微微一皱,思虑片刻,对着张灵吩咐。 张灵听着这话,连忙在马上行李中找出一卷地图,恭谨打开递上,裴子云取过看了起来,又沉思片刻。 “县中多险阻,唯水路畅通,石普回去必经之路就在这里——大风渡口。”裴子云用指划着,神色阴冷:“我就在那里等着,一举斩杀。” “真君,可要我等做些什么?”张灵凑了上前说着,语气谦卑。 这样的武力,怎不叫人绝望?这还罢了,既有这样的武力,自己等人也是参赞辅助,只要捞点油水,就可升官发财了。 “你们只要联系官府,给我配合后勤和情报就是,剩下的事,自是我自己解决。”裴子云凝视地图,一哂说着。 “是。”张灵咽了口水应着,心中却不平静了起来,裴子云这是准备全盘自己解决,向朝廷赤裸炫耀自己的武力? 大风渡口 渡口雨点落下,打在江面上泛出无数波澜,周围山丘枯黄,枯叶在风雨中飞舞落入了江面,时不时有鱼一跃而起,又落在了水中。 山坡上,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道官,面色冷然,高颧薄唇,透出一股肃杀,正在高处眺望,这里临近大风渡口,在这个位置向下看去,就可以将大片的区域尽数收入眼底。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远远隐隐有了动静,道官两道浓重的剑眉微微挑起,用手按了一下剑柄,低下身子看去。 这下面是一路璐王军,旗号鲜明,林立肃杀,为首的正是石普,道官见着一喜,取出了符箓,灵光亮起。 “踏踏”甲兵前行声音惊起了不少林中的鸟儿飞起,雨中亲兵都拥着主将前行,偶尔有人摔在泥水里,都立刻跳起来继续赶路。 石普骑着高头大马而行,看上去有点文弱书生,只眉稍稍挑一点,透着将军才有的冷峻和杀气,身后是连忙不绝的步兵,有着上千人。 突然,前路上一骑打马奔来,泥水满身的马刚刚站稳,一个亲兵滚鞍下来,向石普行军礼,禀:“将军,我等斥候营分组搜寻,附近没有敌军埋伏。” “只是大风渡口涨水,原本有的临时木桥都冲坍了,而船才只有一条。” 石普勒住马,盯着亲兵问:“船是怎么回事?” “问了渡口的渡卒,说是梁武元梁将军把船调去运粮了。”石普听着眉一皱,一时没有说声,看了看距离,对亲兵:“走,去看看。” 说着,就有十数骑奔前,抵达大风渡口,就见得雨中,水直泻而下,滚滚一片,已经淋湿的渡卒疲惫不堪迎接行礼。 石普凝神望着对岸,隐隐见得对岸有人,似乎还在喊话,周围是一片漫长的芦苇,已经枯黄,因回首问:“那面是谁?” “将军,同样是我们渡口的人,只是木桥断了,正在查看,不过现在就一条船了,您看?” 石普望了望愈来愈暗的天色,转身对着副将说着:“一条船也可以,派人运兵,先过去数百人,检查四周,免有人暗中埋伏。 这是老成之言了,副将连忙应是,安排人过江。 这渡船不算太大,但是挤挤,可以站上百人,眼见着渡卒吆喝着,船徐徐渡过江,不到一刻时间,就到了对面。 船上步兵和斥候涌了下去,检查着四周,见无有敌兵活动痕迹,步兵就列阵等待,船又开回来,连着几次,又过去了两百人,都确认安全。 副将就回首说着:“将军,对面没有人埋伏,而秋雨太凉了,久淋了要伤着身,对面还有驿站,您这就过去换衣烤火,这些杂事,标下来干。” 石普应了上船,贵人上船,自不能和士兵一样挤的连站都站不住,留有不少空间,不过就算这样,还有五十亲兵护卫四周,有些人则负责划桨。 “原以为王爷靖难,我等要玉碎,可不想朝廷大军不禁打,连连后退,看来王爷还真是天命在身,无有敌手。”石普踏在甲板上,稍有点颠簸,向着江面叹了一声。 副将跟随在侧,听着这话一笑:“是,王爷军中每逢大战,必有人才辈出,将军旗下的校尉韩子元也是人才,只是残暴了一些。” “哈哈,我虽是书生,也明白这条道理!”听着副将的话,石普笑了起来:“非常时期用非常之人,只要能胜,残暴些又算什么?” “将军说的是。”副将脸带笑意,璐王连连大胜,跟随的人将来自然前途广大。 江面上一只水鸟在水面划过,抓起了一条鱼,向着远处而去,而在这江岸,就有大片芦苇,都有些枯黄。 此时芦苇中,一条只有一人长的扁舟,裴子云踏在上面,看着石普安排,不由哑然失笑:“倒是谨慎,不过命数已绝,为之奈何?” 说着,脚一点扁舟,扁舟顿时如张开的帆船,没有任何阻力一样,快速破开浪向前。 大船上一时还看不见,石普想起了忠勤伯的事,对副将说:“听说忠勤伯死了,你道是何人所杀?” 副将听得问话,冷笑了一声:“王爷是真命天子,这忠勤伯胆敢螳臂当车,跟王爷作对,死不足惜。” 说完,沉吟片刻,又说:“不过有传闻是裴子云所杀,据说忠勤伯一心为公,猜忌裴子云,两人就有仇怨。” 石普听着副将的话,先是点首,又是摇首:“传说多是无稽,裴子云虽是道人,可是中过举的人,懂得规矩,而且名声享誉,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样的事?” “将军,许多道人都懂得妖术,话说心怀利器,杀心自起,说句有罪的话,前面的谢先生,也是以异术获得王上眷顾。” “其实这也是破坏了规矩。”副将见四下没有别人,低声说着:“将军,论军职我是您副将,论关系我是您的连襟,我知道你素慕裴子云,不过彼一时彼一时,您现在是璐王的游击将军,大有前途。” “而裴子云杀了谢先生,深受王上所恶,不能为之说话,并且此人是道人,是真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不定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啊,你说的是,人生难测啊!”石普沉思良久,又苦笑了一声:“原本我也是读书人,家中更是诗书传家,可谁能想到家道中落,做了舔血的军中汉子。” “将军,你现在不也是广大门庭,您已经是正五品,比科举中进士还要快,待璐王登基,总少不得一个爵位,我们不奢求公侯,封个伯世袭,再教家中幼儿读着诗书不是更美?” 副将笑眯眯的劝着,听着这话,石普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吟着: “人生得意须尽,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念罢,叹着:“好诗,这种数百年难得一见之才,也要沦落风尘么?现在各为其主,要是对阵,真是难以想象,说不得一场好杀。” “璐王是真命天子,就算裴子云也是螳臂当车,不会有好下场。”副将说着,就在这时,只见江面水流喘急,打起水涡,远处一点黑点快速而来,船上就有人喧哗,高喊:“谁,不许靠近!” 这变故,立刻把众人目光吸引过去,船上不少士兵都拔出了武器,见这一叶扁舟,无风无帆,而疾扑如箭,瞬间就靠近了不少,而扁舟上一个人踏舟而来,虽看不清面目,但风吹衣裳,举止飘飘欲仙。 见喊声无效,副将脸色一变,只扫了一眼,顿时大声喊着:“弓弩手,立刻列阵准备。” 舟上的人来的太突然,这种人不是刺客是什么?就算不是刺客,近了大船也是该死。 说话之间,舟快如箭,离着不过二十余丈罢了,而经过片刻慌乱,弓弩手站到船舷一侧,机关声起,弓弦已崩紧了,箭尖寒光闪动。 而亲兵更是穿坚持锐,将主将围的水泄不通,随时准备作战。 看着越来越近的快舟,副将眼神凝重,这要是武功多高强,才能踏舟如箭?又或者是有妖术道人? “对,是道人!”靠的更近,就看了清楚刺客衣着,副将突理解了忠勤伯,这些道人身怀异术,或迷惑君王幸进,或刺杀大将,实是世上一等一的大蠹,害处远在游侠之上。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副将大声命着:“准备,射!” 随着一声命令,“嗡嗡”弦声不绝于耳,虽只有十数支,但一齐射而下,黑压压一片射下,宛是一片乌云,带着死亡的气息落下。 第三百八十章 浪花淘尽英雄 弓弩具有非常强的杀伤力,速度异常之快,在箭上更有血槽,一旦射中,就要血流不止。 裴子云却毫无畏难之色,眼神盯着落下的箭雨,足在扁舟上一踩,只见扁舟上早已置备的一块大木板飞了起来,横挡在两船之间。 “咚、咚、咚”弩箭带着巨大冲击,射在木板上,虽深入一半,但终箭尾摇摆,穿不过去。 “啪”一声,木板落下,只是扁舟受此一冲,急速稍稍慢了下来。 “什么?”副将见裴子云在扁舟上,仅仅凭借一块木板,就将着箭雨全部阻挡,眼珠都快跳出,随之醒悟,高喊着:“你是谁?胆敢刺杀大将,不怕浸粪坑么,现在退去,还可免死!” 副将口中喊着,手上却示意周围甲兵,只要裴子云后退,或者移开木板,立刻射杀。 只见这人在小舟上一点,小舟顿时飞一样靠近。 副将令着:“再射!” “嗡!”随着命令,紧接就是尖锐呼啸,距离更近,连着副将耳侧,霎时都充满了弩矢划破空气咻咻的掠过的声音,只是还是这样,扑向小舟,箭雨噼啪穿入木板,却还是入内一大半,穿不过去。 “不可能!”近距离弩射,连甲都可射穿,何况木板,副将怒吼:“妖人,这是妖术,亲兵队,拔刀,渡卒,不许停,全速靠岸。” “是!”船上甲兵,一时间都把刀拔了出来。 而这扁舟在水面上,轻盈的似乎没有重量,原本还有着七八丈,这时眨眼就只剩一半了。 “咕噜”一个甲兵喉咙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额上流下冷汗。 “再射”副将大吼,距离远了射不穿,现在距离就只有几米,这就完全不一样,钢板都能穿! “嗡!”只见箭雨落下,这时裴子云果不再靠门板了,伸手一击,打在了这木板之上。 “啪!”木板一震,原本射在木板上箭,瞬间弹出,带着寒光,反射回去,速度不比射过来的箭要慢。 “噗噗噗!”船上面积本来小,人躲无可躲,箭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鲜血飞溅而出,瞬间十数人中箭,跌了下去。 副将呆呆的看着面前一个甲兵躲避不及,这反弹回来的箭射穿了脖子。 “唔”甲兵一时间没死,手握着脖子,鲜血从脖流下,跌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惨叫着,而他隔壁的人,某种程度上算幸运,一只弩矢打穿了头盔,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甲板上,一点痛苦也没有,就当场毙命。 而木板飞出,这次射来的箭,果再也拦截不住,洞穿了过去,余势不止,就要射杀,只是一瞬间,裴子云跨前一步,踏在江面上,入水不沉,如履平地,而正由于距离近,是精锐,因此集中射舟,现在踏出了这舟,一下全部落空。 船上的人就要再射。 “滋”电光环绕,裴子云伸手一点,雷光顿时卷了上去。 “不”副将大声惊呼。 只见雷光射在甲板上,雷光跳跃,由于多是盔甲和武器,一半甲兵顿时浑身一麻,已是麻痹,动弹不得。 裴子云一点,风环绕,在水上一跃而起,就踩在甲板上,这些说时迟,实际快,两岸的璐王军这时才看明白江中变故,一时间喧哗起来。 “妖人”副将虽挨了雷电一劈,浑身酥麻,提不起力气,吼了一声:“快,保护将军!” 只见裴子云拔剑而起,剑光一起,周围六七个麻痹的甲兵,都是一剑穿心,血喷溅而出。 “杀妖人!”生死关头,振臂一呼,甲兵拼命挣扎,已经有人勉强摆脱了麻痹,怒吼着砍了上去。 “铛”反身一剑,将劈下来的刀挡住,接着一撩,这扑上来的甲兵,顿时捂住了喉咙,格格作响,鲜血飞溅,脚步一滑,跌下了江水,泛出一片红。 “刺”后面十数甲兵,没有受到麻痹,这时持着长矛狠狠向着裴子云刺来,肩,脖子,胸口,腹部,背部,大腿,都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一点甲板,裴子云一跃而起,狸猫一样翻过矛林,这船上面积不大,矛兵返身都难,随手一斩,就有着数个头颅飞出,热血喷溅而出。 在甲板上,副将已恢复不少,一个翻滚,又一跃而起,将弩箭捡起,向着裴子云射了上来。 “噗!”一声尖锐破空。 “嗯?”裴子云回身一剑,点在箭上,嗡的一下,箭尖弹飞偏差,却将一个甲兵洞穿,立刻跌下江面。 “栖宁真君?” 石普在重重保卫下疾退,只是甲板面积不大,退不到哪里去,看着眼前这人这样可怖,更这样年轻,眼神一凝问着。 “不想将军认得我。” 数个甲兵手持长矛杀了上来,裴子云伸手一点,雷光闪过,接着就是剑光而出,必有人应剑跌出。 只听着甲板上连连惨叫,凄厉之极,鲜血溅得一片片鲜红,令人怵目惊心,副将怒吼着:“你们都是将军亲兵,将军要是有失,你们尽会斩首,还祸及家小。” “谁也不许退,杀,杀上去。” “只要保护得将军抵达岸上,有兵接应,你们就不但无罪,还有重赏!” 亲兵听着,怒吼着扑了上去,这副将又高喊:“渡卒,还不拼命开船,只要到了岸上,我提拔你三级!” “也算有勇有谋。”裴子云笑着,一脚踢在地面的一根长矛上,只见长矛一闪,宛是闪电向掌舵而去,顿时将掌舵的渡卒钉在了甲板上,接着,剑光划过,数个甲兵倒下,余下一地尸体。 眼见着数十人拦截不住,转眼死了一半,石普脸色煞白,这时却还有着静气,叹了一声说着:“果是真君,我相羡于久,不想我们在这个场景下见面。” 裴子云听着,侧面就有一点锐气破空疾至,心中暗叹:“军中生死之地,果是高手如云,这一矛端是狠准。” 虽有此念,身体移上六寸,长矛贴身擦过,剑光一声,这矛手闷哼一声,立刻倒毙在地,口中却笑着:“将军,我们见过?或又有什么交集?” “张虎!”见着这矛手阵亡,副将惊叫一声,显是这人还是亲兵中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故事,但在这狭小又刀光剑影的战场内,每一刻都是生死分别,裴子云说着话,剑却连点。 三兵身似触电,闷哼一声,都翻身毙命,眼前无无一招之敌。 “将军,跳水!”副将眼见不可为,大喊着。 “哎,来不及了。” 石普叹了一声,拔剑而出,人却苦笑,两岸甲兵喧哗,却隔着河,没有办法帮助,而裴子云已经扑上。 围攻的五十多人,片刻间只剩下二十多人,裴子云身上却无半点血,原来血溅上,就滑了过去,一点也不沾染。 甲板上的血向着下流去,汇集入江,江水都染红了大片。 “杀,杀了此人,官升三级。”副将还没有放弃,高声喊着。 “闪光术”一道强光出现,所有的人都眼前一黑,接着,裴子云手一握,地上一根长矛入手,接着一闪。 “噗”长矛穿空,把副将前面一甲兵洞穿,余势还不止,又穿了过去,贯入了副将的胸口。 鲜血喷出,副将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杀!”裴子云身影连转,甲兵红肿的眼根本看不清楚,随着一人一剑,剩下的十余人一个个斩杀。 石普揉着眼,眼前景象模糊不清,过了会才看见,甲板上除了裴子云和自己,没有一个站着,剩下一些甲兵没有死,在甲板上哀嚎着翻滚着,有的就滚到了江水中。 甲板上的鲜血汇集,甚至形成了溪流,一时间不下于倾了几桶水。 船其实已经靠近了对岸,有甲兵试图游过来,但是却来不及了。 “真君前来杀我?我不知我何德何能,劳烦真君亲来。”石普问着,才问完,又是苦笑,说:“真君为朝廷效力,我是璐王之将,也难怪如此。” “只是我平时素慕真君诗词,不想阴差阳错,到着这个地步。”石普看裴子云将着船上的甲兵杀的干净,叹了一声,将剑扔在地上。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裴子云见石普扔掉了剑,也停下了步子,他自然看明白,这石普虽是将才,但本身不善战斗。 “我领兵沙场,杀人不少,现在被杀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最爱真君诗集,不知真君可有新诗?念于我听,送上我一程,我就死而无憾了。”石普坐下,看着裴子云说着。 “有兵法,有胆识,临死不惧,天下英才何其多矣,不过我却饶你不得。”裴子云叹着:“但是你这要求,我却可以答应。” 船在江上,甲板上还有人呻吟惨叫,血瀑布一样流下,染红了江水,两岸远近喧哗,更着有甲兵拼命游着就要赶上,面孔狰狞,这一切都熟视无睹,裴子云踏了几步,似有所得,吟着。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裴子云吟得很慢,一字一句都有着铮铮金石之音,石普垂首静思,心中一片迷惘,叹着:“浪花淘尽英雄?难得真君还称我一声英雄,只是我素爱真君诗篇,不想至死能听着真君新词,命运安排至此,令人可怖可畏,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嗯,我送你一程。”裴子云点首,踏步上前,剑光一闪,石普翻身跌下,鲜血飞溅,眼睛就此闭上。 任务完成度3/10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传奇 芦苇随风摇曳,两岸甲兵隔得稍远,听着了船上的惨叫声渐渐听息。 “快,快,游过去。” 队正、什长在咆哮,能游水都在江里拼命向着船游去。 张灵和几个道官在芦苇中看着,脸上凝重,也不怪当初的人没有发觉,部队和个人完全是二回事,几个人有道法,隐藏起来不要太容易。 船没有了控制,沿江水向下流去,不少的士兵拼命的游着,追赶上去。 船舶甲板上到处是尸体,血还在溪流一样流下,江水染的通红。 裴子云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快,走到了船舷,将腰间的萧取了下来,萧色晶莹带着天然纹路,吹奏起来。 萧声低沉起伏,似是吊念,更有看淡春秋之意,以及执着。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刚才听得名字的张虎,矛法极是厉害,看这情况,却只是一个什长,裴子云并不认为有才能的人,就能上位,但是要练成这样的武功,不知道要花多少心血,流多少汗水。 而且大战发生,这种人只要不死,就能靠战功上升。 也许他的未来,是一颗将星。 更别说胡普了。 可这样的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执着,随着这想法,萧声更是深沉。 这时,一个队正领着几个善游的人,已抓到了船沿,嘴里咬着刀攀爬,口中划破了些,血流出,听着萧声,脖子青筋凸起,更是用力攀爬:“尔贼安敢如此辱之!” 一曲才罢,甲兵有着数人攀上甲板,呐喊一声,就向裴子云围了上去,长刀在阳光下,带着寒光。 “杀!”队正呐喊着,面孔狰狞。 “雷起!”一道电光闪过,接着就是剑光,人头和残肢飞溅,裴子云在怀中取出一个银制酒壶,仰首饮下了一口,酒香四溢,又在胡普的面前浇上了半圈,说:“胡普,你一路走好。” 说着,裴子云看了一眼继续爬上来的甲兵,踏足而下,落在了水面上。 扁舟就在不远处,裴子云踏水而行,只是几步,就落在了扁舟上,这时有人上了船惊叫怒吼,又有着士兵转向奋力向着裴子云游去。 裴子云一点,扁舟在水面上迅速滑去。 芦苇中的张灵虽暗暗仇视,见着这风姿,也不禁暗暗赞叹,这就是地仙,超凡脱俗,远非凡人,不由起了一念:“不食五谷,踏云而行,往来山间,长生久视,天人之姿。” 只这样的想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自己不是入了朝廷成了道官,以自己的天资或也有那么一线可能,这样想罢,神色又黯淡,自己根基已定,再无摆脱可能,还是不要妄想。 想完,转首向着几个目瞪口呆的道官:“还不把过程全部记录,呈给朝廷?” 深塘郡·凌云书坊 商港埠头繁华,长街数里,店铺目不暇接,应有尽有,而且此地文风鼎盛,读书人很多,有很多书肆(书店),当然也有配套书坊。 这家书坊已经买下,里面很是宽大,木工正在继续雕刻木板,新出已经在忙碌印刷,一页初成形,就有人校对,汇集起来装订,送了过来:“掌柜,这书已经装订好了。” 掌柜取过这书,就是翻了几页,点首:“好” 捧着入了一个房间,见着任炜喝着浓茶,脸色疲倦,眼里都是血丝,掌柜上前奉上:“任先生,第三卷已有了。” 任炜听了,把茶杯放下:“这么快?” 说着接过细看,良久笑着:“还算不错,没有错别字,你辛苦了,赏十两银子,别的人等,本月工钱加倍。” “谢赏!”掌柜一喜,诸人也欢呼,就要退下,任炜突想起了主公吩咐,又问着:“慢,我听闻,不但有木雕印板,还有活字,为什么我们书局里没有?” “任先生,这其实是有原因。”掌柜本来就是行内干了二十年,所以换了东家也留任,这时一听就笑了。 “有活字,但是用不着。” 见着任炜诧异,掌柜仔细解释:“木活字沾了水就会膨胀,排板高低不平,这个实践过,就无人使用。” “胶泥活字尚可,但是得烧制,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并不比雕板容易,最重要的是,胶泥活字易碎。” 任炜点首,问着:“胶泥活字易碎,铜活字铅活字呢?” 说到这个,掌柜就更笑的欢快了:“这是倾家荡产者所为,前朝有的世家之子徐春祺,家有万亩,又是举人,觉得铜字能传承百年,故请得官府许可,雇工雕刻大小铜字,楷法甚是精美。” “民间缺铜,官府铸钱,连五铜五铅都有人收了熔化重炼造铜器去卖,翻手就有巨利,逼得官府不得不降低铸钱的成色。” “可见民间铜料之贵,徐春祺造铜字20万个,花了11年时间,耗银10万两,几乎把万亩全部卖光了才完成。” “虽耗资浩大,但既成了,就可印书,也有回本了。”任炜听了,也暗暗吃惊,目光一闪说着。 “任先生您不知关窍,我一说,您就明白了。”掌柜赔笑说着:“一郡甚至一州内,有多少读书人读?能印几本?” “印多了,这铜活字才能回本,印少了,连利息都不足,至于别州——运输难道不要钱?” “所以徐春祺最后差点饿死,便宜了当时朝廷,廉价收购了整套铜活字,这就是行内的教训和笑话。” “至于铅活字,只能说廉价点,但非印刷万本而难赢利。” “而木雕版,虽要木工,也费点工料,且有着存放不便,有错字不容易更正,很容易腐朽虫蛀的缺点——但它是最合适的方式。” “我跟您说透点,三千本内,这成本最小。” 任炜顿时心里雪亮,连连点首,简单的说就是购买力不强,印刷不多,加上运输不方便,所以铜活字铅活字哪怕发明了,也是无用,敢用都倾家荡产了。 当下就想着给主公回话:“看来主公这想法,是不行了。” 解决了这个,任炜就说着:“既是这样,按照主公命令,校对完的本子,立刻向州内扩散传播。” “别的州想必也开工了,你们是道人,联系方便,就由你们统一安排。”任炜脸色一凝,对道人说着:“还有,联系说书人的事,也得进行,早期必要时,可以贿赂下,只要传播了,别的说书人不跟进也难了。” “明白!”松云门道人也知道使命,顿时应着。 随着诸州书局的开印,这些书籍印了不知道多少本,向各地发放。 春枣县 一个男人,正和面前的说书人说:“我这有一个故事,很是精彩,我想要你去说唱。” 说书人嘴留着两撇胡子,接过了书,将书看了看,片刻才将书放在桌上,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成交”这人说着,说书人见答应的这么快,不禁有些后悔。 这样的场景在各地都发生。 平邑县 一处茶楼,说书人已经预备,说着:“今日,我们来说,这前朝大钱朝杜状元之事。” 伸手取着木方向桌上一拍,顿时有人嘘声响成了一片:“李先生,杜状元故事都快说了八百回了,我们不想听这个,我们要听真君的故事。” “隔壁已有人说到真君斩妖除魔,杀得妖将,今日这家伙下乡去了,还没有说完,我们都等的心急难耐了。” 听书人脸上都有些不满,嚷嚷着,裴子云以前率军打仗,影响更大,但除了战乱区,民间无动于衷的人很多。 但说到单枪匹马,斩杀敌将,这是百姓最喜欢听的二大剧本——杀官和女人。 杀官是百姓千古渴望,只是不能明讲,不过现在杀的是敌将,叛将,还是单枪匹马杀官,可以明说,就满足了百姓最隐秘的渴望,顿时吵闹起来。 说书人看着下面听客这模样,顿觉得压力涌了上来,其实裴真君的本子他也看过了,只是有点不满,为什么黄二石有一两银子,自己没有? 本想拖延一下,可在压力下,说书先生顿时急的跺脚,脑筋一转,想着读过的内容,又加上了自己讲书十几年的经验,紧急开发新段子,讲得唾沫横飞,下面的人群听的如痴如醉。 “话说敌将身高数丈,眼如铜铃,上唇前呲,獠牙就从血盆大口里探出,脖子上还挂着满满一串骷髅,却是食得的童男童女,能增益法力,端是厉害无比。”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抓起惊木重重拍落,嗔目大喝:“列位看官,可真君乃是武曲星下凡,呛琅拔出剑,这剑是上古神兵,却有分教——”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说得宝剑杀妖将,又说着:“连着妖兵,杀得血流成河,有诗为证,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 “说的好。”就有一个公子大声赞叹,把一块银子丢了上去,说书人见着一喜,大声:“谢赏” 说的更起劲了起来。 话说刚才丢银的公子,却是许久不见的沈振,这时不再细听,暗暗想着:“不想恩人快意恩仇,名震天下,以前大军征伐,我沈振帮不上忙,现在转为截杀,我也是一方豪强,有着武功,还能帮上忙,我刀法三十七式已修到第十一重境界,可谓前所未有的颠峰,正好去。” 正想着,一个坐在角落处的少女,用黑色的面纱将脸蒙住了,戴着斗笠,手里抱着一只狐狸,听着裴子云力毙韩子元,脸色微变,低首沉思:“裴子云刺杀璐王的大将?那就我就去帮璐王,杀了这杀父之贼。” 想着,几乎和沈振同时起身,两人都有点诧异,相视一眼,各自出门。 第三百八十二章 妖怪 出茶楼的下午,齐爱果就悄声离开,一路上还算太平,只是近了陈州,难民开始多了起来。 眼见夕阳沉落,正是造晚饭的时辰,可周围只有寥寥几处炊烟,齐爱果抱着狐狸:“狐儿,狐儿啊,今天我们又得挨饿了。” 一个正在跋涉的老人,在齐爱果的身侧经过,听了这话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周围,见着没人关注,怀里掏出了半个馍馍说:“闺女,饿了吧,这个拿着,你单身要去哪里?” 齐爱果一身道法武功,也不是太迂腐的人,自不缺了银子,不过她对老人起了好感,说:“我去陈州寻亲。” 老头听了,脸色大变,说:“姑娘,去不得了,现在璐王要打陈州,陈州乱的很,我们就是从陈州逃难过来,现在那里都在杀人,你这样的年轻闺女,更是羊入虎口。” “唉,天下才太平十年,又要乱了么?”听这话,这老人还读过几本书。 齐爱果正要说话,突脸色微变,倾耳一听,地面就有震动,当下向这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 烟尘腾起,十骑而来。 “咦,这里有些贱民,这些贱民敢不在璐王治下,反迁徙逃难,都是叛贼,都该死。”为首骑兵什长扫过眼前难民,狞笑着拔出了刀。 “快逃,快逃啊。”难民见璐王骑兵来了,纷纷就逃,骑兵什长一纵马缰绳,就冲了上来。 一个男子才奔了几步,什长奔过,刀光一闪,一颗人头飞了出去,血喷涌而出,撒了一地。 “郎君”不远处一个女子抱着孩子,就大声哭喊起来,什长伸手一擦脸上的血,纵马向这女子冲了过来。 “快逃!”老头拉着齐爱果就要跑,齐爱果看着这情况,神色一寒,大声喊:“住手。” 什长根本没有停下,长刀砍下,又一刻颗人头飞出,连着婴孩斩成两半。 “不!”齐爱果的眼红了起来,母亲,父亲,师父的死亡闪过,倭寇还有想要侵害自己师兄的面孔,都瞬间和这什长狰狞表情重叠。 “啊”齐爱果尖叫起来,随着尖叫,一股风吹起,头发扬了起来,剑拔了出来。 什长看着有人反抗,狞笑扑上:“去死!” 狐狸随齐爱果冲上去就跳了下来,什长这时离齐爱果近了,才发觉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嘴唇舔了舔,露出兴奋之色,一刀斩下,刀上还有刚才杀戮的血,不远的老人惊叫起来。 “纠缠术!”齐爱果伸手一点,只见地面上草活了一样,向马蹄缠绕。 什长刀还没有落下,只觉身下的马突一下绊住,摔断了退,只是一瞬间,人在马上跌落。 马嘶叫一声,向着什长压了下来。 不过什长是军中精锐,人一个翻滚,闪了过去。 齐爱果扑了上去,一剑就捅了上去,什长才翻滚,听着身后脚步,反身就是一刀,端是又快又狠。 “噗” 齐爱果一退,刀从着面前划过,一缕长发飞起。 齐爱果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来老道人的教导:“爱果,剑给你护身,记住,剑者,一寸短,一寸险。” “你剑法远胜那些武林人士和军人,但没有杀过人,却不能大意,杀人时要快,要狠,用我教你的剑法,一剑杀上,不要留手。” “杀”一股戾气闪过,齐爱果镇定下来,人影突化流光,相交而过。 噗的一声,什长脖子有一道剑痕,血飞溅而出,当下捂着脖子,“唔唔”张嘴想要说话,说不出口,栽倒在地。 “什长” 剩下的八九个骑兵浮现出愤怒,都一起策马扑上。 “闪光” 一点强光瞬间炸开,所有人都迷住了眼睛。 “缠绕”齐爱果冷声,随着声音,骑兵都纷纷拌倒在地,齐爱果身子虽娇小,但适应了最初搏杀,却一下子明白了群战的方式,自己有道术,就可迷惑,更可剑术杀之。 骑兵在马上跌落,反应的快还不会被马压住,反应不快,更是被重重的马压住,顿时就有着骨折的声音。 一个骑兵反应的快,就地一滚,避开危险。 齐爱果对着一剑刺去,骑兵已举刀一格,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杀了什长,必须死。”骑兵恶狠狠说着,一刀砍至,又狠又快,军中武士刀法就是这样,齐爱果虽天赋异禀,但厮杀太少,杀什长是道法配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和骑兵正面对杀,一时间只是平手。 而在身后,一个骑兵在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还有着血,捡起了刀,就向齐爱果扑去,在不远处难民都在奔逃,这有人看着骑兵要偷袭齐爱果,竟没有一个人喊话示警。 “吱吱”不远处白狐狸叫了起来,一扑就闪了过去,一口咬在了骑兵脖子上,鲜血飞溅。 “啊!”骑兵惨叫,本来被狐狸咬一口也不是大伤,但一旦咬中,一种寒气冲入,全身顿时麻痹,动弹不得。 数个交错,在敌人脖上一剑划过,鲜血喷出,她回头一看,只见白狐嘴里带血,将一个骑兵脖子咬的血肉模糊,显是不活了。 “杀!”余下几个骑兵都摔伤了,齐爱果再不留手,一一上前杀了。 这时白狐咧嘴,牙齿都是红的,一溜烟跑到了齐爱果的身侧,伸出脑袋在她身子上蹭了蹭,似乎是向着齐爱果邀功。 看着白狐的动作,齐爱果伸手在白狐脑袋上揉了揉。 “妖怪”齐爱果向难民而去,只见这些人脸带惊恐,吓的屁滚尿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齐爱果看着这些人,眼神里惊诧又受伤:“我不是妖人,我只是会道术。” 这些难民却继续惊恐喊着:“妖怪,你别过来。” 刚才的老头也有些畏惧,但识了字,知道有道人,更大胆些,总算说了一句:“你要去陈州远县,那是璐王控制的地区,对道人不友好,许多道观抄家了。” 说着,匆忙逃了。 “狐儿,你说他们为什么怕我,分明是我救了他们。”齐爱果看着这些难民远去,有些难过,白狐听了,一跃跳进了她的怀抱,用着头顶了顶胸,“吱吱”的叫了两声。 “狐儿,果还是你对我好。”齐爱果摸在白狐的身上,白狐乖巧卷着身子,在齐爱果的怀里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爱抚。 少女叹了口气,转身举步,对白狐说:“白狐,现在好多人都在传璐王是天命之子,是未来的皇帝。” “可我刚才看见的却是璐王的兵见百姓就杀,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仅仅是少数害群之马?” “吱吱”白狐仰着头又蹭了蹭,叫了两声。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对吧?”齐爱果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只沿路前行,看见远处的一个山村,这村有烟火升起。 “村子有点不对!”齐爱果看去,低声:“我们去看看怎么了,我感觉有着浓郁的死气。” 说着就向村子而去,才踏入村子,一股怨气冲出,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还有赤裸的女尸,偶有璐王的小旗丢在其中。 齐爱果怔怔的看着,突想起了自己全家被倭寇袭击的惨样,这又何其相似:“本以为璐王是明君,不想和倭寇一样。” “投靠他不行,但临时可以帮着他的军队围剿裴子云。” “道人不能当,就寻个猎户,又惑神法,变成他的女儿,然后狐儿你可以找到裴子云,帮着围杀。” “吱吱”白狐应着,表示自己嗅觉灵敏,找个人不在话下。 齐爱果又紧抱着狐狸,怀顾四周,见着烟雾萦绕,乌鸦鸣叫,孤零零只有自己一个,不由落下泪来:“狐儿,我只有你了,杀了裴子云,为爹报了仇,我们就去找个幽静的山谷生活好不好?” “只是,裴子云,你现在在哪?” 山庙 天色一片灰暗,雨时密时疏,打在了庙上,这庙山门院墙已倒塌,正门上有一块破匾,“山神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山神,神龛前一片狼藉,也早就没了香火。 只有稍远处吊着一口铁钟,仍完好无损,此时庙内带着浓郁的血腥,道官只剩五六个,人人带伤,唯有生了二团篝火,驱着寒。 一个乞丐惊恐缩在角落,看上去是小女孩。 还有一个乞丐男孩胆大,杀了一只野兔,正在洗剥,将内脏都清理出来,舍不得丢掉,放在一处,兔肉就着篝火烤了起来,手法不错,很快就有香味而出。 中间端坐着是裴子云,脸色略苍白,正在修养。 一路刺杀敌将,开始时还很顺利,第五次后,虽百般藏踪匿迹,还能察觉到身后追兵跟上,形成一张大网,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是璐王的力量了。 最近一次刺杀,连裴子云自己都负了伤,而观战的道官终于也无法幸免,被秧及了,一下死了大半。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一层(75.9%)” “76%了!”裴子云想了想,一点,数据变成了二个,一个是21%,这是福地龙脉传来的灵气,还有一个是54%,却是声望之功。 “声望这样快,这样多,这可是地仙的升级!”裴子云诧异,仔细想了想,悟了:“我率领大军平乱,虽影响很大,但这是常事,刺激不了百姓热情,而现在我在千军中刺杀敌将,这就是传奇故事了,又有经营,因此快速普及。” “这就是前世正规新闻无人听,明星诽闻传天下的原理一样。” “看情况,再杀一个,我就能升级了。” 想着,裴子云睁开了眼,闻到了香味,向着看去,就看见了这正在烤着兔子的乞丐。 第三百八十三章 山神庙 山神庙久无香火了,门前一颗吊钟老树,枯叶随风飘落,周围一条被踩出来小路,两侧都是枯黄的野草。 二三个道官都是轻伤,行在打水的路上,手里拿着葫芦,张灵晒的更黑了,身上有一处包扎的伤口。 溪水很清,水石被冲的圆滚滚,雨丝中几人都捧水起来喝了起来,洗了一把脸,将葫芦打满,临时坐在岸上向着远处看去,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过,雨丝一激,陡打了一个寒颤,两个道官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地位稍高点,说着:“大人,我们这次又有五个同僚阵亡,现在只剩了六个,折了七成!” “要是我们还跟下去,就算是我们几个底子不错,可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这明显是要一次次耗死我们啊,大人。” “住口,这处是山神庙,别给人听见了,我们可是朝廷的道官。”张灵呵斥的说着。 “大人也太仔细了。”后面一个二十余岁的道官,叫尚祥,白牙咬着说:“这山神是淫祀,连赐匾也没有,无非是野神,能听到我们说话?” “就算听了,还能举报我们?” “大人,我们一开始十几个人,中间又补充了二次,总有三十余人,现在都快死光了,且我们连连作战,法力精力枯竭,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而道录司就要元气大伤了。” “哗”溪水处,一条小鱼在水里一跃而出,又落在了水面,掀了一圈波纹,张灵看了尚祥一眼,心里暗叹。 尚祥家室少,又死个弟弟,现在几乎是一个人了,沉默不语,伸手摸了摸臂,手臂上也中了一刀,伤口不浅,只清理了伤口,更舍不得用法力修复,良久叹着:“可我们不能退。” “刺杀敌将,很明显是有利朝廷,这就有着大义。” “裴子云又没有叫我们直接作战,而基本上是一人顶上去,我们只负责后勤和情报,我们能说什么?” “且上面要我们死盯着,记录下整个过程。” 说到这里,在场三人都是默然,这就是道官的无奈,身家性命以至道法都捏在上官手里,一个区区不通道法的上官,一声呵斥,就可剥夺法术。 平时食着朝廷俸禄,危急时就身不由己。有时舍身赴死都不得不去,该死不死,全家一起死,这就是体制和朝廷! 此时渐渐入夜,飘飘洒洒的凉风冷雨下,张灵又说:“要退,就是逃兵,不但我们死,全家都得获罪。” 说着,苦笑一下:“认命吧!要不,还能怎么办?” 三人都低下了头颅,只见尚祥咬着牙,露出愤恨,突握住了拳。 山神庙 屋檐蜘蛛编了网,供桌在神像下,摆着一个香炉,只早已破败不堪,上面有着水流过的痕迹。 一角铺着稻草,小女孩这时颤颤抖抖坐着,时不时看着正在烤着的野兔,散着香味。 乞丐闻着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随身小刀在兔上割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就起身向裴子云奉上了烤兔。 裴子云进食,出言:“虽只有点盐,肉滋味还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罗成。”乞丐应着,带着恭敬,脸上枯黄,染着泥泞,唯一双眼是显得很是坚毅。 咦?这名字有一点熟悉,裴子云成就地仙,过目不忘,心神一动,搜索记忆,很快就心一动。 看了看,其实乞丐已是十四五岁,只是流浪在外,没有营养,才显得瘦弱。 按照前世记忆,这人很早被贵人收养,很快飞黄腾达,传闻到原主耳朵里,虽只是偶尔,恐连原主都不记得何处听闻过,但能传闻就是贵人。 “只是按照传闻,此子应在去年就遇见了贵人,为何现在还是乞丐?”裴子云撕着兔肉,迟疑了下,念头闪过就明白了。 “看来,是自己蝴蝶效应,自己改变了历史,此子就错失了贵人。”不过到了裴子云现在,根本也不多在意,正想说话,几个道官这时手里提着葫芦进来,将着葫芦放在地上,怀中取出了干粮,牛肉递上:“真君,请用膳。” 裴子云手一划,兔子切成几块,大家分了,又向小乞丐和小女孩说着:“既是在庙里,给一份。” “谢真君。”小乞丐虽不明白真君意思,也能理解裴子云是一个大人物,拉着远处的小女孩过来,两人都坐在干草上,分得一份牛肉干粮。 一群人就着水用着,裴子云的耳朵微一动,听到了动静,当下不为所动,接着进食,只速度加快不少,又丢给乞丐一块银牌,一块银子,一包干粮:“你们躲到神像后面,那里有个密室,不要出来,事后可以去应州,去流金岛,有着这个银牌,会有人收留你。” 说着起身,这时已隐隐有马蹄声,几个道官脸色一变,向外面张望:“不好,是璐王骑兵。” 裴子云一笑,笑容带着丝丝森寒,说:“又追上了,看来璐王真是暴怒,不惜代价命着追捕。” 只听“咔”一声拔剑,一泓幽冷光就出现在庙中。 对着外面一看,只见一行骑兵,手持弩刀,看上去有五十人,正缓缓围上,随着骑兵靠近,不高的山林中,就有鸟儿被惊动,向着远处飞去。 “真君,五十人,看上去巡骑,看到了山神庙,所以查过来了。”张灵看了看,脸色渐难看起来,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村子太容易泄露风声了,百姓可是最势利的种族,陌生人就算无罪都可能杀外户,别说是通牒犯了。 为了村子安全,为了可能有的一点利益,肯定会报官。 既是这样,那巡骑查的就是野外据点——所以骑兵一看见山神庙就逼近来。 “要是真君全盛时,杀这五十个骑兵不难。” “可是很明显屡次刺杀,真君都有些疲惫不堪,现在这情况就危险了。” 正想着,外面的马蹄变得安静,草丛似乎有人进来的声音。 “敌人有弩弓,野战不利,我们在庙内作战,大家准备,一旦敌人进来,就立刻围杀。”裴子云冷冷说着,余下的道官都个个默默准备道法,并且拔剑。 就在这时,尚祥突扑出门去,高喊:“裴子云就在里面,我弃暗投明。” 这人不想死,且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既裴子云不给生路,那就让他去死。 “可恶”张灵大怒,现在几人在一起,这人出卖了裴子云,就要让自己去死,原本还有同情,现在就立刻只有愤怒了。 看着尚祥奔出,裴子云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杀意,却没有动弹,脚一踢,一个还烧着火的木柴飞出,利箭一样,“噗”一声穿过尚祥的背,顿时跌身毙命。 “啊!”才冲入的骑兵,看着道官才呼喊投降,就立刻毙命,这一击几乎是弩箭的力量,这实在可怖,顿时哗然。 骑兵都甲胄哗然,弓弩上弦,气氛顿时肃杀起来,队正挥了挥手,缓步退了几步,深深呼出一口气:“弩弓预备,放烟火!” 甲兵中立刻就有人动手,一朵红色的烟花冲上天去炸开。 “队正,我们要不要杀进去?”副队正目露精光看向破庙,璐王说了,杀了裴子云,立刻官升三级。 “我们这里只是一队,这人实在太可怕,我们五十人上去怕也难拿下,烟火召集大军才是正理,你敢上,坏了大事,我拿你是问。”队正冷冷说着。 副队正听着这话,呼吸一窒,眼神狂热褪去,不敢造次,队正见着他服软,又说着:“我们只需拖延点时间,大军一至,就是大功!” 一个道官,凑过缝隙向着外面看去,外面一片弩箭瞄准,更是有着篝火燃烧,浓烟升起。 “真君,不好了,他们并不进来,还点了烟花,还点燃了篝火,似乎在报信。”道官惊呼了一声。 裴子云微闭着眼,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有五十多人,骑兵,披轻甲,很是狡诈,根本不进来。”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过去刺杀,以及追杀中,裴子云和道官身具法力,最喜欢的就是引到狭窄,无法施展兵力的地形内,一旦在这环境,杀数十甲兵也不难,只是战术用多了,敌人也不是猪,自就不会上当了,裴子云目光扫过数个的道官:“我杀出去,你们是否还有法力?” 张灵脸色铁青,看着弩弓寒光一片:“真君,我们法力不多,还能通讯,闪光术,再多也没有了。” “好,有闪光术就可以了,你们使用,我就出去格杀。”裴子云说着。 “是,真君——闪光!” 幽幽的雨夜中,突场上出现两个白光点,队正反应极快,才看到白光,就立刻命着:“闭眼,射弩” 甲兵立刻应命,只听“噗”一声陡然划破了令人不安的雨夜,数十声尖锐的呼啸下,箭雨扑入庙门口。 只是却没有立刻有人冲出,因此弩箭噗噗白射入了墙和门之上,接着大门飞出,直直砸了过来,而在背后,一个人影扑出,剑光一划,血液飙射,顶在最前面的三个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跌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江湖客 虽是雨夜,可浓烟升起,数里都能看见。 “杀” 一声大吼,甲兵咆哮,丢弩,拔刀,裴子云眼神冷淡,只一步就出现在阵内,“噗”一声,一个甲兵捂着咽喉,血液飙射,而剑光再一闪烁,又一个甲兵惨叫着跌了下去。 “兄弟们,杀,杀了这妖道!”见着出生入死的同袍被杀,一个什长嘶声扑身迎上。 裴子云神情不动,剑光一闪,刀剑相击,这什长手臂一震,剑就滑下,瞬间掠过咽喉,一溜血喷出。 “嗬嗬嗬……”什长手中长刀跌落,捂住脖,嘴里流出带气泡的血,眼神极不甘的缓缓倒下。 “噗!”裴子云身随剑走,人影一闪,长剑自两个甲兵甲胄缝隙内刺入,两人立刻毙命。 “死!”又一个披甲伍长脸色狰狞,一刀斩下,裴子云只是一点,一道剑气乍起,只是一丝,透甲而入,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只几个呼吸,就连杀九人,余下甲兵都脸露惊恐,队正亦是骇然,裴子云剑术又是精进了,可总觉哪里不对。 “咦,不对!”队正看着裴子云连杀数兵,不惊反喜,一丝灵机脑海中闪过,呐喊:“妖道连连袭杀,很是疲惫,使不出妖法了,杀!” 队正这样一喊,周围甲兵顿时醒悟,惊恐褪去,呐喊一声扑了上去,裴子云听着,神色一沉,并不说话。 “噹”裴子云回身一剑,瞬间一刀挡住,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的妖术,使出来给我们看看?”副队正出刀,哈哈大笑,轻松许多,若裴子云有着妖术,自不可抵挡,畏惧恐怖,但现在…… “杀” “杀了他,我们都能连升三级。” 甲兵见着裴子云没有使出妖法,突一声呐喊,士气大震,舍死忘生扑了上去,眼睛都微微发红,带着贪婪,更带着一种怨恨。 要说这世界最崇拜权力和官阶的就是官兵,战场上,哪怕同样冲锋,稍有前后位置差异,就可能是生死的区别,而这差别掌握在上官手里,官大一级,就能命令别人去死。 哪个亲临前线的士兵,不知道里面的恐怖,不拼命想上爬? 这连升三级,是可以豁出命去搏——要是一直是小兵,几场战斗下来肯定死,既都是死,为什么不搏? 只是连升三级这种许诺,戏文里经常有,实际上非常罕见而已! 不过现在真有了,这就是一辈子都难获得的机遇,裴子云,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杀”这些甲兵呐喊着冲杀了上来,纵身交错,乱刀砍下。 “杀,没有了妖术,也不过是一个人,弓弩预备。”队正怒吼,就有数人上了弓弩持着准备,随时射击,算不射,光是僵持,都能形成巨大压力,将着裴子云陷入了困境。 “大人,我们上不上?”张灵和一个道官这时将身子贴在破庙门缝中,向着外面看去,眼神紧张和恐惧。 “不行,现在真君还没有发消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张灵紧紧的盯着,有着不少的冷汗在额上流了下来。 “铮铮铮!”人影中分,裴子云在缝隙里穿插而过,左右又是数人,身子割裂,血喷溅而出。 “射!”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嘶哑命令,数支弩矢划破空气,咻咻带着寒芒,就要扎进裴子云的身体。 “可恶!” 近距离不用弩弓,是因为弩矢非常容易误杀自己人,甚至一矢命中敌人,还能洞穿而过,将自己人射杀。 但是很明显,队正现在,哪怕冒着误杀自己人,甚至以后埋下被部下捅刀子的隐患,也要杀掉裴子云。 “风体云身!”裴子云目光一寒,身一扭,形成平常人难以形成姿势,数支弩矢竟全部落空,只听几声惨叫,周围搏杀的三个甲兵应声而扑,满脸不可相信,矢尾在身上摇摆。 而副队正也本能的动作一滞,谁也不想被自己人射杀。 “呼、呼”趁此间隙,裴子云脸色一白,额有点凉,手脚却滚烫,这时也不慌乱,伸手一点,手指尖顿时一点亮光射出,芝麻大小,瞬间变成灯泡,“蓬”的一声,强光炸开。 副队正刚才一滞,现在又一刀砍下,没想到强光爆发,炽白强光刺在眼上,眼泪水哗的流了出来。 原本砍出去的刀,也偏移了轨迹。 裴子云反手一剑,噗一声,就刺穿了副队正的身子,剑一抽,副队正惨叫一声,血飞溅,嘴,鼻子,脸,痛苦的都要挤到一块去了,手再也拿不住刀,人跌滚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满是泥水和血。 周围还有着数个甲兵,被迷住了眼睛,听着惨叫,顿时大恐,眼泪掉下,手紧紧的握着刀四下砍杀,甚至相互砍杀起来。 裴子云轻轻一点,人一翻,脱出包围,剑光一闪,又杀了一个。 就在这时,地面突又有着轻微的震动,一颗小草抖动了起来,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援兵?”裴子云眉一皱,转身就要脱离,自己这些天,真正是连连大战,早已筋疲力尽,再有援兵,自己也抵抗不住。 心中就是暗叹:“看来这地仙,还是血肉之躯,养精蓄锐时可格杀一个百人队,但连连大战,也会强弩之末。” “这种程度,离挑战国家,还差了一点——虽这一点不多了。” 就在这时,突一声喊:“恩公勿慌,我们来了!” 听到这声音,裴子云一惊,有些疑惑,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皱眉回身一看,是一个熟悉的人——沈振! 沈振身后跟随着十数人,看打扮都是江湖好汉,个个带着刀,就在这时,沈振一拉马缰绳,大喊:“恩公,我来帮你。” 说完用鞭子狠狠一抽,这马受着疼,向着这些骑兵冲了上来,十数个江湖客跟在身后,拔刀而出。 骑兵正要向裴子云追上去,这时连忙抵挡。 沈振坐在马上,刀光一闪,对面骑兵一挡,只根本挡不住,一刀而下,身子几乎劈成了两半。 “哗”内脏随血流下,尸体落地,形成一滩血腥。 “大哥好刀法。”身后江湖客看着沈振的武功,齐声欢呼。 “别给官兵形成阵,杀杀杀。”沈振是黑道的老手,和官兵打过不少交道,顿时吆喝着。 事实上,许多半调子的人总喊着战阵,而在实际战场上,还能结成战阵,就是一等一的精兵了。 数个刀客掠过,只听数声惨叫,几个想结阵的甲兵立刻砍杀在当场。 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搏命厮杀起来。 惨叫声不断,江湖客一旦对官兵动手,养成习惯就怕日后追究,所以处处赶尽杀绝,和骑兵纠缠到了一起,刀光闪动,时不时传来骑兵的惨叫声,在马上跌下,人头飞起,鲜血淋漓。 里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一个道官就说着:“不想真君还有援兵,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用道法!”张灵也不知道是喜是惊,阴沉的说着。 “纠缠术!”两个道人不用闪光术,对着璐王骑兵处一放,枯草纠缠上去,顿时人仰马翻,江湖客大喜,刀光落下,人头落地,转眼杀了十数人。 “走”队正脸色大变,喊了一声,用鞭子一甩,打在马屁股上,就是要逃,裴子云人一闪,拦在出去的路。 “想走?”裴子云冷笑,队正看着裴子云,身子打个寒颤,声音嘶哑:“裴子云,璐王才是天命之子,你和璐王对抗,将来你的全族都一个逃不过。” “就算逃不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裴子云笑了一声,队正脖青筋凸起,怒吼一声,奔马冲锋,根本不管防护,接着长刀落下,风雷骤发,显是拼命了。 “铮!”一声震鸣传出,队正冲出了数丈,血涌了出来,把马和地上染的全部都是,身子栽倒了下去,转了一个圈,没有了气息。 “杀光官兵一个不留!”沈振手一伸,寒光破空而出,二个正逃的骑兵全身一震,跌滚了下去,抽搐挣扎。 这是江湖上的暗器,受此启发,更纷纷出手。 在有武功的世界,军中虽有不少高手,但是大部分普通官兵,更依靠的是组织和战阵的力量。 一旦人数跌下某个临界点,无法淋漓尽致发挥战阵,根本不是江湖客的对手,只见余下十数个士兵,纷纷被砍杀,而江湖客只有数人负伤。 “恩公,别来无恙。”沈振结束了战斗,身上溅了不少的血,却根本不在意,脸色欣喜,向裴子云而去。 江湖客这时,将地面上的尸体都补上了刀,还有没有死透,一刀下去惨叫一声,血溅而出,没了气息。 “沈兄,你怎么来了?”裴子云心中一暖,笑问着。 “哈哈”沈振伸手摸了摸胡子,仔细打量子云,裴子云这几年变化不大,看起来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眉带一股杀意,又多出了些威严。 “恩公,你作了好大事业,以前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总算今上平定,百姓过了几年好日子,不想先有济北侯反,又有璐王造反,我沿途过来,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我虽是江湖人,可我也有一番热血,也想为天下黎民百姓出点力,哪怕只是一点也好。”沈振说到这里,神色黯然,长长叹了一声:“听闻恩公刺杀贼将,我就率兄弟们前来报效了。” “好,好兄弟,你将过来的十几个兄弟名字全部记录下去,我们这次冲出去,就给你们报功。”裴子云说,对破庙出来的张灵转脸:“这部分,就由你来办理和通了。” “是!”张灵应着,目光一扫,又低下了首。 第三百八十五章 水火无情 “恩公,真不必了。” 沈振摆手,义正言辞:“恩公,我千里迢迢而来,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咦?”虽沈振出言推辞,但裴子云目光扫过,见江湖汉子的脸上,都是露出了意外的的惊喜。 为了江湖义气当然好,但有赏功更好了。 裴子云笑着,按着沈振的手:“沈兄,既你们来相助朝廷,相助与我,这功名利禄就是你们应得之物。” “还有,你我相交,本是朋友,叫我恩公就太生疏了,称我一声裴兄就行。” 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一刀疤痕,骑在马上,嘴角裂开,挠了挠头就说:“大哥,既是裴相公所赠,又有何不可?” “是啊,大哥,现在怎能在种小事情磨磨唧唧,这些骑兵都烧了树木示警,说不定敌人追兵就要来了。” 又是一个江湖汉子四下张望,随时注意着动静,脸带焦急。 “事情就么办。”裴子云也不墨迹,对着张灵:“我是钦差,虽无任命权,但临时召集和举荐之权还是有着。” “这些人算是我召集的义军,给个厢兵的名义登记入册,沈兄就担任临时队正,余下兄弟都任个什长和伍长。” “有军功就可上折议功。” “是!”张灵应着,十数人都是有武功的,担任什长和伍长也说的过去。 裴子云说着,转身看向这些江湖好汉,见着他们穿着五花八门,不由一皱眉:“诸位来援,很是感谢,不过你们要和军队作战,不能和以前一样穿单衣了。” “剥了这些人的甲穿上,不然对拼你们很吃亏,快,我们要反戈一击,一面去洗甲,一面登记。” 沈振就挥手:“你们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是。”江湖好汉都很是佩服裴子云,都抱拳应着,特别是刚才观察四周的江湖汉子,动作最迅速,在马上一跃而下,寻一个骑兵尸体,将甲衣都剥了下来,就着附近溪水一洗,直接穿上,接着就去张灵那里登记。 “张延,什长,籍徐兴县东乡浦村。” “父张伯丰龙,母徐氏,妻范氏。” 这虽然简单,但已经算是入籍了,张灵写完,吹了吹墨,裴子云也不迟疑接过,随手就取出一个钦差关防。 这其实是长方形官印,打开印泥一盖,一张文书就算完成。 而江湖汉子都有样学样,很快都换上了甲衣,而在这时,十七人登记盖印完了,张灵吐了口气,暗中窥探这十几人,就暗叹:“瞬间,气像就改,带上了官兵之气了。” 裴子云挥手:“跟我来,我知道一处是山谷,易守难攻。” “跟上!”沈振挥手,江湖人都翻身上马,马蹄奔去,转眼消失不见,随着众人离去,此地沉寂下来。 “驾” 没有多少时间,马蹄一片,黑压压骑兵抵达,都是披甲之士。 “查验情况。”率军的校尉脸上菱角分明,带着刚毅,只看了一眼,就毫无表情命着,一个黑衣人在马背上跃下,小跑上前,甲叶撞在一起,发出哐当声音,仔细查验。 地面上一具具骑兵尸体躺在地面,身上轻甲都脱掉了,只剩下里面衣裳,这人近了一具尸身,探着尸体温度,检查着伤口,又连连检查了数个,回身:“田大人,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 校尉听了,向雨夜下的山林看去,沉声:“斥候队,查看周围,给我查出来这些人逃往何处。” “是” 几个斥候沿着破庙向周围扩散出去,周围有着一条小道,草长得茂密,斥候都仔细查看着。 “校尉,道上有明显的马蹄痕迹,估计有十五到二十骑。” “二十骑?斥候立刻追索。”校尉阴沉着脸:“叫后面的人立刻和我会合,王爷说了,擒杀裴子云者,赏万两白银,官升三级!” “是!”就算是亲军,也不可能个个是骑兵,五百人中有三百是步兵,这时发出号令,甲胄连绵,汇集成一道黑流,又变成了大网,围了上去,有着让猎物无处可逃的意味。 第三日·山谷 山势陡间变化,乱石嶙峋,老树参天,荆莽丛生,其实壁立千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云遮雾漫、幽谷夹道,一脚下去就可能没命。 “真君,前面的是一个山谷,穿过去是小道,行路艰难,我们必须换一个方向出去。”张灵奔了回来,大声说着。 “不,立刻入山谷。”裴子云看了一眼背后,沉声说着。 背后,一股黑气冲出,几乎形成一层乌云,带着压迫和肃杀,这就是敌人的军气,追锁而来。 峡谷陡峭,看着上去有点危险,不少树叶在悬崖的树上落下,铺满了地面,风一动,陡峭悬崖,就有石头在上面滚了下来。 “跟我来,我有办法。”裴子云冷笑一声,暗里喊着:“屏蔽!” 一朵梅花在眉间一现,突一旋转,又隐了过去,裴子云却心里明白:“敌将只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妖将,虽这些妖将并不明白,但也带来敏锐感觉。” “要不,战场上,早死了。” “我不屏蔽了妖族的兽性感觉,怕此将临到山谷,就不肯进来。” 裴子云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化成一股旋风,从峡谷口穿了过去,张灵迟疑了下,道官上前低声:“大人,里面是死路,我们要进去,就完了。” 张灵狠狠的咬了咬唇:“走,我们是道官,别无选择,跟我冲。” 张灵说道,鞭子狠狠抽在马上,马向着前面奔去。 “大哥,我们跟不跟上?”江湖客被追杀了三日,虽没有人员折损,都有憔悴,这时看着陡峭的悬崖,山道更是狭窄,何去何从? 沈振向里面看去,狭窄入口,有不少凸起的石头,就一个食人巨兽张开了嘴,似乎要将着面前的人都吞噬了一样。 “跟我来,解元公必不会害了我们,你们可相信裴真君,相信我?”沈振咬着牙,扫过了跟在身后的兄弟。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张延就说:“大哥,我自相信你,相信裴真君不会自寻死路。” “好”沈振一咬牙,笑了起来:“兄弟们,跟我冲。” “冲!”江湖客舞着刀,大叫奔驰入内,随着马匹向前奔跑,卷起地面不少树叶飞起。 山谷内有路,一直到出谷,裴子云出了谷,就翻身下马:“你们几个兄弟,带着马匹继续前行,我们爬上山崖去。” 队分成二股,一小股带着马匹继续过去,大股一行人身体矫健,很快爬上了山崖,找到了一处突出平台,上面向下看,地面上厚厚的枯叶,两侧是枯黄的干燥的树木。 此时,在山谷口,就有大量的骑兵和步兵涌出,数百步骑人刀剑如林,威风凛凛,黑压压一片,杀气透出。 山崖上的江湖客都是变色,有的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他们虽有心理准备,也同仇敌忾,但大部官兵前来,威压日久,各人还是心理压力极大。 沈振也不由惊变,向前踏了几步,问:“解元公,我们怎么打?” “此处是我选的位置,我自有打算。”裴子云看着下面步骑,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了一声:“战场上最无情之物,无非是水火。” “现在是秋冬之间,所有叶子都枯了,其实放火的环境不少,不仅仅是这个山谷,只是前几日下雨,我耐心等待,引着敌兵追来,一方面是疲惫敌军,一方面是寻找合适机会。” “现在连着三天晴天,连树木都很干燥,现在,我们就用火攻。” “这些骑兵,不追来还能留一条命,进入山谷,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敌将也知道这点吧,为什么会中计?” “因为二点,第一点就是我杀了谢成东,又连杀敌将,璐王已经暴怒,命着不惜代价追杀。” “这校尉其实余地很少,要是不追,回去就算立刻斩首。” “这是政治上的原因。” “而战术上的原因是,火攻也不是容易的事,必须有油,必须有时间——你看,他们已经针对性盘查了。” 果见数骑奔入山谷,沿着马蹄追了下去,到了山谷出口又看了下,然后分散检查着四周,果是检查有没有火油。 “没有火油,根本烧不死人,烧起来了,奔出去或者退回去就是了。” “如果火计这样好使,早就不是奇计了。”裴子云说到这里,摇了摇首:“不过,我是地仙,嘿,我仙力几乎枯竭,但总算留了一点,这一点如果用的恰到好处,也足了。” 裴子云冷笑着,果然,只见数骑回报,校尉就不再迟疑,率步骑兵冲了进来。 “气数已尽,为之奈何?”裴子云见着,摇头叹息,伸出了手,顿时一团强光涌现,渐渐凝聚,化成了一点火光。 裴子云一点,这不起眼的火光向天空而飞去,宛是一只孔明灯。 只是飞到高处,突“蓬”一声,化成了一片火雨,迅速向下坠落,这些火雨落下,有的也落到了士兵身上,看起来并不能致命,但落到了周围山谷枯叶,顿时着火,且这每一点火星,还不熄灭,迅速滚动。 火焰四溅,只是一瞬间,就形成了一道火墙,熊熊燃烧,冒出了滚滚浓烟。 第三百八十六章 蛮牛 “快,撤!” 山谷四面火起,瞬间就一片通红,校尉自是大惊,立刻喝令,步骑转向,向着山谷入口奔去。 “这是什么火?燃烧这样快?”沈振看着火焰,脸色一变,虽说地面上枯叶至少有着半尺厚,可其实步骑更快,除非已经烧成火海,想逃的话,根本追不上,但是此时火光落下,不断滚动,瞬间就连成一片,速度几乎和骑兵差不多了。 裴子云看着正迅速烧的火:“普通火烧的不快,这算是道法之火,和油一样能迅速燃烧,还能滚动,虽只维持十分钟,但对付这局面,已绰绰有余了。” 说着暗暗得意,这其实不是原有的神通,而是道法原理抵达宗师,而自己形成的技能,或可以称“天降火雨”。 “道法神通,果非我们武者能及啊!”沈振看了下去,只见大火迅速串连,形成火海,骑兵还能逃掉,步兵穿着甲,根本来不及逃,有些人惨叫着在火海里翻滚,有的人迅速脱甲奔跑,有的人身上带着点火,就在地上打滚,想要将火扑灭,一股人肉香焦味就弥漫而出。 火越来越旺,转眼四处都是火焰,联成一片。 “裴兄,你看,敌将快逃了!”沈振突指的说着,只见校尉见着不对,转了马头,率着二百骑就逃。 骑兵快速,再是道法火海也追不上,眼见就要逃去。 裴子云冷笑,说着:“早等你了。” 又对着江湖客说着:“诸位请助我一把,对,推着这巨石。” 十几人推着一块崖上的巨石,一起发力,这巨石不过微摇一下,就在这时,裴子云脸色一涨红,对着巨石下面就是一指:“流沙” “轰!”巨石就是一松,沈振大喜,喝着:“推!” 十余人一起发力,这巨石一动,在上面滚了下来,越滚越快,下面本有数骑正要冲出山谷,眼见巨石滚下,一时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接着,惨叫立刻停止,“轰”一声,连血肉横飞都没有,就化成了肉饼。 巨石砸在山谷狭窄口,堵塞住了,而在后面,火海越来越大,扑了上去。 “巨石塞住了出口,马跳不上去,这些人要烤熟了。”一个江湖客看着下面大笑,神色轻松:“哦,敌人下马爬石了。” “砸,砸死他们!” 一个骑兵翻身下马,扑上攀爬,突一个石落下,砸在骑兵脑袋上,脑袋顿时喷溅出白红。 火不断烧过来,所有的马都惊了起来,载着校尉的马,也慌乱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停下。”校尉怒吼,只身下的马不听使唤,一个骑兵没有拉紧马缰绳,跌了下来。 “啊”骑兵惨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一匹惊慌的失措的马就践踏了上去,这骑兵惨叫一声,血在嘴中喷出,而更多的马蹄踩了上去,转眼就没有了声息。 校尉看着扑上来的火海,在火海中,逃的慢的步兵已几乎全灭,又看着堵住出口巨石,更盯着山崖上的裴子云,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受了埋伏。 “杀马,步行,跟我攀岩杀上去。”校尉命令,一刀对马脖刺了下去,这马还在惊慌,一刀下去,顿时鲜血飞溅。 周围的骑兵也清楚,现在这情况,马不但不是助手,还是危险的敌人,都拔刀对着身下的马杀下去。 在不远处,一些逃的稍慢的步兵,都被火海卷进去,在火焰中不断翻滚,手足舞蹈,不断哀嚎。 “快”骑兵都不要催促,沿着石头凹凸,不断攀爬,巨石虽马不能爬上去,但人可以。 其实如果没有准备,山崖上可砸的石头也不多,只丢了一会,几乎没有石头可用,而下面已经有人爬上了石中,跳了下去。 裴子云扫视了一眼,眼神映出了火光和正在攀爬上来的骑兵。 “弓弩准备。” 剥掉骑兵轻甲时收集,裴子云也取起一个长弓瞄准一个骑兵。 火光映照着,一个骑兵脸上尘土,带着狰狞,嘴里在骂着,身子敏捷,几乎就要翻了过去。 裴子云命:“射” 说着,放开弦,一箭就射了下去,几乎同时,一片“崩”的弓弦声,二十弓弩虽不多,但一起射下去,形成了一阵箭雨。 那个就要爬过去的骑兵正暗喜,一声尖锐的呼啸,矢划破空气,顿时打穿了他的头盔,在眼睛穿过,在脑后飞出,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巨石。 “噗噗噗”江湖客箭法都不错,二十箭落下,一下有七八个都翻滚了下去,下面的骑兵不由一惊。 “啊”山谷到处都是火焰,中箭一时没有死的人,在火焰中翻滚了起来,哀嚎着,简直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裴子云突脸色一白,伸手扶在崖壁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呕”喉咙腥甜涌了上来,在口腔弥漫开来,却强行咬牙把血咽回去,胸口一阵的发闷。 “射,不要停,他们被困在山谷内,死定了。”裴子云握着弓,身子靠在崖壁之上,脸色苍白,还是发布命令。 这时感应着体内,只觉得自己体内空空,暗想:“地仙果还有极限,难怪无法真正逆天。” “不过,现在追杀的骑兵已成了翁中之鳖,尽可杀之。” 江湖客脸带狰狞,弓拉开,不断点射,时不时就有骑兵惨叫一声跌下。 原本蜂拥而上的骑兵带着恐惧,不敢上前。 不过前有箭雨,后面的火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一熏,眼睛不能看,口鼻不能呼吸,惨叫着打滚。 校尉大声怒吼:“冲上去,被射杀还可留个全尸,难道你们宁可烧死?” 火越来越近,烟雾弥漫,几乎不能呼吸,随着校尉的命令,骑兵硬着头皮向上攀爬。 “呼”又数箭射下,骑兵栽了下去,一个江湖客出手往身后一摸,结果摸了个空,回首一看,箭囊里的箭,已全部射空。 一看周围,周围的人,都将着箭射光了,只有裴子云背上还有着箭,这时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在调息。 箭雨一停,沈振说:“裴兄,箭都射完了,怎么办?” 裴子云正在调息,没有立刻说话,稍等了下,才睁开了眼,连着大战,仙力早已消耗完,刚才二下,实是透支,有点伤着自己了。 “呼”裴子云长吐了一口气,走到山崖口,向下面看去,只见下面的校尉见着箭雨停息,已翻身过了巨石,大声呼喊,溃散的骑兵已有着组织起来的迹象,跟着爬过去,转眼,校尉身侧,已有几个亲兵。 裴子云脸色阴沉看着,问:“沈振,你可愿和我杀了此人?” 沈振听了,笑着:“裴兄,敌人五百人,现在只剩一百不到,干了。” 江湖客都没有迟疑:“愿跟随大哥和真君。” “好,我们一起下去,你们挡上片刻。”裴子云说着,浮出一丝冷笑:“我就能杀了此将。” 巨石上,校尉率人爬了上去,突然一人惊呼:“不好了,上面的人下来了。” 校尉一听,向上面看去,只见裴子云一跃而下,脚尖点在凸出来的石上,滑下数尺,又点在了下一个石上。 江湖客没有这样本事,但有着藤接着,也滑了下去,速度并不缓慢,转眼落了下去,而裴子云离地只有三丈时,就一跃而下,人在半空,取弓而射,只听噗噗噗几声,校尉周围的几个亲兵就应声而跌下。 而沈振跃下,只是差了一点,直接落在石上,刀光一闪,二个骑兵跌下。 “保护校尉。”几个已攀过来的骑兵大吼,舍死忘生扑了上去,裴子云却没有管,弯弓就射,只听“噗”一声,由于距离太近,一个亲兵才扑上,箭穿心而过,余力不减,贯入后面一人胸口,顿时也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箭射完了,一个亲兵持着长刀虎扑,向裴子云砍下,裴子云将弓一扔,一跃而起,凌空翻过,一脚轻点在这亲卫的肩上。 “啪!”就听一声脆响,肩踩碎,踏上一步,就踏在又一个人顶上,这人立刻七窍流血,跌了下去。 “杀”裴子云落下,拔剑而起,眼前再无障碍, “怎可能?你的妖术分明已消耗的干净。”校尉,怒吼着,身上妖气似乎随着恐惧和愤怒,激活了兽影。 一个蛮牛虚影浮现,在空中“哞”了一声,校尉眼睛发红,身上一股力量涌了上来,随着呼吸,鼻孔粗大了起来。 “去死!”校尉怒吼,叫声中,刀光疾落,这一刀骤发,风雷几乎要显形而出,显是此人前所未有的一击。 “风体云身!”裴子云脸色苍白,人影突化成了幽光突入,相互交错而过。 “呃……”校尉闷叫,挺身前冲,勉强站住,一阵剧痛传来,呆立了下,伸手一抹,腹胸之处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 “我败了。”有着此念,校尉轰一声倒下,瞳孔渐渐散开,蛮牛虚影惊慌,就要逃去,梅花一闪,就消失不见。 “唔”裴子云一捂胸,就有血在割破的衣服涌了出来:“咳咳!” 裴子云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也有丝丝鲜血沁出,心中叹息:“自己却是逞强了。” 全盛时,杀个校尉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第一第二次杀敌飘飘似仙,几乎不带烟火之气,但屡次围剿和杀戮,情况就每况愈下,仙力几乎全部枯竭,到了今天,终于负伤了。 “快走!”沈振见着,反身一扶裴子云,呼啸着带着江湖客一起而远去。 这时大火已烧到了巨石,熊熊烈火将出口堵死,烧掉一切逃生的希望,只有十余个骑兵翻过了石,死里逃生,一下跪在地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 狐狸 山谷 一股风吹过,上百士兵都穿着蓑衣,中间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面色冷峻,手按着冰冷的剑柄,只是看着汹涌的大火,在雾霾一样的秋雨里渐渐熄灭。 “一、二” “一、二” 山谷口一阵吆喝,十数个士兵正在推着大石,随着节奏动了起来。 “轰”巨石滚动了起来,滚下数丈,就算有着秋雨,还有浓烈的尘烟腾起,坡度上也震了一下,一些零碎石头跌落,推石的甲兵连忙闪躲。 才推开,山谷内一阵恶臭混着烟尘传来,甲兵只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咳嗽声不断的传来,山谷外,一个队正转身上前:“校尉大人,巨石推开了,现在可以入内了。” 声音带着点谄媚,校尉用湿布捂住了嘴,带着咳嗽,向里面而去,才进去,扫了一眼,就见着地面上有着没有燃尽的残骸。 马形,包裹黑炭一样盔甲的焦黑人体,到处散在山谷中,校尉虽身经百战,但此时也经受不住,勉强忍着不呕吐了起来。 “大人,简方将军战死了。”检查尸体的伍长大声报告,脸上乌黑,是还没有熄灭的烟火熏得。 校尉正想说话,远处有着声音,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命着:“全部整队,廖公公来了。” “是,大人。” 上百个人立刻列队,除此还有十几个人跪在地上,校尉也有些不安,自己是简方的一部,是最后负责后勤,结果没有赶上,幸存了下去。 廖太监在亲卫护卫下入内,寒脸看着,只见山谷焦黑,一股焦味在山谷中扩散不去。 “呕”廖公公被风吹过来气味一熏,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怀里取出手帕捂住了嘴,好一会才缓了过来,盯视这些人,用极尖细的声音呵斥:“废物,废物,你们有五百人,不但死掉了大半,连简将军都战死,简直无能之极。” “要不是用人之际,你们就得全部处死。” 在廖公公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女,正是齐爱果,她手上抱着一只白狐,白狐皮毛光洁,一双眸子灵动,向周围看去,灵敏嗅觉里一股恶臭传来。 白狐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吐着舌头,伸出爪子趴在齐爱果手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过就在这时,一丝妖气传来,白狐眼神一凝,抬起了首四下张望,再闻了闻,愤怒的叫了起来:“吱吱” 齐爱果忙伸手在白狐身上抚摸起来,安抚着愤怒的白狐,手就抚过上好锦缎一样,光滑舒适。 廖公公骂够了,停下来,转身看向齐爱果,就要说话,一阵烟雾吹来,恶心感觉又浮现了出来。 廖公公用手帕捂住了嘴,又有点恶心,一会才停住了身子的反应,端容说着:“齐姑娘,你上门自荐,说和裴子云有仇,更有百里寻人之术,现在裴子云攀岩逃到山里,这里满是尸体浓烟气味,你可还能分辨?” “咱家这次受了璐王的命,已节制武骧军,连着附近厢军,人数已有七千,为的就是追杀裴子云。” “只要你能找到人,璐王从不吝啬赏赐。”廖公公咧开了嘴,露出了牙齿,带着狰狞:“可不要让咱家失望。” 齐爱果听着,眼睛微一眯,小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抱着白狐一礼:“公公放心,他逃不了,他杀了我父,我跟他势不两立,我的狐狸能闻到,也自能追上去——狐儿!” 齐爱果对怀里的白狐说,白狐听了,虽恶熏着,却在怀里一跃而下,嗅着味道,向前而去。 “跟上”廖公公大声命令。 京城·道录司 天色晦暗,虽是白天,房间中却也看不清字,点了二根蜡烛,冯敏坐靠椅上,身子有点躬,低着头审读着案卷,头上不知什么时,白发悄然出现。 日期:大徐九年十月 地点:陈州湖县 目标:李全 出手过程:李全已有警惕,设下了埋伏,只是裴子云还是自桥下冲出,格杀此人,直取首级,并且全身而退。 下面还有仔细的副录,描写人员、地址、过程。 虽不是第一次看见,冯敏还是变了脸色,离着窗,此时天色更晦暗,风打得枝条簌簌作抖,久久看着,冯敏叹着:“三百人埋伏,结果还是杀将,全身而退,要是没有龙气克制,只怕总督以下官员,生死都由道人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龙气反噬,就凭着裴子云现在,就可颠覆一个国家,夜入衙门甚至王宫,取其首级,几次一来,国家就崩塌了。 “甚至不必武力刺杀,那些惑神之术,要是没有龙气克制,先惑了县令,再惑了太守,再惑了总督,再惑了宰相,最后控制天子——只要五个人!” 感慨良久,回身又看着新的一报,却是十七个江湖客加入,为首的是沈振,是张灵报告上来的文件。 抵达冯敏手中,这薄薄一张纸后,就是厚厚的附录,有关人等都调查的清楚,冯敏垂笔就要批示,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人,有情报。” 冯敏眉一皱,将手中笔放在一侧,挺了挺直身子,就对着外面说:“进来。” 一个道官入内,手中奉着一份案卷递上,声音沙哑,说:“大人,这是有关裴真君的第七封快报。” 冯敏取过一看,就站了起来:“为我准备车架,我要入宫。” 皇宫 皇帝躺着,越发瘦得皮包骨头,正在闭目养神,就在这时,冯敏求见,由于早有吩咐,红衣太监起身引进,见冯敏要参礼,又说着:“皇上静静养神,你不要大呼小叫!” 冯敏应着入内,轻声跪了下去,轻叩三下,皇帝喉结动了一下,睁开眼直直盯着冯敏,说:“起来。” 冯敏慢慢起身,说:“皇上,裴真君的第七封案卷传来了。” 说着奉上,红衣太监接过,也不转交,直接说着:“前三天就有报告,第七个目标已在执行,今天第七个已经完成了,杀了个游击将军简方,不仅仅如此,还一把火烧死了五百人,其骑兵就有二百。” “真君还为了这事,给十七个义军请功。” 红衣太监简单把事情说下,口气平稳,皇帝满脸刀刻的皱纹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这时咳嗽了一声,笑了起来。 一侧的红衣太监和冯敏却身子一震。 皇帝重病缠身,猜忌之心更重,现在怒极而笑,又当怎么处置? 不想皇帝咳嗽两声,就微闭上眼睛,说:“应该赏的就赏,应该罚的就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追踪,我乏了。” 说完,靠在榻上。 “是,陛下。”红衣太监听着应着,看皇帝似乎真休息了,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冯敏:“冯提点,我们出去说,免得打扰了陛下休息。” 冯敏应道:“是,公公。” 两人出得寝宫,站在檐下,四周无人,红衣太监脸色凝重:“裴子云是否真的无敌了?我看了报告,连杀重兵环绕之将,取人首级,真让人不敢置信。” 冯敏欠身又将第七封快报复件取出,指着一处,说着:“您看,裴子云也负伤了,说明他不是刀枪不入,并非天下无敌,我们道录司记载,道人必须依靠福地,在福地范畴才有迅速补充。” “在外面,虽能修养回补,但速度非常慢,裴子云现在法力应该枯竭了。” “你看,前几次刺杀,不但游刃有余,而且还不带烟火气,现在却已有了狼狈之色了。” 红衣太监听了,踱了几步,脸色还是沉重。 “可这样力量,怎能让人小视?前后杀得七将,杀兵卒上千,这实在可怖可畏,我读了都触目惊心。”红衣太监冷冷说,脸上更凝重,片刻才觉得不该在冯敏的面前说,又问:“听闻璐王暴怒?” “是,黄公公。”冯敏应声说着:“我们在璐王的暗间有消息传来,璐王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第七个被杀虽是意外,但也趁机锁定了大概位置,听说是由廖公公亲自带队,加上厢兵,动员了上万人。” “廖奇?” 红衣太监就沉吟着,冯敏连忙说着:“没错,就是此人,陪伴璐王左右,不但勤于武功,更有智谋,是璐王最看重的人。” “我知晓此人。”红衣太监说,廖奇,自是认识,以前在宫内,还是自己的“侄子”,是璐王最亲近的太监,此人亲自出动,可见璐王对裴子云有多恨之入骨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连连刺杀,璐王的军事布局都出了问题,打乱了节奏,使朝廷获得了更多调整的机会。 “大军搜寻,不知道裴真君是否能脱身?”这种围剿,其实朝廷也不过这个程度罢了。 “公公,万不可小瞧此人,古列仙传收录,多有地仙事迹,往往能行常人所不能,有诸多神异,实令人恐惧。” “哼”黄公公听着冯敏的话,冷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此人受伤了,刀兵能加身,他必是法力耗尽,我虽不修道法,也读过密档,一切神异根本实是法力导致。” 这太监踱了几步,眼睛微一眯,冷笑:“裴子云,就让我看看,地仙能办到什么程度。” 第三百八十八章 潜入 山洞 “滴、滴”钟乳岩垂着,岔路很多,周围一片黑暗,水滴跌下。 一个道人在洞中奔跑,正是张灵,额上汗水将头发打湿了,一坨一坨,黏在头上,嘴干涸了,嘴皮都裂开,身上有几处伤,血染红了衣服,手上握着剑,奋力的向着里面奔逃,打破了宁静。 突然,张灵感觉到危机,一个翻滚,向前一扑。 “噗”一声尖锐的呼啸,矢划破空气,带着死亡气息,在耳侧咻咻的掠过,吓的张灵顿出了冷汗,还没有来得及爬起,黑影在黑暗中扑至,一刀就捅了上来,张灵奋力一挡,火花闪亮了山洞。 “杀”冲出来的人,在微弱的火星下显出了身形,是一个什长,此时一声低吼冲上前,砍了下来。 张灵刚才一个翻滚,身上全是泥水,大口喘气,手上的剑一挑,向着什长刺了过去,格开了刀。 远处一点暗淡火把靠近,隐隐照出了这面的情况,刀剑带着反光,相交数下,张灵的手上背上伤痕又撕裂,血流而下。 “咳”张灵退了两步,伸手扶着洞壁,这岩壁上湿漉漉。 “你没有力气了,投降吧,剩下的人在哪?”什长这时也大口喘气,左右摆动,对着张灵冷冷说着。 “可笑,还用这伎俩,戴成降了吧,可他在一刻时间后就死了。”张灵大口喘气,冷笑着,心里却一片苦涩。 原本还一切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璐王军追的越来越紧,自己方面怎么样变化,都立刻被识清。 盯的紧,自己方面就没有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筋疲力尽,支援的十七骑,在短暂的三天内,就死了六个,不得不退入这山洞。 山洞曲折幽深,可以临时抵御,但是这也意味着自己进入了绝境。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人投降,其实戴成也是一种默许,不想降了一刻时间,道符上就传来了绝望的感情,以及最后一声惨叫。 “自己杀了这样多人,对方不可能受降了。”张灵才想着,什长猛一冲,扑了上来:“死吧。” 什长脸色狰狞,通道不大,这一刀劈下,张灵不得不喘息着刺上。 “噹”一声响,什长又连连斩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甚至不顾自身,张灵披头散发,连连抵抗,随着什长的刀法,身上伤口不断撕裂,血涌出。 “杀” 张灵全身鲜血淋漓,怒吼着拼命厮杀,脖子上青筋凸出,脸涨的通红,突奋起最后一点道力:“麻痹!” 什长全身一滞,张灵毫不迟疑,一剑捅了下去,顿时洞穿了了什长身体,这闷哼一声,长刀也刺了过去。 张灵身一闪,让过了这刀,什长一刀不中,全身抽搐,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终于赢了。”张灵才想着,突闷哼一声,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自己胸腹,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矛兵,不知道什么时趁着黑暗到了,一矛深深刺入体内,矛兵还想拔,张灵将剑一丢,只听“噗”一声,剑穿空而过,扎在矛兵的胸口,这矛兵应声而倒,只是长矛一拉,鲜血和内脏流出。 “啊!”张灵脸色苍白,身子靠在了石壁上,生命不断流失,身子渐渐发冷,一生的过往都在脑海里浮现。 “我要死了?” “是我时运不济?是我才能不足?” “不,是裴子云借刀杀人,我要向朝廷传信,我要向朝廷揭发!”张灵挣扎着,手哆嗦着点开灵符。 片刻,灵光闪起,显出人影,却是冯敏,见着对面的张灵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伤口上的血还在流,冯敏眉一皱:“张灵,回话,现在是什么情况?” 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张灵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冯敏心里一凛,向周围扫过一圈,映入是一个什长尸体,在山洞不远处大溶洞里,似有火把跌落在地,横七竖八尸体倒在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事?”冯敏一声怒吼,山洞中声音在回响,过了片刻,冯敏已经明白过来了:“战死了么?” “张灵,你放心,你忠于职守,奋战至死,我不但会抚恤你的家人,还会向朝廷请封。” “别的难说,你原本是八品道官,追赠正七品不难。”叹息声中,灵光熄灭。 横兔山 山峦高耸,岩石密布,更有人一手都抱不住大树投下大片阴凉,在山下,立着密密麻麻的军帐。 数千兵包围,在下有一个山洞入口,有校尉守卫,时不时还有着兵将进行巡逻,十数条犬跟随主人巡查着。 主帐内,几盏灯点的明亮,廖公公坐在案桌后,眼神冰冷,下面是一个校尉跪着,看着这将,廖公公一巴掌狠狠拍在案桌上,阴声:“混帐,又一个百人队没了?” 跪着的校尉听着,身子一震,脸色一白,不敢有丝毫隐瞒推委,上次一个这样干的已经斩首,连忙承认:“是,公公,派下去第十一队,已没了消息了。” “可恶”廖公公的脸色大变,抓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甩在地面,这校尉吓的冷汗直流。 “区区一个山洞,吞没了我三百人,你们是饭桶?”廖公公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亏你们还号称精锐,你们说,咱家是该把这事禀告王爷,还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呢?” 太监的声音尖细,听着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公公,地下融洞迷宫一样,又非常狭小,且黑幽幽无法视物,我们必须用着火把才能进,可点着火把,在迷宫一样的洞穴里就是靶子,死伤无数。” “可不点更是目不能视物,而敌人有着道法,却有办法能看见,公公,不是我们不效死,而是现在这情况,再多人都无法发挥。” 说到这里,这将扑了上去,连连叩拜:“公公,不如困住他们,饿死他们,不然这山洞,真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弟兄,才能出结果。”这将说着,难受极了,趴地上哭了起来。 “混蛋”听到这话,廖公公的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理由?” 只是骂似乎不足发泄不满,就在身后取下鞭子,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重重的打在校尉的身上,才打下去,就有一道血痕。 “啪啪啪” 血在衣服里渗透而出,这将也不避让,脸色发白,咬着嘴,汗水哗哗而下,血和汗打湿了背。 抽完,将鞭子扔在了一旁,廖公公才是冷静了下来,其实这校尉说的话是正理,可璐王的旨意,难道就不办了? “呼”廖太监才叹着,语气转柔:“你起来,等会请军医治疗。” “我何尝不知道这山洞不好打,困死才是正理,可王爷等急了,连着七道询问的命令,语气越来越不好。” “我说明白点,要是差事办不好,我的脑袋未必掉,可你们的脑袋,一个都不牢,懂?” “原来是这样,末将不知公公爱护,实是有罪。”听着这话,校尉顿时醒悟,因疼痛,嘴一抽一抽,这时贴在了地面:“还望公公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校尉这模样,廖公公才略满意,命着:“再派一队下去,用百斗营(精锐)的人” “是”校尉听着廖公公的话,伏跪行礼,就要退出。 “慢!”廖公公沉吟一下,又对着站在帐内的齐爱果,说着:“现在裴子云在山洞里,你领路。” 周围诸将一怔,这就是要拼命了。 融洞 这很大,可容百人,一颗夜明珠闪着幽光,才勉强照亮。 十七人变成了六个,个个都身上带伤,沈振脸上一个刀口,血结了痂,身上包扎了三处,嘴唇干裂,脸色也是苍白。 别的江湖客都是这样,靠在壁上休息,一个江湖客微闭眼,低声嘶语:“女儿,老婆。” 这样说着,泪水无声掉下,一时间山洞内寂静无声,突一个江湖客笑起来:“哭啥,老子我杀了二十三个,不亏。” “哈哈,李五三,你才杀了这么点,又有什么可吹嘘。”又一个江湖客,这时嘲讽说:“我可杀了三十七个。” 只才说完又沉默下来,良久叹着:“可惜我们那些兄弟,杀了这样多,我们也不亏了。”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随着这话,江湖客都说不出来。 后悔么? 不后悔么? “系统!”在这气氛中,裴子云突暗喊。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一层(101.1%)” 坚持了数天,终于满了,裴子云毫不迟疑,点了升级,顿时一股灵气垂下,本来枯竭的力量,又多出一丝丝,当下睁开了眼,说着:“能” “死去兄弟,不会白死,你们杀敌甲兵,不会白杀,回去至少可得个正经的官身。” “死去的兄弟,也会有抚恤。”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振说:“这得回得去才行,我原轻视官兵,现在才知道,官兵最大的厉害就是死不光,几百条命拼你一条命,这实是可怖……唉,只是苦了妹妹,都没来得及照顾。” 裴子云笑了:“放心,大家都能回去,只是别怕臭。” 说着,就出去抵达尸体处,刀光一闪,切开了敌人尸体内脏,露出了膀胱,几个膀胱拿出来,用手一抹,变成了气球一样东西。 “每人一只,充满着空气,跟我走,我已探明了路,前面就可以下水,水道直通外面,我们可以潜出。” 说着,沿地洞向下去,见裴子云这样自信,这些江湖客都精神一振,一路而下,就见山洞的尽处都是水流。 裴子云又取出一绳,让所有人拿着:“这水里潜过去要一段时间,你们都有武功,闭住气,跟着我走,谁忍不住,就在尿泡里吸一口空气。” “虽是污秽,可能救命。” 看着这些尿泡,沈振大笑:“这点污秽跟命比起来又算什么,裴兄,你自前面带路,我们跟上。” “真君,我们江湖客,哪个不是血山血海过来,食人肉,我们也曾见过。”江湖客立刻明白了原理,纷纷说着。 “好,就这样,跟我潜水。”说着,裴子云先下,余下六人跟进,“噗通”一声,山洞水中溅起了水花。 水下,一颗夜明珠照亮,凭借这点亮光,诸人奋力向前游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潜出 岩洞 一行甲兵行去,在眼前,是一个曲折山洞,最可怕的是钟乳岩,倒挂着,很是尖锐的垂下,转到一处,就有着某种声音。 甲兵举着火把谨慎查看着,火把幽暗,突然之间,有着啪啪的声音,在脑袋上面掠过。 “敌袭!”不知谁喊了一声,百斗营的甲兵一瞬间全部抽刀,刀光一闪,数只老鼠一样的东西就落下。 “住手,是蝙蝠,不要浪费体力,这些东西无害无毒。”校尉伸手示意,果然大家看上去,发觉的确是蝙蝠,显是山洞里突然有这样多人,蝙蝠受到了惊吓,展翅飞了起来,密密麻麻一片。 随着校尉的话,百斗营的人身子一直,“啪”一声,刀入鞘,声音整整齐齐,似乎是排练的一样。 这是因山洞中面积太小,持刀很容易伤着自己人。 跟着白狐的齐爱果看着这些精锐,暗里打了一个寒颤,突开口:“前面,有他的气息。” “前队拔刀突进,余下戒备,弩弓准备。”校尉一个激灵,目光炯炯看着,低声命令着,前队又“哗”整齐拔刀,沿着行了一段路,这次就算不用白狐闻着,都能嗅到血腥味。 小心翼翼转入,火光一照,里面看的清楚,这是一个空间,有晒谷场那样大,火把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洞壁上下都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在洞顶上有一道裂缝。 只是周围有着七八个山洞,很是密集,有大有小。 地面上满是尸体,血溅在岩壁上,一看就是经历大战,更有尸首分离,脏腑流了一地。 “大人,这是非常良好的阻击地。” “您看,周围山洞很深很黑,向里面钻,谁也不知道暗处是不是一刀捅了过来,就算是这场地,也不能保证安全。” 校尉咬着牙一笑:“果是狡诈,具体主道在哪?” 齐爱果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唇,跟小白狐说了几句,白狐就吱吱应着。 “他向这条逃了。”齐爱果抱起了白狐,在十数个洞口选中一个一指,立刻就有一队突进扑上。 一滩浓稠的血随之出现,目光一扫,堆叠着十三具尸体,尸身相互交叠,这全部是璐王军。 百斗营的突进队露出了杀气,这全部是自己战友。 接着扑入,山洞错综复杂,要不是白狐指路,很难迅速找到正确的路,校尉脸色铁青。 难怪三百人扑人就这样死了,这环境实在是太险恶。 时不时就能发现尸体,有道官,有甲兵,有江湖客,气氛越是肃杀。 白狐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是猫眼,在黑夜放着光,它用着鼻在空气闻着,每一个分岔口,都跳下来仔细辨认。 “大人,这里,发觉主道了。”齐爱果对着左面的山洞说着。 “上。”校尉听着,一挥手,一群人扑了进去。 “大人,发现了尸体。” “里面有着烤火痕迹,我们还找到半片掉下的干粮。” 才进去不远,就有人大声喊着,听到这些,校尉的眼一亮:“这是敌人修整的地点,离着不远了。” 校尉说着,狞笑拔出刀,看了一眼甲兵,低声命令:“大家听着,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取一首级,当三个首级之功。” “杀了裴子云,官升三级!” “杀” 甲兵都喝着,声音在洞里回荡,良久不熄,敏捷的扑了进去,但片刻,又有着报告:“大人,没有人。” “找道,追上去。”校尉又看着齐爱果,齐爱果引着人越来越深入,似乎是向地下而去,走了一段,白狐突停了下来,校尉目光一闪,按着刀就问:“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不追上去?” “大人,是水。”齐爱果抱起白狐,白狐似乎知道齐爱果要问什么,吱吱叫了两声,伸出爪子,指着溶洞里的水洞。 “气味消失了。” “在水淹没的地点消失了。” 齐爱果对着水洞一指,校尉脸色一变:“拿火把来。” 十几根火把对着水洞一照,就看见岩洞下面变成了一条地下河,水幽幽,深不可测,有人就检查着痕迹:“大人,这里是有着脚印,从水洞消失了。” “不好”校尉一惊:“他们肯定从地下水洞逃了,水洞难道还连着别的地方?” “赵明、张云,给我过来。”校尉站直了身,大声命令着。 “大人”稍过一会,二人应声上前。 “你们两个善水,潜入查查,此处水道通到哪里,发现敌人,不要战斗,立刻回禀。” “是”两人将身上的轻甲一脱,走到水洞,噗通一声跳下,溅起水花,在水里就鱼一样,游了一圈,试了试水。 “呼”两人吐掉肺里面的浊气,深深吸了一口气,身鼓了一圈,一个翻身,头朝下,向下潜去。 校尉脸色稍缓,对着齐爱果说着:“赵明、张云是水中高手,天有异禀,能撑半柱香(十分钟左右),军中没有人能比得上。” “就算是内家高手,也几乎没有这水平。” “裴子云是妖人,我不敢断言,但跟着他的人,肯定超不过这闭气的时间,所以他们能潜出去,赵明、张云也能。” 齐爱果看了看,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立着,一时间,整个场面寂静了起来,只有呼吸声和甲叶铮然响。 “咕噜咕噜”许久,气泡在水面上冒出,接着就是一个人头冒出,众人看的清楚,却是赵明,他才冒泡就是大口喘气。 校尉见赵明冒出,身子一倾就问:“怎么样?有没有查清楚是通往哪里?” “呼,呼”赵明大口喘气,一会才说:“大人,下面全部是水,宛是迷宫,潜到了快没有气,还没有摸到底,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我闭不住气回来,张云还要潜下去。” “混账,混账。”校尉等了会,就咒骂着,涨红的脸变得铁青,人再是闭气,也有着时间,这会肯定人死了,只是不甘心,过了会,一个浮尸出现,赵明扑过去一看,正是张云。 “现在怎么办?”校尉扯了一把长发,抓下了几根,又一脚踹在岩壁上,喘息了良久,才命着:“立刻向将军,向公公报告。” 地下水洞 水道长长不见底,不是手中握一颗夜明珠把水道照亮,不是一根绳拉着众人,沈振会怀疑自己和别人,都会因为恐惧而迷失在水道中。 “咕噜,咕噜”沈振只觉得肺部火辣辣,不由吐出了一口气,舒爽一点,可一种强烈窒息感觉又更强烈了起来,手脚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 “不能慌。”沈振记得裴子云说过,这时特别注意别慌乱,要是慌乱了挣扎,肺中空气很容易消耗掉,就死了。 而尿泡化成的气囊,只剩下了一点,异常的渴望使着沈振张口在尿泡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一点新鲜空气涌入,正想再吸上一口,才感觉到气球里的新鲜空气都没有了。 “唔”一个不注意,嘴里有气泡涌了出去,沈振不由慌乱了起来,就有一种恐惧涌来。 “咕噜”后面一个江湖客忍耐不住了,肺里要炸开了一样,只是一张开嘴,肺中的旧空气吐了出去,人又拼命挣扎了起来。 “别动,别怕,越折腾越死的快,快了,再熬下。” 每个人心里,突出现了一个声音,声音直入心中,将恐惧,害怕,慌乱一下全部驱散。 江湖客清醒了过来,闭着嘴,努力向前游去,所有人都忍耐,脸色涨红,青筋凸起,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到了”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出现,前面的人一冲,整个身形就向水面以上冲了出去。 “噗通” 一处水塘,水面平静,突就有着人头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两个……所有的人都在水中冲了出来。 “呼、呼、呼” “呼、呼、呼” 所有人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肺里火辣渐渐消散,分不清是水还是泪,活着真好。 裴子云最快恢复过来,一跃而起,直接踏在岸上,再一手抓住树枝一弹,翻身到了高处,向着周围打量。 这才发觉自己离山不是太远,远一点就是连绵的军营,还能还见燃烧篝火,已经巡查的士兵,不过,自己已脱离了包围圈。 沈振从着水塘中爬出,一阵风吹过,一阵凉意,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水有点冷。”一个江湖客在水潭爬出,挤着衣服,自言自语:“水道都过来了,怕什么冷?” “裴兄,现在怎么办?”沈振问着。 裴子云一跃而下,身上有不少的水,溅在地上,望了一眼军营和山,心中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8/10” 裴子云看了一眼,8/10,脸无表情,沉思了下,口中毫不迟疑的说着:“当然是回去!” 自己已测试出了地仙具备的力量,现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连蒸发掉自己衣服上的水都不能办到,再玩下去就是玩死自己了 “我们已杀了七将,杀了千兵,军功足了。”裴子云说着,率人就直接离开:“我一回去就发报告,你们都是有功之人,死去兄弟也一样。” 沈振听了,不禁点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而余下的几人也露出了终于结束的庆幸表情。 裴子云也不以为意,这是人之常情。 第三百九十章 请功 十月,诸人在不平坦的山道上缓缓行着,山道幽静,步声清脆,看着这些,沈振突有一种遥远和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 想起自己当日,率十七骑过来,意气奋发,现在却只有深深后怕,想起不少兄弟,再也不能吃酒谈笑,沈振不禁泪水渗出,忙偷拭了,突问:“刚才在水下,你怎么发声?要不是裴兄你发声,我想必就要死了。” “是传音入密,水下幽深,最是恐惧,我一传音,恐惧自驱散了。” “哦,原来是这个,我是听闻内家修炼到顶点,有传音入密之法,只是从没有真正听过,现在倒是见识了。”沈振悟了。 裴子云一笑,这哪是什么传音入密,这是晋升第二层地仙时领悟的技能,在三丈内可心灵感应说话,更可一定程度上影响心神。 不过,对精神坚定的人效果大打折扣,只是在那种封闭,幽暗,绝望的空间,却是正好。 “我们立刻离开。”裴子云看了看天,又深深看了眼山地和军营说着,一群人听了,连忙应是,沿山间攀沿,迅速远去。 气渊观 “轰” 一声雷划过,大雨倾盆,这时响起了敲门,一个道官到了查看,拉开门栓,向外面扫了一圈,又将大门关上。 “真君到了!”道官说着,请着裴子云入内。 不久前就用过符箓联系,一切早准备,这是朝廷控制道观,有道官驻扎,随着道人的话,道观里涌出了七八个道人,一起拜下。 “罢了,起来吧!”行礼完,裴子云摆了摆手说着。 “请真君和各位淋浴换衣,都准备好了。”道人说着,一手让着:“请请请,里面请!” 带着众人里去,果见大厅处有两个道人忙活在宴上布菜,又有着厢房十间,都亮着灯,请着裴子云入内,就见得了大水桶,满是热水。 “真君,热水备了。” 周围还有上品的道袍,裴子云一笑入内,洗了换了新衣不说,出来抵达大厅,就见着宴已摆上了。 裴子云、沈振、六个江湖客,八人都坐酒席上,道人在侧服侍倒酒解说:“道观照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不过这是本观特制的参酒,特能补益元气……” 裴子云看时,见倒出来的参酒金黄,带着香味,桌正中还有着烤猪排,烤得焦黄的外皮满是卤油,除此还有七八只菜,笑着:“沈兄,诸位,这次你们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我敬你们一杯。” 裴子云斟满,一口饮下,喝的干净,这些江湖客也不推辞,取杯饮下。 酒过三杯,八人都有点热络,裴子云笑着:“这次战事你们杀敌数,我都是整理的清楚了。” 说罢,怀里取出一折子摆在桌上,向沈振推去。 看着这折子,沈振的脸上顿时一喜,一个江湖客,原本正在吃肉,才伸出筷子,将肉夹起,顿时呆住了,眼神炽热盯着,这折子记录的正是这一路搏杀,这样想着,几人都是沉默,有的眼都红了。 沈振接过,将折子放在手心,顿觉得沉重,这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一时间眼睛有点发红,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死去的兄弟,我们今天不可能站在这里,让我们敬他们一杯。”沈振举起手中的杯子,将酒倒在了地上,这些江湖客都举杯:“敬兄弟们。” 许久沈振擦了擦眼角,对着裴子云说:“裴兄,让你见笑了,想起了兄弟们,实在忍不住。” 沈振的声音嘶哑,饮了一杯酒,才取着折子看了,这里面细述着过程,自己杀了五十六人,及诸兄弟斩首的级数。 “呼”沈振长长吐了一口气,将折子递给了兄弟,让他们相互传阅。 裴子云就说着:“你我一场兄弟,我也直说了,朝廷赏赐很麻烦,你不要,说不定人家觉得你心怀鬼魅,你要了,又说不定厌憎,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要了吧,光明正大更好些。” “不过就算是要,还有章程选择。” 裴子云说着这番话,不胜郁闷透了一口气,眼神扫了一圈沈振和六位江湖客,只见几位江湖客这时也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想正式当官,转入军队,级别就低些,你们凭着这战功,保举个队正或副队正可以,不过你们是江湖客,身份有点敏感,怕朝廷未必许了。” “要是无实职的散阶相对容易些,正九品和从九品之间。” “就看你们选择了。” “至于战死的兄弟,必有抚恤,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沈振听完,苦笑了一声,叹:“军中规矩森严,我是当不了,就要个散阶,也好逍遥自在,不为污浊之事所累。” “我就随大哥好了,选个散阶就是。”余下也有三个选择散阶,这时有两人迟疑片刻,抬首说着:“真君,我却想从军,博一博前程!” 裴子云一笑:“可,兄弟有上进之心,又有何不可?” 说罢,就着笔把各项填上,唤了道官过来:“折子按照正规途径上送,消息可直接传给京城了。” 道官接过,应命:“是,真君。” 临时璐王府 这本是知府衙门,规制还可以,虽璐王不是铺张的人,但也进行了一定的修葺拓展,修起殿宇会见群臣,再加上钉子一样按剑侍立的甲兵,看上去甲胄林立,森肃威严。 一身狼狈,满身是汗的廖公公,匆匆赶到殿前,就遇到了内侍,见了廖公公也不及寒暄,说:“王爷正要叫您进去,已殿内议事半个时辰了。” 廖公公点点首,快步进去,只向侍立门口的侍卫点首示意,就报名,略一停,就听璐王的声气:“进来吧。” 廖公公一进门就觉气氛有异,璐王眼色灰暗,廖公公也不敢多看,只瞟一眼便跪下了。 “起来,你连夜奔驰,行了三百里回来,也辛苦了。”璐王淡淡说着。 廖公公并不起身,连连叩首说着:“奴婢办差不利,自是有罪,还请王爷惩罚。” “罢了,你的事我也得了细报,你算上步步小心,只是不想地仙有这样大能,不过你既办砸了差事,的确应该罚。” “孤这就削了你兼的转运使之职,以后小心伺候。”璐王说着。 廖公公暗松了口气,说着:“谢王爷!” 这才起身,才小心站立下首。 殿里又恢复了寂静,许久,璐王才叹一声,说:“谢真君在世,孤屡受其计谋,能得今日,他功不可没……” “孤已命人祭祀,本想斩杀了裴子云,以人头祭之。”璐王说到这里,突压低了嗓音:“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地仙,列仙传上的人,孤本将信将疑,不想现在真见识了。” 众人都低首不说话,璐王扫了一眼,松了口气,说:“不说这个了,本来打垮了忠勤伯,我军气势大盛,裴子云连连阻击暗杀,孤心里很疑是朝廷想争取时间调整,现在为今之计,要怎么办?” 一个文臣起身,说:“王爷,不但朝廷要争取时间,其实我们也要争取时间,我军新得二州不过是二三个月,连县令太守都没有清理完,许多还是旧臣委任看守,再加军饷一动,耗资巨大,依臣之见,还得缓一缓才能再动兵马。” “此言差矣!”又有一人说着:“末将不懂那些道理,但有个我是明白,我军虽得了二州,可对朝廷来说,不过是天下一隅,要是拖下去,朝廷把南方新胜而归的大军调来,就极难对付。” 这将说得脸色涨红,抛地有声。 璐王听着沉吟不语,突有点气馁,原本谢成东在,什么困境都一言解决,现在却在反复争论,思量到这个,璐王眯着眼,望着外面落日,久久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微臣有话说。” “李成?这里有你说话余地?”有人呵斥,璐王醒过神,摆了摆手,说着:“你且说说看!” “是!”瞎道人应着,目光一闪:“刚才徐大人说了新得之州要有时间治理,而张将军说了不能给朝廷时间从容布置,其实都有道理,但微臣以为,还是王上说的气势最重要。” “就和滚雪球一样,一旦滚雪之势停止,雪球也离崩塌不远了。” “以微臣之见,这二个完全是可以并行,以战争来争取到后方的安定和治理时间。” 姓徐的文官大冷笑一声:“大军一动,粮草如山,就不得不搜刮民间粮食,甚至拉出壮丁维持后勤和新兵,田亩都荒芜了,还怎么治理?” “徐大人,用兵之道,在乎时机,在乎锋利,要是忠勤伯在,我方刃口虽利,奈何不了铁桶。” “现在忠勤伯已败,周围不是铁桶,而是木桶。” “王上,兵在精不在多,集我军中放出异彩之军将,由王上亲自统帅,必可如热刃插入牛油一样攻城掠地。” “此就可给后方争取时间,且粮饷耗费不多。” “而且我军新兵甚多,与其以十倍之众,徒耗粮饷,却收效甚微,还不如严加训练,这是一举多得的事。”瞎道人话语清晰,一步不让。 璐王听着沉吟不语,突有些惊喜看了一眼,转身对着一人说着:“周围情况怎么样?” “王爷,自王爷大胜忠勤伯,又有着靖难大义,陈州人心惶惶,有着不少的官员私下联系,盼望王师早日拿下陈州。” 一人负责反间之事,颇有成效,得意向着璐王禀告。 “好,孤意已决,立刻调动精锐成军,由孤亲自率领攻打陈州,你等或负责行政,或负责练兵,不得懈怠。” “是!”众人都是应着。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 寝宫 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都站着宫女和太监,偶也有执事来往,都穿着平底软鞋,脚步非常轻微,这是以防惊了皇帝。 门前站了八个太监,都垂手站着,屏风前面,更躬身侍立着内侍。 最近皇帝越来越不行,太子已就近伺候,在这寝宫侧的一个小殿内办公,只见太子的眼睛有点发青,是最近陪伴皇帝和批阅奏章疲惫了。 龙榻一侧,红衣太监恭立,伺候着皇帝。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入内,到了红衣太监的身侧,压低声音:“公公,道录司传来消息了,冯提点正在外面等候。” “哦,冯敏来了。” 红衣太监黄公公低声自言自语,脸色有点阴沉:“你随咱家出去。” 寝宫外面,冯敏正在恭候,见黄公公出来,忙迎了上去行礼,又将着折子递上:“公公,我们已经得了消息,裴子云在璐王的上万大军中成功脱身,全身而退,还命人送上了请功折子。” 红衣太监接过看了看,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口气不疾不徐:“裴真君回来的消息,咱家会禀告皇上。” “只是你说裴真君上这个折子,又是什么道理?” “公公,裴真君是道人,朝廷能给的爵位已经到了顶,而且以前裴真君也多有大功,却不置一词。”冯敏沉思了下,说着:“这次上折,按照一般人来说,是很值得一提,杀一游击将军,杀数百甲兵。” “对裴真君来说,并无太大意义,请封的这些江湖人,我们也查了,交情有些,但却未必太深,或是江湖义气——裴真君曾救过沈振兄妹。” 冯敏说得相对公允客观,又说:“再说折子上,只是为了这些人请功,而这些人是江湖客,出身低贱,就算有功,也不过是九品左右,裴真君安能为着这个就兴师动众?” “以下官看,或是……示威。” 这话说到了红衣太监的心里去了,红衣太监咬着牙,不禁点首:“对,这就是示威,千军中取大将首级,万兵围剿还能全身而退,这是对朝廷赤裸裸的示威,挑衅!” 说到最后,他声音都尖锐了。 冯敏听了,也不由暗生一点兔死狐悲,朝廷或者说至少这个红衣太监猜忌裴子云到这个份上,自是万事都休。 你立功,就是向朝廷示威,你不立功,又是对朝廷满怀怨望,其心可诛。 朝廷常说,才气大小可历练中获得,这心田二字如果坏了,就无药可医了,其实换个角度,朝廷对某人某家某组织起了猜忌,同样无可救药,任凭你再多努力立功,朝廷只会咬牙切齿恨的更深。 不过,处在冯敏的地位和身份上,也实在不敢继续说话了,这时一个小太监过来说了一句,红衣太监点了点头,说:“这点封赏不必劳累皇上,我禀下太子就是了,你们道录司损失惨重,圣上和太子都会按功升赏和抚恤,断不会让你们没有下场。” 冯提点感激涕零:“谢朝廷赏,谢公公。” 红衣太监不再理会,入得了侧殿,太子偏脸看见了,摆手命几个过来禀事的司官且退下,明天再说,又笑:“什么事?” 红衣太监细看,太子面带倦容,算得上俊秀的脸上带着苍白,眼圈发暗,手还拿着笔,当下暗叹:“皇上不安,太子侍疾多日,也是辛苦了。” 其实心里更明白,这明的是侍疾,其实也是太子杜绝最后一刻发生意外,这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于是奉上了折子。 太子看了,轻咳一声,沉思片刻,斟酌了一番,提笔批示:“沈振可授正九品散阶,余下五人从九品,战死者抚恤百两。” 太子说完,想了想,又提了一句:“交当地官府严加管束。” 批完,说着:“这你看怎么样?” 红衣太监接过一看,将折子塞进袖里,一欠身说着:“太子仁爱,奴婢实是心服口服。” “唔?”太子听红衣太监颂圣,莞尔一笑,转而沉思,说:“你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正想继续,突一个小内侍进来:“皇上醒了。” 两人顿时顾不得这件小事,一起起了身,转身入内,进殿行礼,看皇帝时,不禁一惊,皇帝颧骨凸起,眼神醉红,突有感觉,睁开了眼:“裴子云没有死,是不是?” 吓的太子和红衣太监身子一抖,应着:“是!” 见太子和红衣太监面面相觑,皇帝靠在枕上,微微一笑:“朕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勤明皇帝了,勤明皇帝握住朕的手说,朕化家为国,当上了天子,干的不错……” 这话听起来很平常,但太子和红衣太监“嗡”的一声,头都立刻涨大了,太子顿时垂泪:“父皇,你乃万金之躯,有着天地庇佑,一定会好起来。” 红衣太监更是涕泪而下,这世界可是真有神灵和道法,既是这样,那还能维持某种秩序,自是法度更加森严。 要不,别的不说,太祖英明神武,不需要夺舍,只要随时指示,什么起义什么新龙镇压不下去? 所以,匹夫或可与神沟通,而官员以上,却更是难为,归根到底,就是气数牵涉越小,反越是容易,气数越大,越是难得。 皇帝这种牵涉上亿黎民的人,根本万法不侵,也无法与祖先沟通,现在却与幽明渐通,这就是寿命的倒计时了。 “不要作女儿态,生死常理,明达不讳,朕想趁着心里清明,把一些事都一一安排。”皇帝看着太子训斥,缓了缓,又说:“裴子云既回来了,就立刻命他进京见朕。” “是,陛下。”红衣太监擦了擦眼泪,顿首说着。 气渊观·书房 阳光在窗户照入,任炜在侧见裴子云正写着家书,手上行云流水,只是片刻,就是写罢,吹了吹墨,吩咐:“把平安信报给家里。” “是,主公。”任炜应命,裴子云将笔放下,就要说话,突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且说着:“真君,折子的批示,已下来了。” “快取来。”裴子云精神一振,又吩咐:“叫沈兄他们过来。” 门开了,一个道官将一纸递上,裴子云看了,这转身对赶过来的沈振和几位江湖客说:“你们已封了官,正九品和从九品散阶,不过从军没有准。” 说完,将文递了过去。 这其实是非正式的记录,只有名字和散官位,沈振接过一看,第一个就是自己,清晰写着正九品修武校尉,余下五人都是从九品陪戎副尉,看罢,将文件又是转递给了下一个江湖客,一圈轮完,这原本想着参军入伍的两个江湖客,顿时就是不满。 其中一个,就带着点委屈说:“奶奶的,皇上怎么这样小气,我想从军效命都不肯。” 算是读书人的任炜听了,却笑了起来,手一揖:“这位勇士,大徐其实待遇还是不错,你们出身江湖亡命,又不是开国时草莽阶段,还赏官了,战死还有赏银,这已经皇恩浩大。” “有的朝代,比如说大岳朝,也有和你们差不多的事,攀龙会的头目,率会里高手三百,组成义军抗倭,结果杀敌回来,当地将军宴客,宴中摔杯为号,甲兵将这些人一举杀光。” “不仅仅这样,由总督牵头,太守和将军配合,一举将攀龙会攻破,郡志记之:杀寇五百,为民除害。” “这可是前车之鉴,还被士林称赞。” 这个江湖客一听,身子一震,脑袋一缩,像只王八,摸了脖子,发觉脑袋还在,说着:“这娘的,幸好现在不是大岳朝。” “哈哈!”场内都逗笑了起来,众人笑完,心情都沉重了起来。 裴子云心中暗叹,虽这个世界,存在武功和道法,武林黑道绿道,难以围剿清光,但帮会捞点偏门就罢了,还组织起来抗倭——能抗倭,岂不能造反? 杀光在朝廷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真的得读书,把书读细读透,才见得历史上血迹斑斑的教训。 裴子云感慨完了,又在任炜手中接过银票,递给沈振:“这是我给沈兄及诸位,还有战死的兄弟银子,一万两,就麻烦诸位分下去。” 见着沈振要推辞,裴子云收敛了笑容,正声说着:“你们本来是小隐于江湖,打打杀杀,收点保护费,本来就是官府的拔除的对象,只看官府盯不盯上而已。” “武林的历史,比我道门还长的多,毕竟发展出道法,需要的条件更多,可你见过几个江湖武家,能长久延续下去?” “我尝读了郡县志内的附录,连云寨、小碧湖、神枪会、太平门、千叶山庄等等,哪个不是根基深厚的大派,连着往昔武林四大公子,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结果呢,门派不过三代,高手不过扬名十年。” “江湖上混本来已经艰难,跟了我更不一样,你们都会打上我的印记,到时官府必严加管束和注意。” “你们帮我,我很感激,可是我其实给你们带来的并不是福气,你们拿着这钱,买些田,江湖洗手,至少十年内别参与江湖之事,或能得半生享受,不会有人多事。” “要是再不谨慎,给人抓了把柄,立刻大祸临头,不但自己会杀头,而且祸及家族。” “拿着吧,这是百两一张的最大号银票,见票就兑,给兄弟们安家买田,加上朝廷的抚恤和官位,也算是有个善果。” “今日一别,人家都望兄弟相逢,我只愿不再相见,能相忘于江湖。” 这话感慨万千,隐隐带着不祥,沈振身子一震,叹了一声接过厚厚一叠银票,房间内都是安静了下来,只听裴子云突抬高了声音,吟着。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要论得这诗,比起裴子云以前的作品,简直是天上地下,但是此时,沈振只觉得一股豪情,满腔热血,又满是凄凉,一瞬间,突想起了十一个兄弟,似乎相貌语谈还在眼前。 第三百九十二章 试探 吕孝郡 璐王坚毅果决,立刻召集精锐主动出击,大军前行,步骑交加,军容严整,滚滚而来,旌旗一片,一路而至,几个县都不战而降,一直到了吕孝郡平原前,摆下了阵。 吕孝郡,此郡是陈州门户,一旦攻下,到州城就一马平川,再无阻碍,因此敌军也集中了陈州精锐。 旷野上,炮声连响,撼得大地簌簌发抖,两军都肃然列阵,散出摄人的军威,军士静静而立,没有一丝的喧哗。 高台前大将林立,都身着明甲,璐王端坐,顾盼间神采照人,向下面看去,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诸位将士,本王上应天命……” 璐王声音扩散而下,瞎道人身穿八品官听着璐王训话,却微微抬起了首,向周围扫视了一圈。 在瞎道人眼中,云集的大军中妖气弥漫,妖族尽数附身,是一支名副其实的妖军,不由点了点首,异常满意,对文士说着:“我族云集,妖军成也!” 文士听到瞎道人的话,这时也低声:“我族化成万千,虽上层还是人族,可百人,千人之将,大半是我族附体,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只待我们侵蚀龙气,渐渐催化。” “至于小兵,只要认了妖将为上司,潜移默化,或也可化成妖兵,这就得我们力量壮大才行。” “只是能自醒的三十六主元神,现在只有你我清醒归位,别的或没有醒悟,或没有报到。” “这也正常。”瞎道人一哂:“所谓的妖皇,其实就是万千妖族合体而成,顶尖的三十六主元神,其实都有资格竞争大位,因此未必服我。” “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本是我妖族的法则。” “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只是我已得了大势,这一世界,我还是妖皇。” 才说着,却突然有感,顿时抬首。 “轰”就在大军云集时,天上浓云沉沉如墨,隐隐有雷霆就要落下,突虚空中一点龙吟声响起,原本要爆发的雷霆,又隐匿不见。 瞎道人先微微色变,见雷霆隐匿,顿时笑着:“幸璐王龙气掩盖,要不,我们可就要遭受这天谴轰击了。” “这是应当,龙气也是这片天地根基之一,我们妖气又最擅掩盖。” 这时,随着璐王的话落,大军高呼:“万岁” 扫过不看,文士又皱眉:“说起掩盖,最近裴子云连杀璐王大将,可为什么杀的都是我族的人,其中还有二个可能是未觉醒的主元神,虽说崛起的悍将,大半是我族,可也有人族应运而出,连我们自己都难以分辨具体是哪个妖族,可他杀的一个都没有错,这就稀罕了。” 这样说着,文士眼神里闪过凝重:“难道此人发觉了什么?” “更重要是,杀了,族人印记哪去了?虽说会堕落此界循环,可也不至于一点感应也没有,此子崛起原本就是传奇,多次逆袭,天数改易,难不成……” 瞎道人目光看着大军,听到文士的话,收回了目光,神色严肃,沉思片刻,说着:“这个的确可虑,不如我试探下。” “我妖族碎片成千上万,虽大半在璐王范畴内,以图掩盖,但也有不少散在各地,我就使用神通,暗里影响二个附体靠近。” “一个碰面,一个远程监督,如果死了,且印记感觉不到,裴子云就可能是本世界的命运之子。” “反正我妖族碎片万千,就算折损一二个,也不伤大局。” 文士也微微颌首,世界宛是人体,遇到邪气入侵就有真气相迎,祛除病气,这乃诸世界正理,经常遇到,或者说,肯定会遇到的事。 “出阵!”就在这时,随璐王一声令下,大军出动,向着对面逼去,而对面也敲着鼓,大军列阵而出。 “奉天应命,为国靖难!” “奉旨讨逆,消灭乱贼!” 随着两方面呐喊,人还没有靠近,杀气已直直冲出,互相绞杀,而“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彻全场,钢铁洪流越来越近。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杀!” 两队士卒突进,发起了冲锋,“蓬”的一声相撞。 后面的瞎道人却笑了起来:“两军对阵,正是我妖族显圣之时,我们动手罢,杀灭此军,夺取陈州,璐王的龙气,才能更掩盖我族妖气。” “这就是瞒天过海之计!” 说着,只是一挥手,前面搏杀的校尉呐喊一声,眼顿时通红,顶上浮出兽形,而不仅仅这样,身后士卒也呐喊一声,似乎整个结成一体,数百人就化成一柄柄长枪,挡者披靡,杀了上去。 “挡我者死!”冲锋所至,长枪所击,瞬间数十个敌人斩于阵前。 “嗬嗬,我妖族无敌天下。” 余州·州府 码头立在江岸,总督望着缓缓移动船只不语,背后有了大批官员,脸上都带着焦急,这些日子,秋天肃杀更重了,树木已看不见叶子,远处的山峦叠叠重重,似乎看不到尽处。 太监就是一只猴一样上下攒动:“裴真君怎么还不来,朝廷急令一封接一封,可把人急死了。” 太监说着,都要哭了,说着原地转着圈。 “总督,您看这宫内的太监,简直是有辱官体。”参政看着,不屑的一笑。 总督坐着,静静品茶,又觉口干舌燥,才发现茶水都喝干了,转过脸,若有所思的说着:“这也难怪,圣心催促,而裴真君据说身体欠安,一日就算是船,也只行三十里。” “太监奉旨催促,自是急了嘛——” 总督其实有难出口的话,不过打击道人是所有读书人的共识,参政点了点首,思量着说着:“裴真君据说身体欠安,我还是信的,连杀七将,转战数百里,斩首千级,岂能没有折损?” “只是身为臣子,说句难听的话,都是套着笼头的牲口,皇上没有叫歇,就不能停步——连连喻令,再难也得日行五十里吧?”参政说着,抬眼看了看总督,与总督都是一笑。 总督转过了脸,望着江水,突说:“你这话是正理,可惜有人未必这样想,要是逼的紧了……” 总督摇摇头,终没有说不吉利的话。 参政沉吟着:“不至于吧,裴真君不是朕家寡人,总得考虑家人和师门!” “家族有,不过都离着远,连儿子也没有,只有个老母。”总督淡淡的说着:“师门有,不过那些道人个个有着异术,只要一跑,又临着海,怎么追?” “唉,不说了,船来了。” “船来了,船来了。”果然,远处瞭望的甲兵,从瞭望台上见着钦差舰,就是惊呼着。 “快,快,准备迎接钦差。”总督说着,原本在后面官员骚动了起来,整理仪表,安排迎接。 随着钦差舰向着码头靠近,天色又笼罩在灰暗阴沉的天穹下,江水黯黑,不过官员们不管,就有奏乐。 梢公吆喝一声钦差舰靠岸,下锚,搭板桥,裴子云下岸,总督为首率领几十名官员行礼:“臣等恭请圣安!” “圣躬安。” 其实裴子云就算按照真君的名爵,也不过相当正三品,总督含金量比他大多了,但是钦差,代表皇帝,因此这称呼其实是拜皇帝。 裴子云代天回答完,就说着:“诸位请起!” 总督见官员已经行过礼,就说着:“裴真君一路风尘辛苦,本想让裴真君小住几天,只是朝廷军情紧急,催令一封接着一封,我等臣子岂敢懈怠,这里备有水酒,请裴真君赏光登楼望江小酌,顺便请医生看下身子。” 这话说的有点水平,裴子云哪里理会里面套路,带着笑意扫了一眼众人,说:“总督好意我愧领了,不过上次我搏杀谢成东,受的伤是道人特有的伤,怕是寻常医生难治。” 说着摇头叹息,总督无语的向裴子云看去,见面色红润,气色更佳,远超常人,堂堂地仙又怎么会怕颠簸? 这简直是不要脸了,可在场的人,都对这近似掀桌的行为,无可奈何,太监只得站起来:“是,是,不知真君身体可好些?” “现在朝廷连发十四道公文,急催真君入京,奴婢就是其中之一,事关差事,不得不急啊。” “嗯??”本来在场的官都是三四品,低的也有五六品,这八品太监实在不起眼,但现在一出列说话,裴子云却是一怔。 “咦?这太监身上,怎么有些妖气?” “只是非常弱,相对我斩的大将,一半都没有,不知道杀了,算不算完成任务,让我看看,周围还有没有?” 有着注意,一扫眼,却又有发觉,只远远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是小官九品巡检,维持着治安,连靠近都没有资格,心中更暗暗盘算:“这更巧了,任务完成了8/10,我本准备以后再图谋,不想就出现了两个。” “就算是阴谋,我也吃了这饵了。”裴子云心中想着,点了点首,却说着:“我也很想快些回去,只是快了船只颠簸,不利恢复啊!” 说到这里,就有松云门的道人上前,凑耳低语了一句,裴子云听了,突改变了颜色,说着:“不过各位心急如焚,却可加快!” “还请真君速行,宜速不宜迟。”总督和太监大喜,连忙说着,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催促裴子云上路,责任就不在自己了。 “还有你,既是奉差,就与我一起上船入京罢!”裴子云转脸对太监说着。 这就是邀请了,太监暗喜,又觉得裴子云并不是传说中不讲人情,当下说着:“这就麻烦真君了。” 说着,喜滋滋跟着上了船。 第三百九十三章 馅饼 “请” 太监跟着裴子云的而去,上了船,裴子云暗暗惊诧,不由惊疑:“咦,虽有妖气,可这个太监居一点畏惧都没有?” “是陷阱的话,我堂堂地仙,还怕不成?” “又或者太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妖气,所以才这样坦然,毕竟他只是催行的太监,与自己并无多少仇怨,自是不怕。” 念在裴子云心中闪过,只片刻就有定计,吩咐:“来人备宴,公公,你远道而来,我可要好好招待才行。” 随着吩咐,就有人应声准备酒宴,太监跟着,原不知道想着什么,这时听着裴子云的话,先一惊,紧接就连忙推辞:“我不过区区一个奴婢,哪里敢劳烦真君您招待。” “你是朝廷派来,代表着朝廷颜面,怎能怠慢,请!” 这话其实很对,只是裴子云说话时上下打量着太监,而这个太监不知为什么,只觉身上一阵寒意涌了上去,勉强笑了笑,说着:“既真君这样说,奴婢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钦差舰自有厨师和各种各样食材,一声令下,就很快布了宴,裴子云邀请众人入内,灯火阑珊,有不少人服侍,都开怀畅饮,大梦酣畅,醉酒当歌。 裴子云时不时劝太监酒,太监不过是八品,安能拒绝?只得一杯杯酒灌了下去,眩晕涌上头来,不知何时喝醉了,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太监觉得有点晕,浑身难受,风吹过就有点快意,坐了起来,喃喃:“这床还真硬。” “不,不是床,是甲板,可我怎会在甲板上睡?”惊诧向周围看去,太监才发觉自己并不睡在床上,而睡在甲板上,吃惊:“难道我醉了,行到甲板上,可也有伺候的人,难道裴真君的人故意,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突一阵的凉意,身上汗毛都炸了起来,脖子僵硬转向,就看见了一轮明月高悬,银色的光华泻下,照在眼前的人身上——是裴子云,月光下看去,只有十七八岁,戴竹冠,穿宽袖长衫,隐隐有着透明的光应和着月色。 “原来是真君。”太监忙行礼,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寒意袭身,恐惧涌出,身体都微微颤抖。 裴子云吹着风,发也微微吹起,笑着:“夜晚无事,有风自凉,我们且闲聊片刻。” 太监的身子一颤,就勉强笑着:“是,真君您说。”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入宫多久了,看你年岁,应就是二十多岁?” 太监被裴子云盯着,浑身紧张,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回着:“真君,奴婢名字是刘坊,今年二十五岁,京城人,当年家贫,家里就将小人送入了宫中,至今八年了。” “因小人几乎是大徐头一批入宫,家世清白,能识些字,得了黄公公的赏识,收为义子,所以侥幸得了八品。” 刘坊身子微颤,却一一说着,说到黄公公,他瞥了一眼裴子云,黄公公可是皇帝身侧最有权势的总管,天下谁不知道? 一种危机感,使他抬出了黄公公的名号,只是他失望的看见,裴子云并无多少动容。 “嗯”裴子云应着一声,掐算片刻:“你家中父母健在,更有三个弟弟,不错,家中子嗣还算多,也算是兴旺。” 刘坊听了,强笑:“这是皇上恩典,小人得了官,得以照顾下家中……真君问完了话,奴婢这就回去了。” “不忙,送上门的货,总得吃下去,你说呢?”裴子云审视了片刻,伸手在刘坊的肩上一拍,刘坊顿时全身一麻,动弹不得,这才明白,自己不安的感觉从何处而来。 刘坊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眼睁的大大,满是恐惧:“真君,您想干什么?我虽不算正规钦差,也是奉命催促的人,是朝廷内官,有官职在身,要有点闪失,你不怕朝廷震怒?” 刘坊说着,身子颤抖。 “其实,我不想杀你,可谁叫你不是人呢?” “而且,只是死个太监罢了,就说是落水了,我是钦差,更是地仙,这几年我可谓杀人如麻,也不怕多你一个。” “朝廷要罪我,不为这点事,朝廷不想罪我,也不为这点事——走好,去服侍勤明皇帝吧!” 裴子云说着一指点出,刘坊的眼盯着手指,脸上满是惊恐,就要喊出,这时连口都麻痹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手指就点在眉心。 太监闷哼了一声,气绝,摔倒跌下水去,“噗通”一声水响,溅起不少水花,尸体先沉下去,接着一点妖影出现,水面上梅花一闪,妖影就消失不见。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9/10” 裴子云目光幽幽,笑着:“不想还真有天上掉馅饼,这个也算是任务之一,看来真是运气。” “杀了一个,记得还有一个。”裴子云说着,在船上一跃而下,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向着岸上而去。 岸上·小酒店 门面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点着油灯,到了这夜深时,已经没有几个客人,只是还有一个官没有走,伙计和店主都强撑着,还笑说:“哎,胡大人,您酒没了,菜也少了,是不是再上些?” 胡大人是巡检,不过是九品官,但掌治安,可以说黎民的生杀大权在手上,这时只呆着脸点点首,突变了色。 “嗯?”胡大人闷哼一声,闭眼一感应,太监的印记不见了,脸色一变,就站了起来:“不要上了,算帐。” 说着,随手丢了小块碎银,转身就走,只出了门,才到了街道上,看见一人,就不由倒退了几步。 “你!”胡巡检身体僵硬,神色惊恐:“不,不可能,你怎能找到我。” 才说完,忙捂住了嘴,赔笑着改口:“下官拜见真君,不知真君半夜,有什么事吩咐?” 裴子云笑眯眯打量着这胡巡检,就打量着猎物一样,笑着:“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全不废工夫。” “踏” “踏” 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在街道中回荡,周围一片黑漆漆,显得很阴暗,只有远处才偶尔有几户点了灯,灯透过窗户,洒出一点暗淡的光。 汗水就雨水一样,在胡巡检身上涌了下来,打湿了头发和衣裳。 “真君,你想干什么,你难不成想要擅杀朝廷命官……”胡巡检突高声喊着,只是声音很大,但出了一丈,声音就渐渐消失,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别喊了,不会有人听见。”裴子云哑然失笑:“我都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要擅杀朝廷命官?” “果是不打自招。” 说着,徐徐向胡巡检走来,胡巡检脸色一灰,见裴子云走的越来越紧,突怒吼一声,抽刀一个虎扑,杀了上来。 “还想顽抗?” 裴子云在青石板上一点,身就和风一样,瞬间和这人交错而过,一掌击在脑门上,胡巡检闷哼一声,整个天灵盖凹了下去,七窍流血,有的还带着白——这就是脑浆了。 当下扑在地上,全身抽搐,一个淡淡的兽影,顿时在胡巡检的身上涌了出来,神色很是惊慌,转身就逃。 看着这妖影,裴子云哑然一下,果见梅花一闪,这妖影才发出一点惨叫,就消失不见。 “可悲,身不由己。”裴子云叹了一声,没有再看,转身离去。 这时早已静街,不过规矩还在,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小灯笼,敲着铜锣喊着:“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转过一处,灯笼在地面上照到了东西,打更人心中一惊,靠近一看,见是一个尸体,顿时吓的脸色苍白,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 随着大喊,街道两侧的人家就受到了惊吓,灯点了起来,不过只有胆大的才开门看看,余下只在门户口窥探。 裴子云不理这些,踏水而行回到船上,这时船上也有着惊动,一个松云门道人上前,对裴子云去向并不追究,只是躬身:“真君,不好了,上船的刘公公,由于喝醉了酒,不慎落水淹死了。” 此刻夜里看不清水色,浪拍在了船舷上,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击得船微微摇摆,裴子云欣赏的看了一眼此人,说着:“你说的很对,刘公公实在太不谨慎了,喝醉了酒,怎么能自己上甲板呢?” “结果落水死了,实是可叹,刘公公大小是个八品,我就在上折时附带说下罢。”裴子云淡淡说着,举目四望,见岸上渐渐灯火明亮,有人云集,隐隐有喧哗声,当下擦了擦口鼻一丝血。 自己连杀一个九品,一个八品,还是有着反噬,这杀的是朝廷的官,而不是璐王反贼,身上越显微薄的钦差威仪,可不会为自己抵抗,当下沉声:“系统!” 眼前顿时出现半透明资料框。 “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10/10” “任务完成了,可这实在太巧了,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裴子云皱眉看着:“这到底是那种因素在左右?” 第三百九十四章 获罪于天 “收取任务!”回到了自己房间,裴子云毫不迟疑按了下去。 “轰!”眼前一黑,船舱消失,地板消失,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漆黑,脚下是深渊,自己已经化成了元神,散发出了金光,正在缓缓下降。 “回到了冥土?” 脚下千米的大地上,能看到一片灰黑,只有点点火光偶然立在上面,他立刻认出来,这是冥土,星火是神龛、族祠、庙观形成的福地。 元神看似缓缓降落,可实际上非常快速,转眼,落在一处,裴子云看到是一块漂浮在空中的小空间。 “怎么有点熟悉?” “咦,这不就是当日自己冥土中第一次遇到妖族的空间?” 上次就在这里遇到了袭击,梅花出现,才是将敌人消灭,只没想到梅花又将着自己带到了这里。 下面幽暗无光,空间有个门,兽头铜环上黯淡,裴子云一推,门就开了,里面空空,但不是什么都没有,十只铁铸一样的雕刻站着,都是禽兽,个个面露出痛苦之色,却一动不动。 裴子云惊讶:“莫非有什么深意?” 不由向周围看了过去,这里还是看不清道不明的黑暗,仔细看,却其实有着变化,一点点光浮现,本来空间只有个门,但周围渐渐长出了墙,很矮,似乎一跃就可翻过去。 正查看着,突一瞬间,裴子云飞了出去,穿过重重的阻碍,又似穿过了浓郁化不开的黑暗,迅速抵达一处。 这灰蒙蒙一片带着云雾,踏在黑色云雾上看下去,看见了下面的变化,大地上,两支部队正在对峙,进行惨烈搏杀,甚至两支骑兵相互交错,让战争显得更加残酷。 其中一支在战争中渐渐陷入劣势,眼见就要输掉战争。 “朝廷军和璐王军?” “而且朝廷军已经失利?” 裴子云眉一皱,眉心梅花似乎有着感应,亮了起来,梅花一闪,悬在空中,对着下面一方轻轻一扫。 “轰”这一下激起了反应,一条淡青色的蛟龙突显出,鳞甲破开,一大股妖气就冲出。 接着,蛟龙隐去,又变回了大军厮杀,只是下面许多战斗的将士,在这时看上去,已经变成了一只只妖怪。 这些妖怪兽头人身,挥刀杀戮着,顿时天色大变,乌云涌了出来,雷霆在其中酝酿,而接着,一人抬首看去,正和裴子云眼神对看。 钦差舰 星光洒下,船舱内,裴子云闷哼了一声,猛的坐起。 “呼”裴子云身上大汗淋漓,不断有汗水流下,起身将着蜡烛点亮,汗水将头发打湿,黏在额上,不止这样,用手一抹,鼻子满是血。 “反噬,又是反噬。”裴子云轻轻靠在床上,回想刚才的事,依心有余悸,璐王的力量果不可小觑,不,还有那个人——妖皇? 可惜的是,看不清此人的面目,想了会,裴子云沉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10/10完成,发觉对方虚空苍古妖族。” “特殊:本世界已发觉了妖族,排异反应开始,因你对世界的贡献,你获得世界赠给——个人空间。” “这是妖族空间所化,所杀之妖,能吸取妖气转化成灵气。” “进一步任务:杀死妖族20,获得妖族世界的座标。” “什么?” 裴子云一惊,又是一喜。 “世界的馈赠,能抽取妖气,对自己来说,就是丰厚的供养,自己修炼的进程将会进一步加快。” 即使是地仙,也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情。 伸手一点,顿时裴子云感受到了一个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十数米,正长出了围墙,在丝丝吸取着十个妖族的妖气,转化成灵气——这也算是小型福地,这是完全属于我? “或这空间还有别的用途?”这样想着,突门口响起敲门声。 “掌门,有急报。”松云门道人匆匆而来禀告:“刚才,璐王三万破五万,大胜,现在陈州已是空架子了。” “这是战报。” 松云门的道人,取着更仔细的战报递上,裴子云伸手接过看了起来,看完若有所思:“是么?刚才自己看见的,也就是事实了?难怪,妖族力量可不是普通人类能对抗,不过这个系统所说的排异反应,又会是怎么样?” 皇宫·寝宫 外面起了风,枝叶在风中摆动,皇帝在蒙眬中,见济北侯进来,说着:“朕乏得很,你这个罪臣,怎么来了?” “臣也是难得有机会来。”济北侯并没有退去,一躬身说着:“臣其实有罪,只是有事不得不禀告!” “皇上,您还记得前朝灭杀潜龙的事么?” 皇帝突然之间惊觉,问:“你知道了什么,还不禀上来?” 济北侯一笑:“潜龙本是天定,结果被灭杀,龙气分散而逃,您就得了其中一股,得以削平天下,成就帝业。” “只是到底并非天定,所以就有劫数,您寿数仅仅这点,就是明证——要是天定,您只要享国祚二十年,大徐真龙就不可动摇了。” “现在仅仅十一载,故有劫数。” 皇帝大怒,竟然起身,寻着剑就拔,喝着:“你这反贼,还敢胡言乱语,妄说天意。” 追了上去,只是几步,济北侯不见了,倏间景色变化,只一转眼间,昏暗天空满是厚厚的云层,皇帝向着周围看去:“朕这是在何处?” 向下看去,地形似乎有点熟悉,密密麻麻的有着二支军队,一支是朝廷,一支是璐王,皇帝也不怕,追着赶至,突然脚下一空,只见轰的一声,皇帝落了下去。 “啊”皇帝惊呼,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站在朝廷大军的上方百米,居高临下看着。 “杀” 一声怒吼,大军杀了上去,这大军大部分看上去都长得奇形怪状,人身兽头,还有一大半人在冲锋,却似乎根本看不见这些怪物中,只是这些人身上也长出了一些奇怪的痕迹,比如说鳞片。 而朝廷大军,却无妖怪,杀气冲天,人人奋勇,只是才是一开战,妖怪个个有着怪力,立刻占据优势,步步推进,不畏生死。 眼见着妖怪率兽冲锋,战死的朝廷军将的灵魂才出现,这些妖怪一口张开就是吃了下去。 “不”皇帝惊疑震怒,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这一个念头闪过,突场景一变,拉近距离,到了本阵,只见璐王站在高台上,只是才看上去瞬间,皇帝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台阶白骨堆积如山,而周围满是狼虎豹之流围着自己儿子,而自己儿子虽还是原来模样,却也长出了角。 这还罢了,一个三面巨人站在璐王身后,每一张嘴都带着鲜血,正在不断吃着人,似乎有着感觉,三面巨人抬首,六只眼睛向着四下看去。 “谁在窥视?”三面巨人怒吼,随着声音,清晰的画面瞬间破碎。 “轰隆”天空突阴沉了起来,皇帝瞬间回到朝廷军上空,只见朝廷大军已节节后退,而在璐王军的上空,“轰”一声雷声,撼得大地微微颤抖,浓云更是迅速堆积,雷光在涌动着,翻滚着,似乎在积蓄,就要击下,目标赫然就是璐王。 “不,不,不!”看着这情景,皇帝突表情扭曲:“不,不可能,来人,快来人将!” 才喊着,就听有着声音:“皇上,皇上,您魇着了——奴婢和侍卫都在这里伺候着呢!” 皇帝蓦睁开眼,见窗外日影西下,殿内明亮,太监侍立,远处侍卫更是护着,红衣太监守在自己身侧,皇帝明白刚才是南柯一梦。 “皇上……您魇着了。”红衣太监拭泪:“您难受,吓了奴婢一跳,奴婢已经让御医过来把脉了……” 皇帝怔了良久,醒悟过来,摆了摆手:“朕是魇着了,不过不要喊御医,这不是他们能治的事——太子还在?” 红衣太监用毛巾给皇帝擦了擦,轻声说着:“太子还在,就在侧殿伺候,要不要奴婢喊着过来?” 皇帝想喊,苦笑了一下又咽了回去,神情忧伤凝望着窗外天空,不知什么时已阴了天,浓重的云雾翻搅,如烟如霾,压在皇城上。 皇帝见不由喃喃:“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这话低微,连靠近着红衣太监也没有听清楚,诧异,就见皇帝摆手:“你不要去喊太子了——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里是六朝皇宫,当时初建时,就不知请了多少高人来看,风水断无问题,经过六朝修缮,更是凝集着天下龙气,只要裴子云进了宫,陛下一个旨意,就可立刻发动封禁,哪怕是地仙,半点法力都施展不出,此处帝宫,乃是地仙的绝地死地!” “只要没有法力,拼着折损百数侍卫,就可格杀了此獠,为皇上除此大害。”红衣太监低眉垂眼的说着。 皇帝却沉吟不语,似喜似非,似哭非哭,良久长长叹了一声:“朕本觉得,不管是太子,还是璐王,都是朕的儿子。” “太子能平了璐王,自是他当皇帝,不能平,璐王胜了,难道他不认朕这个太祖,不认朕立的江山?” “所以朕索性如他的意,要是他得胜,就有遗诏给他,让他名正言顺,这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红衣太监垂手恭谨听着,一话都不发,这本是早已部署的事,不想皇帝说到这里,猛的一眩晕,眼前一阵发黑,勉强定了定神:“在这角度上说,裴子云祸端更大些,朕因此下决心杀他。”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皇帝长长叹着:“焚烧掉给璐王的旨意,取消掉杀裴子云的计划。” “皇上。”红衣太监本没有半点动容,在这时却顿时变色,连忙跪下叩首:“这可不能朝令夕改,这有关国本……” 皇帝摆了摆手:“这是天数,哎,下去执行吧!” “或者,你要抗旨?” “奴婢哪敢?”红衣太监立刻渗出冷汗,在道法和神灵存在的世界,有的是手段来节制自己,当下连连叩拜:“奴婢只是惊着了,皇上有旨,奴婢立刻照办。” 第三百九十五章 赐死 侧殿 太子正在批示公文,昨日皇帝病发又晕了,风雨飘摇的感觉不断弥漫,皇帝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哎!”太子心烦意乱,不知为何,有一种危险总使自己心烦意乱,将毛笔随手放下,正要起身踱步,一个太监取一封紧急军情入内,叩首:“太子,有紧急军情,璐王叛军大胜,陈州危急。” “什么?”太子一惊,脸色一白,没有想到璐王这样凶悍,又拿下了一州,手握得紧紧,发白了起来。 “快,快取来我给我看,陈州可收拢了忠勤伯残军,怎会这样容易就大败?”太子露出了一丝狰狞。 “是,太子。”太监连忙递上,太子只粗粗看了一眼,只觉得一股冷意直浸肌肤,心都紧缩成一团,就在这时,匆忙有着太监过来:“太子,陛下召见你。” 太子立刻清楚为了陈州的事,就要起身向寝宫而去,行了几步,突问着:“裴子云在哪?” “上次消息,真君离京还有一百里。” “要是裴子云抵达京城,就立刻禀告于孤。” “是!”太子的脚步匆忙,沿着走廊而行,阴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了屋檐上,只听着“滴答”的声音。 到了寝宫,太子放慢了脚步,几根蜡烛烧的旺盛,照的明亮。 皇帝躺着一动不动,听着雨滴声,时不时喘气咳嗽,皮肤愈发干枯,见着太子来了,摆了摆手:“你来了,是不孝子又胜了吧,这次拿下是哪一州?” “陛下,是陈州,陈州州城虽还没有落,但已经无兵无将,坚持不了太久了,而附近几郡,都降了。”太子涨红跪禀着:“无能,五万兵一仗就溃败,实在太无能了。” 皇帝眼皮一动不动,呆呆看着金黄的龙帐,不置一词,突向着太监问着:“对了,朕问谨国公,他怎么回话?” 皇帝问着,声音平淡,越是平淡,红衣太监越是凛然,皇上这是动了杀机,顿时就冒出了冷汗,不敢隐瞒,忙说:“陛下,谨国公告病,不能出战。” 迟疑了下,又说着:“刚才有着线报,泰远伯去了谨国公府,具体情况还没有报上来。” 房间内寂然无声,皇帝咳嗽了两声。 “又是告病!”皇帝笑一声,看上去没有生气,似乎忘记了此事,看了看太子,说着:“长公主的小郡主病了,你去探望下吧!” “还有,裴子云刚才已抵达了京城,我有意和上次一样,就由你弟弟担任总帅,实际由裴子云为将,你看怎么样?” 太子终暗舒一口气,躬身答着:“父皇此策甚是英明,儿臣赞同。” 见着无话,太子和一个太监离去,皇帝突脸色苍白,咳嗽了起来,很是痛苦,看着皇帝痛苦,太监连忙在药箱内取出了一个水晶瓶。 这水晶瓶子中有一些鲜红的药液,红衣太监扶起皇帝,将药液给皇帝喂下,才服下这药物,皇帝感觉舒服些,低声喘气,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只见皇帝的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刚才的痛苦引起,才缓过来,就露出了杀意。 “黄无庸!” “奴婢在。” 听着皇帝呼唤,黄公公应着。 “扶我起来。”黄公公将皇帝扶起了身子,皇帝虽艰难,还是吃力的说着:“立刻传我旨意,将泰远伯和谨国公赐死!” “皇上?” 黄公公再次询问,这泰远伯也就罢了,可谨国公是皇帝的表弟,跟皇帝从小长大,君臣情分更是有几十年。 皇帝无力摆了摆手:“朕意已决,将泰远伯和谨国公都赐死,去吧,不必多问,立刻执行。” “是,陛下。”黄公公这次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出门。 见着红衣太监出去,皇帝老泪流出,不肯出战,其心已显露,为了朝廷社稷,就算是自己表兄,也不得不处置了。 “李谨,太子控制不了你,朕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地下见吧。”皇帝低声喃喃,时光仿佛就在眼前,儿孩相伴,嬉皮打闹,少年奋斗,并肩作战,中年君臣,沙场点兵,种种过往,似乎都在眼前闪过。 想着想着,皇帝靠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京城·半小时前 街道热闹了几分,陈州大败,消息已传了过来,街道上都抢购柴米油盐,米价贵了五成,谁能想到,朝廷大军兵败如山倒,晋州丢掉也罢,没想到陈州也危在旦夕。 “你们听说了没有,璐王据说要直扑京城,夺了太子之位。” 一个豆腐脑摊子,一个商贩压低声音跟着几个的商贩说,听着这话,几人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我也听说了,有人说,璐王大军有着神佑,所以才所向披靡。” “我也听说了。”又一个商贩低声,眼神向周围扫了一圈说:“莫非璐王才是真命天子?太子要得皇位,上天都不允许啊。” “慎言,慎言。” 这时,数骑奔过,原本喧闹的街道,声音又压低了不少,中间一骑,看上去是一个中年人,皱着眉沉思 “泰远伯,到了。”眼前是一个府邸,上面写着谨国公府,中年人下马,立刻就有人请着入内,到了书房。 现在天已寒冷,只听风声呼呼,泰远伯见着一人,就“啪”行跪礼:“末将见过谨国公。” “你都封了泰远伯,不必向我行这礼。”谨国公说着。 “末将是国公带的兵,怎能忘本呢?”泰远伯笑的说着,定了定又说:“国公,现在璐王眼见拿下陈州,锋利之势甚是可怖,就要成气候,朝廷必遣将而去,这是我的细报。” 说着,就是将着战报递上。 谨国公伸手接过战报,扫了一眼,出了会神,叹了一声:“才过去了多少太平日子,没想到天下又乱了。” 叹声停罢,谨国公随手将战报扔在了桌上:“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应对?” 泰远伯似乎早料到谨国公有此一问,说:“国公,你我各写一字可好?” 说罢,不用墨,就用茶水在桌上点着:“天” 而谨国公一笑,也写着“皇” 天下暗地传闻,璐王得上天庇佑,当得皇位,传闻不知是不是璐王暗中安排,可有着璐王数次大胜,朝廷节节败退,谣言也就有了基础,两人相看,一时相互大笑,就见着谨国公神色淡淡,说着:“其实皇上刚才派人问我,当不当这主将,我说有病,难堪大任,已经辞了。” “看来国公爷是心中有了打算。”泰远伯神色一松,又挂了一丝狞笑,说:“可听闻裴子云进京了,此子大有变数,要不要?” 说着,话语就带着冰冷寒意,若是可以,那杀了裴子云,谨国公听着,迟疑了片刻,紧接着说:“不必!” “此人是道人,就封真君,不仅仅武功高强,还有着神通,我等真能杀了还好,一旦不中,必成大患,到时谁能来助我?” “我等只要不出战,静观就可,无论谁坐了天下,对我们终要安抚,现在投靠,风险太大,受益太小。” 泰远伯听着,先是一怔,品味片刻就笑着:“国公爷真是深谋远虑,末将远远不如。” 就在这时,突就有人禀告:“宫内派人来了,还是黄总管,说是传旨!” 谨国公一怔,就有着不祥的感觉,勉强笑着:“那就立刻设香案。” 才迎到院子,就有着甲兵大踏步进来,马刺佩剑碰得叮噹作响,泰远伯和谨国公见这阵势,顿时脸色雪白。 黄公公进来,脸色铁青,没有丝毫笑容,语气冷若冰霜:“皇上有旨!” 谨国公和泰远伯知道不对,这时也不得不在香案南跪了,听着黄公公宣诏:“制曰:谨国公与泰远伯卑污勾结,婪索贿赂,种种丑态难以描述,本应明正典刑,念其尚有薄功,赐汝二人自尽,午后复命,勿待后诏,钦此!” 黄公公读得,谨国公二人听得眼前一阵发黑,接着就有人呈上黑木盘,上有两只盛满了酒的杯子。 此时院内还有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谨国公目光一触,针刺了一下,一下惊醒过来,顿时与泰远伯交换了脸色,目光凶恶起来。 “你们不肯奉诏?”黄公公看了一眼,口气阴冷,哼了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身是大臣,岂不明白这点?” “或者你们还想反抗?” “要知道,皇上现在只有赐死你们的旨意,要是反抗,就是抗旨谋逆,就不单单是赐自尽了,还得抄家灭族。” “就算反抗,咱家带了五百甲兵,你们府上有多少兵,能反抗不?”黄公公说到这里,话语转柔:“什么结果,你们自择吧!” 谨国公脸色苍白,说着:“我要见皇上!” “皇上早有旨意,勿待后诏,无需再见。”黄公公冰冷冷的说着。 “是么,原来我是这个结果?”谨国公看了一眼庭院,突格格一笑,取了一杯一饮而尽。 见着谨国公饮了,而泰远伯还不肯自尽,黄公公变了颜色,指着大喝:“把酒给他灌下!” 五六个甲兵立刻恶狠狠扑上,泰远伯虽是武将,可面对众人,不消几下,已按着绑了起来。 又有人把酒杯塞在泰远伯手里,钳住了手不能松开,硬把毒酒灌了进去,泰远伯拼命挣扎,淋得全身尽是酒汁,结果又灌了一杯下去。 毒酒很是厉害,两人就滚在地上,开始还呻吟挣扎,渐渐没了动静,黄公公看了一下两个尸体,喟然说:“检尸罢!” 第三百九十六章 答应 长公主府·小楼 “小郡主,未时了,可以起来了。” 一个丫鬟敲着房门,听着声音,小郡主脸带慵懒醒过来,才一醒,就挺直了身子说着:“进来。” 丫鬟进去,伺候着穿衣洗脸,折腾了一会,又端进了一盅燕窝给小郡主当个点心,按照太医的吩咐,现在中午睡会,又略进食。 慵懒的小郡主取勺喝着,下午天色有点阴,偶有着阳光在云缝里透了进来,丫鬟看着她的神色,说着:“郡主,你最近身子好了不少。” “嗯”小郡主呆呆坐着,向着窗外看去。 “郡主,您在看什么?”丫鬟见着小郡主看着门口呆了,问。 “现在裴哥哥不知道在哪?”小郡主无意识的喃喃,丫鬟听了,不由捂嘴笑了起来:“郡主,裴真君武功道法非凡,你还担心真君干什么?只要你身子养的好好,等着真君回来就行了。” “嗯”小郡主听着,轻轻应了一声,突就有萧声传来,曲调婉转,似深情、似伤感,直入心灵,只是听着,小郡主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就露出了欢喜之色:“是裴哥哥,他回来了。” 小郡主站起来,走到了案桌上,伸手抚在琴上,一时弹奏了起来,和这个笛声呼应。 琴萧合声,丫鬟呆呆听着,一时间都痴了,一曲奏罢,小郡主站了起来,提着裙角就奔了出去。 游廊弯绕,曲径通幽,迎面就是青石夹道,松柏茂盛,要是在夏天,就可遮天蔽日,前面小道兜转,又转到了鹅卵石小道上,进入了花厅。 花厅处,有着人声,却有人在说话,正是裴子云:“金屋藏娇我所不取,有点不祥,但以园林养之,还是可以。” 就听着长公主笑着:“这样大的园林,你要藏几个娇?比如说最近京城名嫒林絮玉天性聪慧,好读书,能评诗,对你素是爱慕,你或可一见。” 小郡主放慢了脚步,侧耳倾听,却听着裴子云说着:“出于男人天性,看到明慧绝色,自是若有所失,意有不舍。” “可我只有一个人,哪能分得出多少深情?” “我已有叶苏儿和祁千叶,现在思量,已觉得美人恩重,难以回报,再分下去,又与路人何异?” “虽有明珠,奈何晚遇?不如不见。” 听了这话,长公主明显停了一下,说着:“你刚才所作萧乐,似乎就是此等心意,又取什么名字?” 小郡主过去,只见长公主的额点朱砂,一双丹凤眼若有所思,又听着裴子云回答着:“此曲名有情不累,又或深情难舍。” 小郡主听了,一个踉跄,不知不觉,已红了眼,顿时惊动了里面看着图卷的人,两人看了过来,小郡主连忙行礼:“见过母亲。” 又擦了擦眼角,上前细看图卷:“这幅画真好,是谁画?简直……不似人间啊……” 小郡主开始只是掩饰,所以去看画,待得看了,不由一惊,画卷上描的是一幅园林,那雅致扑面而来,让人动容——恍传说中的桃花源,宛梦境中才有的华丽篇章。 “这分东园、西园。” “不出城处山水间,居闹市得林泉趣。”裴子云淡淡笑着。 小郡主身是贵女,自是有着熏陶,仔细看去,只见假山、树木,亭台楼阁、池塘小桥,浓缩成自然世界,和谐揉在一起,使园林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均能产生出深远的意境。 看着小郡主看画,长公主不打搅,却说:“忠勤伯死了,你怎么看?” 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对我来说,他死了很好。” “你这态度,就使许多人认为你有嫌疑,正上书要细查,这对你,恐怕就有些不好。” “不过太子还是为你分辨了。”长公主盯着裴子云说,裴子云心中一动,略一点首:“我本是道人,无意朝廷,就算有着毁谤又怎么样?不过太子向来维护,我也是感激不尽。” 小郡主这时看完过来:“娘,看,上面还有诗篇。” “你字好,他诗好,你们天作地和一对,行了吧。”长公主伸指在小郡主的额上一点,小郡主仰头说:“那当然。” 就在这时,有人传报:“太子到!” 才一惊,就见着太子已进来了,太子见裴子云要倒身大拜,紧跨一步忙双手扶住,说:“真君请起!” 又看着裴子云说着:“听闻璐王率军万人围剿,孤着实挂念,现在看上去气色还好,只是人瘦了些!” 说着,就拉着裴子云入内:“你们刚才谈什么诗?” “太子哥哥,在谈我的园林呢!”小郡主连忙说着,引着太子看,太子两点浓眉,眼圈有点暗,显是有些疲倦,但神气更胜以前,裴子云默默看着,就心里寻思:“青气已全,紫气已有,太子实际权柄已扩了数倍。” 太子看着这图卷,默念:“ 新秋逢闰,鹊桥重驾,两度人间乞巧。栏干斜转玉绳低,问乞得、天机多少? 闺中女伴、天边佳会,多事纷纷祈祷。神仙之说本虚无,便是有、也应年老。” 念完,太子大笑,指着裴子云:“这词是妙,只是你本是道人,还敢说神仙之说本虚无,端是应该打。” 笑完,看着图卷,又是皱眉,良久,才以莫名的神色看着裴子云:“这两园以孤看,都是前所未有,很是绝妙,却各有区别,要说何等区别,孤却又说不上来,可否给孤说说一二。” “这园林之艺,本是小道,不过太子既问,臣略说一二。” “所谓的园林,核心都是以山水而显出美,宛身在其中,使人能享受意境,陶冶性情,按照需求不同,各自不一样。” “太子您也知道,天下美景多矣,但要去看,却是不易。”裴子云欠身淡淡说着:“所以园林,就是采自然阴阳造化所钟,汇集成一炉。” “整个园林,是一小天地。” “其要决就是布局无烦琐,无一尺多余。” “其单景在于美、险、奇,又与建筑布局浑然一体,一步移一景,而且过渡毫无生硬之处,使贵人能不出庭院,而受造化之气。” “臣观天下园林之道,能出神入化者,尽是此境而出。” “这实在是勘透之言,那西园呢?”太子顿了一下,又说:“这似有所区别。” “刚才所说,两园都是此境,只是东园之境,强调的是自然造化生成,虽由人作,宛若天开。” “而西园是人文意境之粹,虽也以山水造林,然主旨并不是自然,而是人之意境之美。” “人有悲欢、超脱、沉思、幽玄之情,而园林就以主题,使人一入内,就能受到感染,体悟心境。” “当然两者并非截然分开,而是水乳融交(非我错别字),两者兼备,只是各有侧重罢了。” “卿所言,可谓一园一天地,一水一心境。”太子神色复杂,若有所失:“不想卿除了诗、文、又有画可称绝,这园林设计更是绝妙,卿还有多少才华未显?” “道人以逍遥山林为贵,与这园林就有相通之处,小小见解,聊以让太子解乏罢了——太子请!” 殿内入座,有人上茶,太子喝了一口,看向裴子云,说:“你出行办事,捷报连连,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欠身正容说着:“殿下,这是臣应该做的。” “好”太子一时间赞了一声,这时脸色又暗淡了起来:“若人人和卿一样多好,奈何多少人不肯为国出力,真是可恨。” 说着伸手,拍在桌上,裴子云见了,心中叹了一声,身居高位,人就变了,这其实是自然之理,就是自己,成了地仙,成了真君,可当年是秀才举人时也不一样,不过这就不用说了。 太子话锋一转,这时又说:“卿很是辛苦,不过国事繁忙,孤却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去做!” “殿下请说。”裴子云点头说着,太子听了一笑,似乎有点渴,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思量了一下,才问:“璐王进攻陈州,事急了,陛下有意你接任指挥,你意下如何?” 要是普通臣子,只管下旨,只是裴子云是道人,是地仙,就得先过来问一问,要是不奉诏,场面就尴尬了。 听到太子的这话,裴子云沉默片刻,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样想罢,心念一动,想起了自己任务,现在妖族越来越躲到大军里,自己任务越来越繁重,个人是很难办到了,只能利用朝廷的权柄,且现在拒绝,就是全部翻脸了。 再说自己掌握大军,天下注目,声望也可以吸取转化,只是这次远征结束,恐怕就是自己跟朝廷摊牌时,不过到了那时,怕又是今非昔比了,这样心念闪过,当下点首,说:“陛下和太子有命,臣领命。” 太子的眼神一直都盯着裴子云,虽皇帝忌惮裴子云,可太子经过裴子云的计谋才有了现在地位,更相信裴子云许多,而且朝野都在裴子云身上打了自己的烙印,有着裴子云领军,自己地位会稳固许多。 这时听着,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那就今日随我进宫面圣,早日定夺,免得璐王这乱臣贼子祸乱了百姓。” 第三百九十七章 驾崩(上) “咦” 裴子云听着太子的话,目光霍一闪,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帝宫是法禁之地,一旦入内,法力全消,要是朝廷对我埋伏,这又如何是好?” 现在虽璐王大胜,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但裴子云熟读历史,知道每次被杀掉的大臣和重臣,有一半以上都有理论和实际信念——现在是某某之时,皇帝不会也不敢这样! 可皇帝次次都动手了。 要求皇帝或朝廷理智,不如期待肥猪上树。 皇帝心中早忌讳于我,璐王也是皇帝的儿子,始终只是皇家内战,要是杀了我,就去掉了变数,心里这样想着,心中一念:“梅花” 心念一动,梅花出现,旁人看来裴子云只是稍一沉吟,在裴子云眼前出现了一幅梅花。 梅花动了起来,一如既往带着一种难以言语古朴,更有一种道意。 “叮”系统显示出现了占卜结果:“凶中带吉” 裴子云还是相信梅花占卜,这可是一月一次,这时就起身,向了太子一躬:“殿下,请” “好,立刻摆驾入宫。”太子露出了笑意,原以为还需要点时间说服裴子云,可没想到裴子云这样快速就答应,不由轻松了许多,暗中长长吐了一口气。 在太子看来,帝宫危险,可裴子云还是迅速答应,这就是对自己的信任了,当下大声对外面吩咐,又对着长公主说着:“姑母,我和裴真君入宫,晚些时间再来叨扰。” 小郡主这时看向了裴子云,眼神带着一些紧张和担心。 “既是陛下有召,太子自去即可,不必顾着我们。”长公主说着,又对着小郡主示意,小郡主才是安心下来。 裴子云跟太子出门,小郡主眼一直看着,直到裴子云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是停下,长公主看着,这时心中却不由叹了一声:“这一去,却不知是福还是祸。” 太子出行,本是有规格,现在更是青黄不接之时,更增了警卫,刀、盾、弓矢尽备,足有三百人,核心更有侍卫按刀簇拥着车驾徐徐而行。 裴子云和太子二人同坐一车,裴子云就说着话,说到了山林追杀,转战千里时,太子方吁了一口气,靠在车垫,说:“难为了卿,卿才是为了我大徐的典范……” 说着隔着窗望着外面人流,良久才冷冷一笑:“有些将军,受朝廷隆恩,却不思报效,屡屡以多病拒之。” 说到这里,又止了口,太子睨了裴子云一眼,长长一叹:“文臣反好些,有人愿去,但说实际,忠勤伯并非无能之辈,也经历军事,结果却一败涂地,有些文臣怕更是不济。” “要是只围剿盗贼,只要依靠数倍数十倍兵力,堂堂正正碾压过去,就可获得胜利,孤也愿意成全这种儒将。” “可璐王虽反,也是孤的兄弟,孤是知道他擅兵法,性英断,有几分似是父皇,文臣去对垒,孤怕一败再败,连收拾残局的机会也没有。” 说着这样的话,裴子云也不由动容,欠身说着:“太子这话就显了英明,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打仗还得将军来。” “自古的那些儒将,其实真细看,那次不是率数倍十数倍兵力才得胜,对付的还是那些草莽盗贼。” “虽里面或有一二是人杰,不学自会,但这总不是常例。” 太子听了,却取笑:“要说不是常例,卿才是典范,你读书中举,这还可以说是十年寒窗。” “论到诗文,还可以说触类旁通,端是读书种子。” “这兵法谋略,你怎么就通了呢?” 裴子云笑着:“臣也是读过几本兵法,倒不是凭空就会。” 太子微睨了裴子云一眼,这读过几本兵书,就可以指挥大军与天下第一流名将争锋? 正想说话,突就是听见了惨叫哭喊声,不由一怔,堂堂大徐京都,太子銮驾所在,怎传来惨叫? 向窗一看,就看见自己车驾,正经过谨国公府,而大队甲兵冲入了府邸,里面传来了哭声。 “发生什么了?怎会有甲兵冲入谨国公府,我今日批阅公文,并无此事。”太子心中念头闪过,脸色阴沉招手:“停驾。” 正行进车队停了下来,一个太监立刻奔来,躬身:“太子,有何吩咐?” 太子扫过了一眼谨国公府,说:“给孤查查看看,到底是何人派兵,查抄谨国公府。” “是,殿下。”太监转身而去,稍过一会奔回,躬身:“殿下,已查清楚了,是陛下下令赐死谨国公,还命抄家。” “什么?”太子脸色一变,自己已经监国慑政,大小事都基本出于自己手中,怎么才出来不久,就有这样旨意? 并且谨国公自己还得叫上一声叔父,怎会突然之间赐死,顿时就有些不安,问着:“谨国公人呢?” “正准备赐死,药酒都已拿出来了。”小太监恭敬回答,太子一惊,就说着:“传令下去,先暂停行刑,待我入宫向父皇问的明白。” “是,殿下。”太监就要转身,裴子云这时欠身:“太子想问什么?” “我想问父皇为什么突然赐死谨国公,谨国公并无大错。” “难道太子想不明白吗?”裴子云说着,叹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太子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谨国公府,昔日繁华的宅邸,今日面临一场生死浩劫,而这正来自自己的父皇,良久一叹,对太监说:“刚才命令取消,传令下去,执行父皇旨意,不过国公妻儿先不要动,抄家也暂缓。” “是,殿下。” 车銮继续前行,一路入宫,宫墙连绵,天街扫得纤尘不染,宫门一片庄重肃穆,侍卫钉子一样站着,给人一种寂寥肃杀的气氛。 见太子车銮进宫,几个太监立刻迎上来,禀:“太子,皇上有旨,您一进来就去寝宫见驾!” 太子一沉吟,就命着引路,一路而入,连经六个殿,甬道左右出入口,每隔五步就是一个亲兵,抵达到寝宫外,铜鼎焚了香,袅袅御香冉冉散开,平添了几分神圣庄严,更是有着数列侍卫排布。 最奇的是,一行天子车驾在外面,太子心中纳闷,直直入内,裴子云留在寝宫外面,扫过了面前甲兵,只见甲兵身带杀气,浑身肌肉精干,太阳穴凸起,裴子云目光只是扫过,甲兵身子就一震,肌肉紧绷。 “百战精兵。”裴子云不由哑然,成了地仙,感觉更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只是随意的站着,就感觉到杀气紧锁自己,连着一条隐隐结成真龙的气相,都睁开了眼看着自己。 “成了地仙,待遇果不同了。” 寝宫 太子入内,见着皇帝闭目养神,就行礼:“父皇,您醒一醒,裴子云,儿臣已经带到。” 皇帝蓦睁开眼,见窗外天色阴沉,隐隐有着日影西下,不远处侍卫仗剑而立,几个太监垂手侍立,皇帝勉强起身:“是么,你终于把他带来了,这事情还办的不错。” 就在这时,红衣太监捧上药碗,一匙匙喂药,太子谢恩,迟疑了片刻,才是张嘴说:“父皇,谨国公身为皇亲国戚,数次托病不战,辜负皇恩,赐死是应该,不过念在过去薄有功绩,又是三姑奶奶的血脉,还是稍稍加恩吧?” 皇帝听着太子的话,神色看不清楚,一时没有说话,太子在下,感受着皇帝的威严,汗就是流下。 “咳咳”皇帝突咳嗽了一声,把药碗推开了,这时抬起了头,叹了一声:“太子既求情,那就饶他的妻女,抄家也免了,至于爵位,唉,看在三姑的份上,就减二等袭爵罢。” “至于爵号,就加个勉字罢。” 谨国公是一等公,下降一等是郡公,再下降一等是一等侯,结合起来,就是谨勉侯。 功臣除铁券世袭罔替,余尽减等世袭,其实皇族也一样,只是皇族有个底线,每一支嫡脉降到伯,就不再下降。 这姑且不说,只见皇帝似乎很满意:“你没有为谨国公求情,说明你懂事了,为君者不能妇人之仁。” 这就是评价了,太子听着心中欢喜,又暗暗一惊,若是刚才自己求皇上留下谨国公一命,父皇又怎么样评价自己? 这样想着,不由冷汗渗出。 皇帝扫过了一眼太子,宣着:“裴子云,朕也听闻许久了,却真要好好看一看,不过不必必让他进来了,扶朕出去,朕与他就在。” “父皇!”太子大惊,就要上言,见皇帝摆了摆手:“太子不必劝了,朕南征北战,打下了江山,只是随着成了皇帝,几乎没有外出过。” “现在朕却很想看看,经过十年,朕治下的京城,会是怎么样。” “皇上起驾了。”随皇帝的话,太监大声喊。 “咳咳”红衣太监扶着皇帝出去,登上了御辇,皇帝倾身靠在了座位上,这时精神分外的好,有往日没有的状态,见到裴子云跪下,笑着:“栖宁真君不必多礼,来,坐到朕身侧来。” 裴子云不由一怔,就见一个太监上前:“真君,这边请。” 领着裴子云登上,这御辇内很宽大,四角装饰着夜明珠,车内摆着一个小桌,在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 第三百九十八章 驾崩(下) “皇上?”红衣大太监低声。 “你和太子去后面的车,去吧。”皇帝脸色红润,这时说着,太监扫了一眼,只见皇帝突看开了一样,心知不祥,应着:“是,陛下。” 裴子云叩跪后就安坐,两人隔了一张小几,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 裴子云向四周打量,见车辇华贵,整个车架都是用着檀木,质地坚硬,更带着优美纹路,辇盖为青色,四周镂金云,下端为金云叶,拉车是两匹白马,更是俊俏,心里却不由一叹:“这其实是皇帝节省了。” 天子车辂有五辂,即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现在皇帝为提倡俭朴节约,只用木辂,自是节省了。 几乎同时,乐声大作,宫门依次递开。钟鼓齐鸣,乐声大作,黄伞旌旗遮天蔽日而出。 这一起驾,别人听不见,裴子云却只觉得风雷而起。 阳世的侍卫森严不需要说,华盖、芝盖、龙盖,宝扇、信幡、字牌还是姑且不说,只见龙旗却不一样。 日月旗、风旗、雨旗、雷旗、电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二十八星宿旗……裴子云一一看上去,先农、太岁、星辰、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司中、司命、司民、司禄、寿星……这是天系中祀几乎全部出动啊,那些仙兽天禽就是点缀了 仪驾一动,这些都随之动员,风雷随之,自己身体的法力顿时压缩的不见,裴子云见此,顿是心想:“世人所传,能以道法邪法害得人主,这何其愚昧,何其民间!” “当然,这些龙气再强,却不能抵御刀兵。”裴子云正寻思着,车架已抵达到了天街,皇帝斟满了茶,又取着一块酥捻起,车窗看去,见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兴奋,男女老幼齐跪俯伏、山呼海啸:“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望往窗外,看着瞻仰出巡的子民叩首,又看着连绵的商铺,嘴角牵出一丝笑容,说着:“虽朕扰民了,可也能看见,这就是真实的京城。” 裴子云还未有机会答话,皇帝又说着:“朕最初起事,不过数百人,就算日后诸侯并起,朕也不过区区数郡,一二万军,处境不利。” “不过朕并非自夸,的确心怀百姓,每到一地,都首要安抚编册。” 皇帝又苦笑:“但是朕也知道,要维持军用,其实盘剥也很重,朕只是在想——等朕削平了天下,就可与民休息。” 这时车驾经过了小半个城,来到长街南端,所经尽是贵族和官员的府邸,皇帝注目看着:“唉,往者已矣,朕登基十年,不敢说是躬勤爱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今天见京中已有繁华之色,朕心甚慰。” “只是昨日,朕梦到了济北侯,我和他一起饮酒吃肉,就当年一样,他说朕其实是庶子,而前朝斩的潜龙才是嫡子,朕原本只是为真龙开道,为真龙开道,只是在开国前叱咤风云,多不得善终。” “就算降了真龙,得封公侯,这也失了天时,能活十年,已经是善果。” “所以,朕的寿命本来没有预备到天下太平,这话,你怎么看?” 街上繁华喧闹的声,透过了车架传到了车内,裴子云端坐,听着皇帝的话,看着街道人来人往,顿有所明悟。 这世界大势天命自有注定,这倒说的通了,但有定数就有变数,裴子云没有直接回答,伸指着车窗外来来往往人群:“陛下,你看,这就是你缔造的太平。” “虽只是初步繁荣,但也依稀看见了盛世,若没有意外,又是三百年的天下,陛下何必太过伤感。” 皇帝随着裴子云的话,向外面看去,虽车驾所过,人人回避跪拜,但也可看见店铺栉比鳞次,书肆、茶行、米行、铁器行、花果行,陶瓷行、纸行比比都是,更有不知道厉害的儿童还想嬉戏打闹,却被父母按住。 这的确是有些繁华气象了,一时间想起当年作战沙场,血流成河的日子,真是恍惚宛是隔世,喃喃:“是啊,这是朕打造的繁华天下。” 眼神惆怅伤感,盯着窗外,久久不能回神。 裴子云一笑,似乎看透沉浮,说着:“庶子也罢,嫡子也罢,天之大位已定,要动它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人心或就是天意,陛下又何必伤感?” “只要太子平定天下,继往开来,谁能说大徐不是正统,不是天之嫡子,不是真龙?” “哈哈”皇帝听着裴子云这话,笑了起来,笑罢,皇帝收敛了心情,认真上下打量,见裴子云跪坐倾听,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看上去不过是一介公子,谁能想到此子是地仙,还是文武全挂子的本事? 若旁人也罢了,原本自己自己对裴子云何尝只动了一次杀机,现在这话在裴子云口中说着出来,却突有点别样欢喜,不禁点首,良久叹着:“今日朕认真看你,果是难得。” “谢陛下赞赏。”裴子云就要叩拜,皇帝端起茶饮了一口:“罢了,车内狭小,你这样闹起礼来,说话都不方便。” “唉,说来说去,还是朕寿数太少了,要不,许多事朕就可以办的漂亮,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天下,我始终没有办到尽善尽美。”皇帝这样说着,看着裴子云,突然就是一句:“你恨不恨朕呢?” 听到这话,裴子云心中一凛,沉默片刻,说着:“要说臣心中完全不介意,自是假的,只是我曾经说过希期太平盛世,现在也没有改变。” 皇帝听着,顿时一怔,突然笑了起来:“说的好!朕乏了,你下车吧!” 皇帝说着,一时间脸色苍白,呆呆带着缅怀看着窗外。 “是,陛下。”车驾停下,裴子云下车站在路侧,只见皇帝看着窗外,似乎一直都是看不够,转眼,车驾又动了,左折缓缓开去,回向皇宫。 见着赫赫神威的车驾而过,裴子云突摸了摸脖子,笑着:“看来,这人头还在自己脖子上。” 这时,冷汗才渗了出去,片刻就湿了衣服。 “哼,我感觉的不错的话,皇帝你最后还是屡次试探,要是我不合乎心意,怕是立刻有杀身之祸。” “唉,地仙终还不圆满,不是真仙。” “不过,任凭你权拥天下,又能如何,怎敌得过天命无常?”裴子云抬眼望着,轻轻叹息一声,他有着一种强烈直觉,或皇帝就在今晚了,当下转身,就向着自己住所而去。 由于皇帝出巡,一路上看热闹许多,一时间找不到牛车,裴子云也索性散步而归,一路沉思,行到了裴府,不知不觉,夕阳已沉落,正是造晚饭的时辰,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一片金红晚霞余辉,却有难得的乌鸦翩翩翔舞,裴子云心里一寒,才进去,就见着二十个亲兵分两列,而中间是一个六品太监。 这行人见着裴子云进来,就一齐拜下:“下官(标下)拜见真君!” “诸位请起。”裴子云:“你们这是何故?” 六品太监肃容再次行礼:“奴婢罗佑,奉皇上的命,委带天子剑,王命旗牌而来,听候真君调遣。” 说着,只见天子剑和青色令旗供在当案,见着这个,裴子云率众人再行三跪九叩大礼,起身后,罗佑又说:“以后六州都由真君节制,真君要下命令,尽由承顺郡王的名义发布,您说,我写!” 裴子云点首,正想说话,突全身一震,抬首看去:“真龙归天矣!” 不知道为什么,大徐太祖一崩,就觉得全身一松,这时也不说破,吩咐着:“既是这样,你们把天子剑和王命令牌抬入屋内,以香案供之。” “我的府上,还有不少房屋,你们自己清扫下入住。” “还有,不远就是余风酒楼,你们派人去吩咐,就说抬个五桌酒宴过来,我也算是给你们洗尘接风。” “是!”众人都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各自散去。 待得了众人散去,裴子云才仔细看去,只见京城上,本来目光所及能见着,隐隐有青气氤氲如云,云中有一条青角黄鳞的真龙盘旋,这正是大徐气运的气相。 所谓龙气凝结,不是地穴,而是天下朝廷统治千千万万黎民所得,此时真龙一声哀鸣,一道淡紫气飞出。 这正是大徐太祖皇帝,只见皇帝似乎还着眷恋不舍,盘旋天空片刻,终才遁去不见,而在这时,真龙带着一些悲哀萎靡,又似乎充满未来生机和希望。 “不想大徐太祖连半夜也熬不到,看这时间,回到宫内不久,就驾崩了,刚才那精气神,是回光返照?” “不管怎么样,终于轮到太子登基了。”站在了庭院中,夕阳沉入地平线,还有些余霞在,裴子云含着笑,却在想:“太子性格宽宏且不去说,最要紧的是,大徐太祖一去,就算以后天子想动我,也绝无可能了。” “地仙一二重,是风雷应之,这我已经抵达。” “三四重,分化元神,就可临时夺舍。” “五六重,就是灵台灌溉,春雷洗礼。” “七八重,就是铁铸铜灌。” “九十重,就是返老还童。” “再下,就是成就不老不死之真仙。” “祈玄门的地仙,也不过四五重之间,就看数年后,我能有几重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新立(上) 凌晨·听政殿 四周挂上了洁白灯笼,围着素白的纱布,甬道两侧,远的是禁军,近的是是当值侍卫,一个个按刀侍立,钉子一样纹丝不动,更有两个年轻将军巡查,眼神扫过,查看四周。 太子款步而行,神思不宁,踱进殿,听着礼官抖擞精神“啪、啪、啪”三声静鞭,太子才醒了过来,定神看去,只见殿内到阶下,百官一直延伸到仪门,一二三品由近及远,都是手持笏板,穿着簇新的官袍,站着默然不声。 红衣太监,手持传位诏书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人品贵重,德行敦厚,深着传位太子,继位大统,钦此。” “臣等领旨!”百官一齐拜下,而太子带着哀声,也说着:“儿臣接旨。” 既是百官和太子奉诏,立刻有太监上前,当场披上龙袍,其实内在都换了,只是加一件。 又请着太子一步步上了御阶,太子坐在龙座上,心中一片迷乱,就在这时,宦官高声:“新君即位,百官参拜! 宦官声音尖锐,就在殿内回声,宰相张允科就立刻率百官行三叩九拜之礼,齐声:“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坐在龙椅上,看着文武百官都在跪拜,顿时就有着一种刺痛,更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嫣红浮上脸色。 “终于,还是我登位大宝啊。”太子脑中,此念闪过:“从今之后,我就是天子,我就是天下第一人。” 正想着,只见随着百官叩拜,大徐原有些离散悬浮的龙气,顿时汇聚到太子身上,进行融汇和凝聚。 太子原本只是青气,顿时浓郁一片,紫气而生。 “呼”太子不自觉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声龙吟响起,真龙垂之。 “众卿平身。”新皇伸手做出轻扶的动作,文武百官起身。 “诸位爱卿,朕初登大宝,自是国事为重,不过目下百事待理,一时没有头绪,诸位不必拘束,有事速速禀告。”新帝扫过一眼说着。 宰相张允科出位,手持笏板,说:“皇上,眼下大事,首先是把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定下来,其次是皇上的年号也要定,召集百官宣布中外,这就是定下了神器名分。” “还有些事,待举丧再议不迟。” “臣附议,大行皇帝提三尺剑削平天下,御宇十一载,躬勤爱民,夙夜劳旰,实千古罕见之圣君。臣以为上佳号,奉龙穴,是此时最要之务。”礼部尚书踏步而出说着。 新帝安坐,脸带悲伤和沉思,已有几分威严肃穆,张口说:“父皇是大徐开国皇帝,按例太祖,具体由礼部定。” “至于朕的年号,朕意继父皇之道,开启太平,就称启泰,不过并不夺元,于明年一月一日启用。” 这也是因有之意,一般来说,外姓夺取天下,是直接夺元,也就是当年就是新号元年,而内姓继承,就是等第二年用新号。 这世界皇帝采用一世一元制,以后就可直接代称启泰帝,或启泰。 只听启泰皇帝款款而言:“国家骤逢大变,还要严防有人乘乱作崇,朕当明发诏谕,传令各地方官安守职分,弹压地方,又命各州县开仓赈济,为民泽福,内阁日常理事,不得稍有懈怠!”” “遵旨!”宰相顿时应命。 启泰皇帝坐得笔直的身子动了一下,说:“行完此礼,大行皇帝大殓,必须搭起青庐,朕当尽孝子之礼,你等也要尽礼才是!” “是!”皇帝按照规矩,要守灵二十七日,启泰皇帝既登基,一旦仪礼完成,立刻一声令下,整个皇宫布上白幡,黄纱红纱宫灯尽数撤去。 太监捧着孝服孝帽疾趋而来,长跪在地奉上,启泰皇帝这时两行热泪籁籁顺颊而下,换的穿了,许久低声:“父皇,我必守护大徐江山,继开盛世,希冀在天上保佑。” 说罢,皇帝又问:“真君可到了?” “陛下,真君已经到了,就在偏殿门口候驾。” 启泰皇帝听了,就不语踏步,转入了偏殿,偏殿中早放着一幅江山社稷图屏风,摆在龙椅后。 江山社稷上绘画农夫,士族,商贩,甲兵,官员,都各司其事,似乎将天下都是囊括其中。 “裴真君到。”随太监声音,裴子云入内,才是入内,就感觉凛然,再看太子,已是新君,不复往日。 “爱卿来了。”启泰皇帝说着。 “陛下万岁,恭贺陛下荣登大宝,顺天承命。”裴子云行礼,启泰皇帝听了,笑了笑:“朕虽已荣登大宝,可天下尚未太平,璐王作乱,祸乱一方,朕为新皇,每及于此,倍感痛惜,恨不能亲征。” “只是我要守孝理政,你是先帝任命的全权,就是实际的钦差,现在你可有什么章程,想好了就直接和朕说,我好颁布下去。” 裴子云自是明白,天子守孝二十七日,朝廷正式进入治丧程序,反不能多事,沉思片刻,就说:“陛下命人取地图,我现在就可为陛下分说。” 裴子云说着,启泰皇帝听着,就是命令道:“来人,取地图来。” 立刻就有侍卫将地图铺出,裴子云伸手在地图上一划:“皇上,您万几宸函,臣不敢虚言,就直说了。” “首要在于战略,现在璐王得了三州,影响已遍及小半个天下,实是可忧。” 启泰皇帝目光看去,点了点首。 “要对付璐王,臣的办法,第一步还是铁幕,就是首先是围困住,各个都到位,再寻机击破。” “你这话虽简单,但却是正理正道,洞察之见。”启泰皇帝点首:“不过具体,还请卿一一说来。” 皇帝和裴子云相处这样多时间,自然明白,越是高手,越把事情说的简简单单,要是让人听不懂,就是半调子的水平。 “先帝命我节制六州,其实以我的身份来说,权太重。”裴子云坦然说着。 “我是道人,就算有先帝遗命,我也不可能掌握六州兵马的调遣,或者说掌握了也会使许多朝臣离心,对皇上不利——皇上要办的第一件大事,不能和群臣背着干。” 这一番建议说的入情入理,为启泰皇帝着想,更为社稷着想。 启泰皇帝原还有着警惕,听着心一动,说:“哦,你可有什么建议?” 裴子云听着,微微一笑:“皇上只要召集重臣提一提,必有许多人反对说,大权不可一人掌握,更不可由道人掌握。” “这时只要有人提议,说是先帝遗命,不可直接反对,但是可分权。” “其实就是划分几路,以文官为钦差,不许野战而依城自守,建成铁幕,和围剿济北侯时一样,不过唯一不同,就是我并不独掌大权,以安天下臣子之心。” “呼”启泰皇帝听着屏气,接着就叹:“此言甚善,不过,我却有一点担忧,当初忠勤伯也使了此计,却被大破,卿又如何破之。” 裴子云听着点首:“陛下,忠勤伯这是根本没有真正办到铁幕,结果露出了破绽,被引着入了节奏,焦急求战,所以被破。” “因此,这次铁幕,绝非是六州的事。” “要迅速解决璐王,就得一下子断了他的气,所以必须动员半个天下。” “半个天下?”启泰皇帝喃喃。 就见着裴子云指着:“陛下必须明旨各州总督,按照平济北侯时的政策,前线充实防线,集兵防守,并且布下第二道防线,以防一旦突破,惊慌失措。” “这是州内调集,并不会很耗费粮草或人力。” “但惟恐相互扯皮,留出了缝隙而给璐军突破,故以文官为钦差,范畴是二三个州,进行协调。” “除此,皇上可下恩旨,将宿将加恩复官,以收人心,从中再挑选可用之将,调到各路,以钦差为主将,宿将为参赞,渐渐组成各路反攻之军。” “而臣,只要名义上主帅,实际控制七八万就可,与璐王主力对峙。” “至于封锁战线,串连人心,使敌区内弃暗投明,这都是平济北候时的故技,可一并使用。” “特别是宣告陛下登基,璐王已剥了王爵,乃是叛贼,就有正人心之效。” 启泰皇帝看去,立刻明白了裴子云的用意:“这是在璐王各个侧面,都形成防线,并且集中军队,使璐王腹背受敌,不能动弹?” “是,文官钦差人选,贵在保守,越保守越好,那些激进求功者,反不能用,而宿将,新得皇上恩旨,加恩复官,必是激进求战。” “故宿将不能当主将,却可当参赞,以及偏将。” “单是防守可不行,我们防守的目的,还是七守三攻,这三攻正好是给急于建功的宿将去担任。” “陛下可给他们或三千,或五千人,许其一定程度的便宜攻略。” 启泰皇帝有着平定济北侯的经验,仔细想了想,突是一叹,这小小的几步,一下子把整个战局、文武之间的平衡、以及对宿将的使用都调和在一起,简直是妙到了颠峰。 别的不细说,单说这宿将,领三五千,就大有深意。 用人、制人、连文武矛盾都融成一炉,还丝毫没有烟火气,启泰皇帝换成了皇帝的角度思考,也不由一凛,有些明白太祖的担忧,只听着裴子云说着:“至于细节,非此时能概括,到了战场才能因地制宜。” 启泰皇帝听了,点首,说:“卿所言甚合朕意,你回去安心修养几日,几日就有旨意下来。” 第四百章 新立(下) “是,陛下。”裴子云回府,在屏风,宰相端坐,微闭着眼,听着声音,思绪纷扰,不敢置信。 只是片刻,裴子云就将天下大势掌握手中,真不可小觑,若此人不是道人,而是朝中臣子,真不可想象,或千古留名,或身死族灭。 “真让人羡慕。” 宰相一叹,长公主在侧也是倾听,美眸间,听罢刚才言语,心中满是感叹,更显智慧。 “出来吧。”启泰皇帝对江山社稷图说,宰相和长公主顿时起身,在屏风后面转出,皇帝看向两人就问:“你看裴子云建议如何?朕听着,颇是中意,这样行事,平乱之事必成。” 宰相带着一点思虑,沉默片刻,说着:“单看此论的话,裴真君也不是专独之人,只是屏风能不能拦截住我等消息,不然恐怕有所矫情矫隐情……” “这是江山社稷图,就算裴子云是地仙,也不可能发觉后面有人。”皇帝说着,默思片刻,转脸对长公主:“小郡主,可以嫁了。” 陈州·吕孝郡 浓云翻滚,把天空笼罩,而雷光在其中酝酿,都入冬了,还始终不肯散去。 “该死。” “天地针对越来越强了。” “为什么,有着璐王的龙气屏蔽,我们不应该在这时就被这样针对。”瞎道人穿七品官服,在公务厅内,脸色凝重。 这时外面传来了欢呼:“哈哈,璐王拿下陈州州城了,真是普天同庆,我们有从龙之功,将来少不了高位,来,大家一起去庆贺下?” “我去,我去,咦,天怎暗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官员在房间里出来,带着疑惑说着:“刚才天还是亮着。” 又自言自语:“可能是外面起风了。” 只是看了天空一眼,又看向了瞎道人,瞎道人这时低着头,面前放着一份公文,似乎在批阅。 这官员就上前,说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 瞎道人听了,一笑:“不了,我这还有些公文,现在还没有处理完,你先回去就好。” “那我就不等你了,下次的花酒你请。”这官员也是上次和瞎道人一同被璐王提拔,关系还算不错,脸上带着你懂我懂的笑,这批人家中多是富贾之家,就算是当了官,依旧风流不改。 “这是当然,李贵,你先去便是,我晚些忙完就来,下次怡红院,百花院,你随便挑。” “好”李贵这样说,心满意足而去。 “轰!”接着,一阵风袭来,瞎道人打了个冷噤,听到车轮碾过桥洞滚雷声,想要说话,就觉得胸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文士才在外面进来,看着瞎道人喷血,脸色大变,连忙扶着问:“你怎么了,我刚才听着天空隐有响雷,怕是不详,似乎天机敌意在窥视我们,我就连忙赶来见你了。” 瞎道人伸手在鼻子下面一擦,手背一片红,低声:“没错,这是反噬。” 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微微一眯,声音低沉嘶哑:“我们被发觉了,就在上次二个人失踪后,看来裴子云的确是命运之子,有关天意。” 文士一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瞎道人眼神微寒,推开了扶着,抵达庭院,向天空看去,口气冷冷:“既被发觉了,世界会越来越针对我们。” “我刚才搜索了记忆,过去世界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只是没有这样快。” “现在怕是很难速胜了,必须有着打持久战的准备。” 说到这里,瞎道人摇首叹息,神色黯然:“你也应该明白,世界是会调整和排异,我们已查到这世界不少历史,就拿本世界的道法来说。” “第一个成就道君者,世界尚无迅速反应。” “只是此人终是堪不清,当时满足于国师,仙人的称号,没有果断夺取天下,二三百年后,就使世界反应过来。” “以后引发的惨烈一役,此人坐化,虽未陨落也不远,而龙气福田虽付出沉重代价,但依靠生生不息的人族,继续把持了正统。” “现在龙气、道力之排斥分流,实是当日引起。” “要是此人果断夺取政权,早就是地上道国、仙朝了。” 文士也是点首:“除非是力量远超过了世界,可悔可改,要不的确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们妖族也一样,要是能多隐蔽些时间,积蓄了力量,趁世界没有反应过来,一举就可成为正统。” “但现在既被发觉,就必须打持久战,甚至事倍功半,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也无可奈何,现在我们必须建立轮回台,才能相持甚至反败为胜。”瞎道人说到这里,就有些黯然。 其实事情比说的还严重,不能一举卷席天下,成为正统,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世界一部分——仙、妖、人共存,世界上有妖族存在延续罢了。 文士所知没有那样多,听着瞎道人的话,踱了几步:“轮回台是什么?莫非可以一局定江山不成?” “没有这个,我们妖族印记,每死上一次,就必须在世界里循环一次,随着一次次的妖族们的牺牲,印记会越来越淡,妖气也会损失,被世界消化。” “有着轮回台,被杀妖族印记会回到轮回台,不受消磨,只要有着不断转化强大的妖气,我们最终将战胜整个世界。”瞎道人说着,抬起看着天空,天空阴云密布,当下眼神冷酷。 “幸现在越来越接近冬天,雷霆渐少,天命就算想要对付我们,也不可能频现天雷,坏了天数,所以我们必须在春雷前完成这事。” 文士听着,脸色迷惑:“我继承的元神并没有这些记忆,可我也知道,要想成就,必须要有跟脚之处,轮回台自也是如此,可现在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们,我们要想成就轮回台,根基何处?” 瞎道人听着,脸色凝重,长长叹了一声,眉皱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一声喧哗,有人疾报:“不好了,皇帝崩了,太子在次日,受百官之礼,已经登基了。” “还明发了旨意,宣布璐王不臣,削去王爵,降为罪民,号天下共讨之。” 话才落,浓重黑云中,就是一道闪电,把庭院照得雪亮,几乎同时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吓的瞎道人一颤,顿时一股血腥味就在喉咙里渗出,连忙咽了下去,这时却不退到房内,仰首想着,觉得灵光一闪,里面有着关键之处。 文士却是大惊,说着:“璐王虽起兵,不知有意无意,却没有削去王爵,因此虽沙场争杀,却与大徐藕断丝连。” “现在明发诏旨,就断无余地,璐王龙气在大徐处就断裂了大半,已经分道扬镳,全靠现在控制三州军民支持,这如何是好?” 听着文士的话,瞎道人眼神一亮,突醒悟过来,就是大笑,说着:“哈哈,这是好消息,根基有了,根基有了,只要我们推上一把。” “让我们的人上书璐王,立刻登基,这是从龙之事,只要我们带首,立刻就有百官响应。” “璐王称帝,正式与大徐决裂,全靠我等军气支持,自排斥不了我等妖气。” “到时,就可图谋。” 书房 璐王微闭着眼,靠在椅上,神色悲伤,身着素服,带着白巾,这是丧服。 在面前桌子上面,折子堆起了一大堆。 瞎道人在下方坐着,没有说话,自瞎道人多次提出意见奏效,现在璐王已多有器重。 良久,璐王睁开了眼,在面前折子里抽了一本看了起来。 这些折子都是上书劝璐王称帝的折子,璐王看了几本,神色不明,沉吟不决,眼神里闪过思绪。 廖公公在一侧跟随,没有说话。 璐王看着瞎道人:“现在本王犹豫不决,这事你如何看?” 这是询问的意思了,瞎道人听着,眼神顿时闪过一道精光,知道机会来了,起身躬腰说着:“王上靖难,是因太子囚禁皇帝,重用奸妄,并且还把此因公布天下,既是这样,那现在怎能承认太子登基?” “只有称太子暗害了皇上,果断称帝,继承大统,天命自当归王上,要是不伸天命,恐怕王上就名不正言不顺,一步退,步步退,将来难了。” 这一番话说得锵挫有力,甚是有理,璐王听着,只觉得气血涌动,没有立刻说话,起身到了窗户,向外面看去。 外面天空阴沉,时不时有着响雷在云间穿梭,璐王看去,神色莫名,要是在道理上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别无选择。 自己靖难理由就是太子囚禁皇帝重用奸妄,现在自不可能承认太子登基,承认太子是正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下决心,却总有一种恐慌,似乎这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首的余地了。 良久,他突自失一笑,自己现在和太子,难道还有回首余地?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着:“看来,就这样了。” 瞎道人看着璐王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喜,暗想:“大事成了。” 璐王性英武,善决断,刚才迟疑犹豫,现在却立刻雷厉风行:“来人,传孤旨意,太子弑父,孤与之不共戴天,当立刻祭祀天地,登基继统!” 第四百零一章 不舍 郊区·高台 文臣将领,皆依次序排列,更有数万兵卒肃立,高三层。 上层主位天地,第二层日月星辰云雨风雷山川河流,第三层人所化之神! 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百余件。 璐王手持祭天文书,身着龙袍,头带龙冠,青气环绕,踏步向前,一步步向前而去。 抵达了坛上,祷告上天:大徐太子失德,天下纷纭,奸臣当道,国之不国,朕应天命,集众用武。愿皇天后土眷……” 本来天上乌云密布,雷霆隐隐,大臣将军,脸色沉重,只是随着璐王叩拜,天朗气清,就有人高呼:“祥瑞,祥瑞,璐王登基,天降祥瑞,乃天命之兆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都是跪了下去,高呼行礼。 接着,就又车驾回城,在殿内受拜。 于是丹陛之乐大起,众人按品秩肃然鱼贯而入,一齐高呼“万岁”,至此,算是礼成。 璐王摆了摆手,廖公公就踏步而出,取出了圣旨,念:“太子暗害先帝,谋朝篡位,为正天命,璐王不得而登之帝位,奉天靖难……” 登基诏书,继昭告天下。 随着朗朗读声,群臣都跪了倾听,瞎道人隐隐听得龙吟,身子一颤,暗暗看了上去。 “璐王登基,又被废了原本朝廷给的王爵,和大徐龙气联接断开,全靠着军气支持,果在龙气中混入了妖气。” “龙气福田却已随制生出了,轮回台的根基,就在此了。” 凌晨·长公主府 天还黑黑一片,只有一颗启明星悬挂东方,将天空慢慢推向灰蒙蒙的世界,府内却是人声鼎沸,喧闹繁华。 房间都点着明亮蜡烛,丫鬟侍女在忙碌收拾着,只见一个丫鬟汗水流下,只是用着手帕一擦,继续收拾。 大红棉被,一床床折好,棉被上更是绣上了金丝喜字,带着浓浓的喜庆。 长公主站着,看着金丝大红棉被,顿时想起来自己当年期待小郡主出嫁,现在真要出嫁了,却有着一种不舍,眼都红了,伸出手,摸在棉被上面。 在这一侧,家私摆的琳琅满目,金漆柜、蝉翼纱帐、自鸣钟、窑器、金玉如意、紫檀屏风、铜镜台、漱口盂、茶几、琴案、书架一应俱全,更有着一箱箱的珠宝,这些都是小郡主的嫁妆。 长公主看着嫁妆,眼里,记忆里,都是小郡主小时模样,怀胎十月,哺乳长大,渐渐长成。 “记忆宛若当初,不想千叶你就要离家而去,母亲又怎舍得你离开,哪怕你真的长大了,也依还是娘的心头肉。” 见着长公主感伤,嬷嬷低声劝着:“长公主,小郡主嫁给裴真君,得偿所愿,乃是幸事,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比裴真君更出色,您又何必难过。” “女子,总得嫁人啊!” 伸手将泪擦掉,长公主沉默,吐了一口气:“千叶是我心头肉,我自是难舍,而且太出色,未必是好事。” 长公主喃喃,这是诛心之言,当年驸马之事还清晰在目,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使杀了驸马。 嬷嬷听着,脸色一变,向周围看了一圈,劝:“长公主,这话说不得,而且今天是小郡主的大喜的日子,怎好说这样的事?” 长公主听着嬷嬷的话,沉默了良久,点了点首:“你跟我监督这些丫鬟办事,免得大手大脚磕了碰了。” 长公主说着,就查看装箱的部分,很是细致,一点马虎都不许有,这时发现一个瓶子略磕破了一点,脸色一沉。 “这瓶怎磕破了,立刻去给我换新的。”长公主冷声说着,周围立刻有人上前,将着瓶子接过置换。 才办完这件,长公主突觉得有点晕,不由伸出了白葱细腻的手指扶着的头,跟随着的嬷嬷,上前扶住:“殿下,你没事吧。” 青丝垂落,细手扶额,长公主脸色发白,摆了摆:“没事,你们继续监督。” 听着这话,嬷嬷一阵的心疼,说:“殿下,您都忙了一夜了,请休息下吧,这些事都让我们这些下人来,免得累坏了身子。” “你们还怔着干什么,还不上参汤?” 一小碗参汤上来喝下去,长公主微眯着眼,眼睫微微翘起,胸口起伏,好了许多,摆了摆手:“不必了,忙完这阵,我就没有得忙了。” “哎”嬷嬷听了,只得长叹一声,这些东西一箱箱装着,直装了十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 小楼 大红蜡烛点亮,将房间内照的明亮。 原本打算准备小郡主假死脱身,但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现在太子登基,虽不能明媒正娶,已是默许小郡主出嫁,因此事实上的婚宴,是在长公主府完成。 一床大红棉被,两人在粉红色的帐篷中,看不清楚面容。 裴子云起身穿衣,而被窝中睡着小郡主随着裴子云的动作,被子滑落,隐露出了晶莹剔透般的肌肤,上面更有着不少的吻痕,她这时惊醒,伸手将被子轻轻一拉,将自己身体遮拦。 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小郡主还是羞涩,脸红着躲进了被子。 “起床了,想必母亲还在等着我们。”裴子云起身,就有丫鬟上前,脸微红伺候着穿衣。 “你先穿好衣服我再起来。”小郡主躲在被子里就是一个害羞的猫,看着这个模样,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抓住了小郡主的手,掀开了一点被子,在小郡主的额上一吻,才出门而去。 小郡主痴痴半响,才醒悟过来,目光一扫,见丫鬟面带羡慕,低声说着:“快,扶我起来。” 顿时数人帮着穿衣,小郡主金制的蝴蝶发簪,身子轻轻摇戈,脸颊微红,更显娇羞美艳。 见着她出来,裴子云心一热,伸手牵住而出。 及到空场,长公主早已等待,脸上憔悴,眼更有点红,一看就是劳累一夜。 “千叶”小郡主一来,长公主就呼唤,小郡主顿时小跑上前,扑到了长公主的怀里。 “娘,我舍不得你。”小郡主恋恋不舍,将脑袋埋在长公主的怀里,长公主不由摸着小郡主柔顺长发,说着:“女人长大了,总是要嫁人了。” 这时又看向了裴子云,见着他行礼,说着:“裴子云,今天我将千叶交给你,千叶本是郡主,却为了你这样不明不白,牺牲多少你心里清楚。”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好好对她,爱她,疼惜她。” 裴子云听着,端容说着:“岳母大人,我爱惜千叶,自不会让她伤心。” “那就好,千叶,你在家里是千金之躯,出去想必不适应,娘我给你准备了家私,你贴身丫鬟也带去,免得没有伺候,遭了欺负。” 长公主嘱咐,小郡主听着,看着满满的家私,突就眼泪掉下,以袖遮面,见着时间不早了,向长公主一拜:“母亲,我去了。”。 长公主听了,眼一红,虽知道去流金岛就可以回来,也忍不住流下泪。 “娘” 一时间两人都是垂泪,都是舍不得。 裴子云再一拜,起身说着:“我已吩咐任炜在流金岛建园林,虽不能金屋藏之,但园林还是可以,我不会委屈了千叶。” “岳母大人想了,可以到流金岛度冬——那里冬温夏凉,实是养身的好地方。” 裴子云记录过,流金岛按照现代的标准,最冷的月也不低于15度,最热不过30度,可谓是冬暖夏凉,很是舒适,是避暑和渡东的好去处。 就在这时,天黑着,隐隐有着马蹄声而来,立刻就有人禀告:“公主,真君,神策营的百骑已至,等候真君前去。” “出行罢!”到底是长公主,在这时抹了眼泪命着,顿时大门敞开,陆续的车队驶了出去。 “出门,乘天没有亮,就直接去码头,唉,这的确委屈你了。”裴子云叮嘱着:“海上不要停,直接去流金岛,那里一切都有安排。” “皇上要我出征,这是公事,等办完了差事,我就立刻回来。” “我明白,夫君小心。”小郡主眼红红的,却还是转身上车,就见着仆人和亲兵护卫左右,赶去码头上船。 见着她的车队远去,裴子云回首再向长公主一拜,转身向着骑兵而去。 “真君。”裴子云才过去,百骑就迎了上去,一骑牵着马,把鞭递上,裴子云接过,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去。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车队方向和长公主府,叹了一声,转身拨马而去。 只见夜色下,骑兵汇聚跟上,才奔出一个街道,又见有数百骑,正中的正是年才十三的承顺郡王,和上次不一样,虽还算年轻,但满是英气,裴子云看着不由一怔。 “真君,七千骑已在城外等候,父皇遗诏,我们速速执行,孤年幼,平乱大事,就全看真君了。”承顺郡王手一拱,肃容说着。 裴子云再不迟疑,说着:“出发!” 随着命令,骑兵立刻出动,一条点着火把的铁流出城。 第四百零二章 轮回台 话说璐王端坐,太监宣旨,接的就是赐筵,璐王笑着:“今天朕登基,君臣当乐一乐,明早一起,就得忙于军政了,谁也不得懈怠——赐筵!” 顷时钟吕齐鸣,乐声中百官谢恩,一一入场,璐王只一颔首,对诗,贺词,这一套自然进行,并且按照规矩,官员可名正言顺向自己袖里塞些果子点心回家与老小分享,一时间和颜悦色、欢笑连连。 及至三巡,璐王退场,到后宫接受内廷的朝拜,也让臣子放开手脚,果然璐王一去,大家松了一口气,气氛自在多了。 喧声攘攘,人头簇落,相互敬酒,瞎道人喝了几杯,借口不胜酒力,就起身去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文士在写着文书,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文士见是瞎道人,并不意外,掷笔起身:“情况不错,福地已经形成,天坛祭祀果没有响应。” “现在福地形成,完全是军民之气,其中我们妖族占有不少分量,因此可以获得些权限。” 瞎道人目光霍一跳,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看来我们还得加把力量。” 说着,看向了文士,两人对望了一眼,就似休息,顿时瞎道人和文士眼神睿智的光,这一刻也变成常人。 而在冥土,一片黑暗,两道流星天空划过,向地面落下来。 这是一片山川,这时空空一片,天空开了一洞,红气尚在不断涌入,隐隐有风雷之声,蛟在其中盘旋,其中还有着灰黄的雪花落下。 红光注入之处,先是有地基形成,接着就是外面形成着城墙,而在其中,一个又一个殿阁形成,渐渐形成着宫城。 一些鬼物被吸引,才靠近,微光一闪,立刻灰灰。 原本还要拦截阻挡流星,这两道流星有龙气和妖气闪过,就由着入内,而化成了两道人影,正是瞎道人和文士。 瞎道人元神一层妖气覆盖,踏在福地,留下了灰色脚印,这时伸手接着天空之上落下的雪,脚下不停,看了一下。 只见粗胚完成,里面又产生着雕梁画栋,陈设精美,符合住人,沉吟片刻,望向渐渐黯淡的天空,远处还能隐隐看见青山的轮廓。 文士看着,见着器具都形成,床榻、木架、案几,甚至还显出一只水壶,通体晶莹剔透,更胜冰雕玉琢,不由一笑,又皱起了眉:“璐王自立,分裂福地,恐怕有大徐先灵前来,说不得要一番大战。” 瞎道人欣赏这一片福地,听着文士的话,转身摆了摆手:“璐王称帝,虽和大徐还有着联系,但大徐却不至于有高位祖先过来主持。” “特别是在太祖归位,已经发觉我们有异,受到天地排斥情况下,更不会前来了,他们不蠢。” 文士听着瞎道人的话,一时间也笑了起来:“他们是不蠢,只是这样一片福地,将会成为我们的基地,就便宜了我们了。” “我现在就立刻准备轮回台,为我们妖族在这异世界奠下根基。” “不过我们怕是很难改变福地,龙气虽不排斥我们,视我们为臣子,但也很难窃取。”文士对着大门一推,门摇摆着,却并不打开。 瞎道人静静望着,冷冷一笑:“说的是,不过我早就算计,我得了这世界某个山脉的部分权限,按照这世界说法,就是仙道龙脉。” “这龙脉可有什么作用?”文士听着,细问着。 瞎道人笑了一声:“这本是世界的本源之一,更可化成洞天福地,这时用着正好,璐王要得天下,又有妖兵妖将的因素,至少是现在,不会排斥我投资。” “看吧,现在就是这个世界改变的时候到了。” 说着,口一喷,“轰”一声。 只见滚滚灵气在里面流出,化成一条黑龙,黑龙与人道龙气格格不入,隐隐被敌视,这黑龙更桀骜,扭动着身子就想要和人道龙气厮杀。 “哼”瞎道人冷哼了一声,伸指一点,黑龙体内顿时就有着权限驱动,原本桀骜的仙道龙脉的龙气,变得温顺了起来。 “去”随着这瞎道人的话,黑龙一时间向福地扑了上去,融合在了其中。 “滋”随着仙道龙脉的气息涌入,就水进了烧沸的油一样,仙道龙脉果和人道龙脉不能融合,只瞎道人的脸上丝毫不惊,妖气涌动。 在沸腾的地面上化成一个小山丘,渐渐开始长高了起来,就在这时,福地上空出现了轰雷之声,更战鼓齐鸣,听着有人大喊:“奉太祖皇帝命,讨伐不臣邪祟妖孽。”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兵甲来打,讨伐福地。 “没想到大徐太祖还算是有点见识,就算不能得到,也要磨灭这龙气福地,让我们无机可乘。” 福地外不断的有震动,是大徐的英灵在攻打,瞎道人并不惊恐,嘴里念念有词,转身看向了文士说:“你我配合,催生轮回台。” 文士一点首,两人对视一眼,手伸出对在一起,就有浓郁妖气化不开,黑影透射在了妖气催生的山丘,中心渐渐生出了黑台,这黑台形态和那个世界的高台差不多,但规模小了许多倍。 这黑台才是出现,在这个世界已催化的妖族,身体一震,在冥冥之中,就是异乡客突然有了家的感觉,不会被遗忘,更不会消失。 这时,瞎道人没有停手,听着外面的战鼓,张开了大嘴,只见嘴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牙齿,对着高台再一喷。 “轰!”黑气喷出,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灵魂,这些灵魂归到高坛,顿时一个三眼巨人虚影出现。 这虚影才出现,瞎道人和文士顿时变得萎靡,似乎这一下消耗了极大元气。 三眼巨人站了起来,表情木然,只是一脚,只见原本仙道和龙气沸腾冲突,一时间变得平静了起来,似乎被妖气中和了一样。 接着三眼巨人举起了手,福地内一声惊雷,一个个虚影出现,妖气萦绕而上,顿时弥补了起来,凝聚成形,渐渐凝实了起来。 随着运转,瞎道人见丝丝灵气落下,又笑着:“且高台一成,不但可以转化龙气福地,还可以利用璐王龙气争夺中央龙脉的权限,先可夺取那个小块权限,只要夺得,不但可以增益我等妖族,更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争取。” “去,为了妖族在此世生存根本,为了我等妖族未来。” 随着瞎道人一声高呼,这些才从着轮回台中苏醒妖影,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渐渐有了神色,听着外面的战鼓声,这些妖兵顿时都刺激了记忆,睁大了眼怒吼:“妖族、妖族、妖族。” “杀” 顿时排列成队,只一声呐喊,就冲了出去。 第四百零三章 出事 方府 冬夜渐寒,书房门窗紧闭,一盏灯摆在书桌上,灯焰如豆,灯火晕黄,刚好照得见方永杰手里一卷书。 “相公,累了吧,休息下吧!”杜家娘子抱着孩子说话。 方永杰一笑,放下书卷,他读书本不是为了科举,自己家世,能取秀才就不错了,考举人的话,有点敏感。 “你说孩子长大了,是像你还是像我?”方永杰逗着孩子,在他鼻子碰了碰,这小孩似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在逗自己,伸手左右摇摆咯咯笑着。 杜家娘子含着幸福的笑意,伸手在自己丈夫胸前锤了锤:“儿子肯定像你,你看小鼻子小眼睛,哪一点不像你。” “哈哈”方永杰听着话,开心笑了起来,只是才笑着,突脑袋一震,就有人拿着一个锤子锤在脑袋上,身子骨就突然抽掉了筋一样,整个一下无力,脸色瞬间煞白,沉重倒在榻上,惊得杜家娘子顿时色变。 “夫君,夫君!”杜家娘子面如死灰,大声呼喊,又把孩子放下,连忙扶在了书房的小榻上。 过了一刻时方永杰渐渐醒来,本来这些日子,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现在一下显得憔悴,仿佛苍老了十年,微睁着眼,就低声对妻子说:“娘子,我……” 方永杰看着爱妻和孩子,心想,孩子还太小,我不能死,至少要撑几年,只是身子根本不能动作,精气神都源源不断的抽取一样:“娘子,快,快,我有个符,趁着我还清醒,你用我指血启动了。” “快!” 初冬,骑兵奔驰行驶,绵延数里,不时袭来一股风,骑兵脸色有点青,裴子云也在其中,骑着一匹枣红马,双目扫视着,就在这时,头也一晕,似有不对,接着就是怀中符一热。 “有事?”裴子云眉一皱,但是这里在军中,不能通讯,摆手命亲兵停下,说着:”走,我们去那个山丘看看。” “是!”亲兵根本没有问原因,数十人策马一阵急行,奔出五里远近,抵达一处山丘,裴子云才点亮符光。 “真君,救救夫君吧!”符影里出现的是一个焦急的少妇,一出现就哭着:“没有他,我们娘辆怎么活啊?” 过了一秒,裴子云才认得是杜家少女,不由皱眉:“不要慌,把事情一一说明下。” 杜家女,这才哭着将自己郎君的事情一一说明。 “情况又恶化了?不至于啊!”裴子云奇怪,上次自己看,得了部分权限的方永杰,受开启的龙脉滋润,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身体已渐渐恢复,怎会这样? 才有着疑惑,眼前梅花一亮,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紧急!” “异变,妖族利用璐王龙气吞夺中央龙脉,发布紧急任务,通过战役胜利,打击璐王龙气,减慢对中央龙脉的夺取。” “妖族利用璐王龙气吞夺中央龙脉?”裴子云咬着牙,自己没有动手,此人倒先动手了,见着杜家娘子悲痛欲绝,说着:“你先照顾孩子和自己,我知道了,他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将符箓通讯关闭,见这突天色阴沉,下起小雨,裴子云露出了冰冷之色。 官道东向西一路笔直,地面土压的紧紧,更是平坦,两侧种着两排的松树,道路不远有着一条小溪,蜿蜒流淌,发出哗哗水响,远处更是有着不少的小山,绿树青葱。 “驾” “驾” 突一声声的急促的声音打破宁静,大批的骑兵纵马前行,大地都随着马蹄而震动,空中有大片的尘土扬起。 在骑兵中间,裴子云和承顺郡王在其中,更跟着大批护卫和太监,身后是长长连绵不绝的大军。 “前面就是大营,我们速速前进。”裴子云看着远处隐隐可见军营说着,原本已经很快的骑兵受到了命令,更快速前行。 道路两侧有着斥候开道,警惕周围,防止敌袭。 随着骑兵奔驰,远处大营也是惊动了,就将军领着兵马前来接触,交接完毕,七千骑军入得大营。 这里不是前线大营,只是其中一部,有五万大军,以靠近陈州镇西郡为大营,驻守防备,裴子云和承顺郡王入了军中,群将前来参见,上前跪拜:“参见承顺郡王,参见钦差大人。” 群将拜下,裴子云一看,还有不少旧面孔,正是平定济北侯的兵马,精气神还足,而其中一些是上次忠勤伯的败将,也在军中,只是这些人看上去脸色暗淡,似乎有些畏战,萎靡不振。 裴子云心中一沉,问:“诸位将军,战况如何了?” 将军听到裴子云问话,都哑巴了,情况如何,敌军安排,我方粮草等等无一人应答,散沙一片,不成样子。 裴子云脸色一冷,忠勤伯败了,现在朝廷大败又失了陈州,这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些败将,居连现在敌情也不太清楚。 裴子云伸出手,按捺心情,看向陈永:“陈永你留下,余下都散了,随时听我召令。” 陈永曾跟随裴子云作战,勇气可嘉,更有智谋,重要是忠诚。 “是,真君。”将领应命纷纷散去,等着人散去远了,裴子云对着冷笑:“胆气已寒。” 陈永神色凝重,说:“也不怪诸位同僚,真君你不知道,上次我也曾和璐王大军交战过,璐王兵是真的精锐,勇武,凶悍,远超朝廷大军,根本不是对手,说来奇怪,这璐王乃是新军,怎么有这样精锐勇士?莫非是秦地悍勇的缘故?” “不过,这就罢了,不知道璐王军中是怎么样安排,我方派着去刺探军事,往往第二日第三日就被杀了,折了不少的暗间,又接连大败,大家就心寒了。” “事态这样严重?”承顺郡王只是安静听着,听到这里不由一声惊声:“怎会这样?难不成皇兄真有神助?” 听到这话,陈永低首叹了一声:“这我也不知晓,只是暗地里都有人这么传罢了。” “王爷慎言。”太监这时连忙劝说,裴子云知道是妖族,却也不说,冷笑:“不必惊慌,击之易也。” “王爷,我们先去大营,定下一步计划。” 郡王点了点首,眼神里带着一点期盼,问着:“真君,不知有何战略战法,让孤也听听。” 裴子云说着:“王爷是主帅,这是应当,陈将军,你带路。” 第四百零四章 诛心 裴子云和承顺郡王直入大帐,才进入,跟随的骑兵,就接管了大帐的防卫。 大帐内宽大,但也幽深黑暗,西壁绘了大体的形势图,正中一张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 亲兵很快点上了蜡烛,并且把重要物件都摆了上去,最需要的当然是架子,供着“如朕亲临”的金令,以及天子剑。 接着就是太监捧的印信,以后公文都是这里发出。 陈永取地图呈上,铺了上去,裴子云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容:“不忙,陈永,他们是什么情况?”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来,或者,你也想欺瞒我?” 陈永“啪”一声单膝跪下,说:“末将怎敢,末将正要禀告。” “起来吧,说说。”裴子云颜色回转过来。 陈永双目炯炯,沉思了下,说着:“真君,末将来此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刚才的话并不是虚言。” “璐王的兵突精锐过人,往往以一打十,现在军中已经隐隐有满万不可敌的说法了,这导致军心不稳。” 裴子云点首,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我们南方过来的还好,有些屡次吃了败仗,就更是震怖,既说到此,末将也要替他们说一句——末将虽无大战,也亲临过小阵。” “一个璐王校尉,率几百骑,就敢追及二三千人,还在靠近大营处耀武扬威,他们哪来的胆气武勇?” 说到这里,陈永想说什么,又闭住了口。 裴子云心里雪亮,说着:“怕不仅仅是兵败震怖吧,或者说,正因为兵败震怖,所以就觉得璐王是太祖之子,又有此强军,或可问鼎神器,因此就首鼠两端,已有不臣之心?” 这话端是诛心,陈永是永远不敢直言,连承顺郡王和太监都听的变色,裴子云又弹了弹衣角,露出不屑之色:“再加上我是道人,有些人或还不服,想掣肘为难,你说是不是?” 陈永心悦诚服,说着:“是!” 裴子云冷笑,说着:“先不要管他们,我们先看地图。” 说着,转到了桌上,诸人面面相觑,跟着裴子云上前,见着裴子云肃容指的几处说着:“现在各路都有钦差派去,但路途稍远,有的未必抵达,就算抵达了,也有一段时间调整。” “为今之计,我正营首要的任务,就是给朝廷争取到这段部署的时间。” 承顺郡王和陈永都是点首,见着裴子云根本不为刚才的兵将所动,也心里暗暗佩服,又听着裴子云毫不含糊的说:“这是主要目的之一,但要达成这个目的,并不简单。” “我军屡次失败,士气已跌,隐患重重,要是现在就出战,必定畏之如虎,不敢用命,甚至暗里掣肘,恐怕就是一战而败。” “这就是难处了。” 陈永在蜡烛下,见着裴子云侃侃而谈,当年对付济北侯,也是这样,短短的几句,洞察天机,胸怀必胜之心,让人心折,许久才说着:“真君真是一言洞察,这里有五万大军,可是却都是兔子。” “只是一时气菹罢了,朝廷军打天下还只有十年,军纪血气尚在,虽受挫折,只要缓些时日,甚至不需要我来多事,都会渐渐恢复。”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陈永听了喃喃:“可是璐王也知道这点,不会坐视让我们恢复。” 裴子云冷冷一笑:“这又何难?” 陈永听了,原本还有迷茫的眼神亮起,躬身:“真君,那现在该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你的名分还不足,但是有郡王在,你以郡王的名义,主持军营,进行修养,恢复,补给,训练,过一段时间,自会渐渐恢复士气。” “沙里淘金也罢,金里淘沙也罢,反正将士恢复了,还有那些不思战,动摇,甚至心怀异志者,就会暴露了出来。” “你们先不要动手,记录下名单,等着我日后一举处置。”裴子云冷冷的说着,发布命令毫不含糊。 “至于牵制敌军,现在我带了七千骑过来,都是没有受过挫折的精锐,连着军营内二千骑兵,总计九千,现在分成三部,我率三千骑兵出击,纵横敌区,斩敌首级,振奋军心。” 陈永听了大惊:“真君是主将,安能亲身冒险,要去,是末将去,不然真君一旦出事,恐怕全线都要崩溃。” 听着这话,裴子云摇首:“你去不行,你道璐王为什么有这样惊人兵马,你当真是天命或秦人悍勇?这里有着玄机,只有我才可破之。” “且这种诡异的兵不多,就算是璐王恐怕也不过是一万余,放心,围不住我,就算围住我又怎么样?” 说到这里,裴子云冷笑了一声。 听着裴子云的话,陈永身子一震,顿时想起战报,二三月前,裴子云一人连杀璐王诸将,以一敌百,在上万人中脱身,让听闻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可不是凡人能办到的事,此一念闪过,陈永就安心了,微抬首看着裴子云,突想起璐王大军诡异之处,顿时心中就有所悟,难道璐王大军的诡异是妖法,哦,不,道法导致? “莫非是有道门参合进这纷争了?”陈永想到此处,就觉得一切说的通了,行礼:“真君,我明白了。” 这时裴子云踱了几步,似在思考全局,又说:“这里还有个用意,朝廷统治日久,根基牢固,实力深厚,受些打击,损失些粮草兵员其实无所谓。” “而璐王新立,权威浅薄,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都心怀惶恐,宛是沙滩上的城堡,春天太阳下的雪花。” “要是和秦州一样,有着安定的环境,就可徐徐归心,渐渐成了气候。” “但是我军就要破其这点,我军出击,趁骑兵快速,掠夺如火,不仅仅是掠夺粮草,歼灭敌兵,更在于使璐王控制区一日数惊,这几次一来,璐王战胜的威望顿时削去,官吏百姓也难归附,陈州就疲了、废了。” “这计甚好,釜底抽薪,不过璐王也有骑兵,真君只带三千的话,怕是会陷入重围之中。”陈永听着赞叹,又神色凝重的说着。 承顺郡王小小年纪,这时眉微皱,点了点首:“对,璐王肯定会反应,不会任由我军袭扰,恐怕有危险。” 裴子云听着摆手:“说的不错,但那些精锐,对别人或可冲破,对我却不行,而且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那些人至少一半是步兵,这战不战,还得由我决定。” “璐王要击我,就必须设饵给我,引我入得圈套,以口袋张之,再以数倍的重兵围杀。” “只要明白这点,我就立在不败之地。” “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军必须有接应,我不会离开接应点太远,你们主持大营,必须随时配合——要有接应据点。” “你们放心,袭击郡县,杀敌之兵,不过是小道,可有可无,鸡肋罢了,要是区区一个偏将,可能利利欲熏心,为了建功而冒进,而我身是主帅,又岂贪这点功绩?” “无非是一举数得。” “给大营争取整顿修养的时间,这是其一。” “搅乱陈州格局,使璐王不能收拾统合,更不能进取,这是其二,要是再有着间谍传播谣言,更是上佳。” “再有就是争取时间,使各路钦差平安入主各州,到时铁幕并进,让璐王首尾难顾,法度难成,这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事。” 天下大势,拨云见日,一言而决,更重要的是,璐王就算知晓,这也难有办法可破,承顺郡王听着,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觉汗毛耸立,皇兄糜烂一方,无人可制,不想在大帐中,裴子云一番话,天下大势又重归朝廷。 承顺郡王既暗暗佩服,又暗暗心惊,心中只是暗想:“要是我也有这种智谋武功多好?” 口中却说着:“真君放心,若有人敢不服命,本王必请出王命令牌和天子剑,立刻斩其首级。” “请王爷,真君放心,末将必把大营整顿的井井有条。”陈永更是应声说着。 这时一行人已经把一切预备,一人求见,太监问了,回话:“王爷,真君,军中宴席已经准备了,是不是许摆宴?” “许摆宴!”裴子云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就命着,有这条命令,上百军将抬着桌子,在大帐前往来奔忙。 大帐虽大,也容纳不了许多人,所以将军级的在帐内用宴,校尉级的在帐前用宴,一时间忙着布菜筛酒。 见着陈永过去查看,裴子云笑着:“王爷,璐王这支精锐其实非同小可,单是骑兵还不成,我想请王爷用文,调集道录司的人助战。” 承顺郡王虽还年小,但也知道上次道录司的人损失很大,不过朝廷的人,关键时就要赴汤蹈火,当下连眉也不皱下,说着:“父皇和皇上都有命,孤在这次来,只是名义上,一切令喻尽由真君而出。” “真君既有此意,孤立刻用印发出,谅想这些奴才,不敢不来,也不敢不用心。” 大徐对官员是相对礼遇,不会说奴才这个词,但是大部分道官没有官身,又是尴尬的处境,称一声奴才却是恰当。 承顺郡王虽不自觉,其实这词已把潜意识说的干净,裴子云点首而笑,心里却是暗叹。 自己道人永远不会真正受朝廷信任,而那些道官更惨。 无论怎么样立功,一个出身,就终使牺牲和功劳,多半付之东流。 第四百零五章 联手 陈州 雨点落下,连绵的酒楼歌肆都亮起了灯,街道行人匆忙,畏惧的看着檐下巡查的甲兵,这些甲兵五人一组,虎视着四周,对百姓还算可以,只是百姓都躲着不敢靠近,远远看见,就避让了过去。 突在一家酒店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是秀才,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为什么敢抓我?” 声音大声,动作挣扎,但是接着,一个士兵冷着脸,用刀柄在这人的胸腹上沉重一击,这人顿时跪在地上,就要呕吐,引着一片骚乱。 伍长向着周围扫了一眼,训斥:“巡检司抓捕奸细,难道你们是同谋不成?” 听着这个训斥,还在围观的人群顿时鸟兽散。 会议厅 外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亲兵,站着目不斜视,里面璐王高坐其上,下面坐着一批官员和将军,厅内所有的人都神色凝重。 “陛下,最近城中多出不少暗间,到处谣言,臣虽尽力抓捕,但依然有不少难以清扫干净。”一个武官躬身报告着:“其中最要紧的是,不少是士子,我们很难干脆处理。” “是不能粗暴处理。”一个文官站了起来,此人是范定秋,望了看外面昏暗的雨,一字一板说着:“你们武人所谓的干脆,就是不问证据,抓了就杀。” “可是皇上要治理郡县,就得招揽士人之心,这样大捕大杀,是想让皇上当独夫么?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太过粗鲁。” “不过,这些人其实不是暗间,是士人,现在都出动传播谣言,怕朝廷有大行动了。” “你说的很是!”璐王冷笑,将着手上情报一放,叹了声,对着廖公公说:“你把最近的情况,念给诸位听听。” “是!”廖公公躬身,目光扫视着众人,脸色已变得端凝,说着:“根据朝廷方面,我们的人的线报,朝廷已派出了三个钦差督战,以应对我方进攻。” 说着,廖公公取过情报念着:“钦差大臣兼从云,抵达湖州,立刻命调兵到前线郡县,又命不许擅自出战。” “钦差大臣李攀抵达滁州,立刻调兵依城防备,还督促后方运粮二十万石,以济军用。” “钦差大臣黄元贞,绕道前往我们左侧的北原州,还没有抵达,不过再有十日,也必可抵达。” “诸位,朝廷已在我方腹心,狠狠刺上了三刀。” “原本周围郡县已被我们杀破了胆,更有着不少官员暗中输诚,现在朝廷这一手,顿时就起了变数。” “最可惧的是,要是钦差立刻督战,这反是喜事,我军锐气正盛,只要再有二三个大胜,局面就立刻大开。” “可是钦差奉了严旨,坚守城池不出,我军再是精锐,也是血肉之躯,攻城损失太大,这实是可恶。” 诸人都是大臣大将,这一说,都知道这里面意义,霎时间,空气凝固了,厅里一丝声音也没有,只听雨一片响,凉风透入,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 璐王稳坐,目光盯着众人:“诸位,有什么话,尽管说!” 听到了这话,一官上前:“陛下,我有事禀告,就在近日,本来运输到我们州内的商队被拦截了下去,有个分辨了几句,立刻斩首,别的都抓了。 “现在朝廷的策略,恐怕要将我们打下来州郡都重重困住。”这官这样说着,脸色已经带着铁青。 “这是坚壁清野,深沟高墙之策。” 听这这话,众人都心里浮现出一阵寒意,在这里,瞎道人位置已向前进一步,又升官了,现在是正七品,也不由脸色沉凝,这一策才一出,就带来了浓浓的压力。 “事情有点不对。”瞎道人暗想,闭上了眼,瞬间,龙气福田处,一个三眼巨人虚影出现,这虚影立刻会意,向上看了一眼,一丝丝信息就传递过来。 “璐王气数,大半依靠军气,而军气内有着妖气,妖气就是燃料一样,催着璐王前进。” “只是这一策,情况就有了变化。” “四周布下了铁墙,我方虽有妖力帮助,但也举步艰难,朝廷这一策是困龙,璐王的龙气单是这策,就削掉了十分之一,且裴子云诡计多端,我妖族和璐王气数相通,这情况不妙。” 瞎道人眼微微眯着,心中暗惊,这时有人身子一颤,又勉强镇静,说着:“这想必是那个妖道之策,只是我们拥有三州,体量甚大,非是济北侯可及,这策就是小丑。” 璐王哼了一声,眼中波光一闪,突问:“李成,你有什么看法?” 李成正是瞎道人化身,随屡次进言地位渐高,只说着:“陛下,我方虽有三州,是非济北侯可比。” “但是我研究裴子云之策,此人实非是区区一将可局限。” “此人动手,都是多方面进攻。” 说到这里,有人不愤,冷冷一哼:“此法也不过如此,我等可以积蓄重兵,一举打破,就可破了这法!” 瞎道人扫看了一眼,他当然不知道这策是地球上号称“红色克星”,只是淡淡的说着:“这围困之法,据说号称铁幕,其实很形象,看朝廷这样子,是分建四大营,彼此呼应,威胁我方腹地,又阻我军出击,切断我军水路陆路,其用意不仅仅是阻挡我军兵峰,更在于强行逼迫我军燃烧精血。” “我虽有三州,但人力物力还是有限,朝廷在四方屯积重兵,我方就不得不四面防御,这样的话,大半兵力就动弹不得。” “以一隅对抗天下,正常征兵抵御不住,必须全民尽兵,可谁来种田生产?” “可以说,这策一旦形成,就是希望我方全民尽兵,来燃烧我们的精血,直至油尽灯枯。” “我相信三州无论粮草还是兵力,短时间内都可支持,但时间一长呢?” “粮草缺乏,民怨沸腾,士兵疲惫,朝廷却可轮战,修养,及到崩溃之时,就可一鼓而下。” 听到这里,璐王也不由变了色,他神色苦涩:“你是说,裴子云想逼我全民尽兵?” “皇上,这是二步,要是皇上不能彻底动员三州,那四营围攻下,很快就崩溃,但是皇上要是能彻底动员三州,那就进入相持状态。” “而这铁幕最厉害之处,就是相持时,逼着我们不得不维持重兵和高粮草消耗,因此数年之后,我们就得饿死困死。” 瞎道人说到这里,神色也不由凛然。 璐王说着:“那你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臣无能为力,但这一切不利,都是裴子云之祸,当初此人击败济北候,又杀了谢先生,更暗杀了诸将,才有现在之困——只要杀得此人,就能解决大半的问题。”瞎道人暗叹,虽自己看破了计谋,但是看破和使用又差了一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是妖皇,这方面并没有谢成东或裴子云的水平。 听到这话,璐王脸色一沉:“可现在此人有七八万兵,怎么杀他?” 瞎道人微微抬首,看着璐王,知道璐王担忧,笑了一声:“陛下,裴子云是地仙,武功很高,这是他最强之处,也是他最弱之处,之前数战就多有冒险,可能自持其能,不会缩在军中,只要他出战,就有机会杀之。” “再是地仙,战场上有上千人纠缠住,就逃不了。” 说到最后,丝丝杀机,当了多少年妖皇,他自然明白——既想不明白,就一刀切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前提是有着锋利的刀子。 璐王眼神顿时一亮:“嗯,此策不错,可要是此人不出战,那又如何?” “到时就要……”瞎道人正说着,就有一个道官匆匆入内禀告:“陛下,有紧急军情,裴子云率3000骑兵突入陈州!” “什么?”璐王脸色大变,眉皱了起来,说:“此人如此大胆?” 瞎道人听了,就转身对璐王一躬:“皇上天命在身,果此人就迷了心,既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此人是地仙,怕难轻易杀之。”璐王心动,微眯着眼,眸里透出寒光。 “陛下,没错,此人道法通冥,单是战场围杀还不保险,但皇上可派人去祈玄门,祈玄门有地仙,可联手将裴子云杀了。” “祈玄门?”璐王听着,脸色阴沉了起来,想起了谢成东:“祈玄门配合朝廷,害死我军师,还背叛了朕,朕心中厌恶,恨不得灭其满门……” 璐王大声说着,只是说到这里,就冷静了下来,话一转:“祈玄门实是可恶,又怎会与朕联手,就不怕朕对付他们么?” 瞎道人欠身,笑了起来:“皇上,此一时彼一时,祈玄门和裴子云结仇甚深,不过是暂时妥协,要杀裴子云之心,未必在我们之下。” “我曾阅读祈玄门资料,这地仙善妒,不仅多次对付门内有机会成地仙之人,更多次出手暗袭别派的道种,现在出了裴子云,就威胁到了祈玄门第一大门的地位,而且裴子云年轻,地仙已经垂暮,更是妒恨,必会动手铲除。” “在这事上,我们是有共同目标。” 璐王听着,原本还不以为然,现在慢慢入心动容,心中有了想法:“那或可以一试!” “李成,你为孤出的此策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办理。” 瞎道人“啪”跪下受命:“臣遵旨。” 此时,廖公公站在了璐王身侧,向着瞎道人深深看了一眼。 第四百零六章 使者 祈玄门 虽是初冬了,但山脉连绵,更有不掉叶的松柏,沉沉森森青灰一片,还能看见山顶有泉溢下,不知何故,化成了云雾,使上半山都沉于云烟中,偶尔云开,就见得小亭点缀,可朝观云海,夕赏落日,实是胜地。 只是山道间,每一个交通要道,就有一个祈玄门道人把守,来往道人都取着符信通行。 一个中年人匆匆向大殿而去,步伐匆忙,才到了大殿外,就有人拦住:“李长老,麻烦您出示符印。” 长老伸手,显出一个符印,守卫道人取出一半符箓一对,顿时就一合,亮出了白光,说着:“没有问题,您请进。” 入内,见着地仙坐在床上运功,长老不敢打搅,一时静了下来,不大的殿中,只听见呼吸声。 良久,听着地仙的声气传来:“什么事?” “是裴子云的情报,您吩咐过,一有就送来。”长老小心说着,地仙统治祈玄门二百年,威望深入人心,谁敢不服? 此时地仙阅卷,李长老就站着注视,过了会,地仙毫无表情放下文卷,说着:“新皇真不想杀裴子云?” 李长老低声:“是,祖师,之前太祖想杀,所以我们一表示,太祖就接纳了我们,让我们配合,甚至接纳了我们几个道人,到京城道观里住下。” “但是太祖驾崩,新皇似乎就不想动手了,我们的人几次巧上言想要推动,都没有说动。” “可恶!”地仙震怒,手拍在蒲团前的案上,案顿时灰灰,变成灰烬,李长老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出生时,地仙就在,入道时地仙都在,当上长老时,地仙还在,从来畏惧地仙,只见过风淡云轻超然物外,没见过这副震怒模样,当下低声劝慰:“真君不必动怒,启泰新帝在太子时,裴子云是府内旧人,一时有着情分也是正常。” “但皇权和道人,特别是地仙,终是冲突——历代都没有善始善终的例子。” “启泰帝终会和裴子云翻脸,我们等等就是……” 地仙阴沉着脸,以前这话动听,不过自己连折了二个化身,寿元更是缩小,这十几年,自己等的急,正想着,一个道人进来报告:“真君,璐王那面派人递来了消息。” “什么?”地仙的眼微微一眯,放出了精光,取过消息一看,也微微变色:“璐王找我,联合杀裴子云?” “嘿嘿,真不能小看这些世俗的君王,个个心狠手黑,往昔还拜谢成东为军师,一口一个先生,现在却只当没有这回事,转过身来联合我——真是好算计,想着虎狼相争必有一伤,来渔翁得利?” “给我赶出去。”地仙冷冷说着,李长老身体一震,应声出去。 客厅 厅内挂着山水风景图,画的正是祈玄山下灵洞湖畔。 在画中渔夫打渔,樵夫伐木,须发皆白,看上去神色间有着道韵,似乎画者早已品位人生,看透起伏,超然物外。 “好画啊!”璐王使者看上去是个文士,年不过三十,有点英俊,时不时看着山水画,似有所悟,无视盯着自己的道人赞着。 李长老出去,见着就说着:“真君,不肯见你,你下山去吧,来人,送客。” 李长老冷冰冰,要知道杀谢成东就是因璐王龙气邪祟之事,自没有多少好声气,而门口两个祈玄门弟子,闻声入内而来,脸色凶狠,就将文士赶出去。 看着面前道人的模样,文士一笑,说:“难道解决贵派隐患也不行么?你拿着这条再去问问,仙人必会愿意见我,要是不论青红皂白将我赶了出去,恐怕最后吃罪的是你们!” “什么?不可能。”李长老原已转身几步,听着文士的话,顿时一惊,转身盯着文士,文士也不怕,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你自去说就是,我人都在你们这里,还怕什么,真的得罪了,还不是任由处置么?” 李长老怔了片刻,想的清楚明白,就对弟子说着:“你们看着,我立刻去禀告真君。” “是,师叔。”两个人稽首应命,李长老说完立刻匆匆入大殿回话,躬身:“真君,璐王的使者,上言能除门中邪祟病崇,您看……” 地仙冷哼一声,冷笑一声,手一挥:“我刚才就听见了,果是璐王的鬼,召他进来,我要他神魂俱灭。” 李长老一听,立刻召见,文士也不怕,跟着入内,才入内,突透明的法阵出现,杀气冒出,顿时将文士囚禁在殿内。 文士看去,浓烈灵光笼罩,还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杀意,压的身子动弹不得,不过文士早有准备,袖手笑着:“这就是真君的待客之道?” 地仙大怒,阴笑:“到这步,你还敢故作从容,你到底是谁?我有感知,你已不是本尊,你要是不肯说,我只好让你神魂俱灭了。” “哈哈”听着地仙的话,文士站立不动,大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我是谁无关重要,但我能为贵派解决隐患,你可以调一个过来,我立刻为他拔出,让你知晓,我是真心实意,也是有真本事。” 话一说,愤怒的地仙反冷静了下来,盯着文士:“你不怕死?” “我既被陛下选中当使者,奉了王命,又怎会害怕?”文士说着,目光炯炯,神态从容,他的确不怕,轮回台虽初建,已对印记已经有牵引之力。 地仙听着这话,想到自己门中弟子长老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一凛,更是幽深,而文士似乎没有察觉这杀气,笑看:“你可以杀了我,但不但得罪了我们,使得贵门不少弟子再也不可能恢复,且还失去了杀裴子云的机会,这可是取代你们的气运之子,与你们有着仇恨——祈玄门三百年霸业,可此休矣。” 说完,文士大笑了起来,殿内随着笑声,变得诡异了起来,周围长老都看向了地仙。 地仙低首思量,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突命令着:“去押已经被邪祟污染的弟子来。” “是!”立刻有长老转身出去。 没多久,就听着咆哮声,进来的弟子,已不似人形,脸长长长的兽毛,手上指甲变成了利爪,才押过来,就是一声咆哮,接着又有片刻清醒。 “真君,快杀了我。”受灵光压制,弟子似乎清明了一点,这时跪下大声喊着,声音尖锐而又凄凉,似是绝望:“快杀了我,我不要变成怪物。” “不……”弟子说完,身上妖气涌动,又迷失了心智,涌出一股大力,挣扎了起来:“吼” 看着弟子这样,押运长老不由叹了一声,伸手一指,法器涌出了光,将半妖化弟子镇压。 文士这时笑了笑:“这仅仅是治标,毫无作用。” 随着话,本来镇压的妖气,突更猛烈的爆发出来,这弟子痛苦挣扎着,身上青筋凸起,有着异变。 地仙眸子精光闪过,命着:“你还敢作崇,拿下。” “轰!”周围法力涌上,法阵立刻加强数倍,就要把妖气连文士拿下,而文士并不怕,从容上前一步,只是一点,这弟子身上的妖气,突消失不见。 “???” 地仙一怔,法阵一滞,只见失去了妖气,弟子毛发退去,爪子变成指甲,整个人迅速恢复。 “我好了?”这个弟子随着妖气离去,原貌恢复,神智恢复,伸手摸在脸上:“我居然恢复了,我居然恢复了。” 说着,不顾在场师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可能。”长老看着,身子一颤,满是震惊,法阵所至,各方面都封锁了,为什么突然间就恢复成了人形。 “居真的可以。”一个长老看着,命令:“快,快,检查,还有没有邪气残留。” 数个弟子上前,取法器照上,检查了良久,身上没有一点妖气。 “哈哈”文士被阵法锁住,大笑了起来:“如何?你们的病,我们自是有着办法治。” 说着,目光又扫过一圈,带着轻笑:“看见刚才气息了没有?我知道你们阵法,连魂魄都等锁住,可能锁的住那团气息?” “你们杀了我,我的魂魄,也可和这气息一样离开,但这就是死敌了,你们真要继续?” 殿内,文士声音回荡,长老向着地仙看去。 “我亲自检查。”地仙不置可否,踏上一步,到弟子面前,伸手一点,灵光在弟子的神魂和肉身探查而过。 片刻,脸色就微微变色——没有问题,相反身体素质更强一些了。 “璐王果是邪祟根源。”地仙心中闪过这念,转身看向了被法阵禁锢的文士,问:“既你能根治邪病,你想干什么?” 地仙原本想说邪祟,半路改口称病,文士根本不在意些细节,只是一笑:“我们想的,就是联合杀了裴子云,作报酬,我们不但可解除贵派病患,还可以提供贵派想象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延长寿命。” “什么?”地仙全身一震,现在寿元将尽,对他最要紧的就是这个,顿时真正肃杀起来,咬着牙上下打量着,冰冷冷问着:“璐王再有异常,也不可能逆天,增益寿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着这个问题,文士听着微笑,却没有回答,地仙扫了一眼,只觉得这笑容异常的可恶,一股戾气就是涌上,就想伸手打杀。 只是想到刚才气息突然之间消失,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去了哪里,以及文士说的寿命之事,踱了几步,神情缓了下来,突问:“真的可以延长寿命?” 这世界,几乎没有延长寿命之物——力量可得,寿命难增,现在有着这个,实在不可思议。 “自是真,您可以试一试。”文士说道,伸手,手上就出现了一块结晶:“这块元晶,您可以试用下,自知道我所言非虚。” 看着这颗水晶,地仙深深看了一眼,命着:“松开法阵——你把元晶扔过来。” 第四百零七章 元晶 文士向着地仙一躬,一团光芒将元晶包裹,向地仙飞去,数位长老看向元晶,个个眼神惊疑,担忧,厌恶。 地仙统统不看,一收,就见得手上元晶,看上去不过一小块,握在手上,能在这枚元晶中,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充满生机,似乎身体都在渴望:“吃掉它,吃掉它。” 只是地仙克制住了这欲望,望着殿内,沉思良久,脸上毫无表情,接着手一震,灵光透入了元晶,细细检查。 只是里面只有充沛的生命力量,完全检测不出妖气,结晶在灵光灌输下,更显的晶莹剔透。 当下沉声说着:“来人,调一个寿元将近的弟子过来!” “是!”立刻有人应声出去,只见殿内,李长老不动声色,庄重肃穆,而余下几个却似忧心忡忡,眉颦着,不时瞟一眼。 诸人正思量,却听有人进来低声禀告:“真君,寿元将近的弟子已经带到。” 一人被带上前,这人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已发白,皮肤失去了水色,宛是干枯的树枝,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早是退出一线二线的弟子,怎么被带到师门核心处? 当下身子微颤,看着地仙跪下行礼:“参见真君。” “起来,张嘴!”地仙不耐烦的说着,伸手在结晶一刮,顿就有一些粉末刮下,见着这白发苍苍的弟子张开了嘴,手指一点,这细小的粉末被一团灵光包裹,落入了弟子的口中。 这人心怀不安才吞下,顿只觉得体内一股暖流,原本枯萎的肉身突有了生机,渐渐滋润了起来。 “服用后有什么感觉?”地仙眼不眨一下就问。 老者体会了下,向着地仙行礼:“真君,我能感觉到体内寿命在增长,枯萎的肉身出现了生机。” 这弟子说着,眼神看向地仙手中的结晶,带着渴望,地仙听着,眼神一点火热闪过,又手指一点,灵光落在此人身上,细细检查了起来。 “灵气增加,这倒是小事。” “身体本源也在增长,寿元也增加了,没有原本感觉到的那种邪气。”地仙正仔细体会着,突听着一个长老惊呼:“居真变年轻了。” 原来不过一刻时间,年老弟子的干枯皮肤稍有滋润,脸上皱纹少些,虽程度不大,但隐瞒不过在场诸人。 地仙感知着变化,惊疑看了文士一眼:“按照我的检查,一瞬间,就增了三年寿命。” “不过是这元晶小部分,这块至少还可以增二十年寿命。”地仙看着手中的元晶,脸色阴晴不定:“真有这种增长寿元的奇物?” “真君,这来历不明,恐怕有诈,请您为祈玄门大局,不要用此,以免中计。”一个长老眼神凝重,上前劝说。 “哼哼!”地仙冷笑,扫了一眼这长老,这长老曾经挨过自己训斥,更已接近地仙,又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希望自己服用。 “天下安有三十年太子,何况二百年!”地仙呆着脸,突想起了大魏朝的故事,当年太子见父皇病重,憋不住掩口偷笑,父子都这样,何况师徒? “哼,只怕都盼我去死。”因自己统治祈玄门200年了,自己不死,这些人就再无上进之路,地仙暗想。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活了二百年,反越来越畏惧死亡,要是自己再有二百年命元,一定可以晋升真仙。 想是这样想,沉思良久,方笑着说着:“施长老说的是,我辈道人当宽宏,不为生死所动,这元晶虽好,却迷不了我。” “不过我为掌教,却得为门中考虑,你只要尽拔了门中弟子的隐患,这结盟,我答应了。” “真君!”施长老还待说话,见着地仙一哂,说着:“难道施长老不欲救治门中弟子?” 施长老顿时大凛,退后几步:“不敢!” “那你们退下罢!”地仙挥手,让众人退下,片刻,整个大殿除了李长老,没有别人了。 地仙的脸色突变的阴森,阴沉沉说着:“地仙都难延长寿命,这璐王背后是什么大能?能办到这事?” “你命门中仔细打探。” “是!”李长老应声,见着无话,才想后退,听着地仙说着:“还有,密切关注刚才那个弟子,别给人害了。” “是!”李长老顿时醒悟,地仙并不是不心动,而是谨慎小心,必须观察这弟子一段时间才肯服用,而门内长老要是发觉这用意,自想办法打杀那个弟子,所以才有这任务,顿时大凛应是。 璐王福地 “杀!”福地山岗之处,恶风连连,两军在搏杀,只见璐王处兵马不多,但多是奇形怪状,半人半兽,肌肉高高鼓起,是二三倍高,脑袋或狼或豹,獠牙满满,眼睛鲜红。 这兽首人身、面目狰狞的怪物,带着巨大压迫,每每杀去,所到之处都是惨叫连连,对手身上浮现出一层焦黑,丝丝缕缕的气散出,有的还能恢复,有的就直接身死。 但对方精兵甚多,直扑而上,兽首人身怪物身中数刀,也往往散去,一时间厮杀声连绵不绝,随着厮杀声,不断有着妖影印记被轮回台吸引,回到轮回台中,妖气和龙气灌注修复,转眼又凝聚成形,呐喊一声,扑出去厮杀。 随着时间,轮回台渐渐稳固了起来,似乎不断扎根在这福地中,瞎道人的元神端坐轮回台前,突睁开了眼。 只见高台附近成千上万的雕像,隐隐出现一个人形,很小,瞎道人这时仰天大笑,露出得意:“我的本源元晶,反没有妖气,但这是我来自更高层次力量,岂又是好用?用了,你就是妖族的人,不然你以为又如何逆转寿元?” 一个妖灵这时低声问着:“陛下,这可是你妖皇本源,用了会影响您将来元神,值么?” 瞎道人笑了起来,笑着,突咳嗽一下,看下身体,只见出现一片空洞,叹着:“值,那地仙是一派掌教,妖化了,就能拉拢一个道派,怎么不值?” “要不是我实在挤不出多少,我还得送,可惜的是,龙气排斥的厉害,要不,给璐王服用岂不是更佳?” 说到这里,瞎道人神色冷冷,现在之敌就是裴子云,他是此世界命运之子,必须杀掉,只要杀掉,至少百年内诞生不了第二个。 但是这时,瞎道人突觉得不对:“这雕像停止成长了,一个地仙,折算也是大妖了,怎么就这点大?” 仔细一看,不由勃然变色,冷笑:“好个实验观察,我的确小看这世界的人了,到了寿元将尽,还是谨慎小心——不过看你能忍多少时间?” 太平县 天色微暗,丝丝雨落在树枝上流下,只听着连绵震动,三千骑兵奔驰,裴子云骑在一匹红枣骏马身上。 “前面就是太平县城,按照规矩,围城要粮要猪。” 裴子云看了一眼,对骑兵大声命令,听着这话,周围骑兵都欢呼,高声喊着:“是,真君!” “驾” 裴子云一鞭抽在马上上前,前面县城很快出现,周围的树木都砍光,一个护城河环绕城池,在县城的城池之上,有着士兵巡逻,这时看见了骑兵就敲鼓,大门随着鼓声关闭起来,这城上巡逻的队长高呼:“快,快,去报告县令,这骑兵打来了。” “是”一个甲兵匆匆跑了下去。 裴子云率骑兵散开,只一点首,一个军官奔上,对县城高喊:“汝等献上粮一百石和十头猪,要不打破县城,悔之晚矣!” “献上粮食和猪,献上粮食和猪。” “打破县城,打破县城。” 朝廷骑兵大喊,城内百姓,街道还在买卖,听见声音带着惊恐将店铺关闭,惊恐的透过门缝向外面看。 “大人,不好了,朝廷骑兵打过来了。”县令正在招待特使,刚斟茶,讨论一番风月,不想甲兵突报信,脸色大变。 “什么?”这特使三十余岁,站了起来:“快,快,带路,随我上城。” 特使和县令匆匆上墙,县令在城墙上向下看去,朝廷骑兵密密麻麻,军容整齐,在下高呼,杀气冲天,不由的脸色煞白,唇抖了起来,眼神惊恐,自当县令,哪里见这种阵仗,只觉腿脚发软,兢兢战战,转身对着特使:“大人,我县只有兵一千,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将粮食和猪献上?不然攻破了县城,特使你我恐怕都要……” 县令说着,伸手擦着冷汗,脸色惶恐。 “哼,你敢?”特使听了这话,脸上涨红,一声训斥在县令的耳侧炸开,县令顿时只觉得脑袋一蒙,吓了一跳,腿脚发软,身子一倾,就要跌倒,差役忙伸手将着县令扶住。 “无能之辈”璐王特使扫过面前县令心中暗想,脸带寒意看向城下,丝丝冷雨打在脸上,却全数不顾,怒着:“虽只是区区一百石和十头猪,可却使皇上(璐王)颜面尽失,不许。” “以前给粮的安中县、北林县,有辱皇上天威,都会下旨呵斥罢免,你该不会想和他们一样结果吧?”特使目光投向县令,语气透露出冰冷。 “不不!” “下官怎敢,为了皇上颜面,自不能给粮。”县令脸色转成愤慨,只向着下面的朝廷大军看去,又小声问:“大人,可现在这情况,我们如何应对?” 特使也知道县令才归顺璐王不久,不能强压,安慰:“只要县城能阻挡数日,就可有大军前来围剿。” 县令看了一眼骑兵,又看了一眼城墙,心中异常不安,却只得应着:“是!” 第四百零八章 县鸡 骑兵肃然列阵,军纪森严,整个军阵没有喧哗,裴子云在马背上观看,数个校尉护卫着。 “许久没战,手都痒了,原本听说璐王军中都是好汉,不想我等碰见的都是孬种,一喊话,猪和粮食都老老实实奉上。”中年校尉看墙上县兵,笑着嘲讽,这种县城,兵士充其量不过七八百,且大半不能战,自己三千大军,一阵冲杀就能一鼓而下。 偏将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当久了将,透着冷峻,这时双目端视远方,手按着冰冷的剑柄,若有所思,上前到了裴子云身侧,低声:“真君,城中许久没有动静,想必要与我们一战。” 裴子云看着城,就要说话,县城上一人举起了弓,接过了一箭,箭上绑着布条,扫了一眼方向,看见了主将,抬手就射出。 “噗”箭射的很快,离着裴子云还有百米就跌落,栽在地上,立刻就有骑兵纵马上前,将箭捡起呈上。 裴子云取过一看,盯视了一眼,也不出声,转手给了副将,副将接过一看,脸上的肌肉就抽搐。 信上内容不给粮食和猪,在内容中还多有辱骂,大有与城共存亡之意。 “这些贼子怎敢?”副将大怒,他是知道真君的意思,别看百石粮不起眼,稍大一点的大户就拿得出,可是也能解决骑兵的粮草,不需要兴师动众在敌区运输,更重要的是,打击郡县的士气。 都闻风而献粮献猪了,岂还有作战或效死璐王的心气? 说话的中年校尉也接过看了,脸色愤恨:“真君,我愿请命,请让我上去,打破城,让他们知道厉害。” “真君,我愿请命,打破贼城。” “真君,下令吧,让我们破县。” 诸校尉纷纷嚷着,这县城不过几百兵,本部一冲就可拿下,当然想要拿得首功。 听着这些校尉的声音,裴子云目光扫过,这些骑兵都是调用,没有经过璐王妖兵,之前数城都将粮食和猪献上,已养足了锐气。 见将军校尉求战,随军太监看了看道官,拉了拉缰绳,迈着小步到了裴子云的身侧,低声说着:“真君,现在怎么办?县城不给,我们战还是不战?” 裴子云看着将士锐气十足,笑着:“战,怎么不战?璐王势大,朝廷又一时回护不得,我本怜悯郡县不得不降之,故只索粮,不破城,这也是一片爱护之心,不想这县丧心病狂,竟敢抗拒朝廷和天兵,这就是死罪。” 裴子云凝神望望县城,露出冷笑,见太监一脸茫然,知道他还不懂,就低声解释着:“璐王虽称帝,正式独立,但伪朝要巩固,还需要和平环境和时间,我骑兵奔驰各郡县之间,来去如风,郡县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 “索取的粮百石,猪十头,并不多,连普通大户都有,可不但满足骑兵三日粮食,且还是打击郡县的士气和凝聚。” “三县我们已得手,使郡县闻风丧胆,对伪朝大是不利,现在璐王显是反应过来了,要断掉我们掠夺,更要对付我们。” “不过,用兵不仁,慈者不将,现在县城敢不给粮,就打破它,然后以从贼名义,杀尽叛官,将大户尽抄家,一个不留,悬首在墙,让他们知道痛,知道恐惧,才会真正醒悟。” 随军太监哪里经过种阵仗,听着裴子云说的,一时间身子一颤,抖了抖,面露不忍,说着:“杀这些逆官也就罢了,连城中大户都要杀尽,这些都是百姓,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裴子云听着公公的话,一笑:“这点杀戮算什么?” “这是必须的杀戮,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畏惧我们,这样一来,哪怕璐王有严令,可以后我们索取郡县,谁会为了这点粮就拒绝?就可大大损害璐王和伪朝的威严。” “而且就算县令太守敢拒绝,官员大户呢?” “要是索取的多,或不得不鱼死网破,可区区百石,谁会冒抄家灭族危险来对抗?如果这点都对抗,就送它全家去死。” 话语杀戮果断,太监想开口,话到了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两军作战,只有选择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而且自己身份只是记录,根本无权干涉裴子云指挥,就顿时沉默。 太监只是看向县城,城上依稀可以看见官员督战,见着低声一叹:“是啊,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太平。” 裴子云也仰面望了望愈来愈暗天色,长长吁了一口气,说:“沙秉烈。” “末将在!”副将上前。 “你指挥,攻下城,杀尽官员和大户,金银尽取之。” “是”沙秉烈率着校尉都是应命,稍过了一会,战鼓声中,形成阵列,整齐有序,化成方队,有序的杀了上去。 “攻破县城,杀光贼军!” 虽是骑兵,但也能登墙作战,沙秉烈纵马前行,大声命令:“上弓弩,压住城上守军。” 骑兵顿时明白了意图,抽出了弓弩,箭囊中取出了箭,弯弓拉满,沙秉烈就是一声大吼:“射” 随着命令,只听噗噗连声,密密麻麻的箭矢射了出去,化成箭雨落下。 城上守军,脸色大变。 “盾兵,盾兵。”一人命令,箭雨落下,县令身侧早有着防备,立刻有人举着盾牌保护县令和特使。 一个什长大声:“快,快,躲起来。” 几个县兵躲避不及,又没有盾牌,箭雨落下,顿时传来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只见十几个人跌翻在地,身上血肉模糊,滚在地上大声惨叫,更有人扎了一个透心凉,连惨叫也没有了。 “神射手巡游射击。”沙秉烈命令着,这些人弓箭狠毒,射得奇准,虽人数不多,可一旦射中,不是面门,就是颈部,只一眨眼间,城上己有二十余人伤亡,吓的余人都是躲避。 “攻城。”沙秉烈见着压制住,就命令,一批人马上跳下,更有人接着云梯,冲了过去。 “快,你们还在干什么,回射,快,回射,射死他们。” 特使看着攻城,眼睛都是红彤彤,这些骑兵怎会这样厉害,居能射到墙上进行压制。 一个县兵听着,抽弓就要反射,一根弓箭瞬间在下面飞上来,“噗”一声,刺入左眼,在脑后穿过,血与脑浆喷溅。 “怎么可能?”县令原还寄希望于城墙,没想到这样快就被压制,脸上苍白,带着惊恐。 不过还是有人懂行,连连命令,县兵弯身将城墙上悬户抬到了垛口,又喊着人把湿透的棉被顶上,总算遏制了些神射手,众人才松了口气,就听着战鼓声更高昂,云梯上已经有人爬了上去。 “金汁,倒!” 立时有两个县兵抬起大锅一倒,沸滚粪汁浇去,惨叫声响起,只一瞬间,就有六、七个骑兵受了重伤跌下,还有着擂石重重砸下,一时间纷纷跌下。 下面太监哪见得这样惨样,不由握紧了拳看向裴子云,裴子云只是淡淡看着,面无表情,这时一个校尉说着:“公公,不必担忧,这是攻城的常事,而且县城里,这种没有多少储备。” 说着,只见共倒了四锅金汁,就不见再有,连擂石都大大减少,攻城兵顿时士气大振,接下来又有三十多个在云梯上爬了上去。 就在此时,长矛捅下,骑兵就算披甲,也惨叫从云梯上摔下,端是杀的惨烈。 “将士伤亡不小。”沙秉烈看着城,脸色阴沉,不断督促着阵列一波波杀上去,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小雨落下,随着战斗,墙上不断混着血流下,将着护城河染红。 “杀,杀,杀!”可县城城墙低矮,县兵不满一千,这是客观的事,伤亡了二百余,县里明显不支了。 “真君,现在已正午,按照战况,我们应能在县城里吃午饭了。”连太监都能看出了战况,不由露出喜色说着。 裴子云扫了一眼,也露出了笑意:“看来应是可以。” “还是真君安排妥当。”太监恭维,战事获胜,随军太监自也能分到些功劳。 只听着杀声喊天,突一个伍长杀到了城上,将周围县兵砍倒,撕开了缺口。 “杀,杀上去,杀光他们。”一个校尉看着情况,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面,冲了上去。 “噗”伍长一刀将一个冲上来的县兵砍下,县兵脖子割开,鲜血直流,更多的骑兵沿着云梯登上,将着战线撕破。 “城破了。”看着,裴子云说着,果没有多少时间,城门大开,骑兵更是直接奔驰入内,杀声震天。 而裴子云等将还是不动,直到两刻之后,里面杀声渐停,一个校尉禀报:“真君,城中已肃清,县令降了。” “我们去看看。”裴子云用鞭对城一点,太监听着,就笑着:“一切任凭真君安排。” “驾”裴子云纵马前行,县城其实不大,在县衙门口,就见着县令带着一批官吏伏在地上,说着:“我降了,还请大人饶命。” 县令匍匐在地,身子颤抖。 “你们的特使呢?刚才他给我回信,字迹不错,我倒想见上一面。”裴子云低首看去,笑着。 听到这话,县令身子一抖,带着哭腔解释:“刚、刚才、就突然不见了。” “哦,逃了。”裴子云冷笑一声:“竟是这样,不过你不但从贼,而且抗拒天兵,现在想降,却是晚了,来人,立刻斩首示众。” 话一说,跪在地上的县令,脸色大变,身下一趟水迹,却是吓尿了:“真君饶命,真君饶命。” 县令还想要喊话,向前爬着,一个骑兵上前一刀挥下,只听一声惨叫,县令人头飞去,落在了地上翻滚,再也没有了声息。 “杀!”十数骑兵冲了上去,乱刀将剩下官吏都砍了,十余颗人头落地,裴子云才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对抗我的底气?来人,不要休刀,杀,杀光这些官员和大户。” 第四百零九章 内应 李家 县中官绅大门,钉上鎏锡钉,很是华美,户主李振林是举人,现在城门攻破,顿时就大门紧闭。 只短短时间,士兵手持武器不断砸开了城内大户的门,一片惊叫与哭泣声。 李振林在院中徘徊,看着街道,深深皱眉,却还是强笑:“大人不必担忧,我总是举人,谅这些乱兵也不敢骚扰。” 对面三十余岁的人,正是特使,说着:“李举人,你能危急时为朝廷效力,我回去必禀告皇上,封赏不在话下。” 李振林心中大喜,连声:“谢大人,谢大人。” 就在此时,府邸外面街道传出衣甲的铮然声响,以及整齐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大声宣告:“奉真君令,县内官兵以及官绅附逆作乱,以逆贼论处,杀!” 听着宣告,还有整齐的脚步声,李振林顿时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声音:“大人,您还是躲一躲。” 见着特使躲了,府内各人都脸色苍白,只听外面脚步声一阵紧接一阵,慢慢安静了不少,才略放心,突府邸门口又有脚步,接着突传来了甲兵声:“开门,开门。”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人了。”门房还在叫,只听“哐”一声,大门去撞开了,接着就有甲兵拥入,门房还要叫喊,骑兵一刀,只听一声惨叫,立刻砍杀在当场。 李振林吓得后退几步,叫嚷:“我是举人,你们是官兵,怎能不经审判,随便杀我的人?” “真君抄了县衙,有着官绅名单,真君有令,凡是举人以上,万亩以上,都是从贼,格杀勿论——杀的就是你。” “老实就死,你家人还可免死,要不,全家一起埋葬。” 冲入的队正狞笑,一挥手,就有甲兵上前,李振林大惊,吓的连连后退,高喊:“你敢,你敢?” 话还没有落,一根刀柄狠狠砸在身上,李振林痛苦痉李着,不由自主跪下,口中吐血,容色凄厉,接着,就是头发被人抓住一拉,脖子就露出了出来。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抄家,真君说了,抄的金钱,三分之一交公,三分之一留给没有出阵的兄弟,三分之一就是我们所有!” “谁敢阻挡,立刻杀了。” 队正一挥手,甲兵就冲了上去,后院传来惨叫,哭泣声,似乎一个婆子阻挡,结果刀光一闪,一蓬血溅在柴房窗纸上,特使阴沉着脸,躲柴堆中看着,心中直咬牙:“可恶,不想裴子云这样丧心病狂。” 不过,似乎这些官兵并没有发觉自己,只是抢掠,根本不对柴房感兴趣,大股直奔着库房去,良久,掠得了不少金银的官兵听着队正吩咐:“快,不值钱的就别拿了,去下一家。” 等着官兵出去,府内才有着妇儒哭声,特使一时没有动,倾耳听了听,发觉的确远去了,这才点出了符咒。 “开门,受死!”这样声音连绵,县城中多处浓烟滚滚,破门声,逃窜声,杀人声,惨叫不断。 普通民众躲在家中,都带着惊恐,有些则匆匆往地窖躲去,没有地窖的只缩在角落,不过官兵看都不看,直扑大户。 城墙楼阁处,随军太监看着,见着浓烟滚滚,杀戮连声,眼神不忍。 “哎”太监一声叹息,裴子云笑笑也不理会,突有所感,先向城内一处看了一眼,又转身到对面向城外看去,只见天空下着雨,云雾随风涌动,细雨微落,只是看着,笑着:“璐王军,就要来了。” 太监本目光不忍,听着一惊,不安看向裴子云:“真君何出此言?璐王逆贼怎会来的这样快?” 太监倒不是认为裴子云欺骗,就是疑问,裴子云冷笑一声,淡淡说着:“皇帝和流寇不同,皇帝要不能维护郡县,人心就离散了。” “我本是璐王的大患,一举一动必有密切关注,为了监督我,敌军本离着本来不远,县城虽破,可消息也能传递出去,现在自要赶来了。” “真君,那怎么办?原本计划就是游击,现在对战,恐怕不利。” 太监不安,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笑:“等的就是他们,你不必担忧,已征用的衙役和公差,不想死的话,已经把粮草和休息之所准备完了,将士一回营就有热饭和卧铺。” “来人,传令下去,命各队封刀,回营吃饭和睡觉,所掠财物,由军法处统计,日后统一赏赐。” “不服者,军法处置。” 太监一怔,只见裴子云一一发布,命令整齐有序,随军伙夫,不想死的公差衙役立刻开火,埋锅做饭,炊烟渺渺,传令兵不断穿梭。 官道 细雨带着寒意不断落下,落在田野,三千璐王骑兵在雨中疾行,雨水在盔甲缝隙里不断流下,将人身体温带走,奇怪的是,虽寒冷,个个不作声,宛是一条黑蛇一样行军,偶然结结实实摔在泥水里,都是一挺身跳起来,继续走路。 抵达一处,一将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五六岁,面上满是冷峻,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问着:“快到太平县了么?” 前面甲兵扫了一眼周围,点首:“将军,我们已经到了管子铺,还有十里,就到县城。” “停”这人是游击将军,听着就举起了马鞭,大声喊着,随着命令,三千骑兵拉住马鞍减速停下。 游击将军扫过骑兵发令:“全部吃干粮肉干,吃饱喝足,休息片刻,准备作战。” 三千骑兵听着,默不作声,纷纷取出干粮肉干,在马上大口吞咽,有雨水混汗水流下,也根本不管,大口吃了下去。 跟在游击将军的是一个道官,听着话,连忙劝着:“将军,上面只要您咬住敌人骑兵,不能使它逃去,裴子云凶悍,要是我们折损伤了我军锐气还是小事,不胜让其逃了,怕陛下还会不喜……” “混账”游击将军听着,脸色一青,对着呵斥。 “我骁勇营精锐无敌,人数也与敌人相当,忠勤伯的朝廷骑兵不也号称精锐,持数倍之众,还不是给我打得落花流水?” “我们的兵力,就算正面打都可得胜,何况我们还有内应,白天特使传来消息,县里正在大掠,就是夜袭的好机会,只要杀得裴子云,我们就能大胜,陛下有令,杀了此燎,官升三级。” 只是说着,游击将军眼上面都带上了血丝,蠢蠢欲动。 随军道官听着一窒,说不出话来,这将太自负了,要知晓裴子云战绩辉煌,哪里那么容易好杀。 但道官看着游击将军红红的眼神,妖性桀骜,别看是自己人,这种情况,分说也没有用,又将话又咽了下去。 游击将军看着道官被自己敲打老实了,脸色渐缓,问着:“特使胡褚还在吗?” 道官闭目感觉了下,城中就有感应,禀告:“在,还在县内。” “这就对了。” 只见游击将军脸上带着凶悍,看向着远处的县城,贪婪舔了舔唇。 城墙 一行人靠近,这时入夜了,眼见着城墙上,有着火把点燃,还有兵甲来回,警惕眺望远方,游击将军反安心了,要是连防备也没有,才觉得有诈,当下命令着:“传信,让特使开门,我们就可杀进去。” “滋”道官取出了符箓一点,符箓就燃烧了起来,带着暗淡的光芒,火光迅速的蔓延,转眼将符箓烧尽。 城内 临时用沙袋垒成了夹道,夹道两侧,骑兵林立,个个都已经食饱并且睡了一个时辰,穿甲而骑在马匹上,带着杀气,而裴子云骑在马上,脸如寒露,手中把玩着符箓。 特使绑在夹道口,身上都是伤,带着恨意死死的盯着裴子云,还不停挣扎着。 “呼” 裴子云看着手上符箓,符箓烧了起来。 “是让你打开城门?此将还真是自负,真当我是摆设不成?” “你也是蠢货,要是躲避不动,或一时找不到你,可偏偏还想用符箓通讯内应——我是地仙,城里符箓通讯,还能不觉?” 裴子云说着,看向门外,露出了笑意:“全部藏好,火油准备,只要璐王军进来一半,立刻动手,封闭城门。” “是” 裴子云才说完,骑兵都压抑着兴奋散开,隐蔽在各处,又一挥手,就有人上前,将城门打开。 “滋” 随一声响,县城大门打开,这人和特使相似,门才打开,顿时城墙上发觉,惊呼起来,还敲着锣,一片惊慌。 “城中果没有防备,太大意了,杀,杀进去,杀光他们。”游击将军大喝着。 “裴子云不设防,轻易就开了城门,恐怕其中有诈。”道官看着县城,城门黑洞洞,就是一只野兽将着人吞没,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嗯?裴子云只是没有料到我们来的这样迅速,而特使武功高强,所以开了城门,这并无可疑之处,你怕什么?”游击将军说着,在城门处,特使已战了起来,就有人想将城门关闭,道官还想要说什么,游击将军理都不理:“你要是不敢上,那就留着吧,到时我会如实上报朝廷。” 这样一说,游击将军再也不管面前公公,一声怒吼,鞭子狠狠抽在马上,马一吃痛,发力奔驰上前,喝着:“杀,跟本将冲进去。” 身后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鞭子同样抽下,滚滚铁流一样,对着敞开的大门冲了上去。 第四百十章 追击 “杀,这些人白天抢掠,怕都睡了,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只要杀进去,就能把贼人赶尽杀绝。”游击将军高呼,对自己的部队,他还是充满了信心。 夜中看不太清,骑兵砍翻数个,冲入城内,游击将军才冲入,就高声喊:“快,跟我冲,搜索敌军军营,我们必胜。” “嗷呜”骑兵嗷嗷叫了起来,只才杀进一半,突然间城门巨石,巨木,铁蒺藜,火油落下,并且城门重重落下,封闭了城,一些骑兵倒霉,被巨石巨木打中,脑浆乱流。 “啊”惨叫连声,四面亮起了火把,并且露出了沙袋组成的临时街垒。 “不好,有埋伏,特使在哪?” 游击将军大惊,看去,只见城墙上,街垒上,大批人都冒了出来,手中都是握着弓箭瞄准。 这时,裴子云领兵在街道尽处出现,堵住前面去路,在面前是特使,被绳紧紧绑住了,还在挣扎,裴子云笑着:“你们是在找他?” 说着,又笑:“可惜,你们都跟下场一样,死在这里。” 剑光一闪,特使人头飞起,一点妖影才在血光中出现,又消失不见,游击将军看着,虽不知道原因,心中一股戾气冲出。 “裴子云,杀,杀。” 这样声音,不断在心中涌现,这区区街垒,难不到身经百战的勇士,就在这时,一个校尉一脚踩在地上,脚下一滑,惊呼:“不对,这是什么?” “才发觉,晚了!”裴子云狞笑着,手一落,只听一声命令:“射!” 尖锐的呼啸,陡划破了虚空,箭雨扑入密集挤着的人群,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这还是小事,这些箭都带着火,不但射杀着人群,更落下时,“轰”一声,门口一片火海。 就算受妖气,还是血肉之躯,只见城内千人,一瞬间就死了二三百,余下跌在地面,满身是火,发出了哀嚎声。 “跟我冲!”游击将军震怒,眼睛发红,一声咆哮纵马直冲,就算在此时,还有数百人跟上,迅速汇成一股钢铁洪流。 夜空还有细雨飘下,更有烈火燃烧。 “预备,射!”裴子云面含不屑,自己并不是话唠,之所以说话,就是如果这将直接冲锋,说不定可以冲出去,到底街垒不高不厚,可是一停,马力就要重新起步,根本形成不了冲锋。 随着命令,大把的人拉满了弓箭甚至弩子机,绞轮咯吱咯吱声中,只听一声命令“射!” 呼啸声顿时破空而去,时间顿了顿,在百步内对着靶子射击,眼前冲出的人,顿时倒了一片。 只是敌将在这时,还挥舞兵器刮过飓风,格开了箭,连连砍杀拦截者,骑兵围在了身册,很是凶狠,但正面的铁甲顶上,相互戳刺砍劈,一时阻住。 在房屋上,一个校尉看着骑兵冲刺,冷笑:“侧面、瞄准、预备——射!” 随着校尉的话,左右二侧,弩弓毫不停留落下,“蓬”的一声,由于是左右还有高处射下,因此就覆盖面非常大,箭雨才落下,又是百余人跌下毙命。 这正是层层削弱,侧面齐射的战术,不管多顽强,能抵抗三面射击? 一个璐王骑兵跟随大军向前冲刺,突一箭侧向射下,在眼眶中射了进去,箭尖在脑后透出。 “啊”骑兵一声惨叫跌了下去,摔在地上,被马踩过,血肉横飞,这条街道几百米,这时是绞肉收割机一样,不断将着骑兵收割。 裴子云骑马在原地,骑兵这时都长刀抽了出来,见着游击将军再是勇武,冲过这几百米,只有百人左右抵达面前。 游击将军的脸和眼睛都已经涨红,青筋突起,疾奔而上,挥刀:“去死!” “可笑不自量”看到这将脸色涨红,这时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一样冲了上来,裴子云大笑,伸手一点,“嗡”一声,一道电弧冲出,这电弧带着白蓝色,比以前大了一倍余,面积更广。 “安敢”这将一惊,就要闪避,雷电一瞬间就扑至,而这将动作迅速,在马上翻滚而下。 巨大闪电瞬间将这将周围骑兵击中,电光在身内穿过,带着巨大麻痹性,一时间都是麻木,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后面,骑兵连忙拉住了缰绳,不过向前冲力量还是巨大,撞在前面,一时人昂马翻。 “再射!”趁着麻痹和慌乱,校尉再次命令,只听噗噗声不绝,那些动弹不得的骑兵,再也无法逃脱,大批跌了下去。 裴子云策马奔上,长剑高句:“杀” 游击将军爬起,扫了周围一眼,见敌箭雨下,骑兵乱成一团,这时却没有时间后悔,只见对手马蹄声越来越近,鼓声一样,一点点敲在心上。 “啊”游击将军一声怒吼,妖气涌动,眼睛原本血红,一双眼珠子更产生变异,狭长的瞳孔就似是一只毒蛇。 指甲变成了利爪,狰狞可怕,这时抬起了头,眼睛在这黑暗之中,似乎在泛着绿油油的光。 “咕噜咕噜”这样声音在喉咙里翻滚,游击将军举起了刀,刀上寒光透出了一丝冷意,身子动了,踩在地上向裴子云扑去:“杀” 这杀声似乎随妖化也变得模糊不清。 “妖化了,在极端环境会催化妖化么?”裴子云看着变化,眉一挑,不为所动,这种妖化并非没有界限,更大程度上是以寿元为代价,激发出潜力。 “噹”两人交错,裴子云冷哼了一声,剑光落下,而游击将军速度很快,在剑落下瞬间,蛇一样身子一扭,之字形闪过,两人相错而过,接着反手一刀,向裴子云斩上。 “铮!”火星暴射,刀剑分开,但下一瞬间,只听“哗”一声,地面突沙化陷落了下去,马蹄顿时一陷一别,一声惨嘶,马腿折断,游击将军身子不稳,就要倾倒,剑光大盛,就斩了上去。 一瞬间,游击将军知道不妙,刀光闪起,隐带风雷,这是拼死一击,只是刀光乍明就灭,一触即分。 “呃……啊……”游击将军发出可怕的叫号,身形一晃,噗一声长刀脱手坠地,再一晃,血光崩现,向前栽倒。 这还不算,剑光一引,在游击将军脖子上划过,游击将军脖子断开,人头滚出,鲜血喷溅。 “怎会。”游击将军人头在半空,还发出了这声,话还没有落,血喷溅,身子还在抽搐。 “将军”在游击将军才死,随妖气涌动,又有一个虚影浮现,不过和上次一样,一闪就消失不见。 “杀,杀光敌人一个不留!”裴子云杀得了游击将军,见着余下前后不过百许,一挥手命着。 只听“噗噗噗”连声,弩弓、长矛、火焰下,余下百人,转眼就杀的干干净净。 县城 城门落下,外面就知道不好,眼听着里面喊杀不断,还有火海,是前进还是撤退,一时间争论。 不过才过了片刻,里面杀声就停,一个校尉见情况不妙,勉强组织起来,只听风声一吹,随裴子云手中灵光,城门口火焰全部熄灭,将士都是看的目瞪口呆,接着城门打开,裴子云率骑杀了上去,大声:“杀,杀光敌人。” “杀”外面骑兵看着裴子云率军杀了出来,校尉这时发出怒吼,现在游击将军战死,自己就这样回去,恐怕也要入罪,祸及家人。 “杀”骑兵交战在一起,才一战,“铮铮铮”数声,才冲上去的几个朝廷骑兵就不支,突一声剑吟,接着就是几声惨叫,数个璐王骑兵立刻斩于马下,一个队正更惨,剑正中贯入向上穿透胸腔。 “难怪璐王大胜,我方可称精锐,正面还逊色了些,必须道法加持,才能旗鼓相当。” “不过就算这样,又怎么样?” “要是兵甲锋利就可无敌天下,还要战略战术,以及庙堂之算干什么?” “当然,现在,不需要这些,也能斩杀。”只见裴子云连连砍杀,骑兵跟随,瞬间将方阵凿破,不断杀戮,血流而下。 随着杀戮,敌骑某些人身上妖气越来越重,有着妖化。 裴子云游刃有余,敌人虽有点妖化,但无一合之将,就在这时,一个队正一双眼中带着冷静和杀意,一跃而出,直扑而上,长刀一闪落下。 “可笑!”裴子云只是一看队正,队正就只觉得一凛,手上稍缓,生死之间哪容得这个破绽,顿时脖子一疼,鲜血喷溅而出,全身跌下。 再怎么样妖化,军中还看组织和战阵,而裴子云率骑冲刺下,将战阵冲散,璐王骑兵虽勇猛,但立刻分成数股,数人数十人围攻下,只听连连惨叫,不断跌下。 裴子云每次冲锋,只略一感觉,就锁住任何还有组织,企图抱团的骑兵小股,将其冲散。 “杀!”雨夜中,尸体不断落下,只是以璐王骑兵为多。 “快撤!”眼见着不对,道官惊慌的带着一股骑兵逃出,本来璐王骑兵陷入下风,这一股力量一撤,顿时陷入了必死的情况。 “杀!”裴子云早就注意这一股骑兵,特别是道官,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经过上次任务,裴子云已经能分辨,谁是目标,当下就策马冲了上去。 “裴子云向着我追来了?不好,没想到裴子云设计连游击将军都杀了,自己不能折在这里。” “有了,只有妖术,牺牲骑兵些寿命。”这个道官,似乎和妖将有些不一样,只是念咒起来,随着咒语,跟随的骑兵正在奔驰,突身上气血涌动,身下的马也是这样,速度加快不少,并且随着命令,相互分散。 看着骑兵奔驰,裴子云眉一皱,微微用神,场景就变化,这些骑兵妖气环绕,生命沸腾。 裴子云见了,不由自言自语:“这妖法也有可取处,关键时能救命,虽会折损些寿元。” “你们去追别的骑兵,我来追杀这支。” 裴子云向骑兵命令,骑兵应命向这些分散骑兵追杀而去,而裴子云自己,一鞭子抽在了马上,向着道官追了上去。 第四百十一章 不对 璐王龙气福地 一眼看去,虽没有日月星辰,但却有光,洒的光隐隐看去,有点淡黄,宛是阳世,只是一处与众不同,黑幽幽的轮回台耸立,这块却有灰黑色的乌云凝聚,滚动着,而在乌云笼罩的地面上,一片灰暗,带着幽深,反显得轮回台显眼。 这轮回台散着幽暗晦涩的光,周围灰暗中,是一个个雕像,尽是禽兽,更有着黑影飘动,行动都异常迟缓,眼中皆带着迷茫,且数目成百上千。 瞎道人的元神站在轮回台上,见着这些黑影不断牵引吸入高台,进去一个,高台下立刻有一个雕像亮起微光活化,接着它呐喊一声,冲了出去。 雕像冲出去,奇怪的是,后面还留下一个雕像,只是似乎失去了神韵。 “哼,我轮回台将被杀妖魂印记吸入,又重新复活,却是生生不息,只是得耗费力量。” “虽有补充,但力量耗久了,却也不行。”瞎道人沉思着,突台下发生了变化,一眼看去,两个雕刻炸开,瞎道人脸色一变,上去检查,只见雕刻化成白板,妖族印记彻底抹去了。 “是派去追杀裴子云的妖将的印记被抹除了。”瞎道人心事重重,铁青着脸,阴沉沉扫视白板,皱眉徘徊:“能抹杀印记,神形都灭,裴子云必是命运之子,还是最特殊那种,多少年没有碰到过这种天命之子了。” “趁着这次联合祈玄门,必须杀了此人。” 山谷 这一座山并不算险峻,要是春夏,还是清奇灵秀,树林碧绿苍郁,但在此时,稍有点幽深谷深处,树木枯草中,偶尔有人影攒动。 “快藏好,快。”一个个璐王甲兵在两侧匆匆掩藏,身上更背着弓箭,眼睛带精光,伏着藏好。 一只鸟落下,落下似察觉了这些甲兵,转身飞走,落在远处树上,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 “必须杀了此人。”瞎道人眼神恍惚,口中喃喃,而在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人笑着:“大人要杀谁?” “真君,要杀的人,自然是裴子云。”瞎道人自元神境界中醒悟过来,也不多解释,只是一笑,向着山谷入口看去。 山谷入口潮湿岩壁上,一些水渍淌下,夜里风吹过,很是冰冷。 被称真君的人,自是祈玄门地仙化身,目光扫过五百兵,不由眉一皱,神色凝重:“裴子云已是地仙化身,灵觉敏锐,这样多人,怕隐瞒不住。” “真君可有办法?”瞎道人穿着七品官服,紧蹙眉问着,地仙一笑:“我门中法宝,必可屏蔽。” “辛苦真君了——请!” 地仙取出一个宝,看上去是个玉牌,上刻着山川大海,日月星辰,才取出,地仙的气息就变得隐匿了起来。 又是一点,一点波动在山谷弥漫,瞎道人微微一怔,就见山谷中五百骑兵的气息全部隐匿,若不是凭借妖气连接,还真难觉察。 “这世界的道法,也不可小看。”瞎道人正寻思着,突听着地仙淡淡说着:“来了。” 瞎道人一怔,果听见山谷前有蹄声向这里来,一眼看去,正是自家的道官,还带着跟着十数骑,一路纵马入内。 道官奔驰,还向身后看去,只见裴子云紧跟,一鞭抽在马上,紧追不舍,道官目光露出狠意,闷声又抽了一鞭。 “裴子云果追上来了,越来越近了,看来你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不错。”地仙注目看着,冷笑了一声,只是道官逃入,而裴子云已靠近谷口,突然缰绳一拉,就是停住。 山谷湿漉漉,显的幽深,裴子云一看,就想起了自己烧死的妖将,也是山谷,四面围困,这种地形是生死之地。 裴子云心中此念闪过,就是一凛,微微向山谷看去,山谷中,一切如常,只有道官的妖气随着奔驰,穿过山谷。 “没有问题?” 裴子云不言声,哑然一笑,眼前一花,梅花出现,只一转,就出了结果,当下看去,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大凶?” 裴子云看着这卦相,冷哼一声:“果然是有埋伏,能这样隐匿气息,甚至躲过我的灵觉,这世界只有数人。” “地仙化身跟璐王合作了,却必须试上一试。” 裴子云心中定计,对山谷就是大笑:“你们埋伏在内,想要伏击,真当我看不破?” 说着,一拉缰绳,这马大口喘气,转身而去。 瞎道人和地仙正等着,看着裴子云这时转身离去,消失在远处,诸人面面相觑,都是神色一僵,一种计谋落空的挫败感袭了上去。 瞎道人感应片刻,又问着地仙:“真君,他真的离开了?” 地仙微微眯着眼睛,裴子云的气息果消失在远处,这时说着:“此人是真的离开了。” “我们何处露出了破绽,让此人察觉了?”瞎道人皱眉。 地仙神色复杂,惆惆叹着:“怕也未必真的警觉到了我们,只是此子自持千金之子,不肯轻身冒险,见着地形不对,就离开了。” “哼,不想这样机警。”瞎道人也露出了无奈之色,心中更是一凛,今日以妖将为饵,安排谨慎,此人还能在危机笼罩前逃出,足证明此人有着天命,这些想法在心闪过,没有说,只是看向了地仙:“裴子云逃了一次,逃不了下次,只有下次再想办法了,真君跟我一起回营?” 地仙听了,神色淡淡,这官员还罢了,别的兵将身上邪气浓郁,早有怀疑,这时听着邀请,摆手:“不用,我自有去处,下次再有计划,符信通知就是。” 瞎道人暗叹,地仙还没有用元晶,对自己心存警惕,只得一笑:“真君自去,下次务必再来。” 说着分道扬镳,看着地仙化身远处而去,一人靠近了瞎道人低声:“陛下,为什么不将着这地仙化身留下,也好我们转化。” “不必,这只是一个分身,作用不大,他寿命不多了,迟早会服下元晶而妖化,不必急于一时,反露出了破绽。” “是”这人应着,瞎道人看着地仙离去,笑意渐渐浮现。 天还是阴着,地仙疾步而行,只见林子愈来愈暗,越显得幽暗阴沉,只是还是雨丝而不是雪,这更是使行人讨厌。 “总觉有些不对。”地仙身着道袍,仙风道骨,身形如燕,踏在地上一点,一丈而过,此时脸色凝重。 “这法宝最能隐匿,地仙都难以勘破,璐王方面更不可能泄密,裴子云为何就能警觉?” “而且,这个璐王的官,也有些不对,并且是很不对。”地仙紧皱眉思索,突脸色一变,脚步一顿,看一处看去。 暗幽的林子似乎亮了一下,接着雨点打得一片声响,而在此时,裴子云踏步而出,突兀拦在前面,看着地仙震惊,点了点首:“果是你,没想到你和璐王又联合了,要是朝廷知道,会怎么样想?” “三家姓奴也不过如此,不过也对,你素来对我嫉恨,怕璐王又对你许了些,所以你才这样倒行逆施。” “既是这样,这次你断不能就这样离开了。”裴子云笑说,言语平淡,却使地仙化身的眼神一凝,不由退了退,盯着:“我仅仅是一个化身,你要和我祈玄门不死不休?” “你我上次对付谢成东不过是权宜之计,半途就已翻脸追杀,本已是仇敌,只是一时无暇报应。” “这次你丧心病狂,再次联合璐王方面围杀,自是不死不休了。”裴子云冰冷冷的一笑:“而且你还当我是阴神,不知道地仙真情?” “地仙虽可分化化身,但损失一个就大损元气,甚至折损寿命,你连失三个化身,本来不多的寿命,还剩多少?” “杀了你,形神尽灭,你本体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听着此语,地仙化身脸色铁青:“好” 盯着裴子云,突不进反退,并且长啸,几乎同时,手只是一拉,夜中就见一道雷光闪出,直直打了上去。 裴子云冷笑一声:“哼,逃了,我还是这话,剥了你地仙的皮,你就是一个怯弱小人!” 虽历史上这种上位者不计其数,但裴子云还是生出鄙夷,只是一点,同样一道雷光撞了上去。 “轰!”雷光相抵炸开,但就在这时,疾退的地仙化身露出狞笑,指着:“敕,定!” 随着这话,一圈幽深的波纹中,显出一面镜子,只是一照,就定住了裴子云。 “逃?你是我心腹大患,不杀你,我怎么安心?这是本门至宝玄阴镜,能现世显圣,本来就是用来杀你,现在就用上了。”地仙化身说着,再次长啸一声,呼唤着盟友到达,自己与之分离不过二三里,骑兵奔驰的话,连一刻时间都不到。 觉得盟友已经听见,接着,地仙化身再不迟疑,人一闪,就拔剑刺下——能杀了最好,不能杀,自己也是地仙,难道抵抗一刻时间都不行? 到时一窝蜂围攻而上,把他杀了,这就是兵法之道。 “嗯?地仙声音?”瞎道人正徐徐而回,而道官跟在瞎道人正在汇报,突听见了长啸,脸色一变:“不好,地仙分身遇敌了。” “裴子云原来没有逃,暗里绕回来偷袭?”道官也向着长啸声音方向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瞎道人再不迟疑,就立刻命令:“快,快,转向追上,他们离我们不远。” 听着命令,铁流一样的骑兵,顿时回转,向着一处奔了过去。 第四百十二章 梅枝 “可笑。”眼见一剑刺来,裴子云身上突现出一道薄光,这薄光才出现,镜光就一滑,似乎无法锁定,虽只维持一瞬间,人已闪出,反手一剑。 “不可能!”地仙面色大变,灵光刚刚形成薄膜,剑光已扫过,只听“噗”一声,地仙腰部出现一道血痕,却只隐隐破皮。 “有什么不可能?” “你这镜子的确很厉害,可我八十五种道术都全部修道宗师境界,个个可以通神化成神通。” “我对道法的理解,根本不是你能想象。” “就你一点长啸时间,我就采集了十七种变化,汇成灵光,脱出镜子的禁制,虽只一瞬间,应该足了。” “现在,去死吧——风体云身!” 风体云身已修到大圆满,这时法全速展开,裴子云整个人化成了流光,高速移动,剑光不断落下。 “铮铮铮——噗!”火星暴射,剑快的已经不能用肉眼看,而是本能,地仙连连接剑,火光四溅,步步后退,第六剑已经勉强,第七剑时终抵抗不住,又一道血痕出现。 “噗噗噗!”这道血痕一出现,只是几招,地仙又中了几剑,跌了出去,每次中荐,伤口越来越深,越来越接近要害,最后一剑,几乎把胸腹前后洞穿,他一下跪倒在地,血泉水一样在伤口流出,只能怒视着裴子云,伸手还想指着说话。 “噗”裴子云人影一晃,不由分说,一剑自背插入,贯入心脏,只是一扭,顿时将地仙心脏绞的粉碎。 “你我何必再说话,形神尽灭吧!” 一点灵光在地仙肉身中一跃而出,就要逃出,这次裴子云早有准备,剑尖一点,雷光云集,击中地仙分身的阴神上。 这阴神见着雷光,神色大变,就要高喊,雷光已经落下,顿时只听“蓬”一声,化为青烟。 地仙分神消灭,化身的尸体,顿时就迅速干枯,连头发也变的雪白。 裴子云扫了眼,心中也一松:“成元子,时到今日,区区一个分身还想杀我?连本体都不肯出,你也太胆小罢!” 裴子云说着,看向地仙所带至宝,只见随着地仙一死,镜子灵光熄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一枚带着铜锈的古镜,带着古老的花纹,裴子云捡起细看,手在镜面上摸过,就有一种沧桑流入心中:“这种能显圣的法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上面花纹,似乎溯古久远。” “国师?”这样的想着,仔细辨认,由于有多人的记忆,还识得这种文字,裴子云喃喃念出,再辩论别处:“模糊了,这是定魂?” 闭上了眼睛,运神试着炼化镜子。 “叮”突一声清鸣在耳畔响起,将想要入侵的裴子云力量,尽数推出,这股反抗的力量,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性质。 “这是什么力量?还在地仙力量之上?无法撼动。” “但又有些熟悉。”裴子云皱眉思索,仔细体会:“有些与我道力同源,但又多出了堂皇正大,掌握天命的凛然。” “其中似有龙气,又完美融和在一起。” “龙气能和道力完美融合?难道是……”裴子云获得多人记忆,立刻想到了历史上抹杀的那个名字。 不但朝廷历史上根本没有痕迹,就连道门记载都支离破碎,只有联合多人记忆,才能拼凑出一点。 “是那个历史上,真正肉身成圣,足可镇压天下的那个道君?” “本来可立刻建立仙朝,以后再无威胁自己的力量。” “可惜的是,此人受了传统观念的影响,持清静无为之道,没有夺取政权建立仙朝,结果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给朝廷和世界反应过来,调查出了底细,然后一举把它轰杀,只是由于位业太高,无法一时消灭,因此陷入封印,徐徐消亡。” “从此后,道力和龙气才截然分开,彼此不可相融。” “要是此人所炼之宝,也说的通了。” “而且,祈玄门能有此宝,难道和这个连名字也没有流传下来的道君有着一定的渊源关系?” “有意思。”裴子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皱眉继续尝试着炼化,但这次似乎反噬更大,裴子云倒退一步,脸色一红,深吸一口气,心中一凛:“的确是更高一层的力量,无法炼化。” “按照道门所传,这是必须大圆满,然后身体变成不会衰老的仙体,才能产生的力量。” “地仙已经接近,但终不是,这里差了一整级。” 这说的长,其实不过几个呼吸,裴子云看向远处,隐隐有着马蹄声传来,突起了一念:“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发现来自真仙遗宝,是否炼化?”随着念头,果产生了这提示。 “真仙遗宝,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就是本世界唯一的一个真仙。” “这里想必就是这地仙遗留的意志或力量,难怪这至宝我不能炼化,话说,就连祈玄门,也未必能炼化,只是借用,要不,不止这点力量。” “要是我拿着,祈玄门或可以因此定位我,只是祈玄门恐怕想象不到,我还有着梅花。”裴子云轻笑了一声,不再迟疑:“炼化!” 随着裴子云许可,只听“轰”一声,镜子本身力量受到刺激亮起,宛是一轮明月,而明月中,却隐隐浮现出了一朵梅花,这梅花舒张着五色花瓣,在月光中流动,并且扩大,随着扩大,镜光剧烈波动,似乎有一股意识和力量在抗争。 “滋滋滋” 微微月光闪动,梅花越来越大,似乎要笼罩整个镜子,就在这时,月光一缩,化成一点白光就要逃出,而梅花也一跳,追了上去。 “噗”逃出去的灵光,在空中消失,似乎被吸取到某处,而镜子失去灵光,“啪”一声化成了碎片。 裴子云原本满是期待,这时看着惊变,不由一怔,自己要的是炼化,不是毁灭,可这时无法阻止,只见镜子变成碎片还不止,风一吹,迅速又变成灰烬。 接着,梅花微微旋转,似乎有了变化,一点点梅枝长出,虽极微小,但看的清楚,是梅枝。 下一刻,梅枝落入裴子云身上,一种力量迅速弥漫身心,似乎立刻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这是什么?”裴子云心中惊诧,元神沉下心去,见梅花笼罩全身,的确长出了一小截小枝,不仅仅这样,还带着一点特殊的灵光。 “是镜子的灵光。”裴子云闪过念,睁开了眼睛,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又有着变化。 “定魂神光,1级,能定住1秒,无视真仙以下任何等级。” “什么?” “炼化将镜中的力量炼化吸取,这倒很正常,要是能寻更多这级别宝物,或可增添更多神通?” “但是这梅花,还能成长?”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记忆里也没有。”裴子云心念闪过,这时马蹄声更是清晰,脸上浮出冷笑,一个转身向不远处林子而去,心中已有计较。 夜色深沉,阴云将天空星光都遮蔽,只留下暗淡光芒,隐隐能模糊的见着周围轮廓。 一队骑兵纵马而来,马蹄踏在地面,泥水四溅。 “咦,是尸体?”瞎道人虽在雨夜,但远远就看见了尸体,当下就喊了停,这时丝丝雨落下,五百骑兵个个虎狼一样,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立刻停了。 瞎道人略一看,就命着:“去查看下,是不是这人。” 一个校尉翻身上前,到了尸体前检查,才一看,就抬首:“是祈玄门的成元子化身的尸体没错。” “被杀时间只在一刻内,尸体还有弹性,我们听见声音才不过一刻多点,恐怕此人就在附近。”校尉似乎有着特殊辩别方法,将事情一一说来,似乎刚才亲眼所见一样。 “看来这裴子云没有离开,反偷袭了成元子。”瞎道人仰面望了望愈来愈暗的天色,长长吁了一口气,说:“经过这事,成元子寿元又是大损,裴子云反而助我一臂之力,不过照样得围剿了你。” 说罢,直接命令:“裴子云逃不了多远,立刻包围了林子,进行拉网搜索。” “是!”校尉围了上去。 一个校尉领兵入林,林子中阴暗,树木丛生,叶子都掉光了,踩着上面,就发出树枝踩断的声音。 校尉虽神色狰狞,眼神却是警惕,四下观看,眼中妖气弥漫,将面前看的一清二楚,不远,有着不少树木灌木,长刀一斩,清出道路入内。 就在这时,一颗树下,突闪起一道剑光,校尉微眯着眼,见到了剑光后的身形,正是裴子云。 “哈哈”迅雷电光之间,校尉大笑,盯着裴子云:“你中计了!” 说着,声才落,人刀合一,奋不顾身扑上,刀光虽不算精妙,但刀光隐带风雷,刀法凶狠无匹,一气呵成,行的就是军法的路子——任凭你多精妙,我只一刀来去。 而在这瞬间,瞎道人和几个校尉已如嘶响应,人影一闪,豹子一样在四周扑上,形成半包围。 扑上去的刀光中,校尉神色冷酷,将军人和野兽的风格融成一体,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拿性命阻上一阻,裴子云就落到包围里。 “军法么?”裴子云轻蔑一笑,嘴唇动了动,用无声哑语:“你错了,是你中计了才是。” 说着,眸中一点亮起,只一个瞬间,明月迅速充满着校尉的眼框。 第四百十三章 晋级 校尉瞬间寒毛耸立,宛是陷入恶梦,身体动弹不得。 “是……道术……不可能!” 这样念头才涌出,剑光一闪,在校尉的脖颈间掠过,下一瞬间,校尉的动作又恢复,一惊就要抬起,脖颈剧痛,人头飞出,鲜血飞溅。 血光中,一点灵光闪出,尚带疑惑,在黑暗中,梅花一闪,神魂消失不见。 “不好!”周围几个人都脸色大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裴子云不进反退,向左侧突破。 “杀”对面校尉呐喊一声,正面冲来,并且大叫:“我拦截住,一起上。” 叫声中,刀光疾落,这一刀迅若闪电,同样是拼命。 军队和单打独斗的武林最大的区别就是,军队里根本不是靠个人技艺,而是冲锋与牺牲形成的战术。 面对强敌,必有部队或个人纠缠住,拦截住,然后左右夹攻杀之,只要缠住裴子云片刻,立刻形成围攻,将其击杀。 裴子云并不意外,这是前世载到军事教材的基本军事原则,在这个世界也是暗里通用。 “死”裴子云唇微一动,突身子也一麻,全身禁锢,眼神恐惧,裴子云人一晃,在校尉身侧穿过,才交错,又是一颗人头飞出,血溅三尺,无首的实体扑在地上抽搐,喷出的灵光同样迅速消失。 “可惜,此神通目前一天只有二次。”裴子云叹了一声,再不迟疑,人影一闪,扑入更深的丛林。 “嘶”校尉看着战斗,神色都不由惊恐,牺牲不怕,可没有意义的牺牲却并无价值,裴子云这样凶悍? 堂堂千里挑一的校尉,不是一合之敌。 瞎道人看着,也心中大惊,见裴子云身形消失夜中,瞎道人一挥手,兵甲追了上去,神色顿时阴沉起来。 瞎道人看着密林,叹了口气,面对地仙,就得有人能拼命阻上一阻,只要一阻,人数就能发挥出作用,前赴后继,五百人也能拼死了。 可要是没有人能阻击,地仙破阵而逃,除非在大平原大战场,要不根本追不上,杀不了。 这是为什么刚才入林的先锋是校尉的原因,不想还是阻止不得。 “这是什么道法?”瞎道人低语,到了尸体前,摸了上去。 “陛下,是不是道术?”一个校尉看上去已经觉醒,低声问着,瞎道人翻看着尸体,闭上眼仔细感觉,又张开了眼,眼中黑气盘旋。 “不,不是,不是道术,道术定不了我们,更不是武功超绝一击必杀,有点是我们的天赋神通。” 瞎道人起身沉思:“而且,我就在近处,能感觉到,一瞬间,这身体内的妖魂,就消失不见了。” “我记得以前有过这种情况,还得回轮回台查查。” 数个世界的记忆浩瀚似海,最需要的是,瞎道人还不是真正妖皇,携带不得,却存在了高台中,回去还得检索。 山谷 幽深中亮着火光,道官坐篝火旁,火烤着身上暖呼呼,水汽蒸出,虽有妖化,可妖怪也得服从基本规律,短时间抗雨抗寒没有问题,长时间就不行了。 不远处,骑兵的马都精神萎靡,跪伏在地,大口喘气,时不时将脑袋趴在地上,似乎疲倦至极,马眼带着血丝。 “呼” “呼” 这些马大口喘气,让人听着就觉心烦意乱,骑兵只默默看了一眼,又低下头颅用着水和干粮,偶有着体力恢复点,就给马喂水喂食。 又一堆篝火前,一个什长正烤火,突恨恨说着:“一人追的我们几十人,简直是我们耻辱。” 手锤在地上,脸色愤怒,似要发泄,一阵寒风吹过,顿时缩了缩脖,初冬寒冷,又下了雨,刚才奔逃还没有感觉,现在只觉得全身又冷又虚。 “别唠叨了,人家懂道术,武功又厉害,据说已是仙人,前几次据说还在数百人中杀了我们的将军……” 这人手掌张开,在篝火来回摆动,正说着,突看见了道官阴沉的脸,顿时一个激灵,闭了嘴。 阴暗潮湿的山林,裴子云疾奔,可以看见,其实他也有点狼狈,妖兵虽只是稍强化,可头疼的是军事纪律,失去了定魂神光,杀出来虽不难,也不是太容易,身上溅了点血。 这时靠近,见了山谷的篝火,当下就一笑:“果没有离去,我刚才已经连杀了二个,现在这个道官也有妖魂,杀了就有三个。” “加上之前的积累,现在有个五个完成了,二十个似乎也不是太难。” “踏” “踏” 踏步声回在山谷中,道官听着脚步声,抬起首就说:“大人,你回来了……” 还没有说话,声音变成了尖锐:“敌袭!” 篝火周围的骑兵听着,立刻惊起,不断抽出了刀。 “杀,杀上去!”骑兵们一咬牙,扑了上来,在夜色火光下,显得有些悲壮,而道官转身就逃,到了马前,一跃而上。 裴子云大步上前,剑光闪动,每一次掠过,都带走一条性命。 “噗噗” 惨叫声不断响起,道官一扫眼,手脚都颤抖了起来,缰绳都握不住,咬着牙,一鞭狠狠抽在马上。 战马惨嘶一声,勉强奔跑,速度却已不快,不得已,道官伸手按在马头,灰气一涌,马眼一轰,压榨出最后潜力,奔了起来。 “杀” 一个伍长扑至,身子还在颤抖,裴子云错身而过,只见伍长一呆,鲜血喷溅,栽倒在了地上。 一眼看去,二十余人,转眼变成尸体,这倒不是裴子云太强,而是这些人早就筋疲力尽。 见着都杀了,裴子云摇首:“果这些士兵虽有些妖气,但没有生出妖魂,却不能算是任务。” 抬起了首,见道官纵马奔驰,就要穿过峡谷,就拾起一块碎石,对着一弹,只听“噗”一声,这战马突一声嘶叫,跌了下去。 道官狼狈的一翻身,跳下摔倒在地,翻滚了几圈,还想继续逃,耳畔传来一个声音:“你还想哪里去?” “真君饶命,我是无辜的,不要杀我,我是朝廷道官,我有重要情报要汇报……”道官抬眼看见裴子云,就一跪在地,连连求饶。 看着道官,裴子云一声冷笑:“晚了。” 剑光一闪,还在求饶的道官人头飞出,鲜血飞溅,一个有着模糊面孔的妖魂就要逃去,梅花一闪,妖魂消失不见。 接着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杀死妖族20,获得妖族世界的座标,完成度5/20” “地仙:二层(99.1%)” “痛快。”裴子云大笑,一转身,没入了山林中,这时虽没有雷声,但雨转大了,黑压压的山林摇来晃去,几乎看不见路。 裴子云身体掠着,在风雨中毫不在意,抵达一处山崖,在面前赫是一片平原,县城就在不远。 能看见自己方面的骑兵胜利,正在雨中检查和收割人头,这都是日后军功,裴子云也不理会,再大风雨落下,都打不到衣服上,只是沉思。 “第二层又满了,这样快速?看看空间怎么样。”裴子云想着,一运神,一恍惚,就来到一个小庭院。 一片黑暗,元神缓缓降落,其实能看见这庭院是漂在空中,渐渐近了,能看到大门已完成,有着铜环。 墙已长出来了,裴子云元神和一片羽毛一样落在空间内,立刻就发觉了空间内出现了数个雕像。 数了数,正是五个雕像。 裴子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变化,只见以现在角度,雕像上有着源源不断灰黑妖气被抽取,且以自己还不能理解的方式,变成了灵气。 这样的力量在一点点积累着,裴子云若有所思:“难怪积累这样快速,现在三分天下。” “中央龙脉提供了三成,而声望提供了三成,妖族雕像提供了四成,有妖族雕像,我力量增长很快,看来些妖族还是要多多益善。” “咦,原本十个雕像,要变成了青铜了。”只见原本抽取的十个雕像,越来越带着青铜色,虽色泽光亮,可里面的印记越来越淡。 “再抽下去,我感觉印记就要灰灰,不过,这正合乎我意。”裴子云可不会同情敌人,正寻思着,突一怔:“灵气满了?” “地仙:二层(100.1%)” “那就升级,自己也能有着分身了。” 这念闪过确定,这次升级,却在元神角度,只见庭院上面,突有着白雾洒了下去,却是灵雾。 灵雾浓郁,不断落下,裴子云的元神贪婪的吸取着,迅速强大,随着灵气的涌动,元神一圈红光,渐渐凝实,本身也变化了起来,原本不能分割的阴神渐渐蜕变起来。 “呼”在这小小庭院中,裴子云仔细体会:“一个意志,两个躯壳,可分化阴神,目前一次只有一个?” “不过这是鸡肋。”裴子云摇首:“这个世界的地仙,一二重风雷应之,三四重分化元神,五六重春雷洗礼,七八重铁铸铜灌,九十重返老还童。” “祈玄门的地仙,我看虽有着资源上的问题,也是分化元神伤了根基,所以才不能灵台灌溉,春雷洗礼。” “我既有多重灵力来源,还是一鼓作气,尽量抵达高处才行。” “要是铁铸铜灌,结合着道法,别说是这个世界,就是前世照样敢横行天下。”裴子云暗想着,不由一哂,又想着:“此事告一段落,中央龙脉的事,迫在眉睫了。” 第四百十四章 服用 天上雨渐渐变大,打得噼啪响,搅得天地混沌一片,裴子云醒转过来,立在石上见着下面县城前,骑兵收拾首级回去,仰天叹一声。 这并不是矫情,这世界的奠基道人,中一刀会死,可要不是龙气克制着道法,一个奠基道人就可以支配世界。 过程很简单,惑神术,支配一个可引见县令的人,进而支配县令,县令引见知府,进而支配知府,知府引见总督,进而支配总督,只要总督能带着人见皇帝,就可支配皇帝。 只要支配五个人,快的甚至只要一月时间就可支配一个帝国,这还是算路上跋涉,真正过程可能只需要五分钟。 所以只强调暴力正面对抗只是猩猩,但这样的“神”,终是肉体凡胎,奠基道人力量有限,不可能支配太多人,终会给“为了人类摆脱奴隶”那些义士留下白虹贯日的可能,许多人不知道,真拼了命,其实筷子都可杀人,但是要是铁铸铜灌,再无可能刺杀得了。 至于更大的火力,一个支配帝国的人,还能允许牵涉到许多人调动瞒过自己,这种猩猩活该去死。 裴子云细想,要是前世世界,有核武器的世界也一样。 地仙之道,每一步都在挑战政权的合法性和存在性,一二重只是具备外放性武力,三四重就具备东山再起的可能,五六重加强,七八重事实上就已经确定,一旦能掌握政权,就全无破绽。 九十重就是永远的统治,直到成就不朽。 可人和人终是不同的,这并不夸张,这样好的牌,结果打成了这副样子,裴子云暗想到那个连名字都抹杀的道君,不仅仅是一哂,其实是真心看不起。 不过这些思考一转眼就结束,往者已矣,只看今朝,裴子云广袖飘飘,举步而下,雨不加身,夜不遮路。 夜深,雨噼啪而下,瞎道人骑在马上,似乎在沉想,文士跟在侧,数个校尉,护在左右,截杀失败,都有些垂头丧气。 路途,文士眉紧皱,想着刚才的事,就小声对着瞎道人:“陛下,这次没有成功,怎么向璐王交代?我怕会失了璐王恩宠。” 瞎道人没有说话,文士又问了一次,瞎道人才抬起了首惊醒,略沉思,就说:“这事如实禀告就是,裴子云要真好杀,也不会轮到我们,上次廖公公不也让裴子云逃脱?” “我现在想的是比应付璐王更严重的大事,要回轮回台来翻阅。” “轮回台?”文士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能在瞎道人口中说出的大事,绝对是事关妖族在此世的气数,不然不会这样说。 “陛下,您莫非发现了关系我们妖族生死攸关的大事?” 文士声音有些发颤问着,瞎道人听了,拉了拉缰绳,神色带着思索,似乎想着什么,又有点哀伤和沉重。 “你也知道,我是妖皇,妖皇不是我,有许多重要记忆还在轮回台中,我要一一调阅,这次情况,我总觉得很关键。” “妖魂能穿越世界,每个都是万千同族凝聚而成,就这样消失不见,实是可怖,但我又有点熟悉,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必须查。” 瞎道人看着文士疑惑的神色,自清楚是他想着什么,叹:“至于璐王,多个地仙打手,可不可以交差?” “您是说地仙成元子,可他不是不肯服元晶?”文士疑惑下意识问着,瞎道人冷笑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以前还有二十余年寿命,可以拖的起,现在死了这个化身,寿元就在旦夕之间,不服就是死,由不得他不服。” “生死间有大恐怖,这世界有一句话叫做万劫阴灵难入圣,只要成元子还有一丝上进之心,面对生死的恐怖,他一定会服用,就是人性。” “我等历经多少世界,见过多少豪杰,不也在生死一关难以度过,加入了我们妖族,创业初期,得此人加入,事关重大,有益我妖族气数,就算我消耗一点本源又怎么样?” 瞎道人感慨,眼神沧桑,文士听着心悦诚服:“陛下,我明白了。” 祈玄山 夜间出了大半轮明月,清光四射,只见山高而灵,道观林立,一处宫殿中,地仙微微阂目,灵气不断纳入。 “噗”突然之间,一口血喷出,落在地上还带着宝光,只是地仙才吐血,脸色苍白起来:“不好” 地仙神色惊慌,冥冥中神魂斩断,明白过来,自己分身已死。 “怎可能,我安排了门中至宝,怎会这样?”地仙说着,随着喃喃,皮肤迅速干枯了下去,原本青丝黑发,也肉眼可见的枯白。 一下衰老,地仙还在失神,突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胸中闷热痒痒,仔细一看,身体生命,去了十之八九。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仙伸手摸在手臂上,一双手原本晶莹如玉,此刻枯黄带着褶皱,甚至有着几个老年斑。 “不”地仙惊呼,声音中已带了丝绝望,当下起身大步到了铜镜前,只见镜中身影已枯槁,满是白发,眼球浑浊。 “我寿元本就不多,现在又牺牲了分身,只剩下一点时光,所以肉身连根本都保不住,老朽不堪。”地仙咬牙,牙齿在口中摩擦,声音在大殿之内回响:“裴子云,我和你势不两立。” 地仙说着,一掌拍在桌上,茶桌四分五裂,在殿内炸开。 殿外有道人值守,突听着殿内的声响,连忙问着:“真君,可是有事?” 地仙脸色涨红,神色狰狞,这时听着声音,突镇静下来,说:“无事” “是,真君。” 打发了外面道人,地仙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衰老的容貌渐渐开始恢复。 这是强行用着法力,将皮囊复原,低语:“我是地仙,执掌二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若我不支,立刻群狼扑上,我不能露出半点疲态。” 说着,迟疑了下,转身而入到了一处内殿,这殿内空旷幽暗,又暗又凉,当下用目光看着,殿内其实非常简单,墙上挂着历代掌教的丹青遗容,下面有着神龛牌位。 看着壁画,地仙不由想起了裴子云,当日裴子云说自己扼杀了门内精英,使后继无人,日后怎见地下之灵,自己当时呵斥,但是现在,看着内殿祖师画像,仿佛这些画都活了过来,盯着自己看。 越是这样,脸色越是平静,心中的杀意却更是浓烈。 “要真较真,当时我虽斥愚妄胡言,其实也是事实,不论是当日修炼时,为了争取机会,还是为了登上掌门宝座,以及维护地位,我都作孽不小,甚至杀了前代祖师的子孙。” “我心里雪亮,门内和地下,都有不少怨愤,只是自己是地仙,又活着,谁也动弹不得。” “可是要是自己肉体死了,我其实也不过一个祖师罢了,到我虽还有些力量,可怎敌历代联手,到时就生杀予夺全在别人手中。” 地仙看了良久,踏着沉重的步子出去,在走廊踱着,看了看半掩云中的月亮,说也奇怪,刚才还是清光四射,现在无力洒下来,连自己影子都看不出,地仙不由重重的咽了一口,沉思良久,却不再迟疑,取出元晶,一口吞下。 “此元晶肯定有祸端,哪怕查不出,我也清楚,可现在就算有着祸端,我也不得不用了。” “这都是裴子云的错,还有门中有些人也可杀,如果不是他们,我何至于此?”地仙神色毫无波澜,可元晶吞下,体内干涸肉身中,一股命元涌动,焕出了点点生机。 璐王龙气福地 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英灵军又逼近了许多,而在轮回台上,灰黑气环绕,黑压压一片,似是乌云压顶,上面更有不知名东西,隐隐虫子一样。 台下,瞎道人端坐,身上气机不断和轮回台呼应,此刻杀声震动,妖军不断败退,又顽强抵抗,只是还是步步后退。 文士元神在侧,神色焦虑,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瞎道人睁眼扫了一眼文士,又闭上了眼,文士已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又生生咽了下去。 而就在时,轮回台下,突有变化,掀起波澜,随着变化,瞎道人睁开了眼,只见万千雕像前列之处,突一处有着雕像生出。 雕像才生出,灰黑气就涌了上去,不断被雕像吸收,并且迅速壮大。 文士见轮回高台下生出一个雕像,先惊诧,又反应过来,满是惊喜仔细打量,见着雕像不断扩大,形容面貌都清晰可见,就是成元子模样,模样甚是高大,几乎和前面一排差不多。 并且成元子雕像上,似乎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渐渐被轮回台汲取,相互交融,轮回台顿时凝实了几分,连着接引妖魂的引力也是大增,立刻稳住了一角,瞎道人立时高兴得眼中放光,心中有一种清凉,觉得浑身一下轻松许多,笑着:“祈玄门,入吾之计也。”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文士看着瞎道人脸上欣喜难以掩盖,上前恭贺,瞎道人听着恭维,一摆手:“尚不算尽其全功。” 又笑着:“不过也差不多了,成元子服用了我的元晶,以后自然不断蜕化,直到完全变成妖族。” “这过程不会太长,只要成了,祈玄门,就将成我妖族一大助力。” 文士起初欣喜,又略一思虑,片刻说:“陛下,此世仙灵不多,因此能成者,无一不是豪杰,这样的人,又用妖皇的元晶转化,一蜕化,就是高等妖族,能争此世妖皇之位。” “此人又是地仙,不但有野心,更有力量,怕未必甘居陛下之下,到时陛下您如何处之?” 第四百十五章 净化 “哈哈!”瞎道人听了,笑起来,起身踱了几步,说:“所谓妖皇,本是万千妖族合化,只看谁是主意志,他真有本事,让它当主脑又如何?” “我们妖族就有这个器量,不然何以在无尽岁月,转化吞并那些世界?” “毕竟有的世界,有不少得天独厚的人,不拉拢他们,实在难以获胜。” 就是有着这机制,所以抵达新世界,看似被雷所击,分化成万千碎片,其实不过是化整为零罢了。 “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反制!”瞎道人想着,口气淡淡:“要节制也不难,你以后会知道。” “至于现在,更要此人尽心为我妖族办事才是主旨。”瞎道人说着,言谈中,自然就有一股自信,文士听着,心悦诚服:“我明白了,只是怎么样才能使他尽心办事?” “要他办事也不难,我只要泄露点我妖族的法术和情况,让他误以为妖族无主,可竞争大位,此人为了野心自会尽心尽力。” 瞎道人说着,微微一笑,文士没再说话,垂手退了一步。 祈玄山·大殿 殿前有池,水波荡漾,不时有金鳞跃出,隐隐云雾缭绕成丝,深吸一气,如饮甘露,而在这时,成元子卧坐云榻,深深呼吸,灵气吐呐,生机渐渐勃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时身子震动,不但皱纹渐去,更有灵光闪过,种种不可思议的知识和妙法,不断浮现。 “什么?居是这样?”成元子只略一碰触,就是一怔,原本还有些抵触,看了几行,变成饥渴,阅读着不肯放松一丝一毫。 随着阅读,成元子真元丝丝向着妖气蜕化,而并不阻止。 “种种妙法,虽是外界之法,也可借鉴。”成元子读罢,突睁开了眼,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笑意,眼神中更有憧憬,许多往日不可勘破的迷雾,今日尽数明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原本已看不到路,现在却看见了前面开辟出一条新路。 “不想诸天广大,虚空难渡,我倒是井底之蛙了。”成元子自失一笑,对着自己低声嘲笑了一番,又是笑了起来,面容如玉,神色安宁,生机勃发,宛一百年前磅礴朝气。 “因祸得福,原本以为是毒药,不想是仙药。” “此世有着上限,真仙难成,而妖皇统帅一界,位格就等于真仙,目前妖族分化,实力单薄,又是无主。” “我是地仙,法力深厚,只要尽数转化,必是其中实力最胜者,这妖皇之位只有我来担任才是适宜,目前为今之计,就是把祈玄门的弟子和气数,尽数转归于我,助我成皇。” 至于人族还是妖族,这个问题对已经活了二百余岁的人来说,丝毫不是问题——只要自己活着就行。 这样想着,起身踱了几步,阳光透过大殿的门照射而入,似有氤氲灵气,成元子只觉得有着久违的惬意,感受着体内变化,不但不惊,还是低语:“原来妖化也要法力,普通人没有力量,反很难污染,而有着法力的弟子更容易些。” “难怪,当初谢成东还活着时,我祈玄门就因此妖化甚多,让人震惊,而璐王军中相对迟缓。” “现在想来,无非妖气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宛是蔓藤,绕树而成。” “既是这样,那我就去见见妖化的弟子吧。” 这样想着,笑意就浮现,成元子举步出来,周围几个执勤弟子,见着忙都相迎并且行礼,只见成元子先是沉吟不语,接着一摆手:“传我的命令,召集门中受到污染的弟子。” “我已经悟透关键,能拔除这些污秽。” 周围的弟子自是相信,大喜,一人口中说着:“真君冥思静坐,终于悟透天机,拯救我等,我立刻去办。” 说着,立刻疾步去了。 这一消息传出去,正在外面急头烂额的长老余坎大喜,此人带点皱纹,额角峥嵘,眼神睿智,是门中第一长老,其实是管理日常的掌教。 现在门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邪崇入体,这拖了三个月还不能解决,又不能随便杀了,很是动摇门中士气,此刻听成元子说出有办法解决,立刻连声吩咐:“立刻召集长老,布置净化法阵。” “受污染的弟子,一批批送,不得混乱。” “有弟子想参观的,不许靠近法阵,按班列队就是了。” 说着,余坎连连指挥,过了片刻,赶进大殿,向成元子行礼,说:“外面闻风的弟子很多,我已经按照辈分和身份排列。” “辛苦你了。”成元子微微一笑,一眼扫过,只见殿内长老排列,弟子云集,布成阵法,镇压妖化,就吩咐:“带人!” “是!”几个弟子答应一声出去,顷刻间带着第一批妖化的弟子进来,这些人脸上都已妖化,呈现出妖族形态,左被押着的弟子,身上已长出来了鳞片,舌头变成了两瓣,被押着上前,扭曲身躯,就是一条蛇一样。 还有一个,身上长出了白毛,身形本就魁梧,面容彪悍,带着煞气,这时一双眼眸就有着妖媚狐光,说话轻声细语,焦酥入骨,让人毛骨悚然。 余坎细看时,很有几个面熟,平日在自己面前走动求教,虽不是自己嫡传弟子,可都有点情分,此刻见他们沦落到这一步,心里突一阵难受,只是躬身向着成元子说着:“真君,人已带到。” 成元子点了点首,看向了中间最好的一个:“觉松子,你是里面的师兄,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觉松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也是控制自己最强的一个,眉清目秀,是最维持人形的人,只是头上长了短角,他不知道有办法解决,这时挣扎着跪前一步,惨笑:“真君,我们师兄弟姐妹,已人不人,鬼不鬼,求真君怜悯,赐我们速死。” “要是还能开恩,能净化下我们魂魄,给予安置,就感激不尽了。” 说着垂泪,周围的人都是悯之,成元子听完,又问一个女弟子:“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这女弟子没有那样从容,浑身筛糠,抖得缩成一团,还是说着:“真君,我只求速死,只求速死……” 说着哽咽,成元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家都静了下来,目光闪过一丝异光,面上平静如常,吩咐:“既是这样,先把他带上来。” 镇压弟子立刻押上,觉松子也不反抗,闭目等死。 成元子格格一笑,伸指一点,迅雷不及掩耳点在这觉松子的眉心,诸人都是面露不忍之色,以为下面就是眉心炸开,不想觉松子闷哼一声,跌了下去,就在地上抽搐。 众人看了上去,只见觉松子虽抽搐,但身上的邪气,迅速蜕化消散,身子渐渐恢复,眸光渐渐清明。 “成了,净化了。”周围的弟子和长老都面露喜色。 觉松子良久才醒悟过来,上前跪拜:“多谢真君施法拯救,我已恢复了,感觉邪祟尽去。” 说着泪流,感恩流涕。 扫过觉松子一眼,成元子暗暗感知,得知表面看是净明了,其实却是妖气温顺下来,扎根潜藏更深了,而这弟子,他能感受到,自己却可指挥,心中欢喜,却神色不动,只是说着:“下一个!” 押送弟子见到变化,都是惊喜,这些被妖化的弟子,自有着他们的朋友,师兄弟,甚至爱人,或是师父,见到还能恢复,不由都是大喜。 当下立刻听令,又一个妖化弟子上前,成元子就是一点,灵气渐生,妖气深藏,音容相貌,都是复原,顿时欢声如雷。 “真是我门中之幸。”余坎在一侧,看着地仙不断拔出妖气,心中宽慰,幸门中还有着地仙真君,现在邪气拔除,自然门中兴旺。 而在这时,余坎突脸色微变,见着无人注意,心中震惊,悄退去。 余坎疾步退到一个殿内,这殿内挂着祖师画像,在祖师画像前,燃着灵香,点点香烟环绕。 余坎神色如常,扫了一圈,见着周围无人,才上前:“参见祖师,不知祖师垂音,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画卷上祖师画像,显出一个光影,一出现就脸色焦急:“事情不对,刚才洞天内历代祖师都有凶兆,大祸已经降临,你立刻安排能继承道统的弟子数人迅速出山,实行野草计划。” 野草,哪怕是火烧枝干,地面上全灭,可根茎深藏,春天又会生长,寓意门派将灭,弟子出逃,和野草一样春生再发,余坎闻听大惊,这是师门面临大祸,不得不东山再起的一招,为何在这时用上去? 就要问,祖师一摆手:“阴阳相隔,我能说话的时间非常短,你立刻去办,不必多问,多注意门中变化,若是不对,立刻……” 祖师快速吩咐,余坎面色肃穆,明白了过来,恐怕门中已出现了足以颠覆的变数,不能细说,心中有着猜想,冷汗直流,只得应了。 几句话,光影消去,画像恢复,变成了一张普通画像,余坎匆匆出门,脸上还有着汗水,伸手一擦,到了殿外,见着大殿里还是欢声如雷,一个又一个弟子得以康复,心中却蒙上了阴影,唤来了一个弟子,分说了几句,让这弟子转身而去。 第四百十六章 封山 祈玄山·洞天 整个洞天,要是看去,和冥土黑暗又不同,要说是白天又差些,大凡是有一片微光洒满,而在地面却是不少山峰峡谷,溪流湍急。 梯田和农田围绕山地,清新的香气缭绕,道阁、大殿、偏殿,居所,院落,鳞次栉比,白鹤飞舞。 而培养灵植的灵田,理所当然周围灵气更浓郁,这时却有些萎靡不振,守候道人见着灵植不振,心中一惊,对着同伴:“我立刻去禀告祖师,灵植有变。” 中央大殿,诸真君汇集,都是端坐,整整齐齐一堂,脸色肃穆沉重。 虽都有着光,但细看却有区别,都是生前功果决定,最中间的道人,是首代掌教,身带明光,暗与洞天相合,这时闭着眼,光滑如玉的眉也皱起。 许久,首代掌教才睁开了眼,神色低沉,嗓音沙哑,看向了左侧一个中年真君问着:“事情安排怎么样了?” “祖师,已安排下去,按照计划,弟子已安排去了各地,甚至有一支还去了海外。” 这话一说,下面历代掌教都是默默,初代掌教见着无人说话,看着这些历代掌教,叹了一声:“你们既无话,就立刻进行封山(洞天)准备。” “什么?” 这些掌教和长老听了一凛,想不到初代掌教,居这样杀伐果决,都是脸色一变,有些恍然,有些担忧,交头接耳议论,一会就有一个女性掌教站出:“祖师,这事或可商量,一旦封山,弟子们怕再无进步余地。” “是啊,必须到了这步?洞天内污染情况,其实都在好转。”又有一人脸色迟疑:“说不定是我们推算错误,成元子再是桀骜,终是我们的人,死后也将列位祖师,与我等共居洞天,怎会到这步?” 这话一说,诸位都是迟疑,这由不得它们不谨慎,洞天虽依托山脉,但也有数成收入依靠祈玄门本身的气数,以及附庸的香火,这一封山,不但阳世弟子无法进步,而且自己也无法获得多少补充。 “祖师,不好了。”就在迟疑时,殿外有通传禀报之声,首代祖师一听,心中就是一动:“让他进来禀报。” 只是片刻,这弟子入内,见着祖师都在,不由唯唯诺诺,上前:“祖师,刚才我守护灵植,发觉灵植出现异变,不但萎靡,上面更出现了黑斑,疑是上次异邪之气又发。” “什么?”几个真君听着,大惊反问。 首代祖师伸手一点,只见灵光出现,化成了一处洞天,在洞天周围,气数淡黄带着山峦虚影垂下,却隐带着一些灰黑,不断渗透入内,已不纯粹。 “不必侥幸了,成元子气性已改,他是掌教,立刻污染了本门气数,并且渗透洞天,立刻封山。”看着这个,首代祖师立刻命着。 “是!”这些真君都是一时豪杰,见着这明显的情况都是震惊,也立刻知道轻重,应声说着。 首代祖师起身,看向洞天的天空:“诸位,请助我。” 祖师都上前,调动权限,启动大阵,顿时灵光映照而出,洞天与阳世,原本紧密相连,亲密无间,随着洞天启动,渐渐隔开。 接着就是灵光闪动,洞天内下起了细雨,这细雨落下,许多地方,顿时滋滋响着,冒出了烟雾。 祈玄门 一处小殿,一个道人盘膝端坐,炉里香烟袅袅,正在吞吐灵气,就在这时,突皱眉:“奇怪,原摄取的灵气怎么变少了?” 这道人迟疑了一下,再试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感觉,起身:“或是今天我心绪不宁?罢了,就出去干活罢。” 与这道人一样,却有十数个,都大体认为自己原因,心绪不宁,不宜修法,这其实是有的,一年总有些时日心浮气燥,也不以为意,各自散去。 镇西郡·大帐 镇西郡是座大城,本来显的宽大,现在细细观望,只见各处空地都驻着军队,城里沿街每隔百步,都挺立着兵士。 及到中军行辕,气象森严,一面大纛旗高矗,三声炮响,正门洞开,两行武将有四十余人,都鱼贯而入。 虽说中军行辕,其实正殿,西壁挂着山川形势图,卷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墨玉印台。 后面架子上供着“如朕亲临”令牌和天子剑,而在这时,裴子云居中而坐,郡王侧坐,余下都站列两排。 不过这时气氛还算轻松,书记官正在高声唱着封赏,只是有将军看了看,稍私下议论:“老桑为什么没有来?” “或是正巧有别的差事?”一将正说着,只听书记官念着:“副队正张三村,斩首五个,官升一级,赏银五十两。” 一个汉子上前,脸带喜色,“啪”一声跪了:“谢朝廷,谢真君,标下下次,必戮力作战,争取斩首十个。” 这汉子就这样粗鲁说着,惹来一阵笑意,书记官目光扫过,眼神也不由带上了笑意:“队正李虎指挥有功,记档,升一级……” 队正以下论首级,队正以上论指挥,书记官朗朗读着,有功之人,不但升官,还有着赏金,看的帐内人人注目,出去后更引全营将士人人羡慕。 “没想到裴真君真是星宿下凡,璐王起兵多少大将不能克,不想真君一动,立刻斩首数千,帐下人人升官,我等怎么就没去。”外面校尉看着眼热,就有人低声与同僚发着牢骚,眼睛红红。 “是啊,真羡杀人了。”同僚伸手挠着胸,恨不得上去的就是自己。 陈永观看军容,暗暗叹服,只是赏完,裴子云脸色一变,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今日召你们来,有两件事,一件是赏有功之人,这件事刚才办的差不多了。” “第二件事,就是罚了。”这话一出,裴子云脸色就变的铁青,“啪”一声拍案,命着:“陈永!” “末将在!” “你去即刻将桑成义,以及一应犯将提来听候发落!” 桑成义是总兵,按照大徐制度,是三品武将,又称“总镇”,管辖上万兵权,自是不一样。 这时,帐内诸将才知道,桑成义没有来,是因为被拿下了,顿时面面相觑,心提起了。 片刻,只见着外面声势很大,看了一眼,却有五六百人,不少是低级军官和士兵也就罢了,一眼看去,有十七八个人,都是校尉以上,被架着双臂扭到大帐,个个鼻青眼肿狼狈不堪,连总兵桑成义都撕了衣袍,眼上肿了一块。 这一看,帐内的人都无不脸上变色心中突突鹿撞,要知道讲究无论文武都讲究一个官体,武将更是要保持威严,这种羞辱,其实就已是不死不休了,顿时知道不妙。 “跪下!”押送的亲兵,顺势在膝窝里一脚,十数人顿时跪下了。 “真君,我等犯了何罪,你这样羞辱?”桑成义脸色怨毒,高喊:“我是正三品武官,你安敢如此?” “三品武官,然后呢?”裴子云听着话,冷笑了一声问。 这话带着浓郁杀气,桑成义身子一颤,汗毛都竖了起来,汗水渗了出来,这时有进无退,大声喊着:“按朝廷之法,武官五品以上,有司逮问可审,处置必须请旨裁决。” “三品以上连审问都需奏请得旨。” “我是正三品总兵,别说是定罪,就是审问,都得有旨。”桑成义怒吼,青筋都凸起。 “哈哈!”裴子云听着,突仰天大笑,倏然收住,说:“好,你说的真好,可我给你二条。” “第一,此时在军中,在战时,我有临机决断之权。” “其次,罪你杀你,何必圣旨,令牌和天子剑尽可。”说着,就命着:“请令牌与天子剑。” “请令牌与天子剑。”一声传呼传出,就见着亲兵把令牌和天子剑供在当案,见着这个,不但裴子云和众将,连郡王都不得不下来,对着令牌和天子剑肃行三跪九叩大礼。 裴子云起身,冷哼了一声,用冰冷目光打量着桑成义,说着:“说实话,这次杀的就是你,要不是你,牵连不至于这样大。” 裴子云说着,冷笑一挥手,只见一个亲兵取出一信,信件上面有封条,撕开递上,裴子云看也不看,将这信递给了承顺郡王。 郡王原本有着迟疑和疑虑,接过信封,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才看着,脸色就变成了愤怒,一时间涨红,冷哼了一声:“发下去,都给诸位将军看看。” 听着承顺郡王的话,立刻有人上前将信递了下去,诸将带着疑惑看了起来。 “嘶”每看一个,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个个不语。 “都看清楚明白了?”裴子云冷笑着扫视了一圈,众将都毫不迟疑,立刻应着:“看明白了。” 裴子云冷冷一笑,把信丢给桑成义:“自己看,你勾结璐王,还想反戈一击,把大营当成进阶之资,这我容不了你,朝廷也容不了你!” 不需要看,桑成义已全身颤抖,这时突拿起了信,一口咬了上来,拼命吞咽着,周围的人都是一惊。 裴子云冷笑:“消灭罪证有什么用,我等尽心报国,你等不但懈怠,还传播谣言,乱我军心,兴兵作乱,罪大恶极,来人,拉出去,立刻正法!” 第四百十七章 行军法三军股栗 士兵齐应一声,扑上来安定了这十几个人,不论怎样挣扎,双脚着地,就要拖了出去。 下一刻,号角响彻四方,大营就都知道,上面又要行军法杀人了。 数百人和十数个校尉将军,甚至一个总兵被押出去,一时间场内空气不由一凛,这些将军,都是没有想到裴子云这样杀戮决断,单杀一个总兵说的过去,可这样多将军和校尉说杀就杀,顿时心惊肉跳。 “真君,桑成义勾结反贼,意图不轨,杀了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下面这些将军和校尉,虽是其部,但未必都知情,全杀了,怕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这时,就有一将上前说着。 “是啊,真君,现在是用人之际,全杀了有损士气,不如给他们戴罪立功。” 这将才开头,就有将军轮流求情,这些将军都多少有着交集,不免有些怜悯或是兔死狐悲。 裴子云站在主位,扫过众将,而拉出去的将军和校尉,都是大声求饶。 “真君,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知情。” “真君饶命,我等愿上前线,一枪一刀为朝廷搏杀。”这些人都大声求饶,更有着将军呼喊着好友名字,想要劝说为自己求饶。 听着这些话,裴子云冷笑一声,手一摆:“不必说了,胜负本是兵家常事,我也不仅仅是为了这点杀人,再说朝廷也有法度可赏罚。” “但是现在大战之际,这等身在军中,食朝廷俸禄,却暗怀怨望,不但动摇军心,还勾结外贼,不杀不足以肃军纪。” “汝等求情也可以,只要写下担保,要是出了差错,一起陪着杀头就可。” 这话寒意凛然,随着裴子云目光扫过,见这些将军都变得惶恐了起来,不敢再劝,纷纷退下。 “来人,拉出去。” 这次令下,再也没有人阻挡,刚才号角声响,就有大军召集,到底是开国不久,没有多少时间,万兵列阵,人群密布,排列在高台前。 这些将士都有些骚动,伸脖子看着,见着上面押上去的是总兵、将军、校尉,一时面面相觑。 “总兵是三品,怎么也押上来要杀?” 之前军中并没有传闻,这时突然见着,虽没有人敢问话,都是疑惑。 这时,裴子云示意,陈永取出罪状书上前宣读:“总兵桑成义,勾结璐王,意图反叛,暗中传播谣言,动摇军心,罪无可恕,杀。” 裴子云冷笑一声:“既是这样,分批押上去!” 众人看去,见一队甲兵,先押着一批士兵上来,这些人神情恐惧,有的裤子都湿了,带着臭气,这显是吓尿了,一片的哭叫求饶。 裴子云理都不理:“来人,行刑。” 口令四起:“行刑!” 只见一队二十人左右提了出来,都是大声惨叫:“我不要死,不要死!” 这些人再挣扎哀求也无用,他们被迫按着跪下,排成一排,而后面的面无表情的甲兵,都举着长刀。 “杀!”一声令下,刀光砍下,二十个人头滚下,顿时场内一切声音都没有了,鸦雀无声,没有人敢稍稍动弹一下。 一会,众人才听到口令:“下一批!” 又是二十人提了上去,长刀不断砍下,只一会,就有一百人被处死,砍头的甲兵退下,他们每人都刀钝了,力乏了。 又一批新的甲兵持着长刀而下,听着号令:“杀!” 只听噗噗连声,又二十个人头滚了下去,场中尸积如山,鲜血弥漫,所有将士都不由身颤股栗,面无人色,双脚发软。 有人或问,战场都经过,这场面算什么,却不知道战场上还可拼命,行军法却毫无抗拒力量,这震撼场面,每砍一批,数万人就集体颤抖一下。 “提人。”不断催命声音响起,最后一批校尉以下的将士押来,让他们在尸堆和人头前跪成一排,这些人全身颤抖,没有人能稳住身体,面色如常,高喊二十年又一条好汉这种英雄话。 “杀!” 一声令下,最后二十余颗人头落下,裴子云扫看了一眼,看着承顺郡王脸色苍白,硬挺着没有昏迷或呕吐,不由暗想:“虽说大徐太祖不是嫡子,但是这三个儿子都是龙种。” 要知道,前朝时,一个皇子见了杀头,立刻吓昏了过去,有的甚至宰鸡都掩起面孔不敢看,前朝还有记录,杀了二个校尉,折子上说,行军法三军股栗,可见就算在军中,这种场面也不多。 现在,数万人鸦雀无声,正是行军法三军股栗,喝着:“再提人!” 再提人,就是校尉和将军了,这些人都是七品以上的军官,押来时鲜血淋漓,脚步踉跄,显是不服而被殴打,数万双眼睛看着他们押解前来,看着他们,裴子云冷冷说着:“你等是是官军校尉,本当约束军士,谨守军法,然你们却倒行逆施,今日将其正法——杀!” 如狼似虎的甲兵上来拉下,这些人挣扎大叫:“裴子云,你私心报复,我们不服,不服。” 不过才喊着几声,刀光落下,人头滚下,裴子云舔了舔唇,阴沉笑着:“前戏都完成了,现在是正菜,杀总兵桑成义。” 杀总兵自不一样,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桑成义被拉了上去,他已知无法幸免,叫着:“裴子云,你不能杀我,我是三品大员,除了陛下,谁也不能杀我,谁也不能杀我。” 裴子云摆手:“杀!” 只见三声大炮,众目睽睽下,身为总兵的桑成义呼喊在挣扎:“裴子云,你不过是道人,私心报复,擅杀朝廷重臣,你不会有好下场,不会有好下场。” 生死之间,这将军的脸色涨红,拼命挣扎怒吼,声音在广场内回着,行刑的刀手一时间不好砍下,立刻有人上去按住,头发被抓起死命一拉,脖子就不得不伸了出来。 桑成义眼睛涨红:“不!” 话音未落,刀光落下,人头在地面上滚动,眼睛还瞪得大大,似乎不敢置信,随着嘶喊声安静,全军都呆如木偶,鸦雀无声,原本伸长脖子的人,都是一缩,不敢动弹一下。 “军法行完,令各营按序退下,再收拾尸体。”裴子云叹着,其实桑成义说的对,自己虽有名义和天子剑等,可不奉旨就杀了三品大将,按照常理,朝廷虽当时必有褒扬,但实际种祸不浅。 “可是,我不是凡人,凡人就是桑成义,任凭你位居三品,说杀就杀了。”裴子云暗暗想着,他不是不理解,实在是太理解了,所以根本不在乎,这时就见得陈永本想说话,看了看裴子云的脸色,默默一礼,就退了出去收拾局面。 就在这时,有道官疾奔来,躬身,大家都知道,这是有情报过来了,裴子云一笑,若无其事说着:“王爷,还请您一起入内休息。” 入得帐内,一些痕迹已经消除,并且上了茶,郡王一时没有说话,裴子云也不说话,让道官等等。 说也奇怪,杀完,一阵风掠过,几点雨丝落下,帐门中的道官被这冰冷的雨点,打的一个寒噤,承顺郡王却不理会,看向裴子云问:“真君,将军们刚才说,杀人多会跌了军心,可我怎么见着杀了这批人,反军中安宁?” 裴子云听了,不由一笑:“军中士气和威望,本质还是能打胜,谁能打胜,就士气越高,威望越著。” “但行军法杀人,其实还是最快最见效的方法,你看,我来时,是军中之外人,是官府之外人,虽有圣旨和王爷坐镇,可诸将阳奉阴违为多,我要号令,实际就多有掣肘。” “但是要是这时行军法,阻力非常大,很容易出事。” “所以我先用陈永管着日常,随着时间,我是主帅的名分,自就渐渐扎入军心,这也是三年不改父之道的道理。” “我又率指挥顺手的骑将,奔驰数百里,屡次获胜,每次胜利都能使我扎入这军中多一些。” “现在挟着大胜之威,再雷霆一击,行军法三军股栗,不但军中隐患尽除,而且军中号令贯彻,再无人敢违抗了。” 这些话说的直入人心,承顺郡王一时间沉默,不想步步都有章法,许久,才说着:“孤真心受教了。” 见着受教了,裴子云笑了笑,宣着道官入内。 “真君,传递过来的情报已汇集。” “钦差大臣兼从云,湖州驻扎已到位,收拢了军备,安定民心,驻守备战,璐王贼军多次挑衅,都是不理,已钳制了敌军两万,敌军虽大怒,只拿下了两县,已经力竭,没有再进。” “钦差大臣李攀,滁州驻扎,守备不出,虽璐王调军多次进攻,但不为所动,钳制敌军一万。” “钦差大臣黄元贞,北原州监军,整理军务,多次守备,璐王军不能破,只丢失一县,钳制了璐王贼军两万五。” 听到情报,裴子云点了点首:“王爷,您看,以上三路,现在都牵制着敌军,让其不能动弹,形成了困局。” “就算有小败,也不损大局,现在大势已成,璐王主力,就变成无源之本,事实上成了孤军。” “而我军这一路,军容法纪都已整顿,守足以防御,进足以破敌。” “这就是战略布局,堂堂正正,却无法可破。” 陈永入内听着,才是明悟。 璐王地盘大了,可以进攻的方向也多,现在各处都有钦差,立刻钳制了璐王的力量,使其不得不分散。 要退而集中的话,那朝廷就铁幕前进。 任凭璐王挑衅、游击,朝廷军巍然不动,就可将其扼杀。 第四百十八章 开革 陈永凝视着裴子云。 如果细细数起来,太祖的年号是宏武,宏武七年,此人就中秀才举人,年才十五岁,以后一路解元、真人、真君,平济北侯之乱,现在又主持对璐王的大征,七万大军直接在手,间接节制二十余万。 这样的人,真算岁数,现在是宏武十一年十二月了,年才二十岁,身材秀长,仿佛弱不禁风,而却威震天下,俨然天下名将。 莫名,陈永看了一眼璐王,突然也理解了一些朝野的风闻。 这样的人,以后至少还有五十年寿数,积累起来的威望和力量,后世之君又如何节制?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何况这样的人,任何一家皇帝,只怕都不放心罢? 裴子云却不管他们复杂的心思,看了看外面雨点,淡然一笑:“我之前奔驰作战,有几分为了营中,更是为了大局。” “现在大局已经形成,加上接近过年,我看这雨不久就要变成雪——冬日作战对谁都不利,可以说战局在开春前已经缓了下来。” 说着,裴子云想起中央龙脉一事,不由脸色一沉。 军事已处理,只要维持,就能徐徐占着上风,现在重要的是中央龙脉,挨打可不是自己风格,这样想罢,就有了定计。 “现在修养是第一要事,这细分有着三个,第一是粮食,第二是棉衣,第三是药材!”裴子云沉吟说着:“棉衣和粮食都已有部分到了,但是还得催,特别是粮食,来年必有激烈的大战,按每人每日一斤粮计,我军七万人,一天就得500石。” “半年就是八万石。” “至于药材,军中大战,死伤惨烈,药材更少不了,得提前预备。” “我不要求立刻就有,但得督促朝廷有关部门,以及州府提前准备。” 说着站起身来,皱眉踱步,向着郡王:“药材还可缓一缓,粮食更重要,可棉衣更急需,这三件事,必须和朝廷打交道,当然,皇上一定有恩诏,但事情还得人去办,可否王爷抓手督办?” 承顺郡王一怔,迟疑的说着:“父皇先头有遗旨,我这个郡王只是当台面的,怎么能插手正事?” 裴子云望着雨点,的确渐渐变成了雪,笑的说着:“王爷过几天,就是十四岁了,虽早了点,也可以为朝廷,为皇上分忧。” “再说,这种催粮催衣运药的事,也不算是插手军机大事,谅朝廷也不会多说话,更不会有呵斥。” 承顺郡王年轻,本就跃跃欲试,听着一思量,觉得是,说:“真君这样精心筹划,本来就无懈可击,孤办点差事,也算是对的起自己身份——这事我办了。” 裴子云一笑:“有王爷答应,我就无忧了。” 说着看向陈永,吩咐:“陈永,我有一件事交代你。” “真君请吩咐。”陈永听了,立刻半跪听令。 “你还是主持日常,记住铜墙铁壁四个字,你也理解战略,只要拖下去,璐王就会筋疲力尽,穷途末路。” “王爷要办差,你还得顾全其安全,要是出了事,我斩你首级。” “趁着冬天事少,我还得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情,到时有事,你和承顺郡王商量安排就是。” “真有大事,让道官联系我。” 听到这话,陈永的心中浮现疑惑,却应着:“是,真君,我明白了。” “好,那就这样办!”裴子云点首,毫不迟疑,出门而去,才出了大帐,就见道官数人迎接,裴子云就问:“人已调来了?” 道官有点沉重,又无可奈何,咽了个口水:“是,真君,道录司附近可调的一百十一人都已调来了,就在沙场集合。” “好,立刻出发。”只见裴子云翻身上马,鞭抽在空中奔出,上百道官,以及五百骑兵跟上,奔驰出营。 祈玄门·卧殿 成元子身着道袍,卧坐在榻上,面容如玉,焕发光泽,又年轻几分,带着勃勃生机。 “呼” “吸” 肺部微微隆起,又陷下,随着呼吸,就把原本法力转化成妖气,似乎生命的本质都在改易。 随着妖化,不但福地灵气源源不断纳入,更有空中妖气随呼吸进慑,修行进度远在往日之上。 更稀罕的是,妖气在空中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整个生命都在蜕化,元神渐渐补足,晋升下一级有望。 成元子眼不由的颤抖,有些不能自控,两滴泪流了下来。 这是激动,是惊喜,是不敢置信的眼泪,伸手擦拭,成元子喃喃自语:“妖法果神通广大,当年我为了祈玄门牺牲,不得不分化元神,坐镇四方,损了真灵,迟迟不能度雷劫,困死寿元,不想今日,我终又摸到了晋升。” 想着又笑了起来,一笑一哭,似乎没有地仙风范,但这时只有生命蜕变的惊喜,成元子大笑,笑着,泪又滑落:“若天地之间灵气和现在妖气一样弥漫,我必能一股做气,不断突破,又何至吞下元晶,连人都不是,蜕变妖族。” “可惜,道君前,天地之间尚存灵气,道君一役,灵气尽锁藏,道人除了炼精化气,积蓄些内元,别的甚至无法在空中汲取到一丝——只有洞天福地才有,算是天留了一线之机。” “哎,造化弄人,一至如厮。” 成元子喃喃自语,决断、遗憾、悲伤、痛苦、喜悦,数百年种种情绪堵在一处,只使人想发泄出去,就算是成元子,心也不是石头,怎会对师门没有半点感情,没有半点触动。 冥土·祈玄山洞天 居高临下,见是数百里方圆的一片天地,隐隐带着山形,裹着红云,透着金霞,甚是辉煌,但定睛一看,却见着一道屏障渐渐合拢,形成一道光,这是洞天本身的屏障,在祖师决议下,随着权限徐徐关闭,顿时要隔绝内外。 “咔” 祖师看着最后一点屏障合拢,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我等小心屏障成元子的灵觉,还刻意在最后关闭前专门供给成元子灵气,使他不成疑问,现在终于有惊无险的成了。” 这一刻,整个洞天在外看来,突灵光黯淡,似乎消失不见。 “咦,怎么回事。” 成元子是地仙,灵觉自是非常敏锐,尚在殿中惆怅,脸色突一变,原本源源不断涌入的灵气立刻失去响应,只一感应,发觉自己在洞天权限完全失去了作用,顿时一惊。 微微闭目,端坐沉神,一道遁光就落了下去。 冥土深深,更带幽静,似乎是永恒的黑暗和死寂,偶尔有一些阴风吹过,将地面上灵魂灰灰的灰烬吹起,扬起了一片沙尘。 成元子此时,化成了一道红黄色的遁光,匆匆而行,片刻就赶到了,只见洞天灵光暗淡,屏障笼罩,内外隔绝。 到了洞天就要进去,灵光一闪,整个元神一震弹出,成元子虽有预料,还是震怒,气得脸色苍白,手指都在颤抖,心中不知不觉带上了戾气,大声:“我是祈玄门的掌教,更为师门立下大功。” “当年我初登位时,祈玄门危机四伏,是我不惜损伤了根基,派分神搏杀,才稳住了局面,你们安敢这样?” “卸磨杀驴,断我灵气,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时已不顾及礼仪姿态。 “呵呵,你还有脸说?”灵光一闪,突见本门第一长老余坎的元神,在不远处出现,听着成元子辱骂就呵斥,没有半点畏惧:“要不是你暗杀了本门多个继承人,当初就算有危机,也未必这样严重。” “而且,本门本指定的掌教,也未必逊色于你,你安敢居功?” “区区一个长老,谁给你的胆子?”这是笔糊涂帐,成元子听着呵斥,脸色一冷,眼神透出杀意,显的幽深黑暗。 “哈哈!”余坎听着成元子这样说,大笑:“你已不是掌教了,我们全门半数以上长老,在一刻前,奏明祖师,阴阳合力,已革了你的道号,削了你的道籍,你已经不再是祈玄门的掌教,甚至连祈玄门的道人也不是!” 余坎平时恭谨奉命,这时不知道积累多少怨恨,冷笑着说:“按照历朝规矩,甚至你现在连道人都不是,只不过是散修。” “至于门中弟子,我早已宣布,且命着沿各道撤走,现在已过了几个时辰,谅你也追不上了。” 成元子听到,脸上愈发冰冷,一种背叛和屈辱感觉在心中涌现,法力不断积蓄,就要雷霆一击。 余坎眼神扫过,神色带着轻蔑:“本来虽有祖师之力,这种大事也隐瞒不了你,你是掌教,更是地仙,无论是洞天,还是师门,谁能隐瞒过你?” “可你已异化,不复成人,蜕化之间,更是权限模糊,一时没有顾及,你看看你元神,还是多少是道人呢?” 原本成元子神色怨毒又愤怒,听到余坎这话,心中一惊,仔细查看元神,只见自己元神本是霞光隐隐,羽衣星冠,相貌英俊,但此时看去,一小半还是自己,而大半已有变化,身带兽形,长着两角。 “怎可能?”成元子眼赤红,不敢相信,转眼,突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怨毒和杀意,手一张,只见一个巨掌,就向着余坎拍了上去。 余坎更是冰冷冷一笑:“你本有根基,可是变成妖魔,虽能一时猖狂,已自绝于天地,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天地都在隐隐束缚?” “只是天地排斥,时日尚久,一时你没有觉得,你变成了天地罪人,谁家洞天敢收留你?” 第四百十九章 赐丹 “你弄权二百年,现在却已气数已尽!” “我本年老,安排后事,脱离不得,想必你醒来,我必是无幸,正趁此劫数,回归洞天。”余坎说完,转身向洞天扑去,奇怪的是,洞天屏障虽暗淡封闭,但这阴神一冲,溅起一点红光,就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成元子也化成一道遁光扑上去,只听“轰”一声,火光飞溅,重重的撞在洞天屏障上,只是这时洞天宛是铜墙铁壁,成元子元神狠狠弹了出去,成元子跌出去,才立定,再不迟疑,手一挥。 “轰”的一声,灵界中霹雳大震,一大蓬雷光落下,威势凶恶,非阳世所能及,向着屏蔽打去。 接着这雷光重重打了上去,只见红金火花飞溅,一处立刻震散,但等波纹散去,只见屏蔽却丝毫无损。 “可恶”成元子眼睛赤红,连着数次击在洞天上,火光飞溅,根本打不进去,而在里面,更看见了一人——谢成东。 谢成东一身真君衣冠,淡然看之,成元子大怒:“你为何却在洞天,你可是璐王所封。” 谢成东长袖飘票,面不改色:“我虽是璐王所封,那时璐王气数还算纯正,而且,还是私下封赠,并无公布天下。” “对朝廷来说,我不过是一个昙花一显邀宠的道人而已。”说到这里,谢成东微侧过脸,自失一笑:“谅数年后,朝廷也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了。” “只要不记得,明旨毁之,我还算有点福气。” “掌教,你勾结外人暗杀于我,我是愤懑难当,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只是你现在入了妖魔,举世排斥,不管你怎么样挣扎,结果已经注定。”说到这里,谢成东甚至神色柔和:“看着你形神皆灭就在眼前,虽不是自己动手复仇,也算是得一报应,痛快。” 谢成东说的平淡,但里面仇恨倾四海之水难洗清。 “啊,可恶!”成元子被说到痛处,眼睛血红,妖气与暴戾猛增,前处感受自己妖化,心中对门派还有些愧疚,这时只剩下满满的恨意:“就算彻底妖化又如何?是你们逼我。” 说着,再也不看洞天,一道遁光返了上去。 洞天中,诸人默默无语,一个祖师神色低沉,嗓音沙哑,向首代祖师谢罪:“弟子无能,养出了这白眼狼,到这时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我只恨当日,我为什么没有发觉。” 说着,落下泪来,这话一说,诸位真君都是叹息,首代祖师摆了摆手:“立此人为掌教,也不是你一人的责任,当时我们都同意了。” “性格桀骜,对臣子来说当然不是好品德,但对人主来说,未必是坏事——当日我们都这样想。” “而且公允的说,此人也不是无能之辈,对我门发展也不是没有功绩。” “变成这样,只能说造化弄人。” “现在封闭洞天,就当是这二百年来积攒的基业,尽数白费了。” 说到这个现实,历代祖师都有不安,又要请罪,首代祖师摆了摆手:“洞天自有根基,除非改山换流,破坏龙脉,要不总有些基本的供养。” “师门气数是靠不上了,就算有些,也得默佑那些逃散的弟子东山再起,万万不可再随意花费。”说到这里,首代祖师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苦笑:“还有一处就是各处香火,香火就是洞天之天光,现在逆贼一时还不能破灭道观,还有点收入,但是很快就会捣毁或污秽。” “总之,这靠不上了,就从我开始,削减待遇和供应,以撑过这劫。”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黯然,失了师门后,不仅再无补充,还得不断消耗,只有苦等成元子死掉,然后重建师门。 “放心吧,我祈玄门能得洞天,一千一百年不堕,实是因我有着机缘,在石壁中获得道诀,却是上承道君的道统。”首代祖师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本门与道君有着渊源,道君虽沉眠,但还是唯一的道君,我们就算遇劫,也会有一些庇佑。” “历代以来,都是这样过去,大家也不必多担心。”说到这里,首代祖师总算露出点喜色,圆光一闪,只见分散数路的道人,一支带着淡黄气,余下数支带着白气,对着余坎说着:“汝道行虽不杰出,可处事决断,一方面与贼孽盘旋,一方面却安排出行。” “这瞒天过海,甚是艰难,虽有贼孽异化,蒙蔽了身心,可你胆识和牺牲也功不可泯,日后本门东山再起,当记你一大功。” 余坎刚才已经兵解,脖子上还有一道红线,这时躬身:“弟子生是祈玄门的人,死是祈玄门的鬼,这本是弟子本分。” “这本分,可太难得了。”首代祖师一挥袖:“罢了,各自散了吧,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祈玄门·大殿 成元子醒来,就脸寒似水,立刻喊:“来人!” 一个弟子立刻过来,带着焦急躬身:“真君,你总算回来了,大事不好。” “长老们已宣布你是妖魔,叛贼,革了你的道号,且让弟子四散逃了,现在门中只剩下一半将信将疑的弟子。” “那你是信我还是不信我?”成元子脸色涨红,仰天大笑,这弟子脸色苍白,却毫不迟疑:“弟子自相信掌教。” “好,这话说的好!”成元子脸上毫无表情:“他们逃了多少时间,去向是哪里?” “真君,逃的路线不一,我也查不出,时间倒清楚,有的人昨天夜里就逃了,有的最近是二个时辰前。” “那余坎和那些长老呢?”成元子只一想,就知道夜里逃的已逃出数百里了,短的二个时辰也可奔出百里,心中愤懑,咬着牙冷笑问着。 “有的长老带着人逃了,有的却自行兵解了,特别是余坎。”这弟子身子微微颤抖的说着,听着这话,成元子都不安动了一下,才清楚这个不好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众叛亲离。 “真君,不好了。”正无可奈何之间,外面又有声音禀告,成元子心中一冷,按捺住暴怒,说:“进来。” 只见一个弟子匆忙进来,躬身:“不好了,京城的道法通信,裴子云上折说您又投靠璐王,启泰帝闻言大怒,命着通牒,但在京的长老以死上书,说已开除您的道籍,求不株连本门。” “什么?”连连消息,成元子一腔怨恨时竟冷了下来,脸色苍白:“怎可能?怎会变成样。” 不由咬紧了牙齿,牙齿咯咯响,手也握得紧紧,指甲刺入了血肉。 “扑扑”就在这时,一个信鸽飞了进来,成元子伸手一接,鸽子就落在了手上,腿上绑着信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瞎道人的信。 看了,成元子一声不语,但见殿外雨丝终转成了风雪,显的迷离,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良久,才轻轻一叹:“不想我走投无路?只有与璐王一条船?” 神色变的冷漠,紧接又苦笑了起来,暗想:“是啊,我是妖族了,既成了妖族,自受天不祥,有些厄运,也是应当。” 这样想罢,又露出了狠意,暗想:“是这又如何,我还没有输,我有妖族千百万年积累,沿着前行,终将成为妖皇。” 说着,成元子大笑,再无丝毫顾忌,随着笑声,额上出现了一道花纹,似乎有一道竖眼就要打开。 接着,微眯着眼,一动不动沉思,神色变换,许久长长吐了一口气,这口气宛是白练,一气吐出。 接着回到案上,取纸写了几个字,塞在信鸽腿上的小竹桶,将着一放,信鸽噗通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看着信鸽飞走,成元子沉思:“原本还想徐徐图之,渐渐控制,现在看来时间不够了,既这样,就一不作,二不休,把剩下的弟子,全部妖化。” 想到这处,成元子就冷冰冷冷说着:“来人,宣布下去,那些逃走的长老和弟子尽是叛贼,我门弟子,人人可杀之。” “为了弥补门中损失,我意已决,我将给留下的人发下丹药,以增长修行。”成元子说着。 两个弟子都以为掌教此举是安定人心,当下露出丝喜色,大声应着:“是!” 当下成元子就去了丹房,他是掌教,自是百无忌讳,见几个弟子行礼,就命着:“你们把各个柜子和盒子全数打开,把钥匙留下,先退出去,让我仔细过目就是。” 这些弟子答应一声,接着又一阵折腾,把柜子、盒子尽数打开,只见他们眼睛一齐发亮,这里总有数百颗丹药。 虽丹药对道人基本无用,可这是含有灵物的丹药,不同于凡品,裴子云当年有着机缘,才炼了一瓶,这里却有十数倍。 弟子退出去后,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丹药,成元子记起妖皇的一个手法,就伸手一点,妖气汇聚而来,隐隐化成不同的兽形,不断点入丹药。 这些丹药原本灵光浮现,随着成元子的动作,立刻有灰黑闪现,又是隐匿,良久,成元子擦了擦汗,看着丹药命令:“来人,将这些丹药尽数赏下去!” “这次我大开恩典之门,凡留在本门内的人,都是忠贞弟子,每人至少赏一个,为了应对乱事,尽快服用消化。” 成元子说着,眸子一寒,要是不肯服用,就杀了。 第四百二十章 卫家村 卫家村 阴云笼罩,时不时有着雪花落下,夜色昏暗,村子入口有村勇驻守,在墙上徘徊,点着火把,将四周照的明亮。 在下面,方永杰的妻子身子裹着大厚衣裳,在冬风里等候。 “呼” 一团冷风挟着雪花袭了进来,吹得脸一疼,变得通红,夫人打了个冷颤,手捏的紧紧,关节就是有些发白。 管家都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连忙劝说:“夫人,进去烤烤火吧,公子突病倒,夫人你可不能再病倒了。” “没事,真君马上就要到了,我在门口等着,也显得我诚意。” 她这样说着,有些哽咽,眼睛红红,眼泪都要掉下,强忍着,闭上眼眸,眼睫毛都在颤抖。 幸福的日子并不长,眨眼又变成今日模样,夫君病倒,就是顶梁柱塌了一样,现在谁都能倒,她不能倒。 “咚、咚”远处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谁?”墙上的人警惕看去,远处风雪中,有铁骑奔至,卷起了一股风,看守不由目瞪口呆,远远看去,只见官道上,骑兵军容严整,在大队前面,是一队哨探呼啸而来,并不入村,不断绕着奔,看清情况,一些人才奔回禀告。 很快,大部滚滚而来,旌旗举起,看起来有着四百骑左右,三百是真正铁骑,一百是穿着道官服的道官,此时肃然列阵,散出摄人威仪,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为首一人,正是裴子云,和上次一见,虽看上去并无大改,但有着这样军阵,自然带着威仪。 “是真君来了,夫人,开不开门?” 有人低声问着,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呵斥:“这是来救夫君,怎么能不开门?” 再说,要是有恶意,单是这兵阵,村中也抵抗不住,当下大门开启。 裴子云抵达村子,在马上跃下,第一眼就看见了方永杰的夫人。 “真君,你总算来了,夫君有救了。”夫人这样说,脸色激动,捂着脸哭了起来:“您再不来,他就熬不住了。” 裴子云听着,心一沉:“带我去看。” 又转首对着亲兵说着:“你们牵马进来,扎营休息。” “请随我来。”管家上前引着,又说着:“贵部属,我别的不敢说,热饭和热被窝都有。” 裴子云踏步入内,亲兵校尉没有答话,一挥手,十几个亲兵一拥而入,分散站着静听号令,刹那间杀气四溢,一阵风雪袭进,管家机伶打个寒颤。 裴子云见了,摆手笑着:“不必担心,别的人都可以安排热饭和住宿,这些贴身亲兵是规矩,我不爱虚礼,但身为一军主将,这些人是片刻不能离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么!” “你也不用给我的亲兵安排饮食,他们不会用,带我进去看看你家少主就是了。”说罢就命管家入内,马刺在走廊发出叽叮的金属声,一进门西踅,见一处小院,院子一色都是竹,一进门嗅到一股浓重的药香,定了定神见病榻上,方永杰躺着,形容枯槁,脸色苍白,眼眶凹了下去,奄奄一息。 房间内,方妻陪同在侧,再次行礼,并且说着:“夫君,真君来了。” “真君,麻烦你自大军中折返来看我。”方永杰睁开眼,眼神暗淡,嗓子沙哑,要说话的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泪水不由流下:“有你这样知己,我哪怕万一,把妻儿托付给你,也安心了。” 面前方永杰,曾经虽虚弱,但风度翩翩,更有一股气质,现在却越发削瘦,苍白得没点血色。 裴子云缓慢地透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凡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生老病死,一旦出事,立刻不能自己,不由叹了一声。 “真君,原本身体都在渐渐恢复了,可孩子才是刚生下来,立刻就出了问题,是不是我命苦福薄……”说到这里,她的泪从脸颊流下,躺着的方永杰也哽咽了起来,身子颤抖。 “你先去吧,我有话要私下说。”裴子云看着方妻说着,方妻呆了一下,脸上带着疑虑。 “你先出去吧。”方永杰看着自己的夫人,脸上露出了眷恋,更有担忧,摆手说着。 “夫君。”方妻担忧的床上的丈夫,咬着牙,出门前望了一眼,才缓缓出门,看着自己的夫人出去,方永杰才脸色黯然:“真君,是不是我寿元已尽了?” “并不是。”裴子云说,伸手把脉,良久皱眉,这身体本已枯竭,随着中央龙脉的开启,获得了滋润,渐渐身体转好,更有长寿之望,但是现在,中央龙脉的这部分已断绝,甚至在抽取。 “是有人掠夺了你的生机和气运。”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方永杰之前就曾被人夺取了根骨,没有想到又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都找上我?我都已经放弃了福分。”方永杰闭着眼轻声问着:“我只想和妻儿多活些时日……” “因为你有福分,更有福源,但你没有力量保护它,它就成了你的悲剧源泉,会不断有人找上来,今天是它,明天或会是别人。” “真君,可以告诉我,它是什么?”方永杰脸色苍白,用阴郁的目光看着。 “龙脉!” “龙脉!”方永杰眸子瞬间亮起了光,他是卫王方豪的儿子,自清楚这个,要是真龙脉,自己就算死了,孩子也能继承部分,日后富贵。 裴子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是龙脉,不过是修道的龙脉,你占的比例不大,又不是修道者,故只有延年益寿之效,要是换个了道人,或可能成就阴神。” 这说的都是实话,方永杰现在的比例,成地仙有点困难。 裴子云说完,方永杰一怔,接着沉思,不知多久,才苦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知这仙脉,能不能传给子孙?” “仙脉是独夫,也就是说,本来预备给一人成道,就算人死了,也有灵魂,怎可能代代继承?” “要是这样,历代道人的谁不传给子孙,还会收弟子?”裴子云一哂,世界上最荒谬的就是有人认为道人天生应该收弟子,给家业给女儿给孙女。 原来世界上,第一个道派天师教,就是子孙世袭,而就算到了后面,传子孙的子孙庙也占一半以上。 在这个世界上,要是仙脉能直接传给子孙,早就世袭罔替。 方永杰听的一怔,也立刻理解了,苦笑:“原来是这样,那就是有人窥探我的仙脉,先夺了我的根骨,又想夺我的福源。” “真君,你神通广大,想必有办法?” 裴子云摇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修道,现在也来不及了,自保不住它。” “这种力量的弱小,无法可破。”其实说这实话,要是方永杰多心,必会认为这可能是裴子云贼喊抓贼,但这在力量目前,毫无意义。 裴子云只要再等数日或十数日,方永杰自是身死,身死时,稍动些手脚,就可夺取,还更简单更省力,现在提前说,只是为了彼此一点情分罢了。 就看方永杰能不能想开了。 方永杰是极聪明的人,听了,目光游移,停在铜烛台上,这是因孩子出生,而新铸,本是喜庆的意思,良久突勉力起身,就在榻上一拜:“真君,我一生苦难,父亲被杀,又被人夺了根骨,身体虚弱不能生育,得到真君帮助,生活才有些起色,没想又有人来夺取。” “这仙道龙脉,我实在消受不了,真君可有办法剥离转移?” “有,但是你是天命之子,死了不说,你活着,得你心甘情愿转移才行。”裴子云说着,其实要不是自己有梅花,或对手是异世界的妖族,都有着脱离这个世界常规的手段,要不,就是心甘情愿,也转移不得。 否则的话,只要拿住道人,逼着转让,不就得了? “我算什么天命之子?”方永杰苦笑,带丝恨意和惆怅,虚弱说着:“现在我只想好好活着,和妻子一起把孩子养大,我愿意,真君你拿去吧。” 这样说着,担忧迟疑了片刻:“真君,我,我还能恢复?” 裴子云点首:“能!” 就算不能,看着转移权限给自己份上,也能了,说着,一挥手:“道录司诸位何在?立刻按图布阵。” “是!”立刻有道人涌了进来,就占了大厅设阵,接着,三百才用过了饭的亲兵,个个踏步而入,身穿甲衣,长刀弩弓寒光闪烁。 “传我命令,谁敢擅闯,格杀勿论。”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他并不矫情,不管怎么样,方永杰余下的权限,必须收在自己手中。 “是!”校尉很年轻,听着命令,眉向上一挑,就透着冷峻和杀气,接着连声命令,院内各个角度,都在闪着寒光的弩弓下,自己提着冰冷的刀柄,一一检查着防卫。 至于真有人闯入,自己是奉了如朕亲临和天子剑的队伍,别说是黎民,就是县令知府闯入,也一股脑儿先杀了。 看着这场面,方永杰先是叹了口气,接着自失一笑。 第四百二十一章 转移 随阵法布置,大厅布置了祭坛,方永杰虚弱不堪,不能移动,身体都虚亏,只得连床都抬了过去。 法阵布完,“如朕亲临”的令牌和天子剑都放在祭坛两个角上,亲兵抬了上去,丝毫位置不差。 一切完毕,裴子云踏了上去,只是脚一踏,灵光就闪起,方永杰早有预备,一脸端容,说着:“在下愚钝,不能嬴服大任,愿把根源和责任,尽数转移给真君,天人可鉴。” 这话一说,只听“轰”一声,梅花出现,在空中徐徐转动,只一转,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这是冬日显雷。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你获得当事人的许可,权限转移,获得中央龙脉1.6%权限,你突破了地仙,所属中央龙脉完全开启,你获得了16%!” “你已经获得中央龙脉78%的权限。” “你已连接到未知的领域。”只一句话的时间,裴子云已经获得了权限,并且解锁,接着一股巨大引力过来,这是妖气力量,不断汲取着灵气,当然,面对的是裴子云,这汲取立刻变的非常艰难。 裴子云也不理会,对着道官说着:“行法。” “是!”上百个道官立刻用命,不少人能看见灵光运转,丝丝渗入了方永杰身体内,方永杰自己看不见,吃了一惊, 裴子云到榻前,俯身轻声:“你的病会好起来,现在已经好些了,是么?” “是,我觉得不晕了,心神也清醒了些。” “来人,来些参粥,不要用参干,用参须就可以。” 这其实早就有吩咐,方妻眼睛一亮,端着碗过来,裴子云看着方永杰喝了碗参粥,肚子里有点食物,方永杰又喝了口水,喘了一口气:“总有大半个月,没有这样饮食,我以前喝了就吐,真君,效果怎么这样快?” “这里有上百道官,虽不算很多,但联合起来就不错了,而且你始终年轻,病根一去,就自然轻松了。”裴子云说着,又命着:“将方公子抬出去,睡一觉,醒来就无妨了。” 一阵忙碌,大厅就只有道官和甲兵了,裴子云目光幽幽看着院外欣喜的方妻,转过脸说着:“你们用法阵护住我,我要出神看看,是谁在捣鬼。” 说着,端坐在中央,阴神沉了下去,转眼,消失在了冥土。 璐王·福地 淡黄色的光徐徐照下,这就是阳世基业,使得福地一片光明,几乎和白昼一样,只是杀声震天,一眼看去,举着“徐”字的朝廷军,正和妖魂作战。 妖兵带着灰色,烟一样的突起,这些妖魂杀之不尽,被杀死,立刻就有灵光吸引,返回轮回台。 “呼”高台上有着风吹动,不断旋转,瞎道人元神端坐,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的涌入,身上异光更是浓烈。 “万妖大阵终完成了。”瞎道人睁开了眼,看也不看厮杀,突抬起了首,看向了远处黑暗,突有感应,说:“不想来的这样快,也罢,正巧我已建立万妖大阵,就一次解决。” 说着,冷笑了起来。 祈玄山·大殿 成元子端坐,面前是单独跪着的一个弟子,而在这下面则有着数十弟子端坐,这些弟子,人人都有着变化,身上妖影重叠。 “服下这枚丹药。”成元子说着,一枚丹药滚在这弟子的面前,这弟子手都颤颤抖抖,将着丹药捡了起来。 看着丹药,这弟子的脸色惶恐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已经是孤立无援,就算有着熟悉的师兄弟也毫无表情,一咬牙,就把丹药捡起一口服下,才服下,弟子露出了痛苦之色,就要叫喊,身子却一动不动,连喊叫都不行。 一双灵动的眼睛,这时渐渐带上了暴戾,片刻之后,弟子睁开了眼睛,一个妖影叠现:“参见真君” 大批弟子,都是阴神,人人都有着妖影,一时高声齐呼拜下:“我等拜见真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成元子大笑起来,笑完,目光扫过这些弟子,说着:“你们听着,我们已经是妖族,现在我们计划,就是在妖族中建立功勋,夺取大位,我成了妖皇,你们也可跟随成道。” “而现在,轮回台求援,就是我们机会。” “我们当一起去!”说着,成元子妖气连成了一片,只是一沉,整个祈玄门弟子的灵魂,都沉入了灵界。 冥土 一片寂静,除偶尔一点灵光,都是一片黑暗,这就是阴冥之地。 裴子云穿着道袍,在冥土中大放光明,阴风吹过,才靠近就被明光定住,有着恶鬼游荡,远远见着就伏跪在地,生怕引来裴子云注目,刹那间毁灭。 一切邪祟尽避,不敢靠近。 在遁光中,隐隐有着梅花,源源不断有信息吸取。 “原来是这样?” 牵引的力量不断被梅花分解,分解出信息,传递到了裴子云神识中,裴子云瞬间明白关键所在。 仙道龙脉天地生之,是这方天地本能,但这世界没有独立意识,就可以欺骗。 “是妖皇利用部分仙道龙脉的权限,骗过了这个世界?让世界以为这是一种特殊的福地?” 只是刹那,就穿越了不知道多少空间,在璐王福地上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将着整个璐王福地一览无余。 “龙气?” “英灵?” 裴子云将着这下面看的一清二楚。 在这下面,妖兵不断在璐王福地中涌出,朝廷英灵也在不断冲杀上前,相互厮杀了一起。 看着这些厮杀的妖魂英灵,裴子云却将着目光转向福地,只见福地有些异常,周围有着灰蒙蒙的妖气覆盖在龙气福地之上。 正要再看的仔细,突然发觉一种排斥和压力,将裴子云视线搅乱,变得模糊了起来,只能隐隐看着。 “咦,这是什么?”裴子云不由皱了皱眉,脸色凝重,就在这时,身侧如朕亲临的令牌和天子剑一动,裴子云顿时看见进攻的英灵军阵容,将所有的人都是看的清楚明白。 就在这时,又有变化,裴子云喃喃:“璐王龙气虽被妖气影响,但似乎依旧与原本龙气有着联系。” “难怪,他是太祖之子,自立的也是第二代皇帝。” 只一刹那,璐王福地的景象看的清楚明白起来。 楼阁宫殿,满是妖影,在福地中出现着一个高台,还有万千雕像林立,这些雕像面目狰狞,各色各样,鲜活如常,活生生一样。 只是一眼看见,裴子云就认了出来,在这片天地奖励小空间内,就有这些雕像一样的鲜活。 “这些雕像,都是妖族元神啊!” 只是注视,裴子云感应到仙道龙脉所在,放眼看去,看见高台不远处,一处假山,就是龙脉所化,只是上面满是灰黑的锁链,看上去被囚禁着。 “真是一块宝地。” 第四百二十二章 威能 “真是一块宝地。”裴子云眼神一缩,下面是万千雕像,杀得一个,自己只要用梅花夺取妖魂,在个人空间就会形成雕像,转化的灵气就会不断增加。 梅花是克制这些妖魂至宝,这下面妖魂虽数之不尽,但裴子云不由垂涎三尺:“梅花在手,妖皇也要避我三尺。” 这时,天空霞光一闪,立时现出一道粗大的遁光,里面云烟变灭,光焰隐隐,似乎收到了牵引,这遁光一掠,转眼就落到高台上去,化成了数十人,居中正是成元子,弟子跟随,很有威仪。 一落高台,神灵感应,成元子立刻感悟:“这就是我妖族的根基,轮回台。” “只要我进一步蜕化,并且对妖族有功,就能在此登基为妖皇。”想到这里,成元子盯着裴子云,目光冰冷,带着煞气,喝令:“众弟子听令,组阵围杀,立刻将此人灰灰。” 众弟子“轰”的应命。 “道友请留步。” 这时突传来了声音,成元子只回首一看,已生感应,立刻知道对方同是妖皇候选人,心中一凛,只见瞎道人穿着官袍,妖气内敛,眉目间似有着第三只眼,身上更带着金属光泽。 “你是谁?”成元子沉声问着。 瞎道人笑而不语,脚一踏,高台就“轰”一声亮起,波纹扩散,缓缓的向着四周蔓延交织,所有雕像立刻亮了起来,合为一体。 一息之间,成元子和弟子只觉得身上有一股巨力出现,禁锢了周身,动弹不得,成元子不由大怒,奋力一振,就要冲破。 “轰!”流动的光虽一震,但根本冲破不了,这力量似乎对妖气有克制,不由一冷,脸色阴沉:“你是谁?妖族?可妖族分明没有主宰,你怎会有禁止妖族的力量,你想怎么样?” “这是万妖大阵,此世是没有人登位妖族大位,但妖族经过不知多少世界,自也有着秘法。”瞎道人说话的瞬间,复杂图纹扩展,最后将整个万千雕像包括在内,复杂的图纹演化成了结界,缓缓的旋转。 成元子神色惊疑,目光盯着瞎道人,却不说话。 “道友,看来是不信我了。”瞎道人说着,丢过一点灵光:“我实话实说,你我都是妖皇候补,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我妖族初到此界,根基浅薄,危如累卵,不得不联合起来渡过难关。” “要是妖族摧毁,你我根基立刻灰灰,也谈不上以后了,里面内情,你读下灵光就清楚了。” 成元子脸色疑虑,迟疑了下,才接过灵光阅读,一阅,种种信息就在灵光内传递而出,出于某种本能,觉得里面信息不假,脸色就缓和了些。 瞎道人袖手,笑了笑,仰着脸望着灰沉沉天空:“这世界对我们妖族,恶意已显,但恶意落实,就得有媒介。” “我在轮回台查过,裴子云杀得了我们妖族,我们妖族的印记就消失,这以前世界里,也曾经有过这例子。” “这是世界派遣的天命之子的明证,很是危险,我们必须齐心合力才能杀了他,至于我们之间的竞争,自是我们妖族的家务事。” “天命之子?相互竞争?”成元子原本是地仙,读这些信息不是难事,渐渐面色缓和,又凝重起来。 “不错,天命之子都有天地本源在身,故杀了我们妖族,印记魂魄就直接给本源吞噬,外表看上去,就是杀了妖族,形神皆灭。” “事实上也差不多,本源会吞噬消化印记魂魄,并且速度是越来越快速,一旦完全吞噬,就是形神皆灭。” “只是没有想象的那样快而已。” 成元子身后的弟子阴神这时都惊慌挣扎,不过被大阵制住,任凭怎么样挣扎,丝毫不能动弹,更不能改变任何情况,瞎道人看都不看,继续说着:“这种情况,我们要应对,就必须用万妖大阵将空间内外隔离,禁锢住这人和这点本源。” “但本源是天地之精,无色无相,万妖大法也不能禁锢多少时间,要时间到了还没有找到,就获罪于天,我们妖族更快受到天地的排挤。” “所以,要一次就获得胜利,这就必须给这点本源留下坐标,才容易找出并且获得。”瞎道人这时脸带笑容,口气不急不徐,配合着灵光阅读进度,将事情一一说明。 成元子阅读着灵光内容,脸色一变,有些阴沉:“所以,就必须派人去送死,让本源多吞噬些妖魂,由于妖魂坚固,也不是立刻可以消化,因此无色无相本源就染上了妖气,容易发觉和禁锢?” 这灵光中的内容,让成元子震动,有些不敢相信。 “不错!”瞎道人一点,一瞬间,结界一片空气中,显出了画面,十数个星点出现,放大了,却是形态各异的妖魂。 “这就是被杀死夺去,但没有消化的妖魂,本源虽强大,但我们妖族印记,能虚空横渡,自不是那样容易消化。” “只要没有彻底消亡,就有感应,不过单是这点数目还不保险,还必须送些过去,直到彻底锁定这点本源。” “这样才可以把裴子云一举歼灭,且夺取本源。”瞎道人说着,口气很平淡,但成元子这样深沉的人,都是心里一寒,至少相当阴神的妖族妖魂,就这样牺牲掉? 要知道,只要被本源吞噬,妖族就是真正形神皆灭。 “花这样大代价,值么?”成元子倒也不是害怕,目光深邃,这是要确定自己所处种族的法则。 “值!”瞎道人斩钉截铁,转脸对着成元子:“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好处,既成了妖族,享受妖族的寿命和庇护,当然也有责任,更有着牺牲。” “道友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本源的价值,只要获得这个,就获得了天地的许可证,谈不上权限,也可以洗白,变成了本世界的土著。” “而不是获罪于天地,始终在绞杀之中。” “道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一步的意义,只要这步成功,我族的千秋大业,就此奠定。”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牺牲都是必要,甚至必须。” “你想想,悠悠千古,绞杀无尽,这多可怕,要是没有这一点本源,又怎么保证妖族的未来?道友,我不讳言,你我都是妖皇候选,谁能为妖族立功,谁就能成皇,现在,你何去何从?”瞎道人看着成元子说着。 成元子脸色阴晴不定,有一种被耍了感觉,哪里还不知道瞎道人比自己先行一步,或元晶也是这道人送出。 “生死授予敌手,答应还是不答应?”成元子沉默,盯着瞎道人,一点戾气在眼中闪过。 两百年上位者的生涯,又会被这点言语欺骗,但才这样想,又有一丝寒意。 “祈玄门洞天已经对我关闭。” “我已经妖化,受朝廷通缉,被天地不容。” “可恶,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成元子瞬间想的明白,牙齿咬的绷紧,明白自己中了阴谋,变成了过河卒,有进无退,只有不断上前,尽力争取上游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且,自己寿元的确是将要尽了,当时情况,是不得不服用元晶。 这样心念闪过,成元子看不出神色,只是应着:“我现在已是妖族,自当为妖族效力。” 瞎道人也笑了起来,看着成元子,说:“道友有此念,真是妖族之福。” 心中就是一哂,成元子心中的戾气和杀意,感应的很清楚,此人妖化的元晶,是自己给予,其实是自己一部分,因此其实成元子就是自己后裔,除非成元子彻底炼化,把一切烙印都消除,要不其实很难摆脱自己影响。 当然成元子是地仙,本世界顶尖之人,很难直接控制,可只要现在成元子表面屈服,就可以引为助力。 别的不说,在妖族核心的轮回台上,答应这一声,就多出了不少妙用。 “轰”正想着,就在这时,福地上面传来了轰雷一样的响动,将瞎道人的目光吸引了上去,不由笑着:“裴子云也感应到了我们,直接来了。” “虚空转向,操作龙气,看来裴子云不愧是地仙,实在了不起。” 要知道,裴子云带着朝廷龙气过来,可这是璐王龙气福地,肯定会受到排斥或压制,就算有感应,也是朝廷方面军队。 可在这时,一颗陨星落下,带着灵光,砸在高台不远的天幕上,“轰”一声,整个屏障震动,洞穿一洞,落在地上,化成波澜。 道法和龙气防护,这时都散开,露出了裴子云,这里离高台不远,只一瞬间,落下的巨大声响,以及灵光,顿时将周围妖兵的目光吸引过来。 裴子云显出了形,天空落着灰黑的雪,地面上已经有一层铺着,踩下去就是一个脚印。 “雪带着妖气?”裴子云不由怔了一下,伸手将一片雪花接住,手掌中,雪化成了烟向着空中散去。 “璐王福地已变成了妖窝了,恐怕再难有比这地方妖气更重的地方吧?”裴子云扫视周围,只见宫殿中,来来往往尽是妖族,都排成队列,形成军伍,井然有序,表情狰狞。 “这些妖物已成了气候了,军法森严,队列有序,哪里的这样多妖怪?” 说是迟,那时快,妖兵已经压至,只是裴子云明光冲出,龙气隐隐,这些妖兵眼神都是炽热,又带着恐惧。 “这些妖兵并非无所畏惧,自己身为地仙,在冥土中就显出了威能。”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将 妖兵围了过来,神色凶狠。 “吼”一个妖将神色警惕,也许是没有肉体的原因,比起地面附体的人,更像是一只野兽,伸长脖子,脖子凸起青筋,看上去特别狰狞,死死盯着裴子云,手中握着一个狼牙大棒,一步,两步、三步,慢慢靠近。 看着妖怪的动作,裴子云露出了笑意。 “系统!” 裴子云伸手一点,灵光闪动,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未击杀,不能汲取。” 看着弹出的内容,裴子云眼神冰冷:“看来还要击杀才能汲取。” 裴子云目光扫过妖魂,这些妖怪妖气环绕化成铠甲,在福地中,手中更握着龙气化成的武器,上面带着妖纹,雪花落下就融进这些妖魂的身体,滋养着妖怪。 随着妖兵列阵踏步上前,刹那间,一股波纹出现,一丝丝妖气在妖兵中涌出,与别人联合一体,直达丈余。 妖气、军气、煞气,隐隐还有龙气。 “哼,有点门道,不过,还是雕虫小技。”裴子云一脚踏在地面,“轰”一声,身躯大放光明,化一层光焰,原本只是常人身躯,巨大起来。 身高五丈,化成巨人,身着道袍,“哗”一声,一道赤光显示,接着,隐隐龙气萦绕,化成了蛟形。 周围的妖兵都是后退,眼神惊诧。 轮回台 瞎道人一点,明光亮出,裴子云出现,身带灵光,杀气冲顶,化成巨人,手持一剑,冷笑一声,直刺上去。 顿时剑光一闪,耀眼夺目,瞬间数丈内扫过。 “啊!”普通妖兵惨叫一声,它们本是妖气和普通人魂魄形成,这时一剑光扫过,立刻切成两半,最重要的是,伤口处,丝丝灰黑浮现,想着聚合,可是沾染的剑光“噼啪”,却始终不能愈合,轰一声消散。 这妖将举着狼牙大棒,一棒抵抗,却堪堪敌住。 “咦……杀普通妖兵,没有雕像……”裴子云收回长剑,面无表情撇了撇嘴,暗想着:“看来,只有杀得妖将了。” 见着裴子云杀上去,所到之处,无一招之敌,瞎道人并不意外,在冥土中,道人威能才真正显化,这是很常见的事,只是一指。 “轰”手指有青光闪动,轮回台上的雕像立刻感召,一个个雕像睁开了眼,活化过来,个个面目狰狞,赤裸的妖身上,多半是一层层鳞片,眼睛中血丝密布,又带威严,尽是妖将。 这些半人半妖的妖将才在轮回台下面醒来,在地打了一个滚,化成了一丈巨妖,不断有妖气向身躯汇聚,只是转眼,赤裸裸妖躯上形成铠甲,手中出现武器。 “咚” “咚” 这些妖将踩步上前,地面震动了起来,向裴子云而去,而几乎同时,密密麻麻的妖兵更是云集。 “妖族。”它们发出了古老的语言,汇聚起来,随着妖兵汇聚,妖将栖息更浓郁深沉起来,数量繁多,将周围围住。 “吼”妖将只迟疑片刻,扑杀而上,妖兵却按照特定位置站在周围,形成了共鸣,这些妖将身上又增加了一层护甲。 “就让我看看,你们能为我增添多少资粮。”裴子云冷哼一声,手中的剑徐徐一变,化成了长枪,只是长枪上,由于有着龙气,带着龙纹。 这种战阵,用长枪更适宜,终于变化,在冥土,其实一切都是灵力,可随意变化,很是平常。 “笃笃笃!”妖将身侧,十余妖兵抢出,朝裴子云袭来,速度之快迅如雷火。 裴子云举起手中龙枪,高举疾挥,一道炫烂夺目弧月已在枪尖射出,夹着风雷,前面扫去! 这其实就是刚才的剑气,地仙的力量,加上龙气的锋芒,只是比刚才剑气厚了二倍,弧形锋刃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噗”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一连串裂帛声,冲来的十余妖兵,生生断成二十多截,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妖气。 “啊啊——” 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妖兵,一时还没有死,趴在地上,双手乱抓,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却在徐徐消散。 “去死!”裴子云,龙枪遥指妖将,向前扑去。 “可恶!”妖将被激怒了,在尖叫声里,妖将缓缓提起狼牙棒,毫无表情,平静至近乎冷酷,但身上却燃烧着一股熊熊火焰,向前击去。 “铿铿锵!” 枪棒连声,瞬间硬碰硬七下,直到第七下,狼牙棒折断。 “不……”一道凛冽寒光闪过,一颗斗大头颅横飞而出,赤红色的血气冲天而起,接着,突消失不见。 “啊”整齐出战的妖兵震惊,妖阵混乱,就在一瞬间,裴子云龙枪又是一记:“半月斩!” 又一道弧光,还隐隐有着道文,带着古朴纹路,更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噗噗噗”二十余妖兵化成两半,这里不是地面世界,这里是福地,这样的战斗,才更显威能。 “杀”又一个雕像化成的妖将扑上,一声咆哮,举起长戟。 这妖将似乎不是单纯野兽,身经百战,手中长戟吞吐,每一下均奔雷掣电,戟意滚滚,激昂跌宕,不可一世。 裴子云根本不与它久战,一记长枪落下。 “轰”轰鸣声传出,方圆两丈,妖兵瞬间绞杀,而对手退了一步,一口妖气,化作一团血雾洒去。 裴子云瞬间交错:“去死!” “噗!”切入斩杀声,听起来永远令人毛骨悚然又兴奋莫明,接着,龙枪一震,这大将似乎还想要将身躯弥合,却瞬间摔倒在地。 妖兵才自轰鸣里醒来,就看见这妖将缓缓滑落,怒睁的双眼中充满浓浓的不甘与绝望,接着,凭空消失,再也不见。 “不,大人!”妖兵悲愤的冲了上来。 “统统去死!”看着面前这些妖兵,要是地面肉体,有着肉体,还有着一博之力,裴子云还得一一搏杀,在冥土中,力量却可尽可能的发挥出来,这时闲云漫步,只是一扫。 “轰” 雷电一扫而过,上百个妖兵灰灰。 两个妖将顿时愤怒,两眼一看,就相互配合,一个妖将对着裴子云一吐气,黑色黑云涌了上来。 这黑色黑云是一个个的黑色的虫子,长着诡异的形状,带着倒钩,一下扑了上来,咬在了裴子云的灵光护罩,不断吱吱吱的咬着,一时间咬开了道法的保护。 又一个妖将念动着,化成了一个庞大虚影,足足五丈,手中握大刀,只听着“吼”的声音,虚影握着大刀,不断有周围妖兵身上妖气涌了上去,接着,一刀就劈了下来。 这一刀,宛是天威,裴子云的眼神扫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又变成了剑,只听“噗”一声,剑气冲天而起。 身上虫子在剑气之下,立刻变成粉碎,接着对天空的巨大妖影斩杀而上,刀剑撞击在了一起。 “轰”数丈内爆炸,余势不减,剑气冲起,将虚影斩开,施法妖将身体一震,闷哼一声,已经呆滞。 “去死!”裴子云一闪,噗一声,剑光划过,妖将分成两半。 就在这时,轮回台下面,三个妖将的雕像粉碎,一点灵光才冒出,却迅速消失,站在高台上的成元子仔细看去,没有丝毫痕迹。 “是被本源吸纳了。”成元子大惊,盯着变化说,这时眼神中带着炽热,世界本源,若是夺取,那就…… “这是天地本源了,要不是这个,不会有这效果——一旦击杀,就立刻被吞噬不见。” 接着,瞎道人再一点,数个妖将显出,上万妖兵列阵,瞎道人冷笑着:“就算是演戏,也得逼真点,不可以看出破绽。” 瞎道人说着,成元子看着瞎道人这样算计,心里发寒,哪里还不清楚,自己也是落入了罗网。 “杀”裴子云将一个妖将击杀,身上的灵光突一阵的黯淡,疲惫涌现。 “这妖将和妖兵太多了,法力跟不上。” 裴子云这时看了一眼,系统11/20,又多了一个,暗想:“这里杀得妖族也算是任务中。” 看着又见远处妖军回援,原本杀了不少,这时看着却数之不尽,不由的带上了一点愁色,心中一凛:“这也不好打发,罢了,速战速决,要是在这里死了,就太冤枉了。” 当下躬身:“有请天子剑和令牌!” 才说着,“轰”一声,虽在璐王福里中,还是有着青黄色龙形垂下,而在远处,朝廷英灵军,一将突有所感,说:“有旨意,我等必须杀过去汇合。” 当下一挥,铁流奔了出去,与射来龙气一合,整个铁流似套上了黄金盔甲,一个冲击,将妖兵冲散,向裴子云处杀了上去。 “吼” 妖兵井然有序,连绵不绝,目光转移盯了上来,看着这些英灵。 “消灭他们。”率领妖兵的妖将,停住步伐,冲杀上来。 “龙骑兵,射!” 感受妖将妖兵蜂拥而来,这将军一声命令,只听着曝曝连声,箭雨就是落下。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万妖大阵 箭雨落下,只见这些箭与凡世不同,带着光焰,仔细看去,还有着官吏,兵将,读书人,商贩,走卒,渔夫,农夫种种形态,都光焰中凝聚着世间百态,人道伦常。 随着射出,箭在空中都在燃烧。 对面的妖将,深深吸入一口气,睁开了眼,发出了咆哮。 咆哮声带着一种强迫,周围的妖兵,突浮现出了力量,不断到妖将身上汇聚,化成一个盾牌。 这盾牌绘着重重妖影,拦了上去,转眼,箭雨流星一样在天空滑落,撞击在盾牌上。 “轰!”一声震天巨响,强大力量,顿时炸开,掀起波澜,将妖气凝聚的雪全部吹散,妖气和龙气纠缠,发生激烈冲突,在空中燃烧。 受此殃及,上百个妖兵撕成粉碎,惨叫声连绵,而在这时,裴子云已靠近着十米之内。 “半月斩!”裴子云手中剑又化成龙枪,一道金黄色的弧月飞出,只听噗一声,将迎面的妖兵二十余个,一起斩成两段,在眼前喷出一片浓稠的妖气血雾。 “电蛇击!”接着,龙枪的枪尖,雷光乍现,化成电弧,一出现就有着一米,化成了一条电蛇。 电蛇似乎有着灵性,随着裴子云动作,一个横扫,冲入了妖兵之中。 在冥土,这可不是所谓的麻痹了,只听“轰”一声,电弧化成数百小电弧,凡是所击之处,数十个妖兵立刻蒸发。 “啊啊——”有个蒸发了一片的妖兵,在毁灭的瞬间,口中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这种毁灭,是重生不了,连着见惯生死嗜杀成性的妖兵,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 “破!”裴子云冲入,一剑斩在盾牌上。 盾牌上本闪着妖光,被箭雨撞击,削薄成半透明,这时一剑斩下,雷光乍现,顿时炸开。 下面的妖将原本妖气灌注形成护盾,这时瞬间斩破,妖气就和烟柱一样,顿时喷涌而出。 “咻咻咻”又一批箭雨落下,这妖将来不及抵挡,只见十数箭顿时扎在了身上,刺穿了身躯,变成了刺猬。 “轰”妖将不断挣扎,眼带愤怒,不过身躯却化成了碎片,妖气四散,妖将身后的妖兵更是大片溃散,眼见着一点元神飘出,却消失不见。 “杀!”朝廷英灵铁骑又一波箭雨落下,落在了妖兵顶上,在妖兵的范围炸开,发生剧烈的爆炸,烟雾,火焰,四散。 瞎道人看着场内的场景,这时冷哼了一声,伸指一点,轮回台上原本吸纳转化的妖气,变得更迅速了起来。 高台下面的雕像,数个身披重甲的妖将,眸子亮起,带着红光苏醒。 “为了吾主,为了妖族。”妖将才苏醒,就是一声大吼,随着声音,更多妖兵云集,都穿着重甲。 “杀”裴子云已经和朝廷骑兵汇集,翻身上了一匹灵马,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昂头嘶叫一声,一转身,就扑向高台。 “大胆!” 前面传出了重重怒叱声,披着厚厚铠甲的重骑兵出现,看上去就身躯巨大,缠绕着锁链,手中握着巨大的铁球,有着妖纹。 这些重甲骑兵,堵在面前,周围妖兵就有了缓冲,围了过来。 而在中央,一妖将策马而出,身穿流纹镶金甲,戴黑炎云翼盔的妖将,缓缓提起粗了数倍,通体黝黑的长枪,脸色冷酷,只一照面,就有杀气锁定着裴子云,看来是妖军中一流高手。 “哼,这种妖将,怕还没有附体吧,要是在地面,怕是很难纠缠。”裴子云的眼神扫过高台,定了定,这高台处气息高深莫测,其实没有攻破的打算,但是这不远处的假山,其实就是中央龙脉一部分,这权限自己必须要拿到手,并且必须快速解决。 “杀!”有此一念,上空显出号角,冲锋的号令,传遍朝廷英灵军,骑兵开始了总冲锋。 上千帝国英灵铁骑,顿时化成洪流,冲向敌阵,形成着锥形阵,马蹄声轰隆鸣响,映出一片血光,产生一声震天大吼:“大徐万岁万岁万万岁!” 披坚持锐的英灵骑兵,高举着长枪,扑入敌阵,勇不可挡,悍不畏死,一时间到处都是人马落地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 “半月斩。”而在最前锋,又一道金黄色的弧月飞出,将拦截的妖兵二三十个斩杀,接着与妖将对撞。 “锵锵锵锵”兵刃碰撞声不绝,转眼已交换了四招,但就算技艺能号称名将,可力量是真实不虚,这将黑色重甲多处龟裂,不断溅出妖气血雾,败相已呈,本来面无表情面孔也不由露出狰狞。 “死!”只听“噗”一声,长枪化成剑划过,一颗人头飞出。 见着裴子云勇武不可抵抗,朝廷之将一赞:“真勇士也,吾阵不孤。” “够了。”高台处,瞎道人面沉似水,感受虚空中,又一个妖魂消失不见,不过随着此将牺牲,冥冥不可琢磨之处突变得可以锁定,当下一点,轮回台虚空处,“轰”一声,显出了十个黯淡星点,以及十三个明亮的星点,突汇集起来,形成一个星座。 瞎道人咬着牙:“果然,有着多个妖将的牺牲,妖魂虽被摄取,但来不及彻底消化,已可以定位和禁锢了。” “来吧,万妖大阵!”说着,一种古老的妖族语言从瞎道人嘴中发出,带着奇异的律动。 轮回台下面的雕像,各色各样,各种姿态,突都亮了起来,相互呼应。 每一个都有一个妖族影子在其中,带着威严,种种姿态,和野兽一样的妖族,完全不同。 一呼一吸,福地之中的妖气就海绵遇见了水一样,被迅速的吸收,迅速扩大了起来,结果汇集成一个星云,并且徐徐上升,笼罩天空。 “轰”裴子云一剑斩下,才摄取了元神,突心中一动,抬起了首,只见福地中,原本无时无刻都在下着灰黑的雪,这时出现了一个星云。 星云中星光闪烁,斑斓点点,将福地渲染的五彩,似乎是真实世界的夜空。 “不好”裴子云的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应变,这星云一落,将着裴子云和上千朝廷英灵军,全部笼罩在内,接着星云一卷,尽都消失不见。 这些变化,成元子和弟子看的都是变色,正惶恐之间,瞎道人转身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阴森:“道友既是加入本族,就当为本族贡献,还请道友助我。” 话说的礼貌,但成元子看着,脸色大变,就要说话,“轰”一声,星云光芒,却照耀在成元子和弟子身上。 “该死”成元子脸色铁青,只来得及骂了一声,身不由己落了下去,星云一旋,似乎映照着虚空星辰,一个收缩,原本笼罩大半福地,这时消失不见。 而在这时,轮回台上,一个沙漏出现,这沙漏是金色,不知道什么材质构成,闪着一点银光。 沙漏里面,一团星云盘旋,似乎是一个世界,只是这世界有一点点星辰,不断落下,这一点落下的星光,则变得暗淡。 “不想裴子云这样大胆,竟敢沿着汲取的仙道龙脉的牵引,直接攻到此处,还看见了我们的真相。” 其实这些不过是几分钟,战情激烈,文士看着轮回台上的沙漏,这时才寻得了时间说话,至于成元子的下场,他早有预料——这等初入妖族,又野心勃勃之辈,当炮灰消耗敌人力量,很是适宜。 “嗯,那自然,他是地仙,又是真君,更有朝廷龙气,任何险恶之地都可去得!”瞎道人听着文士的话,转眼之间四望,妖气散去,尸体也消失不见,除了远处还在厮杀,一时间都恢复了平静,在暗中自失一笑,说:“裴子云的情报,我反复阅读,这人其实是人杰。” “武功,道法,谋略,都是上上之选,要不是我们有着万妖大阵,其实也制他不得。” “不过,此人再是豪杰,也和我们不同。” “我们历经诸天万界,所作所为都有着百万年积累,此人就算是天命之子,阅历太浅就是弱点。” “要是我们,同样的情况,绝不敢一头扎进去。” “陛下圣明,不过我们投入军中,借妖气隐匿隐藏,还在龙气容忍的范畴内,可我们终不是龙气之主。”文士似乎还有着忧虑,这时说着。 “现在反客为主,现在设计裴子云,发动万妖大阵,其实有一半以上力量都是抽取璐王龙气,璐王虽不觉,本能会厌恶震怒,龙气自有反噬,这又怎么收场?怕对我等妖族不利。” 瞎道人一时没有说话,一阵阴风掠过,身上带出了一股寒意,良久,才转脸看了看文士,叹了口气:“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我妖族现在元气宝贵,不能耗在这里,只能抽取龙气了。” “而且,只要我杀得此人,夺得一点本源,我们就可蜕化洗白,变成这个世界合法妖族,为了这个,什么不能牺牲?” “就算恶了璐王,也是值得。”瞎道人说着,抬起了首,看向了沙漏,顿了一下,又说着:“现在为今之计,就是在沙漏结束前,杀得此人。” “别的后果,都等以后再计较罢!” 第四百二十五章 城池 卫家村 “呼、呼”风吹过,天有些低沉,乌云压了下来,雪花随着寒风落下,村口改成甲兵和民壮共同站岗,火把也随风飘动,不过还是将四周照的明亮,只见这些甲兵的身子站的笔直,脸色冷峻,手按刀柄,警惕的看着四周。 至于卫府前,更是甲兵林立,弩弓闪着寒光。 大厅前的场地上,卫妻穿着着厚厚的棉衣,脸冻的通红,时不时看着里面,眼神担忧,又不敢进去,也进不去——甲兵拦截着。 “里面怎么样了?”卫夫人有些哽咽,一个管家说着:“夫人,天冷,您这样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事,老爷身体本来不好,还有小少爷要您照顾,您冻出病了,又怎么办呢?” 说着劝她入屋,这时,外面下着雪,寒气逼人,客厅内火炉子烧的旺盛,火光烤的通红,暖意昂然,而里面的人更是滴下汗去。 “法力继续输出,快,调整呼吸。”中央的道官焦急催促,手上根本不迟疑,连连打出法诀。 在大厅内,二十四个道官举着桃木剑,手持着令牌,脚踏阵眼,灵光渐渐沿阵法,消失在冥冥中。 突然,运转顺利的阵法一阵波动,变得凝滞,道官原本就有些精疲力尽,现在更是累的满身是汗。 “必须维持阵法,不然真君回归,我们都要受到惩罚。” 为首道官感受着变化大吼,道官们汗水而下,他们的灵觉听到了杀声,更看见了令牌和天子剑的灵光波动。 “是”几个道官面面相觑,大声应着,勉强支撑,就有精气枯竭的感觉,一个三十余岁的道官咬着牙坚持,低垂着脸,眸子隐含恨意。 “师兄死了,师叔死了,现在轮到我了么?” “或今日不死,来日死在战场,我们道官本就是探察辅助,什么时需要现在这样高密度作战?” “甚至承担着这样的损失?” 这样想着,前仇旧恨,未来恐惧涌了出来,这道官看了周围一眼,发觉周围都全神贯注,根本无暇看着别人,神色一动:“现在这情况,想必裴子云在下面危险了,要是我乱了阵法,是不是他就不能回来了?” 想起道录司给裴子云驱使,伤亡惨重,自己更可能不久就战死,心中怨毒就忍不住,脚步只一个偏移,错开了半步。 阵法不断有法力注入,突一个不起眼的停滞,输入的法力,在一点点衰退。 万妖大阵 四周光线骤一暗,接着就是一片星光,奇怪是又有雾气弥漫,上下流动,隐隐带着妖气,这些妖气虽外人看去似乎灰黑,但本质纯正,蕴含奥秘,随着时间沧桑繁华变迁不断扩散。 星光变化,或青或紫,渐渐汇集成一方空间,似乎在重开天地,只是片刻,要演化而出。 只是这时星光雾气一变,一条黑龙飞过。 这龙气有妖族征战,在繁衍,更有人族,生长,繁衍,生息,农夫,走卒,官员,将军,君王都一一浮现,其中种种都在述说,相互交融,又相互争斗。 接着,所有的变化都浓缩下去,化成了一个城池,商贩走卒,小吏君臣,只听“轰”一声炸开,雾气消散,眼前显出场景。 “杀!”妖族正在攻城,人族在抵抗,只听一声号令,连绵不断的箭在城池上空射下。 下面妖族穿着厚厚的铠甲,不断撞击在城门,大门已有裂痕,箭落下,被盔甲抵抗,损失并不大。 “驾、驾”裴子云率着骑兵前行,有一个大将在左,上千骑兵更是精锐,抵达此处,就挥手:“停” 令行禁止,大军就停在远处,裴子云也是穿着重甲,脸带警惕看着城池,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着一种不安。 一种记忆就要浮现,又似有着一种道韵,将记忆洗去,就有挣扎,神色迟疑。 “驾”五六个骑兵飞驰而来,个个彪悍,中间一人更穿着盔甲,显是身份不低,见着来人,却冷哼一声,呼啸而来! 到了跟前,中间这将奔出,停在面前,盯着裴子云大声呵斥:“裴子云、李真,你身为大将,为何来迟,还不立刻进城请罪?” 铁骑一声训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出一种愤怒,李真就显出迷茫迟疑之色:“末将,末将,不……” 李真挣扎着,突天空星辰大亮,星野中一颗斗大星辰,射下光芒落在这李真身上,迅速渗了过去。 “末将不敢”李真应着,一种深入骨髓秩序,似乎在无时无刻警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否则,军法处置。” “裴将军,你呢?”这将看面前将军屈服,目光转向裴子云,两眼放光,盯住了问着。 整个星野中,更是星宿轰一震,深邃令人不知不觉沉醉的感觉,就扑了上去,一种道韵就在督促:“你是军人,你是臣子,还不应下?” 裴子云皱眉,一种感觉告诉自己,只要一答,自己就变成了臣子,就有着一份束缚,而这种束缚一旦出现,就会对自己造成巨大危险。 但是又有声音说:“你本是臣子,这束缚是君臣大义,天经地义。” 裴子云不由皱起了眉,心中想要回忆,看上去,就有些迟疑,喃喃:“永昌国,我怎么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什么?这都迷惑不住?”这将看着裴子云,眸子显出异光,又喝:“大胆裴子云,你可忘了你当年身负血海深仇,是王上救了你,更赐予你身份,永昌国这是你生长之地,你怎么忘了,还不速速醒来。” 这一声喝问,星光更是大盛,把裴子云笼罩在内,就在这时,“叮”一声,梅花一动,眼前一切都清晰。 眼前出现的这将,哪是什么大将,是一个熊头人身的妖族,身上笼罩星光,更有着璐王龙气,波纹上应天星,在不断的扩散。 在城墙上,虽有人族,但也混着妖族,神色狰狞看着。 而这下面妖军,更是个个虎视耽耽。 感受着这样冲击,裴子云脑海中记忆渐渐恢复,星云,妖族,英灵,仙道龙脉,战斗,最后一刻,是自己被星云吞并。 裴子云看着面前这将,嘴角露出了笑意,这将看着裴子云的笑意,脸色一变,突觉得有些不安。 “是醒来了。”裴子云淡淡说着,这妖将一惊,知道不好,就要反应,裴子云笑着已喝着:“天子剑。” “噗”一声,星光密布,雾气弥漫,虚实难辩,这一切中,突一道金黄龙纹的长剑,出现在裴子云手中。 “杀!”妖将和妖兵反应很快,这将取长枪就刺,后面四骑分左右围过,各据一面,隐隐封死所有变化,直刺了过去,准狠插入。 但是下一刻,裴子云消失了。 “……什么,残影?小心!” 五妖心中剧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听“噗”一声,剑光一闪,一道炫烂夺目弧月划出,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四骑四妖立刻分成两半,唯中间妖将,侧身一躲,举起长枪,赤红双眼直扑,同时长啸,却是呼唤着妖军——敌人没有上当,快来。 裴子云一动,就闪过长枪,瞬间抵达左侧,长剑化成龙枪,一枪就刺在铠甲上面,只听“噗”一声,长枪刺入,这将张口喷出一蓬血,整个人飞出,撞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还有,别装死。”裴子云又一闪,一剑落下,这将还爬起一半,立刻分成两半,妖气炸开,一点妖魂才冒出,脸色惊疑不甘,只是刹那,妖魂凭空消失。 杀了这妖,“轰”一声,整个城池震动,而在这时,裴子云大笑,声音传了出去,跟随裴子云的骑兵,全身一个激灵,灌了醒酒汤一样,眸子清明起来。 裴子云又指着:“看,这城池其实是敌人大本营,要是我们受到迷惑进入,立刻就陷入重围了。” 英灵军沉着脸,随着裴子云手指,目光移到了城池,顿时把城上看的清楚。 李真更是眼前一亮,完全醒悟过来,看清楚城池上妖将妖兵,顿时大怒,脸色涨红:“可恶,这些妖族,竟敢迷惑我,该死。” 说着,一挥刀,一个刀气斩在地面,顿时露出丈许的深痕。 “杀” 城上妖族,以及正在攻城的妖军,都立刻知道自己计谋已破产,一声怒吼,妖将妖兵冲了出来。 “咚”城门早已撞开了裂缝,这时城内妖军,连开门都不肯浪费时间,重重撞在城门,城门炸开,碎片四溅,轰的倒下。 “吼”里面妖将驰出,一排排妖兵,自动成列,直扑过来,在灵觉里,就能感觉到它们在高速接近,遮天蔽目奔来,转眼已迫至眼前。 “哼!”裴子云满是杀意,高举右手,握指为剑,天子剑瞬间又显出,照亮了天空,要是自己的力量,还考虑下,可消耗的全部是道官和朝廷的力量,就毫无忌讳了,喝着:“来得好!接我这一招——天子之剑!” 第四百二十六章 震怒 “天子之剑!”一道弧月划出,又迅速扩大,弧形尖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只听“噗”一声,迎面冲来妖兵,顿时断成二百多截,在眼前喷出一片浓稠的妖气血雾。 “啊——”与上次一样,只剩半个身体妖兵,发出惨绝人寰哀嚎,并且徐徐在消散,而在怒叱里,数个躲避或对抗的妖将狼狈的爬起,敌军士气顿时一滞。 “效果很明显,但是不对。”裴子云突觉得身子一动,闷哼一声,要不是自己本身是元神,几乎吐出一口血:“有问题,法力凝滞不顺,并且看似厉害,实际弱了至少一倍。” “什么问题?” “难道是这世界的影响?”裴子云一刹间思绪闪动,就有了决断,立刻命令:“我们先撤!” “是!”英灵军最大的好处,就是它们大半是军人战死的战魂,习惯听从命令,听见命令,毫不迟疑,立刻转身。 这些军魂,身下都是骏马,而妖兵其实骑兵很少,很快就拉开了距离,只是行一段,裴子云停了下来,拉缰绳回望,似乎是沉吟,李真走近低声问:“真君,怎么了?” 裴子云不答,眼神闪过一点精光,抬首看了看天,暗想:“不对,或有这世界的影响,但似乎我在上面的法阵也出了问题。” “引导而来的龙气削弱了几成,并且还会伤及自己。” 事情在脑海中不断流淌,裴子云浮出一丝冷笑:“绕路返回。” 说着,手上动作,并不迟疑,拉着缰绳,绕路杀回,英灵军相互对视了一眼,虽不知道缘由,还是返身杀了上去。 “驾”一路烟尘,远远就是看见了城池,上面一些妖族巡逻,大部都追杀出去了,看着城池,李真问着:“真君,这里不是敌人的大本营?我们来这岂不是自寻死路?要是妖军返回,恐怕我们都要全军覆灭。” “哼”裴子云看着城池,盯视的眸子幽幽,良久方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们好生体会下,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丝丝削弱抽取?” 说罢深长叹息一声。 李真顿时一怔,阴沉着脸仔细体会,良久才露出惊色:“是有,很细微,要是不去细查,还查不出。” “真君果是洞察入微,末将佩服。” 裴子云脸色也是阴沉,要不是自己天子之剑的使用出了问题,仔细探察,也不能查觉,口种却说:“这很阴险,上次引诱我们入城,是阳谋,这就是阴谋,无声无息。” “当然,这种力量汲取很慢,但是要是我们避战而逃,妖军是一时不会追上,可追上之时,就是我们筋疲力尽,穷途末路之时。”裴子云露出一丝冷笑,他自不会说正因为这汲取很慢,所以他才判断卫家村的阵法出现问题——这削弱的太快了。 裴子云见李真微微变色,冷哼了一声:“这里本是虚幻,不知道妖族使了什么法子将我们摄来,但这里不是现实,更不会对我们有利,拖得越久,肯定越对我们不利。” 裴子云眸内隐隐梅花,突转了话题,说:“先前那次很危险,但你难道不奇怪?能隐瞒我们灵觉,这些人族肯定不完全是假,必有人族气数在内,要不,不可能使我们臣服。” “唯一的可能就是……” “璐王龙气?”李真立刻醒悟过来,璐王龙气和朝廷龙气本出同源,虽皇帝已废除了璐王的王爵,肯定还有关联。 裴子云眼神有精光闪过:“对,杀上去,占领敌军大本营,这是最强所在,也是一线生机所在。” “杀入城内,我就用天子令牌,唤醒被支配的人族气数。” “明白了——杀!”李真等人立刻醒悟,要是凡人,还需要统一思想,但这里是英灵军,所念立刻传播全军,并且立刻明白这是唯一的道路。 此时,一丝丝气息涌出,千骑刹那间力量贯穿凝实,裴子云鞭子抽在空中,战马一个激灵,奔驰而上。 城门正在修补,妖族搬运木石材料,突然之间一个妖军校尉眼神凌厉,抬起了首,望向一处,一股隐隐的波动传来,有大军正在高速接近。 冥土并非阳世,接着,地平线上,一道铁流奔涌,转眼已至眼前。 “闭门——列阵!”这妖军校尉第一时间就是喊着关门,接着立刻醒悟,城门已经被自己人打破,又命令着列阵。 千锤百炼的妖兵,瞬间组成阵列,但是这时,一骑已冲至,高举右手,握指为剑:“半月斩!” 半月斩其实是天子之剑的弱化版,只一扫,弧月划出,“噗噗”连声,妖兵立刻倒下十余人。 “冲”李真大吼,英灵军化成了一道洪流直直扑去。 “快,吊桥,启动阵法。”城池上面,一个道官暴怒,随着呼喊,人族就纷纷行动着。 “去死!”裴子云龙枪一抖,嗤嗤声中,没有兵刃碰撞声,没有惨叫,五个拦截的妖兵喉咙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妖气血雾喷洒,接着长枪在地上一顿。 “轰!”一点由暗转亮,发出一道耀眼闪光,瞬间覆过攻来的妖兵,散至直径三丈,才慢慢淡化。 时间似乎突停止了,每一个妖兵都停住了一切动作,石塑一样一动不动,脸上还保留着前一秒时狰狞的表情,接着,化成了灰灰。 裴子云毫不迟疑,扑入城中,第一时间高喊:“如朕亲临!” 话才出口,又闷哼一声,灵气所化的血雾喷出,裴子云大怒:“又是地上的法阵出了问题,是谁主使?” 这一喝,只见天空落下洁白的雪花,随风又飘了起来,一股清冷的寒意,却是没有反应。 “吟”接着,一声龙吟响起,天空破开一个洞,阳世令牌,不过是三寸,但在这时,宛有数丈大小,上面游动着一条金黄色龙气。 这令牌才是出现,城墙上道官,一种寒意炸开,脸色惊恐,就要挪移,只是,龙气之眼已盯上了这个道官。 “不好”道官知道不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丝金光落下,道官闷哼一声,当场毙命,尸体炸开,变成光点。 而朝廷军,金光将身上染成金色,激昂的呼喊喷薄而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些声音,金光更是大规模落下。 城墙震动,有着接纳,与部分建筑形成共鸣,又有许多建筑,黑灰妖气抵制了起来。 “啊!”数千人族本是满目狰狞,受此金光落下,顿时露出挣扎之色,也不是所有人醒悟,但大半都立刻褪去妖气,面着对令牌,皆是俯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真看着这幕,很是满意点首:“你们尽是人族,我许你们戴罪立功,立刻加入军中。” 这话一说,金光一闪,数千人身上生出甲衣,不过不是铁甲,是皮甲,手中持的是刀剑长矛,变成了步兵。 而少数人族,受到了刺激,却更狰狞咆哮,灰黑气涌入,妖气沸腾,变成了真正的妖族。 “杀”没有丝毫话说,两方面就厮杀起来。 “城中空虚,快,杀光它们一个不留。”裴子云才说着,突有雕妖飞扑而下,铁爪与喙子带着利光,只是才靠近,剑光一闪,就划过它们的脖颈。 “噗!”妖气血雾飞溅,裴子云更不迟疑,剑化成矛,矛尖只是一扫:“半月斩!” 又一道弧月划出,面前妖兵顿时分成数十截,躯壳崩解,妖气消散。 而李真更是命着:“射!” “噗噗噗”连声,破空密集宛是夏雨,箭雨落下,顷刻间上百妖兵跌了下去,受此影响,步军更是呐喊着扑出,杀了上去,妖兵本来就少,顿时节节败退。 “快,退守王宫,等待回援。”一个妖将黑盔重甲,握是长柄斧,见着不妙,立刻喝令,妖兵训练有素,虽后退而不溃散,潮水一样退下。 裴子云抬首,在城中心就有高耸的王宫,这时梅花一动,原本宏伟王宫,露出了面目,灰黑气四溢。 裴子云一动,体内法力似就有感觉,立刻明白,关键之处就在王宫,冷笑:“敌人就在王宫,你们抵抗,我去杀了他们。” “明白!”李真大声说着,扫过队伍,就说:“快,立刻修复城门,不行就立刻拆除房屋填上。” “李正,胡全。”李真唤着,立刻有两个校尉上前:“你们两个,立刻清缴城内妖兵。” 这两个校尉应着:“是,标下明白,跟我来。” 队伍有人分出,杀了上去,又有一支修补城门,城门已不能修复,立刻拆房堵门,而在城内,一些没有来得及逃窜妖族,与之火拼,杀声震天。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向王宫杀去,近前一看,大门满是金钉,甚是庄严,只是才靠近,就有兵将涌出,一个妖将长着的是牛头,握着狼牙棒,狼牙棒上面满是尖锐的刺,大喝一声:“去死!” 狼牙棒挥舞,沉、重、稳,一看就是高手,但裴子云根本不想恋战,只是手一点,霹雳大震,一大蓬雷光扑去,妖兵立炸成粉碎,就连妖将也一片焦黑,炸跌了出去。 裴子云毫不迟疑掠过,剑光一闪,妖将的人头飞出。 15/20 才心中微喜,就在这时,“轰”一声,一个黑色山峰重重落下,裴子云看去,只是见黑山带着微光,隐隐显示出日月星辰、风云雷电之相,却也不惊疑,只是冷笑,喝着:“成元子,不想你果背叛了人族,成了妖族。”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分身 “裴子云,没想到你终是自寻死路,也没想到我们在这样情况下相见。”成元子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一时找不到方向,裴子云眸透光芒,扫视周围,对黑山并不看,这其实是成元子,或者说祈玄门的气运,只是现在黑化了。 “你才成地仙,又怎能找到我的隐匿所在,就算你……”成元子声音还未落下,裴子云踏入大门。 王宫规格看上去很宏伟,远远能看见一殿更是庄严,周围似乎是个花园,楼台殿阁甚多,地上铺的砖闪着金光,裴子云摇了摇首,笑着:“果是福地之制。” 所谓的神道富贵胜过王侯,其实就是说阳世的王侯都不及神道富贵,阳世皇宫都有大片修缮不到之处,破落陈旧不可避免,岂能和眼前相提并论。 阳世所谓的金砖铺地,其实是御砖,一种特制的窑砖,而非真的金砖,而民间却有人以为真的有金砖——皇后之尊,一年的年金也不过三千两——要是金砖,搬一块就抵皇后年薪了。 但福地是龙气所化,所以富丽堂皇胜人间百倍,四处花林环绕,奇石清泉,琼楼玉宇,只是裴子云看都不看,突人影一掠,扑到了一殿前,这殿挂着牌匾:“明悬殿”,手一指。 “轰”刹那,一个火球轰了上去,只听一声巨震,立时爆炸,殿门震成粉碎,大片烈焰下压,突人影一闪,传出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裴子云,我和你不共戴天。” 成元子本隐匿在这大殿中,受此袭击,失了藏身之所,不得不闪出,却又似乎消失不见。 “哼,雕虫小技。”裴子云看着大殿炸开身影消失,手指一点,一道鲜活电蛇扑了上去,照亮四周,迅速向一处虚空一扑。 “疾”虚空处,成元子不得不显出身影,也一点,同样一道电光飞出,在空中碰撞,掀起火光。 “快,结阵。”周围响起人声,更有脚步四周攒动,这些弟子不断汇聚,裴子云缓缓转身,在感知中,无形波纹扩散,卷动一片肃杀,这就是祈玄门的阵法。 “要是我没有觉察,你可从容布阵了吧?”裴子云没有紧张,也没有轻松,只有一片淡然,突转了话题:“成元子,你屡次化身被杀,根基已损,现在还能分化元神么?” “裴子云,你别小看我,我已经不是单纯的道人了。”对面的道人露出了角,充满恶意和兴奋的笑容:“我现在是妖皇的候选。” “分身损了根基又怎么样?妖法广大,自有弥补所在,我就要突破境界,你以为你能赢?”成元子眯着眼看着,示意弟子加快部署,口中冷笑:“你不过才入地仙,就算精通道法,是天命之子,又能如何?力量才是一切根本。” “哈哈”裴子云嘴角翘起,对一步步完成的阵法,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挥了挥手:“我已杀了二十五个妖将,记住,你是第二十六个。” 非我异类,其心必异,裴子云倒不是持着妖皆尽杀之的想法,而是强势的妖族,已经不能用普通善恶来衡量对错,这是种族生存之争,他缓缓举起了剑,对着不远处的成元子:“你堕落妖道,我就杀你,你以为我只是地仙一层或二层?” 这话一说,成元子脸色一变。 裴子云又冷笑:“你最多就是第四层,可惜你屡次损失了化身,根基早损,我们已在同一境界,但我道法精通程度,是你远远不如,我只要几分力量,就可与你旗鼓相当!” “你?”成元子大怒,只是话还没说完,只见裴子云身子一动,一道灵光在身体中飘出,只是一摆,就化成二个,定睛看去,是两个裴子云,一个看着成元子,一个看向四周。 “看来你失算了,成元子。”两个裴子云都笑着说:“我之所以等待你的弟子布阵,并非是逞英雄。” 裴子云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我是兵法之家,不是剑客,岂会有着此念,只是让你的弟子尽出,好让我杀个痛快,杀个干净。” 听着这话,成元子立刻变色,喝着:“小心!” 话还没有落,本体扑杀而上,分身只一闪,已出现在阵外,一个道人还来不及细想,龙枪一挥,一道锐气在枪尖疾射,瞬间穿透心脏,带一蓬血雨,在后心喷洒而出。 这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双目圆瞪,露出不可相信眼神,落了下去,喷出一团血雾! 15.25/20 “咦?”杀了此人,裴子云眉一皱,杀得这阴神道人,系统有些反应,要知道,以前杀阴兵是没有反应,杀了妖化的阴神弟子,也算四分之一个? 但这时不及细想,三个道人围拢过来,身上冲出了灵光,要用三才阵,誓死困住自己。 “天真!”裴子云冷笑,就在这时,远一点传来了巨震。 “裴子云,你住手——轰!”成元子并非无能之辈:“你当我祈玄门无物——去死。” 雷光闪过,成元子扑上:“想当年,我为祈玄门分出元神,四处作战,折损不少,不然何至迟迟不能突破。” “你敢分身,我不仅仅要斩了它,让你也知道我的苦楚,更要一举格杀了你。” “你欺我根基有损,却不知我虽有着损耗,但我服下了元晶,境界突破就在眼前,你是天命之子,只要杀了你,夺了世界本源,立刻得到承认,罪孽立变福源,为了我的大业,裴子云,你还不去死?” 成元子声音回响,眼睛放着红光,灰黑血丝密布,眉心竖眼越来越清晰。 “你想多了。” “你现在连我一半力量都无法压制,又没有分身,想必你亏损尚未复原,待我杀光你弟子,就是你殒命之时。” 成元子连连进攻,道法精妙,但裴子云不但接下,更带着嘲讽,不断刺激,要其自乱阵脚。 “那我就先杀了你,你就算和我一个等级,但你现在只有一半力量,我不信你一半力量就能和我抗衡——去死。” 成元子再次喝着:“山来” 一座山影瞬间出现,接触的瞬间,不可思议的巨力尽数撞向裴子云身体,裴子云铁铸一样的身体都承担不住,倒飞出去。 裴子云自道法宗师,就有一种万变不离其宗的掌控感,这时只是一退,就又踏前二步,一声断喝,手掌无声盖在山影上,这动作轻巧而柔和,甚至带着点祥和安稳,只是成元子却遍体生寒:“不,不可能。” 直到此时,低沉的断喝才传入耳中,接着就是“噼啪”的声音,这山影一震而碎,碎声才传出,外面就有人发出了惨叫,却是裴子云的分身施展杀戮,又是一个弟子陨命。 “你成了地仙,对道法精研就松懈了,可就算有了绝对力量,技巧还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 “现在你这个程度,我说了,一半力量就可与你分庭抗礼!” “住口!”成元子嘶哑声在喉咙里冲出,一个圆环骤飞起,将裴子云笼罩在内,接着内在化成刀刃,就要收紧,这又是一个法宝。 裴子云也不一味后退,瞳孔一亮:“天子剑!” 既不能大规模引用,可细用却可,一道剑光而过,这圆环顿时粉碎,崩裂的碎片向四周飞溅。 “你身家的确雄厚,法宝层出不穷,可你弟子,你赏赐它们护身法宝了没有?”裴子云脱困而出,就大笑,才笑,远处就有着惨叫。 “啊!”在外面,这些弟子看裴子云分身,结阵法防御,只是裴子云突闪到了一个弟子的身侧。 这弟子脸带惊恐,嘴巴蠕动:“金运宝甲” 弟子喊出,浑身笼罩在金光中,看着这个,裴子云冷笑:“还真有,不过看上去是西贝货!” 说着,手一伸,就捏在弟子的金甲上。 “咔”这弟子只听到这样声音,身上的金甲炸开,在惊恐的眼神里,手指点在了额上,只听“噗”一声,这弟子妖气炸开,化成了点点星光飞散。 “不可能,这是本门的断玄指。”周围的一个弟子惊恐大喊:“你怎么会本门道法,还使得这样出神入化?” 话还没有落,裴子云笑着:“这个呢?” 说着手臂一挥,化成了简单到极致的劈斩,随之飞出是一道隐含黑气的剑刃,这剑刃一下子击中了一个道人。 这道人灵光泛起,拼命抵抗,但只维持了瞬间,灵光破了,这人分成两半,上半首还在说话:“不,这是本门的裂山剑。” 眼见着连杀四人,跟着下来的弟子尽是阴神,总数也不过是十余人,这时相互看了一眼,惊叫:“不好,此人是地仙,即使只有一半的力量,我们依然不是对手——撤。” 弟子立刻奔逃,裴子云分身毫不留情,立刻追上。 “你想杀我?可惜你学艺不精。”远处,裴子云抵挡地仙进攻,带着悠闲嘲笑着,而听着远处连连惨叫,成元子暴怒,又是大惊,要是这些弟子全部死了,自己就是光棍司令,又怎么当上妖皇? 可自己几乎底牌尽出,却奈何不了裴子云,就在无可奈何之时,又一个弟子惨叫飞过,阴神中了一剑,呼唤着:“掌教,救我。” 后面,裴子云已追杀了过来:“你已经穷途末路,还能救他,去死!” 刹那,一道雷光炸开,电蛇袭击而上,成元子觉得自己受到巨大的侮辱,也是一点,一道电光在空中相撞。 接着,成元子放开了防护,说着:“快,快过来。” 这弟子流着冷汗,一闪,扑到了成元子的身侧,脸带感激,高呼:“多谢掌教拯救。” 这话才是说完,嘴角翘起,露出冷笑。 第四百二十八章 妖魂鼓 道人弟子才闪入,成元子是地仙,灵觉立刻感觉不对,喝着:“你是何人?” 才说着,就要挥手用法禁制,只见这个道人一笑:“来不及了——定!” 只见这道人一变,变成了裴子云,而后面追的裴子云却立刻消散,变成了影子,这时只一个瞬间,一轮明月迅速落在成元子身上。 “玄阴镜?”成元子一滞,满脸不敢置信,嘶声:“怎么可能?” “天子之剑!”裴子云不由分说,高举右手,握指为剑,只听“噗”一声,一道炫烂夺目弧月已射出,弧形锋刃处,这次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色。 “啊啊——”成元子生死关头,奋起全部力量一振,只听锁链崩开之声,地仙拼死一击,连号称在世显圣的玄阴镜也束缚不住,但才振开,只见剑光已落,“噗”一声,成元子分成二截,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血雾几乎全部变成黑色,在黑色中还混着点红色,落地面上立刻腐蚀。 “啊啊——”就算这样,成元子还没有死,只是这时防护屏障已破,裴子云本体一道雷光乍现,重重击在成元子下半个身子,只是刹那,这半片身子立刻炸成粉碎,只剩了一个上半身。 分身向着本体一投,二合一,裴子云回了原型,长长一叹:“这是你门中至宝玄阴镜,要不是此镜,就算我使了计,也难杀你。” “你原本是祈玄门掌教,自可得此宝,现在你背叛师门,堕落妖族,这宝却成了你的催命符,这一琢一饮,让人深思。”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生死关头,成元子惨叫着求饶,并不比他平时鄙视的凡人好多少,甚至更是不堪。 裴子云摇首叹息,手一指,只听轰的一声,一大蓬雷光打了下来,要是平时,这还可防御,现在雷光之下,还剩余的一点防身灵光立刻震散,成元子的上半身炸成粉碎。 还有一点真灵就要逃走,只刹那,梅花闪过,连着躯体瞬间消失,接着,灵光闪动,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第二阶段任务:杀死妖族20,获得妖族世界的座标,完成度19.5/20!” “咦” “灵气增加了?” 裴子云略有点惊喜,又带些疑虑,杀了成元子,摧毁了这殿,感觉世界就松动了,许多规则都在削弱,但还是有力量在针对。 隐隐间,似通未通感觉闪过,就在迟疑时,骑兵而来,高呼:“真君,妖军已经折返,攻了过来。” 裴子云一怔,若有所思。 轮回台 一个旋涡还在抽取力量,而高台上,金色沙漏里沙子不断滴下,里面星云旋转,似乎有颠倒迷离,世事无常的味道。 福地中龙气源源不断抽取,厚实大地也变得稀薄了起来,雪下的越来越大,厚厚的一层。 瞎道人站着,脸色肃穆看着,眼中似有三首巨人,将沙漏中的的变化看的一清二楚。 在瞎道人眼中,这沙漏本身就是万妖大阵,星座串联,龙气和妖气不断流动,而在其中,一个令牌和一把剑,这不是真剑,是朝廷龙气所化,随着星座运转,徐徐消磨,渐渐变得越来越淡。 瞎道人笑了起来:“朝廷龙气虽盛,可这里是璐王福地,自可消磨,一旦消磨,就是裴子云死期。” “咚”突一声脆响传来,听到这个,瞎道人突脸色一变,闭目感受,转眼就睁开了眼睛,目光霍一跳:“成元子死了。” “成元子是地仙,它都不是裴子云对手?还有这样多妖军辅助?”文士站着听着,不由一惊。 瞎道人盯着沙漏,阴沉着脸:“这本是预料之内的事,此人精通征战,又是天命之子,一路杀戮,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有这表现并不奇怪,只是成元子无能,连拖延片刻都不行,实出乎我的预料——你看,天子剑和令牌上的龙气,还没有消耗完。” “真是废物!” “咚”才说着,又有声音传来,感受这声音的变化,瞎道人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见快三十点星辰,叹着:“快三十点星辰,其实二十八颗就足了,成元子死了,就变成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这点世界本源锁住了。” “裴子云恐怕以为我们是要杀他,这的确是,不过我们还有更深目标,就是这点世界本源。”文士盯着沙漏,徐徐推动着阵法:“陛下放心,虽还有一些龙气还没有消耗完。” “但是我加大点万妖大阵运转就行,已经促使妖军反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裴子云只要多杀几个妖军,龙气就会消耗完。” “龙气消耗完,裴子云只有束手就死了!” “你说的是。”瞎道人颌首:“成元子牺牲还是有价值的,妖族一体,有你们牺牲,更能锁定这点本源。” “杀了裴子云,就能夺取这点本源,进而妖族洗白,一切都是为了妖族的未来,为了这个,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说着,两人相视而笑,只是才笑了一半,突隐隐一声愤怒的龙吟,文士才听着,就全身一震,一口血喷出,跪倒在地:“妖皇,璐王龙气被我们大量抽取,伤及根基,已经暴怒,产生反噬了,现在,怎么办?” 瞎道人笑容凝固,不假思考,一咬舌,一口精血就喷到阵上:“既是这样,就索性翻脸抽取,将万妖大阵的压制增至十倍。” “还有,敲响妖魂之鼓,引发共鸣,趁此快杀了裴子云。” “只有杀了,夺取了本源,就算有反噬也值了。” 城池 妖兵攻城,英灵军依靠城池,不断长箭射下,将妖族清扫。 李真站在裴子云的身侧,看着城下,脸上露出了笑意:“我们有着城池,只要徐徐图之,再有真君法力,将这些妖族杀光,并不是难事。” “毕竟我们人族,打了几千年的攻守战了。” “而这些妖族勇是勇了,却不成章法,十成只能发挥出三四成。” “说的不错。”裴子云笑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却一变,只是抬首一看,只见天空一声雷响,撼得大地微微颤抖,接着,冒出浓云,涌动着,翻滚着,迅速笼罩过来。 只是片刻,整个天空都暗了下去,裴子云只觉身体一沉,压力顿时大了数倍,而在下面,“咚、咚、咚”,战鼓声中,妖族突呐喊一声,一股强大力量在它们身体内膨胀。 “杀,杀,杀!”妖族高喊着,虽不善攻城,却前赴后继,撞击着城门,只见堆砌堵住的城门受到重重撞击,松动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力量被削弱了。”一个英灵军抽箭射下,妖族中箭,却伤而不死,更加凶狠。 最关键的是,裴子云突闷哼一声,口鼻渗出血雾,这尽是灵气所化,显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真君,您怎么了?”李真连忙扶住了问,裴子云只感觉着一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似乎正上演无声默剧,唯有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心灵,甚至更深之处。 “是空间,是空间随着这鼓声,在发生着变化。”裴子云定了定神,勉强寻出了根源。 说也奇怪,封在阵里,裴子云闭目感应,果见小空间渐渐清晰。 这时才能发觉,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 无光,无影,无风,更没有日月星辰,上下只是一片深黑的虚无,只有这小小的空间,还亮着一点光。 这小空间渐渐近了,依稀能看到铜钉的门,铜环黯淡,周围有着围墙,看上去依稀形成了院落,只是奇特的是,里面只有一个亭子,周围却全是雕像,密密麻麻,近三十个雕像。 本来这三十个雕像,有十个近似一半化成真正的雕像,石雕一样,余下二十个也飘出点点妖气,在亭子周围萦绕一圈,徐徐化成灵气。 其中最亮的一个雕像,是普通雕像的数倍,这个雕像面目正是成元子,它还带着些鲜活,还有血肉。 只是空间内有一种强烈禁制的力量,不断将成元子的身躯石化,手,脚,头发,一点点渐渐扩散。 成元子愤怒的挣扎,妖气和灵气不断涌动,拼命阻止石化,它挣扎着,咆哮着:“裴子云,你安能禁制我。” 但石化还是一点点扩散,正绝望之间,只听“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雕像一个个都闪过了光波,时明时暗,而成元子的眼中,无数妖术闪过,原本正在石化身躯,一点点恢复,使得空间震动。 别的雕像,随着成元子的挣扎,本来奄奄一息,似乎也振作起来,石化的躯体微动着,灵光渐渐醒过。 “咚、咚、咚”鼓声在继续,宛是心脏跳动,成元子本是地仙,又得了瞎道人的妖皇本源,感受这些妖魂的不甘,怒吼:“为了妖族,速来助我。” “嗡”妖魂一震,身上的力量不断向成元子汇聚而去,成元子石化身躯,渐渐恢复,一声怒吼,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门摇摆着,墙上掉着石块。 裴子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变化,却无法跨越空间抵达空间,只觉得压力越来越重,似乎山一样压下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反噬 “杀” “杀光妖族。” 只听着一阵尖锐呼啸声,城上突出现着千道精芒,夹着万千风雷落下,顿时数百妖族闷声倒下。 只是鼓声之处,一个个妖族前赴后继,杀之不尽。 李真看了一眼裴子云,只见黑云罩顶,裴子云行到哪里去,它就跟着哪里去,裴子云已七窍流血,只是勉强支撑。 李真心知真君受到了特别压制,不过此人能受敕封,性格刚毅,武功也是超绝,虽有着压制,当下喝着:“杀!” 手中长枪闪电一挥,一道枪气在枪尖疾射而出,瞬间穿透了爬来的一个妖兵心脏,带着一蓬血雨,在后心喷洒而出。 人影一闪,化成一道疾风扑过,只一插,丝毫不差的刺入一个妖兵的喉咙,杀入周围扑上的妖兵中。枪影朝四面八方洒下,每一道枪影探出,都洒出一团血,只是杀着杀着。 “咻” 一条黑蛇突在灰雾而出,带着贪婪和厌恶,盯着面前大将,一口咬了下来,这速度快似闪电,李真竟然没有来得及躲避,中了一口,黑气在伤口中弥漫而上。 “死。”李真怒吼,长枪迅速掠过,夹着风雷,往前面刺去,这拼死一招,绝非寻常,就算是黑蛇的敏捷,也瞬间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黑蛇疾退,化成了一个镶金甲,黑炎盔的妖将,手中举着蛇矛,身上明显中了一记。 “死——”李真只感觉黑气弥漫而上,非常迅速,而无尽妖兵还在杀上,一咬牙,大吼一声,长枪平举,带嗤嗤破空声袭去! “铿、铿、锵” 妖将连连后退,硬碰硬的接了七下,每一下硬接,妖将便吐出一口血雾,但任凭多种手段,也无法中脱身,直到第七下,蛇矛铿然折断。 “不……”妖将才喝着,长枪刺入,整个头颅炸开,又化成一条无头的巨蛇跌了下去。 李真杀得此将,看着自己的士兵似乎要说什么,突“轰”一声,黑气炸开,也跌了下去。 “将军!”所有士兵都在呐喊,而在这时,更多妖兵涌了上去。 “杀,为了朝廷。” “忠精报国。” 眼见无幸,剩余数百英灵军呐喊着,不但不退,反而扑上,顿时战场更是惨烈了起来。 城池上,本勉强支撑的裴子云,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第二阶段任务:杀死妖族20,获得妖族世界的座标,完成度20.5/20(已经完成)” 裴子云只觉松了一口气,伸手一点,点在了上面。 “任务完成!” 随着这一点,一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空间 空间在震动着,成元子石化身躯迅速恢复着,一声尖锐的长啸在口中响起:“快了,只要再给我点时间,就可挣脱这空间了。” “这空间很奇特,我脱身而出,就研究下,我能感觉到,获得了它,我就获得了更多力量和机会。” 想着这个,成元子更奋力挣扎,整个围墙都在震动,眼见就要塌下,就在这时,上空一闪,一朵梅花展开,笼罩着空间,接着,一个雕像落下,说来也奇怪,多出一个雕像,本是多一分力量,但才落下,成元子雕像突毛骨悚然,不由脱口而出:“不!” “轰”一声,雷在上空炸开,随着雷声,成元子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几乎和石雕一样,身上灵光一下熄灭,一种恐怖力量在梅花上垂下。 “这是什么?” 梅花只是一转,所有雕像立刻定住,成元子原本还可挣扎,刹那身体的束缚,顿时增加了十倍。 成元子被囚禁住,幽幽之中,灵光一闪:“这是什么?不,不对,我明白了,这空间不是关键,梅花才是关键。” 只是这心声,却再也呐喊不出,梅花一闪,成元子一寸寸石化,先是手脚,接着是胸口,接着是脑袋,它充满着怨恨,不知怨恨裴子云还是瞎道人,只呐喊了一声:“你一定会有报应。” 话还没有落下,整个人就全部变成了石雕,接着,巨大的妖气和灵气抽取出来。 不仅仅这样,连着别的三十个雕像,妖气不断抽出,在梅花运转下,只一转,就化成灵气。 灵气在空间中,甚至液化了一样,几乎同时,小空间内的震动就停止了,裴子云观看着,立刻发觉。 “原本十个雕像,里面隐含着妖气,彻底抽干了,变成了真正石雕。” “余下的二十个也在迅速抽取。” “这样大的量,最大的源泉就是成元子,其实它不仅仅是妖气,还有部分精纯的地仙灵元,这些转化起来更快。” 目光朝着看去,就看见——“地仙:第三层(58.6%)” 接着,迅速变成了60、70、80、90、100%,这上升仅仅几分钟的时间。 “地仙:第三层(111.7%)” “晋升!”虽内耗去掉,但黑云笼罩,巨大的压力还在压在了裴子云身上,当下毫不迟疑,伸手一点,立刻按了升级。 “轰!”梅花运转,灵气向裴子云元神涌入,只见城池上,风起云涌,黑云再也笼罩不住,迅速吹开,露出了黑幽的天空,以及运转在上的星云。 “地仙:第四层(12.5%)” 晋升到了第四层,雕像石化的速度越来越快,裴子云先不管,只是一看,就说着:“原来是这样。” “星云,才是破阵离开的关键。” “要是不懂这点,任凭你在地上折腾,都是无用。” 裴子云感受着地仙第四层的力量,喝着:“天子之剑,破。” 随着声音,龙气虽虚弱,这时依然听从了召唤,刹那间,一道剑光冲出,金色的剑尖处,还染上了一点薄薄的青色,直直击向一点星辰。 “轰”星辰炸开,虚空中漏出了黑暗,宛是一个黑洞,裴子云不假思考,喝着:“起!” “咔嚓”撕裂声音在福地上响起,高台上只见一个金色沙漏,里面不断滴落的星云,这时发出了撕裂声,接着,剩余数百朝廷英灵军凭空落下,而周围是数千妖兵同样脱离落下。 “吼、吼”这些妖兵眼睛血红,还带着狂怒,就要服从命令,对裴子云进攻,但英灵军中,却看不见裴子云。 “不好,本源坐标位置消失了。”瞎道人探查,见着裴子云不但消失了,甚至本来显示的本源坐标也消失了,一时间脸色大变。 要知道,这样的话,哪怕杀了裴子云,也寻找不得本源坐标——这样的话,妖族付出巨大牺牲,就全数白费了。 “啊!”祸不单行,瞎道人身侧文士,再次一口血喷出,遭受了重创,还想动作,福地上空一条黑蛟出现。 这黑龙正是璐王龙气,才出现,就愤怒的盯着轮回台。 “住手,请听我解释!”轮回台是妖族在这世界根基不能摧毁,瞎道人连忙高呼阻止,却发现蛟龙根本理都不理,尾巴抬起,向轮回台上砸下去。 轮回台上有几个妖族正转生而出,这蛟尾巴从天而降,才重生的妖族,看着巨大的尾巴,顿时举起了长矛就要抵挡。 “噗!”蛟尾落下,只见这几个妖族瞬间粉碎,灵魂碎片就要被轮回台吸回,又迅速燃烧,化成灰灰。 “咚”蛟尾继续而下,击在轮回台上,只见轮回台发出了巨大回响,一块碎片直接飞了出去,整个福地都一震。 文士撕心裂肺大喊:“反噬,这是反噬!” 这还不止,余力继续打下,且轮回台周围,是成千上万的雕像,这些雕像就是妖族印记,只要有着轮回台,妖族就能源源不断借福地重生,可一波震动而去,上百个雕像炸开,灰灰。 “不,这是妖族根本,不能摧毁。”瞎道人眼见轮回台就要裂开,举手一点,妖气汇聚而来,万妖大阵重启,星辰运转,释出巨大力量,形成了屏障,而福地中的妖族都是嘶吼,汇聚而来,加强着它的力量。 “给我撑住。”瞎道人半跪,万妖大阵堪堪抵住。 这一击,似将大半愤怒释放,只见黑蛟身形黯淡,悬在空中,盯着面前的瞎道人和妖族,虽余怒未尽,不过妖族其实已经是气数的重要组成部分,黑蛟又是本能所化,衡量了许久,徐徐散去。 “呼”瞎道人瘫软坐在地上,只见轮回台带着裂痕,缺了一角,上百雕像个直接抹去。 “陛下,怎么办?”文士勉强爬起,吃力问着。 “总算龙气有灵,念及缺不了我们,没有同归于尽,不过我们在地面上身份保不住了,快,我们快醒去,立刻出宫,要不,就有杀身之祸。” “至于轮回台,福地已经不安全了,等我们出了宫,再想办法处理。”瞎道人冷冷的说着。 虽刚才黑蛟住了手,但谁都知道,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默契和合作了。 因此这个肉体就非常有用,只要有肉体在,就可以在地上兴起气数——以前夺舍相对容易,现在世界有了警惕和排斥,就难了,这肉体不能现在就死了。 随着这句话,两人化成了二道光,回转而去。 第四百三十章 饶命 “呼” 天阴得重,灰黑的云压得低低,缓慢向南移动,不时飘着雪在风中旋着,地面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寒气逼人。 “吟”大厅中,天子剑和王命令牌在祭坛上无故抖动起来,这样动静,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中间的道官穿着八品官服,微微一惊,对着众人说着:“快,大家不要懈怠,全力维持。” 只是话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啪”一声,天子剑出现了一道裂痕,虽这裂痕只有一道,但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天子剑裂了。” 连着主持的道官虽大惊,一片惶恐,内心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意:“天子剑本是百炼之钢,又有龙气护持,都出现裂痕,恐怕真出大事了。” 众人睁开灵眼看去,只见本来天子之剑,一片金黄龙气,现在却几乎点滴不存,唯一点青气还在,不仅仅这样“如朕亲临”的金牌上青色云气,也似乎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黯淡了许多,人人色变,又各怀心思。 故意踩错了步子的道官,低下首,掩盖着笑容,心中暗喜:“有此异相,裴子云定是死了。” 只是笑容才浮现,突中间的裴子云肉体闷哼一声,这一声响就惊雷一样,这踏错步子的道官,脸色煞白。 “噗” 裴子云回醒过来,只觉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张开眼,才发觉自己回到了卫家村的大厅内。 目光中,道官停下动作,为首道官连忙躬身:“真君,天子剑和王命令牌龙气尽消,可发生了大事,真君可还好?” 裴子云听着问候,笑着:“出了点纰漏,但不是大问题,总算还是回来了。” 话是这样说,目光已经一扫而过,顿时整个大厅内情况落在眼中,为首道官看了看裴子云脸色,不是很愤怒的样子,连忙躬身赔笑:“真君神通广大,就算有着阻碍,必也可以一举解决……” 裴子云不等说完,突脸色一变,打断了,冰冷冷说:“倒也未必你想的那样容易,特别是有人在故意陷敌的情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呆,一下子静的连针都听得见,只有越来越大的雪有着沙沙声,只见目光如炬,盯着哪一个,哪一个心都猛跳动,最后目光一扫,盯着脚步踏错还暗自偷笑的道官。 裴子云冷笑起身,手一伸,只听一声,就拔出了天子之剑,这个道官知道不好,冷汗不断滴下,哪里还不明白,裴子云已知晓了一切,立刻哀求:“真君,下官我不是故意要走错,只是施法太长,消耗过巨,心力不济,站久了,松下脚,真君请恕罪!” 裴子云悠悠踱两匝,口气很淡:“其实这阵子,道录司跟着我,的确是辛苦了,折损也很大,这都是事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说。” “但是,论心而言,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不是普通人,是道录司的人,按照朝廷制度,你们算得上是铁庄稼。” “道法相传,子孙世袭,平时清闲自在,官品虽低些,可每月的月例银子,是朝廷同级的官吏的一倍,可以说是丰厚。” 裴子云说到这里一笑:“你们自己说,朝廷有事,当不当效力?” 这话问的很重,当下为首的道官立不住,跪了下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受恩如此——当是戮力效死。” “说的是,而且,你们再仔细想想,你们跟着我,我办的事,可是私事?” 为首的道官更是叩首:“真君为国操劳,我们都看在心里。” “既是这样,那还有人敢在关键时出卖,想坏了大事。”裴子云笑着,闪过一丝阴冷:“这是对我不满?不,这是对朝廷不满,对皇上不忠。” 说着,就是一剑,脚步踏错的道官的嘴巴蠕动,似乎还想要说些,鲜血就已经喷溅而出,他荷荷两声,跌下毙命。 为首的道官张着嘴还想要解释,扫过尸体,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叹息了一声。 杀了此人,裴子云目光扫过这些道官,说:“不服我令,擅害钦差,不但要行军法斩首,还要追究家族,以儆效尤,你们要引以为戒。” 说着,又挥手:“法事已了,你们退下,这次你们尽心尽职之人,必有奖赏,回去好好修养。” “是!”这些道官应着,潮水一样退下。 见着四下无人,裴子云踱了许久,心情才平静了下来,摇首:“这次侥幸,下次呢?” “看来,道录司是不可用了。” 裴子云出至檐下,望着雪花片片,喃喃:“我屡为国建功,怕是死期不远,幸得这次成了第四层,眼见就可渡得春雷,才得以安慰……” 出了会神,才微微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变化,检查着状态。 才是一感应,立刻被小空间吸引,心神吸引到上空。 空间还是漂在虚空黑暗中,只是空间大了些,变大了三分之一,即便这样,小空间处都尽是石雕了。 四周石墙有些损坏,坍塌不少,前面时,裴子云一心杀着妖族,并没有关注太多,此时不由有些心疼。 不过欣慰的是,本来震动损坏处已在修复,在空间中,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吸取,自己已是第四层,现在一口气又冲到了55%。 “不过,为什么这一次任务,妖族雕像会转化出这样多灵气?”裴子云有些疑惑,要是自己多杀些妖族,自己实力是不是更上一层? 这样想着,心中有了热火,心神在小空间扫过,将目光停在了成元子所化雕像上,成元子雕像要比一般妖族要大上几倍,被抽出妖气,转化成灵气的数目却是更多。 “原来这样。”裴子云明白了,成元子妖化了,它本身是地仙,难怪抽出转化出这样多的灵气。 “更重要的是,已夺了方永杰的权限,现在只剩下瞎道人了。” “只要杀了瞎道人,自己就能获取完整的中央龙脉权限,在修行上更进一步。”裴子云想着,露出了喜意。 “叮”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完成,已揭示妖族的来源,并且寻到了上个世界的坐标。” “任务,杀死瞎道人(妖皇),夺取所有中央龙脉权限,获得更多妖族世界的坐标。” 看到页面,裴子云一怔:“上个世界坐标?难道是回家之路?” 裴子云呆了一下,当下就接触上去,就有一股信息传递,细细接了,呆着只是沉吟,转眼苦笑:“我这是妄想了……唉……虚空难渡……所谓的回家之路,就是提炼出更多世界坐标,向着家里而去……不知道要经过几个世界。” 裴子云睁开眼,踱了几步,露出了惆怅,叹了一声,看向抬在一侧的方永杰:“先将方永杰的问题解决,自己得了龙脉权限,更突破了地仙四层,已完全有能力解决了。” 这样的想着,到了方永杰面前,方永杰形容枯槁,闭着眼,脑袋摇动,似乎在做着噩梦,裴子云伸指,就是一点。 “噗!”灵光亮起,将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王宫 这本是一处前朝王府,规格甚高,这时经过了改造,就当了宫殿,但见满院都是乌沉沉、碧幽幽的松树,高可参天,粗可环抱,而书房处,璐王批示着折子,却是内政,如今立国,自就要重视民情,各地郡县上报了不少雪灾,都需要一一批示。 突然,一阵疲倦袭来,璐王不由伸手扶额,心中一阵心慌。 “朕怎么感觉心中虚弱。”璐王觉得,是不是自己累了,将笔放在笔架上,命着:“来人,给朕上参汤。” 说着,立刻有着太监应命,璐王又只觉得胸中一阵的怒火涌上,脸色涨红,却还有着理智,手抓在扶手上,强行忍住,闭上了眼,良久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怎会这样?朕自觉养气有成,不说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也不至于为了区区雪灾心虚怒火。” “陛下,参汤来了。”服侍小太监将着参汤奉上,璐王阴沉着脸接过,就饮下了一口,口中微微一烫。 说实际,这温度在冬天本是适宜,但璐王却一怒,就吐了出来,把参汤一摔,顿时碎片飞溅。 “狗奴才,连伺候都不会,这参汤怎么烫口?” 小太监一惊,连忙跪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璐王眼睛赤红,血丝涌上,盯着这小太监片刻,冷笑:“来人,拉出去立刻打死。” 周围服侍太监宫女,听着身子一颤。 这小太监的鼻涕泪流,连忙求饶,侍卫就毫不留情,直接拖了出去,转眼就传出了棍子打下的声音,小太监惨叫求饶,夹着一声接一声的棍子,听得人人毛骨悚然,只是十几棍,惨叫声就没有了,变成了呻吟,再接着就没有了声音,顿时书房内立时死一样寂静。 杀了这小太监还不解气,璐王在房间连着几步,似是思索,突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李成” 李成正是瞎道人潜入化名,想到此人,璐王就说:“李成呢,叫他来见朕。” 李成还是不错,但不知为何,一想起这名字,就满是怒火。 “是”虽说是王宫,但是到底是临时,离着不远,就是近臣的办公和居所,这个太监应着匆忙出去,过了会就回来禀告:“李成,李元在一刻时间前已出宫,说奉了皇上的命去办差。” “什么?此人这样大胆?”璐王听着,脸色已经涨红,大骂:“矫诏,这是矫诏,来人,派人立刻擒下,要是反抗,格杀勿论。” “是!”太监心中一寒,不敢迟疑,立刻出门而去,转眼,上百甲兵顿时甲衣叮当,直扑而去。 城外,雪下的很大,瞎道人抹了下血,回望看着州府,不由长长叹了一声,原本在璐王身侧,自可暗中操纵时局,现在不得不逃亡,当下露出苦笑,对文士说:“走吧,我们暗中主持大局。” 第四百三十一章 认主 祈玄山·洞天 虽阳世冬天,但遥望洞天,里面还是峰峦灵秀,景物清丽,上悬瀑布垂下,流水涛涛,洪细相应,汇成一片,甚至一面坡上,还现出连绵桃花,红白相间,灿若繁霞。 唯天空上面,似是黯淡了少许。 一个亭子,上坐两人,对坐下棋,棋桌一侧有着酒菜,各自手拈棋子,不时举杯对饮,其中一人却是谢成东。 “洞天关闭,谅也难有外劫入内,只是天光渐黯。”谢成东看了上面一眼,叹的说着。 “这也无可奈何,阳世道观缺人打理,香火自受到影响。”对面道人看上去年轻,自然透出了威严,却是首代祖师,又说着:“你也别担心,就算全依香火的那些神灵,一旦断绝香火,短者也可支撑数十年,长者甚至数百年,何况我们有洞天山脉之气。” “成元子寿不过数十,再怎么样倒行逆施,也坏不了我们根基。” 谢成东笑了笑,正要说话,突“咚”一声,响起了钟声。 “这是丧钟!”首代祖师抬起头看向了空中,别的祖师都是惊动,只稍过片刻,就有着数道遁光飞来。 “咦,发生何事,丧钟鸣响,是我祈玄山掌教身陨才有之事。”这些祖师才出现,都是疑惑问着,听到这话,只见首代祖师叹了一声:“成元子死了!” “什么?不可能,成元子可是地仙,寿数不到,谁能杀他?是不是有诈?”这些祖师不敢置信,只见首代祖师叹了一声:“生死魂灭,丧钟才会只响一声,有诈更不可能,除非成元子连神魂都变了,可这是真仙才有的手段,道君不出,谁能掌之?” “我们成就地仙,晋升掌教,都留下一丝神魂保存,成元子虽被我们革除,但残留的一丝神魂还在,或有一天还可回心转意,没想到他现在就已身死魂灭。” “现在如何应对?”一个祖师却不感慨成元子神形都灭,看着左右问着,只见首代祖师徘徊几步,说着:“既是这样,现在立刻召回弟子。” “成元子已灭,自当召回。”祖师听着,顿时都应着:“那现在就开放洞天,知会各路长老,就是要辛苦你我耗费力量了。” 说是这样说,历些祖师都一点首,结成阵法,启动权限,渐渐原本屏蔽洞天的一层膜渐渐消散。 一道道信息,顿时在洞天扩散而去,穿入虚空。 县城 不远处是码头,鹅毛大雪,随风不断在空中落下,将着码头堆积雪白,远处渔夫摇动船桨,在江上摇出船舟。 街道上行人匆匆,两只手塞在棉袄袖子,脸冻得通红,七八个道人出了码头,在寒风中匆匆行走。 “曹长老,天色晚了,我们找家客栈休息吧。”一个少女,梳了双丫髻,脸红红的,眼角还带一点泪水,似乎才哭过,说着。 中间的长老,高颧凸腭,脸色泛青,带着呆板,看了一眼跟随的弟子,只见这些弟子都是垂头丧气,好似败家之犬。 “哎”长老曹公石看着弟子模样,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声,祈玄门,曾经天下第一大道门,成元子投入邪祟,门中衰弱,现在变成这幅模样,真是恍然如梦。 “就这家吧。” 曹公石指着一家说着,见不远点着盏“气死见”灯,近前看时,见写着“临河客栈”四字,一个麻脸伙计早提着灯迎了出来:“客官请进!” 雪花沾在了眼上,立刻化开,曹公石抬起袖一拂,领人入内,只见第一层看上去是酒楼,摆了八张桌子,不过稀稀落落只有七八位客人,中间烧着火炉,时不时有人伸手烤火。 “几位道长是要住店,还是用饭?”迎着几位道人进了客栈,立刻伙计拿着菜单问着。 “住店,也用饭,你们还有几间空房?” “快过年了,说实话房间空着,有六间。” “足了,你派人打扫下,我全部包了,你们拿手的菜,多上些,再上坛酒。”曹公石说着,怀里取出一块银子丢了去。 伙计接过一看,是正经官银,完整的五两元宝,底白细深,顿时满脸陪笑,打着躬:“是,道爷请稍侯。” 话说快过年了,大凡普通人都回家了,因此上菜非常快,伙计转眼端过一个托盘,一盘烤鸡,一大碟牛肉,甚至还抬上了半只烤乳猪,还有香菇炒肉丁,白送一盘花生米,说:“请用!” 饭菜还是很丰盛,但几个弟子都一声不吭,女弟子带着垂头丧气,这也正常,祈玄门本是大道派,不想现在落到地步。 “长老,我们还能回祈玄门不?”一个女弟子眼红红看着曹公石问,曹公石想要说什么,到了口中,就变成了无奈:“哎” 正无可奈何间,突“啪”一下,怀中一个符箓亮起。 “什么?”曹公石才接了上去,就脸色大变,呆看许久,似乎不敢置信,弟子都有些震惊,刚才问的少女咽着口水,吓的颤抖:“长老,又有什么事?” 她已变成了惊弓之鸟,曹公石却喃喃:“掌门……不,成元子死了?” “什么?”正拿筷子扒着菜,眼睛红红的少女,捂嘴惊呼了起来,在惊呼连声中,曹公石突醒悟过来,站了起来:“祖师有令,成元子死了,师门命着我们迅速回去。” 说到这里,曹公石涨红了脸,他自是清楚,谁先回去,谁就会受祖师眷顾,当下立刻命着:“不吃了,立刻回去。” “是”弟子都是振奋,就算是少女,都精神抖擞,立刻收拾出门。 码头 南方沿海码头,虽出了济北侯以及璐王之乱,但外贸渐次充裕,不远的铺店堂肆栉比鳞次,煞是热闹。 一条船前,一群道人正要登船,前去海外基地,一个穿着月白绸袍,束着红带的年轻人正要上船,突呆住了。 看着四周,师弟靠上前,低声问着:“大师兄,您怎么了” 大师兄的眼睛突变得明亮了起来:“快,快回去。” 大师兄已一半到了船上,一转身一跃而下,看有人有马,就丢下一块金子:“马我要了。” 说着,就翻身上马而去。 几个师弟连忙效法跟上,一面追着一面问着:“师兄,大师兄,你怎么突就要回去?” “成元子死了,祖师有令,立刻回去。” “什么?”几个师弟立刻领悟,大师兄是门中重点培养的种子,可毕竟不是地仙,才堪堪突破天门,现在之计,就是赶快回去,以占得天机。 黄镇县·苗河客栈 老店院房舍相对低矮,一间挨一间,临过年,很少有客人,只有一家在聚赌,呼吆喝六扯着嗓门。 其中一间,伙计二十左右,看去眉清目秀,精干伶俐,送上了酒菜和小火炉,又伺候着把用过的水倒掉了,似乎有点冷,手冻得通红,不断哈气,说着:“小姐,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我们苗河客栈虽不是百年老店,也是开了二十年了,必会让您满意。” 说罢去了。 齐爱果抱着狐狸,怔怔望着窗外,雪不断落下,撒在地面,将地面染雪白,近处街道,远处山峦,尽是银装素裹,良久,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狐儿,你可知道,以前爸爸喝酒,最喜欢喊上许多叔叔,很是热闹,我都能喝上几口!” “那天,父亲和叔叔们去报仇,也是这样的雪天,在江滩上,他们都死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齐爱果伸手抚在狐狸身上,光滑狐狸毛,一摸顺手到底,狐儿很享受,时不时看着齐爱果,吱吱叫着,算是回应了。 “呜呜,父亲,母亲,叔叔,我好想你们,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齐爱果拿起了桌上酒壶,大口喝着,不知喝了多少酒,终是醉了,摇摆着躺到床上,泪水而下。 狐狸也跳到床上,卷起了身,齐爱果在睡梦间,似乎有点冷,紧紧将着狐狸抱在了怀里,渐渐夜了,她沉沉入睡。 一根蜡烛快点到底了,就在这时,突一块碎片凭空而出,似有灵性,在狐狸和她周围转了几圈,没入得了她的眉心。 齐爱果身子一翻,眉一皱,似梦见了什么,渐渐露出笑容。 县城东端·小园 看上去不出奇,前榆后桑,茂竹森森,此刻,瞎道人正坐着出神,紧闭的密室门,突自行开启,文士进入,手中握一份信件,禀告:“陛下,璐王果不出所料,要对着李成一家动手了。” “咳咳”瞎道人闻着消息,伸手捂住了咳嗽了起来,好一会才恢复。 家族抄斩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也不理会,说着:“这种消息,无非是想借家族引我等入得陷阱,可我等是妖族,岂会在乎这个?” 不过说是这样说,瞎道人脸色却异常的阴沉,看着雪花,良久才说着:“我可忧的是,璐王龙气反噬,打裂妖族的轮回台,我刚才运神想移走轮回台,却被龙气吸住,不能脱身。” “合者互憎,分者二害,既不能离开,又吸取不到龙气,我妖族前途艰难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只待春雷 卫家村·数日 雪继续而下,地面积了厚厚一层,这几日大雪,明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方永杰领着夫人,带着几个村卫,给裴子云送行。 “这次真君大恩,我才得以康复,真是感激涕零。”送出三里,方永杰躬身说着,而卫夫人看着自己丈夫清瘦的脸庞,轻轻咬了咬唇,眼中满是关怀,问着:“真君,不会再有人找上夫君了吧?” 说着,就心有余悸,脸色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我已发文把你的事清楚说了,你现在也丢掉了祸端,自不会再有,你们只要好好生活就是。”裴子云看了一眼方永杰说,方永杰已恢复了不少血色,还是瘦弱,不过调养就可恢复。 “你经此一劫,寿数不会很多,但十几年二十年还有,不过你这一辈子,最多只能中个举人了。” “能中举人,已喜出望外了。”方永杰深深吁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子孙计,我连这举人也不想考,只想安心与妻儿生活。” 裴子云笑着点首,他当然清楚,要是父亲是举人,子孙科举就有些方便,仔细看了看,见着方永杰转移了权限,又有自己出文,方永杰虽丢了气数,大富大贵没有,但面相却隐隐带着福泽悠长之相,子孙三代都败不了,就笑着:“你才病愈,不能受风,回去罢。”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才是告辞而去。 “驾”裴子云前行,道官骑兵跟上,雪落下,又随群马溅起,看着远去背影,方永杰不由叹着:“真是顶天立地的豪杰。” 才说着,似乎感觉了自己妻子的目光,回头伸手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这双手有点凉,却笑着:“不过,我只想做闲家地主翁,和你共度余生,再无生死别离,却不想当这种豪杰了。” “嗯!”卫妻靠在他的怀中,突觉得安心。 裴子云率骑奔出数里,眼前一个山岗,远远看去是一个缓坡,上面似乎有个庙,只是一级级台阶都给雪覆盖了。 裴子云突问着:“现在已是十九了吧?” “是,还有十一天就是过年了。”立刻有人应着,裴子云点了点首,他在军中,又有天子剑和令牌,万法难侵,同样谁也无法直接与他通讯,而自己过年又不能回家,想起来真是愧疚。 当下裴子云一时没有言声,摆手命队伍停下,又对着亲兵:”走,我们上去一点。” “是!”亲兵自不问原因,十数人向着山岗而去,行了三里远近,裴子云略一看,就踏上台阶。 神道两侧都是松树,裴子云看了看庙,没有进去,只在中间就停了,取出了符箓,点亮了。 只过了片刻,通讯就点开了,接的是叶苏儿,母亲也在。 叶苏儿更是端庄秀丽,接通了通讯,就满是欢喜,痴痴盯着裴子云,两人对视了一会,叶苏儿才说:“我想你了。” 只是说着,脸就一红,低下了头,看着面前娇羞又思念着自己的叶苏儿,裴子云也痴了片刻,叹着:“你也瘦了。” 母亲裴钱氏看着这夫妻,露出了笑意:“咳咳” 被母亲的咳嗽打断,叶苏儿就兔子被惊扰了一样,连忙让出了位置,裴子云也连忙行礼,裴母就说着:“我儿,你忙于军国大事,我为你高兴,你不要担心我,今年,知府和总督大人,都派人奉了年礼。” “现在家中安康,别无所求,只是你有空,也该和苏儿聚聚了。” 听到这话,裴子云笑着应着:“是,母亲,我知道了。” “现在接近年关,我还得忙于王事,现在只能凭空给你拜个早年了。” 裴钱氏有些叹息,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裴钱氏则将着符箓留给叶苏儿,情话翩翩,自然就不为外人说道。 良久,符箓熄灭,沉思片刻,又接了小郡主。 流金岛又是一番风情,背景上可以看见,虽北方雪花飘飘,但岛上基本上还是温暖如春,树木枝叶繁茂。 小郡主第一时间却没有说话,弹了一曲,裴子云也取出了笛子,奏起来,一曲罢了,裴子云也露出了笑容:“岛上生活怎么样?” “很不错,我怕冷,岛上却一年不冷,而且你看,园林建了几个月,都建成了一半了。” 说着,侧过身,让裴子云看着她背后,果然,起建了园林。 “哎,上次一别,已有二个月,是我冷落了你。” “夫君,你说什么话,你是忙于王事,连过年都不回,是皇家对不起你才对。”小郡主看上去并不假话。 最难消受美人恩,裴子云重重点了点首,通讯完又接了师傅,这次直接了当:“师傅,还请你带上长老过来,我今年春天就要渡过雷劫。” “什么?”虞云君大惊,不敢置信,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抖:“这是真的?” “没错,我已经是地仙第四重,离第五重不过半步。” 听到裴子云确定,虞云君不由大喜:“好,明白,我们立刻过来。” “呼,下去吧!”通讯完了,裴子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在空中凝结成了白雾,率着亲兵下去,大雪不断落下,落在蓑衣上。 通讯时,旁人自不能听,不过萧琴合鸣,没有屏蔽,下面骑兵及道官,不少人都掉下眼泪来,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在家陪妻儿子女过个年? “走吧,我们快回去,还来得及回到大营过年。”裴子云最后说着。 这话说的对,连着奔驰,终赶在了大年三十深夜回营,雪夜中,远远就能看见大营,更远远能闻到肉香,只见四处都是篝火,甲兵巡逻,一些欢呼吆喝也在营中喧闹,宽松许多,不过没有可以追究。 不过才到营前,就有着士兵簇拥着陈永迎出来,裴子云望望,整个大营整肃,虽里面喧闹,但高墙寨角都设垛楼守望,每隔不远都有灯光,兵士佩刀持枪来回巡戈,满意点点首,进了大帐。 这里已是大年三十,大帐用的是双层牛皮夹毡,地下还有火龙,温暖如春,火炉熊熊燃烧,入了内,安座着正沉思,外面有太监求见。 “进来!”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太监入内,此人看上去年轻,眉清目秀,带着点英气,看上去是个公子哥,要是不知道,谁当他是太监? 这人只见陈永侧身侍立,一个年轻人端坐,当下伏首拜下:“下官高光参见钦差,参见真君。” 裴子云扫一眼面前这太监,这是押运粮草的钦差,笑着摆手:“起来,你也是钦差,不敢这样大礼。” 高光连忙赔笑:“当得当得,我不过是小小专差,运来粮草寒衣酒肉罢了,安敢对真君不敬?” 这太监说话很客气,在裴子云面前还带着一点惶恐,恭谨的递上单子,亲兵接过了单子递上,裴子云细看了下,转脸看向陈永,陈永立刻会意,应着:“真君,末将已经清点,一分也不少。” 裴子云又问:“承顺郡王安在?” 高光矮着身子回答:“郡王回京办差,见着雪大,又尚年幼,皇上不忍奔波之苦,已经留下了。” “以后真君有喻令,只管吩咐,由下官批文发出。” 裴子云一怔,没有说话,见着单子上还有一批烟火,点了点首问:“现在,快午夜了吧?” “还有一刻时间,就是新年了。”陈永说,裴子云笑了一声,命令:“以圣上之名,再次赏赐全军酒食。” “是”陈永应着出门,裴子云在主位下来:“大家出去罢,今年的军中有着演烟花,一起欣赏便是。” 说着出去,亲兵把烟火拿出,高光怔了一下,本以为裴子云会继续问着承顺郡王的事,不想连一句话也没有,想了想,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又连忙跟了上去。 天空雪花落下,大地一片雪白,天地间万物苍茫,一片银装素裹,在营地的大片空地,已摆上了不少的烟花,五颜六色。 “铛、铛” 过年的钟声在大营响起,就有着不少的士兵在大帐里出来,裴子云见了就喝令:“放” 亲兵立刻将着烟花点燃,然后立刻跑开。 “嘭嘭” 随一声声烟花升腾爆炸的声音,天空中无数星光乍现,菊花绽开,红的,黄的,蓝的,一朵朵刹那间绽放,又刹那间熄灭,映照了半边天空。 现在,已是启泰元年了。 裴子云突浮出了惆怅之色,怅怅一叹,往昔的太子,到现在不过当了二个月皇帝,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正想着,突高光上前,禀告:“有军情,张余将军率军作战获胜,斩首三百。” 裴子云沉吟,问:“皇上已会见了宿将?” “是,皇上会见宿将,众多将军都感激涕零而下,或领三千,或领五千,已都赶到各地,有的早的已经抵达。” “暗中可有什么议论?” 裴子云问着,高光听着连忙说:“暗中都称赞陛下仁慈宽厚,愿为陛下效死,这些大将抵达各地,已有斩获,作战也很勇猛。” 裴子云点首,如果说文官钦差是盾,是铁幕,这些宿将就是矛,是针尖,到这步,整个布局才真正完成。 裴子云想着,看了看系统,喃喃:“按照我的布局,却可以发动了,来春就决一死战了,只是不知道又要死上多少人。” “不过这布局,还得皇帝配合,我得上京一次。”想着,又看着天空的烟花,长长吐出了口气。 璐王至此,气数已削,自己却只待春雷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入京 京城 裴子云虽说轻装简从,但这只是不骚扰人而已,正月初三就出营,先是陆路,接着就是换舟沿水路前进。 裴子云爵在真君,掌握数十万大军的大局,沿途迅速即办,一路无话,靠近京城码头,此时海阔天宽,万顷波涛,虽有寒风,裴子云却也不惧,远远已能看见城墙直矗。 待得靠上码头,只见虽冬日寒冷,连树木都挂寒霜,看上去下雪了一样,但到处停泊的是船,岸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 时不时还有客船经过,裴子云穿着不是官服,看上去是年轻公子,就有丫鬟小姐指指点点,时不时传来笑声。 亲兵在侧听着调笑,不由松开了绷紧的脸,带上一缕不自觉的笑意,只是才靠船,就指的说着:“真君,有人迎接了。” 裴子云一笑,说着:“看见了。” 几个人都是便服,但一站就能看出肃立气息,须臾间舰船下锚,桥板对接,为首的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人,相貌并不英俊,但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神色刚毅,透着军人气息,一见就立刻迎上来:“武骧卫千户柯度参见真君。” 裴子云下了船,扫过一眼这人,漫不经心就问:“谣言已放了出去了?” 柯度听了一怔,不想真君这样直接,立刻应着:“都放出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只稍罅漏给道录司的人,不想却真有着道官泄露,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璐王了。” 说着,柯度眸露寒意,冰冷冷:“不想真有反贼潜在道录司。” “嗯”听到柯度禀告,裴子云点了点头,码头早停了几辆牛车,人多,柯度也就不说了,在前面领路上车。 车夫都是千调万训出来,稍一启动,就稳稳滑了出去,半点颠簸也没有,里面还有一个小火炉,一个桌,正煮着茶。 柯度亲自倾一杯茶奉上,裴子云接过了茶,稳稳靠在垫子上,望着外面滑动的景色说:“道录司还是有功的,只是家业大了,总有些城狐社鼠,再说,为了朝廷,最近折损是大了些,有点情绪也是正常。” 这话淡淡,柯度挺直着身子坐在一侧,冷笑了一声:“道录司食朝廷俸禄,就得为朝廷办事,有牺牲是正常,心怀怨望就是乱臣贼子,可杀之!” “再说,就算有点情绪,也不是向反贼输诚的理由。”柯度说到这里:“牺牲,谁没有牺牲?” “当年开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难道就可以因此通敌?就算是今日之贵爵,几个不是拿命搏出来,既选择了这一条路,就有效死的觉悟。” “这事我得彻查,把这些城狐社鼠杀的干净。” 柯度是皇帝派出来的人,说着激烈昂然,裴子云不由的多看了这人两眼,这人脸色涨红,带有杀气,就有些明悟,想必是哪家英烈的后人。 裴子云笑笑,没有多说,小事就罢了,这样背叛,几人能忍?更何况这样军人世家,为朝廷抛头颅洒血,眼里容得下一点瑕疵。 一路西行,就见得了前春园,这地处京师西效,原是前朝允武侯的园林,后改造成了行宫,大徐建国,自爱这处景致,因此修饰一新,只是皇帝既驻驾于此,就显得寂寥肃杀。 “手令?”牛车才靠近,驻守园林的甲兵就拦住大声问着,柯度掀开车帘下车,递了令牌,甲兵检查无误,才将着令牌递上:“大人,请进。” “驾”马车夫面无表情,又向里面而去,抵达一道门,就停了下来,裴子云下车,就远远见得了茂林修竹,由太监引着进去,穿过一道花洞,抵达到了一个小殿,此时,皇帝端坐在内,数个太监宫女服侍,摆着兽炉,兽炉里烧着火红的碳,将这殿烤的火热。 皇帝拿着一份折子在看,看不出神色,眉略一些修整,显得威严,时不时皱起了眉,似乎在思索着,端起面前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水面,喝了一口。 “裴真君求见!”太监入内禀告,打破了安静,皇帝听了,不由露出了笑意,将着手中折子一放,挺直了身子:“进来!” “真君,陛下早已等候多时。”太监小声说着引入,裴子云略一点头,脚步从容而入,太监侍女都躬身,一声不闻。 进入殿中,就见得了皇帝,裴子云伏身一拜,听着免礼就起身,皇帝打量裴子云摆手,随皇帝的手势,服侍太监宫女都是纷纷退下。 裴子云也认真打量着皇帝,原本太子时,还有些懦弱,或说文弱,现在再看,已有了威严,喜怒不行于色。 皇帝说着:“真君远来,辛苦了,来人,赐坐,赐茶。” 太监立刻上前,将墩子递上,裴子云坐下,接过茶,茶水带着清香,只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柯度却行三跪九叩之礼,又把一个单子奉上,皇帝看着,脸色略涨红:“道录司还有人背叛,这些贼子实是可杀。” 说完,转向裴子云,问:“卿上的折子朕已经细看了,不过还有些细处,朕还没有明了。” 裴子云起身一躬:“臣前来,正当为陛下解惑,请展开地图。” 皇帝一点首,立刻有人把地图展开,裴子云上前几步,指的说:“现在连臣在内,有四大营,宛四个磨盘,不断牵制和消耗着璐王的力量,使它再难进取,这就是困蛟之局。” 皇帝看着指向,神情严肃起来,脑海思虑,将情况代入,局面渐渐清明了起来,随着裴子云细致讲解,似乎真看见四个磨盘磨着铁石,将璐王一点一点的磨灭,不由的点了点首,只是沉吟不语。 裴子云又伸手在地图上一画:“陛下切急,陛下前些日子,又放出了不少宿将,这些宿将兵权不多,家眷和家族都在京城,谅只能为陛下一门心思效死力——现实效果也不差。” “继李元勇,赵大林斩首一千一百,夺两县城,吉寒斩首九百,夺一县。” “这等在大局来说,胜负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极防守的话,敌人还可抽兵抽粮,集中力量打歼灭战,这宿将就是棉里的针,使敌人再难抽出兵力和粮草,突围无能,就陷入消耗的泥潭中。” “可以说,单是此策,璐王已必输了。” 皇帝听了,看了良久,才叹着:“此是卿之智略。” 又看着裴子云,心中思潮翻滚,就算当了皇帝,也不得不承认,璐王才能在自己之上,想到这里,就透出了一股杀气,就问:“那什么时才能把璐王擒拿入京?” 顿了顿,又自己说着:“朕虽不通兵法,也能看出,我方虽说必胜,但也要不少时日——想必卿快马赶来见朕,必是还有后着,卿只管直说就是了。” 皇帝说着,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皇帝来说,裴子云从不会让他失望,这样想着,思绪就有些飘散,想起了父皇的某些安排,正想着,裴子云声音是打破了皇帝的思绪,只听着此人应着。 “是,这样消磨,我方必胜,但或要三年甚至四年才可,耗费粮草和兵马不计其数,可陛下新登基,要造太平,就得布威宇内,宜快不宜迟,不容战事多拖延,故臣想寻机歼灭璐王主力。” “你说的不错,其实朕也盼着一举消灭璐王主力,拿下璐王锁拿进京,朕要在太庙前问他敢不敢面对太祖——不过有着忠勤伯的事,倒让朕不得不谨慎,再败一次,恐怕朝野都要震荡,依朕看,能稳妥,还是稳妥些。”皇帝听着歼灭主力,先是一喜,又皱眉说着,看来,只要是必胜,拖延三五年也可以接受。 裴子云听着一笑,皇帝担忧自是清楚,说着:“皇上英明,不急不徐,真是天生器量,诚是臣民之福,不过璐王性格果断,这困局形成,怕隐瞒不住,他不肯消磨而死,必寻机突破。” 皇帝听着心中一凉,璐王性子,在当太子时就是明白了,野心,冒险,又善于谋略,顿了片刻,看向了地图,只见地图上,璐王占领区域这样刺眼,令皇帝心怀彷徨。 数年时间,会不会出意外,这谁也不能保证。 “爱卿你认为如何?” 皇帝沉吟着说着,裴子云躬身:“陛下,璐王不会安分,他要突破重围寻得生机是必然,虽磨盘紧锁,可与其让璐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点和时间突破,不如我们自己引导。” “故臣之计,就是故意制造间隙,使璐王错判情况,选择我们指定的突破口,就可一举歼灭之。” 这样说着,将一份折子在怀中取出递上,皇帝眼神还带着一些疑虑,接过折子看了起来,其中就有着详细对策,随着看下去,眉先皱着,紧接着渐渐舒缓。 “呼”皇帝看完,深深吐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烦躁不安都吐了出去,在殿内行了几步,突沉静说着:“朕看此计尚可,就按此而行。” “至于道录司,本是皇家奴才,却心怀怨望,背主卖主,柯度,你去清理下。”皇帝淡淡的说着,一丝杀气流出。 柯度心中一凛,叩首:“臣明白!” 第四百三十四章 搅拌天机 道录司·城南分观 就在街北半里许,这里原是一座庙,年久失修坏了,后给道录司修缮,就变成了道观,现在主持是叶虚。 这叶虚道人,可以说天分很高,少年时就潜心精研,二十三岁就当上了主持,懂命相,会风鉴,能医术,在附近风声不错。 此刻,叶虚皱着眉,见还有信民烧香,就说着:“今日我当举行祈福,你们明日再来吧。” 众信民散去,叶虚又吩咐香火道士:“各去工作,没有活的可以回房静坐。” 一时香火道人都散去,殿内立时显得空落落,阳光洒下,带一些暖意,叶虚却感觉不得,踱步来回,只觉得不安,伸手搓着脸,神色阴霾,时不时抬起首:“为何我心中不安,难道是那件事?” “这不是我的错。” 叶虚咬着牙,牙缝中透出了阴冷声音,眼神血丝,本来一些迟疑又随着声音变得坚定了起来:“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仇,既大徐朝不顾及我等道官,驱使我等如猪狗,我又何必卖命?” 叶虚自言自语说,突只听门“哐”一声踢开,向前面看去,只见甲兵扑了进来,虽隐隐预测,但真的祸端来临,还是脸色惊恐。 “叶虚,你的事情发了。”领头的什长脸带冷笑,叶虚身子发抖,立刻转身就要逃,就又有一个道官呵斥:“还想逃——定!” 叶虚全身一震,顿时动弹不得,什长看了,命着:“带去!” 立刻两个甲兵扑了上去,将叶虚拖了出去,这道官摇首:“叶虚,你这又是何必,我等法力,尽由龙气所给,你当面对公文,还有任何侥幸?一声令下,就剥夺了法力。” 话是这样说,道官不由兔死狐悲,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擒拿,又何止叶虚一人? 璐王府 璐王手中握着折子,眉皱了起来,这些日子心神总有些不宁,而且最近这些折子上来的消息都有些消极,朝廷大军不肯野战,只死守偷袭,自己方面渐渐损耗,却没有起色,这样的想着,璐王脸色阴沉:“哎,谢成东一去,我就举步艰难了。” 想着,目光有些凝滞,璐王心中突闪过了李成(瞎道人)身影,又慢慢起了疑心,对着折子寻思:“为什么我想要杀了这人,为什么这人提前逃了,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才想着,廖公公殿外一路奔了进来,脸色欢喜,璐王听着,就扫过四周一摆手,太监宫女都纷纷退下。 廖公公进来,跪下去,行了常礼,璐王拿起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用唇咂了一下,若有所思一会,才说着:“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这有何体统?” 廖公公躬身:“是,奴婢失礼了,不过我们在道录司的暗间传来消息,太子终对裴子云起了疑心,暗中已将着裴子云的召回进京了。” 说着,廖公公露出冷笑,璐王原本还头疼,现在听着汇报,惊喜站了起来:“什么?太子对裴子云起了疑心了,已宣裴子云进京?” “是,陛下,真是大好消息,没想到朝廷会这样短视,据说是先帝曾有遗诏,对裴子云有着看法。” “太子登基,篡夺了大位,本是依靠此人,但现在诸营扎起,围困我方,故认为不需要裴子云了。” 廖公公说着,不由露出了欢喜,璐王真是天命之子,原本已陷入了危机,没想到朝廷这时内乱,真是天意。 见着璐王还将信将疑,廖公公赔笑:“还有一个因素,却是承顺郡王。” 说到这个璐王的幼弟,廖公公放低了声音,耳语一样说着:“郡王已年长,性英武,虽说只是台面,但在平济北侯时已获得不少威望,这次再成功,只怕……朝中已有传闻,说郡王颇有陛下风范……” 没说完,璐王已摆手制止了话,却不由笑了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眉这时都舒展开来,笑完才坐了下来:“怕是幼弟又成了第二个朕!” “太子气量狭隘,何以成事。”璐王一声冷笑,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的情报继续看了起来,不断梳理展开,好一会才说着:“太子性子,我是深知,优柔寡断,又阴柔难以容人,这真是天助我也。” 璐王说着,只觉得意气挥发,又说:“折子上说,由于裴子云离开,新旧两派对抗,你们再去调查,要是真的,立刻联系朕当年立下的暗子,配合朕立刻破了此营。” “你这几年常常出外监军,还有一些阅历,这次调查的事,关系很大,你得小心办事,万不可辜负朕意。” 廖公公听了,就叩了下去,用慷慨声调回答:“奴婢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决不辜负皇上大恩。” 远乐郡 远乐郡历史悠久,原本是一处村庄,后发展成为远乐县,前朝改为远乐郡,下辖五县。 这一处府邸却在郡城中,看起来不起眼,但也是大户产业,不会引得衙役地痞等人窥探,可所谓中隐于市。 瞎道人在密室榻上一吐一呐,只听“噗”一声,睁开了眼,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洒在地上,这黑血就硫酸一样,才洒下,就腐蚀了一片。 “龙气反噬真厉害,这才全部清除。”瞎道人心有余悸说着,上一次反噬,肉身自也受到了龙气损害,说完起身,文士站在一侧,手中握一份案卷,见着瞎道人醒来,就是上前递上:“陛下,朝廷道录司给璐王传去了情报,我们在璐王安插的妖族,又把情报转给了我们。” “嗯?”瞎道人看了起来,略是一惊,平静了下,沉吟:“这情报上说,皇帝对裴子云起了疑心了,已宣裴子云进京,连承顺郡王也牵涉在内?” “是,陛下,承顺郡王也在其中,据说裴子云离去,大营分化,隐患重重,璐王似有心动,要一举攻破。”文士躬身说着。 瞎道人在桌上敲了起来,思虑着,片刻才说:“这情报有些不对,我看着总有些不安。” 文士深知妖皇灵觉,上前一步,低声问:“陛下,你觉得情报不真?” “难说,不过不真,对我们也未必是坏事,或可将计就计?”瞎道人起身踱了两步,渐渐露出了冰冷的笑:“自我们离开,璐王已对我们妖族起了疑心。” “虽不可能知道谁是妖族,可龙气有灵,下意识厌恶,因此我们多个大将被渐渐排斥。” “这样的话,不管璐王成不成事,我们都讨不了好,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利用一下。” 瞎道人说着,眼露寒意,原本想要借着龙气达成,没想到裴子云抵达福地,自己为了格杀此人,夺取本源,不得不抽取龙气,展开万妖大阵,可却没有达成目的,让裴子云逃脱,这就两处不靠了。 要说悔意,瞎道人是肯定有,可面上不显,只是冰冷冷的说着:“现在璐王龙气反噬,我们能获得的龙气已经很少了,我意已决,轮回台准备脱离福地迁移。” 文士听着,震惊劝阻:“陛下,轮回台留在福地,还算是同舟共济,要是脱离,龙气怕再不留情,雷霆一击。” “哼,我知道,所以才要未雨绸缪。”瞎道人嘴张开,细细而又尖锐牙齿长着,让人看着,就有一股深深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璐王能胜,大半靠着我族力量,你说,要是我们突然之间收回力量,他会怎么样?” “这,自然是打回原型。”文士喃喃说着。 “对,让裴子云和璐王斗的你死我活,关键时抽回力量,璐王必败,兵败如山倒,龙气随之崩塌,轮回台就可脱离了。” “要是还有余暇,就可引裴子云入城,凝聚我们力量给裴子云雷霆一击,成,我们妖族当奠定万世之基。” “不成,轮回台已塑,我还有暗手,就断尾隐伏,当也可保住根本,只是我也没有颜面再去争妖皇之位了。”瞎道人说着,一种决然,一丝黯然。 “陛下……”文士听着瞎道人的话,喃喃自语,眼角就泪水落下。 离大营百里 初春,雪还是很大,绵延百里山脉,都笼罩着雪中,前路一乘飞骑奔来,泥雪满身的马刚刚站稳,一个亲兵滚鞍下来,向裴子云行一军礼,禀:“真君,我们巡查了四周,百里内尚无敌骑。” 雪落下撒在地上,六千骑兵躲在了临时的卢棚中等待着命令。 裴子云看着,这几乎是朝廷挤出最后骑兵了,中原本骑兵不多,连连大战损耗不小,骑兵又是特殊兵种,补充实在困难。 裴子云这时演算天机,眉心中,显出来一点梅花,预示着吉凶祸福。 “叮”演算的时间要比平常更久,这时随一声响动,出现了结果:“大吉大凶。” 看着这结果,裴子云苦笑:“天机混乱了,地仙感知也模糊了。” 裴子云看着天空,鹅毛大雪在天空落下,感受到了天机混沌,叹着:“璐王方面果有高手,龙气掩盖军气,搅乱气数,让人预测不得。” “但是既是这样,我就得搅得更混淆,让谁也探测不得。” 想到这里,裴子云只是一点,一朵梅花闪过,整个天机,顿时就和雪花一样,混沌一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内应 裴子云办完了这事,神情多少有点迷茫,喃喃:“法不可持啊!” 来到了这世界久了,其实是有疑惑,就是道法传信瞬间千里,几乎和前世无线电台一模一样了,按照道理,会导致社会发生巨大变化。 但这世界却仅仅成了补充,正式公文都得按照传统驿站进行——或马或船。 其原因就是这里,法作为灵力,太容易受到干扰了,想想吧,这种相互干扰还算是好事,要是截得了通讯,甚至篡改了只字片语,那是什么结果? 大卫朝的覆灭,就是在一次关键的战役中,给人篡夺了道法指令,结果二十万军覆灭,这教训就导致历朝虽把它当补充,却从不真正把它当主流。 种种变化,都有着相互影响,形成了现在的格局。 “真君,接下来事怎么办?”几十个亲兵围着,侧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透着军人特有的刚毅和冷峻,打了礼问着:“真君,六千人的食嚼,连马在内,消耗很大,现在只能维持三天了。” “三天,一天就足了。”裴子云胸有成竹:“放心,良机一转就会消散,璐王叛贼必会迅速动手,以免错失良机。” 中年人略一想,就躬身赔笑:“这是真君布局,才使得璐王中计,真君谋略鬼神莫测,这是天下都知的,有这句话,末将就放心了。” 话还没有落,就听着“驾”一声,远处数骑一阵急行,五里处过来,马刚刚停下,伍长滚鞍下来行礼,禀:“前面已经探查到了璐王军,而且,军营中密切注意的人传来线报,是有人有着异动。” “哼!”中年人听到禀告,一时间眉一挑,就带上了杀气:“不想果有人倒行逆施,在这节骨眼上谋反。” 听到了中年人杀性的话,裴子云手摆了摆:“沙时将军,这些人不知死活,就看着他们表演,没有这些人,又怎能引蛇出洞,引出璐王呢?现在好戏就要上演了,不能有丝毫大意,你现在命着下面,立刻把自己和马匹的肚子都喂饱,准备作战。” 听到裴子云淡淡的话,沙时一凛,身子又笔直了些,说:“末将明白!” 说着,转身传令,虽不能大规模生火,但小灶还可以,热了肉饼,将士就说热水狼吞虎咽。 大营 夜色寂静,雪不断落下,大帐外隐隐就能听着雪花落在地面的声音。 帐内袁龙喝着酒,眼带血丝,一个火炉旺盛烧着,案桌上更摆着一只白切鸡,上面油乎乎,散着香味。 “哈”袁龙饮下了一口酒,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心头的憋屈全部都是吐了出去。 “哐、哐”帐外时不时就可听见甲兵巡逻,盔甲碰撞发出脆响。 “李校尉,将军在里面等你多时了。” 外面传来了亲兵的声音,紧接大帐门帘掀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正喝酒的袁龙也不由打了个寒战,拉了拉衣裳裹紧了些。 “标下拜见将军。”校尉说着,眼神向着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人才靠近了低声:“舅舅,我已安插了人,不过城门直管,陈永安排的人管的紧,动不了手。” 袁龙拿起酒壶,杯子斟满,一口喝了,也递给了校尉一杯,问着:“陈永是裴子云在军中的主要棋子,安排怎么样,能不能除掉?” 校尉撕下一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脸上阴霾:“陈永很是警觉,亲兵不离身,现在又巡查骑兵去了,找不到机会干掉。” 校尉擦了擦嘴说着,又喝了一杯,外面实在太冷了,喝点酒,血活了起来,帐内更有火炉,烤的暖暖的,舒服极了。 袁龙听着,眼神闪烁,一点阴狠在眼中不断闪动,案桌摆着一把刀,刀鞘纹着虎纹,摸在上面带一点凉意和粗糙。 “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袁龙似乎下了决定,拿刀在桌上一拍,说着:“那就打开大门,只要璐王,不,皇上大军冲入,我们就能胜利。” 校尉正拿酒壶想倒酒,听着自己舅舅这样说,不由一惊,将酒壶一放,靠近了自己舅舅低声:“舅舅,真要这样干?” 大帐案桌烧着火,将大帐内照的明亮,火光摇摆,带着一点阴森。 袁龙听了沉默不语,脸上有火光照着,只觉得一种压抑又涌了上来,眼神又闪烁,有些迟疑。 “舅舅,我还是觉得不安,总觉得要出事。”校尉倒了一杯酒,按了按刀柄,砸了砸嘴,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长长吐了一口气,心跳的有点急促。 “唉”听着校尉的话,袁龙脸色涨红,似乎羞愧,一时间低下了头颅,露出了痛苦和挣扎之色:“去年兵败,我要是早听你的话,撤了就好了,不想我一迟疑,就被包围了,写了效忠书才得以逃生,哎,其实是我拖累了你,可现在,我们不得不响应,要不只要璐王把效忠书一公布,我们全家就完了。” “这罪名至少抄三族,你我都逃不掉。”袁龙脸带悔恨,涨红了脸。 “舅舅,你我都是至亲,还说这话干什么?” “哎,现在的确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这一次我们立了功,不说升官发财,也能有条活路。”校尉说着,看见了舅舅难过的模样,说着心里话,只是不自觉,又是想起那天裴子云抓出了奸细,杀的横尸累累,鲜血淋淋,手就是一抖,一点酒水泼了出去。 “如果不是裴子云杀了桑成义,我们早就反戈成功了。”袁龙手拍在桌上,发出了一声响,要是不成功,恐怕就只有全家一起上黄泉了。 两人都是长叹,一起喝了酒,袁龙脸色凝重:“我意已决,你回去准备,先把几个忠贞朝廷的人杀了,等我动手,你立刻响应。” “是,舅舅。”校尉掀开帐帘出门,雪在门口吹了进来,带着寒意,张眼望望,天苍苍的看不清楚,一声叹息,转过一处不见。 大营别的将士不理解心情,整个大营整肃,高墙大寨,士兵来回巡戈日常巡查,一个个帐篷,上面都是积了不少的雪。 “这里,这里,水沟挖深点。” “用点劲,快,雪要全部铲掉。” 雪不断落下,一队队甲兵大声说着,只见一些征发役夫干着活,没有多少时间,就见着袁龙骑着马,跟着一队士兵巡查大营。 “将军”来往路上不断有甲兵行礼,袁龙都是点点头,神色如常,只是仔细看,才能看见眼神一丝紧张,时不时看着周围,手中有冷汗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袁将军,陈将军有禁令,没有他的兵符和命令,谁也不许出门。” 袁龙是将军,大营内巡查是权力内的事,谁也不会干涉和阻止,但抵达了大门之处,却被拦了下来。 “混账,你敢阻我?”袁龙看着面前拦着的校尉一时间大怒:“还不开门?” 袁龙盯着面前甲兵,杀意涌了上来,校尉看上去却不惧,一挥手,甲兵将着长矛抬起,对着袁龙,将大门拦住:“袁将军,标下军令在身,却不能违抗,还请将军谅解。” “好,好。”袁龙笑了起来,这时拉着马头转身吩咐:“我们回去。” 守门甲兵这才收了长矛,袁龙心一横,突伸手打了个手势,对面的甲兵也看见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发怔间,袁龙十几个亲兵答应一声,长刀拔出,刀光一闪,只听“噗噗”连声,已经被刺了进去。 那个校尉虽有点警觉,到底慢了一步,他更是重点目标,只听“杀”一声,三刀一起刺过,破开皮甲,深深刺入体内,这校尉身体才摔落在地,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袁龙突一声喊:“杀,开门迎接圣上。” “杀!”亲兵投出了长矛,立时有数人惨叫钉在地上,接着,亲兵喊叫着冲杀上来,余下的看门士兵只是一个瞬间,立刻被冲散,被砍倒在地,地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鲜血溅在上面,就是梅花一朵朵。 “撑住,绝不能让这些叛军打开大门。”守门甲兵虽冲散,但却有着不肯认命的军官高声齐呼想要阻拦,顿时两方面冲撞在一起,搏命撕杀起来。 远处 “嗯?”璐王亲率甲兵向大营逼近,只见二千精骑簇拥,三万大军云集,这时表情一变,目光越过黑夜,向着大营看去,就说着:“大营有着骚乱,是不是内应发动了?” “陛下,看情况是,不过微臣不敢欺瞒,现在气数混淆,却看不清楚。”一个道官说着。 “陛下,我们内应不止一个,尚有巡骑中的内应,把我们来的消息,全部抹去了,虽只能维持半天时间,也绰绰有余了。” “现在大营混乱,却是良机,万不可迟疑。”一个文官躬身说着。 璐王目光一闪,远远的确见着骚乱,对李云勇说:“你率军,立刻去冲锋,接应着袁龙!” 李云勇本是队正,多次立功上位,成了骑将,本是极欣赏,只是不知为何,璐王就有心思——这人既勇武,就由此人去冲杀。 “是!”李云勇应声,率着一千骑兵冲了上去。 璐王又转脸对着一将:“你率步卒跟随,一旦攻入营内,就可破之。” “是!”这将也接命,数个步兵阵移动,一块块,每块五千人,向着大营逼近。 第四百三十六章 绞杀 一处缓坡离大营并不远,高不过百米,上有一座六角亭,只是远眺却已经足了,瞎道人兀坐石栏,鸟瞰雪景,文士问:“璐王有内营,但裴子云似乎也有着陷阱,我们是不是救上一救?” “不,你看,璐王已对我们的人起了疑心,处处派去消耗。” “现在我们抽不到任何龙气,还反过来给龙气抽取,轮回台已建,我们脱离照样能轮回,现在我们寄希望两败都伤,但要是只能选一个,不但不能帮璐王,还得给予致命一击。” “否则的话,轮回台根本脱离不了。” “咚、咚、咚”一声声鼓声敲响,李云勇千骑扑至,身披重甲,眼中一点妖影咆哮着,蠢蠢欲动,意欲杀人喝血食人魂魄。 大营渐渐打开,袁龙脸带狰狞,沾染了血,这时赌上了所有,打开大门,大声谄媚说着:“末将恭迎圣上大军。” “快,夺回城门。” 惨叫声不断响起,厮杀非常残酷,袁龙部属作了这事,知道一旦失败,就无法幸免,都是死战,朝廷军不断涌入,也一时夺之不下,见此,一个校尉一股血上脑,这时率着自己所部甲兵冲了上来,高声训斥:“袁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你受朝廷隆恩,既敢背叛朝廷,是为不忠,杀守营门将士,是为不义,实是可诛。” 语气带着愤怒和焦急。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舅舅说话。”李校尉拉着缰绳向前一步,伸手将脸上的血擦了擦,高声:“张政,陛下才是正统,朝廷天子不过是弑君的小人罢了,你又何必一条路到黑,紧跟陛下才有出路,天命在此,你又拿什么阻拦,不要枉费了性命。” “杀”似乎觉得自己受到极大侮辱,张政脸都气的抖了起来,冲杀了过来,连连挥刀,将想阻挡的甲兵一刀砍翻,大营门口顿时陷入了鏖战中。 “张政,你找死。”李校尉见着情况不对,这时也杀了过去,两人相接,刀光乍现,溅起了火花,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射!”大营内,自有弩弓,这时又一队赶至,见着情况,这个队正发出了嘶哑的命令,随着命令,紧接着就是十数声尖锐呼啸,一阵箭雨扑入反兵中,霎时溅起一片血花。 李校尉耳侧听见尖锐呼啸,就知道不对,霎时一伏,弩矢划破空气,带死亡的气息在脸侧咻咻掠过,接着就是连绵的闷响,自己方面七八个士兵顿时跌了下去,立刻毙命。 “杀”张政趁机一刀砍上去,李校尉不由惨叫一声。 “先关城门!”张政来不及杀,直扑了上来,要将大门关闭。 就在这时,李云勇的眼睛浮出一点红意,一鞭抽在马上,这马嘶叫一声,一个腾跃跳了上来。 “去死!”李云勇的长戟所向,张政被盯着,身子一震,汗毛都炸了起来。 “杀!”张政亲兵也是精锐,一声怒吼,长矛向这将捅杀了上去,李云勇眼神一撇,长戟寒光一闪,下一刻,数个拦截的甲兵,化成没有生命的肉块飞溅,看到自己的亲兵被杀,张政怒吼:“反贼去死!” 张政洒出一片刀光,人影一合即分,张政闷哼一声,胳膊上甲衣裂开,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如泉涌。 “哈哈”袁龙趁机连连砍杀,数个甲兵推营地大门不断打开,李云勇这时,也有些惊疑:“能接我一招,也算勇士,不过这时,死来! 一声怒吼,电光迅雷间,杀到李振面前,李振就要阻挡,一股巨力涌了下来,李振一声惨叫,分成了两半。 李云勇杀了李振,策马冲入,长戟一划,长声惨嘶中,二个甲兵已肚破肠流,五脏六腑与鲜血喷了出去。 这时喊杀、怒吼、惨叫此起彼伏,火焰烟雾向空中蒸腾,雪花空中落下,交织在一起,渲染出来一幅战争铁血图。 “驾” 一个校尉奔驰到璐王前禀告:“陛下,大营大门已打下,李将军已经率领着将士们杀入大营,敌军连连溃败,想必只要我们全力攻入,这大营就要打破,再难抵御了。” 璐王看着远处大营,大营雪花浓烟交织,一种得意涌出,露出笑意:“果真天命在我,只要大破大营,这围困之势立刻大破。”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在璐王的身边,廖公公这时连忙恭贺,璐王听着,担忧皱起的眉舒展,终下了决心:“快谴大军加大战果!” “是”又一支大军调动,悍勇冲杀了上去,这支行到半路,突“轰”一声闷雷,而远处大门处炸起一团火光。 这一大团火光,在夜中特别明显,冲出了数丈大小。 整个大门顿时乱了,沸腾起来。 璐王心中一惊:“这是什么?” 大营大门 蘑菇云其实不大,炸死不多,但这爆炸声宛是天雷,特别是喷泉一样血雨,乱飞的残肢断体,使得才冲入的璐军,顿时陷入混乱中。 “天雷诛贼,天雷诛贼,天命在我,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乎同时,大营内就有人高声齐呼,原本动摇人心,这时立刻安稳。 监军太监高光也张着嘴合不拢,这时醒悟过来,脸带冷笑,只是一挥:“你们中计了。” 只见营帐纷纷倒下,涌出大批弩手,这时雪花落下,才挣扎而出的李云勇心里顿时一凉:“不好,是埋伏,我们中计了。” 李云勇愤怒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恐,刚才天雷,虽没有炸死,但也甲衣破碎,血肉模糊。 高光再不迟疑,一挥手喝着:“放!” “噗噗噗”这次,就不是小打小闹了,只见天空一黑,箭雨落下,几乎把雪都隔离了。 “撤,撤”李云勇拉缰绳,转身就要奔。 大营北门 陈永听着这一声惊天巨响,拉着缰绳,将马稳住,咧开了嘴高呼:“哈哈,璐王中计了。” “召集,出动”陈永一声命令,鼓声敲了起来,大营帐篷拉开,只见一个个骑兵早已准备,马都是刨着地面,灰尘扬起,七千骑兵在北门涌了出去。 大地雪花洁白,璐王听到炸声,就觉得有变,这时地面震动,只见大营冲出骑兵,璐王哪还不明白自己中计了。 “嘶”大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廖公公靠近璐王,想要说话,就在这时,背后又有骑兵冲锋声传来。 “咚、咚、咚” 鼓声敲动,雪花震动,裴子云手紧紧抓着缰绳,亲率六千骑兵冲锋,开始时还策马慢跑,慢慢马匹越来越快,汇成一股铁流。 蹄掌翻滚,雪泥飞溅,大地在铁蹄下似乎颤抖,转眼之间,已经逼近。 “射!”璐王本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顿时也是一片落下,密集如雨,只听噗噗连声,前面百骑不论人马皆中箭落下。 裴子云可以清楚看到,冲在前面的一个人,顿时脑浆飞溅,只是虽不断有人倒下,但更多的人浑身浴血冲去,直击璐王本阵。 璐王大惊,却也不乱,一将奔出举起军旗,一声嘶声裂肺:“我军战无不胜。” “万胜。” “战无不胜,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被惊扰大军,随着这将高喊,渐渐稳定下来,下一个瞬间,骑兵尖锐,已扎了进去。 一照面,武器交错切割砍杀戳刺,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人,顷刻变成一堆没有生命的烂肉,裴子云面孔却有些阴冷。 “这样也不崩溃,还能抵御?” “真不愧是前世取得天下的人。”裴子云擅长谋略,但并非畏惧血战,在这时,突深深吸了一口气。 “风体云身!”裴子云心脏水泵一样激烈的跳动,同样举起了长戟,对野战来说,这其实是大杀器,这时寒光一闪,只是简简单单一划,迎上去的两个士兵立刻分成两半。 接着,没有丝毫的停顿,又是一划,一刹那,鲜红色飞溅,而几乎就在此时,弩雨齐发! 密密的箭雨落下,不分敌我,一片惨叫,裴子云长戟一抖,箭都拨飞,才脱身而出,一道锐风直刺,“当”大震,却是一将用着巨斧,就算是裴子云,也觉得全身一震,但只是长戟一横,对面战马两条前腿齐断。 随着凄厉马嘶,一个双手持巨斧的敌将滚落,只一看去,就知道是妖将,当下长戟一抖,疾刺! 这将看也不看,一斧横扫,意图同归于尽,裴子云冷笑,连人带马只是一冲,只听“噗”一声,顿时一颗头颅飞出,这将的确厉害,就算这样,无首尸体持着巨斧还是扫至,而裴子云整个身体蓦在马上弹起,一个倒翻正巧避过巨斧落下,又重新坐在了马背上。 后面骑兵一声呐喊,主将浑身披甲,跃上空中宛是狸猫,这等武功前所未见,却不知现在裴子云道法抵达随心所欲的地步,早就轻灵术瞬间加身,维持不过一秒,可已绰绰有余。 “杀!”又一将迎面冲来,长枪刺来,只听“当当”连声,一股力量沿枪而上,这人闷哼一声,却有妖气护体,并不毙命。 “看你能接几招!”一阵金铁交鸣声,击到第七记时,敌将大叫一声,七孔流血,倒跌下马毙命。 见着裴子云锐不可挡,连连杀将,璐王终于色变。 裴子云这时,却看着大营,自己六千骑兵,攻向一万中军,却没有想象中迅速突破,璐王本阵,名不虚传。 不过现在大局,有三处关键,无论哪一处先得胜,就可联合起来绞杀别处,现在,就看大营演化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决裂 大营 整个战场到处粘稠的红,涌水的人潮冲击着,李云勇呐喊着,就要冲出,高光见着情况,尖声大笑:“真君早有预料,来人,看你们能不能抵抗住巨石。” 说着,一挥手,不少的营帐掀开露出了面目,却是上百架投石机,早就对准了大门处。 “让反贼知道我们厉害。”一个校尉恨恨骂着,只听一声命令:“放!” “轰!”谁也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用,这些抛石器虽只是小型,但每个也有几十斤,受着巨力砸下,更是比弩弓还厉害。 李云勇虽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但面对着抛石器,必死路一条,转身就逃。 “轰” 巨石连排落下,一个骑兵正奔逃,一石砸中,连一声未吭,人和马都瞬间被压成了肉饼。 “啊”连连惨叫,上百石块落下,又碎成许多片,哪怕是碎片,只要擦着,身体就去了一半。 李云勇奋尽武功,连连闪避,躲开了数块,只见又一声命令,遮蔽天空石块对着落下,李云勇再也避让不得,一声呐喊,一刀斩上,顿时刀和手臂粉碎,余势落下,倒飞出去,半途已几乎洞穿,落到地上,已经毙命。 随着血光,一点妖魂浮现,就要向轮回台而去,只听“嗡”一声,一点黄气一闪,却有龙气牵引。 山坡小亭处,瞎道人原本面无表情看着,这时顿时色变,大怒:“璐王,你安敢如此?” 文士看见了瞎道人脸色,一时心惊,问:“陛下,怎么了?难道有变数?” 瞎道人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些,有些黑瘦,神色阴沉,语气森人:“哼,好个龙气,果是狼子野心,璐王龙气虽没有自主意识,但却有着本能。” “我等妖兵妖将,借着璐王龙气,就是其下臣民,恐怕是璐王神魂受了天命影响,借着妖将有着双重身份,以此与我争夺妖魂,甚至可能还想通过这个来吞噬轮回台。” “什么?”文士脸色震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瞎道人脸色也阴霾重重,抬起了首看去,雪在天空落下,天空阴暗,天空的云裂开了一道裂缝,月光渗出,似是一只眼睛。 “不愧是原来君临天下的人,这天命,这世界,在这时还想反噬,让我们偷鸡不成还损把米。” “陛下,那怎么办?”文士立刻醒悟,自己感染了璐王,想借壳瞒天过海,世界反应过来,却同样想借着妖兵妖将纳入璐王龙气的机会,反过来吞并妖族,当下就有些惊慌,眼神向璐王大军看去。 瞎道人脸涨红,目中闪光,说:“璐王,我原本想让你和裴子云两败都伤,现在你败势已现,更有此心,却怪不得了我,谁叫你暗里受了天命要对付我和妖族?既这样,我就送你归天。” 说着,就看见大营处,第一批上千人已全军灭亡,而步卒正和大营涌出的军队厮杀,两支铁骑交叉进攻璐王中军,中军抵抗,总体上,璐军渐渐落入下风。 “到了现在,就算龙气,都得投入搏杀,还有多少力量能分心?哈哈”瞎道人大笑,知道龙气无暇分身,再不迟疑,闭上眼。 “轰!”元神跳出,空中隐隐化成三面巨人,手臂在空中一抓,要抓住什么,就听着一声:“以我代理妖皇名义,附体妖气和妖魂,速速摆脱龙气影响,全数回归轮回台。” “轰”随着这一道命令,空中顿时一声惊雷,文士眸子闪着异光,就看了上去,只见沙场上,璐军将士在舍死忘生的拼杀,受这一声,身上妖气顿时震动,一股强烈的吸力要将妖气全部抽走。 诸将附身的妖魂,闻声更要直接冲出。 只是一声龙吟,这些妖将妖兵身上龙气一闪,却是压制,不允许它们离开。 “加入易,脱身难。”文士自知道这道理,这是任何组织的常规法度,只是这一切还是力量,依旧有着丝丝灰黑气流失,向着虚空中而去。 “吟”半空又一声龙吟,在文士眼中,璐军上空,隐隐一气凝聚成一条黑蛟,已鳞片撕裂,鲜血淋漓,源源不断力量被抽了出去。 这一下不要紧,在下面中军将士,原本个个凶悍,争勇向前,这时突一阵眩晕,一个妖将率着士兵,杀气腾腾,眼睛通红,这时身子一虚,对面一将的长刀就砍杀了上来。 “噹” 两刀相接,妖将长刀飞出,顿时中了一刀,鲜血喷出,这妖将原本只是下层伍什军官,掌管五到十人,才会被妖气渗透,只是有着天赋,脱颖而出,这时一下打回了原形。 “不!”这将嗥叫,身子在马上跌落,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下一刻,马蹄践踏了上去,顿时变成烂肉。 “杀!”裴子云这时,自己也中了一刀,左肩盔甲破开,却是不深,身体微微后仰,矛尖在额前不到一寸距离掠过,劲风刮得双眼一痛,不过手上却不满,长戟一转,月牙小支顿时在对方脸上划过。 敌将大叫一声,头盔碎裂,脸上鲜血迸流,还少了一只耳朵,这将却毫不在意,势如疯虎一样扑至。 裴子云内心实不敢有丝毫大意,本来这将杀之不难,可自己在阵中厮杀,已连杀十一将,就算是地仙,也感觉到力量渐渐枯竭,这时运戟一搅,本想只是拨开敌人的长矛,在这时突发生意外,敌将身体脱出马鞍向后飞出,在地上连滚了几下,这变化实在太快。 “敌将妖气在迅速衰退。”裴子云何等敏锐,立刻感觉到了,并且这将面露痛苦之色,一个黑影就要在顶上破出,而一种力量却想束缚在内,顿时在地上就翻滚着。 “去死!”裴子云一惊又是一喜,长戟只是一转,人头飞出,妖影也迅速消失不见。 “妖气为什么退散了?”裴子云向前面看去,整个战场状态顿时纳入眼帘,这不是个例,璐王最精锐的兵将几乎同时都失去了力量,一时间被杀的连连后退:“妖气妖魂都在被抽走,发生了什么事?” 裴子云虽惊疑,但见着士兵力量大减,而妖将更是痛苦挣扎,顿时知道是难得的机会,喝到:“天助我也,全军跟我冲锋,将敌军击破。” 随着裴子云呼喊,立刻就人响应,后面鼓声更急促响起,一声声,高光听着,露出惊喜,这是约定,就要大胜,全军出动的声音。 “快,快,全军出动。”高光高呼。 无论那个战场,都立刻发觉璐王军变弱了,顿时士气大振,裴子云一马当先,顿时率军穿入,本来铁桶一样,这时杀过去,就和纸糊一般,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惨呼连天,连连崩溃,转眼就逼近了璐王。 璐王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感觉如此之近,刹那间冰冷的杀意一下笼罩住了身心,身体发寒。 “可恶”璐王虽不知道内情,但心中有着冥冥的感应,这时随着溃败,一时间明白了过来:“贼子,安敢如此。” 随着璐王的声音,龙气顿时分出一支,沉了下去。 冥土·璐王福地 一片黑云迅速出现,初出时只有数尺方圆一片,随着不断有妖魂投入,突暴长十倍不止,潮涌而来,内中还杂有一条条血光。 下面无数的雕像,化成一团团黑烟,潮水一样涌去,与之合并,隐隐见得妖族妖魂愤怒咆哮,吐出妖族的语言,前仆后继扑入了轮回台,而轮回台“嗡”的一声,闪出一片微光,这微光看起来不多,但原本许多裂痕,甚至在迅速修复。 “轰”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雷鸣,红黄气垂下,又丝丝缕缕汇着黑气,一声嘶鸣,顿时化成一条黑蛟,浑身黑红,鳞甲闪动,很有威仪,只是全身鲜血淋漓,一爪几乎全断,可就算这样,黑蛟不但不退却,更是愤怒,一双眼睛黑色火焰在燃烧,就要喷涌而出,爪中隐隐握着一个圣旨。 就在黑蛟出现时,轮回台上,瞎道人和文士出现,才出现,万妖大阵就自动闪过,星光环绕在瞎道人的周围。 瞎道人才出现,立刻感觉到压力,只见蛟龙见到瞎道人出现,甩动尾巴,爪子上的圣旨落下。 “反贼,可杀!”龙气化成千钧之势,要将一切摧毁。 “给我挡住。”瞎道人这时咆哮着,只见轮回台略一转动,便有一片星光内过,内更有星宿运转。 “轰”圣旨砸了大阵,火光飞溅,几乎炸起一朵蘑菇云。 “啪”就在这时,蛟龙尾巴又狠狠打下,击在万妖大阵上,瞎道人面容一变,一口血喷出,而整个轮回台,更是炸出血红的火焰,又听“啪”一声,多出了一道裂痕。 黑蛟见着,连连数击,轮回台露出更多裂痕,瞎道人连声闷哼,黑色妖血流下,但有灰黑气涌了过来,要将轮回台和妖皇身体弥补。 瞎道人心疼之极,这时却在大笑:“璐王龙气,你这时还敢分身进攻于我,地面就更露败迹,要是璐王一死,你就变成无本之源,还不退去护主?” 瞎道人挥手呵斥,眼角妖血流出,狰狞又恐怖,这个世界对妖族有压制,自己又不是完整妖皇,别看还撑的住,实际上折损的是自己和整个妖族的根基,一时间,瞎道人恨意炙热燃烧着,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凌厉:“难道你真要与我同归于尽?” 随着瞎道人的声音,几乎同时,阳世璐王闷哼一声,鼻下渗出血,一种恐惧袭上心去:“我大军而起,就百战百胜,难道在这里沉没?” “不!”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败 雪在空中一片片落下,刀光剑影,随相互间的厮杀,血喷溅而出洒在脸上,望眼看去,尽是凶狠的眼神,狰狞的面目,大口的喘息。 “呼呼!”厮杀的人消耗很大,大口喘气,热气在喉咙中喷出,受伤痛苦的呻吟声就在耳旁。 “杀”裴子云率队不断突进,将面前敢阻挡的任何人都统统杀戮,随嘶喊冲杀,失去了妖力的璐王军在迅速溃败。 璐王不敢置信,握住了拳,指甲切入了肉中。 “皇上,您快撤退,奴婢率军掩护。”廖公公脸色涨红,看着溃败,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在之前,谁是璐王军一合之敌? 朝廷数次大败,璐王无敌之威深入人心,多少人相信璐王有着天命,现在随妖气流失,终于崩塌。 “朕不走,区区裴子云怎么可能胜我,来人,取刀来,朕要亲自上场,力挽狂澜!”璐王的愤怒挣脱了的廖公公的手,眼睛通红,想要上阵。 “陛下,您是我们所有希望,胜负是兵家常事,想着赵太祖当年,屡次战败,却百折不绕,终得了天下,您万万不可放弃!”廖公公带哭腔劝说。 这时冲上一个头发打散,甲衣半碎的将领,血染了全身,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这时半跪及地:“陛下,这次败了我们还可以再来,要是陛下出事,就一切都完了,只要陛下离开,我们还能东山再起,陛下。” “臣宋义,恭请皇上立刻撤退,快,快!”这将喊着,泪水都涌了出来。 “啊”璐王一声高喊,伸手捂在胸口,流下泪来,强行压制情绪,醒悟过来,深深看了宋义一眼:“撤” 宋义立刻调动军队,不断防御,将朝廷军层层阻拦,自己本人更是呐喊一声,上前抵抗。 “撤”璐王这时决断,再也不迟疑,随愤怒的逝去,手脚发凉,一拉缰绳,亲兵环绕周围,率精锐骑兵就逃。 裴子云率兵冲杀,虽失去了妖气,但璐王军还在顽抗,这时一眼看去,发觉了璐王的奔逃,顿时惊喜,高喊:“璐王逃了,随我冲杀。” “璐王逃了!” “璐王逃了!” “璐王逃了!” 裴子云一声,骑兵都立刻响应,齐声怒吼着,听着这声音,璐军一回首,果看见了王旗而逃,顿时真正崩溃了。 “杀,杀,杀” 裴子云长戟一闪,一个阻挡甲兵脖子被割开,鲜血喷出,跌倒在地,马蹄踏过,顿时变成了肉末飞溅。 冥土·璐王福地 雪花空中落下,带着冰冷寒意,只听黑蛟爪子一落,轮回台受此猛击,星光已雨一样四散。 黑蛟更不迟疑,再次长吟,一尾打下,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大震,数丈内灵光爆炸,十几个雕像,立刻震成黑烟。 紧跟着,星云又现出大半圈光环,堪堪敌住,轮回台上,瞎道人全身鲜血淋漓,惨笑对着天空上蛟龙:“你还不回去,璐王就要立刻身陨,你就真变成无根之本了,哈哈。” 瞎道人大笑着,声音在福地中扩散,随着这话,黑蛟突一声哀鸣,形态在丝丝消散,显是战局到了非常不利的局面,当下冰冷恨恨的盯了一眼,无奈叫了一声,转身离去。 “龙气终撤了。” 万妖大阵离地十来丈,结为一片星云,浮在空际,丝丝垂下,将瞎道人身上伤痕修复,文士脸色阴沉,看着蛟龙去向,说着:“陛下,看来璐王福地的确不能待下去了。” “我已有了打算。”瞎道人冷笑,渐渐,轮回台停止摇摆,但又显出了不少裂痕,密密麻麻宛是蛛网。 瞎道伸手抚在了轮回台上,心疼看着,咬牙命着:“现在就是良机,万妖大阵,起!” 星云运转,失去了龙气压制,首先是龙气福地正在征战妖魂,这时突化成一股股细小的灰烟,朝轮回台激射而去,半途不断汇聚,化了黑色云雾,隐隐显出了数十个兽影,显是妖将。 星云围绕着轮回台,隐隐出现五色彩霞,数十股光气联合,往上一托,顿时就起了风雷之声。 朝廷英灵军击打在福地,进一步加快着裂痕。 “时机到了。”轮回台和福地紧密结合,原本渗透福地,这时随万妖大阵,却渐渐撕裂,轮回台徐徐升起,远处又有黑蛟愤怒的龙吟,整个福地都在震动,还有着引力拉扯着。 瞎道人脸带狰狞,咬着牙:“起” “轰”霹雳连声,福地震动,发出了一声轰隆响动,一座座的建筑坍塌起来,一片片瓦片、庭柱、墙壁随剧烈震动落下,化成白色灵气,在空中一点点散去,而轮回台带着凄厉的啸声,终突破了封锁,往上遁去,晃眼只剩一溜黑影,穿入黑霭之中,无踪可寻。 朝廷英灵军一声呐喊,杀了进来,喝着:“叛贼妖祟拿命来。” “噗” 璐王伏在马背上,突胸口一痛,疼痛来快又猛,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身体内似乎有重要东西失去了。 战场上,原本还有妖气在最后挣扎,这一瞬间,妖族的气都完全消失,空中黑蛟一声声传来,只是哀鸣。 “杀”裴子云长戟所至,更是所向披靡,就在这时,一将杀出,拦截在前面,却是宋义。 宋义衣甲到处是伤痕,但此时却面容平静,喝着:“你等休伤我主,我宋义在此!” 宋义似乎很有威望,这一喝,璐军士卒不少向其靠拢,裴子云见此,叹着:“果是良将,只是在大数之下,尽是粉碎。” 说着策马冲锋,长戟连转,不时有敌兵跌出,一个校尉才抵抗了二下,突整个人裂开,鲜血脏器撒了一地。 “哈哈哈……”裴子云大笑冲了上去。 宋义性格忠义,这时虽知无幸,却紧咬牙关,喝着:“亲兵何在,愿与我效死皇上么?” “将军,我等都在!”二十余精壮亲兵出来,都披甲。 “随我冲锋!”宋义呐喊着,此人已有死志,置生死于度外,亲兵轰然应诺,众志成城,直扑而上。 “是勇士,可惜!”裴子云赞着,只是长戟遥指,突然之间,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已与四周空间交融,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这种感觉一出现,没有杀气,没有风声,长戟自然运动起来,洒出一片红光,寒光一闪。 下一刻,二十余骑兵几乎和稻草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化成了没有生命的肉块散落在地,残肢四散。 而宋义闷哼一声,跌了出去,马首已飞出,鲜血溅出,虽有着重甲,还在胸口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如泉涌。 宋义口中流出血,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挣扎着最后的生命,在大喝中步行扑了上去,脚步踉跄。 “一心求死么?”裴子云摇首,寒光一闪,人头飞出,杀得此将,看向四周,只见璐王军已经完全崩溃,不少人自发跪在地上投降。 陈永率着骑兵绞杀,将一个反抗甲兵砍中,血喷溅而出,身上染的通红,这时已经抵达了裴子云之处,说着:“真君,我们赢了,要不要追上去?” 裴子云看着远逃的璐王背影,摇头说着:“我军厮杀已久,马力已疲,损失也很大,追不上了。” “不过这仗是我们是赢了,璐王真正精华,就这三万人,现在几乎全折,看样子不过千骑而逃,他再也起不来了。” “这些其实都是大徐男儿,以前打仗是没有办法,现在却不必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是!”陈永心悦诚服,立刻传令。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片刻,骑兵分割着璐王军,对着一声声呼喊,剩下璐王军,手中长刀落地,成批的跪下,却都投降了。 “呜、呜、呜” “万胜!” 朝廷军高声欢呼,连连大败,今日得胜,这时战场上一片欢腾,裴子云这叹了一声:“可惜,璐王逃了。” “今日真君歼灭了璐王的精锐,就可连连出击,将璐王剿灭。”陈永露出了笑意说着。 他是军中宿将,自知道兵败如山倒的真正含义。 “你收拾战局,处理善后。”裴子云笑笑,看着雪花还在飘下,却有些莫名的感慨,自己终于杀败了璐王,在这个世界留下了历史,有如释重负之感:“命运真的不可思议,前世,别说是登基的璐王,就是谢成东,都敌不过,变成了阶下囚了。” “这次,不但我晋升到地仙,而且杀了祈玄门的成元子,杀了谢成东,平了济北侯,败了璐王,使其帝命夭折,这种种变化,恍惚宛是一梦。” “而且,虽最后有着变化,杀了宋义不能再收割雕像,但我之前连杀妖将,空间已经多了十三个雕像。” “至少第五层晋升的灵气已经满足了,现在只有渡过春雷,擒杀瞎道人了——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四重(89.2%)”看着这数据,以及不断在新雕像中抽取的灵气,裴子云突然之间,觉得一丝寂寞。 第四百三十九章 春雷 茫茫夜幕降临了,灰暗天穹上大块浓云,撤了一天的璐军扎营点起了篝火,雪已转小,但更显的寒冷,璐王呆呆坐在了墩子上,心就在滴血,自己三万军就这样完了,王图霸业也完了。 整个军队都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秩序焕散,面无人色,半路就有人暗暗逃走,现在更有人在窃窃私语。 璐王呆了片刻,清醒过来,望着沉沉夜色,对着廖公公:“你看敌人会不会趁夜来偷营?” “陛下,不会,暗中难辨敌我,而且敌人也损失很大,现在必在收拾战局,我们目前应该很安全。” “我们还有多少人?” “燕将军正在清点,回归编制,任免将尉,现在看来,还有一千余人。”廖公公低声说着,神色黯然,今日一战,三万兵几乎全军覆灭。 “粮食呢?” “没有多少粮食,现在是杀马在吃肉,要不这寒天,立刻冻成了冰块。” 璐王沉默良久,仰天长叹一声,转眼已经恢复了镇静和威严:“来人,抽调我亲兵侍卫组成监督队整顿军纪,谁敢逃走,杀无赦,谁敢暗中议论破坏军中士气,同样杀无赦。” 璐王对着跟随的一个校尉说着,这校尉满脸悍勇,立刻应下,转身安排督查队督查。 “叛逃者,杀无赦。” “扰乱军中秩序,杀无赦。” 监督队来回奔跑,大声呼喊,一个骑兵正巧想暗中逃跑,监督队冲上去,将着抓住,一刀砍下,鲜血喷溅,头颅滚落。 看着这个,璐王喉咙里就有一股腥味涌了上来,不由伸手捂住。 “陛下,你怎么了?”廖公公见璐王脸色一变,连忙上前。 “哇”璐王吐出一口血,胸口中才舒畅些,廖公公大惊:“太医,快传太医……” 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这时哪有太医。 “朕没事。”璐王伸手拦住。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廖公公流下了泪水,璐王定了定神,说:“朕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 “现在我军大败损失惨重,陈州已已守不住了。”璐王冷冷的说着:“退到州城反是被围住,现在最要紧的是收紧拳头,免得全局崩溃。” “你安排下,在侍卫中找出些还能镇静的人,快骑到各郡传令,让各郡守军携带粮食迅速退到晋州去。”说到这里,璐王又是阵阵心痛,喉咙又有着一点血腥味弥漫着。 “还有,命韩宏武与孤汇合。”璐王命令着。 这决断很正确,因大败,自身不过千人,要给朝廷军追上就全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汇集军队,稳住阵线,只是虽这样想,可璐王只感觉到一阵寒冷。 京城·皇宫·御书房 兽形火炉旺盛,烤的暖暖,几个太监宫女候在门口,御书房内传来了声音:“陛下,战事要紧,各地厢兵,都要准备,是不是下旨预备?” 启泰帝听着,想起裴子云献上的计谋,沉默片刻:“爱卿拟文,若战事不利,就调军勤王。” “是,陛下。” 这时,内阁大臣岳纪踏前一步:“陛下,臣有本奏,今年各地都下大雪,不少地方都受了灾,都得拨着银子下去救济。” “围剿璐王的大军还在用兵,这月的银钱花费比起前二个月多出了一倍不止,现在又要动员厢兵,国库实在难以支撑啊!” 启泰帝仰起脸沉吟,不言语端着茶杯小口喝着,良久才说:“先说赈灾的事,我记得库里存粮还不少?” “皇上,往着几年大熟,是有存粮,但平定济北侯,军费开支,调剂赈灾,已经用了不少库粮,现在虽还有些底子,却已经不多了。” “那卿觉得应该怎么样处理?” “可派专员赈灾,按每人每日半斤粗粮来调剂,使得今年不至于有饿殍,至于银子,臣实在没有办法。” 启泰帝沉默许久,才说着:“你们对战局,有什么想法?” “以臣看,大营是围住了,璐王已经很难突围,但徐徐消磨的话,至少还得三五年时间,这军费和粮饷,就是很困难的事。”管着户部的姜叔虞说着:“国库去年,已用去了三百五十万两,看着这情况,今年还得五百万两,但户库只剩一千万两。” “就这点钱,最多撑个二年,就要陷入无钱可用的局面。” 启泰帝脸色一变:“怎么才这点了?我记得先帝时至少有三千万两在户库!” 姜叔虞听了,咽了咽口水:“陛下,战事连绵数年,前有倭寇糜烂东南,济北侯作乱,现在又在征讨璐王,还有修建陵墓,陛下登基等等花费,征战之地税款大减,还得抚恤,真的入不敷出啊。” “皇上,臣惶恐,为了以后计,是不是可以再赠些赋税?” 启泰帝听着,伸手抚额,心中烦闷。 没有成帝王前,只觉得位置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掌握天下苍生命运,满堂朝堂臣子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尽在手中,但是真的到了个位置,才是明白其中责任。 启泰帝望着远处雪花,久久不肯移开目光,说:“不行,朕才登基,才改元,难道就要增税?天下人会怎么样看朕?” “该救济的救济,该拨款的拨款,户部尽量筹集,诸位爱卿可有计策,都可献上来。” 内阁大臣,看着启泰帝的神色,相互看了一眼。 罗桂这时咳嗽一声:“陛下,或可增开通商之地,应州一州去年一年海税就有一百万两,为诸州第一,多开海禁,通商便利下,至少可增三百万两。” 听着这个,启泰帝不由点首:“可” 大臣正说着,突然之间,有太监躬身疾报:“陛下,裴真君传来消息了。” “快,给朕看。”启泰帝听着,大臣忙过来接着转呈上去,皇帝拆看奏章,一看题目,不由露出了惊喜,再一看,手都有点颤抖:“裴真君已击败璐王,阵斩十一将,杀一万,俘虏二万,璐王仅率千骑身免。” 启泰帝原带点忧愁,这时怔着,又是惊喜又不敢相信。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璐王大败,看来天下太平,即将不远矣。”内阁立刻庆贺着,启泰帝才恢复过来,脸色欣喜,说:“好,好,不愧是裴子云,一举把璐王击溃,天下重新太平了。” 听到这话,几个大臣脸色一变,相互交换了眼色,点了点头,岳纪就整了整衣裳,上前:“陛下,臣有本要奏。” “恩?”启泰帝一怔,看着众臣严肃的神色,笑容不由敛去,整个书房肃杀了起来。 辞酒坡 天公不作美,下起雨,可山坡处还有亲兵把道路全部封锁,不许一人通过,时不时有着道人来回巡逻,而虞云君和长老赶到,就立刻有道人引了上去,一行数人穿了蓑衣拾级而上,其实这山不高,不过是百级罢了,周围种了些松树,冷雨扑面,几人却是不觉。 一个长老苦笑对虞云君说:“你倒收了一个好徒弟,我们不如你。” 虞云君也带着苦笑:“掌门是天命眷顾,天赋异禀,不可等常视之。” “而且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这都是松云门的福气,上次掌门已经寄了道法回来,我已经看了,要论得基础道法,怕祈玄门都未必超过。” “这一次掌门度过雷劫,必可带松云门光大,如果这样,百年后,我也有面目去福地见祖师了。” “嗯,我们速速赶过去护法才是。” 说笑着,待到山顶时,下摆都湿透了,放眼四望,但见雨降,远近山峦混沌一片,山顶却有着一个六角亭,就见得裴子云负手而望,身着道袍看着天空,风雨落下,都滑过不见,连衣角都不湿。 虞云君看了看天,知道时辰还不到,就问着:“我们赶过来,也听说你大败璐王,不过为何不乘此机会,彻底拿下璐王?” 听了这话,裴子云笑着摇首:“璐王的反应很快,根本没有回州城,直接回返晋州了。” “更重要的是,我击败了璐王,收复了陈州,已是泼天大功,你以为朝廷和启泰帝会允许一个道人彻底打败璐王?” “我已是真君,是道人能得到的最高位置,功大不赏啊!” 裴子云说着吐了一口气,惆怅一笑:“璐王受此一击,已穷途末路,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 “哼”虞云君听着,恨恨说:“朝廷果想过河拆桥。” “是啊,可哪个朝廷不这样?毕竟有着为了大局的名义,个人都得服从么!”裴子云一哂,见着诸人还是愤愤,眼望着黑云,沉默片刻才说:“最重要的是,我们道人的根基,不在这里。” 天空随着云涌动,阴阳交合,孕育春雷,裴子云看着一点:“看,今年的第一道春雷来了。” “这春雷,才是我辈伟力所在。” “现在我处处太过招眼,不过我喜爱观赏美景,是谁都知道,因此我借口登山观雨景以作消遣,只带了亲兵和道人。” “要不趁着这机会,怕是转眼人劫就起,多出不少麻烦。” 这话说的惊心动魄,虞云君还想问着,只听“轰”一声,云中已有一声闷雷闪过,宛是车轮碾过桥洞。 第四百四十章 渡劫 辞酒坡上乌云笼罩,雨水落下打在树上,树木蠢蠢欲动,就要释放出生机。 高光带着二十多个亲兵,马刺佩剑叮噹响,在一处亭子前稍一伫立,命着亲兵:“你们在外面守着!” 就大踏步进去,这亭子有数个道录司的人早已等候,一个是年轻人,看上去不足三十岁,显的很干练,又一个年长五十岁,留着胡子,时不时看着山丘,见着高光进来,啪的一声行礼。 “起来!”高光见有张椅子,就直接坐了,这时没有在裴子云面前的谄媚,神色冷峻自带着威严,直接问着:“现在什么情况?” 年青道官听到问话,禀告:“下官禀告,目前的情况来看,真君根本不是游山玩水,而是预备渡过雷劫,今日不成则死。” 说着,虽尽量淡定,但隐藏不了羡慕嫉妒恨,语气也有些重,说着就看向山丘上的乌云。 高光虽不通道法,脸色也是森森,只是问着:“这渡劫又是怎么样说法?” “下官禀告,道人自古来,虽修行多门,但大体分炼气、阴神、地仙、真仙四个境界,而每个境界细又分十重。”年长道官说着,眼神看着天空:“地仙五六层就是渡劫。” “要是不能渡过,地仙也会死,死了就二个选择,一就是变成神灵,二就是转世,不过转世根本不能保留记忆,再出生就是新人,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所以这还不要紧。” 高光听着,眉稍松了些:“那就算渡了雷劫,其实也并不是太危险的事?毕竟离真仙还有几重。” “不”年长道官脸色凝重,一眼不落的看着山丘:“雷劫又叫生死劫,没有度过身死魂灭,渡过雷劫却完全不一样,可转世不迷。” “转世不迷?”高光听着有些疑惑。 年轻道官沉默片刻,才解释:“就是完整保留记忆转世,生下来就有前知,今生立刻可用。” “没错,还可继承原来道法,破天门水到渠成,没有半点难度,阴神到地仙也只需要灵气,再无瓶颈可言,因此地仙寿命不难!” “换句话说,它已变成了不死人——至少三次不死。”年长道官这样说着,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嘶”高光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喃喃说着:“三次!” 地仙可活二三百岁,就算一次二百五十年,三次就是八百岁,一朝才多少年?高光脸色铁青,手捏着,青筋凸起。 “呼” “呼” 一时间亭子没有说话,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越平庸的人越不知道其中厉害,越厉害的人越是清楚里面的恐怖。 就算是普通人,一代七十年计,一辈子学习,老了都可积累出巨大财富和智慧,下一代就可趁风而起,有着王侯之命。 可以说,一个人如果重生三次都不能颠覆一个朝廷,那这人就无可救药,要是敌对,就难以防御,就算这一代没有颠覆,下一代再次转世呢? 这不是一年两年,是上百年的跨度,令人防不胜防,虽说法不假贵人,无法转世到贵门,可也足够恐怖了。 高光只觉喉咙干涩,扫过茶壶,倒了一杯饮下。 “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喝光了,重重一放,高光冷声问着。 “来不及了。”年长的道官苦涩的说着:“本来有办法,但现在来不及了。” “为什么?”高光盯着问着,就有些歇斯底里。 “调兵也好,法宝也好,专门旨意也好,都需要时间,而现在没人能想到。” 年长道官长吐了一口气:“就算成了地仙,每一级都要十年以上,可真君才几年,就已经要渡劫了。” “自道君以后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以这个速度成长。” “渡劫会颠覆整个修道界格局,不但朝廷,连别的道门也会下手,原本祈玄门的成元子,就有希望踏入这步,但内外默契下,使他连连折损分身,断了他的道途。” “可是真君才几年?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他立刻就要渡劫——这次我们也没有想到,只是照规矩跟踪,临时才分析出来,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用对,现在根本拿不到条件——无论是人还是物品” “就算调兵硬杀也来不及了,调到这里至少得半天,怕早就尘埃落定了。” “连调军击杀都不可能么?”高光说着,一种憋屈在心里蔓延,别看裴子云是真君,又有大胜,军中威望鼎盛,可这兵将是朝廷的兵将,他可是奉着密旨,关键时可以调动军队,可没想到却来不及了,一时间恨恨。 年轻道官看出了高光忧心,说着:“公公,这也得度过雷劫才行,渡雷劫本身就是九死一生之事,或者说,历史上成功的连五个人都没有,或根本不需要我们担心。” 高光听着,直直看着不远,喃喃:“按照你们说的常理是这样,可裴子云又才修炼多久?” 这样说着,亭中两个道官身子一震,苦笑不语,这时只听“轰”一声,闷雷滚滚而过,都说着:“来了!” 辞酒坡·亭子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四重(105.2%)” 裴子云看着这个,露出一丝喜色,上次大战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天,终于灵气满足了。 手一点,灵气灌注而下,只听“轰”一声,阴神大放光明,激增数倍,但始终缺着一点雷霆的至纯阳洗礼,不算真正达成。 “成败在此一举了。”裴子云想到,过去种种在心闪过,转身向师父和长老行了一礼:“还请师傅和各位长老助我,为我护法。” “掌门,你自去就是,我等必守护住你的肉身。”虞云君说道,数个长老都是点头,若裴子云达成地仙五重,就奠下了松云门两百年兴旺,当下就结成阵法。 而裴子云看着天空,天空上雷电鸣响,划过天际,连连闷响,暗想:“春雷是最弱的雷,要是夏雷,我还真不敢挡,而且我有梅花,与其说是渡雷劫,不如说是借其一点气息。” 端坐着,阴神就在肉身上飞出,这时没有飞上云端,伸指一点:“还请梅花助我一臂之力。” “轰!”雷霆至刚至阳,带着一股凌冽的气息,随裴子云阴神出现,并且催动除籍获得大地印记,天空就有着一股莫名的变化,似乎天地目光都向这里集中,立刻就有着车轮碾过桥洞的滚雷声,几道电光落下。 就在这时,梅花一闪,裴子云阴神顿时消失不见,却是已隐藏,这几道雷光一下失去了目标,倾斜着落下,击在山坡的松树上,雷火烧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梅花一动,从中引下一丝细小电光。 “滋滋”这一丝真正的雷电其实微乎其微,接引而来时,在空中带着滋滋的声音,一落下,本来隐蔽的裴子云阴神,却立刻有着一种大祸临身的感觉。 “时机就在此时!”雷霆是阴神的克星,凌冽又带着毁灭,而裴子云清楚,就算有着梅花隐蔽牵引,到底天威难测,可一不可三,阴神没有任何迟疑,就向着这一点电光迎了上去。 “就让我看看,雷劫,到底有什么样奥秘吧。” 裴子云神魂琉璃无垢,扑了上去,瞬间就和雷电碰撞在一起。 “轰!”对裴子云元神角度看去,这一丝雷光,简直是巨大雷球,只接触瞬间,雷光似乎激活了,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电,蕴含着这世界阴阳的变化。”裴子云心中闪过这念,大地印记浮现而出,一片大地在阴神中盘旋。 在印记中,这本是一片荒芜大地,水沟,河流,大江,却没有任何的生命,随雷电劈下来,落在江流中,生灭转换,冥冥中就要孕育出生机。 一瞬间,裴子云数丈阴神,就是堆积雪人遇见六月烈日一样,瞬间融化了起来,整个阴神都要摧毁。 裴子云肉身在这一瞬间,也承担着巨大压力,闷哼一声,七窍流出血丝,而整个身体肌肤,宛是开闸的自来水,毛孔涌出了血,一下整个人变成了血人。 虞云君脸色大变,眼神担忧,而裴子云根本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运起神魂,神魂闪着光拼命抵抗,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一点生机乍现,这点生机和阴神顿时就有呼应,将雷光汲取,等着电光消失,整个阴神缩水了大半,却带着一种亮光。 “成了” 裴子云心中闪过明悟,“不渡雷劫,永远不知道雷劫的恐怖,我都取巧了,还是差点失败。” “真让人不敢相信,竟有前人能真正渡过雷劫,虽只是一点,却得到世界的认可,孕育出生机,这一点生机不断增长下去,就可真正孕育出反哺肉身的生机,难道这就是真仙不朽的奥秘?” “不,我还在雷劫中,切实感受到了毁灭的力量,这不仅仅是考验,是毁灭,是杀死。” “也许真君当年,雷劫没有这样强大,还给道人留了一线,但经过了对真君的反噬,天意已厌,这个世界已不许再有真仙,所以力量才这样可怕。” “靠着自己,根本渡不过去。” “唯有借着梅花,才能取巧渡过。” 眼见着渡过了,雷云却不散去,轰轰连声,酝酿着力量,裴子云再不迟疑,元神入得身体,气息全部消失不见。 接着,就是一声长啸,啸声穿过,几与雷霆比喻。 第四百四十一章 种祸不浅 “是啸声。”高光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向着远处山丘,声音正是那里传来,两个道官听着长啸,面面相觑。 高光沉默片刻,瞿然开目:“我听闻传说中的仙人,一旦突破就有着天象变化,现在春雷已开,但没有异相,算不算失败了?” “公公,传说并不可信,神怪异志更不可信了,修道每每突破就有异象,那还不是只需要看异常就可杀之?” 年长道官一声苦笑说着,高光听了,踱了几步,风吹过,湿冷空气打在脸上,一个激灵。 “轰”又一声雷鸣在天空闪动,接着就是一道闪电,将亭子内外照得惨白,惊得高光浑身激凌一颤,终忍耐不住,沉着脸:“到底成了没有?” 接着一声已带嘶哑:“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这时有用,你们连这一点事都办不好,还要你们干什么?” 这话冰冷,两个道官不由身子一颤,对视了一眼,年轻道官一咬牙,摸了摸怀中法器,说着:“公公,下官有办法检查,不过雷雨天,对我们道人限制实在太大,一声雷响,就要生死不测,万一有事,还请公公抚恤。” “好,你办好了,我会上奏,官升一级不难。”高光一挥手说着。 年轻道官一咬牙,取出一镜,高光看了上去,见这面镜子上雕刻山川河流,活灵活现。 年轻道官迟疑片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就喷了上去,才喷上,“噼啪”一声,镜子震动,一些细细灵光在镜面跳跃,隐隐看见了裴子云的身影,只是这身影处,就“蓬”的亮起了雷光。 “噗”年轻道官一口血喷出,应声跌下,七窍都流出血丝,在地上抽搐,年长道官叹了一声,上前取了丹药,将年轻道官扶起喂下。 “查勘如何?”高光紧紧盯着年轻道官,道官眼珠转动,想要说话,只是身子都麻了。 “他成功了。”年长道官张了张嘴,嗓子嘶哑说着。 “何以见得?” “天雷就是天威,道人经过了雷劫,就有一丝天威,窥探天威,必有反噬,这反应就是渡劫成功的证据。” “不但如此,以后道官窥探就难了,更有种种法术都难加身,甚至连龙气压制,都减轻不少。”年长道官叹着:“窥此天威,受此反噬,寇余不但道业大减,怕还落下病根。” 高光听了,脸色一紧涨红,指甲掐着,表情木然,良久才说着:“你去把情况立刻禀告给朝廷。” “至于你寇余,我说话算话,我是钦差,立刻下文提拔你一级,还给道观主持,予你优养。”高光看着好了些,但是还不能说话的年轻道官说着。 “是,不过还得待得雷霆停止。”年长道官应道,看着雷光渐渐散去,这才取出通讯符箓一点,灵光渐渐扩散,形成着一人,却是道录司的长官冯敏,正在批示着公文。 年长道官躬身行礼:“冯提点,出事了,裴真君渡劫成功了。” 冯敏握着笔的手一颤,脸色苍白,突就站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次。” “冯提点,裴真君今日,以观赏景色为名,去了辞酒坡,我等只是例常监督,却不想是趁着春雷渡劫,并且成功了。”年长道官字字清晰的说着:“寇余刚才用法监查,还受了反噬。” 说着,将后面年轻道官的身影露出。 “你为什么不采取反应?”冯敏暴怒,但他是内行人,立刻醒悟过来,知道没有条件,当下就在室内徘徊,喃喃自语:“不,不可能,历史上才几人,裴子云修行太速,根基不稳,不应成功。” “大人,大人?”年长道官看着冯敏陷入了混乱,就再次催促了起来,这符箓通讯时间可不长。 冯敏伸手掐了掐自己虎口,一阵疼痛传来,清醒了不少,反身说着:“本官知道了,我立刻禀报圣上。” 说着,冯敏一点,符箓关闭,匆匆转身出门。 辞酒坡 “真君,这坡下了雨,有点滑,您小心些!”裴子云才下来,高光就迎了上去,一脸谄媚,态度更是恭谨有礼:“您一身关系数十万大军,要有闪失,奴婢实在担当不起。” 高光这样一说,虞云君和长老不禁对望一眼,堂堂专差,对着自称奴婢,难道裴子云威风到这地步? 裴子云却心里雪亮,知道高光已知道自己渡了劫,刚才惊心动魄,现在已经平静下来,松弛地一笑,说:“我何至如此呢?这是不敢当,不过春雨不下雪,的确有点寒!” 又听着高光连忙说着:“真君赏景辛苦,我已安排了道观,就在不远处。” 裴子云听了,目光盯着高光,脸带着笑意,高光只觉得身子一沉,额上就有冷汗流下,惶恐不堪。 “领路!”一会裴子云将目光收回,高光忙擦了一把汗,这时再也不敢多说,在前面带路。 林云观 门前有着甲兵护卫,两颗掉光了叶子的柏树立着,观主领数个道人等候,见着高光领着裴子云,立刻迎了上来。 迎到内部,地面青石板,悠久的年份,地面有了一些灰苔,屋檐随着天空细雨落在了瓦片上,发出了滴答声。 观主陪同在侧,说着:“本观是白都真人的本观,当年真人在此编修《玄山藏》,这是收录道藏,燕国明昌元年二月,皇太后病危,命真人设醮本观,一月后,皇太后病愈,遂赐敕封。” 一行人入内,就见得神像看上去的确是个道人,而且还有着灵光,裴子云看看,见着观主已手捧着香,不由一笑,取了双手插进炉里,一颌首就算礼成。 高光见着,也上了一柱,同样也只略躬身,踅身出来,问着:“你宴治好了没有?不得有丝毫懈怠。” 观主立刻退了出去,高光引着入房休息,不时打量着裴子云,裴子云却轻松自在的喝茶,突问着:“听闻陈州已全数收复了?” 高光听着,已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是,真君大败璐王,郡县闻风而降,就在今天上午,最后一个县已收复,这全是真君之功,朝廷必有褒奖。” “呵呵”裴子云听着高光的话,这时一声似笑不笑:“褒奖?我听闻朝廷有人弹劾我十二条大罪。” “说我流金岛养兵二十人,还藏锁子甲十八,谋为不轨,这是大逆之罪。” “擅调官兵,为救友人,这是欺罔之罪。” 高光听着,这时就明白了过来,冷汗就流了下来,裴子云却继续说着,条条细数:“身为道人,受提镇叩头之礼,是其僭越之罪。” “不请旨杀总兵,是有专擅之罪,还有置私人船行,贪黩之罪,对了,连私砍山林,也是侵蚀之罪。” 这一条条说着,裴子云笑眯眯,见高光冷汗滴下,又哑然一笑:“这一条条,我觉得都说的很对,听闻折子上说,按律应满门皆斩;母女妻妾给功臣家为奴,不过念其薄功,因此赐死?想必裴某必感激涕零——折子是这样说的吧?” 高光立时面无人色,汗透重衣,连连叩拜,说:“这全是小人构陷,真君,朝廷一向是期之重之,您可不要相信这些,真有这种小人,朝廷必雷霆处置,还真君一个清白。” “是么?”裴子云看着这虽本职才是六品,但领有钦差,位高权重,平时虽温顺,实是棉里带针的公公低头,心里突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才是地仙的威仪,当下就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朝廷不会信这种小人。” 说着看看,又一笑,“闻到了宴香了——走,我们一起去用!” 京城·皇城门 十几个官员说笑徐步出来,冬天总过去的慢,春天总来得晚,寒风吹着,人人都躲着,但五品官御史佟林丝毫不觉得,还觉得热,脸色涨红,手时不时摩擦。 “佟大人,你出手可不地道,这折子酝酿许久,却给你抢先了。”佟林身侧一个御史,笑说着。 “我这折子,朝廷必不应允,我可平白得罪了真君,种祸不浅。”佟林说着,突笑了起来,听到在一旁御史耳中,心中浮现了一股酸意,怎就让佟林抢先了? 这时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佟兄,你这时上这个条折,皇上必是不许,不过你这是取上不得,而得其中。” “不能杀,但是却可贬——这就种福不少。” “朝中大臣早看不惯裴子云把持军务,虽表面是承顺郡王,可谁不知是裴子云?更何况裴子云是道人,干涉朝政就是罪,就算你因此小过谪遣,可以后必春风得意。” 御史这样说,佟林心中听着得意,只是谦虚:“不敢,不敢,我只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我还是这观点,道人虽有一时之功,杀之却有千秋之功,哪怕现在不能杀掉,也得刹住这邪风,以正朝纲。” “要是道人主持庙堂,就国之不国了。”这话说的光明正大,也是真心实意,周围的官员,也连连点首。 裴子云的功劳,那是什么?一个道人,就算有着功劳,为了千秋万岁,却那容得此人站在庙堂之上? 第四百四十二章 满门忠烈 当下二人上了牛车,正巧家也不远,一前一后,没有多少时间,就到了佟府门口了。 “佟兄明日再叙。”御史转身离开,这时闪出数个衙役,佟林也不为意,下人就要叫门,却突传来了一声:“佟林,你事犯了。” 才说着,两个衙役已经猛扑了上去,一把擒住,佟林一惊:“你们是哪个衙门,我是朝廷命官,是御史,你怎敢拿我?” “跪下!”衙役两手夹定,用脚向膝踹一脚,佟林已直挺挺跪了下去。 这时才转出了一人,佟林和目瞪口呆的御史才看见,见着是一个年轻官员,端详了认出来,是同年尹鲁,穿着鸳鸯补服,官服齐整。 佟林喝着:“尹年兄,你这是干什么?” 尹鲁冷笑一声,并不回话,对着街上的御史:“我奉旨行事,你还不退下,是想牵连案中?” “嘶”御史倒吸了一口气,喉结蠕了一下,咽着口水,平日巧舌如簧一张嘴,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刻退了下去。 “拿到里面去!”尹鲁命着,立刻衙役架着佟林就到院里去,这佟林甚是倔强,说着:“我是朝廷命官,你安敢辱我?安敢辱我?” 到了院门,门关上,尹鲁回过身,接着一声命令:“打掉他的乌纱帽,剥了他的官服。” “给我起来。”衙役一脚踹下,佟林只觉得一阵痛,就要骂,衙役又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扯。 “啊”乌纱帽抓下,连着一些头发,接着,对着官服一撕,其实只剥坏了,但是这意味着立刻变成了平民,佟林手指颤抖指着:“尹年兄,你奉谁的命,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在院中,尹鲁看了一眼,郎声:“奉旨,佟林乃无耻小人,构陷功臣,实是有罪,立刻查抄家产,钦此!” 佟林立刻如中雷殛,倒退几步,脸色顿时煞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而在这时,衙役已经抄家,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眼中放光扑了进去,立刻人声嘈杂,隐隐传来女人哭骂声,接着,就见着夫人和女儿都被衙役拉了出来,批头散发,还撕破了一点衣服,露出了一点白嫩的肌肤,夫人大声喊着:“就算我夫君有罪,我还是诰命,你们怎么敢?” “你们不许骚扰女眷——两位先请到这房间内去。”尹鲁看了一眼,冷冰冰对衙役说着:“库房要查看,物价要造册呈报,有御赐物件更不得损坏——你们都去吧!” 衙役去了,尹鲁这时却转了颜色,双眉紧蹙,叹着:“佟年兄,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还得包涵。” 佟林神色呆滞,泪水留下,良久才艰难说着:“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前线大败,还得用上裴子云?” 尹鲁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叹了一声:“大人你到现在地步,还想着朝廷,真是忠臣!” “可并不是仅仅忠诚就可以。” 佟林这时转了几下,怔怔望着尹鲁:“年兄,总得给我死个明白吧,到处发生了什么事?” 尹鲁一脸不忍,看着周围还剩的几个衙役:“你们都去去,赶紧去抄家,我跟他说会话。” 衙役退开,一处院子,只留下两人,尹鲁靠近了佟林,低声说着:“你猜的都不对,是裴子云度过雷劫了。” “雷劫?” 见着佟林满是雾水,尹鲁摇首:“我们算是同年,不想你对上了真君,却不知道内情,难道没有在翰林阅读这方面的内容?” “这是我在翰林抄录的关于道人的小册,你时间紧,前面不必看了,直接看第二十七页。” 佟林拿过小册,快速翻过,只是一看,脸色顿时铁青,还透着灰气,就听尹鲁说着:“大霍朝立国不过三十年,就有这事,杀了一个渡过雷劫的道人,结果此人转世,立志颠覆大霍。” “此人聪慧,知道大霍朝气数还稳,故一方面创天道教于世,在暗中发展,一方面却考了举人,每每见得能坏了气数之人,就给予捐赠,给予保全,各种命数消长,及至三十年,连出了四个权臣,朝廷分裂各派,结党营私,都脱离不了关系。” “就算不直接谋反,此人还是受了天谴,却与常人一样,七十就毙命,可到了第三世,索性废除了自己所有的道法,却继承了前世经营的势力,先挑拨着皇子之乱,又起兵造反。” “结果大霍朝虽镇压下去,国祚半途而折,勉强再维持了三十年,就崩塌了,这历史教训,虽抹杀掉了名字,事迹却记录下来了。”尹鲁说话声音很淡,但佟林听了,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二生颠覆,生生坏了一朝。” “裴子云既渡了雷劫,不到不得已,朝廷不想立此大敌,你的折子已全数无用,而且对方发话了,你上的折子,要抄他的家,母女妻妾予功臣或青楼为奴,那现在你就得同样承担这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对嫂子和小姐无礼的原因。” 佟林听着,这才噩梦中惊醒过来,双手掩面:“不……想不到我一心为国,却有这个下场……” 尹鲁不忍,却说着:“这事已无可挽回,圣旨有话,不用再等后命,你不想你妻子女儿变成青楼之女,人人可玩,又或你自己押到街上斩首,就自己动手,我冒些干系,也算是我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唉。” 听到这话,佟林身子颤抖,许久才抬起了首,艰难开口:“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话,沉默良久,尹鲁一摆手:“你去吧,和你妻女说的明白,走的清白,酒和白绫都有,你自己取用吧!” 又说着:“佟年兄,这事是不得已,你去了九泉下不要怨望,想必过了几年,过了风头,皇上还有恩旨。” 佟林脸色白的和雪一样,听了苦笑:“谢年兄” 身体就机械一样,去了房间,看着佟林进了房间,就有一官到了身侧,低声问着:“大人,怎将着佟林放进去了?他真要和妻女都死了,上面怪罪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尹鲁叹了一声,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上面真想把佟林杀于刑场,甚至把其人妻女贬成官娼?” “这怎么说?”过来的官员是七品,却不明白,只是问着,已觉得一阵寒意涌了上来,尹鲁看着房间,房间里已传来了哭声。 “上面的人不想染上这血,朝堂更不能无故害了忠臣,所以佟林一家死在自己手里,才是明智,将来必能平反,还有封赠。” “但是现在佟林不能不死,要是佟林现在不肯死,那就只得押到刑场杀头,还只得把妻女贬成官娼了。” “那样的话,是明刑正典,将来都不好转弯。” “嘶”这官听着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寒颤,咬了咬牙:“大人,裴子云真这么厉害?” “是,不然佟林何必杀了?”尹鲁也露出了苦笑。 房间里佟林的声音隐隐传出,一个少女说自己不想死的话,接着又有哭声,只听着佟林一声:“我对不起你们,但是你想想还有的家人!”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渐渐,房间里只有抽噎声,只瞧见窗棂背后出现了人影——显得比平时要高很多。 伴随的文官过了一会才想明白:这是凳子。 “爹,娘,我去了,我先去了!”突有着少女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在窗棂后一蹬,人就落了下去,而几乎同时,又一个女人似乎是不忍看,也是一蹬。 再怎么样,身体本能是无法避免,两个女人身体挣扎着,手挥舞着……透过窗纸,看不见详细,只能看见幢幢的人影,过了片刻,就俱静了下来,挂着,轻轻摆着…… 顿时场内死一样的寂静。 文官脸色铁青,几乎要呕吐,而尹鲁还撑的住,喝着:“验尸官何在,快去验尸。” 说着,尹鲁就进了去,只扫了一眼,就见着两个女人摇摆的身影,转过了脸不看,而佟林已喝了毒酒,还在地上蠕动,见尹鲁进来,闪开眼。 “佟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尹鲁上前问着,佟林露出了苦笑,血在嘴角流出,带着癫狂,手中紧握毒酒的酒壶不放:“我八岁启蒙,十五进学,学的是忠君爱国,我不悔,只是好恨,道人……道人窃国……” 话还没说完,佟林一口血喷出,身子一沉,就去了。 尹鲁木然的站了起来,早已等候一个验尸官上前,仔细检查,没有了气息和脉搏,点头:“的确已死。” 门开着,一阵风吹过,尹鲁觉得一阵寒意涌上,打了一个寒颤,呆立良久,叹着:“佟兄,你临死不悔,我会禀告给皇上,相爷们也会记得你的功劳,日后必有追赠,断不会让你没了下场。” 说着,尹鲁脸色阴沉,不再观看,起身出去,就有人跟上,问:“大人,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还有旨意,奉命前去封赠裴子云父母。”尹鲁面无表情的说着:“你等还不去准备?” 这样说着,尹鲁抬起了首,天空乌云浓密,雨水落下,打在地面,将一切打的潮湿,看不清远路。 第四百四十三章 诰封 陈州·州府 不攻而落,迎接朝廷,经过了数次兵灾,家家户户却关着门,重要街道口都站着士兵,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而分散成小队的骑兵四处张望,警惕的检查着。 城里的灾民和乞丐很多,两天来又逃来几万人,女人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喊冷饿。 “抓叛贼。” 一队士兵高喊,就有一个批头散发的人奔逃,见到身影,骑马巡逻士兵眼前一亮,一鞭追了上去。 这样场景时不时在城中发生,裴子云率着百骑入内,一路看着,正要说话,突听见远处锣声近来,喊着:“听着,凡鳏寡孤,凡年过六十,逃荒寄居者,凭户籍引子,到粥棚领饭,并且登记遣还本乡。” 街上立时炸了锅,乞丐、闲汉、流民前去,裴子云眸子一闪,沉吟一下,对着一人说着:“我入城前就命着镇压,又进行设棚施粥,不想这些降官,这样快就进行了,你且去看看。” 一个亲兵应着,转眼回来,禀着:“标下去粥棚看了看,粥不算稀,没砂,有点霉味!” 这话说完,裴子云透了气,瞟了一眼,说着:“有这程度,已经不错了,地方官再使着他们还乡春耕,就太平了。” 一行人穿过街道,就见得一处宫殿,这本是国公旧址,规制宏大,璐王又加以修葺拓展,修起殿宇,看去巍峨华贵。 有人望着说着:“真君,这就是璐王宫了,不想璐王还真享受,直接将国公府更易,变成王宫,富丽堂皇,真君正可入内!” “胡扯,原本国公府,就不是我能住,现在璐王不轨,改制建宫,起码是行宫,安是我们能住?派人封了,等朝廷来再处置。”裴子云看着王宫,不管这人是无心还试探,立刻说着。 “是,真君。”就有人应着:“行宫里还有不少被璐王征调的宫女和太监怎么处置?” 裴子云沉思片刻:“宫女是清白人家,有家的遣散回家,无家的和太监留在宫中,朝廷说不定用的上。” “我们去总督府。” “是!” 裴子云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住到了总督衙门,其实总督衙门也规格不小了,裴子云才安顿,高光报名求见。 高光移步入了小厅,就见裴子云在喝茶,手中握一本经卷随意翻着,忙上前行庭参礼,裴子云摆了摆手:“起来吧,你来何事?” 高光看了一眼,说:“真君,你吩咐下去,调查李成的事,有官府和道录司的人配合,已经查得了一些眉目,这就是我们调查出来的线索。” 说着,将折子递上。 “哦?”裴子云微笑:“办的这样快? 接过看了起来,几个李成曾经经过地点,都有人记录,已有人在追踪最近的一条线了。 “有朝廷的力量,许多事再隐瞒,都有着痕迹。”裴子云心中闪过这念,朝廷力量如山似海,现在是自己利用这力量了。 高光在一侧看着,似乎还有些话,吞吞吐吐模样,裴子云扫过,问着:“还有什么事?” 高光进了一步,谄笑:“恭喜真君,恭喜真君,朝廷已封老夫人三品皓命,赠老大人三品,不日圣旨想必抵达贵乡了。” 听到这话,裴子云有些惊喜,站起身伫立片刻,凝神听完,拱手说着:“这是朝廷和皇上的恩典。” 高光微抬首,窥了裴子云一眼,见裴子云容光焕发,很是欢喜,这才放下心来退去,看着此人远去,裴子云笑容转淡,将这折子一扔,笑了一声:“难怪,我是真君,升无可升,又没有孩子,对父母恩赐就不可避免了。” “不过这是好事,我得了裴家的肉身,就算不说因果,那是佛学,但是却有着人性道德——总得弥补偿还。” “裴父赠三品,已是难得的恩典,别的不说,至少在大徐数百年天下之内,就可安享冥福。” “裴母三品诰命,可封淑人,女性封诰命与别的官爵不同,一旦就封,死后自动延续加身,不需再封赠。” “这父母因果就足了,还免了许多宵小之事。”裴子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将窗户一推,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园子里的树枝上已经有了嫩芽。 “又是一年春至。”裴子云低声,似乎想起了些:“至于瞎道人,你现在失了璐王庇护,又露了痕迹,我倒看你还有多少活路。” 卧牛村·裴府 裴府一片忙乱,府内安置筵席,府外搭建芦棚,还请了戏班子,裴族的几十人鸡不叫就起床,男人忙碌着外事,女人帮忙端菜,厨师宰鱼、杀鸡、煮肉、炸丸,一片肉香。 “真涨了面子,裴家一日比一日兴旺,让人羡慕。”一个老头站在围观人群里看着热闹,见着进进出出摆着家伙的丫鬟和仆人,还有正在指挥排场的县里差役,叹了一声。 “裴家真是积了福了。”又是一人说。 “噼啪”一声声鞭炮响了起来,村长外面挤了进来,抓一个仆人问:“老太君呢?” “老太君正在梳妆,马上会出来。”仆人说着,话音还没落下,裴钱氏穿着原本七品命妇出来,而在身侧是苏叶儿,也是端庄秀丽,更小的是廖青叶,不过转眼就小姑娘了。 裴钱氏养着几年富贵,在丫鬟的陪同下出来,已有几分大气雍容。 迎接圣旨祭品供桌早已摆好,随着老太君一出门,差役在捕头带领下,将村民都是驱赶。 “往后退,往后退。”衙役手掣长鞭,一个个响鞭打过去,很是响脆,距脸只有二三寸,不打不在肉上,这是因现在是喜庆,不能出现流血坏了气氛。 平寿县县令早就赶来,专门率领当地衙役维持治安,大喝一声:“燃千响,你们这些百姓,不许喧闹,谁冲撞了钦差和老夫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百姓还是怕县官,吓的后退几步,说话间连环鞭炮燃起,就听着有人高喊:“太守大人到!” “参政大人到!” 随着报声,大批的差役涌入,围观的人群看着说着:“真了不得,原本裴子云成了举人就已经风光,没想到现在总督都派人来拜贺,真让人的羡慕的紧。” “小声些,惊扰了大人,就麻烦了。” “大人们,怎会在这样喜庆的事上找我们麻烦。” 一个差役正巧听见了,瞪了一眼:“大人不找你们麻烦,我找你们麻烦,谁再乱说话,就把你们抓起来。” “钦差到,闲杂人员一概回避!”有人高喊,顿时无关之人一概远避,却见尹鲁双手捧着黄绫袱盖着的诰旨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而在后面,有人双手捧着一个金盘,盘上放一套金碧辉煌的三品诰命服饰,此刻裴钱氏早就被教导了礼仪,当下行礼:“臣妾裴钱氏恭请圣安!” “圣躬安!”尹鲁朗声展读:“诰曰:尔裴钱氏乃栖宁真君之母,孝敬勤俭,贞静淑懿,兹特封尔为三品淑人,钦此!” 裴钱氏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呜咽:“臣妾裴钱氏谢恩!” 面前的妇人,转眼成三品诰封夫人,尹鲁满脸是笑,客气的说着:“夫人请稍等,还有旨意。” 顿了顿,又说着:“诰曰:尔乃栖宁真君之父,躬耕自適,诒穀有方,兹特赠尔为正三品通议大夫,钦此!” 这道旨意还不足,还有第三道,只听朗声展读:“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栖宁真君文武兼全,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岂有不加恩之理,尔垦流金岛之地,尽赠给岜,钦此。” 这连连三道旨意,封裴母三品,赠裴父三品,甚至把流金岛正式给了裴子云,但不加爵号官号。 所有的人听到旨意,倒吸了一口凉气,裴家祖坟真冒了青烟了。 “谢陛下隆恩。” 裴钱氏泪水涌出,赶紧擦了擦,叩拜谢恩。 陈州·州府·总督府 不知不觉间,启泰元年的春天降临人间,湖水渐碧、岸柳吐绿,裴子云正对着一人说着:“你去书房,把古图集成取来。” 又转脸对着高光说着:“这些赈济开垦的政事,也拿来与我分说,好不烦恼,以后不要再把公文发到我这里了。” “怎么样巡查一下河防,怎么样赈济,让着地方官按照各自职权办理,不能办理的,写着条陈——总督大人就要到了。” “要是还有事,你也是钦差,办理了就是。” 高光暗暗佩服裴子云韬晦有术,口中应着,退了下去,裴子云就冷笑一声,起身正想回去,突一怔,向着虚空看去。 “咦,有恩旨?” 裴子云眸子,闪过了一道精光,站了起来,心念一动,遁光一闪,元神顿时落入冥土,目之所及,一片灰黑,说是夜,又能看见。 只是此时又是不同,遁光处满是光焰,威严满满,所遁之处,纷纷回避,不消一刻,就抵达了裴家祠堂对应的建筑。 这建筑甚大,连绵几座,白气守护,当下遁光下降,在其中,裴父立刻就有感应,顿时看去:“咦,是谁?” 第四百四十四章 线索 裴父心中一惊,踏步而出,迎接到了门口。 裴子云落下,灵光环绕,又有龙气护卫,看不清神形,裴父迎了上去:“不知是哪位尊神驾临?” “父亲,是我!”裴子云一点,遮挡的灵光散开,露出本来模样。 “云儿,你怎么来了?”裴父站在裴家祠堂透射在灵界的建筑处,就见得点点的香火灵光在空中落下。 “今日有着大喜,却来恭喜父亲。”裴子云脸带笑意与裴父见礼说话,就在这时,空中突传来了一声龙吟,一道龙气落下。 “龙气?”裴父久在冥土,阳世龙气不显,在冥土却大有威能,听着龙吟一惊,就见一条淡黄蛟龙在空中落下,口含圣旨,这时盯着了裴父,尹鲁朗读的声音在冥土回荡。 裴父跪下,听着却有些迟疑。 “父亲,接旨吧,这是朝廷赏赐,是儿子拿命换来,不拿白不拿。”裴子云笑的说着。 裴父听着,看向了裴子云,带着哽咽:“我儿受苦了。” “不碍事”裴子云说着,看着虚空中的龙气,一种轻松感觉在身上传来,似乎又有一条桎梏挣脱。 “原主虽死,这继承的因果还在,三品敕封却是斩断了大半。” “臣接旨!”正想着,裴父已跪拜受旨,这悬浮着的龙气垂下,落在裴父身上,化成了点点光芒渗入。 “吟”一声龙吟,裴父身上官袍顿时改换,变成了正三品孔雀补服。 这孔雀不仅羽毛美丽,而且有品性,《增益经》称孔雀有九德:“一颜貌端正,二声音清澈,三行步翔序,四知时而行,五饮食知节,六常念知足,七不分散,八品端正,九知反复。” 因此孔雀是一种德贤品质的“文禽”,这身份地位顿时不一样,接着龙气还不止,原本的居所立刻扩大起来,变成了连绵的宫殿。 “嘶”裴父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变化,知道是龙气所化,一时间低声:“难怪这些老大臣都要争谥号官职,原来有这死后恩赏。” “父亲晋升官职,却是一方神灵,想必接下来就有鬼神庆贺,这些父亲到时就可以还礼。” 裴子云伸手一挥,院内出现了大批佳肴珍宝。 而在天空远处,就有灵光而来,是鬼神庆贺,裴子云不愿意和鬼神相见,就辞了出去,暗想:“现在对的起这家了。” 这样心念闪过,只觉得一轻。 “咦,流金岛也有了变化?”裴子云正要回去,突感觉到了流金岛变化,转身化成了一道遁光,消失在冥土中,转眼到了一处海洋。 这海天辽阔,洪波无际,遥遥见得一个岛屿,上面荒地荆榛未开,只有寥寥几处人烟,相去数里,就望见宫室置在岛上,巍然独峙。 还有着宫墙围着,靠墙点着明灯,远望灿如锦星,虽看上去华丽,但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种细吹细唱的乐声吹送。 只是当裴子云落下,就有一种亲近,近前一看,门上满是碗大金钉,高三丈,甚是庄严,再靠近些,只见着宫门自动大开,有着迎接之意。 里面楼台殿阁甚多,只是里面也是静悄悄,不见一条人影,心想:“原来还有这奥妙?” 又暗暗看着流金岛隐隐的海龟之形,想着:“这岛隐含一丝龙气,此地承载裴氏族人灵魂却不错。” 当下不再久留,遁光一闪,又向着原处而去,瞬间千里,才回醒过来,就听有人禀告:“真君,找到痕迹了,在台原县!” 裴子云精神一振:“我立刻去!” 台原县 “驾、驾”一声声马蹄打破了县城宁静,裴子云率骑兵在县衙大门前停下,县衙门口,一个县令左顾右盼,随裴子云抵达,谄笑迎了上来:“下官拜见真君,真君远途辛苦了。” 裴子云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扫过县令就问:“查到了消息么?” “查到了,查到了。”县令说着,瞪了一眼巡检,巡检浓眉大眼,带着一些木讷,这时连忙迎了上来: “真君,事情已查出来了线索,李成曾在一个富商家中住过,这富商已招供,至于更多,还在拷问。” “嗯”裴子云听着,点了点头:“带我过去。” 县令连忙说着:“真君,请跟我来。” 一路向前抵达了一处宅院,甲兵林立,监督森严,只外面就能听见惨叫,一声连着一声。 “真君,就在里面。”府邸外面看平常,里面却还精致,有着花园,阁楼,踅过几道回廊,见着一个池塘,石栏曲折,不禁暗自惊讶,回首笑着:“这修的还可以。” 只是感觉到了妖气,裴子云暗想。 “这原本是富商的宅子,现在富商犯了事,院子就被征调了。”县令看裴子云有些疑惑,解释说着:“您可在此小住。” “免了,免得有人说我强夺百姓家产。”裴子云笑了笑,县令不由一怔,有点讪讪,刚才真君一说,他就的确起了献上宅院的意思。 裴子云含笑不语,随着身份水涨船高,哪怕是无心,一句称赞,也会使得下人自动豪取强夺供上。 无论是府第、珍宝、还是女人。 故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其实某种程度上,是没有办法。 “啪”一声鞭子脆响,立刻传来一声哀嚎,几个差役手中握着鞭子,狠狠打在了一个有些肥胖,还穿着绸缎的胖子身上,大声怒骂:“说不说,说不说?你跟那李成有什么关系?”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一声声哀嚎,胖子身上被鞭子打出了不少血痕,血在身上滴落,在地上积了一堆,染得猩红。 看着面前富商不肯招供,捕头眼露戾气:“卢秉祖,你不要不识抬举,这事是真君督促办理,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富商惨叫,不断哀求,捕头脸色一沉:“上重刑!” “是!”差役应声,就在这时,突有人喊着:“真君到” 顿时惊动院子里面的人,几个捕头迎了上来,县令见着捕头迎了上来,就问:“ 李成的下落,拷问出来没有?” “大人,这家伙实在嘴硬,死咬着李成在这里是居住,住了七天,只是去向,同党就是不肯说,说不知道。” 富商叫哑了嗓子,大口喘息了,眼神扫过裴子云,知道是大官,这时再不求饶,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良民,我真是大大的良民啊,大人,我真的冤枉啊。”胖子高声哭诉,裴子云盯着胖子,带着玩味笑意,这人身上有着根深蒂固妖气,分明长时间跟妖族厮混才会有这样污染,清晰而又可见。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只是贪图便宜,把房子租给人,小人不知道他们是反贼啊!”说的声声泣血。 “大人,此人是卢秉祖,家有茶林,港口开放了,还交易茶叶、丝绸、瓷器,真正家有万贯,这种人家,还为了租金把经营许久的府邸租出去?这断不可信,必跟着反贼有着联系。”捕头听着富商的话,生怕裴子云受了迷惑,连忙出口进行解释。 “真君,久闻贤名,还请分辨是非啊。”富商大声哀嚎,真是一声比一声凄惨,裴子云听着哀嚎,目光盯了上去。 富商只觉得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在心中涌起,不自觉就将目光移动。 “哼”裴子云冷哼了一声,说着:“此人说谎,给我尽管用刑,把他的嘴巴撬出来!” 这话一出,捕头顿时眼睛一亮,本来他还有点顾忌,现在真君说了这话,就可向死里折磨,死了,更可以瓜分其家财,一时间兴奋,应着:“是!” 才应着,裴子云就见富商死气笼罩,上位者说了这话,下面就不把人当人了,至于证据,不需要。 “大人,我真的冤枉,冤枉啊。”富商脸色苍白,大声哀嚎,原以为裴子云是救星,不想是死神,一时间身子都颤抖,打起摆子,差役却不管那么多,当下就拖了下去,只听着绝望的哀号,一声接着一声。 县令听那人一声声呻吟,心里也是一寒,这时一人匆匆赶了过来,待得近了,诸人不由眼睛一亮,只见此人穿着官服,不过九品,但年轻,眸子顾盼生辉,气度从容,令人一见忘俗,宛是公子,不是普通道官,靠近了就躬身:“郑正源拜见真君,来的匆忙,还请真君见谅。” “嗯?”裴子云听这话,顿时一怔,一点熟悉的感觉袭上,他已是地仙,心一动,记忆顿时浮了出来。 “原来还是故人。”裴子云思索一会,缓缓想着。 历史给自己改的面目全非,很长时间已不在意预知,现在又听见一个熟悉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没有改动的前世,自己身为散修,就见过一面,当时此人就已是府道都纪,主持一地道录司。 后来听说了此人,据说此人成了下一代道录司的提点,惊才绝艳,能在龙气里演法,开出一个新途。 现在以朝廷的重视,派此人前来,可见对此人的器重,就算是现在也已露出了峥嵘,不过,现在只是自己属下,当下徐徐说着:“不错了,我才发文,你就能迅速率人赶来,自是不差。”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追捕 裴子云说着,李正源听着露出一丝喜意,早听闻真君善令行禁止,这次接到命令就快马加鞭,这时果得了欣赏。 虽这欣赏对自己没有益处,但能使自己使命更加方便。 “真君,上次的事已有了结果。”李正源奉上了一个折子,裴子云接过一看,折子上题目就是佟林的结果。 裴子云目光熠然一闪,展开细看,佟林服毒自杀,妻女上吊,亲眷收押,只等裴子云处置。 这结果裴子云看着很是满意,仔细读下去,微微一惊,似是不信,接着回过神来,略有郁容,问着:“两千两?抄家只抄出二千两银子?” 李正源看了一眼裴子云:“是,为了官体,不得不请了个本家子侄照顾,除了必备的官衣,一切财货折现只有二千两,房子是租着,算不入家产。” 说完了这句,李正源不再说话,裴子云听了,自失的一笑,摆了摆手:“既这样,这事就这样了结,应该安置的就安置吧,这事到此为止了。” “是!”李正源心中暗松一口气,有这句话,甚至不需要公布佟林罪状了,以后自可周转。 裴子云看出了,也不以为意,要是悔意那是半点没有,彼之英雄,我之寇仇,我之英雄,彼之寇仇,佟林想杀自己,那就得这个下场,要不,群起蜂拥,谁能受得了? 当下就不理此事,又转脸问巡检:“你们的人到齐了没有。” 巡检一凛,禀着:“真君,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已抽调三州衙门内的善捕之士,追踪反贼痕迹。” “虽卢秉祖死咬着不肯招供,但我们还是寻到了痕迹。” 巡检顿了顿:“管家交代,叛贼李成在朝廷大军来临前就走了,若没有意外,是去了东垣山这一片,只要肯调动差役搜索缉拿,就逃不了。” 说着露出了几分自信,追踪缉拿,这些捕头巡检才是行家,随朝廷收复失地,这时都是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想要挣得功劳。 “不错”裴子云点了点首,很是满意,这样快查出去向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又在情理中。 当年济北侯不过调动一地公差,都能一路追踪出自己追杀,只是自己硬是杀出,才破了罗网。 沉默片刻,内情想的明白,才向了李正源说:“你率道录司配合,有着发现就立刻勘验,一旦确定,立刻传讯。” “是”李正源立刻应命,就在这时,一股风卷过,天上一道电光,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落下,惊得人人变色,远处听着有人在喊着:“下雨了,下雨了……” “人生三尺,世界难藏!”裴子云望着春雨,微微一笑,现在轮到自己动用六扇门系统,其实有道录司的人配合通讯,不逊色警察系统,就算瞎道人善于隐匿,在举国之下,又能怎么办? 东垣山 一阵春雨,夜色渐渐宁静,山上树木长出了细叶,山坡上小草也有着绿意,只是地面潮湿,行步艰难。 “哒、哒”一声声的脚步打破了宁静,公差捕头在前,甲兵跟随,道官混在其中,提油灯而行。 “这一次是大鱼,要抓到,我们都能升官发财。”巡检听见一个差役说话大声了些,立刻训斥。 一处山顶 一座庙,山门院墙都已倒塌。门上有一块破匾,连字都看不清,此时神龛前的木栅已拆了点火取暖,生着篝火。 瞎道人和文士正燃着火,烤着一只野鸡,就在这时,一只鸟飞过。 “哇哇”两声鸟叫,打乱了宁静,瞎道人突站了起来,仔细倾听:“不好” “陛下,怎么了?”文士这时也站了起来,就问。 “我们本是妖族,虽没有所谓的万兽之语,但简单的信息还能听出,山下出现了人群,怕是有人追过来了。” 文士听了,眉不由皱了起来:“难道是璐王追杀?璐王战败了也不死心,要致我们于死地?” “不对”瞎道人眺望远处,只见不远处群山绵绵,山下暗淡,隐隐有暗淡火光,急促说着:“扑灭篝火,我们立刻就走。” 两人离开不久,就有差役扑了进来,伸手一摸还是暖:“地上火虽熄灭,但还是暖的,还没有离开多久,快追。” 随着命令,捕头和公差立刻扑了上去,并且传着信号,转眼,山下人影晃动,军队、善于追踪缉拿的捕头配合着道官,在山林中拉网式的搜索。 “扑扑”随着惊扰,林中的鸟惊扰飞走。 “这面没有痕迹。” “这面也没有。” 一个个交流着,捕头牵着猎犬,不断嗅着气味向着前面追踪,将东垣山化成了一张紧密无间的大网。 裴子云此时在不远的山岗上,同样生着篝火,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一层层推进,将剩余空间压迫,井然有序,每个人还花费了大力气用上铁哨、火把,配上道官,裴子云就陷入深深的思索。 “真君?”才想着,郑正源跟着几个士兵,在不远处问候。 “过来!”裴子云唤着:“你这是什么章程?” 郑正源跟了进来,说:“真君,这其实是小伎俩,每个人都有火把,看似是打草惊蛇,但我们这样是官,不是贼,本来不需要掩盖行踪,而且这样多人也隐瞒不住。” “现在却有着许多好处,对方只有二三人,袭击了火把熄了,就暴露了目标,就算不熄灭也是无用,我规定了章程,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路途和前进范畴,出错了就是贼人所为。”郑正源阴狠一笑,指的说着。 这就是才能了,裴子云不由心里暗叹:“果是人才,不亏是前世能当到道录司提点的人,想着,就听着郑正源继续说着:“通过拉网,我们确定了大概方位,但是大概方位有三个点,无法确定,不过只要一个个搜索过去,一定能将着这搜索的出来,只是还需一点时间,山中还是太大了。” “嗯?”裴子云看向了郑正源:“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只能沿着这山一个点一个点搜索过去?不能一次搜索到位?” 郑正源应着:“是,真君,” “而且对方移动迅速,且对方似乎有异于道人的力量,和自然有默契,将我们的追逐暴露,如果不能一次抓住,又得重复这个过程。” “异于我们的力量?”裴子云低声,这一次来到山林中,就有一种感觉,林中一些野兽似乎也沾染上一点妖气。 现在时间已过了七天,动用三千精锐以及道录司,只能逼到这个程度,不过这已经足了。 “呼”裴子云思虑片刻,看向山林,说:“情况我明白了,待我片刻,或我有着办法。” 郑正源听着,看了一眼,老实站在一侧。 微一运神,裴子云沉下心,心神连接,只是一恍惚,就来到了一处空间。 空间还是处于虚空,原本崩坏的石墙又修复了,并且感觉大了些,只见密密麻麻尽是雕像。 仔细看去,只见有的雕像已彻底石化,再无半点生命,而成元子和新入十一个雕像,还顽强保留着一点。 不过它们不时飘出一点亮点,被空间吸取转化,这样抽取,变成真正石雕,也是迟早的事。 “幸还有一点,我可是获得过妖皇记忆的人。”裴子云目光幽幽,空间立刻响应,只听“叮”一声,雕像震动起来。 成元子还剩下一点精魄,这时不由自主动动了起来,与别的雕像形成联系,空中就隐隐出现了十二个星点,形成星座,虽残缺不全,却带着节奏。 “就是你了”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伸手一点,星座立刻震动了起来,远处就有着呼应。 “找到了。”裴子云睁开眼,对着一个方向一点:“到这个点上查!” 郑正源心神一震,自己仔细观察,而刚才只是传来一点波动,根本没有法力,这就是找到了? 这超出了郑正源认知,心中震惊,口中却应着:“是!” “快,跟我来,真君有令,立刻向东垣山北阳坡搜查。” 随着命令,只见一路搜寻甲兵,公差,六扇门捕头,道官,立刻转向北阳坡奔去,罗网顿时收紧。 北阳坡·山洞 瞎道人和文士躲在洞中稍是休息,浑身都是泥水,身上衣服被树枝划破,这是多次受到围剿的结果。 火烧着,带来一丝暖意,烤着一只野兔,远处就已经有着星星点点一个个火把袭了过来。 瞎道人正吃肉,这时就有感应,脸色大变站了起来,眸子幽幽看去。 “陛下,怎么了?”文士也在吃着,看着瞎道人的动作,问着。 瞎道人这时闭眼不语,向虚空感应:“不对,有人通过星云定位我们,这是高等妖族才能使出的力量。” 说着伸手对东南一点:“就在那里,离我们不过四里。” 文士只觉一种寒意涌了上来,身上汗毛都炸起:“这不可能,就算是妖族,有这权限的只有寥寥几个。” “平常是不可能。”瞎道人脸色都变了:“如果是本源吸取我们部分秘密的话,就有可能——裴子云来了。” 说着突转向看文士,说着:“杜卿” 这是非常正式的名称,文士应着:“臣在” “这事太重大了,关系着我们日后妖族的根基和隐秘,我们必须印证下,哪怕代价非常大。”瞎道人说着,已经带上了凌厉之色。46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狼群 夜晚 天空晴朗,一轮圆月悬挂在高空,月光洒下,一个个帐篷已搭建,差役在烧着火,军厨则做着饭食。 早春的风吹过,带着寒意,不少甲士公差蹲在篝火前烤火,说着笑话,时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更有一队队甲士,持刀矛巡逻,打量着周围,满是警惕。 “这面看好了,这是出山的必经之路,就算一只鸟都不能放出。”一个校尉穿着甲衣,脸上一道伤疤,一瞪眼就显得凶狠异常,大声说话,抚摸手上鞭子,只要看谁不顺眼,就要打下来。 “是”十多个甲士站在路障前大声应着,中气十足。 这一片地区通往的道路都封锁,一点点向前压缩,最多一日,逆贼就要无处可逃了,这可是功劳,自己怎么能都能再向上面提一提,校尉想着,一张冷酷的脸,也不禁浮现出来笑意。 营中一堆堆篝火,道官也挤在了一堆,以郑正源为首坐在篝火前,都是有些放松,时不时说些道法,以及讨论现在的形势。 “我们道录司死了这么多人,我可不怎么喜欢裴真君任务,这一次说不得要死上不少人。” “小声点” 正说着话的道官,连忙抬头看了一眼郑正源,郑正源眼神飘离,似乎在想着,根本没有听到,才是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大人还在这里,你不要乱说话,你是想害死我们不成?” “说其他的。”道官摆手:“璐王是真完了,裴真君虽严酷,但布局打仗的本事真是一流,璐王这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说不是,还是太平好,虽升职机会不多,但贵啊安稳啊,年年有丰厚薪水,差事也不忙碌。”这些道官说着话,篝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郑正源心神却飘到了不知道何处。 “到底是什么法术?地仙神通真的让人不能理解?” 郑正源其实是听见道官说话,但也不理会,死了这样多人,有怨气是正常,只要不妨碍公务,不出卖朝廷就可——事实上经过上一次战役,璐王精锐尽失,情况立刻直转而下。 现在没有傻瓜敢投靠璐王了。 郑正源伸出手挠了挠,心里只觉得堵得慌,低声自言自语,眉宇凝重,之前事情的确让人不能理解,分明没有法术波动,甚至没有阴神力量,怎么就能使用出来? “大人?你怎么了?”身侧的道官看郑正源神色凝重,自言自语,就问着,被这一打岔,郑正源才清醒过来,手一摆:“没事。” “晚上派出去巡逻的人安排的如何了?” 郑正源伸手在篝火上,只觉得暖暖的,听到郑正源的话,道官也烤着火说:“大人,都已安排好了,守夜的人也都到位了,这次任务是要抓到真君追捕的重要逆贼,现在重要时刻,谁也不会懈怠,一点疏漏不会有。” “好,这事你做的不错。”郑正源听着安排,点了点头满意,就在这时,有厨师大喊:“开饭了。” “这些日子辛苦了些,却要大吃一顿,才有力气搜捕了。” 真君搜捕,重中之重,人数又不多,才三千余人,故沿途郡县供应都是巴结,有专门的炊事队伍跟随。 主要是烙饼,葱、姜、盐、麻油,内还有肉干,准备也快速,就是放在篝火上平底锅上烤着,没有平底锅也无所谓,手拿着烤热就可以。 个个带着滋滋声,香气扑鼻,普通士兵吃一个大饼就能饱,更不用说军官还有着肉菜。 “嗷呜”就在大家喜滋滋用餐时,突然间有着狼嚎打破了夜晚的平静,狼嚎随第一声响起,立刻就接着一声,连绵不断响了起来。 “不好,是狼群。”放哨甲士,已看到了这围着过来的狼群,立刻大喊,郑正源皱眉看去,而随着狼声,这些甲士公差,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刀。 刚从着外面巡逻回来的校尉,正将盔甲卸下去吃饭,脸色一变,一挥手,向外面看了过去。 “周围都是狼,大家小心。”一个哨兵在林中喊着向营地奔跑,在奔了几步,森林中狼群扑了上来,扑在这林中警戒哨兵身上,撕咬了起来,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在营地周围,一只只绿油油眼睛露了出来,郑正源眼神一凝:“数目不小,快结成战阵,点起火把,野兽怕火。” “这些野兽难道比的上我们战场厮杀?结阵。”校尉听到惨叫,一声怒吼,这些甲士顿时汇聚,就形成战阵。 郑正源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狼群,不由自语:“这怕是有上千只狼群,可是,这里又会出现这么多狼群?而且这些狼群还敢围攻营地?” “嗷呜” 一声狼嚎,天空上一轮明月悬挂,这些狼就得了指令一般,眼睛放出绿油油的凶光,向军营扑了过来。 看着狼群涌上,校尉脸带愤怒:“扔火。” 说着,十数个士兵,将手中火把向狼群扔了过去,只是这些狼群,虽有一点本能的畏惧,却身子一个跳跃,躲开了火把冲了上来。 一声怒吼,校尉握刀,一刀斩下,这扑上来的狼顿时斩成了两半,跌在地上。 “啊”一声惨叫传来,是一个差役慢了点,就被一狼扑到了身上,这狼非常狠准,一口就咬断脖子,鲜血喷溅而出。 “去死”郑正源也是抽出刀,一刀劈在了狼身上,一脚踹开,只见公差捂着脖子,扑腾几下不动。 “长矛兵,杀光这些野狼。”校尉喝着,只听一声号令,十数个长矛兵直刺,顿时七八头狼立刻刺穿。 这样的进攻,本来野狼会考虑损失,但“嗷呜”一声,余下的狼群眸子闪亮,一跳避开了矛尖,却有数条侧面进攻。 长矛兵转向不利,顿时连声惨叫,数人被咬死。 “这些狼群不对!”郑正源看去,只见一只狼绿幽幽眸子,目光泛出狡诈凶狠,几乎有着智慧,顿时一惊。 再看去,只见士卒得了军令杀了上去,狼群却和人一样,相互配合,避开了锋芒,侧面进攻。 惨叫声连绵,校尉才杀得一狼,就又有一狼背后偷袭,恶风扑上——这些狼似乎知道寻找弱者,围杀堵截。 有人惊呼:“不好,它们在配合。” 校尉反手一刀,杀了一狼,定时一看,只见着狼群分工协助,宛是军队,人类胜过野兽就是智慧和组织,现在狼群也毫不逊色,转眼就咬死了数人。 校尉心惊,看着局面败坏,就喝着:“道录司的人,立刻向真君求援——你们还有没有对付狼群的法术?都使出来,不然我们要陷入危机了。” “束缚”郑正源伸指一点,一个扑上来的狼就是被束缚,甲兵大喜,长枪一刺,就顿时刺死。 只数千人分散到各个百人营,这处只有三四个道官,哪能一一施法,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郑正源喝着:“我抵抗,你们快联系大营。” 一个道官连忙启动符咒,灵光闪出。 大营 裴子云坐在篝火前,篝火烧的旺盛,厨师烧烤着野鸡,兔子等野味,这些野味都是今天打着,很是新鲜,烤的焦黄里嫩,散发出香味,厨师左挑右捡,选了一只最肥美的野鸡呈上。 “真君,请用膳。” 裴子云接过,一股香味扑鼻,肚子也是有些饿了,将着这烤鸡撕开了一条腿,吃了起来。 才吃了一口,怀中就有通讯符箓亮了起来,伸手一掏,却是郑正源的符箓,已经亮起。 裴子云知道不对,一点才展开,就听着对面不断惨叫,以及道官惊慌声音:“不好了,不好了,狼群成精了。” 图影背后,狼群有组织扑杀着士兵,士兵已连连惨叫跌下,营中一片混乱,就在道官求援时,一只巨狼扑至。 “这是什么?怎会有这样巨狼。”后面的郑正源大惊,一点:“束缚!” 巨狼束缚住,但只是一震,这一点灵光就震散,狰狞扑到了这道官身上,只见血光一闪,符箓就此消失。 “这是妖气!”符箓熄灭,但裴子云已看的清楚,心中才涌现出来的疑问,立刻就有着答案。 刚才巨狼身上带着浓郁的妖气,现在自己又是追捕此人,恐怕是瞎道人强行催化的结果。 裴子云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看着黑夜中方向,眼神凝重,若有所思,妖族万相,各种各样动物都有,每个具体的种族,都就可支配同一种族的眷族,而妖皇可支配万族。 但是动物到底不是人,不成精,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一只巨狼,恐怕数目不会很多了。 仔细在记忆里搜索,片刻醒悟:“这是万妖寄神大法?” 就是将神分散在动物身上,但动物被杀,其神也会受到一定损失,这其实是鸡肋,不过在这时却也可以用用。 “立刻安排人支援,杀光这些野兽。”裴子云说着,既这些野兽有着妖魂附体,杀光就是,有朝廷在,不害怕消耗。 “是,真君。”有人应道,转身而去调兵。 “真君。”又有人疾报:“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我们已失去了敌人的踪迹,而这些野兽也在撤退。 “不要紧,再追上就是。”裴子云冷笑了一声:“我倒看这山中,还有多少狼虎豹可驱使!”89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迷雾 雨是停了,却有着霰雾飘着,整个山林朦胧,若隐若现,一批批人分组巡查着,步步紧逼。 “快,向前搜索,起雾了,大家都小心点,不要隔得太远被偷袭了。”什长小心谨慎打量,林子潮湿,地面还有露珠,不知道为什么,说起雾就起雾,真让人不省心。 “是!”士兵脸色都是凝重,大声应着,谨慎又小心,佩在腰上刀,这时都抽了出来,拨开草丛。 “一步” “两步” 这样向前,只是在这时,隔着十余米,暗中一双眼睛透过迷雾,盯住士兵,带着冰冷。 雾气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浓,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什长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不对,雾气似乎还有一种迷惑的味道,让人有点迷迷糊糊。 一个士兵谨慎探察着,跟在身后,眼神警惕,可以看见前面人的身影——前面的人背影还可以见到,只是模糊了起来。 士兵觉得不安,就是对着前面人喊着:“喂,大平,你有没有觉得不对,这雾气太诡异了点?” 这士兵喊着,只是前面的人走着,一声不吭,就和一个木偶一样,这个士兵觉得有些不对,追了上去。 伸手就要拍在前面身影上,突刀光一闪,在浓雾中杀了出来,带着冰冷寒光,这个士兵是精锐,百战余兵,脸色一变,刀光就砍,只才砍了一半,脖子一疼,一声还没有喊出,脑袋就跌了下来。 “噗”这具无头尸体的鲜血喷溅,前面的身影才觉得不对,回头一看是一个无头身影,顿时汗毛炸起:“鬼啊。” 这样喊着,一刀砍在了无头尸体上面,又觉得不对,虽然丢了脑袋,这身影怎么是张老五的模样? “噗”这人只觉得胸口一痛,低下头,刀尖带着血滴下,在背后将身子捅穿,回头一看,一双泛红光的眼睛就在身后。 “妖怪。”这士兵想要喊出,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割开脖子的声音在这浓雾中响起,又悄然无息,尸体跌在地面上,这两道身影又是扑杀了上去,就收割小鸡一般,一个个杀掉。 什长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身侧变得越来越安静,说话声,脚步声,呼吸声都不见了,隐隐只能听见自己呼吸,什长不由脸色一变高喊:“陈大平,李老五,朱头肉?” 这浓雾中没有一人回答,浓雾似乎变成了一个吞噬生命和肉体野兽,分开的人都是消失不见。 “妖怪?妖术?还是叛贼?”什长只觉得身上发麻,鸡皮疙瘩满身,突灵光一动,什长用着刀拍在了腰间挂着锣鼓上面,一声声急促声音响起:“来人啊,来人啊,有叛贼!” 随着喊声,迷雾中一道刀光闪过,早有准备的什长出刀一挡。 只听“当”一声,才抵抗住,背后刀光一闪,在什长的腰间捅过,血喷涌而出,瞎道人面容在什长面前出现,又一刀落下,什长鲜血喷溅。 什长只觉得眼帘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冥土中一股吸引力量传来,就在这时,只见瞎道人张开了嘴,嘴里都是狰狞而又细密的牙齿,让人惊恐。 用力一吸,什长灵魂就被吸入了口中。 迷雾散去,瞎道人的身上不但衣服破了,还有血痕,显是追捕受了伤,现在又是痊愈了。 就在这时,远远听着有人喊:“这里” “我们走”听着远处的声音,瞎道人脸色一沉,踏在石块向远处奔去,就有人大喝一声:“谁?!” 接着筛锣连响,还有铁哨:“贼在这里,快拦截!” 接着传来呼应:“贼向北逃了,快拦截!” 呼啸的人群又围了上去,两人大步奔逃,山林间树木成荫,奔了许久,瞎道人才是停了下来,阴沉着脸,说:“我们连试了二次,都脱身了,但是都又迅速给追上了。” “可见裴子云,已掌握了我们妖族的部分秘密,要是传播出去,我们妖族就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说的是,这是大大的祸端。”文士也铁青着脸,一躬身:“还请妖皇立刻决断,速速铲除此人!” 听到文士的话,瞎道人伸手摆了摆,神色严肃:“你放心,我为妖皇,平素妖族为我,现在我必为妖族,只要能杀得裴子云,阻止妖族秘密泄露,我什么代价都能付出。” 文士听了心一定,说:“只是怎么样杀得裴子云?是不是实行妖化?” 说着,指正在云集的野兽,这是之前召唤,是为了突破封锁,只没想到裴子云继续命令士兵道官搜寻,根本不顾消耗! “这些都是普通野兽,单靠它们还不行。”瞎道人看着,冷冷说着:“要一举杀之,就得重展万妖大阵,这次我本殿展出。” “什么?”听到瞎道人的话,文士脸色一变,连忙说:“陛下,我们受到这世界的压迫,力量不足,根本不能展开啊。” “哼,一般情况下自是不行。”瞎道人冷哼了一声:“但我还有着办法,那就是血祀和借力。” “血祀?文士听着,只一沉思,立刻就明白了:“是百里内所有动物?这勉强足了,但借力,我们能借谁?” 提供这份力量可不小,实际上寥寥几个,就一怔:“难道还是璐王?只是我们若不是龙气逼迫,何至于此?” “而且抽回妖气,坏了局面,更是难以和解。” 瞎道人就狞笑:“此一时,彼一时,虽我们被围困,出不了这山区,也和外界没有多少交流。” “但是我们毕竟曾经扎根璐王气数中,到现在自能看出大体。” “璐王起事,到现在不过一年,本来根基空虚,需要时间扎实,全靠军队支持,经上次一役,璐王主力尽失,那就是兵败如山倒,诸州都立刻发军,沿途郡县纷纷归降朝廷。” “不仅仅这样,璐王身侧黑气酝酿,怕是有大将见势不妙,想擒拿反戈以求生路了。” “到这地步,璐王已经走投无路,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因除了这个,他别无选择了。” 文士听着,沉默片刻,说:“陛下,您这策应该可行,可是我们没有阵眼,上次在冥土还有着龙气启动轮回台当阵眼,可现在……” “哈哈”瞎道人听着,这时却是笑了起来,瞎道人说着:“至于阵眼,我本身就可启动。” “什么?”文士脸色变得苍白:“陛下不可,成为阵眼,就要承担反噬,一个不慎,就要落入生死边缘!” “不必再劝了,我主持妖族在此世演变,现在损失惨重,我自当承责,更何况这次是为了妖族,妖皇元神三十六,就算我陨落,等妖族彻底占领这个世界,元神汇聚,我也复活,你不必难过。” “陛下。”文士听到妖皇这样说,一时间眼泪涌下,只是瞎道人这时却从容不迫,看着不断汇聚而来的猛兽,说:“让野兽抵抗一阵,牺牲正好变成血祀,积累着资源!” 瞎道人一坐,气势大变,整个人隐隐变成三面巨人,身上泛着金属光泽,妖影一动,空气中妖气汇聚而来,身上更有浓郁气息扩散了出去,妖气弥漫,野兽都扩大了一圈,眼中尽是红光。 “这面,发现叛贼了。”这时一个声音大喊,看到了这面,一眼看去,只见两个人站坐着,而周围尽是密密麻麻的野兽,狼虎豹狮蛇,甚至连着猴子都在其中,看的不由毛骨悚然,脸色大变:“这里汇集了大批野兽,这些妖人果然能驱使这些野兽。” “快,发射信号。” “咻”随着命令,一朵烟花射了上去,在半空炸开,远处的人看到了烟花,都是高喊:“找到叛贼了,杀过去。” 最早赶到的是一队士兵,校尉只看了一眼:“是妖怪,射!” 士兵毫不迟疑,一声呐喊,数十支弩箭射了上去,只是这里是山林,各种各样树木隔离,只听噗噗连声,只有数支命中野兽。 而侧面一处,突奔出数只野狼狮子,更可怕的是,春天才苏醒的蛇群,密密麻麻爬了起来。 “妖怪,是妖怪。”说实际,这世界有妖怪传说,但还没有见过真妖怪,此时见着这些蛇群狼群,和人一样组织起来,不畏生死扑上来,第一次看见的人都脸色大变,一个衙役尖叫,不假思考,转身就要逃。 只是才逃了几步,只见刀光一闪落下。 “噗”这个衙役栽倒在地,身子不断抽搐,血喷涌而出。 校尉脸色阴沉,举着染血的刀:“临阵脱逃,杀!” “督战队督战,谁敢破坏军心,谁敢脱逃,一概杀无赦,还祸及家小——这不过是逆贼使的妖术罢了,这种妖人再厉害,也一刀砍了。” 振奋了士气,郑正源这时也上来,阴沉看着,跟着校尉说:“我是道人,都觉得妖怪之说离奇,现在看来,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怎么办?这是不是妖人在施法?”校尉刚才吆喝,不过是督战,这时眼睛盯着猛兽毒蛇,脸色也有些煞白,低声问着。 “是妖术,不过我有安排”李正源转身命着:“快,命后面的人,快把油和弩运上来。” 又呸了一声,冷笑了一声:“就算是妖怪,又怎么样,要不是春天多雨,树木潮湿,早就一把火全烧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附体 璐王宫 天色低沉,阴云笼罩在宫殿上,一片灰暗阴沉,原本的太监宫女,不少人脸色都有些不安,行走时添了几分惶恐。 “你们去这边。”廖公公带着冷峻的笑,眼幽幽,说:“几天不见,还真有人要造反了。” 璐王撤回,大败消息传了出去,近几日不查,就有着些太监和宫女卷着财物跑了,这可狠狠打了廖公公的脸,当下狞笑着看着小道。 “你们跟咱家去这边。”廖公公尖锐又阴沉吩咐,在身后,跟随数十个甲兵,已经按上了刀。 阅心殿 一个太监挨身而进,见一排排书架,架上都摆满了书,书桌砚台笔筒都是精致,右首是一只古鼎。 见着无人,不敢动书桌,见着角落处一个瓷瓶,就取了向怀中一塞,鼓鼓和妇人一样,警惕四周看去,见着无人,就偷偷摸摸沿着小道就往走。 这些日子,不少太监都跑了,说璐王大败,这个太监也是起来心思,宫内的物品,哪怕是常货,到了外面都能卖个好价钱。 “呼”在一处无人监管的小门出来,松了一口气,太监就要走,一个声音就是炸开:“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抓起来。” 太监身子一僵,一回头只见一群兵扑了上来,将抓住了。 “冤枉啊,我,我只是出去探亲。”太监说着,还想要解释,只见带队的队正冷笑了一声:“你留着这话,去跟廖公公说吧。” 太监听了,腿颤抖了起来,嘴巴想求饶,又发觉什么都说不出来,冷汗就在额上流了下来。 宣华殿 再怎么样兵败,这里还是有上百甲兵持戈按剑巡查,此时殿前场地上一片紧张恐怖,数十个太监和数个宫女都捆绑住,脸都是被掌箍的通红。 “我进去禀告陛下。”廖公公说着,转身向殿内而去,入得殿,见璐王坐着,手握在龙椅上,显得萧落。 “陛下,前些日子,报告说有太监裹财货逃了,今日一查,还真不少,现在都抓了,请陛下处置。” 自璐王大败,丢掉了陈州,上下就弥漫一股败风,不少官员告病回乡,有的甚至直接全家逃的精光。 而内宫同样这样,现在拿住的就有几十个人,等待璐王发落。 璐王听了,眼睛一眯:“带进来让朕瞧瞧,这些人是不是都以为朕要死了?所以可以欺君罔上?” “带进来”廖公公吩咐,转眼,这些人带了进来,三十多个太监宫女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环绕着一队甲兵,带着凛冽。 璐王只是一看,里面有个别眼熟的,还是早年王府的老人,顿时气的脸色发白,现在自己还坐拥两州,没想到这些人就想着叛主,真是可杀。 这样想着,这些日子憋屈压的怒气就涌了上来的,将着手中杯子往地面上狠狠一砸,冷眼扫过:“你们之间几个,还是潜府的老人,朕一向重视,月例都是别人数倍,可有亏待你们?你们这时要叛主?” 听到璐王的话,捆绑的人里有一个大太监,连连磕首:“奴婢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还请陛下恕罪!” “你们还没有告诉朕,你们为什么要逃?朕很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璐王盯着说着,语气中压抑着怒气。 这些太监被璐王盯着,一时间都是纷纷磕头,磕的地板碰碰响。 “既都不肯说,那就都去死好了。”璐王突狞笑一声:“把这些叛主之奴才,全部拖出去打死。” 站着甲兵顿时扑了上去,这些太监宫女都不断磕头,鼻涕泪流大声哭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啪” “啪” 只是璐王根本再也不瞧上这些奴才一眼,只见这些人都被拖了出去,就传来板子的声音,太监宫女求饶,发出一声声惨叫,但甲兵没有留手,没过一会就没有了气息。 “可恶,可恶,这些该死的贱婢,奴才,难道以为朕就这样输了么?”璐王脸色发青,在地面徘徊,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怒了璐王,将着自己也一起打死了。 就在这时,又有人疾报,躬身:“皇上,越常郡的太守杀了守将,开门献城了。” “好个逆臣贼子。”璐王脸色不变,只是狞笑:“越常郡,浏镇郡,沙湖郡,呵呵,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兵败如山倒,转眼之间,纷纷献城,我构建的前线,不战而溃。” “是裴子云克我?” “我也有今天?千般算计,万般筹划,是我才华不够,还是时运不济?”殿内先是咆哮,接着只剩璐王低声自语的声音,心在滴血,廖公公看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着,只是随时等候璐王吩咐。 发泄一阵,璐王才轻松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眼神看着远处,带了些哀伤苦笑着。 笑了良久,璐王转过了身,看着廖公公,说:“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陛下,已经按照你的旨意安排了好了。”廖公公看了一眼周围,一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这些太监宫女都退了下去,廖公公才低声说:“陛下,以前生下来的皇子,目标都太大,逃不了,唯有才人王馨儿,进宫不过一月,不过已确定怀孕,奴才已经派忠诚的人,偷偷运出宫去,去了山中以躲兵祸。” “就连户籍什么都已经办完了,天衣无缝,说是遗腹子。” “呼”璐王听着廖公公的话,终于放松了些,点了点首,绕着龙座又徘徊几步,身影看着上去带着寂寥,廖公公想起了不久前意气风发的璐王,眼泪不禁落下。 璐王见了,苦笑了下:“你也有儿女情长?” 取笑了一句,才又怅怅一叹:“我生下来就是次子,不过差了五日就不是太子了,就算我更有能力,可朝中大臣都以嫡次之分将我的好哥哥扶上皇位,我服气吗?我不服,所以我要争。” “要不是裴子云,早在京城皇位就是我的,不是裴子云,我也可起兵得这天下,上天,既生朕何生裴。”璐王说着,眼泪就是掉下,廖公公心中也是阵阵难过,上前低声:“陛下,现在还有两州,还有反击的机会。” 璐王对这话,不置可否,转了几下,沉声说着:“我心里还有一事,久久不能释怀。” “那就是李成。” “按照明里看,李成没有多少可疑之处,一个普通大户之子罢了。” “但是细细查,又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你能相信?朕新提拔的兵将,十之八九与这人有着联系。” “我军中突涌出奇兵,又突然失去,我怀疑就和此人有关,我当日派兵追杀李成时,就知道不对——就是此人害朕大败。” 这样说着,璐王眼透露出了凶狠,只是看着空空大殿,又灰心丧气了起来,对着廖公公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朕也没有办法清算这一切了。” “我这一生,没有多少亏欠,只是苦了你,你跟了我这些年,为我出谋划策,又为牵绳引线,你名声太大,又净了身子,没有去处。” 听着这话,廖公公泪水也喷涌而出,自投靠了璐王,屡次参与机要,是皇帝眼中钉,自难脱此厄,当下跪在了璐王的面前,说:“奴婢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自陪皇上一起。” “起来吧,我们君臣就同一命运……”话还没有说完,有人报告:“李成派人来了,说有事要说。” “李成?”璐王虽刚才才说到此人,现在听了,就一时间怔住,醒悟过来,顿时震怒,喝着:“他还敢派人来,拖进来,我倒要看看谁这样胆大包天,难不成以为朕落魄了,连个人都不能杀?” 璐王冷冷的说着,一挥手:“带着进来。” “是”通传的侍卫转身出门而去,只见一个有些秀气的年轻人,看起来是一个书生,站在门口。 甲兵盯着书生,还有两个夹在左右,生怕书生逃了,只是书生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蔑视。 通传的侍卫出来,看着书生挺直身子,带着傲气,冷笑:“陛下吩咐将着人拖着进去。” “是”监督书生的甲兵扑了上去,书生就要动手,龙气压了下来,顿时闷哼了一声,看了看天空:“到这地步,还有这力量?” 顿时甲兵按着,拖了出去。 “你们放开,我可是信使。” “闭嘴。”侍卫一巴掌狠狠打了上去,书生脸色涨红,就要发作,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陛下,这信使带到了。”侍卫拖着书生到了殿中,扔在地面上,守在一旁,只要这书生有着任何的异动,立刻杀了。 书生才进来,就冷冷一笑,喝着:“这就是皇上待客之道?皇上还想逃出生天,却必须与我们合作。” “你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东西。”璐王听着书生的话,顿时大怒:“此时还敢欺朕?” “给我掌嘴,我倒要看看,有几句是真话。” 甲兵得令,顿时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动手,这人再不忍了,只一振臂,只见着扑上去数人,立刻跌了出去。 “有妖术!”寥公公顿时大惊,呼唤着,十几个侍卫扑了进去,第一时间就是拦在璐王前面。 虽震退了侍卫,但这人又是闷哼一声,鼻子流下血来,喊着:“我是李成附体,此事关系天机,时间非常短暂,皇上要洒威风,可不在此时。” 说着,丢过一卷:“里面内情,全部在此,你可一观,要是再想杀,错失良机,那就是你的命数。” 这一卷扔上,廖公公伸手一拦,将着案卷拿在手里,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问题,才转交给了璐王。 璐王脸色阴晴不变,就此接过,放在手中看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答应 看着案卷上的内容,内容很短,只每看上一字,就让璐王心中震惊一分,脸色也变的苍白。 文件写的很仔细,但言简意赅非常短,一扫而过,璐王只觉得心有些闷,伸手在胸拍了拍,一手按在龙椅上。 廖公公看着璐王变成了这样,忙上前伸手在璐王背上轻轻拍着,捋顺着气,低声问:“陛下,要不要叫太医?” 璐王摆了摆手:“不必。” 这时抬起了首,脸色有着不正常苍白,更有一抹潮红,手有些抖,这时殿外不知几时阴了天,疏疏落落雨点洒下来,璐王徘徊了几步,嘶声:“你们是妖族,朕还第一次听说。” “不过朕的起家靠你们的力量,朕不信。”璐王站起来,死死盯着面前书生,大声说着:“朕受命于天,岂是你们能干预?” “哈哈”听到璐王的话,书生却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大殿中回声,听到这些话,廖公公虽震惊,这时怒喝:“大胆狂徒,胆敢藐视圣上?” “不敢”书生嘴里虽这样说着,脸带笑意:“陛下,你难不成真以为天命垂青,王命加持,所以才大军无敌?” 书生说着,只是冷笑:“要说天命,为何是太子登基,而不是你登基?要说是天命,为什么你我交恶,你气数就衰?” “你不过是一点王气,并无帝气。”书生这时款款说着:“然得了我妖族气数,汇集成一,才有煌煌帝气沛然冲霄。” 这其实混淆了部分真实,但璐王却不知道,身子一颤,眼神震惊,脑海中,自己起兵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脑海一一闪过,这时已有了领悟。 璐王心里不愿意信,但也知道起事前,自己的军队的确是凡人,起事后却战无不胜,只是以前认为这受命于天,现在一说破,顿时心里震怖,转脸喝着:“你们出去。” “是,陛下。”押着书生进来的侍卫,这时都退了出去。 “既将朕陷入绝境,你还敢来寻朕,你真当朕是好相与?”璐王冷笑,盯着书生问着。 书生却不答,只是一抹,就一点时间,已七窍流血,这是直接干预天命,受了反噬,伸手看去,满是嫣红。 却还是一副镇静,说着:“我们妖族与道人是死敌,这代道人代表就是裴子云,所以我们不得不借了龙气杀敌,这就是为什么陛下您突起杀心的原因,但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陛下需要我们,我们也愿意再次投靠陛下。” “陛下,您看,天命在反噬,我的时间不多了,您现在已经四面楚歌,看似还有二州,实际上您政令不出州城,再过一段时间,连皇宫都难出了——韩宏武,受陛下大恩,在这情况下,怕也未必忠诚。” “胡说八道,韩宏武当年受到排挤,几乎问斩,是朕救了他,并且委于重任,可称之再造,他会叛主?”说着这话,璐王心中却一沉,脸色一变坐在椅上,脑海中记忆不断闪过,盯着:“而且你们妖族,从未出现在历史中,你们是什么样存在,你们又为什么要助我?” “哈哈”书生站在大殿,一双眼睛血泪渗出,看上去甚是狰狞,却露出了冷笑:“璐王,你现在还有选择?” “要是顺着形势发展,不到一月,你必被朝廷擒杀。” “没错,我们妖族来历不对,可璐王还能选择?我可对天宣誓,只要你愿意把剩余龙气赌一赌,我们就奉你为妖皇,我们更会助你重新夺取天下,一支天下无敌的大军,胜利终还是属于你!” 听着这话,璐王的心中天人交战,咬着牙,脸色阴沉。 书生身体,就是受到万钧之力的压迫,原本青衫此时都染红,看上去异常的狰狞,只是表情却是安详,显得很镇定,也不痛苦,好像这具身躯,根本毫不在意。 璐王看了一眼,正想说话,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忙进来,躬身:“陛下,韩宏武召见大将,似乎有着异动。” “什么?韩宏武也要叛我?”璐王心思是极细致,早就在韩宏武处安插了人,这时失声,盯着太监,就要吃人一样,这个太监惶恐,身子发抖,不敢说话,眼睛一扫,又看见着一个书生全身淌着血,显得异常狰狞,一时间吓得跌到在地。 “哈哈”璐王突大笑,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就是一只野兽在面临死亡前最后的疯狂。 韩宏武掌握着目前主力,他的异变完全压垮了璐王,璐王狞笑:“不想韩宏武久受我大恩,也要出卖我,好,我就赌一赌——你要怎么办?” 璐王的眼神愤怒,书生脸却露出了满意笑容:“陛下,你既有了决定,我自能让你满意。” 说着,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就见得众目睽睽下,这人发生异变,一股力量不断向书生汇聚,一个三面巨人影子隐隐浮现,在这巨人面容上,眉心有一只眼睛。 “嘶”书生倒吸了一口气,脸色挣扎,额心鼓了起来,有东西要长着出来,只看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噗嗤”眉心鼓起来的包裂开,血水溅出,长出一个眼,这只眼睛在眉心诡异的转了一圈,让人看的发麻。 “这就是你的手段?”璐王看着这一只眼冷冷问着:“这点伎俩,还能挽回朕的天命?” 这世界有着道法,自不会大惊小怪,见得把戏就拜。 听到这话,书生也不在意,伸手在眉心一挖,露出极痛苦之色,将这颗眼珠子挖了出来,带着鲜血:“陛下,你只要把它吃了,大军就能获得力量,天下还是属于陛下。” “陛下,谨慎为上。”廖公公连忙说着。 璐王踱了几步,仰天大笑:“韩宏武有变,朕还得别的选择么?” 说着,接过眼珠,一口吃了,才吃下去,只见面前书生,闷哼一声,立刻跌了下去,勉强挣扎着一口气不肯毙命,只是看着。 在它的眼中,璐王身上一声龙吟,黑气源源不断涌出,和龙气混合一起,龙气带着愤怒,不断的挣扎,想要将妖气驱除。 只是龙气随这次大战,折损严重,这一次又是璐王自动妖化,根本上已经污染,只听一声哀鸣,虽保留着龙气,样貌大变,变成墨黑妖龙,蛟龙额鼓鼓,突裂开,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原来是这样!”书生看到这里,大笑一声,立刻倒毙。 璐王也不为意,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就是翅膀一样要展翅,又似乎是拥抱这世界,许久才睁开了眼:“将我的亲卫召集来,我有着事情要安排。” 廖公公听到了璐王的命令,向璐王看去,只见璐王眼中有黑气闪过,这时就是低声问着:“陛下,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我从来没有感觉这样好。”璐王笑着,露出密密麻麻尖利的牙齿:“我们还有多少人?” “皇上,宫廷侍卫亲军,还有二千余人。”廖公公回答。 璐王轻松一笑:“足了,韩宏武既会见诸将,必有异动,你立刻召见侍卫,朕亲自接见。” “要是韩宏武来了,朕就在大殿接见。” “是,皇上。” 大殿 韩宏武率诸将直入,这殿是这里最宠伟的宫殿,但见宫前丹陛一切正常,韩宏武一摆手拾级升阶,才入内,就看见璐王从容不迫坐着,脸色轻松,正在喝着茶。 “爱卿你们来了!”璐王见众将进来,露出了笑意。 “额”进来的武将看着璐王,顿觉有些不对,这时任谁都能看出这些武将异经常,可璐王表现的这样轻松。 韩宏武心中一沉,却知道有进无退,向前一步:“皇上,臣前来,是为了军国大事。” “哦,卿还有什么军国大事,说来让朕听听。”璐王目光一扫,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整个殿都立时静了下去。 “臣刚才接了报告,说是南安郡、泽湖郡、建水郡三郡都已经失陷,情况非常危急。”韩宏武本来心中有些不安,但说到这些事,声音就渐渐镇静了下来,显出几分雄浑。 “那卿有什么建议?” “现在晋州也守不住,为今之计,陛下自削皇位,向皇帝请罪,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您和皇上是兄弟,想必不会伤及性命,还可徐徐图之。” 此刻大殿死寂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只有璐王喝茶声,许久,才听璐王叹一声道:“你们也是这意思?” 璐王问着,诸将中,有的不答,有的却应着:“韩帅说的不错,这是唯一的道路,还请皇上答应。” 璐王这时站了起来,靴声橐橐响,问着:“你们提此建议,可还记得朕对汝等大恩?” 说着,目光在诸将扫过,这些将军不由觉得沉沉力量压在了心头,有些畏惧,而韩宏武吐了一口气,上前说着:“陛下,正因为念着大恩,所以臣才提出这个建议——这是为了陛下性命,也为了将士的性命,还请陛下答应。” “还请皇上答应。” “请皇上答应!” 诸将都是一不作二不休的人,这时适应了,一起大喝,见着这阵,璐王突大笑:“要是早了片刻,你们还可得逞,现在……” 说着,眉心处显出一眼,喝着:“侍卫何在?” “在!”大批侍卫涌出。 第四百五十章 夺宫 侍卫扑入,甲剑叮噹响,还没有彻底下决心反叛的将军,见着这个,顿时脸色雪白。 韩宏武一惊,没想到璐王这时有着准备,想将自己一网打尽,看向侍卫,认出了一些熟悉的人,脸色凝重,又觉得荒谬。 这些侍卫里面有不少曾经在自己手下干过,到了这时还当忠臣? “陛下,你这是要玉石俱焚么?”韩宏武不及细想,浑身一颤,目光盯着璐王喑哑着嗓子,声音在大殿中回声说着。 璐王在王座上端坐,听了这话,轻蔑一笑:“朕和你们同归于尽?你们这些叛贼也配?” “你们都是朕一手提拔,使你们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权柄在手,不想却要卖主求荣。”璐王站了起来,眼中杀气闪过,声音冷淡:“来人,杀,给我把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了。” “陛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韩宏武拔刀而出,只听着一声:“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军队。” “跟我入宫的亲兵,杀,杀掉这个反王。” 韩宏武其实不愿意动手,他其实非常明白,璐王哪怕反了,也是太祖之子,今上之弟。 别说是自己本来就是璐王的人,就是朝廷之将,可以打败,可以擒拿,但是不奉旨就杀掉璐王,看似有功,实是种祸深深——种什么祸? 种的是不敬畏皇家的祸,今天你敢不奉旨就杀璐王,明天是不是敢对皇帝动手?历代在这上面“立功”的人,多半没有好下场。 所以韩宏武才想着相对和缓的逼宫,君臣之间,以及日后朝廷中,都有些缓和余地,而不是被人认为卖主弑主。 只是这时,璐王摆明了要杀自己,韩宏武性决断,立刻高喊着:“原本我还想劝说陛下弃暗投明,毕竟陛下你也对我有恩,我又怎忍心刀兵相见,可现在陛下倒行逆施,让我没有半点余地,实是心痛。” 韩宏武说着,眼已露出了杀意,而周围将军们纷纷抽出武器,他们进来时就是带上不少亲兵,这时迎了上去。 “杀”大殿内,两道钢铁洪流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声。 “啊”只是才一交战,一声怒吼,刀光一显,一个亲兵发出一声惨叫,砍倒在地,余下的侍卫所到之处,顿时把冲杀上去的亲兵连连砍倒! “嗯?不对。”只刹那,韩宏武就发觉了情况,眼神扫过,作军中大将,韩宏武自是知道璐王侍卫的情况,有多少实力,早已有打听,原本以为十拿九稳,但这时看着,就立刻变色。 “这是不久前的情况——天兵!”一股寒意袭来,韩宏武立刻想起了不久前所向披靡的璐军,勇士层出不穷,难道现在又有了? “杀”一个侍卫校尉一身甲衣,脸色狰狞,隐隐中有一个妖影浮现,一双眼睛充满着兽性,向韩宏武杀去。 看到侍卫校尉扑杀,韩宏武脸色一沉,神色终露出一丝狠色:“就算不对,难道还真有天命,最多就是使用了道法或药物激发了这些人的生命潜能,莫非能挡住我?” “别忘记了,我从小兵爬起,靠的是我的武略。” “杀!”韩宏武魁梧,一动间,立刻就掀起一阵风,人刀合一,“铮”一声,刀光闪过,火花四溅。 韩宏武只觉得侍卫身上有一股大力,虽不如自己,但却远超普通甲士。 “去死。”韩宏武的吼声中,刀光而起,一声,这侍卫左肩而断,又只听“嗤”一声音,刺入小腹。 但这人似乎没有痛苦,向前一仆,刀顿时洞穿,在背后透出,还是不管不顾扑上挥刀。 这变化太快,韩宏武急退,还是右胁一震一热,擦破皮,伤了些肌肉。 韩宏武刀一转一抽,刀搅拌着内脏,这侍卫就算再厉害也无法扭转人体规律,力气尽失,跌了出去。 “啊啊啊”殿柱不断涌出侍卫,才杀了一个,又一个扑上来,这次韩宏武不会大意,踏前一步,一声刀啸,扑上来的人身体一晃,脑袋中分,红白齐流。 “杀!”跟随在韩宏武的将军校尉,这时也在拼杀。 “韩军门,有古怪。”一个将军看着周围,脸色阴沉,连连出刀,本来在将军看来,这些璐王侍卫根本抵抗不住,只是这时杀着,见着这些侍卫根本悍不畏死。 “啊”韩宏武的亲兵被侍卫一刀砍断脖子,璐王侍卫就是野兽一样,张开了嘴,狠狠咬在了亲兵的脖子,大口吸血,让人毛骨悚然。 “是不对,快,杀了璐王!”眼见着群魔乱舞,韩宏武知道不对,脸色涨红,高喊着。 这时再不留手,全力一击,只见刀光一闪,拦截在前面的二个侍卫,立刻跌了出去,全身抽搐,而韩宏武的脚踩在地面,弹了起来,向璐王杀去。 大殿内,厮杀声震天,只是璐王恢复了常态,冷静了下来,就是看戏一样,手中端着茶杯,面色如玉,神色如常,一双眼睛如点墨漆,看着厮杀,轻轻抿着茶水。 韩宏武的武功厉害,这时连杀数人,握刀冲了上来,还隔了丈许,就带着一股血腥,这是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积累出来的杀气。 “贼子安敢?”廖公公站在璐王的身侧,这时见韩宏武不顾一切冲上来,就要上前阻挡,只见璐王一拍手,数个小太监转身扑了出去。 “杀掉反贼。”这几个小太监都是持剑,剑法极是阴毒狡诈,虽单个不是对手,可联手起来,却一时将着拦住。 廖公公看着下面厮杀,又看着侍卫和太监的变化,想到了璐王。 “这些模样。果像极了之前军中悍勇精锐。” “陛下也会变成这样?”廖公公想着,脸色阴霾,似要在璐王脸色上看出点端逸。 “你在看着什么呢?”察觉到了廖公公的目光,璐王抬首问着。 “咕噜”廖公公被璐王的目光盯着,狠狠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陛下,你还好吗?” “我当然很好。”璐王说,转眼就明白了过来,笑起来:“我还是我,力量并没有改变我,只是我有了改变天下的知识和力量。” “哈哈”璐王说着,大笑了起来,声音在大殿中回声,韩宏武一对一,还能将着狂化的侍卫斩杀,但这时数个太监围困,一时都拿不下,已经是心惊肉跳。 “噗、嗤” 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刀砍进肉里面切开的声音,抓着一个破绽,韩宏武一刀斩在一个太监的手上,将着太监的手斩下,而这太监似乎根本没有觉得痛苦,身影一闪,直扑了上来,悍不畏死,又似是飞蛾扑火。 “这里不对,快,我们撤。” “到宫外去,调集大军,把这些妖人一股脑而全部杀了。”韩宏武一声啸,刀光大盛,一触即分。 “呃……”两个小太监发出叫号,向前扭曲着栽倒,血光崩现。 撕开口子,韩宏武就是向外突围,左侧眼神向璐王看去,只见璐王平稳坐在椅上,脸带冷笑,韩宏武突打了一个寒颤,头也不回,向外面杀去。 “只要我杀出宫去,就算璐王你再诡异,我也能将你斩于刀下。”韩宏武刀光所向,着外杀去,在心中这样想着。 其实韩宏武早有准备,侍卫自己早控制了大半,上朝还带上了亲兵,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侍卫尽都疯了,亲兵也抵抗不住,连着部将也死了几个,但只要逃出宫去,大军就能碾碎。 韩宏武杀出,高喊着:“你们顶住,我立刻召集大军来救。” 这样的说着,转身就走。 “韩军门,韩军门。”这些人看韩宏武奔逃脸色大变,侍卫却有了经验,死死将着缠住了。 “陛下,韩宏武逃了,我们怎么办?” “哼,他逃不了。”璐王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而去。 只见台阶下,韩宏武又和一队亲兵汇集,向外杀去,而侍卫不断涌上拦截,两方面激烈砍杀着。 只是一照面,亲兵就横尸处处。 “可恶,这些侍卫不对,至少是平时三倍。”韩宏武脸色阴沉,眼见前面一空,见着已杀到宫城,并且城门已经徐徐打开,接应亲兵已牵着马过来:“快,军门,赶快上马!” 韩宏武松了一口气,就跳上马,只是才跳上去,只听“噗”一声,尖锐呼啸声穿过,韩宏武下意识一闪,只觉得身上一麻,鲜血飞溅,跌了下去。 “神射手?”韩宏武跌下,眼睛看去,却见着璐王亲自举弓过来,看着自己眼神,就是看一个死人。 “韩军门”守城的亲兵这时惊呼,只见璐王在侍卫保护下过来,冷冷命着:“都杀了。” “杀!”侍卫扑了上去,这些亲兵就要逃,却被侍卫追上,一一杀了,整个天街一片杀声。 璐王走到韩宏武的面前,看着垂死的韩宏武,很是失望:“韩宏武,你本受到排挤,因故免职,我出手相救,屡次提拔你,不想你狼心狗肺,还想反戈,实是可杀。” 璐王说着,亲自拔剑而出,韩宏武还没有死,死死盯着璐王:“哈哈,我在九泉下等你。” “我是叛贼,你何尝不是?” “看你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死!”这话戳到了璐王痛处,璐王脸色一青,一剑斩下,只见顿时一颗人头飞出,在地上滚动着,鲜血飞溅。 见着杀完,廖公公躬身:“陛下,现在韩宏武已死,这群叛将也基本上都杀了,下面怎么办?” 将剑交给了侍卫,璐王眸光幽幽,看了看天色,就是狞笑:“立刻控制大军,接着,把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抄家 军营 虽到了这时,整个大营还是整肃,却有着鼓声敲响,三遍不到者斩,将军校尉都立刻起身,向主帐而去,并且鱼贯而入,只是才进入,有几个人身上陡寒毛一炸,心狂跳不止,只见璐王端坐在韩宏武常坐的虎皮交椅上,正喝着茶,态度温和,却使人感到一种冷峻威严。 “人都是到齐了没有?”璐王目光在将官身上扫过。 “臣等拜见陛下,韩将军和十几位将军没有到,已差人去叫,只不知道去了何处。” 就算是逼宫,其实也只有心腹才知道,大部分普通校尉并不知晓,这时就有人上前禀告。 听着这话,璐王一时间笑了起来:“不必叫了,他我已经带来了!” 中层校尉和偏将听着,却没有发现。 “啪啪”璐王拍了两下,近侍上前,将一个包裹打开扔在地下,顿时几颗人头滚了出来,这些人看着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韩宏武将军” “李震将军” “王……” 这些都是军中主官,没想到现在都被璐王杀了,人头都割了下来,一时间人人惶恐,有的摸向刀柄。 “韩宏武逆谋造反,连其叛将已全部诛戮,陛下已派人去抄家灭族。”廖公公踏步上前宣读口谕。 “不可能,韩将军一心为了陛下,怎么会叛逆,不可能。”看着人头,一个偏将脸大变上前查看,见的确是韩宏武的人头,眼泪就掉下来。 “韩将军,你这样就死了?” 这人张成才,多次受了韩宏武大恩,一路提拔,为其复仇才有了今日,不想璐王召见,却诛杀了韩宏武。 “是不是你这阉臣。” 张成才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廖公公:“你这阉臣,我要为韩将军复仇。” 张成才一声咆哮,一拔,一刀就向廖公公斩去。 “杀奸臣。” “诛杀宦官,清君侧,还一片清明。” 就有数个偏将校尉冲上,这些人都与韩宏武关系密切,见韩宏武被诛戮,本就恐惧,张成才一发难,这些立刻跟上,向廖公公和璐王杀去。 口中还喊着清君侧,长刀已经对璐王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 “果是反贼!”廖公公手一挥,跟随的侍卫顿时扑上,拔刀挡住,璐王目光扫过下面的人:“你等还不诛杀叛逆?” “杀”就有人响应璐王,而别的偏将校尉都是迟疑,相互看了一眼,就有默契,一人上前一步:“陛下,降了吧,我们不想再战下去了。” “降了吧,陛下。” “好、好、你们一个个果都是乱臣贼子。”璐王冷笑了一声:“可惜的是,朕早有准备。” “杀!”随着怒喝,大帐内就有大批侍卫涌入,这些侍卫原本正常,但冲入账内,立刻眼中亮起了红光。 “皇帝,你不仁不要怪我们不义。” 偏将校尉中,除去几个支持璐王的人,这些都拔刀而出,杀在一团,但才一杀,就发觉不对。 “这些侍卫不对。” “个个数倍于常人,还不惧死。” “快冲出去喊营兵。” “不!” 进帐的其实不过是二三十人,转眼之间,尽数砍翻在地,遍地狼藉,就算支持璐王的几个偏将校尉都个个面无人色。 这些都是军中骨干,全杀了,以后怎么打仗? “以后打仗?”璐王擦了一把血,神色平静,天色阴沉,细雨洒落,只是微微一笑:“这就不必你们考虑了,你去督促,把韩家全部杀掉。” “是!”寥公公应着,转身而去。 韩府 这时士兵密集包围,大门紧闭,数个门卫都被杀。 “诸位,是不是有些误会,本府是韩宏武大将军居所,你们是不是围错了人?等我们韩将军归来,到时诸位将士颜面可就不好看了!”府内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了出来,是韩府管家,冷汗满面,颤颤抖抖说着,想要将门外的人劝退。 “韩宏武谋反,皇上有令,诛戮全族,不必多问,直接撞门,杀。”新赶过来的廖公公看着撞门的士兵被几句话就说的不动,脸色一沉,呵斥。 “不可能,将军怎会谋反。”府内听到这话大惊失色,只是旨意一发,士兵再无顾忌,砸着大门,门栓出现了裂痕。 “堵住。”管家大声喊,数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呐喊一声,抵住大门,只是一声巨响,大门撞开。 管家在地上爬起,慌张奔逃,一刀而过。 “噗”鲜血喷溅而出,洒满一地,一颗人头滚落。 “杀!”廖公公脸色阴沉:“杀,杀光反贼一个不留!” 韩府数十亲兵,许多就是族人,这时有的知道无幸杀上来,更有的脸色苍白,脱了衣甲混在下人中,想要在后门偷偷溜走。 才逃到门口,就有着士兵守住了出口,见到人,狰笑喝着:“刺!” 长矛直刺,只听噗噗连声,顿时刺杀当场。 “不”整个韩府,血光冲天,杀声连绵,不过片刻,韩府私兵都杀散,处处横尸。 “公公,韩宏武的家眷已尽数带到。”一个校尉,脸带血迹,押着十数人,正是韩宏武妻儿,有两个少年被砍伤,奄奄一息。 为首是韩家老太君,这时跪地,眼泪流下,嘴里喃喃:“韩家完了,韩家完了。”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三品诰命,是朝廷命妇,你们不能抓我!”还有个女人大哭喊着。 韩家老太君看见寥公公,这时向前:“公公,冤枉啊,一定有人冤枉我们韩家,还请公公明察。” 说着,重重磕在地上,想祈求原谅。 看着哭诉求饶,寥公公阴冷一笑:“韩宏武谋反,已被正法,你们还想侥幸?皇上有旨,诛尽满门。” 看着冷酷无情的寥公公,老太君知道无幸,一挺身站起来,擦干了泪:“昏君丢了天下,就拿臣子和我们老弱妇孺出气,不得好死……” 话还没说话,刀光一闪,寥公公拔刀直刺,刀尖在背后透了出去。 “你”老太君伸手指着,寥公公将刀拔出,老太君闷哼一声,跌了下去。 “都给我杀了。” 寥公公擦着刀上的血着,押着韩府家眷士兵,都长刀落下。 “不” “饶命啊” “不想死,我真不想死。” 喊声,求饶声,只都没有用,一刀下去鲜血喷溅,没有多少时间,整个府邸就没有半点人声。 “杀完了?”璐王这时过来,扫看着,淡淡的问着。 “是,全数杀完。”寥公公说着。 “那就下一家,把反贼家族尽数杀了,我才能控制全军——哪怕是暂时。”璐王说着,眉心一点嫣红似血。 山林 璐王吞下眼珠刹那,瞎道人长长透了一口气,脸色略有点苍白,说着:“璐王还是答应了。” 说着,凭着感应,伸指一点。 “轰!” 首先是一道殷红如血的光显出,接着就是微微一闪,一片黑气笼罩,影子一样的轮回台徐徐浮现。 在轮回台周围灰光流动,雕塑眼中释放出来红光,声音响彻,欢呼着,这是只有妖族才能感觉到。 看着轮回台,文士目视着沉默片刻,才说:“陛下,您真要如此?他是有着龙气的人,跟成元子不同,一旦合流,掣肘将远超成远子,就算是陛下有万妖大阵也难以控制。” “我知道。”瞎道人脸色有些阴晴,又异常果决摇了摇首:“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有二大目标,首先就是阻止妖族秘密泄露,二就是获得本源洗礼,成这个世界的合法种族。” “裴子云必须要死,不管他因什么没有将我们暴露,但他始终知道我们的秘密,又不是我们的人。”瞎道人目光向远处看去,似乎看透重重冥土,看到妖族被针对,被镇压。 “你有没有察觉,现在世界针对我们妖族的力量越来越强。”瞎道人回过身徐徐说着。 文士听了,点了点首:“是,陛下,我们力量至少削弱了十分之一。” “是啊,现在杀劫越来越重,世界对我们的排斥也越来越大,我原本计划是借助最后时刻吞并璐王,但现在更重要的目标改变了,必须杀了裴子云——知道妖族秘密就必须要死,就算是有着竞争,也在所不惜。” “要想杀裴子云,必须降临妖界,我们力量还不足,必须获得璐王支持,才能真正显化,再说,璐王是预备天子,虽失败了,残余位格还在,如果与它合流,就更能使妖族融合到这世界,一举两得,我们不会吃亏。” “所以我必须许诺,不过还是这话,妖皇有三十六元神,璐王何德何能,能真正成为妖皇?” 瞎道人说着,轮回台已启动,冥冥中妖蛟注入,随着连接力量,随着璐王一心妖化,就再也不同。 力量交融,世界中无处不在的排斥,渐渐削弱起来。 “陛下,天地排斥的力量削弱了!”文士感受着变化,欣喜说着。 瞎道人这时却用细微的声音自言自语:“待妖族大兴,汇集起来,就算璐王成就还不过是其中之一,妖皇元神三十六分,倒时真正还是我。” “现在就差血祭了。” “璐王,开始吧,只要真正血祭,世界就要因你而改变!”瞎道人笑着,轮回台也感受到渴望,震动着。 第五百五十二章 妖龙 天空一阵沉闷的雷声,一股风扑面,带着血腥气。 “唔,下雨了。”璐王仰视着黑沉沉的天穹,里面的杀声基本上停息,但偶还有找出来杀了,传过去惨叫。 璐王站着,廖公公陪伴,君臣二人只是看着。 “其实这些人背叛朕是有着理由,目前的情况,一个月,不,半个月,朕就得被擒下,押送到京。”璐王听着远处惨叫,淡淡的说着:“只是,朕理解,并不意味着朕接受。” 寥公公躬身应着:“皇上,上了船,还能随便下?当初他们接受了皇上的官职,受皇上重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你这说的也是!”璐王盯视着乌云,目光幽幽,良久说着:“你对妖族怎么样看?” “皇上,自古以来,民间是有妖怪传说,可从没有见过实在。” “人生三尺,天地难藏,何况是这样大的种族和力量。”寥公公显是想了许久,立刻应着:“奴婢实在想不通,也不信!” 或有普通人相信,具备大能之族能隐藏在暗处,唯这些久掌大权的人才明白,有力必不隐,隐者必无力。 短时间忍耐是可以,长时间不可能。 这甚至不需要解释。 “朕也是这样想,不过,这些妖族的力量,还是真实不虚。”璐王说着,自己虽雷霆一击,将反将杀的干净,但大业已经崩溃,这心里清清楚楚。 就算重新得到妖族政策,将侍卫转化,但要将全军二万转化还不够,不能与之一战啊! 而且,妖族真有天翻地覆之能,又何必藏头藏尾? 璐王正想着,一人奔了过来:“陛下,名单上三十七家,在城中的家眷,尽数斩杀,连着部属,已杀三千七百余人。” 璐王听着这数字,目光一凝,正想说话,突眉心红线一亮,一股信息出现,不由喃喃:“妖皇?” “杀戮和血祭,才能开启妖皇?”璐王皱眉,杀了三千七百余人,自己吞食的第三眼才开始承认了自己。 而下一步开启妖皇之路,却是要十倍以上的血祭。 皇位,不公,立场,种种思绪,涌动在璐王的心中,要是普通人还罢了,璐王心怀大志,却是明白这世界并不是一死就了之。 与自己例子相接近的是瑞朝永昭帝第三子,与兄争太子位,皇帝先把他过继给弟弟,事实上断绝了他的继承权,接着又以年少放纵,行事不慎而削爵,第二年就病卒,年二十三岁。 这可以说是父皇逼死,但是就算逼死了,与世人癔想的天地至公的地府或轮回不同,皇族之魂魄还归龙气所管辖。 到头来,还得仰父兄的鼻息——哪怕之前逼杀,早就没有父子情分,到了冥土还得赔笑跪拜,求得一点恩赏。 这血祭肯定有问题,只是懂得太多的璐王深知到了现在,没有退路,难不成自己身死,还得给父皇,给太子当永远的奴才? 想到这里,璐王突狞笑:“朕在吞下妖眼时就已有了决断,朕不能为人皇,为妖皇也可。” “只是,想要朕血祭加入,你们也得拿出诚意。” “轰”随着璐王的话,惊雷闪过,璐王眼前一黑,周围尽是血光,接着血光迅速扩大,化成了场景。 眼前是一个宏伟的祭坛,似是玉质,东南西北各有石阶直达顶部,接着,就看到一生最诡异最可怖的场面。 祭坛上空,成千上万黑影盘旋飞舞,有着人形,但都或披着鳞片,或长着弯角,或长着翅膀,或有着尾巴。 “妖族,这就是妖族?!”璐王心乱意麻,就在这时,一股信息传递过来,璐王心中一懔,望向高台上的瞎道人。 瞎道人还是李成的样子,但眼中亮着血光,直射入璐王灵魂深处,一种可怖的感觉弥漫,几乎要跪下,但就在这时,一声龙吟,璐王突醒了过来。 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摆了摆手,璐王冷哼一声,就大步踏了上去,抵达到祭坛上,周围妖族一齐落下,悍然拜下。 “臣等参见妖皇!”这些妖族大喊,随着拜下,祭坛突出现变化,一股巨大的力量渐渐唤醒。 接着,又一声龙吟,一条妖蛟出现垂下。 “这就是龙气?”璐王早知道自己有龙气,但真正看见,还是第一次,只见长着红鳞,小角,小爪。 “这是蛟,看来朕的确没有成真龙。”才想着,蜂拥黑气涌现,璐王就见妖蛟还有些抗拒,但一念之下,不得不上前吸取。 丝丝黑气入内,妖蛟一声龙吟起了变化! 角长出了些,两爪生出,不仅仅这样,一个隐隐三面巨人出现。 “啊!”璐王从没有感觉这样舒畅过,神魂不断充实,无数妖族记忆,经历,权柄,见识不断涌入。 璐王的命格和皇位不断融合,权柄日渐牢固。 就在这时,一切停下,璐王眉一皱,睁开了眼:“不够,不够,这只有一半,把余下一半给朕。” “陛下,你还要为妖族做一件事,这位格才能给你。”瞎道人声音传来:“杀得满城血祭,并且助我妖族歼灭裴子云。” “什么?要朕屠城?”璐王脸色一变,十倍血祭不过是三万人,还可找理由瞒过去,州城现在可不下三十万人,真要屠城,怕民心尽失,并且自己再没有后路了。 “这是投命状啊!”璐王久久不语,沉思良久,良久,才说着:“好!” 随着这句话,红光消去,留下无边无际黑暗,接着又一切亮起,璐王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还站在石阶前,雨点已噼啪而下。 “朕刚才想了多少时间?”璐王问着。 “才一刻。”寥公公回着。 “哼,传朕旨意,为对抗叛贼,朕许之洗城,蕴养士气,以正将士之心。”璐王扫看着这一切,冷冷的说着。 “皇上?”就算是廖公公,一时间都目瞪口呆,这是疯了? 一声闷雷,接着闪电将天地照得一片惨白,璐王再次仰视着天穹,转身笑着:“你是不是认为朕疯了?” “也罢,你跟随朕这样多年,朕也不吝赏赐。”璐王唤着:“你且过来,跪下!” 寥公公上前一步,无声的跪了。 璐王伸指一弹,命中了他的眉心,只见寥公公闷哼一声,立刻跌在地上,一声都没有,似乎气绝了。 豆大雨点随风打下,打的内外噼啪一片,良久,寥公公突醒了过来,带着丝丝妖气,就听着璐王淡淡的问着:“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新转化的寥公公连连叩拜:“恭喜皇上成为妖皇。” “还不是妖皇,只是一半,现在你明白了差事了吧?” “奴婢明白了,既皇上要真正登基,成为妖皇,那屠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奴婢这就去准备。”寥公公答应,传呼着侍卫:“有二千妖化的侍卫,诸将又基本上斩杀,控制军队不难。” “只是经此清洗,军中积蓄着巨大压力和戾气,本来就得弹压,以免失控,现在屠城,却正好发泄。” “只要按照营区,划分区域,就可执行下去。” “甚至还可以进一步考察军官,换上我们的人。”寥公公的脸在闪电中一动不动,又低声说着:“只是才人王馨儿,已经派人去了山中以躲兵祸,现在是不是召回?” “不召了,朕也曾经是人,就让她生个孩子。”璐王怅怅说着:“也算是留一个想念吧!” 寥公公不再说话,起身便走,几个侍卫就在雨里拉过马,随寥公公翻身上骑,一阵狂奔远去。 “杀,杀,杀!”不到半个时辰,大营上空龙气就有着变化,璐王此时已经能亲眼看见,只见龙气悬在大营上,已化成了妖蛟,这就是彻底被自己控制的意思。 “侍卫分派各处,直接替换死掉的校尉和将军,这奴才办的不错。”璐王才想着,就见着黑气冲出,大营涌出了大批士兵。 接着,所到之处,惨叫连连,乱成一团,不少人都在奔逃:“不好,不好了,兵变了,兵变了,快逃,杀人了。” 街上人人慌张逃窜。 “为消灭叛贼,陛下允许洗城劫掠,蕴养士气,以正将士之心。”廖公公尖声叫着,宣读口谕。 “杀” “杀” “杀” 听着口谕,大军更是肆无忌惮,大喊着四面杀去,听见的人一时间不敢置信,璐王居然要屠城? “啊”一声惨叫,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温婉动人,几个士兵看见了,就围了上去,当街扒起来了衣裳。 一个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正在奔跑,士兵追上一刀砍上,人头落地,鲜血直流,至于男人,更是见人就杀,没有多少时间,到处是惨叫,横尸处处。 天空下着雨,只是雨落在地上,就汇聚成了血河,天空妖蛟这时吞云吐雾,这些杀戮,无数冤魂,鲜血,怨气,都被妖龙吞噬,变得越来越巨大,并且向着妖龙蜕化。 而在下面的士兵,随着杀戮,一点点妖气不断浓郁,渐渐眼中放出了红光,看着妖蛟不断吸取血腥和灵魂而壮大,璐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屠杀无辜,却成妖龙,这世界,难道真的力量就是一切?” 第四百五十三章 血雾 “痛快,真是痛快。” 一个士兵在一个丫鬟身上起来,却立刻一刀,将她砍杀,大笑起来,只觉得心中莫舒快,眼带红光大笑。 “简直是率兽食人!”一辆牛车经过,一个雪白胡须的老者在窗后说着,就在这时,车夫问着:“蔡大人,是不是阻止?” “乱兵如何阻止,快,快去见璐……皇上。”眼前这老者正是蔡义,原本在朝廷是四品,现在城中文官第一,这时脸色苍白,翕动一下唇说着,他本来坐观着局面,只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出,眼前着城中情况失控,不得不去见璐王。 当下一声命令,车夫带着数个家兵寻着而去,虽有乱兵,但无人敢犯。 蔡义一路行去,听前得一阵鼓噪,隐隐传来“万岁”呼声,连忙急急驱车赶了过去,就见得了璐王。 璐王此时站在台阶前,十几个校尉都跪在前面,蔡义也不管场面,就上前喊着:“皇上,臣拜见,有本奏。” “原来是蔡卿前来了,看来你精神尚不错。”璐王回转过身,嘻笑自若:“你不是告病了吗?现在看来身体不错啊!” “皇上!”蔡义跪在地上:“臣有罪,请圣上惩罚,只是满城百姓却是无辜,皇上纵兵洗城,这是草寇所为,安是王者之道?” “还请皇上速速收回成命。” “蔡卿真不愧是大儒,前朝的进士,这一声说的很是响亮。”璐王听了,咬牙笑着:“王者之道?可你几时心里真正拿朕当皇上看?” “韩宏武和李震谋反,逼宫与朕,你又在哪里?” 这话一问,蔡义顿时脸色涨红,一句也回不出。 “不过,我相信你没有牵连到其中。”璐王站起身,在台阶上踱步,自语的说着:“这与你没有直接关联,但你敢说,你一点不知情?” “你不但知情不举,默默看着,还暗里纵容,到时韩宏武和李震逼了宫,还得你这个文官清流来收拾局面!” “说不定你凭此不但可以免罪,还可以小进一步,这就是你蔡卿的心思,蔡卿的君臣之道!”璐王说到这里,突神经质一阵大笑,椰揄的看着:“现在,又想来搏个仁义,救个满城百姓,名留青史?以符合你名字里的这个义字?” 璐王这一说,刻薄尖酸,把什么底子都揭穿了,蔡义伏在地下,连连叩首,说着:“臣罪尤重,是怀有私心,不必皇上诛戮,臣立刻对石阶自尽以谢天下,只是这满城百姓实是无辜,有干天心。” “皇上,臣说句诛心的话,太祖连着承顺郡王,只有三个成年儿子,就算事败,皇上再多罪孽,也未必戮诛满门,必会留有余地。” “但皇上现在倒行逆施,屠城洗民,这朝廷想掩盖都掩盖不得,皇上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子孙,不为身后名考虑么?” “皇上,您以后还得见列祖列宗啊!”说着,蔡义连连叩首,重重的叩下去,他已有着死志,只是几下,脑门就满是鲜血。 璐王望着这位大臣,瘦骨鳞峋,满脸是血,不禁感慨万端,其实作君主,他心里是明白,人是复杂的,蔡义怀不怀有私心? 肯定。 他本是朝廷之臣,可见着璐王势大,就降了。 现在璐王势衰,又想反正了。 这反复之处就是小人,但现在为满城百姓乞命,并且言称撞死在石阶,却也并不虚言。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人君,而是妖皇,璐王冷着心肠,冷笑的说着:“你果是早有预备,朕要是不听你,是不是又连祖宗都见不得了?” “皇上……”蔡义伏地大恸,泣不成声:“皇上疑臣置此,臣安有话说,只有一死而之了。” 说罢爬跪几步,对着石阶一撞,只听“啪”,顿时鲜血飞溅,血流满面,脑壳都凹下去一块,眼见着不活了。 “此贼又想直谏而死,撞死挟朕,邀敢言忠直之名?”璐王心中一惊,微张着口,叹了一声,心中又苦又涩,眼泪都要流出,却断然喝着,说着这话,说完,袖子一罢,就是不看:“杀,继续洗城,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掉。” 轮回台 瞎道人沉入了轮回台,眼前一个宏伟祭坛,东南西北各有石阶直达顶部,接着就看到不断有血泉淋下,这是屠城的祭祀。 “我恨啊!” “杀,杀” “救我,救我!” 人族的灵魂也落下,惨死在璐王刀下,带着化不开怨气和恨意,只是轮回台就是一个大磨盘,只一个转动,顿时将这些人族生魂吸取干净。 “咕噜” “咕噜” 轮回台上面一个个妖族雕像,这时活动着起来,昂着首喝着血,而喝着血,渐渐狰狞,鲜活,就要挤出,真正降临到现世中。 瞎道人看着轮回台上不断积蓄的力量,脸涌上了笑容。 ”好好,有一城数十万百姓的祭祀,甚至可以临时形成妖界,来吧,裴子云,我这次一定要把你歼灭。” “就让你真正见识我们妖族的力量吧。” 瞎道人说着,一时间大笑,站起来一跃而上,顿时“嗡”一声星光点点,正是万妖大阵。 “开”瞎道人伸指一点,万妖大阵启动,化成星云,向周围扩散而去,渐渐化成了血雾。 东垣山·一处山林 李正源看看天,隔了几百里,天气就不一样,满是星斗,就在这时,一个亲兵上前:“大人,油车到了。” 回首一看,一条婉蜒的黑蛇出现,都是运着油火的车辆,上面还放着绳索火把,离着百步之遥。 李正源见了一喜,看了看山林,命着:“用小型投石机,不过不用石块,用装着火油的瓷陶丢上去。” “砸,给我到处砸,砸了飞溅到处是油,再给我丢火把。” 就在这时,有个人扯扯李正源衣襟,说:“这样烧的话,容易发生山火,而且,山林里还有猎户人家。” 李正源看着山林荒野,一大片黑沉沉死,显得阴森,沉吟了一会,说:“就算有几户十几户猎户,也顾不得了。” 说着闷声喝令:“给我丢!” “是!”士兵答应一声,三个小投石机就推上前,把装着火油的瓷陶装了上去,只听一令,“轰”的一声轻响,这装着火油的瓷陶就飞了出去,半空中洒着油,落在草木上,落在地上更砸在一颗树上,陶片带着油飞溅的到处都是。 李正源叫一声“好——就这样,继续砸!” 这活不难,士兵一批批将装着火油的瓷陶运上去,往投机上一装,就不断砸了上去。 野兽到底无知,开始时还有点惊慌,闻闻却不觉得有啥,火油砸了十几个上去,就溅了一地。 李正源一挥手:“差不多了,上火把!” 话未说完,官军就有人点了火把,五六个火把就装到了投石机上,只听着有命令:“抛!” 火把抛了上去,有二三个熄灭或没有丢到油处,余下都基本命中了火油,只听呼一声,火光燃了起来,暗红火焰一冲尺余。 林子虽潮湿,但在火油下不断燃烧起来,没有片刻,就连成一片,此时野兽受了惊,一片混乱,本能惊恐后退,看着这些,李正源露出冷笑:“到底只是野兽,结束了!” 这时,瞎道人猛睁开了眼。 星光弥漫在身上,一股淡淡血腥气息缠绕,瞎道人伸指一点,以着自己为核心,涌出大股血雾。 这些血雾散出速度非常快速,转眼就形成了一片。 “大人,出现了异变。”岗哨的士兵指着扩散出来血雾连忙报告,李正源看过去,脸色一变,他的灵觉看去,只见血雾中,蕴含浓郁化不开怨气,似乎能听到冤魂在哀鸣。 “呼”血雾中,又有一股无形的风吹这扩散,迅速将惊慌的野兽笼罩,只听“嗷呜”一声,这些野兽痛苦嘶叫,突站了起来变化,化成了人形,只是带着角、尾、鳞。 “妖怪,妖怪啊!”看见这一幕,诸人都大惊,而这些妖怪,都把冰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大营 大营人数最多,运来的火油还有部分在这里,忙碌的人群进出,还把县里特别运来的食品装来,也没有水陆珍肴,只有猪羊鸡鸭,还有泥封的酒坛。 裴子云看着,对着主薄说着:“你们在匆忙之间,运了这些,实在是用心了,辛苦了。” 主薄连忙赔笑:“不敢,真君围剿反贼,我等县里只能帮些小忙……” 话说到这里,突发觉真君脸色不对,就住了口,这时一阵风吹过,阴冷让人恶心作呕,而裴子云已经站了起来,摆手阻止说话。 “妖气怨气浓厚,难道是什么妖术?可我掠夺的妖皇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妖术。” 这样想着,眼神凝重,更有惊疑。 “敕” 裴子云掐法诀,就要施展法术,只才一动,顿时发觉异常,整个环境,有些不对。 “难道是大型禁制?将周围空间改变了?”裴子云走出大帐,脸色就立刻阴沉,空气中吹来了血雾,看起来稀薄,但里面有着妖气,更有浓郁的化不开的怨气! 第四百五十四章 妖化 “嘶” 裴子云心一动,刹那有感知,这是大凶之相,仔细看去,血雾中蕴含浓郁化不开怨气,几乎能听到冤魂在其中哀鸣,倒吸了一口气。 “真君,真君!” 还来不及细想,裴子云转身,见一个道官在轻声呼唤自己,问:“什么事?” “情况不对,您看!”道官指着更远处山林,血雾扩散,随风涌动,将这片山林笼罩,这还罢了,一靠近,不少鸟都惊起,想要飞走,叽叽喳喳叫着,只是雾气太快,片刻笼罩,许多鸟红着眼就跌落了下去。 还有一些野兽随着血雾笼罩,都咆哮着,身形渐渐膨胀,部分承受不住,蓬一声炸成血雾,有部分化成了人形站了起来,侧着耳朵听到召唤一样,跌跌撞撞,四肢不协向一个方向而去。 一阵风吹过,带着阴冷的气息,见这情况,裴子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好了,不好了,妖怪出来了。” “要吃人了。” 道官还撑的住,军营士兵读书不多,见着这情况,惊恐转身就逃,裴子云脸色一沉,喝着:“督战队何在,整顿秩序,谁敢临阵脱逃,杀无赦。” 随着命令,就有什长队正惊醒,迅速站了出来,呵斥:“混蛋,还不归队,谁再敢惊慌,军法处置。” “真君在此,何怕妖孽。” 这些都是百炼精兵,原本只异象引起混乱,这一呼喊,多半镇静下来,偶有人还在逃,只见刀光一闪,顿时惨叫跌下。 没一刻时间,营中就镇静了下来。 “妖化这样容易?” “我还真不信。”裴子云的对道法的研究,一切都有能量,这瞬间妖化是不可能的事,心中想着,就见着天空阴沉昏暗,一层厚重血云漂在空中,透一点暗淡的红光,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阵法?妖法?还是此处已经不是阳世?” 裴子云想到这里,眼神凝重,一种不安瞬间涌现,渐渐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冷冷说着:“军营进入防备,道官和队正以上,跟我入账商讨对策。” “是” 进入大帐,帐篷挂着地图,裴子云看着地图:“道录司,速速确定我们的方位,是不是有着偏差。” “最简单的就是方法就是通讯,你们能联系到朝廷么?” 道录司忙不迭组队测试,裴子云抿着嘴看着,见着道官面无人色的测试,果符咒“噼啪”闪着灵光,却不能联系上。 “异象是反贼所为,我猜的不错话,是血祭而成,具体事宜还不清楚,不过我有信心破解。” “一切由真君决断。” “好”裴子云伸手在地图上一圈:“派出斥候,立刻查验周围,有着变化立刻上报。” “道官何在,不能联系朝廷,就迅速联系别的营地,是否能联系上?看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敢乱军心杀无赦。” 只刹那,立刻将事情理清,道官和队正听着,心中大定,纷纷应命,调兵出门而去。 裴子云的眉还是紧皱,坐着闭着眼沉吟,将可能不断滤过,妖皇摄取的记忆也不断闪过,一些猜测渐渐成形。 “是大规模血祭形成的虚界?还需要测试。”裴子云眯眼一点:“闪光术!” “轰”一道光闪过,炸亮了帐篷,但裴子云并无喜色:“不对,虽然道法成功了,但法力削弱了。” 裴子云脸色阴沉了起来,仔细体会:“仙道龙脉力量都隔绝了,福地的灵气也隔绝了,不能传过来,看来我的力量必须节省,必须速战速决。” “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名气还在增长,只是变化细微。” “看来是瞎道人使用法术,引起了异常变化,对我地仙法力都有压制,应该只剩下了一半。” “不对”裴子云渐渐有着诧异,法力虽受到限制,但力量变强了,一皱眉,就出了大帐,寻一块巨石,一拳打上。 “轰” 巨石炸开,飞溅石块打在了身上,没有任何感觉。 “这种感觉,多了阴气,莫非这里处于阳世和冥土之间——雷来!” 裴子云手一点,雷光乍现,才出现,就将火柴扔进了油中,发出滋滋声:“果是阴冥的力量。” “妖界?不是,可以连接妖界,这世界早就被征服了,我明白了,恐怕使了法子,形成介于阴阳之间的裂缝,这很可能是虚界——临时形成的法域。”裴子云思忖着,眼睛一亮。 这时,道官匆匆赶来,禀告:“真君,各分营已联系上了,李都纪回禀,说已经追捕到了逆贼,可是没想到逆贼使了妖法,出现大片血雾,原本被逆贼召集的野兽也全部妖化,出现了一堆妖怪。” “现在李都纪请求撤回营地,准备汇集了再作打算。”道官气息喘喘,惶恐禀告,不听将令就想撤回,有违抗的嫌疑。 裴子云却不但不怒,反而一喜,命令:“这很好,你立刻发出命令,前线各队全部向大营集中,带上火油和物资,我们拒守为阵。” “是”道官转身发出命令。 前线据点 横尸处处,大部分是妖兽,也有着人的尸体,李正源站在了破了一个口的帐篷内一言不发,听着道官禀告。 “血雾诡异,突然出现,怀疑是反贼所造。” “对敌时,感觉我们的道术被削弱了,还有野兽怎会变成人,虽长着毛发,但我没有看错,的确是人形——有点是传说中的妖怪。” 连着校尉脸色阴霾:“我入伍十年,也没有看见这样的事,这种事倒和话本里说过的妖怪一样,或璐王真有妖孽隐藏,不然何以突出现无敌之军。” “都纪,真君可有话说过?”各个视线都看了过来,有的道官隐带着猜疑,这是不是借刀杀人之法? 李正源心里不安,但知道猜忌不可开,手拍在桌上:“不必说了,这事真君若知晓,不会只领我们来战。” “现在真君也在前线,离我们不过十里,出了事谁也逃不了。” 这话一说,账内压抑的窒息,所有人陷入沉默。 “大人,真君联系上了我们了,命令我们立刻向主营撤退,可携带火油和粮食。”就在这时,一个道官入内喊着,顿时气氛一松。 “好”李正源展颜说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但神色还是凝重:“我们立刻向大营转移,一切问题等见到真君,自有分晓。” 说着,看向校尉:“陈校尉,你立刻带人前进,将路上分散妖兽清除,我带着火油立刻跟上。” “是!” 大营 裴子云站在高处看着,在远处能明显看见,各分营都在迅速汇集,本来搜索山林,拉开不远,不过十里左右,过来不过是半个时辰。 一支支汇集过来,沿途和妖兽发生冲突,不过冲突不大,这些妖兽似经过了最初的迷茫,开始有了智慧,知道大部队还没有来,这时根本不上前厮杀,只是隐隐监视。 “咻”一个神箭手拉开了弓,一箭射了过去,一个妖怪应声而跌。 一个道官指的说着:“真君,您看,连着最远的李都纪都回来了。” “我也看见了,正中那个就是。”裴子云终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又迅速消失:“让他一进营,就向我汇报。” “还有,所有人立刻建构工事。”才吩咐着,李正源已入了营,长吸了一口气走近裴子云,说:“下官拜见真君。” “起来吧,这时还闹什么虚礼,你们是最前线,想必和这些妖怪作战过,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是,真君,目前接触的妖怪还不强,甲兵可杀之。” “但是我感觉此处和外面隔离了,且这种力量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法术,除了符箓通讯,都受到压制,我怀疑是逆贼的道法,或还跟璐王的大势和溃败都有关。” 几句话就将事情说的清楚,裴子云点首:“的确有关,这些人是妖怪,货真价实的妖怪,才有这威力。” “真有妖怪?”李正源心中一惊,良久,重重吐出了气:“就算是妖怪,我们也不得不打下去。” “只是我们粮食很少,水也不多,恐难长时间僵持下去。” 裴子云听了冷笑,说:“这倒不用担心,你以为这种瞒天过海,变换一方的篡夺,能坚持多少时间?你不要吓着。” “法术涉及范围越大,消耗法力也越大,这是道法的基本原理,妖法也脱离不了这范畴。” “你放心好了,不需考虑粮水,至于妖怪,我们法术压制,但你没发现我们的肉体和力量大增了?” 裴子云说着,李正源还在沉思,就在这时,斥候突惊呼:“真君,妖兽的大部队来了。” “嗷呜” 妖兽果云集而来,以狼人为主,还有豺狼虎豹羊,身上长毛发,向着慢慢逼近了过来。 “这里也有。” “看来妖兽是要对我们进行大反攻。”裴子云冷笑一声,话还没有落,妖兽就发起了冲锋,带着最原始兽性,咧嘴咆哮,冲了上来,密密麻麻,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大营围着栅栏,裴子云一皱眉,就转身问着:“你看,它们是不是反没有以前灵性了?” 李正源仔细观看妖兽动作,沉默片刻,说:“是,反没有以前配合了,原本我以为妖兽成军,恐怕更有配合,没想到还是依赖本能冲上来了。” “这才是正常妖化情况,有人收回分散的神识了——这是纯消耗。”裴子云说着,冷笑了一声:“油火对人群效果不大,对这种妖兽正好,命令——全部抛烧成群妖兽。” 命令就要发布,李正源说:“真君,有些不对,我们之前时,也使用火油,但是没想到火还没有烧到,出现血雾将火熄灭了。” “还有这事?”裴子云心中也一沉,只是思虑,就阴沉命令:“继续放,若不能燃烧,就直接拼杀,拿命来搏。” 第四百五十五章 征召 “是”李正源听着身子一震,随着命令,一个个甲兵用装着火油的坛子,放入抛石器,点上火,向着妖兽投了出去。 投石机砸下油火,在妖兽密集地方炸开,油火溅开,这些妖兽还有着毛,极容易燃烧,瞬间就烧遍全身,整个场地一片惨叫声。 就在这时,空气的血雾向妖兽弥漫而去,火焰暗淡,甚至有微弱的伤势修复的效果。 “这个范围,妖兽加持了法术一样,我们杀起来更困难了。”李正源看着,眉一皱。 “只要火油不熄灭就行了,看我们烧的快,还是修补快,继续投放,一发不行,那就再给一发,这还没有改变规则的本领,只凭血雾消耗罢了。”裴子云看了看,一哂说着。 “是!”投石器将火油一发发不断落下。 “李正源,我命你安排大营,将大营守住,这些野兽化成妖兽,应只是用来消耗,我去探营,见识妖怪的主力,才好做出决定。”裴子云看着远处隐隐的大阵,心念一转,说着。 李正源不禁一怔,心知必有缘故,略一沉吟:“真君,你是一军之主,现在情况不对,还是我去吧!” 裴子云一笑:“你去?你目前的法力,去了只是死路一条,能杀得几个?” 说着,顿了一下,放缓口气:“你的大营工作很是要紧,我虽是地仙,但冲杀一阵也会退到营内休息。” “你只要守住大营,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要是我不出阵,待得大营伤亡尽了,我反孤立无援了。”裴子云踱了几步,微微笑的说着:“你就不要矫情推辞了!” 李正源沉思了一下,欠了一下身,笑说:“真君真是实在,那下官就应命就是了。” 裴子云点首:“给我牵马,披甲。” 三千人中,拉出马匹当然不难,裴子云从不轻视盔甲和武器的力量,当下穿了上去,回首策马而奔,自山坡上冲下。 这时一阵风扑来,带着焦臭和血雾,李正源机伶打了个噤,看着,突冷冰冰说着:“把真君冲阵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汇集成册向朝廷汇报。” “是!”立刻就有人应着。 晋州·州府 天空乌云密布,一股血腥味随风吹动,城上老鹰盘旋,一些大胆些则在地面上啄起了尸体。 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血水在地面流淌,形成了一条河,有些肢体砍得破碎,有些面目狰狞,跌到在地,一个个侍卫还在搜寻,见还有气,立刻捅上一刀,远处狞笑和惨叫越来越响。 但在王宫前的空地上,脚步声连绵,二千侍卫亲军已集中,个个染着鲜血,见璐王到达,喝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点灵光在璐王目中闪现,世界已呈现出不一样。 整个城中一缕缕阴气尸气溢出,这是被屠杀的怨气,结成了乌云,整个城宛是鬼蜮。 但一片煞气红光把自己罩住,有兵刃和甲胄浮现,所有冤魂阴气一靠近,都被绞杀殆尽,统统镇压。 “万夫所指,无疾而终?” “终不过是虚言。”璐王冷笑着,却有酸涩泪水流出,只是一擦:“朕真的是虚伪矫情。” “朕感觉到了,有着召唤。”冥冥中,璐王感受到了召唤:“原来这样,朕血祭而形成妖界,裴子云已经陷入。” “现在却要朕率军前去——这要求,朕却允了。”璐王只是一点,刹那间,眼前一黑,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台。 二千侍卫突发觉自己场景变化,周围一片血雾将一切遮掩,只有轮回台很是清晰,看着轮回台和璐王,一时间纷乱。 “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天谴?是我们杀了平民的罪过么?” “安静,欢迎你们来到妖界。”瞎道人说着,声音传到每一个侍卫耳中,就有着魔力一样,向侍卫脑海中钻去,这些侍卫,顿觉得心中安定下来。 瞎道人站在轮回台上,星光环绕,这时似乎承担极大压力,转身对着璐王一躬身:“欢迎陛下前来。” “朕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居潜伏这样深!”璐王盯着瞎道人说,语气一变:“我完成血祭了,剩下权限都该都给我了!” 两人相互对视,都能感受到对面的妖皇权限,瞎道人一点首:“你完成了血祭,使妖界降临,还只完成了一半。” “杀了裴子云,我就把余下一半权限给你。” 说着,只是一点,只见“轰”一声,显出了影象,只见在血雾中,马蹄声不绝,眼前出现是一人,周围十数妖兽扑了上去,只听着一声马嘶,余音未消,长戟瞬间填满了整个视野! 寒光一闪,十数妖兽立刻分尸落下,而这时这人似有所觉,眸子对着看来,隐含的杀气,连着璐王都不由一寒。 整个影象停止,定在这时,璐王吸了口气:“这就是裴子云?如此武功,实在是非人矣!” “地仙,有这样强?你想让朕和此人火拼?” “陛下,裴子云还没有这样强,但此处是两界间隔,我们妖族受到了加持是不错,可神通法力也会更容易施展。” “裴子云因此可事实上晋了一等。” “至于火拼,任何帝位都来之不易。”瞎道人冰冷冷的一笑,说着:“要不何必要让位于你?” “杀了裴子云,妖皇就转给你。” “现在,先给你加持。” 说着,一道光在瞎道人的眸中射出,轮回台附近的雕像变得鲜活了起来,化光投入了璐王军。 这些侍卫本有些木然,这时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生死危机,就要奔逃,只是灵光一闪,落入了眉心中,才融入,侍卫神色一变,妖气蓬勃而出,生命的气息更是变得强大。 “嘶”几乎同时,璐王感受着无数记忆都是涌来,妖族一切在璐王的眼中都不再是迷雾。 璐王看着大军,说:“有趣,这就是为什么我军原本这样强的原因?” 若有所悟,璐王大笑:“朕之军师谢成东何在?” 祈玄门·大殿 一个面色如玉,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中年道人坐在掌教位置上。 下面上百弟子排列,一个长老深吸一口气,大声:“祖师在上,我祈玄门历经灾劫,离渊长老受法旨继承掌教之位,特开大典,宣告世间!” “噹”随着宣读,声音传到了所有弟子的耳中,当下一起拜下:“参见掌教!掌教万福” 随着这一拜,洞天福地灵气顿时灌注而下。 “这就是掌教之位!”离渊受此一拜,眼神迷离,体内禁锢已久境界已蠢蠢欲动,这时却不动声色,待得典礼结束,弟子退下,才看去:“孙长老,来贺道观还有多少?” “掌教,成元子狼子野心投靠邪魔,百十阴神弟子全数暴毙,这一次大难,我们阴神弟子损失三分之二,实力大损。” “受此影响,受我们控制的道观,只剩下七成五左右。” “哎”离渊长老叹了一声,眼神痛惜,又带着一丝野望,抬起了首看向了虚空。 祈玄门·洞天 山顶的宫室高大,有两行宝柱,甲士排列侍立,沿着台阶而上,进入殿门就看见了二排玉座,中间坐着正是首代祖师,而历代祖师都分坐在左右,个个羽衣星冠,大有威仪。 而谢成东却也有着位置。 这时随着掌教登位,就听着金钟之声,音甚清越。连击五下,跟着奏起细乐,洒在了殿中,仰望天空,流光隐隐,渐渐转亮。 祖师见了都是欣喜,一个上前说着:“大典已成,气运汇聚,虽损失了不少,终还是撑过这劫。” 首代祖师微一点首,手一摆,笑:“损失是必然的,只是比我们想的还少许多,关键是成元子之败,太过快速。” “要是拖个几年,别说是七成五,就是二成五都难获得。” “我祈玄门其实上承道君道统,故有默佑,才有此效,大家可以放心了。” 众人听了,都是连连庆贺,就在这时,突谢成东脸色一变,接着身上隐亮起了金光,只有一声:“朕之军师谢成东何在?”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谢成栋不由露出了苦笑,起身一躬:“我受璐王恩封,必要偿还,哎,看来却不得不去了。” “师祖,看来我与祈玄门有缘无分,还请祖师把我革出师门,要不,怕又有因果牵连,拖得整个祈玄门入内。” “弟子不肖,就此别过了。”话还没有说完,璐王的敕封,这时放出光,将谢成东笼罩在这光芒之中。 首代祖师看着这变化,叹了一声:“去吧。” 说着一点,洞天福地打开,“咻”一声,谢成东化成一道光穿过,消失不见,整个殿堂陷入一片沉默。 “若不是一招差错,谢成东却是最好接任掌教之人啊!”一个看中谢成东的祖师叹了一声。 首代祖师点首:“你说的不错,可惜造化弄人,我们现在却不宜强留谢成东而对抗璐王龙气。” 说到这里,又微微叹息:“璐王龙气已变异,受天地所恶,谢成东此去,不管胜负,都不宜牵连在内——把他的道籍,革了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 钢铁之躯 血雾弥漫,璐王站在轮回台上,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敕封携裹着谢成东落下,投入到了轮回台,显出了人形,当下对璐王隆重拜下:“臣谢成东,拜见陛下。” “谢卿,你终于来了。”璐王喉结动了一下,直直盯着谢成东,向前一步,伸手扶起谢成东,眼神打量,只见谢成东一双眼眸灵犀点点,智慧充盈其中,不由喜爱:“好好,今日我们今天君臣齐心了。” 谢成东慢慢起身,温声说:“只是几月没有见到皇上,皇上龙颜有些憔悴,真是出乎臣的意外。” 璐王叹了一声:“卿去了后,朕自己心里有数,指挥上就没有当日锋利,唉……朕失谢卿,就是失了天命。” 唏嘘良久,璐王又说着:“胜负生死,兵家常道,明达之人不讳,不过也不能只凭天意,还得搏下人力——现在你有何策?” 这样说着,伸手一点,一股信息传递,只刹那,谢成东就明白了现状,向周围看去,扫过血雾,说:“现在此界已处于阳世和冥土间,连臣都具有了身躯,宛是活人,只是维持时间不长。” “以臣之见,现在任何计谋都是浪费时间,大巧不工,现在就得堂堂正正源源不断消耗掉敌人,及其力竭,再一举击之,将裴子云击杀。” 听了这话,璐王大笑,说:“正合朕意,裴子云多次设计朕,朕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空间是璐王主场,情况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远处,一个个妖兽不断进攻大营,大营中李正源指挥道官和侍卫对抗,抛石器将火油抛出,落在妖兽中。 璐王睁开了眼睛,一道亮光闪过,喝着:“全军听我号令——妖兽立刻进攻,不死不休。” 环绕在大营山林中还有着一些妖兽,这时都受到命令,眼神看向大营,进行着汇聚,向大营扑了上去。 听到璐王命令,又看了看呆立不动,化成雕像维持阵眼的瞎道人,文士眼一酸,看着主客变化,低下首不语。 大营 “咔”一声,大门渐渐打开,就在这时,高处瞭望台上,甲兵高声:“真君,外面妖兽汇集,就要围上来了。” 李正源一听,上前:“还请真君留下主持。” “这点妖兽我还不放在眼里。”裴子云冷冷说着,并不在意,奔驰而出,才是杀出,就看出情形不对,妖兽在汇集。 “驾”沿道路奔驰,树木林立,不少都有火油燃烧,远处几个妖兽奔着,惊动一片草丛,却被投入的火焰阻拦。 “吼”妖兽嘶吼,有几个不服,撞在火墙上,被火焰一烧,在地面上翻滚,嗷呜惨叫。 地面上几个斥候尸体,正在被妖兽撕咬,恐怕才死去没有多久,正是裴子云派出没有回营的斥候。 这些妖兽井然有序,有妖将统帅,闻着血腥的鲨鱼一样窥探着大营。 裴子云纵马而上,惊动了妖将妖兽,一个狼妖眼神一亮,仰头长长狼嚎:“嗷呜” “嗷呜”立刻就有十数只狼人响应,扑了上来,这些妖兽都面目狰狞,身上肌肉隆起,狠狠扑至。 缓坡上的众人看的清楚,有的人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但裴子云恍没有看到,稳如山岳。 一尺,半尺,爪牙就要及体。 寒光一闪。 下一刻,残肢与碎肉飞溅,鲜血喷出染红了大地,扑上来的十几只狼人化成没有生命的肉块落在地上。 裴子云没有动,血顺着长戟流了下来。 “真君威武!” 大营内,士兵和公差也曾出战,只是多半不是对手,只凭借大营箭和火油,才是击杀数十,这时观看,都是大声欢呼。 李正源正查看火油,听着呼喊,立刻出来,只见着妖兽成群汇聚向裴子云杀去,而披挂整齐的裴子云长戟一指,一踢马腹,扑入妖群,洒出一片血光,人影一合即分,又有十数只妖兽跌了出去,化成了肉块。 李正源看见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裴子云化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每一次挥舞,这靠近的妖兽砍杀两半,竟无一合之敌。 “真君威武” “真君威武” 士兵呐喊着,李正源却多出了几分忧色,问着一人:“狄典,你是公门中有数的高手,你觉得真君的武功怎么样?” “都纪,真君武功,实是可怖,您看,他举戟杀敌,全身放松而自然,与空间交融,颇有天人合一之态。” “而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然,宛日月星辰流转,令我目眩神迷。” “您看,瞬间之间,就已杀三十余只妖兽,要是在战场上,杀人也是一样,这是真正的百人敌。”狄典全神贯注盯着,口中赞着:“而且真君还披着重甲,骑着战匹,杀伤何止激增十倍?” “那些不穿甲的所谓高手,一当面只有受死的份。” 李正源看去,妖兽虽有着武器,却愚钝,力量虽大,但招式不多,更没有对刀剑枪的理解,被杀的滚滚而倒。 就在这时,裴子云心一动,就有一点感应,果一将隐藏在妖兽中,突长枪一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裴子云回首一点,长戟突变成一条寒光,只听“叮”一声,兵刃交错,互相错过,但妖将已一蓬鲜血溅出,裴子云这一戟,羚羊挂角,在妖将肩上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如泉涌。 狄典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脑海一片空白,这种武技,神乎其神,还没有来得及震撼,裴子云一笑,感受着妖将力量,突有着一种感觉,自己力量在此界增强了。 妖兽呐喊着救将,向裴子云砍了下来。 裴子云身穿甲衣,让也不让,任由妖兽砍了上来。 “哐”武器刺在裴子云的身上,火花四溅,宛钢铁之躯,裴子云大笑:“果是这样,这处是虚界,除专门指定克制的道法,别的一切都加强了,我现在已相当地仙七八重——钢铁之躯。” “杀”刹那之间,裴子云动手,长戟只是一斩,一道寒光扫过,又是五六只妖兽分尸,杀到了妖将的面前。 趁其伤,要其命,这个妖将脸色一变,身子一退,躲到妖兽身后,只是长戟继续一扫,面前阻挡的妖兽,还有来得及动,就和一张薄纸一样,又被斩成了两半。 妖将也没有想到裴子云无敌如斯,在一瞬间,脸色带上了惊恐。 “狂化” 长戟落下,妖将眼见着躲避不开,怒吼着,用上了妖术,眼睛通红,妖气四溢,手中长枪直刺,比起刚才力量增福一倍不止,这里是降临的妖界,这里最适合妖族发挥力量,这一刻,妖将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绝对可以挡住。 “哐”火星飞溅,裴子云感受妖将的爆发,脸色也是一凝,眉又松开,长戟毫不迟疑,只是一勾一带,枪就带空了,露出了空门。 “噗”寒光一闪,妖将满面不敢置信,身体断成了两截,跌落在地上。 “这里有妖界规则,我能发挥七成实力,怎么会死?”这是降临妖界,轮回台的吸引力量大了数倍不止,只是梅花一闪,直接摄取妖魂,顿时消失不见。 “这怎么可能,这里分明法力受到了压制。”李正源见了,比妖将更是震惊,低声喃喃,不敢置信,又听着一个道官惊呼:“难道裴子云已抵达了地仙七八重,成就了钢铁之躯,刀枪不入?” 这话一说,正观看记录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如果真这样,裴子云离真仙还有多远,恐怕只有记录中道祖可比拟?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又一个道官这样低声自语,脸色苍白,李正源没有说话,仔细感受着这片空间的变化。 “不对,是由于此界原因。”李正源虽这样说,还是命着立刻记录,且长长一叹:“要是地上,有人能刀枪不入,龙气怕是无用。” 轮回台 谢成东看着密密麻麻的妖兽围攻,却变成了血肉搅拌机,不由皱眉,说着:“陛下,此人陷入了妖界,聪明如斯,一定想到我们其实并不能长存,只要拖延时间,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因此裴子云冲杀,却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是地仙哪怕是钢铁之躯,一日不成真仙,还是会累。”谢成东这样说着,目光如炬,盯着大营:“臣预料裴子云冲杀一阵,就会撤回大营休息,现在大营就是裴子云的依仗,要灭掉了此人,必须先拔掉这个营地。” “围住大营火油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就以大营为主要冲锋对象,而不去理会裴子云,这样冲杀灭营,再围剿裴子云,使其不能回气,才是最好的办法,而不是现在添油战术。” 璐王看着远处大营,目光炯炯,似乎在想着,听着谢成东的话,却笑了起来:“谢卿战略兵法无懈可击,单纯要杀裴子云,的确按照谢卿的办法最好,甚至现在不计损失,就可突破火墙,杀到大营,然后再围剿裴子云,置敌于死地。” “但是不忙,现在拔营,甚至杀了裴子云,还不能真正达到目的。” “是,陛下。”谢成东明白璐王有着算计,这时也不多说,退后一步,就见着璐王转身对文士:“要锁定本源,要多少妖魂?” “至少三十六个。”文士苦涩说着,又要牺牲妖族了,可这没有办法。 “好!”璐王沉声,目光深邃:“为了大业,必须有牺牲——他想杀,就让他去杀。” “来人,再调一队妖军,由有着高等妖魂的妖将率领去杀。” “务必让裴子云多杀几个。” 文士听着,看着璐王不再说话,虽这种靠牺牲来显露本源的方法,是自己提出来,但见着璐王眼睛不闪一下,就把高等妖族拉出去牺牲,不由心中一寒。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万岁 长戟流动,鲜血飞溅,数层妖潮粉碎,就算是妖兽,也不由面露恐惧,徘徊不敢靠近! 一妖将疾退,刹那间裴子云就已冲到面前! “死!”寒光一闪,妖将腾云驾雾一样飞起,在半空中就化成两半,裴子云一击杀死,却丝毫不停,几十个妖兽宛纸糊的,瞬间跌了出去。 挡在马前,一律斩杀! 此时敌阵已经杀透,只见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高台,黑气在周围弥漫。 裴子云喘息着,眼睛透过血雾,看到是一片黑暗,与别的地方不同,更深的血雾遮盖,看不清楚模样。 但裴子云在血雾中,感受到隐隐不详。 “看来就是大本营了。” 这时,裴子云眼一眯,冷意闪过,这时没有半分迟疑,心念一动,向别的方向而去,要查看是否有路脱离。 “果真如我所料,这里已没有边界,也不在阳世。”奔驰了片刻,裴子云停在血雾边缘,周围没有看见妖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见血雾外面是一片白光,将阴冥和阳世倒映其上。 “雷来!”虽此处克制了不少道法,但地仙本身就有,一蓬雷光涌了上来,重重撞在白光处,只听“轰”一声,顿时电光火花飞溅,但雷光消失,一切和原来一样。 “打不破” “看来只有坚持到血祭力量消耗掉了。”没有出路,就变成困兽之斗,这事比裴子云想的更糟糕,裴子云脸色阴沉,一鞭抽在马上,转身而向着大本营奔了过去。 璐王立刻有着感应,不由露出了冷笑:“裴子云虽是地仙,也不过如此,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接着转身问着文士:“已有多少妖魂被他汲取了?” 文士躬身:“二十一了。” “了不起,不过一个时辰,就杀敌五百,斩我二十一员将。”璐王黑眸深沉看着横尸处处,良久淡然一笑,指着说着:“今日朕才知道地仙的恐怖,刚才朕想得很多。” 璐王露出一丝苦笑:“道人要是止于真人(阴神),还不影响国运,地仙之上,或多或少,要是到了裴子云的地步。” 璐王转脸一字一板说:“难怪历代皇帝都是猜忌,实是寝食难安,任何君主都难容忍啊。” 一县之兵不过数百,也就是说,不考虑龙气和世界反噬,一个地仙一夜就可击溃一县之兵。 天下不过二千县,要是游击,谁能抵抗? 更有心怀叵测的当刺客的话,简直生活在梦魇中,璐王当下冷笑:“离三十六只有十五了,不能姑息给他喘息,来而不往非礼也,传我命令,立刻全面进攻。” “是!” 战鼓声起,大纛徐徐运动。 裴子云此时奔到了山坡前,突心一动,感觉一阵心悸,还没有来得及转念,一只妖兽自草丛扑出,速度很快,只是寒光一闪,化成两半。 裴子云看也不看,直奔而回,就在这时,“嗷呜”,血雾中突冒出了数百头妖兽,个个眼神冒着红光,企图拦截着。 “这些妖兽杀之不尽,真君回来了,我们开门迎接。”山坡上,观看的李正源已隐隐看见了人影,立刻命令着。 只见裴子云长戟所向,杀出一道血路,向着大营而来,后面跟的是成群结队的妖兽。 “放”一个校尉脸色狰狞命着。 “轰!”抛石器上火油抛出,砸在了跟随的妖兽身上,炸起一片,烧得一片火焰。 大门打开,裴子云身上满是妖血,带着马匹扑入营地,甲兵涌上前,都是欢呼了起来:“真君万胜,万胜!” “射”箭雨一样落下,落在冲上来的妖兽身上。 “嗷呜”一声声惨叫响起,妖兽向后退去,而裴子云才下马,战马嘶叫一声,立刻毙命,却是阵中来回厮杀,催发了生命,现在自是倒毙。 “李都纪,陈校尉,进大帐来。”裴子云才落地,立刻命着,两人对视一眼,之前就有定计,出去探索,想必有了结果。 “是”两人一前一后入内。 大帐里面准备着参汤,随火燃烧,冒着热气:“咕噜”散香,裴子云稳稳坐了下来,接过黄澄澄的参汤,也不觉得烫,一杯“啯”饮了,抹了一把,见着李正源和陈校尉进来,就直接说着:“你们有什么情报,快快说来。” 又吩咐:“拿肉来!” 立刻有人呈上了烤肉,焦黄外皮带着油,香得直透心脾勾人口涎,裴子云这时毫不在意仪表,狼吞虎咽。 陈校尉就说着:“我刚试探,妖兽智力不足,但勇武大增,一只可当三个披甲兵士,实在悍勇。” “真君,妖兽自林子异变,虽都是野兽变化,其中有着差异,虎妖我看至少要七人才能杀之,熊人更甚,只是两者都不多,狼人最多,可当三个,至于猴人就一个对一个,羊人就很弱——就算这样,我们现在很是被动。”李正源脸色苍白,说着。 “没错,真君,我们现在实在不清楚这里范围多大,要是很大,汇集的妖兽很多,恐怕我们撑不到明天上午,就要被妖兽尽数消灭。”陈校尉说到。 “不用担心。” 裴子云有参汤和烤肉,恢复了点精神,点在这地图上,冷笑了一声:“你们不清楚罢了,这里面有着内情。” “你以为我出去是干什么?大营我一路杀到边缘,不过三里不到,这片空间方圆最不过十里,要不是血雾,整个可看见的清楚。” “此地我怀疑介于阳界和阴冥间,换一个词,真假之间,要形成多大范围,就需要多大力量,方圆十里,这些兽化最多不过聚集的数千。” “我所料不错,敌人还有精锐,我都感觉到心悸,不敢靠近。”裴子云说着,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着位置圈出:“浓密的血雾后一定有着秘密。” 裴子云眼神冰冷:“这范围太少,我们逃不出去,也不能游击作战,唯一办法就是死守大营,不断消耗,甚至突袭敌军大营。” 李正源听着,脸色阴暗不明,原本还期望可以逃脱,或地方广大,总能有机会,就算大营攻破,凭身手还有机会,但没想到是绝地,不由长长吐气,看着地图:“依真君所言,只有死守加消耗,甚至灭掉妖兽,才能安全度过此关。” 说着,李正源沉着脸:“必须要设下陷阱,在周围将妖兽尽数歼灭,到时才可以与敌军主力一较高下,一决生死。” “我们带了多少火药?”裴子云想起安排,看着问,李正源只思虑片刻,就说道:“真君,我们为了防止叛贼逃入山洞不能搜索,准备二百斤火药,可以炸塌小半座山!” “好,这就是我们奇兵,只是火药还不多,必须关键时使用。” “最好是使用在敌人的主力上。” “至于妖兽,虽个人力量强大,但到底不通战阵,我们以地形扼杀,足可大量杀伤。” “真君的意思是我们安排士兵靠着山坡和栅栏,用弩、火油、诛杀妖兽,尽量消灭掉敌人一部分妖兽?”陈校尉听着,立刻就明白了关键:“是,真君,我明白了,我立刻选出人去厮杀。” “防线分内外二层,在第一层埋下火药,一旦顶不住,就退入第二层引爆。”裴子云才吩咐着,突外面传来了苍凉的号角。 帐内诸人一怔,就有人扑入,叫着:“不好了,外面有着璐王的旗号,并且还是王旗!” “什么?”几人都是大惊,立刻赶了出去,山坡上早就有着土垒以及栅栏,站在高处看去,只见浓郁的雾气中,大阵滚滚而来,传出一阵巨大呼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一个黄龙大伞高高举起,缓缓前行,就见得璐王身穿铠甲,在亲兵护拥下来到山坡前,高声喝着:“朕乃太祖之子,大徐第二代皇帝,你等乃我大徐臣民,还不跪下见驾?” 虽是敌对,可皇权深入人心,看着这身影,诸人都露出震怖之神色,陈校尉嘶声说着:“不可能,璐王在晋州州府,隔了数百里,怎么可能突破重重围困出现在这里?” 李正源也神色震惊,转身问:“真君,你先前探察,没有发觉么?” “血雾太重,隔十米就看不见人,只知道敌人本营之处,却不知道是璐王亲至。”裴子云见着自己方面士气大跌,脸色凝重,却立刻喝着:“奉太祖遗命,皇帝诏旨,璐王谋反,革去爵位,已经是罪民,谁能杀得此人,官升三级,立授伯爵。” 这前面还好,官升三级,立授伯爵,其实是矫诏了,但此时说来,“嗡”一声,携带的天子之剑和如朕亲临的旨意一亮,龙气扫过全场。 裴子云有着龙气背书,心神大震,顿时又扫过士兵:“将士们,我们现在陷入了妖人的陷阱,不过这并不持久,只要我们杀掉妖兽,坚持一天一夜,我们就能获得胜利。” “擒杀璐王,更是不世大功,朝廷不吝封赏。” “你们愿意跟随我,搏此大功,封妻荫子么?”说到最后,混和着龙气,惑神术发了出去。 将士和公差,突觉得胸中一股气沸腾,大声应着:“愿跟随真君,擒杀璐王,封妻荫子。” 听着这连绵呼声,璐王脸色铁青。 谢成东暗叹一声,璐王身份当然尊贵,但龙气一切都是有依据,并非凭空而来,璐王连连大败,已经不足压制敌人,越说越是泄了士气,当下靠上前:“皇上,多说无益,还是战场见真章。” 璐王点首,深深看了一眼,回转而去,下一刻,战鼓敲响。 第四百五十八章 攻破 天色暗淡,乌云密布,带着一点红色,火光映照,能看见一群群的妖兽,战鼓响起,妖兽又是蠢蠢欲动。 只是地面,火油燃烧,妖兽带着本能畏惧,不敢轻易上前,只是随着鼓声,心中却有对人族血肉的贪恋和脑海中不断命令:“去,杀光他们。” 本能和指令在争斗,不过,随着战鼓越来越急促,妖兽汇聚过来,一双双贪婪的眼神渐渐凶残。 “杀”璐王感应着这一切,站了起来,一股命令扩散出去,传到了围绕大营的妖兽脑海中:“妖族的子民,为了我们大业,杀上去!” “嗷呜”一瞬间,迟疑的妖兽瞬间冲出,数个妖将也扑了上去,混入其中,将气息隐藏,只待一击必中。 “不要慌,预备!”裴子云看了上去,只见数百妖兽,不,是一二千妖兽,其中隐藏数十妖将,这时化成波浪向前涌来。 “再等等,妖兽就踏入了火柴区。”裴子云安抚着,下面的一段山坡,是砍伐的树木,淋着油。 随着安抚,有些骚乱公差和士兵又变得平静,特别是军队都是百战之军,慌乱也是因未知恐惧,现在自是进入了状态。 “两百米,一百米,七十米。” 妖兽越来越近,张开了嘴,血盆大口和尖锐牙齿出现在眼前,似乎要将面前的人都撕咬成碎片。 “嘭、嘭、嘭”裴子云听见了周围的人激烈心跳,举起了手,眼神在妖潮上扫过,突手一挥:“放!” 抛石器上的火油早已准备,在刹那,顿时投出。 “轰”火油跌落在砍下的木柴上,突剧烈燃烧。 “嗷呜”妖兽翻滚,爆开了油汁,被火焰燃烧,发出惨叫声,还是有着大量妖兽冲了过来。 “射!”只听着一声命令,蓬一声,箭雨落下,不过箭雨效果不是很大,妖兽或有鳞片,或有皮毛,有些握着兵器,有些尖牙利爪,都咆哮着逼近。 “刺!” 军中论武功都是普通,但人人都是精于配合技击,默契可说是深入到骨髓,这时一声命令,数十支长矛就在栅栏缝隙之间直刺。 “噗噗噗”扑到栅栏前的妖兽,顿时发出惨叫,一个扑的太近的熊妖被集火,几根长矛刺入,深深刺入。 熊妖发出了震天的怒吼,熊掌重重拍在了栅栏上,使栅栏一摇,接着,“噗噗噗”,又是三根长矛破开皮毛,深深捅入熊妖的身子。 熊妖再承担不住,跌了下去,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杀” 就在这时,妖兽中数个妖将暴起,跃上了栅栏,甚至天空上一只鹰妖落下,尖锐爪子迅速落下,血光一闪,两个抵抗的士兵惨叫,半个脑壳被抓起,脑浆飞溅。 “果然,要是没有道法,妖族实是可怖。” “当然,这是虚界,现实里要成妖可不容易,更加不要说这样多了。”转眼之间,上下左右立刻就是陷入了困境,感受到危险,裴子云笑了起来:“来的好——雷来” “轰”一声,天空落下鹰妖瞬间被雷击中,惨叫一声爆出血花落了下去,接着寒光一闪,一个妖将才扑进来,眼前突一亮。 本来被燃烧火焰照亮的墙上,长戟寒光突弥漫,一种惊怖袭上了它的心,面前这人似乎不是凡胎肉体,而是压倒一切的魔神,这妖将瞬间受制,怒吼一声,拼命挣脱了梦魇,但已经迟了,身体一凉,人头飞了出去。 接着裴子云抓住一根长矛:“死。” 长矛穿空,鹰妖还在挣扎,只是矛光闪过,长矛贯穿鹰妖,重重跌在地上,妖影一闪,又消失不见。 瞬间连杀二将,趁此空隙,数个妖兽跃过,向裴子云杀去。 裴子云让也不让,只见武器也好,爪牙也罢,击在身上,有的被盔甲挡住,有的刺入盔甲,在肌肤上闪着火星,接着长戟一转,贴着身子一个旋转,一道寒光炸开,扑上来的妖兽全部跌下,分成数段。 裴子云脸色一红,热气涌出,才杀回来,根本只休息了片刻,就又有战斗,却是消耗不少,就在这时,突一丝锐气凭空出现,破空疾至。 裴子云立刻明白,这是潜伏在妖兽内的妖将,暗喝着:“风体云身!” 身体瞬间移上六寸,只听着“噗”一声,长矛贴身擦过,肩上一凉,裴子云长啸一声,长戟击下,一声闷雷,这妖将如中雷殛,吐出一口鲜血,长矛寸寸断碎,侧身就要逃去,寒光一闪,拦腰斩断。 战场惨烈,道官给士兵加持,还是看见了一点血光,一个道官就说着:“真君受伤了。” 语气说不出高兴还是担忧,李正源看的仔细,说着:“真君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仔细看去,有妖兽趁机刺在伤口,火星飞溅,深入一分就不能刺入,裴子云抓住武器,重重一击,周围七八个妖兽尽数飞了出去。 火焰中,妖兽不断冲击,杀声震天,下面本阵大纛下,璐王黑眸中光亮一闪,说:“现在有多少了?” 跟随的文士声音有点嘶哑:“三十三了。” 璐王行了几步,看着山坡上满是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有二三千数,感慨:“地仙到这地步,真是可左右国运了。” 熊熊火油还在燃烧,不少妖兽在其中已没有了动静,谢成东看着,神色凝重,却也笑着:“皇上,此界不但增强了我们,更增强了裴子云的力量,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上千甲兵支援,更有火油打破了我们妖海战术,不然他连第一轮都撑不住。” “不过现在裴子云再厉害,已消耗的差不多了,里面的军将也都疲惫了,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可以雷霆一击了。” 璐王向大营看去,点了点首:“你说的是,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亲军压上!” 早已等候千余妖兽妖将,以及两千侍卫军都徐徐出动。 战鼓不急不徐,一记记异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每个人心里,接着,三千军扑了上去。 “射!”呼啸破空而去,扑上去的“轰”倒了一片,妖潮尤然不觉,汹涌的冲锋,这生力军一投入,筋疲力尽,但伤亡不多的土垒栅栏上,顿时多处崩裂开来,血花和人体迅速叠起来。 “杀!”道官支持下,众人拚死顽抗,阻挡妖兽。 而在后面,李正源匆忙而去,看了一眼退了下去激烈喘息的裴子云,上前低声:“真君,我们已快撑过一天,这些妖兽井然有序,狡诈无比,火油作用越来越少了,妖界还没有消失,是不是出了问题?” 裴子云喘息着看了一眼李正源,说着:“不会,这种结界想要维持,消耗实在太大,偷天换日之法绝对维持不到第二天,它真可以将我们一直困这里,岂不是真仙之力?不,或世界之力才可。” 裴子云冷冷说着,李正源张着嘴,理智上心中明白裴子云说的没错,只是情况,是越来越危急了。 “给我一刻时间,我就能恢复再战。”裴子云狼吞虎咽喝了参汤,闭目不再理会,李正源张着口,没有说话,姑且不说裴子云地位最高,本来就是发号施令者,而且刚才连连出阵,格杀的尸体怕是数百,这时休息本理所当然。 可是人就是这样,多出力了,就被人视成理所当然,现在一退下,李正源明知道自己这情绪不对,还是产生一丝怨恨,摇头把这情绪消除,他深深吸了口气:“各位顶住,奋力杀敌吧!” 将士呐喊厮杀,卷起惨烈喧嚣声,幸亏山坡狭窄,一波波冲锋又被击退,一片惨呼中,大批的血肉肢体跌滚而下,血汇集成溪流而下。 对这一切战况都视而不见,裴子云沉入了空间。 和以前一样,周围一切消失,只有一片漆黑,自己元神下降着。 转眼,就看见了一片白光,显出一个空间,这空间似乎大了些,大门有着金钉,看上去有些雄伟,里面空间变化不大,多出三十余雕像,个个面目狰狞,似乎在呐喊挣扎,但全数囚禁不动,丝丝妖气在它们身上冒出,化成了灵气。 这时不假思考,喝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七重层(53.1%)”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寻思着:“53%,我已渡过雷劫,这次只要灵气足就可升级,三十余雕像应该可以满足,但抽取的灵气有个过程,要是给我十天,不,五天,我必可升级。” 正想着,突心中一惊,立刻醒转,才醒过来,只见失去了自己在前顶着,更没有了火油,虽将士用命,但还是抵挡不住,就听着“轰”一声,栅栏本是临时所制,这时数个熊妖推动,终撑不住倒下。 栅栏一垮,所剩不多的妖兽冲破防线,顶在前面的十数个士兵,顿时撕成了粉碎,而在后面,侍卫亲军呐喊一声,潮水一样涌入。 第四百五十九章 对峙 “真君,妖兵杀进来了!”李正源脸色苍白,跟着数个道官,身带妖血,刚经历一场杀戮。 “慌什么,率军向内垒撤退。”裴子云命着,弹起跃入半空,长戟一转,落入敌阵,数个侍卫当即被拦腰两段,喷而出漫天血雾。 一个校尉在千钧一发之际,怒吼一声,持刀企图架住,但“当”一声响,长刀崩断,眉心出现一条血线,紧接着半片身体掉下。 接着,裴子云继续冲入,所到之处,扑入的妖兽和侍卫纷纷毙命,混乱就和水面波纹一样一圈圈扩大,直至后面的侍卫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地仙力量,果是名不虚传。”璐王在后面看着,突肃声说着:“督战队,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重重压力下,上百侍卫不得不继续冲锋,裴子云见着大部已退入了内垒,长戟飞舞,鲜血飞溅,只是片刻,只见十数个侍卫已跌了下去。 及至垒墙侧,裴子云一跃,跳入了内垒。 只见就这点时间,三千人已折了一半,只剩千余,裴子云才落下,见着上千人涌入,挤在了外垒,厉声喝着:“点火!” 点火是道官的责任,只听丝丝声,接着“轰、轰”二声,每桶百斤火药,几乎同时爆炸。 虽说这时代火药力量不大,可是上百斤爆炸,还是把土石和里面的人炸飞,肢体散了一地。 “皇上!”爆炸的瞬间,下面大纛处璐王立刻就有数个侍卫把他压在身下,只见着石土纷纷落下,一个石块正巧落下,带着巨大冲力,侍卫虽妖化,可是这石块扫过,顿时头盔带着鲜血和脑浆飞出,重重打在了大纛上。 “发生了什么事?”待得爆炸平息,璐王起身,只是一看,就脸色铁青,只见山坡外垒处爆炸,出现二个凹坑,到处是尸体,上千人中直接炸死了三百,余下数百人都被巨大震力震晕,失去了战斗力,只有一半人惊慌着撤下。 “混蛋,快整军收编。”璐王胸中一阵恶闷,手中捏的紧紧,牙几要咬出血来,现在这情况,再上已经不行,只有收队整顿了再战。 “哼,任你狡猾,也得吃我洗脚水。”裴子云眼一眯,看着外垒的尸体,只见着七八道妖魂飞出,梅花一闪,都消失不见。 轮回台 瞎道人主持阵眼,闭目站立黑暗中的虚空,在面前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几乎化成雕像,这时突一道殷红如血光华电射而来,连呼吸下都来不及,就“轰”一声击在轮回台上,紧跟着,微光一闪,一片星云浮现而出,中间隐有一处。 “咚、咚、咚”心脏一样的跳动在中间产生,瞎道人突睁开了眼:“又抓住了,这次我亲自前去,不死不休。” 瞎道人感受着雕像的共振,还有冥冥中的空间,一双手深入星云摸索,就是在摸鱼一样。 “找到了。”瞎道人手一停,就是抓到了一条大鱼,露出了狰狞笑意,一双手捏在虚空中,就要撕开。 “咔” 一道裂缝撕开,瞎道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血光一闪,整个人化成一蓬火花,向星云中间冲去,一闪即隐,没入不见。 这说时迟,来时快,裴子云见妖兵退去,心念一动,就要休息去,突“咚”一声,闷哼一声,裴子云刹那就有感应,心脏一跳,脸色一变,鼻垂下血丝,心中惊呼:“不好,空间震动,有人闯入了我的空间!” 裴子云脸色难看,立刻醒悟,却不动声色:“内垒立刻布防,要是还有进攻,给我争取一刻时间回气。” 李正源一怔,就应着:“是,真君。” 裴子云说完,就入得帐内,闭目不动,李正源就大声吩咐,调遣道官和士兵,陈校尉听着李正源命令:“什么情况?” “真君需要回气,命令我护住一刻。” 陈校尉立刻应着:“是,随我护住内垒。” 李正源却没有安心,咬牙踱了几步,似乎在想着什么,还没有决定,只见下面一声呐喊,大批妖兵杀了上来。 毕竟下面侍卫已经妖化,虽炸死炸伤数百,可稍一整顿,立刻恢复了凶狠,直扑了上去,不给上面的人一点喘息。 “敌军咄咄逼人,不给我们任何喘息机会,只有用了。” 李正源心中有了决定,伸手摸入怀中,是一枚令牌,与如朕亲临的令牌很相似,上雕龙纹,是纯金打造。 “列阵”李正源说着,道官丝毫不迟疑,形成阵法,李正源脸带沉重,走到案桌前,将令牌放在其上。 接着,向令牌说着:“臣李正源身位道司之职,领密旨,权急从事,妖祸为患,为大徐计,有请龙气加持,以扫魑魅魍魉。” 随着话落下,“嗡”一声,一道金光浮出,与令牌结合,李正源起身,踏在主位,伸手一点:“敕” 一道金光落下,所有士兵都感觉到全身一震,力量大增,呐喊一声,与冲上来的妖兵撞在一起。 空间 突起了一阵水一样的波动,瞎道人眼前一黑,接着就落到了此处,展眼看去,见着外面还很整齐,围墙重重,还有大门,里面只有一个走廊,紫檀木扶栏,但别无建筑,只通向了一处亭子。 在亭子周围,尽是密密麻麻的雕像。 有的已经石化,有的还很鲜明,露出了狰狞挣扎的表情,在最中央,成元子的雕像是别的妖族雕像的数倍大,显得鹤立鸡群。 “真可惜了,成元子,原本我还寄希望于你,可惜你却失败了。”瞎道人说着,眼神向四周看去,只见着丝丝妖气源源不断被这空间汲取,接着又化成了灵气。 “本源空间,果是本源空间,哈哈”瞎道人仰天大笑:“只要彻底将这里转化,就可以获得天道认可,我们妖族洗白在即。” 说着,星光环绕,形成了星云,就要将这空间转化。 成元子的雕像,妖气已干涸,只剩下了一点,这时随星云出现,向雕像灌注,竟渐渐萌发出生机。 “滋滋” 妖气和灵气交汇处,一些隐隐电光闪动,只是空间没有人主持,只是本能在抵御,要将着妖气镇压,却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空间灵光一闪,裴子云落下,就在裴子云落下瞬间,瞎道人就有感应,抬起了首。 “裴子云,真许久不见。”瞎道人笑说,星光却加速了起来,妖气不断涌动,霹雳啪啦电光在空间闪动。 裴子云的眉一皱,感觉到浓烈妖气在不断转化炼化空间,眼神一凝,口中却一哂说着:“痴心妄想,你既来了,就和你的同胞一样,化成雕像罢!” 其实无需进一步,单是裴子云抵达,空间就有了依托,灵光不断闪动,形成了压制,要将妖气镇压转化。 接着,裴子云一动,伸指一点,一蓬雷光涌射上去,瞎道人这时冷笑一声,伸手一拉,星光化出一片血光护住。 “轰”雷光爆炸,满空间电闪布满,震得四壁摇晃,瞎道人闷哼声,受了点伤,并不重,心胆立壮,笑着:“裴子云,就算你是天命之子,又怎知晓我妖族手段,只要杀了你,夺取了此处本源空间,我妖族就可洗白。” “而我,就可以成货真价实的妖皇!” 瞎道人说着大笑,并不立刻冲杀,只是盯着裴子云,带着胜券在手得意,看上去似乎要跟裴子云说谈一番。 裴子云眼一眯,杀意却难以掩盖,因在瞎道人的身侧,星云涌动,妖气沸腾,转化着空间。 “呵呵,想拖延时间?”裴子云冷声一笑,心中一动,调动空间权柄,全力镇压,修补空间,抽取妖气,转化灵气。 “滋滋”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光声,随着两人暗中较量,越发的密集。 “你还是妖皇?我还以为你已让位给了璐王了!” “你被我追杀这么久,还能设计制造出这片区域,又偷袭空间,企图反转,真不可小觑,你也算是一个人才,不,妖才了。”裴子云说着。 瞎道人眸中波光一闪,盯视着对手,口气幽幽:“妖皇三十六元神,璐王就算成了,也不过其中之一,只有压服余下元神,才是真正妖皇——这何其难也!” “而我本就是妖皇,无需压服,只要有成绩,就能安享大位!”瞎道人说着,笑意一收,露出了獠牙:“你我都在拖延时间,看来是我胜过一些——起!” “咚” 似乎战鼓敲动在这空间回荡,新收入四十个雕像,随妖气不断灌注,虽没有将这片空间转化,但雕像却瞬间复活,变成四十个妖将,才出现就和星云呼应,面目狰狞。 “杀”瞎道人喝令,这些妖将就要扑杀,而裴子云阴笑着摇摇首:“你有伏手,难道我没有——起!” “嗡”一声,彻底转化的石雕也应声而起,这些雕像瞎道人也灌注妖气,但全部转化,化成纯粹灵气,这时亮起,显出了神光,化成了护法,形成又一个阵法,隐隐与空间呼应。 护法没有话,就是冰冷的杀戮机器,和妖将厮杀在了一起。 妖气纠缠,灵气汇聚,妖将和雕像之间,力量相当,碰撞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电光不断闪动。 裴子云没有看妖将和雕像之间的战斗,目光紧紧盯着瞎道人,嘴角流出了一丝冷笑:“来吧,瞎道人,你我恩怨纠缠多年,现在是个了结了。” 第四百六十章 瓦解 “裴子云,我暗手数十年,斩龙扶龙,就为妖族崛起,本无阻碍,一举成功,妖化世界,却被你破坏。”瞎道人说着,再不迟疑,身上星云一瞬间扩散,妖气凝聚在身上,形成盔甲长剑,带着黝黑深沉的光。 “雷来”以裴子云中心,一片雷光闪出,妖气和灵气碰撞的电光,在一瞬间受到吸引,冲天而起,化成了一条雷蟒,把空间全部照亮,重重击了下去。 瞎道人脸色一变,喝着:“万妖大阵” 刹那间,星云运转,灰黑色气息聚集,随瞎道人的动作,重重撞了上去,只一瞬间,两人都使出了全力。 “轰”星云和雷蟒重重撞在了一起,一道亮光在空间炸开,撕开空间裂缝,灵气和妖气流失,形成一股吸力。 妖将和雕像绞杀,妖将流下血来,雕像则出现了细微裂缝。 “天子之剑!”空间和外界不同,裴子云是空间之主,掐指一剑,一道剑光化成金色的长剑落下,就要落到瞎道人的头上。 瞎道人星光闪动,形成星舍,这一剑落下,击在了星宿上,顿时星辰飞溅,化成了流星,却没有崩溃。 “没用,我背后是千万年妖族积蓄,虽为了逃避天谴,百分之九十九都散到世界内,但剩余一点,都不是你能追上,怎会畏惧这剑?” “更何况,你这天子之剑,已经是强弩之末。”瞎道人说着,星光扩张,而裴子云又命着:“如朕亲临——镇压!” 又一个令牌出现,灵光涌动,随着裴子云话,重重镇压下去。 “区区镇压又有什么用?”瞎道人冷笑了一声,缓缓举起手,隐隐出现三首三眼巨人的影子:“妖皇无量!” “轰”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外界空间血雾被抽取,迅速减少,带着浓郁化不开的怨气攻入了空间。 空气中仿佛有琉璃破碎的声音,血雾汇集成纯粹的血紫色重重落下。 “你完了,去死!” 裴子云神色凝固了,瞳孔紧缩:“不好,看来不得不使用底牌了。” “诏曰:妖孽祸乱朝纲,特赐青紫,以镇妖邪,清扫不臣。” 随着裴子云一字一句,裴子云怀中一道龙气飞出,青身紫眼,宛是一条小型的真龙。 “轰”重重一声,真龙落下,与血紫之气撞击。 两者爆发出恐怖火焰,周围无论是雕像,还是妖将本能散开,有躲闪不及,瞬间炸成了粉碎。 瞎道人倒退了几步,眼角睁裂,血顺着七窍缓缓流出来,死死盯着鳞片炸飞不少的真龙,以及裴子云,脸色大变:“不,大徐皇帝怎会相信你,赐下调动真龙法旨?这是动摇大徐国本,若是你图谋不轨!” 瞎道人还要说着,却被裴子云打断:“如果不是你妄用妖气做了这么多异常之事,皇帝又怎会不得不相信我?” “你以为我是大胆愚蠢之辈?你多次暗算于我,我又怎会不未雨绸缪?妖化,除籍潜伏,阴冥妖化,我都知晓,我一直隐忍,就是为了今日等待你,一举拿下!” “这道圣旨原就是做最坏打算——去死。”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击破降临的虚界?” “这旨是调动真龙,哪里能轻易妄动,一次就已是天恩浩荡,不过杀你足以了!”裴子云说着:“瞎道人,请献上你的元神,受死伏诛!” 这一刻,瞎道人脑海中浮现过去计策,终明白哪里不对,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听着一声:“诛” 只见空中悬浮的真龙,一声龙吟落下,瞎道人怒吼一声:“妖皇无量!” 这次,海潮一样的血紫之气,甚至变成了黑色,透着道道透明涟漪,一个三首三眼的巨人,似乎要在虚空中缓缓显出。 “降临,妖皇的真正形态,降临,把我当祭品,毁灭敌人,夺取这个空间!”瞎道人双臂张开,血在口中涌出,却毫不顾忌,只要达成目的,这肉体不存在也无所谓。 随着三首三眼的巨人显出,外面的黑暗中,却有乌云急速聚集,电光越来越密集,宛是天劫。 “你想同归于尽,或者夺取空间,或者索性毁灭?”裴子云立刻明白了瞎道人的用意,睁开了眼,突冷笑:“妄想——亢龙有悔” 随着裴子云怒吼,真龙的咆哮声震动着乌云,但是在驱使下,不得不重重落下,这是真龙到达顶点,反过来陨落的开始。 “轰”真龙落下,正中着三面三眼巨人,炸开一团刺目光亮,宛是小太阳,就算是空间,半片围墙也崩塌,并且出现一个凹坑,顷刻引起一道波纹,四面扩散。 雷光熄灭,只见着空间已经一片狼藉,三眼三面的巨人影子消失,真龙也消失不见。 瞎道人呆立不动,吃力的说着:“你怎么敢让真龙自爆?” “你可知道,就单是这一下,就引起龙气厌憎。” “只要格杀了你,龙气厌憎又怎么样?”裴子云神色淡淡说:“我到这地步,有多少是靠着朝廷?” “我别的不能说,对朝廷太理解了。” “我每靠近真仙,朝廷对我的容忍就越到极限。” “不仅仅是这样,只是这方天地的天意,也是这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瞎道人面孔已经出现裂痕,宛是蜘蛛网,还是挣扎的说着。 “为什么不养寇自重?” “嘿,那样的话,我又岂能进步?”裴子云摇首叹息:“好了,你也应该去了。” “可你也束缚不了我。”这话才落,瞎道人的身体崩溃,还在挣扎的妖将,瞬间石化,只是一点血光冲出,变成了瞎道人的元神,隐隐浮现出许多面孔在惨叫着,一个面孔面目狰狞:“龙气诛杀我,但也不能彻底消灭我,我还会重聚回来。” 说着,空间竟然束缚不住,眼见着就要穿出。 “不,没有了。”就在这时,一朵梅花出现,这梅花初出现,就和真梅花一样大小,转眼却迅速扩大,垂下了光。 给这光一照,许多面孔第一时间就在燃烧,中间的面孔惊恐:“不可能,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话还没有落,周围面孔在迅速消失中,最大面孔脑海突想到了:“难道是贯穿诸天的至宝……” 这面孔说出了一个名字,但奇怪的是,才说出,却没有了声音,似乎这名字本身就被抹杀,只听着它惨叫“……不,你不可能获得它。” 又叫着:“我不会死,我有后手……” 话还没有落,只见最大的面孔“蓬”一声,化成了青烟,但随着所有面孔都消失,只听“嗡”一声,亮出了光。 这光非常纯粹,一个祭坛在缓缓运作,星辰射出光线,与别的星辰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十数点星辰组成的星宿,而这星宿其实还在不断扩大,外面隐隐是星云。 可以看到星辰光线中,有着相互勾结连通,而在中心,是一个三首三眼的巨人在挣扎着咆哮。 只是梅花第一次展露了它威严无情的一面。 首先是光线在瓦解,光线一断开,整个星图就崩解,只余下十数点星辰。 “不!”一道声音发出,下一刻,三首三眼的巨人首当其冲,冒出了各种各样的神通。 只是无论什么神通,不等发挥作用,就已经消失。 “巨人在分解!”外壳、骸骨、灵魂,都在分解,接着,裴子云只觉得无数的记忆涌入了识海。 “轰!”裴子云陷入了昏迷,似乎一瞬间,又似乎长久,突一惊醒了过来。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杀死瞎道人(妖皇),夺取所有中央龙脉权限,获得更多妖族世界的坐标(完成)” 裴子云看着系统,却想着:“斩龙脉也是妖族计谋,谢成东,璐王,原来都是棋子,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重要的信息还是被消除了,后手,梅花,这信息都没有。” 就在裴子云思虑时,梅花震动,似是催促,当下就一按,完成了任务,只见着资料框一动。 “虚空星图已绘制,回家之路开启,发下奖励。” “任务:杀死璐王,占领轮回台启动” “轰” 一声响动,只见着梅花一闪,空间震动起来,凹坑也好,崩塌的围墙也好,都迅速修复,接着,梅花一闪,所有雕像都起了变化,碎掉变成石雕,有妖气迅速抽去,滚滚灵气袭来。 虚界·内垒 陈校尉领兵连连扑杀,手中长刀已有了不少缺口,拼命护卫着大帐。 “大人,我们撑不住了,外面的兄弟都死光了。” 一个亲兵浑身是血,跟随大声喊着,陈校尉一刀将一个妖兽斩杀,血喷溅脸上,手一抹,向周围扫了一眼。 只见周围只剩百余人,挡在大帐,脸色一暗:“必须要坚持到真君醒来,我们才有希望。” “校尉大人!”亲兵似要啼血说着,李正源怒吼:“陈校尉,还有一个火药桶,将着围攻妖兽尽数炸死。” “将军,我去。”亲兵一声呐喊,抓住火把,扑预备的炸药桶:“校尉大人,你快退!” 陈校尉脸色铁青,不再纠缠,眼睛满是血丝:“退” “校尉大人,再见。”亲兵闭上眼说着,拿火把一点,只见妖兽扑了上来,陈校尉已撤离数十米。 “轰”火药炸开,数十个侍卫连着亲兵一起化成了碎片。 第四百六十一章 钢铁之躯 陈校尉见此忠烈,退到了最后一道狭坡,率亲兵:“守住,绝不能后退。” “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杀到现在,遍地都是尸首,官兵和妖兽躺在一起,鲜血汇成溪流,只是一个照面,十数个人已经被杀。 “不”陈校尉脸色涨红,一刀将一个璐军侍卫斩杀,却被一刀砍中手臂,鲜血淋漓,数个亲兵都负了伤。 李正源声音有些颤抖,疾呼:“校尉速退,禁法已积蓄,可以撑上片刻,敌军勇猛,你阻挡不住。” 陈校尉眼睛流下泪,转身退入,外面又传来最后几声惨叫,都是战死当场。 起了风,黑云压得很低,给山坡笼罩了一片灰暗阴沉,璐王扫视了下,打到现在,妖兽已全部阵亡,就连自己二千侍卫亲军,也折了五百,但代价是敌人三千人,只剩了不到百数。 璐王粗重透了一口气,远远看着:“真是好兵,勇士,吩咐下去,全军压上,对面已没有底牌了,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对真正的军人和政治家来说,敌人越是忠诚、勇敢、仁爱等等的人,越是要杀之后快。 这样说着,杀意已几乎溢出,璐王侍卫默不作声,层层压进,配合紧密,身披铠甲,渐渐逼近着敌人最后一个据点。 “轰!”只剩下十几个道官和一百不到的据点,衙差几乎全部战死,突微光一闪,隐隐出现光盾。 璐王看着狞笑:“继续冲杀,区区禁法又能阻碍多久?” 话才是说完,突听着一声滚雷声,不由一怔,抬首看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突洒了点光。 “不好,原本还可维持的妖界在崩塌,李成死了?”璐王一惊,要是单纯消散还罢了,其实自己还是晋州州城,只是偷天换日才抵达这里,现在虚界消失,自己就得全数返回。 “速战速决,只剩半个时辰,这界就要坍塌,杀光他们。”璐王脸色铁青,断然命令:“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杀!”妖军扑上,刀剑就击在防御阵法之上,咚咚数声。 “噗”一口鲜血喷出,一个道官再撑不住,跌落扑倒,禁法立刻松动。 “不好,我们撑不住了。”剩下道官都是一口鲜血喷出,只听“咔”一声,结界全部粉碎,李正源一口血喷出。 陈校尉举起刀:“儿郎们,跟我杀,殉国时到了。” “杀”扑入的妖将第一时间不是杀这军官,而是一剑刺向李正源,李正源只觉得全身无力,躲避不得,剑气就在眼前。 “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我尽力了,可还是失败了,不甘,我不甘。”李正源呐喊想要反抗,只是受了反噬,身体软绵跌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突传来一声怒喝:“雷来” “啪”只见雷光乍现,裴子云睁开了眼,二话不说,只听“噼啪”一声,电光向着四处弥漫。 噗噗噗噗! 周围十数个侍卫顿时麻痹住,接着,裴子云踏前一步,长戟一转,顿时十数人都分成两段,喷而出血雾。 “似乎又变强了!”李正源立刻感觉到了这点,只见着呐喊一声,又有十数人扑了上去,刀剑疯狂戮刺而下。 “勇气可嘉,只是无用。”裴子云根本躲都不躲,只见刀剑落下,顿时飞溅出火星,肌肤宛是钢铁,连皮都不破。 “该我了!”裴子云现在根本不用任何技巧,长戟一转,红光一闪即逝。 “噗噗”又是十数人拦腰斩断,接着,裴子云一步步向着山坡下而去。 “射!”下面的侍卫亲军,眼见不对,一声号令,谈不上万箭齐发,但上百个神射手一起射去,箭雨笼罩一片。 “噗噗噗!”箭矢毫无缺陷,刺猬一样命中裴子云,但是只听着叮当一片,全数震落下去,钢制的箭尖竟然有点扭曲。 “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人了。”理论上说,李正源应该欢喜,但是看见这一幕,他顿时遍体生寒。 璐王的侍卫亲军,哪怕没有妖化,都是大徐挑选出的一等一的精锐,神射手的强弓长箭,竟不能攻入身体,这……李正源油然产生一种彻底的恐惧,这是自己生存的空间被毁灭的感觉。 “杀!”有人不信邪,举着长矛扑至,化出多个矛影,带着寒芒落下,而裴子云也不让,只听连串金铁交鸣的声,矛影连击七下,命中身体,照样是火星飞溅,这人虽妖魂附体,也不由震怖,急速倒退。 但接着,长戟一闪,退的半空中,人分成两半,一点妖魂要逃,却同样一闪,消失不见。 裴子云步过了尸体,不急不徐前进,所有试图阻挡,都立毙当场,其招数只有三个。 首先就是钢铁之躯,倒也不是毫发无损,但就算是妖将,也不过是破些皮,根本没有大碍。 接着就是雷光,比起以前,雷光力量似乎大上许多,范畴也广了许多,一招而去,数丈内全部冻结。 长戟是凶器,不管什么人,只是拦腰一斩。 裴子云的步骤并不快,但自山坡上而下,侍卫亲军纷纷倒下,转眼就倒毙了二三百人。 这时距璐王还有数十丈,将士都严阵以待,可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哪怕妖化了,他们也恐惧了。 “天地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璐王何等之人,英明果断之极,只喃喃了一句,就立刻折马回奔:“撤,撤回轮回台。” 这小小空间,范畴不过十里,只是被血雾笼罩而看不清而已,这时反身而去,率兵打马急行,回去连一刻时间都不到。 见着璐王决策这样果断,裴子云也不由一怔,暗暗佩服,发力追去,只是剩余的亲军侍卫,这时奋不顾身扑了上去,宁知无效,各种兵器还是拼命攻击,杀气弥漫全场。 眼见着璐王转眼奔出,裴子云再不迟疑,夺来一根长矛,寒光一闪,就向着璐王刺去。 长矛破空而去,眼见就要落下,数个侍卫抢出,拦在半空,只听噗噗一声,连贯穿了三人,终是力竭落下。 “朕等你。”璐王回首一看,踏上了轮回台,下一个瞬间,轮回台突消失不见,接着,一声滚雷,眼前一切开朗。 “真君,这是?”放眼看去,身还在东垣山,绵延数百里的山脉清晰可见,这时下着似雾似霾的春雨。 山坡上,满山的树枯死,一股风吹来,卷起衣服,只见满山坡都是死尸,只有自己兵将和野兽的尸体。 侍卫亲军的尸体却和影子一样化去,消失不见。 陈校尉不敢相信的踏上一步,结果结结实实摔在泥水里:“不,这是老子在作梦?” “可这样多兄弟死了。” 才喃喃着,只听啪一声,重重一记耳光,李正源官品很低,但领了密旨,就是半个钦差,这时打的理直气壮:“还嚎什么?” “立刻派人去通知县里,让县令立刻发动民工,救治伤员,掩埋死者。”李正源说着,向裴子云行礼:“真君,请指令。” 裴子云听了一时没有言声,扫看了狼藉的地面,又盯了李正源一眼,说着:“你办的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理。” “不过现在雨还是有点凉,立刻清理出帐篷,还有食物,我们必须躲一躲,修整一下。” “是!”本来是三千人的大营,有数百营帐,虽经过大战,损失不少,但找出些完整的营帐很是容易,食物更是不缺,原本供应三千人,现在就算丢掉染了血的,上千人的粮食都有! 帐篷食物都不缺,片刻,就在离着尸体二里之处又扎营,无论是伤兵还是完整的人,都能休息一下。 虽下着雨,还是留了点油,能上火,而且火大了,湿柴也能烧,没有多少时间,就生出了不少篝火,火噼啪响,铁架子上吊锅中煮的肉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 裴子云望着雨,叹一声,对守着的李正源说着:“今天之事,损失很大,这还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璐王为什么隔了数百年出现,还有妖族的事,也非常重大,必须明文上折。” “等县令来了,我就写折上奏,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辞。” 李正源听了这话,想起了当日自己率上百道官跟随,结果这一次又损失惨重,只剩十余人,几乎要泪下,还勉强打起精神说着:“璐王与邪魔勾结,败坏江山,而真君在事出仓猝之间,一举歼灭,实是不世大功,安有可问责之处?至于阵亡,那是将士的本分。” 说到这里,哽咽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裴子云点了点首,也没有说话,取了一碗肉汤喝了,暗暗说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六层(5.9%)” “可惜,此界一破,我就下降到真实水平,不过地仙五六重灵台灌溉,春雷洗礼,现在我已经完成,离七八重铁铸铜灌,实就是一步。” “现实中,不可能和虚界一样厉害,更不可持久,但是就算这样,也是钢铁之躯,朝廷会怎么样看呢?” 想到此处,裴子云看了看李正源,突哑然一笑。 第四百六十二章 道人操守 张允科取了军报,一刻不停就赶往皇宫呈上,启泰帝接见示意:“你拆了阅读罢。” 张允科展开折子,轻读:“臣兼从云谨报皇上大捷……” 顿了一下,看一眼启泰帝,朗声诵读起来,说的是怎么样抵达湖州,调兵到前线郡县,又调兵部署击破敌军的大捷。 “皇上圣德,上苍默祐我皇徐,璐王倒行逆施,屠城一地,人心尽失,沿途郡县尽降……” “后面不用读了。”启泰帝说着,见着张允一怔,淡淡一笑,说:“不仅仅是兼从云,滁州的李攀,北原州的黄元贞都上了折报捷,有些还没有抵达,不过再有数日,也必可抵达。” “唉……璐王之势已瓦解,朕真不知道怎么样处置,父皇只有三个儿子成年……想当年,我们也曾是兄友弟恭。”说到这里,启泰帝咽了下又苦又涩的口水:“不说这个,朕唤你来,不是为了这事,是议一议真君的事。” “裴…真君的事?”张允科有些迟疑。 “嗯。”启泰帝看了看张允科,说:“来人,让宰相坐,把折子递上去。” 张允科谢恩坐了,打开一看,却是裴子云请罪的折子。 大意是围剿反贼不利,虽毙了敌首,但三千人只剩百人,特向朝廷请罪,只字不提大局上的功绩。 初看一次,张允科心里佩服裴子云天擅聪慧韬晦有术,接着细看,就心里发寒:“此人心有山川之险啊!” 张允科是宰相,其实已很透彻情况,这仗迅速拿下,的确是裴子云的功绩,可是别说裴子云是道人,就是正规途径上去的进士,也只能功高不赏。 流程是这样,先重重加封,接着按照皇帝的情份大小,或找个小过谪遣,又或雷霆大作,其中一半是当事人的反应决定。 有人或说,这时可自污,这其实是取死之道,自污的话,小没有影响,大了点,皇帝或朝臣大喜——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杀杀杀! 所以必须公污,什么是公污,就是裴子云请罪折子上写的事——首先是围剿反贼,这事立场上极正,谁也找不出错 接着就是虽事情办下来了,杀了敌首,但损失很大,向朝廷请罪——办事就不可能完美,要是连这个都要严苛,天下官吏都不办事了。 故这一折子,把朝廷和他的台阶都铺完了,就算是宰相,都真正见识了这人心术本领! 又一阵雷传来,不甚响,却离得很近,张允科蹙额沉思,无声透了一口气,斟酌着说:“裴真君还是一心为君,只是追敌过猛,导致中了埋伏,损失有些大,既是请罪,降罪不必,可赏其田宅,放还归乡。” 启泰帝听得很认真,沉思着,细牙咬着唇,说,“以前朕觉得父皇有时过苛,可等朕到这位置,就知道难处了。” “有时,真的很难两全。” 这话没头没脑,张允科却心一沉又一喜,沉的是他知道裴子云的确建有大功,喜的是皇帝的猜忌已经很明显了。 张允科目中幽幽闪着光,正要说话,启泰帝缓缓站起身来,说:“你再看看这个折子——有裴子云附录的密折,有道录司的急件。” 张允科一怔,拿起来就读,但才看了一眼,一句“荒唐”就要骂出口,却给着养气的工夫忍住了。 但是仔细看去,心渐渐沉了下来,好久才定住了神,紧皱眉说:“这事实在让臣难以相信,璐王在晋州,怎么会突然带兵出现在东垣山?” “这可隔了七百里。” 张允科略一顿,又说:“而且,还注明了尸体消失,这就没有物证。” “至于妖族,更是荒谬。” “但是,连着数个密折,臣也不觉得他们敢联合起来欺君,再说,折损的三千人也证明遇到了大敌。” “这事臣实在不敢断言真伪,可否缓迟些时日,由朝廷调查清楚了,再作回应?” “这也是朕的意思,朕实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启泰帝面无表情说着:“你是宰相,这事必须告之你,去吧,代表朝廷,调查个清楚。” “是!” 见着张允科出去,皇帝转过来,对着一人:“道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黄公公躬身:“奴婢已经发信,借着妖族的事召集,没有人能拒绝。” 启泰帝点了点首,不再说话。 应灵观 山峦层峦叠嶂,林木苍翠,殿宇背山面水而建,而此时山巅云雾缭绕,一轮太阳升起,一个道人吐纳,一股白气随一呼一吸不断进出。 风吹过,道人衣裳吹起,面色是二十多岁,却有几缕白发。 就在这时一个道人匆匆而上,到了山巅,手握着一封书信,看着道人正在修行,恭候在侧。 许久,动作停下,后来道人上前低声:“掌教,道录司发来密信。” “哼,我们是道人,不适和朝廷这机构牵连过密。”掌教露出一点厌恶,用着湿毛巾擦手,就要离去,道人带着一点急促:“掌教,是有关裴真君,据说还有关璐王之秘!” 听到这话,掌教脸色一变,转身看向道人,道人知晓掌教已心动,连忙上前将着信递着。 将信撕开看了起来,只是几眼:“什么?钢铁之躯?妖族大军?这真的不可思议。” 怔了许久,这人说着:“看来,京城必须要走上一遭了,去调二十个弟子随我入京。” “是,掌教!”跟随的道人应着。 这在不同的道门中,也有类似的事发生,或迟疑,或应诏,或暗中打探。 天女宫 天女宫历史悠久,是前朝所建,保留至今,是正祀,青砖缝隙间有青苔翠绿,水珠点点,宛若珍珠,一路而入,地面是青石板铺路,左右小草萌发,生机勃勃。 而在青石小道中,十数道人漫步,赏着春景,风拂过,就有寒意钻进,只是这些人都不以为意,脸色红润,闲谈其中,时不时传来笑声。 “春雷响动,花开结果,真妙不可言,道在其中。”一个一身月白长袍的中年人摇头晃脑说着。 平天观掌教却相反,冷笑一声,手指伸出捏在一枝花枝上摘了下来:“诸位道兄就不要打道机,我们可没有闲工夫耗着,裴真君天资绝顶,只是二十多岁,就成地仙,度过雷劫,真让人可怖,要是再放任,就是下一任道君,诸位怎么看?” 玄法门掌教也立刻接话,语气冷冰冰:“不仅仅这样,还有情报说裴子云不但渡过雷劫,甚至快抵达金刚不坏之躯,可是令人羡慕的紧。” “我们观小,成不了地仙,但松云门又如何供养出地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觉得呢?” 这掌教说着,眼神带着嫉妒,只是这话却猫爪子一样挠的人心痒痒。 原本一同的道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要成地仙千难万难,在场谁不是天赋异禀,又或一方英豪,不为世间繁华,只为求道成仙,可谁都跨不过这关卡,这无关资质,只关着地脉。 “松云门出了地仙,哪里还是小门小派?南方第一大门也不为过了。”一片沉默中,东华派掌教轻笑了一声,话语一转:“刚玄法门掌教说的金刚不坏却是谣传,其实不是如此,是法域非是真实。” “朝廷道官陋鄙,又或存心隐瞒挑起我们矛盾,但我们门中传承之久,又岂是这些朝廷圈养鹰犬所能知晓。” 众人都定住了脚步,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这时恰在一棵树前,春来垂着柔嫩的枝条,一蕊蕊的花朵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大家都似是欣赏,良久,平天观掌教说着:“但法域能有此表现,也说明非常接近了。” 见着众人都是沉默,他抬高了声音:“当年道君崛起,福地晋升,地仙也有一手之数,盛况让人羡慕,可之后,盛极而衰,道君沉睡,天地对我们道人越来越苛刻。” “此人惊才绝艳,奈何并非是道门之福。” “说的是,道君下降,我们道门盛极而衰,现在实在承担不起又一个道君了。”玄法门掌教说着,重重的重复:“我们承担不起了。” 东华派掌教露出了一点讥讽,一闪而逝,远处一个小太监引着一个红衣太监而来,这些道人都是停下话语,不再说着。 天女宫并不算太大,但走廊曲折,绕过一带假山池塘,还有一片松林,小太监扶着红衣太监,低声说着:“小的有事禀告。” “讲”黄公公说着,小太监袖子中取出一个递上:“干爹,现在来了二十四个掌教,汇聚道人上百。” 见着黄公公阅读,小太监凑了上前禀告:“干爹,裴真君不是道人?看着这些掌教模样,有些却恨不得食之肉喝之血,这是何故?” “哼哼”黄公公冷哼了两声:“你要不是我的侄子,并且拜我当爹,我才不指点你——我们都是内侍,可你愿意看见小平子爬的比你高,爬在你头上?” “不肯”小太监若有所悟。 “道人也是人啊,事实上道人已比洒家想的好多了。”黄公公拍了拍手中的文件:“落井下石,想弄死裴子云的人,竟只有四成,操守比起某些文官,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才说着,已经靠近,都是不语,就见着二十余道人一起拜下:“我等拜见黄公公。” “请起,诸位都是真人,咱家可不敢当。”黄公公满脸笑容,尖声说着:“诸位能应诏星夜入京,实是忠君,我相信在京数日,各位都会有所收获。”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以退为进 晋州·州城 细雨渐落,王宫突发出了一声惨叫,大雁低下头,只见甲兵环绕,血腥扑鼻,不由扇动翅膀逃了。 “啊,不可能!”房间中传来了一声,侍卫冲到了门前问:“陛下,您怎么了?” “无事!”良久,璐王的声音传出,侍卫虽有着疑惑,只是应着退下:“是,陛下。” 房间内,璐王赤裸上半身,头发披散,对着铜镜,脸上惊恐,一只手摸着额,额上一个角,角有诡异纹路,隐隐带着光泽。 “我怎么变成这样?”璐王面孔扭曲,不敢相信:“李成都保持人形,可为何朕就不行,变成这模样?” 璐王低声,不能接受,睁开眼看着铜镜中自己,充满了不敢直视的凶残:“我大业未成,怎能以这模样见人?” “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是妖,被天下唾弃,成天下之敌?” “李成,你敢陷害朕?将朕置于生死不测之地?” 璐王站在镜前,喃喃自语,安慰自己,要将着满腔愤怒压制,法界消失,璐王发觉自己醒来,其实不惊反喜。 虽屠了城,名声狼藉,但自己已成了妖皇,种种妙法在心中流淌而过,别的不说,只要使自己军队妖化,哪怕声名狼藉又怎么样? 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 但才睡了一觉,却长出了角,眉还隐隐有着一只眼睛,这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妖族! 哪个人甘心事妖? 这会激起最大的反抗,无论百姓和官员都不会接受一个妖怪。 想到这里,看着镜子中自己,不由握紧了手,指甲已变得尖锐,寒意逼人:“李成,你就是这样后着,逼着朕走投无路?” 雨渐渐大了,打在窗户上,突一声沉雷落下,久久不绝。 “轰”璐王身子一抖,只觉一股寒意和恐惧浮现,立刻打了个寒颤,透着一看,天已被墨云遮住,云缝一亮一亮,不时传来沉闷滚雷声。 “风雷在即,理应敬畏,但我之恐惧,却不是这个。”璐王妖化,感觉敏锐许多,天空中隐隐的敌意,就是跗骨之蛆一样盯着自己,不由冷汗渗出,立刻湿了背心。 “我被天意排斥了?” “朕出生,有望气称有青气宛车盖垂下,非人臣之命。” “有此命格,就算有天谴,也不会立刻落下,但天心厌憎,我还能撑多少时间?” “裴子云、李成,尽都可杀。”璐王颤抖,脸色扭曲,一个隐隐三面巨人身影在镜中出现。 璐王倒退一步,突拔剑将铜镜斩成二半,嘶吼:“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是太子,为什么我晚了几天就要这样?老天,都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 “既这样,我就以人族为祭,万物成妖,彻底祸乱这个世界。” “哈哈”璐王声音癫狂,四周扩散,随着这声音,侍卫亲军眸子,渐渐红了起来,透出了血光。 平寿县 天色渐渐接近黄昏,船只沿河而上,不过雨点噼啪,速度不快,虞云君见着县城已隐隐在眼前,跟随的长老已准备,就取了一壶酒入了舱室。 见着裴子云身穿便服,在灯下伏案疾书,就笑谓:“快到家了,你这会在写甚么?来,我给你带了一壶酒。” “师傅,我在写着道决,这些年我获得不少,想整理起来,给松云门弄个完备的通道。”裴子云写得专注,没留神虞云君进来,听见问话,搁了笔笑了笑,接过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这酒不错,师傅甚至太厚爱我了。” 听着裴子云说这个,虞云君笑着:“知你爱美酒,特备着。” 说着,又沉默片刻,终忍不住问:“是不是朝廷出了事?” “师傅为何这样问?”裴子云问,虞云君微微点头:“璐王还没有平,你就这样回来了,我就不安,是不是有事?” “师傅多虑了,这我有二个用意。” 见着虞云君迷茫,裴子云一笑:“首先,朝廷上下都认为璐王完了,巴不得我不伸手,我要强行插手当然可以,但我是道人,与之争功,不但得罪大批人,还惹得朝廷厌憎,而且我身为真君,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既这样,为什么还要吃力不讨好,继续跟进?” “所以借着折了三千人,自己上书请罪回乡,果然,朝廷迅速批准,并且赏了金银田宅。” 虞云君听着,只见裴子云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问:“这话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你想的不仅仅这个,你会轻易退让?我不信。” “哈哈”裴子云笑着:“师傅,你倒了解我,没错,不止这个。” 说着,站起来,在船舱内踱步,良久不言语,沉吟半晌方叹:“你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怀璧都有罪,何况怀有威胁到朝廷力量,我晋升地仙,就已难忍,渡过雷劫,就超出了朝廷忍耐极限,与朝廷的蜜月,怕是到此为止。” 说着,当年太子还未登基,种种场景恍若昨日,又坐下,眸里闪着沉郁的光,盯视雨夜,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可反过来说,劲草要显出,就得疾风,诚臣要重用,就得国乱。” 虞云君听着,心中迟疑:“你是说朝廷要对我们下手?” 裴子云哑然失笑起身,至沙盘前,用木棒指了指说:“不,我是拿对付忠勤伯的故技来对付朝廷。” “璐王穷途末路?” “如果说是凡人,的确是,经此一败,人心军心尽失,兵败如山倒——再有本事都难挽回。” “可现在,此人已变成妖皇,虽说附体的妖魂上身军队并不容易,但就算这样,多出几千妖军不难。” “哼,璐王精通兵法,又有这等妖军,想平哪里容易?” “就算是我,也得算尽心智。” “现在朝廷想摘桃,百官想摘桃,甚至上京的道门想摘桃,我都统统让给他们去。” “看他们是咬下桃子,还是崩掉大牙?”裴子云咬着牙,阴森森笑着:“说白了,我现在是青黄不接。” “要的不是立刻打垮璐王,而是争取到时间。” “璐王是自绝于人,自绝于列祖列宗,自绝于天意,可百足蜈蚣死而不僵,又有妖族之力,不是短时间能平下去。” 裴子云缓慢又清晰说着,语调冰冷:“我不是想反过去摘桃,就算杀了璐王,我还能有什么升赏?” “我只想争取这几年时间,使得朝廷和那些蜂拥上京的道门,解决了璐王,回首才发觉,我已不复能制。” “既要我退,再想让我上,这就难了,这次可不会是上次,一说就动。” 这一番议论对虞云君来说真是醍醐灌顶,想不到这区区几步,含有这样的深意,只是这样一来,北地局面又会崩乱,她张口想说什么,又住了口,叹着:“可惜了百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裴子云语气平静,郁郁的看着窗口:“多少英雄豪杰,就是想不开这家国。” “所以宁知对自己不利,对自己不公,也要呕心沥血。” “而我,终是心性凉薄的道人罢了。” 虞云君默默无语,良久,才说着:“妖族,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是这样,恐怕是来自世界之外……”裴子云思虑片刻,就是细细说了起来,虞云君听完,叹了一声,带着愁色:“又是大乱之世,这天下才太平了多久?” “这不是我们的错,师傅,我准备这样安排。”裴子云微微靠近,低声叮嘱起来,就在这时,有人吆喝:“码头到了。” 裴子云一笑:“上岸!” 卧牛村 回家时天公作美,雨过天晴,村中炊烟袅袅,不久斐府灯火明亮,月光穿门过户,照在正厅,接风洗尘晚宴已结束,裴子云在内堂陪裴钱氏说话,裴钱氏这时握儿子的手摩挲着,将他看了又看,许久不说话。 “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儿不孝,不能侍奉膝前,让母亲挂念了。”裴子云惭愧说着。 “儿长大了,丈夫志在四方。”裴钱氏顿了顿,叹着:“早晨闻儿归,为娘的心中既高兴,又难过。” “这是为何?” “上次知府大人前来,对我态度恭谨,我知道我这身皓命,以及荣华,尽是我儿在外面拼命获得,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唉,其实娘只愿你平平安安。” 裴子云望着裴钱氏发髻间的银丝,紧了紧她的手,不知道怎么样回应,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回到后院又见亭子挑着灯,桌上放了一壶清茶与几碟点心,还有个泥封小酒坛。 “夫君。” “师兄。” “老师。” 琉璃宫灯下的大小美人起身相迎,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她们修炼情况,裴子云点点首:“刚刚不方便说话,正好这儿坐坐……” 在亭子里,其实就聊了一些闲话。 分别的音讯,到家里事,叶苏儿说过做了件衣服,这时没拿出来,初夏又问起了情况,廖青叶也睁大了眼睛,很感兴趣了,缠着:“老师老师……” “那好,就说说……” 刚才叶苏儿和初夏聊的相对多,廖青叶聊少些,想一想,也算个补偿。 裴子云给她俩讲故事时,看她们心神摇曳,为自己的安危而牵动,不由怔了,就稍分神顺口溜:“话说贼王伸手一招,军阵间就有妖气滚滚……” 廖青叶目眩神迷,初夏苦思冥想怎么才能做到大阵范围的妖气滚滚。 “夫君——”叶苏儿就嗔怪提醒,她算是唯一冷静清醒的听众。 而裴子云偶尔停下来喝茶润嗓子,有所觉转首看,见叶苏儿以手支颐,出神地倾听着……原来,她也担心。 不知不觉就到了月上中天,夜已深了,这小宴也就差不多散去。 初夏其实极聪明,看了一眼裴子云和叶苏儿相互对望,就自己伸了个懒腰起身出凉亭,挑自己的灯,牵廖青叶走了。 行了几步,转过树荫下让两人看不见时,她眼眶里突涌出泪水……不管怎么说,月圆人也圆了,要开心啊初夏。 惹得了廖青叶抬首看她,而在亭里,裴子云帮忙提了叶苏儿的灯,她也不阻止,看着弄好…… 两人一起回主卧房,裴子云挥手要熄灯时,她接去过将灯挂在了窗上。 “为夫在外面待久了,倒是忘了家乡习俗,月圆不灭灯,千灯照归人。” “夫君……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对妾身说?” 裴子云拨开她一根发丝,细细看着她熟悉而清丽的面孔,说:“家里让你费心了。” “嗯,我适才听到母亲说的话了,夫君不在家时,妾身会代为尽孝……”叶苏儿仰首看了看,声音变得微不可查:“可是,妾身也想念你。” 小手轻轻拢住腰,他握住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只余一声重重的叹息。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大败(上) 海肃县 房屋比鳞,层次叠耸,笙旗飘扬,青石板一片接着一片,铺成道路,远处城墙高耸,更显安全。 “不,不要杀我——啊” 就在这时,凄惨喊杀声,打破了宁静,一个少女在街道狂奔,批头散发,见鬼了一样,而一个骑兵纵马追逐,手中持刀,再仔细看,骑兵尖牙利爪,面目生毛,已不是凡人,而是妖魔。 很快少女就被追上,骑兵并不怜香惜玉,一刀砍去,顿时血光一闪,这少女摇摆了下,就跌了下去。 骑兵似乎饿了,马上一跃而下,扑在尸体上,用力一掏抓出心脏,似还在微微跳动,就撕咬了起来。 鲜血在青石板上流淌,渐渐汇聚。 “杀” “不好,是妖怪。” 这情况不仅仅是一例,县中不止一处冒起浓烟,火焰跳动,慌乱的人群四散,士兵狞笑着追着人群,不时一刀砍翻一人,满脸鲜血。 “畜牲!”就在这时,一人怒骂一声,瞬间,一个箭步扑至,对着没有防备的士兵一个顶肘。 “啪”只听着胸骨碎声响起,这个士兵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却没有死,眼中红光一闪,反手一抓。 “放手!”这人本是练拳高手,本以为这一下必可杀之,却没有想到中了这记还没有死,反被抓住,当下拼命挣扎。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士兵只是一送,只听“噗”一声,长刀贯穿,壮士闷哼一声,顿时毙命。 胸骨碎裂的士兵狞笑着,伸手一抓,又抓出了一颗心脏,当场撕叫了起来。 “杀杀杀”县中璐王军妖化,再次屠城,血雾在冥冥中弥漫汇聚,城中的人想要逃,士兵在城门守着,来一个杀着一个。 顿时血流成河,天空乌鸦闻到了气息,四处飞着,“哇哇”的叫,偶尔有几只黑色不详的乌鸦扑下啄着尸体,随着动静又飞上枝丫,一双红眼带着警惕,四处张望。 “大人,不好了,皇上大军变成了妖怪在屠城!!”海肃县衙坐落在城西,照壁竖着的肃静回避牌,门前有两株槐树,这时春来,已有着一片荫凉,这时一个捕头带数个差役扑入,脸色惊恐。 县令正是凝神想着怎么样供应璐军粮草,随着惊呼醒来,出门看着面前捕头,就是眉一皱,说:“何事大呼小叫?” “大人,皇上大军都变成了妖怪,在屠城!!” “大胆,你竟敢妄言皇上大军变成妖怪,真是该死。”县令听了吓一跳,忙大怒呵斥,顾着左右说着:“来人,把这个反贼拿下。” 县令也听说过这传闻,不过认为是谣言,他本是一介白身,璐王提拔才得以当官,自一心忠君,就算情况不利,也忠心耿耿,怎会听信妄言,当下大怒。 “啊”县令还未说罢,就听到数声惨叫,还有着野兽嘶吼声,不由身子一抖,脸色苍白,直上小楼望向四周。 只见火焰燃起,杀声漫天,隔着十数丈,就见得一个长着鳞片的士兵一刀砍翻了一个人,埋首大吃。 “完了!”县令腿一软,瞬间瘫坐,一股腥味扑来,裤子顿时湿了,捕头和差役看着县令这模样,一时间咬牙:“走,我们和妖怪拼了。” 这些人扑出去,只是片刻就听着连连惨叫,就是被妖兵杀死或撕碎,这还不罢休,就向着县衙扑了进去。 这时正一阵脚步,一个丫鬟似乎得了消息,去外面打探下,有点探头探脑,县令认识,这是才买了没有多久,相貌俏丽,正想叫喊,又叫不出,一个妖兵已经扑至。 “啊!”丫鬟惊叫,跌在地上,而这妖兵不管不顾,扑了上去,就对着脖子一咬,鲜血飞溅。 被抢了一个先,余下的妖兵蜂拥而入,不管是谁,都杀了吞食,县令还隐隐听见熟悉的惨叫,似就是自己妻女,当下两腿哆嗦,只喊着:“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怎会将妖怪放入城中。” 声声惨叫还不算啥,片刻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县令脸色苍白,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妻子儿女,脸带着绝望,喃喃:“我有罪。” 徘徊了几步,眼神木木,用绳子绑在楼上,脖子往上一套,用力一蹬抽掉凳子,身子顿时在绳上挣扎抽动,片刻,没有声息,随风飘动。 血气和怨气环绕,又化成血气向璐王军而去。 “真让人迷醉的味道。”才入城的璐王轻声说着,脚踩在血水中,廖公公近侍在侧,只听着璐王喃喃:“我只获得一半妖皇权限,半人不妖,不人不鬼,并且还不能强令妖魂附体。” “只能用这种血食,吸引妖魂而成军。” “与人而言,我现在越来越是罪孽深重了。” 廖公公低眉垂眼,眼中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这种惨相,只是说着:“可陛下已经是妖皇了。” “非人族类,谈什么罪孽?” “人食万兽万木,难道还有草木禽兽来报仇不成,这还成什么世界?” 见着璐王苦笑,他又说着:“上次屠城,妖军只有四千,经此县催化,奴婢料想至少又能得三千附体,合着七千之众,却堪一战了。”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营校尉策马向前,在马上一跃而下,半跪着行礼:“陛下,朝廷军已扑了上来,由钦差兼从云率领,总兵力四万,可能背后还有更多支援。” 斥候营校尉保持着神智,但脸上也长出兽毛,对周围屠杀视若不见。 “来的好。”璐王抬起了首,露出了冷笑,对着廖公公说着:“文官不堪使用,我原本不信,现在却信的真了。” “朕不管怎么说,还有二万兵,要真的是稳妥起间,必汇集重兵将朕包围,再把朕一网打尽。” “可这兼从云,只率四万,就连连督促进军,不说妖兵,就说这远程行军就犯了兵法忌讳。” “据说连道门的人都来不及汇集,这真是赶来送死了。” “陛下,朝廷和文官就是这样,先前裴子云把我们围困的喘不过气来,可一旦桃子似乎熟了,顿时排挤裴子云,并且相互争功,毫无配合,都想着抢先建立大功——就算没有妖兵,陛下也可击破。” “你说的没有错,就看这冒进百里,就算没有妖兵,我也可击破。”璐王一哂说着,又摇首:“不过我军到底已经穷途末路,能击破这一路,却撑不下余下二路进攻。” “车轮战,也是有效果。” “没有妖军,朕大概最多击破二路,就已经筋疲力尽,然后给第三路击破,成就了这几个庸官的威名。” “说不定千年之下,还能混个儒将之称。”璐王说到这里,不由自失一笑,抬首看去,见血食已经差不多了,虚空中,一条妖龙悬浮,血雾环绕,来回游动,眼睛泛出红光,随着血祭,妖化愈是深刻。 “儿郎们,随孤出城狩猎。”璐王说着,声音却平平传入每一个妖兵妖将耳中,城中杀戮的妖兵,顿时汇集而来,汇集先是小股,接着就是抵达城门,已有着上万之数。 这时县中血流成河,肢体残骸四散,一些野狗偷偷摸摸撕咬尸体,眼睛也泛着红光,又偷偷跟在妖军后面。 璐王看去,只见开始时还有些混乱,接着就自动归队,步骑交加,军容严整,旌旗一片,慢慢集中在城外一里处。 “妖族阶级森严,用在军中却是自有法度。”旌旗随风飘动,血腥之气似要滴落,璐王大笑:“好儿郎,随朕出征。” 说着就一鞭子抽在马上,率军踏步而出。 几乎同时,平原上旗帜飘扬,风吹鼓动,大军排列成阵,四万人黑压压一片,钦差大臣兼从云跟随数个大将,看着璐王军出征,问清楚了只有一万,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嘲讽。 “璐王若依城而战,或还能撑点时光,可好死不活摆出阵势一决生死,真是自取灭亡。”兼从云冷笑,又满是得意庆幸。 “这是大人有着宏福,所以反王在大人一道,就鬼迷心窍,自取灭亡了。”有人拍着马屁。 兼从云不由大笑,纠正说:“这并非是我之宏福,而是皇上之宏福。” 说着,还对天拱了拱手,周围的人也是佩服,暗想:“得意到这程度,还是不忘主恩龙德满口称颂,这人当官是当到火候了。” “大人,朝廷道录司有传信,说璐王可能是妖,不得不防。”一个道官匆匆上前禀告。 “胡说八道!”兼从云听了,脸色一沉,怒喝一声,盯着道官冷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妖怪,你莫不是通敌,想要动乱我军军心不成?” 这话透着一股寒意,道官还想争辩,在冰冷话语下冻得脸色发青,立刻退下,不敢再劝。 “大人何必愤怒,道官不过是传信之用,被吓破了胆而已,真是传闻那样,璐王还会大败?哈哈”一将看着道官而去,就说着。 顿时周围都是大笑。 兼从云笑着,眼神炽热起来,这一次璐王大败,收复已是迟早的事,自己杀败了璐王,擒了献俘,这就不是官升几级的问题,而是封爵的问题,也不枉自己一番上下游说。 当下冷笑一声,对大将说:“不必多说,听我号令,我才不信妖不妖,就算是妖,数万大军之下,一切妖魔鬼怪都立刻碾碎。” “起鼓!”随着命令,鼓声响起,大军徐徐踏步上前。 第四百六十五章 板荡识诚臣 “咚、咚、咚” 随着一声呐喊,方阵步步推进。 四万大军,七千大军,两方步伐踩在地面,就是敲鼓一样,溅起灰尘。 只是靠近,朝廷军立刻震惊了,远处看不清,靠近到了二百步,就能看见璐王军列阵,这还罢了,经过血祭,妖兵正是巅峰,不少都化成了妖形,一个个豺狼虎豹面容,尖牙利齿,又握长刀,显得异常狰狞,似乎只要见着一面,就能让小孩深夜止啼。 “妖怪,真的是妖怪!”顿时朝廷军先锋就有骚动,不过大徐血战得天下,到现在不过十二年,锐气还在,军将还在,顿时有校尉喝着:“谁敢乱动,杀无赦,这些不过是障眼法,想要蒙骗我等,大家不要害怕,杀。” “全部压上。” 先锋怒吼,璐王军也同时压上,双方近在眼前,可以看见对面的脸,璐王妖军半数都妖形,在惶恐和杀戮前,两只大军碰撞一起。 “杀” 先锋带着护卫亲兵喝令,就在这时,一个穿黑盔重甲的妖将徐徐而出,此人带着风霜,就算妖化,也显的刚毅,突率着一百骑冲锋。 一百骑,在大军对阵时,实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只听一声“破”,长枪扫过,数个临死惨叫响起,大蓬血雨喷洒。 接着,连人带马,疾风一样插入,这时一队人围了过来,虽没有马,但长枪一前一后疾刺,又一支却直插马颈,配合熟练,正是久战之兵。 “杀!”长枪一点,枪,朝四面洒下,每一道枪影探出,都洒出一团鲜血,转眼就扑至了先锋处。 “原来是谢林,你在军中失踪,原来是跟随了反王?”先锋认出了来人,喝着:“要是你兄知晓,必会气死。” “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兄长已经死了,还是被军法斩首。”妖将一抽,又是两人倒毙:“我不投靠反王,难道就当一辈子的伍长,还是残废人。” “皇上妖化,我是最欣喜,我挑断的手筋终于恢复了。”妖将冷哼着:“我要杀杀杀,杀尽你们这些旧泽。” “铿、铿、锵”枪影连刺,已接上了火,才接了二下,先锋就是变色,这力量实在太大了,而且每一记,都含着异力。 “长林心法。”第三记时,先锋就吐出一口鲜血,这看似多,实是瞬间,第四记时,先锋已脸色苍白:“不……” “死!”妖将不由分说,只是一刺,血花四溅,先锋顿时跌下。 “阵斩敌将先锋!” “阵斩敌将先锋!” 妖将率领妖兵顿时击破,化成了一柄利剑,直直破入杀戮,一个个妖兵凶猛,长刀,尖牙利爪都是用上,随着冲杀,先锋营顿时损失惨重。 “挡住,挡住!”一将疾呼,声音带了点惊恐,之前大败的恐惧又浮现眼前,那时璐王也是这样凶悍。 “谢林,你该死,早应该杀了你。”这将亲帅亲兵扑上,就要挡住这不可阻挡之势,长刀带着寒光,一踏马背,飞跃而起,向这妖将一刀劈下。 “杀”妖将谢林更是勇猛,举枪一挡,刀枪相交,火花四溅,谢林一笑,露出了尖锐牙齿,不似人形,这将一惊,又是一刀,从刁钻角度杀至。 谢林人一动,突然消失了。 “……什么,是残影?”这将眼见就要得手,突眼前一花,失去了踪影,不由心剧震,刚转过身子,一枪已扫在他的腰上。 轰! 金属崩裂声响起,甲衣凹下去一片,铁片随着鲜血和肉屑喷在半空,惨叫声中,妖将谢林闪过这将临死前丢过的长刀,一枪刺入。 “噗!”这将张口喷出一蓬血,眼中闪过深深的不信,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在地面上,被马蹄踩成肉酱。 “哈哈,爽快。” “兄长,我可不是你,哪个庙没有屈死的鬼?那我就把满庙都杀了。”连杀数个旧袍泽,妖将谢林心中大快,一股隐隐波动传出,似是武功大进,陷入癫狂,所到之处,无一人可活,身上渐渐兽化,鲜血,怨恨,怨魂,不断随血祭,化成美味滋养,只刹那,先锋阵大乱。 “威武,无敌。” 随着军中大喊,朝廷军被凿开,妖将谢林向兼从云杀去,“嗷呜”叫喊,长着角,披着鳞,清晰可见。 “敌将扑来了,不要慌乱。”有将军喝令着,虽惊而不乱,但是这时,只听喃喃一声:“妖怪,真是妖怪?” 将军顿时觉得不妙,转身一看,只见兼从云腿脚发软,脸带着惊恐,全身颤抖,突带着惊恐和哭腔,对着亲兵:“撤,快撤!” 亲兵立刻护送兼从云而逃,将军顿时就要吐出血来:“钦差大臣,我们还没有败,快停下。” 但兼从云那里理会,只是拼命鞭打着撤退。 中军主将一逃,就见着一片混乱:“不好了,钦差大臣逃了。” “钦差大臣逃了。” “皇上?”对面大阵处,廖公公看着目瞪口呆的璐王,低声说着:“兼从云逃了,朝廷军败了。” “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朕只在史书和戏文上听过,今日才见到真人了。”璐王醒悟过来,喝着:“出击!” 战鼓声连绵,大军扑上,掩杀过去。 “可惜,我中了李成的计,身体妖化不复人形,不然大军俘虏也可收为己用,现在虽可俘虏,到底很难归心,只有转化成妖族,或者变成妖族的养分。”璐王淡淡的说着。 “陛下,看来只有这样了。”廖公公应着,璐王举起了剑,手指甲尖锐而长,隐隐有一些鳞片,看着溃逃大军,璐王带着贪婪:“尽情去享受血食吧,我的孩儿们。” 璐王声音在妖军的耳中响起,随着这声音,璐军呐喊着扑了上去,一个甲兵慢了点,就被一个妖兵抓住,用力一撕,鲜血和内脏四溅,妖兵牙齿尖锐,一口咬在大腿上,嚼得滋滋作响。 “逃,快逃。”兼从云骑在马上惊恐对着周围亲兵呵斥。 “大人,妖怪追上来了。”亲兵惊呼起来,在身后,一队妖兵追了上去,满嘴是血,似乎可闻到腥气。 兼从云的脸色狰狞,脖子上青筋突起,呵斥亲兵:“挡住他们,挡住他们,不然我就杀光诛你们九族。” 亲兵不得不转身扑了回去,想要拦截着妖兵,两军交错而过,亲兵十数人顿时撕裂。 “啊”兼从云惊呼,裤子上一片臭味,真正是屁滚尿流,鞭子狠狠抽在马上,就在这时,不知绊了什么,跌落马下,本已摔的很重,突背后一股腥气,回头一看,吓得心惊胆颤。 “不,我降了,我降了。 “我是钦差大臣,我与别人不同。” 只是妖兵是临时血祭形成,原本被束缚还有着意识,随着璐王放纵,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毫无理智,抓着兼从云一撕,堂堂钦差,就立刻分成两半。 “啊”只剩最后一声惨叫见证了钦差的痛苦,前面奔逃道官回首看了一眼,见着随着钦差分开,周围妖兵也闷哼一声,尽七窍流血而死,不由露出冷笑:“死的其所哉。” 平寿县·裴府 回家已经数日,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这日裴子云看着书,时而扇炉煮茶,突然有人笑着:“朝廷大败,你却好生悠闲。” 却是虞云君。 “师傅,请进。”裴子云笑笑,见着虞云君握一份信,就接过,读了几下,就是一哂,随手就丢在案上:“你来的正好,我得了点六梅春,据说是贡品,我们尝下。” 虞云君只见裴子云给杯放上少许,提壶在手向杯中倾沸水,一点点兑上,又坐下笑着:“我这是雪水,还算可以,你品品。” 虞云君品茶,果觉满口留香,但却问着:“朝廷兵败,硬被妖兵正面击溃,四万大军,战死一半,而妖军不过七千人——这你怎么看?” 裴子云无奈一笑,说:“这我早有预料,师傅,我们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只需要时刻关注即可。” 虞云君听着,迟疑问:“这不要紧么?璐王这样凶悍,恐怕惹来天下大乱,别让妖物夺了天下。” “师傅,不碍事,璐王能成事,是因他是人,现在是妖,他就是流寇,只能破坏,不能建立,而且,就算是流寇,也活不长了。” “璐王不顾一切血祭,妖兵会愈发强悍,但妖兵越盛,就越有罪孽,等压过了他的命数,天谴就会下降,日子不会长。” “这也是”虞云君听着,脸上凝重:“对了,说起这个,最近门中弟子修为突破的人增长甚多,这事是不是跟妖族有关?” “哦,还有这事?”裴子云一怔,有些惊讶,收敛了笑容,掐指暗推着天机,良久才回首:“师傅,天机混淆,但或者就是妖族肆虐,天地放宽了道人限制,若我所料不差,我们道人的春天来了。” “我的修为有点高,你不提,我都感觉不到这点。”裴子云说着苦笑了一声,即便成了地仙,还有心力所不及。 “这样的话,倒是好事,可是朝廷?”虞云君问,裴子云笑着:“不必担心,我已是地仙六重,三世转世不迷,更何况妖族肆虐,朝廷想要对付松云门也不是那么轻易。” “我明白了。”虞云君露出了欢喜,正说着,叶苏儿远远就喊着:“夫君,我突破了……” 裴子云和虞云君不由看了过去,叶苏儿正说着,看见虞云君目光,就红了脸,虞云君轻笑:“苏儿,我和掌门的事已谈完,你们多日不见,自应温存,不过这么急躁,是不是想了?” 这就是调笑了,叶苏儿羞涩:“前辈!” “哈哈”看着叶苏儿害羞,虞云君一笑出门,叶苏儿轻咬唇,有些害羞,裴子云心一动起身拥入怀中:“怎么了?” “嗯,夫君,我修行又进步了,现在我已是阴神三重了,最近感觉进步特别快。”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裴子云若有所领悟,说着。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列王 大徐龙气福地 天空缀了闪烁银光的星辰,大体上是平原,偶有峡谷、瀑布和湍急的小溪,而数十驾马车尽带着火光,极远处而来,眨眼间就出现这里,临着一湖。 只是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葱郁的树木倾斜,湖水一下涸了不少,湖水中一些锦鲤拥挤,地面似乎经历一场地震,有着裂缝。 不过转眼,就有着点点黄光落下,渐渐修复。 一入大徐龙气福地,就见着动荡,马车上的人都有惊讶:“这是何事?大徐正鼎盛,谁能伤之?” “还不是璐王谋反,使龙气动荡。” 这些马车上的使者都议论起来,一个中年人掀开车帘看着:“不仅仅是这样,怕还是动了国本,才会震动。” “秦允王?原来秦朝将你派来。”一王出了车架说着。 “陈郑王?”中年人看了一眼,波光一闪。 随着两王出现,诸使者都出现,都穿戴冕服,隐隐笼罩着龙气,只是这些龙气最上品是淡黄色,余下都基本上是红带点黄。 迟疑片刻,一中年人说:“动用真龙,折损不小,莫非是妖族之事,才值得这样动用?” 正说着,天乐响起,天花落下,甲兵护卫,一个使者迎了出来:“诸位贤王,远道而来,吾皇早已等候,还请跟臣入内。” “自当如此!”马车上,诸王马下来,都是龙子龙孙,却有厚薄,从左到右,清楚可见,不过没有大钱朝。 众王跟随其后,一直入内,只见重重正门,尽是朱漆铜钉、两行官员按部就班摆着方步排列,就算是臣子,身上也是明光辉煌,肃然迎接诸王。 大殿前,铜鼎焚了香,袅袅散开,诸王其实都对这些并不陌生,心里不住慨叹:“当年本朝也有这气象,可惜的是,事过境迁了。” 入了大殿,乐声大作,重臣分布两侧,诸王上前排列成队,一起拜见大徐太祖,却是列朝皇帝不可轻出,就派使者,都是著名贤王。 大徐太祖此时归位,端坐龙椅,青紫之气隐隐,苍老病痛尽去,恢复了年轻健康,二十多岁,俊朗带着煞气,威严重重。 “参见大徐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当朝主持龙气才是真正天子,不过礼仪上自不一样,诸位使者都是半躬身子行礼,大徐太祖扫过使者,只见使者龙气薄厚,但尽性灵明亮,心中一叹。 这些都是历朝的贤王,列入青史,即便这样,随时代过去,也渐渐日幕西山,至于身上龙气,其实不是它们所有,而是王朝之气。 王朝也无千年运。 正是感慨,不过大徐初立,宛是太阳初升,倒不必有这种感慨,当下笑着:“诸位都是历代贤王,请起。” “谢天子。”诸王都谢礼,这时抬首观看大徐皇帝,只见其气青紫,龙气更是上接天柱。 “诸位贤王,朕也曾在青史读过诸位生平,今日一见,果是风流,来人,赏下灵酒。”大徐太祖说道,立刻就有人上前奉上。 “谢天子赏。”诸王露出笑意,灵酒是灵力所化,可以滋养神躯,看着饮毕,太祖笑脸一收,带着一点凝重说:“诸龙云集,都是为大事而来,只是这次大事却有二个议题。” 大徐太祖伸指一点,只见殿中一声轻吟,显出一圈明光,明光中是一个青年,正是裴子云。 诸王都是向裴子云看去,只见不少场面迅速闪过,却不知何时监控。 “卿等可能不知,此人是裴子云,不过二十三四岁,但已度过雷劫,成就地仙五重。” “什么?”诸王都是变色,失了国家的龙气福田,其实沟通不多,大事还是知晓,但这种事就不灵敏了,当下听了都不敢置信。 秦允王看着说着:“当年道君度过雷劫,也是二十八岁了。” 大徐皇帝听着,手轻抚戒指:“而且从小修道也就罢了,此人修道不过四五载,就有此成就,怕是道君都是不如。” “此人渡过雷劫,龙气就难以节制,这是大可怖的事。”迟疑了下,陈郑王出来行礼:“我等龙脉,奉天承运,实不能让第二个道君出现。” “是,第一代还在镇压中,要是出现第二个,立刻就是天翻地覆。”秦允王立刻应着:“道君出世,伟力归自己,人道黯淡,不但我等龙气,就连整个人族,还有多少存在必要?” “此人必须扼杀,万万不可有第二个。” “我等附议” “大徐既主持天下,我等祈天子决断。”说着,在场诸王都一齐拜下,只见瞬间汇集成异相,整个大殿都是一震。 大徐太祖也不惊讶,点首说着:“可!” 话说一刹那,龙气汇聚,半空中形成一个案册,落在了案桌上。 “轰隆”就在这时,福地一声雷鸣,大徐太祖抬起来了首,向天空看上去。 “天子,可发生了什么?” 看着大徐太祖脸色苍白,秦允王起身问着,太祖一点,只见圆光一变,化成了战场,战场上,朝廷军大败,钦差战死,一片鲜血淋漓,到处是尸体,一些妖兵还在吃着人。 画面一转,落在了璐王上。 璐王长着一只龙角,一只妖目,怨气和血雾笼罩,就在这时,悬在璐王上的妖龙,似乎察觉窥视,一声嘶吼,画面破碎。 “妖族竟已催化至此?”诸位使者都是变色:“这等妖龙,虽本质还是蛟,却已大有不凡。” 太祖心一动,收了笑容,声音铿锵:“诸位都是贤王,青史留名,出得龙气福地也不易,朕也不虚言,是有要紧事与诸位共商。” “你们久居福地,还不清楚,这些妖族日益催化,我这逆子,现在已彻底投入了妖族,内外有别,裴子云是我人族大敌,妖族是世界大敌,同样是我们人族的大敌。” “现在妖族被裴子云压制,就有了天数,所以必须要削掉天意对他的眷顾。” “诸位如何看?” 太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着,讲得十分平静沉着。 诸王听着,这是问计了,相互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 “妖族之事,我等也曾听闻,不过这种异族,有罪天地,断不为天地所容,必有天谴,可由天子为首,众朝响应,上祈天意,自可加速这个过程,妖族自不可存之。” “只是天子,阴阳相隔,我等历朝龙气不入阳世,不干阳世,这是天规所在,虽有心亦无力干涉。”陈郑王说着,看一眼坐着的太祖皇帝,只见大徐太祖毫无表情,只手握着椅把,正想着,听座中太祖口风一转:“你等考虑其实也是,不过朕倒是有着想法,还请诸位听听。” “朕听闻,世上曾有道君,镇压在人道福地之下最深处,龙气为锁,层层镇封,不能脱开,此人我们可以借刀,诸位觉得如何?” 这话一说,诸王顿时一惊,震惊看着大徐太祖。 “天子,道君崛起无往不利,幸天命垂之,使其受了迷惑,失了天时,才被我们镇压,若是重启放开禁制,就再难禁制了。” “此人虽损了肉身,失了天时,但现在依旧还有道脉传承,一旦崛起,恐怕再难治之。”陈郑王露出恐慌之色:“天子,还请三思啊!” 这话说来,群起一阵骚动,有人就转身说着:“秦允王,当年就是你主持镇压了道君,你对情况最了解,你说说这可行不可行?” “是啊,秦允王,当年你和道君是兄弟,多亏有你,才有列朝未来,现在面临危机,还请不要藏私!”又是一个王说着,随着这话,众人都盯着秦允王,秦允王脸上一红,一咬牙:“我的意见是,此君不可出,不然必有大难。” 第四百六十七章 借刀 见着诸王惊慌,大徐太祖略示意,就有一个重臣站起身:“臣范图有话说。” 诸王一怔,大徐太祖就说着:“你有什么话,都说来。” “是,臣本是翰林,原来掌机要,后跟随太祖,于三年病故,得天子恩典册封。”范图声音又清又亮,眸光一闪,起身一躬:“臣恰看过了相关资料,也了解些内情,臣觉得诸位王爷不必太过担忧。” “所谓的道君,是必须神形都妙,现在道君失了肉体,这就消磨了道根,他再也难恢复道君的力量,更别说进步了。” “说不好听,道君现在不过是一神灵耳。” “而且事过境迁,道君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畏惧裴子云,难道道君就不怕?最想扼杀裴子云,怕就是道君了。” 听到了这话,诸王面面相觑,纪信王,也就是纪朝的信王一笑,说:“这话倒有些道理,道君失了肉体,就损了道基。” 有人却不阴不阳说:“虽失了道基,到底位格还在,说不定还可转世。” “王爷,转世的话,是要重修,位格可不在了。”范图说着:“成就道君千难万险,失了时运,道君敢赌?” 场内诸王都不是意气的人,顿时沉默了,陈郑王没有说话,只是沉思,良久说着:“既是这样,道君的威胁是大减了,不过天子,您的意思是此次会谈后,立刻释放道君?” “不,签了约,再小部分释放,换取此人效力。”大徐太祖说着,略直了直身子,眼波微微一闪:“它已经是神灵,人身不可分割,神灵却可,释放出一部分就可以了。” “有此人当先锋,裴子云和妖族都可解决。” “嘶” 这些王相互望了一眼,再看大徐太祖,神色凝重,这时谁都清楚,他意欲已定,又一想,这事是大徐太祖推动,责任就是它,当下点首:“天子说的甚是,道君已老,不复威胁,且有妖族在,道法就不得不复苏,这是真正的天意,我们就算是龙子龙孙,也只有服从。” “但是天意只是复苏道法,可不管谁是道君,因此放出已经老朽的道君,扼杀掉新的道君,才是我们的选择。” “不过我等还得沟通皇帝。”说着,大殿内,诸王闭目,龙气微闪,显是跟着龙气福田中的皇帝沟通。 大徐太祖观看,微微一笑,丝毫不担心反对。 “臣附议!”果然,一王龙气一闪,站出附议,却是认可。 “臣也附议!”随着时间推移,诸王都上前附议,这是龙气福田的决意,转眼只剩下了秦允王,脸色铁青,龙气闪烁似在催促,许久才见叹息一声:“臣也附议” 秦允王已是最后一人,随着附议,议案成形,诸多龙气交织,化成卷轴,落在了案桌上。 “好”大徐太祖拍掌,笑:“诸位决议,我很是满意。” “为人族计,自当如此”诸王这时都非常干脆,纪信王笑着:“此策甚好,宁取老道,不取新道,陛下,却可用玺,形成定案。” “当是如此!”说着,太祖手向它一按,说也奇怪,虽是手,落在上面却是玺印,顿时一条真龙出现,只见金鳞青角,更重要的是云气拥戴,这正是天丛云,大有威严。 诸王都一一按上去,二十条龙出现在卷轴上,大徐真龙处于中心,别龙都很小,有的甚至只有影子,更无云气。 随着最后一王按上,整个人道龙柱就有响应,上应天意,整个卷轴化成旨意,展开富丽堂皇,充满威严。 “秦允王,你与道君有旧,可去宣旨。” 秦允王脸色一变:“天子,我虽是有旧,但我施计暗算,恐为所恨!” “不必担忧,你宣旨就是。”大徐太祖笑着,盯着秦允王,而秦允王顶上龙气闪动,也在催促,秦允王脸色时红时青,千年惯性已经深入神魂,终还是应着:“是,天子。” 秦允王跪拜受旨,圣旨落在手中,转眼就向而去。 一条玉石阶梯,带着细细龙纹,散着一点光泽,秦允王向下而去,天柱连接天地,龙气不断转动,而龙气福田一层接一层,不断向下,一直到最深处黑暗。 最下一处龙气福地而下,一种浓郁的阴暗涌了上来,寒意化不开,越到深处,越是浓郁。 “吼” 一些冤魂碎片沉在黑暗中哀嚎,随着秦允王脚步,都被吸引过来,这通道越是向下越幽静,只能听见脚步声。 圣旨散着微光,看似微弱,但没有谁敢靠近,偶有失去了理智的靠近,都迅速灰灰,护着这王。 这一段通道,走了不知道多久,抵达最深处。 在最深处,也有一片微光屏障,里面是一个残破宫殿,宫殿上面凝结寒霜和冰雪,不知道沉淀这里多久,就看见到处是残破神像、破碎刀剑,铠甲,法器。 牌匾倾斜,挂在大殿外,上面有刀剑斩过痕迹,在牌匾和柱子上有一副对联,字迹还能看清楚:“红尘俗世大道为尊,来来去去只此一心。” 地面一片片青石板铺着,秦允王低下头还可以见着剑痕,一个箭头在冰封下,还有着血迹。 “是一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前?”秦允王低声,记忆有些模糊,记不太清了,这里还有着当年来寻友的足迹,两人一同品茶,论道,谈经。 “允王,你这个王爷又有什么意思?修道成仙,遨游宇内,呼吸天地之间,以求长生,红尘出世,逍遥自在不是美哉?” “我是大秦的王爷,死后有敕封,福地不灭,魂灵长存,修炼太枯燥,不修,还是以诗下酒,一日有酒一日醉,哪管以后天崩地裂?” “哈哈,你啊,你啊。”当年不是道君的好友,似乎在摇头笑着。 这些美好画面转眼就滑过,秦允王心里一沉,一股又酸又热气涌上来,记忆转回到最痛苦,也最不敢面对的场景。 “允王,你欺骗我,我视你为好友,担任国师,镇压不服,可你结果就是背叛我?”已经成道君的好友站在大殿前,看着十数朝天兵,数百神灵嘶声说着。 “你是仙道,孤是龙道,你我道不同。”当时的自己斩金截铁的说着。 怔了良久,秦允王突惊醒过来,心里一惊,神灵恍惚,这是不祥之兆,抱紧了圣旨,却是心一安。 这不是普通圣旨,是历朝共签,就算是道君也伤不得自己,秦允王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宫殿,道君气息还在其中,青气环绕,相比当年已消磨三分之二。 龙气镇压,凝结成冰,当年太祖联合诸多神灵封印了道君,而这正是自己出卖和蛊惑。 “我受龙气,道不同。”秦允王的脸色一点愧疚和怀念闪过,更多的却是恨意,低声说着,再靠近,只见龙气封印,清晰可见,是当年天子和诸朝协议形成封印,只是靠近就有着威压。 “呼”秦允王伸手一拂,擦掉汗水,手持圣旨向前。 圣旨呼应,微光一闪,似乎毫无障碍传过屏障,秦允王轻松进入,一挥手,就见着一处园林,到处是废墟,数棵茶树都已枯死,一个池塘已干涸,只有亭子保存完好,上面字迹被岁月模糊,隐隐只能看见三个字:“岁月亭” 只是一看,记忆涌现,当年最喜在此处饮茶,园中甚美,时常流连忘返,只是再看,树木枯萎,池中干涸,奇石崩裂,唯一处还勉强鲜活,开着桃花,片片桃花凋零,跌在这地上。 一人坐在亭中,身子倾靠,面色红润,手上握着一个酒壶,似刚刚沉睡。 秦允王上前,圣旨气息惊动了沉睡之人,只见这人抬起头,似乎睡的朦胧:“原来是卯云来了。” 秦允王对着道君一笑,说:“静之,你真有雅致,赏桃安眠,不知道又作了什么诗?” 道君起身笑着:“久久没有这个兴致了,也就是赏花闻香罢了。” 似乎一切时光都没有变化,两人对面坐了,秦允王挥扇一笑,说;“吾友,你可知道,经过千年,又有一人惊才绝艳,或不逊于你。” 说着念着裴子云的一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听听,这是何等诗词?” 道君听着,抬首拍着节拍:“好才情,我之不如也,不想千年以降,却出了这等才人。” 秦允王看着,见道君无喜无悲,神态平静,心中就是一沉,千年封印,再也看不破此人,本还想利用感情的心思顿时灰灰,一些话就说不下去,良久,才叹着:“我知道你怨我,可这是天意,我身不由己。” “现在来,也是天意?”道君目光一闪,笑问:“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断绝,你今天来又要为了什么?是加固封印?或想要我做什么?所以我述述八拜之交,和当年一样?” 说着,露出一丝笑,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当年你成道君,天意加身,后来失了天时,天眷转移,还残留了一些,吾友,你虽封印,但也应有感,这片天地发生了变化,妖族已经入侵,此诚三千年未有之大变。”秦允王盯着道君说,眼将着道君的每一点变化都是收入眼中。 “哈哈!”道君笑了起来:“那又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封印在深渊的可怜人而已,难不成天下兴亡,罪人有责?” 这话说不尽的讥讽,秦允王言语一塞,脸带一点怒意:“妖族入侵,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更是亿万众生之事,这是大局!” 见着道君还是无动于衷,他又说着:“就算你不考虑大局,也得考虑下自己,妖族入侵背景下,天意眷顾道门,有着复兴之望,以作平衡,但道门之君,却未必是你。” “谁能抵抗妖族,谁就是新贵——你应感觉到上天对你的眷顾在转移,这是道门又有新人崛起。” “要是天意眷了新人,不用我说,你应知道你会怎么样?你要不是保留着道君之位,哪能挨过日夜消磨?没有天眷和位格,你还有几日?” “无论为了大局还是个人,你都得与我们合作。” “哈哈,哈哈!”道君听了,却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笑声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秦允王,许久才停下,淡淡的说着:“你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口舌滔滔,精辟入里,却不怀好意——你这是鼓动我出去与新人争斗?” “可新道君,对你们龙气危害更大吧!” “我已动摇不了龙气,可新道君,所行所事会和我一样,受朝廷与亲人感情束缚么?” “道君一成,万世一朝,龙气尽灭,我猜猜,他已度过雷劫了,所以你们慌了,怕了?” “你们怕了,才想要我出手,以我为刀,借刀杀人,最好斗个同归于尽,你觉得我会如你们所愿么?”道君笑完,又倾斜身子躺下,带着慵懒的姿势休息。 “你”秦允王顿时说不出话,脸色涨红。 “吾友,你以智慧著称,其实不过是靠着我当年信任你而已,现在,你还要用这些不上台面的小伎俩?” 道君抬首,眸子清冷:“都一千年了,你还想用没有实惠的大义、感情、认可感来免费驱使我——这是你轻视我,还是真的蠢?” 秦允王涨红了脸:“我是出自本心,觉得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所以不顾我们之间恩怨,前来商谈,你却这样看我?” “也罢,我只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出去,愿意的话,现在就有机会,不然,我立刻就走!”秦允王盯着道君说着,道君没有丝毫的动容,见此,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只是步子有些慢,到了封印前,听着道君淡淡:“你别装腔作势了,你奉着旨意而来,身不由己,你真敢无功而回?” “不过我估计也不可能把我全部放出去。”道君说到这里,眸光轻柔,只是淡淡说着:“但别跟我说大义这些千年前我就听厌的词,要我出手也行,不能白牙空话一场,说吧,你们能付出什么?愿意付出什么?” “不要妄想利用我两次!” 这话轻轻冷冷,落在这寂静的空间中,秦允王虽知道道君和自己都是两头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寒,毛骨悚然。 第四百六十八章 忠烈贤王笑赴死 秦允王神色一变,眼神不由透出些恨意,转身穿过了封印,到封印之外,转身又看去。 封印在内看外不可,但看内却清晰,只见道君继续饮酒,又踅回去卧了睡觉,半晌,秦允王望着,深深透了一口气,一拳锤在石柱上:“可恶!” 也不知道是不安还是庆幸,眼神扫过这寂静千年的地点,一种寒意拂过,在怀中取出圣旨。 圣旨取出,却并不落下,浮在半空,秦允王满脸恭敬,行三跪九叩大礼,圣旨微微亮起,渐渐成形,上面隐隐出现诸多面孔。 “天子,诸位陛下,臣无能,未能使道君臣服,似乎宁愿死,也要看着天意转移,等裴子云成新一代道君。” 这话一说,圣旨一顿,安静下来,妖族是此次大劫,而再出道君,则是龙气的大敌。 “你们看如何处置?”圣旨上人影相互商议,面孔商量了片刻,大徐太祖显出来了:“哼,道君不可能这样硬气,要是真硬,当年自爆,岂不是能重创龙脉?我等连建立新朝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这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说着,圣旨上浮现出一丝淡黄气:“这是我等开的条件,要是它还不答应,你转身离开就是。” “要是道君答应,出来却不听管教,这又如何?”其实秦允王的身份,本不应该说这话,但听了这话,心中就有不安,总觉得不对。 大徐太祖听了,淡淡看了一眼,一点首:“卿不必担忧,我等自有手段。” 这样说着,圣旨一动,一丝淡黄气钻了进去,秦允王更是心中发寒,良久,一丝淡黄气就回来,没入了圣旨。 “事成了,汝办差就是。”圣旨上只有这一句,秦允王迟疑了良久,终无法抗命,只得持着圣旨对着封印一点。 “噗!”封印显出一个洞。 道君在亭子中,心中一动,冰雪在封印外面飘入,带一点寒意,桃花零落,雪花飘落。 “好”道君露出了笑意,张开手看向天空,一瞬间,身上一股气涌出,宛一股青雾向封印空缺飞去,瞬间穿出。 才穿出,这股青烟就化成了道君。 “我终于出来了!”道君身青衣,踏青云,面色如玉,眉角弯弯,一双眼睛渐开,不看圣旨,不看秦允王,四周看去,周围宫殿残破,有些坍塌,只剩下一半,地面上还有刀痕,剑痕,破碎兵器,当下就眼红了:“当年惨烈还在,你们却已经神形尽灭,连一丝残魂都寻不着。” “我之弟子,我的妻儿,是我对不起你们,若不是我愚蠢,你们都不会死。”道君喃喃自语,秦允王却听的心中发寒,刚才他还有些幻想,道君素来宽宏,性子柔仁,或千年过去,早就看开了。 这时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恨意滔滔不绝,江水难以洗尽,心中就是毛骨悚然,要是自己能作主,断不会开这封印。 “回去还得给天子、父皇细细说来。”秦允王暗暗想着,就在这时,突一皱眉,惊讶的看向天空。 只见道君才出来片刻,天地就有感应,一股灵气落下。 “这是什么?天地为什么给予灵气?” “难道是道君位格?”一瞬间,秦允王又羡又恨,仔细辩认,才略松一口气:“这灵气不多,到底位格消磨了许多了。” 道君却不理会它的想法,将灵气深深吸取,这其中不但有灵气,还有着种种感应,一时间,脑海中不知道多少信息出现。 “道君位格,与之有关,除非特意屏蔽,要不就能感应。” “原本隔封印看不清楚,不想天地对道人苛刻至此!”道君许久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落下泪来。 种种变迁,沧海桑田,自己留下的痕迹,除了一二处,就尽泯没不见。 幸龙脉也善解人意,把此人留给了我,聊可安慰一二。 不知过了多久,道君把目光又移到秦允王身上,声音变得喑哑:“吾友,你善于揣摩,以前就一味讨着圣上欢喜。” 说到这里,道君看了看惊愕的秦允王,笑说:“可你今日前来,可曾揣摩到天子心意?” 说着,只见手一抓,空中就化成一个丈许的大手,就对着秦允王拿下去,秦允王大惊:“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也隐隐猜到了吧?只是你不敢相信,自己欺骗自己!” 话还没有落,巨掌到了面前狠狠一抓,秦允王脸色大变,身上龙气在身上一圈环绕,向大手撞了上去。 “轰”淡黄龙气撞在手掌上,巨掌一摇摆,龙气就被击散,秦允王心中大惊,还在高喊:“诸帝不会放任你杀我——还请天子诸帝助我。” 秦允王高喊,身上龙气波动,圣旨已举到了顶上,这圣旨是天子和诸王代替诸朝签订,能与历朝相通,别说是道君分身,就是全体现在都可镇压。 道君“噗”一声冷笑:“我说了,你们这些忠臣就是这点屡见不鲜,死到临头,始终都不敢继续向下想。” 巨掌继续落下,圣旨却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一拿,秦允王整个人就被巨掌握在了手中,再也喊不出声来,就算到了这时,还是紧紧握着圣旨,不肯放手。 “卯云,多少年了,你终是落到我了手中!” “唔唔”秦允王还在挣扎,隐隐能传出唔唔之声,道君带着怜悯大笑,说:“你当年代表天意,自受重视,现在事过境迁,不过是区区一王,为了大局,给我泄恨理所当然。” “圣旨上有二十朝龙气,可有谁救你?” “你明白了吗?现在轮到你这个忠臣、贤王,为了大局牺牲了。” “忠烈贤王笑赴死,你要是自诩忠君爱国,现在请展露你的精神,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整理衣冠,从容去死。” 道君说着,手一松,露出了衣冠不整的秦允王,此王满面惊慌又不敢相信,喊着:“太祖救我,父皇救我,我于朝廷有功,于人族有功啊!” 声音惨烈,只是圣旨没有回响,只有一声长叹,秦允王这时才明白,自己来传旨,就已经被牺牲,正当年道君一样,顿时心绞欲碎。 “痛苦吧?这痛苦不足我当年痛苦十分之一!”道君说着,看着秦允王满脸不信,尤一声声求救,笑着:“你当年是怎么样对我说的?” “雷霆雨露尽是君恩,就算赐死也要含笑迎接,要是含恨就是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现在轮到你,却如此不堪,要不是你是神灵之身,早就尿屎奔流了吧?” 说着巨掌一握,秦允王只觉身体就要粉碎,嘶哑着声音,痛苦呻吟,却拼命跪下求饶:“静之,静之,我们是兄弟,你忘了我们当年结拜?” “还记得你写诗,朝起云涌,青岩相对……”这是年轻道君赠其诗篇,两人亲密无间。 声音传入耳,道君都神态一暗,只是这些回忆才出现,憎恨更激增数倍。 “我没有忘记,更不能忘记我封印后,我和我亲友,以及我弟子的下场,每一次想起,我就恨不得挖下眼睛,怎会相信你这个无耻之徒?” “道宫三千弟子尽灭,都是你之祸害,我封印,满门抄斩,女人变成玩物,追杀我之后人——连不满六岁的幼子都斩首。” “这些,我能忘记?”说着,巨掌一碾,秦允王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破碎。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一缕残魂疾呼,烟雾一样飞出,沿通道逃去,道君冷笑一声,伸手再一捏。 “轰”圣旨上波动了一下,却再无动静,残魂烟花一样四散溅开,化成了微不可见的细沙,正是灰灰的神魂。 在大殿前一切如旧,依旧冰封,远处还是当年战场,道君动着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眼神缅怀,泪水涌出。 秦允王灰灰,圣旨凭空悬浮亮了,大徐太祖身影出现在圣旨上:“道君,你既已杀得仇敌,想必心情平静了。” “多谢天子。”道君躬身行了一礼,神色恢复平静,上千年囚禁,一次次痛苦的回忆和总结,早就已经成熟。 大徐太祖看着道君,心中也一凛,龙气隐隐盘旋,云气环绕,只是说着:“约定如何?” 道君沉默,片刻点首:“我接受。” “道君,你既承认,不可违了约定。” 道君微微躬身:“自然,陛下若不信契约效力,也自不会让吾签之。” 这样说着,走到了圣旨前,伸手按了下去,只是按下去的手,变成了一个印章,却是道纹,占了其中一角。 “好”大徐太祖鼓掌:“道君果是人杰,能识天时,还请道君为了天下,为了人族出力,我等在冥土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着圣旨向空中飞去消失不见,但契约已贯穿这具分身,不由一叹:“本体在或可阻之,但分身终是不行了。” 良久,道君看向远处,目光幽幽:“我自认是天纵其才,不想千年之下,尚有后来者,我心既欣慰,又深恨之。” 这样说着,化成一道青烟,再也不看封印,消失在冰原中。 第四百六十九章 高处无变数 平寿县·卧牛村 到河侧不过十里,沿途有路,也有石桥,有个小埠,上停着渔船和一条货船,以及一艘大船,大船泊着,随着水一起一伏,微微摇戈。 岸上,叶苏儿来送行,这一周两人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却怎么都觉不够。 两人细细说着话,风吹过,把叶苏儿的青丝吹起,看着裴子云,伸手将裴子云衣裳整理。 “夫君,你这一去,尽快回来。” 裴子云伸手握住叶苏儿的柔夷,叶苏儿手白嫩,青葱拔长,握在手里就戳进了心里一样,裴子云笑着:“你跟我一起去流金岛,海外才是我的根基,生个孩子,我们相处海外,逍遥自在。” 听着这话,叶苏儿有些推脱,有些疲倦:“夫君,下次再去,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恐怕坐不得车船。” 裴子云听了,知晓是推脱之词,修道有成,哪还有病患,无非是有不想见之人罢了。 “嗯”裴子云叹息点首:“苏儿,母亲就要你照顾了,辛苦你了。” 说着手抚长发,拥入怀中。 叶苏儿倾在胸膛,直觉宽阔温暖,一想着还有一人分享,就觉心酸,轻咬唇,立了身子,强笑:“夫君,照顾母亲是我分内的事,外面需要你来遮风挡雨,我都清楚,你放心,家中不会成你的拖累。” 裴子云见叶苏儿端庄秀丽,不觉有些愧疚,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得转向裴钱氏:“母亲,你多保重身体。” 接着,就上船而去,随船夫一声吆喝,船锚拉上,扬帆起航,层层水面撞开,向前而去。 叶苏儿静静看着船舶远去,唇轻咬,满眼都是舍不得,摸着小腹,裴钱氏上前抓着叶苏儿的手,有些心疼,说:“云儿去流金岛,你应该跟去,你才是我裴家的媳妇!” “母亲,小郡主是皇家的人,或对夫君有不少助益,只是我不想见她。” 这样说着,船向前而去,越来越远,消失在远处。 船只 小郡主陪嫁了十个亲兵,其中有五个站正身子,按刀侍立,就有些威严,沿途船只纷纷避让。 裴子云坐在书房,呷一口酽茶,静静听着任炜禀告:“真君,京城传来消息,前线大败,钦差都战死,朝廷折损三万军。” “据说璐王早给妖怪吃了,现在其实是妖怪作乱,朝廷急召天下道门入京,已经去了一半。” 这样说着,任炜略一欠身将情报递上,看着情报,裴子云默思片刻,轻笑了一声,又无所谓一笑:“璐王已死?这是假话,璐王本身已经是妖了,不过朝廷为了颜面编造——当然,换个角度,也可以说是璐王已死,毕竟在朝廷意义上说,身是人,是皇子的璐王,的确已经不存在了。” 说完,又笑:“有着妖怪,最是吸引百姓,现在话本畅销了吧?” 听着说这个,任炜也不由一笑:“主公,的确这样,据说京城,涉及主公的话本比起以前畅销一倍不止,民间还有传言,璐王被妖怪吃了顶替,真君一出,妖怪大败而归,显出真形,而真君又被朝堂奸臣召回去,妖怪见真君不在军中,立刻就大败朝廷军,并且吃了几千人。” 裴子云听了大笑,最近名气大幅增长,原来是暗中还有这传言导致,倒是意外之喜了,就随口问着:“我们的人没有插手吧?” “没有,这真没有,就是民间自发酝酿。” “没有就行。”裴子云看了一眼案卷,将情报一丢落在案上:“死个钦差,损失了三万军,没有什么大不了。” 任炜心中暗惊,看着裴子云,只见裴子云悠闲自在,又想起传言,这时压低了声音,嗓子干哑:“主公,璐王本是天璜贵胄,现在变成妖族,我们也不知晓到底有着多少力量,要是妖族不断进攻,天下苍生都要为祸,我们也不可免。” “没有那么夸张。”裴子云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这世界并不是你看到那样简单,妖族真容易就卷席天下,又何必借璐王之手?” “妖族贵在潜伏,默默扩散,或可成事,但现在阴错阳差,已经暴了光,有着天意关注,排斥就生——就这点,决定着妖族气数长不了。” “而且妖族只能破坏,不能建设,更是不能成事。”任炜听着,心中一恍然,是啊,主公已是地仙,非是凡人,这种上层博弈自有考虑。 虽是这样想,裴子云已把任炜的不忍看在心中,就问:“你觉得我冷血?” 任炜身子一颤,刚才的确有这样思虑,这时连忙说:“主公,我自不敢。” “我是道人,泛轻舟于湖面才是我的本职。”裴子云淡淡一笑:“而且你也知道,其实这次退下来,是朝廷的意思,我只是顺水推舟。” “天下的事,朝廷的事,并非有了热心就可以,而且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道人,道门群起上京,有些是因为我的因素,也有些是不得不办的公事。” “朝廷好处,不是那样好拿,璐王的事,他们逃不了责任——你是我家臣,这些我都要与你说个清楚。” “是,主公教训的是!我想差了,我是主公家臣,当只为主公所想!”任炜这时说着。 裴子云颌首,看着窗口,只见春意渐浓,不远处鸭子划水,更远处农妇在石块上锤洗着衣裳。 见着裴子云好整余暇,任炜不由暗叹,主公越来越深沉了,见着无话,当下就是退下。 裴子云任炜辞出去,长长吁了一口气,却不再想,站在窗前,心一动就沉入。 黑暗虚空,元神下降到空间,却是一怔。 原本一片黑暗,现在一看,虽光景昏茫,但和黑暗又不同,仿佛黄昏时,似有一片微光。 仔细看去,才见得微光是空间发出,门大了许多,才靠近,门自动打开,门上满是金钉,墙也高了许多,有丈许高,连着里面空间也大了许多。 “地板是青石了。”裴子云看去,只见大战破碎处已尽数修复,雕像林立,一个三面巨人雕像在空间最中央,是空间内最大雕像。 “哼,成元子已灰灰了。”一眼看去,本来最大,但现在变成第二大石雕痛苦挣扎,满是不甘和绝望,时光却凝固在这里。 而最大的雕像,三面三眼,嘴獠牙,和别的石雕不同,虽黯淡,却是黄铜雕像,头几乎要顶到空间顶部,手虚握成拳,更带着杀气,似乎随时可能复苏变成杀人机器。 只是每过一段时间,一道寒光闪了一下,而黄铜雕像就破开了一个裂口,大股血液喷涌而出,一到空中,就变成了浓郁的妖气! “原来是这样,妖皇雕像太强了,平常抽取不了,只得不时给伤害。” 黄铜雕像每受一下,就痛苦抽搐,周身挣扎,连着空间都随之摇摆,但庞大的身躯还是被一道道无形枷锁给牢牢束缚住。 喷出的妖气徐徐转化成灵气,其中特别的是一道非常黯淡的金光。 “这是什么?”裴子云心一动,只见原本除了一个亭子,别无建筑,现在金光洒去,一个殿堂渐渐生出。 这殿堂现在虽不大,但巍峨大殿奇特,柱子在生出,每根柱子都伏着一个禽兽,发出微光,偶尔会有一道强光流过,照亮了空间。 “这是妖皇力量、权柄?这有什么用处?”裴子云皱眉。 感受到裴子云的气息,雕像突睁开了第三只眼,长长叹着:“裴子云,你的命运就将终结。” “哼,妖皇千变万化,死了还能复活,可你能坚持多少时间?”裴子云听着雕像说话微惊,不屑一笑:“你想说着什么?莫非你以为璐王还能翻天?” “不,结束你的命运,不是璐王。”雕像的声音在空间回着,宏伟而冷漠。 裴子云并不为之所动,只是冷冷一笑:“首先,你看不到这天了,你还能复活几次?你的血肉,你的灵气,你的权柄,都将变成我成长的材料。” “其次,我知道不是璐王,妖族暴露了,就是一时之患,璐王没有这本事——是朝廷,又或天意?” “我成就地仙,渡过雷劫,实冒犯了龙气存在的根本,当年道君怕都不如我,朝廷有识之士,不杀我就夜不能寐。” “甚至不止朝廷,说不定历代龙气已在商量对策。” 这话一落,青铜雕像的第三只眼睛闭上,突然之间不说话,裴子云见着,又笑了一声:“或者还不止,还有道君?” 裴子云突仰天大笑:“世人总有愚昧,总认为同族相护,却不知道事关大权,父子尚相残,何况道友?” “内外因素,先杀敌人是天真之人,先杀自己人才是金科玉律。” “这世界道君只有一个,哪能有二三个?” “你或要问,我凭什么猜出?” “其实这非常简单,要是普通人,能伤害自己的因素高达亿万不可胜数,自猜不出,可随着地位越高,有资格伤害的敌人就越来越少。” “我辈伟力归自己,到了我现在地步,能与我匹敌者,有资格伤害我的,无非是朝廷、龙脉、道君、妖族四个。” “我心血来潮,岂是无凭,既不知道到底是谁,那就索性全部当成敌人就可以了,只要我防备,就算这四个全部是我的敌人,还有几分威力?” “这世界上哪有多少不可知的变数?无非就是这几个罢了。” 在裴子云仰天大笑中,雕像一动也不动。 第四百七十章 妖化 裴子云见着黄铜雕刻一动不动,冷哼了一声,只见“啪”一声,又是寒光一闪,雕像划开一道裂缝,妖血喷出,化成妖气和金光。 “嗡”这次是注意,明显感受到了空间扩张,殿堂又多了几根柱子,渐渐变得完整起来。 裴子云满意的看着,转身一动,消失在空间中,整个空间顿时暗了少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铜雕刻震动,虽化成雕像,脸还是狞笑:“妖皇神通,岂是你所知?我布置的后手,应已起效了,来吧。” 这声音在空间回着,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璐王福地 “轰” 妖气沸腾喷出,福地中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随着杀戮和血祭,地面都是鲜红,宫殿已经变化。 诡异而又神秘花纹在宫殿柱子上蜿蜒曲折。 一个个大柱高耸,各种狰狞野兽都伏在柱子上,中间一根大柱,一条妖龙沿柱子不断盘爬,有第三只眼,又有一只妖角。 “轰” 福地又是震动,一颗血色树木生长,一张张面孔长在树木上,血红色的眼睛看着这世界。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随着这颗树木生长,福地周围生长出更多的树木,除了中间面孔,还结出一个个骷髅,随风飘荡。 朝廷英灵军,原本已攻入福地,这时随树木生长,似乎形成禁法,顿时一沉,步履艰难,这就罢了,地面山石也跟着生长。 璐王福地已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个福地趋向妖界,对妖兵加成渐渐增长。 “吼” 一个虎妖浑身笼罩在妖气中,正跟着一个校尉厮杀,原本势均力敌,这时随着震动,突一根尖锐的笋石在地上射出,校尉惨叫一声,脚已经被钉穿,接着,虎妖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校尉顿时被咬住了脖子,血四溅而出。 又一个校尉一刀砍去,杀了一个小妖,只听“噗”一声,树木的枝叶就纠缠上去,蛇妖扭动着尾巴,只一个瞬间就扑到了面前,一口咬住。 “噹” 英灵军的统帅,看上去三十左右,白皙面孔,透着杀气和威严,这时默不作声,拔刀斩在树木上,只见火花四溅,树木斩开,但枝叶不死,又是缠绕上来。 “大将军,这是血祭力量,龙气福田向妖界转化。”一个文官扫看着周围,目光隐含智慧,微微欠身说着:“此地已经妖化,排斥我们,不再是人族龙气。” 大将军身上有着淡黄光,周围妖气涌上,立刻被这光净化,他皱着眉看着,隐隐不安,似乎福地中酝酿着更大的恐怖。 这时再不迟疑,叹了一声,怀中取出了一张圣旨,只见圣旨上隐带青气,当下肃容拜下,一丝不苟:“臣有本奏。” 阳世钦差出行,就依权限决断,但是在冥土,神灵感应,瞬间万里,这大将军才叩拜说着,圣旨顿时一动,水波一样,渐渐浮现一人,正是大徐太祖。 “何事?”大祖出现,稳稳端坐,隐在龙气中问着。 大将军一脸恭容,说:“陛下,璐王福地不知为何突然妖化,我军原已突进,只待龙气引动净化此处,但现在血雾弥漫,突生妖树,已不似人间,更似是传说之中妖界。” 大将军正在禀告,远处传来惨叫,当下叩拜:“天子,请看。” 这将一引,璐王福地的画面出现在大徐太祖眼前,只见满是丛林,血污形成着沼泽,英灵军渐渐撤退,而沿途的丛林一动,摇摆枝丫向英灵纠缠上去,树木上挂着的骷髅张嘴撕咬。 一个英灵正在撤退,被一口咬下,鲜血四溅,随着妖气灌注,英灵不断挣扎,却在被妖化。 大徐太祖看去,脸色一沉:“卿说的没有错,此处经过血祭,已迅速妖化,停留无用,撤,至于这些纠缠,就让朕来处置。” “臣遵旨谢恩。”大将军叩拜,起身举起圣旨,说:“请天子神威。” 随着话语,圣旨化成一道光芒,向福地横扫。 妖兵妖树纠缠,追杀撤退英灵,这光扫过,妖树中心的狰狞面孔就浮现出恐惧,树枝举起了骷髅挡在面前,想要逃跑,只是挪不动脚步,这光毫不迟疑,只是一冲,扫过瞬间,妖树妖兵一呆,接着化成了尘土。 英灵在其中却无事,正要冲锋,听到号令:“撤退!” 随着号令,大队迅速撤出,受此影响,血雾剧烈燃烧着,福地中妖树摇戈身躯,似乎连到了一起。 而福地中央龙柱,这时也感觉到了威胁,仰头长啸,血雾扩散而去,发出滋滋响声。 “轰隆”两股力量对撞,一声惊天巨响,福地凹出一个大坑,宫殿坍塌,大将军远远看着,心中一叹:“这就是鸡肋,福地只要璐王军还在,就不会彻底毁灭,随着血祭又将恢复,要是当初还有转机,只是现在是不值了。” 大将军眼中闪过精光,再也不看,率领撤下的英灵,化成了光,消失不见。 虚空 一个轮回台浮在半空,这时散发着不加掩盖的味道——要是人类会闻的觉得很臭,非常臭。 各种各样的雕像守卫着轮回台,一张张长满利牙的尖嘴饥渴看着远处,但是这时来的不是食物,而是一蓬蓬流光——这是无数面孔组成的碎片。 碎片化成了烟柱,似乎不被截断流入轮回台。 “咦?这是龙气扫灭的灵魂。”文士站在轮回台上,清晰感受到福地变化,血雾,妖化,妖柱,以及扫过的龙气。 “没想到璐王真大手笔,大肆杀戮,整个福地都妖化,陛下安排已经起效。”文士说着,露出了笑意,獠牙在嘴中显得狰狞。 只心念一动,轮回台就是挪移向福地飞去,妖气环绕,在黑暗中恶鬼避散。 一只没有神智的恶鬼扑了上来,只见妖气一动,恶鬼瞬间碾成碎片不见,转眼就抵达福地。 轮回台化成了一道光落下,这时没有抵触,顺利融和成一体,只听一片隆隆声,整个福地都在震动。 “一片狼藉啊!”文士四下看去,见着一声叹息,不再迟疑,动用权限,发动轮回台。 空气中弥漫血雾迅速被轮回台所汲取,产生出新的力量,力量延伸到福地每一处,福地迅速恢复,面积在缩小,但在完全妖化中。 “咚咚” “咚咚” 轮回台上宛是一颗心脏在福地中不断跳动着,渐渐血流汇聚,在周围汇聚成了一个血池。 文士看着,脸色一暗,低声:“不够,这还不够。” 话还没有说完,血雾又在天空落下,感受血雾落下,轮回台似乎也发出了一个欢快的声音。 “轰隆” 大地随着轮回台的欢快扩散,地面血池不断扩大,一个几十米池塘,变成了数百米的大池,又迅速扩大,渐渐形成一个湖泊。 “滴” 随着血湖的开辟,轮回台带着光泽,欢呼雀跃。 “成了”文士大喜,顿时继续启动,血湖转动,一些妖字在湖泊中滚动,又被轮回台汇聚。 “以人族血祭,妖族为名,奉……召唤……吾皇……” 文士声音随着力量渐渐传播了出去,化成一股引力,福地中宫殿也在摇动。 地面·大帐 其时春三月,但没有看见春色,一眼看去,是灰暗高大城墙,璐王望着,只是沉思,听着有人禀告。 “陛下,这郡城集中了四万大军,却还有道官云集,听闻连着道门都率人前来,很难一举攻破了。” “朕知道了。”璐王应了一声,看了看巍峨郡府,只是冷笑:“连道门都来了,还真看的起朕!” “不过这又何难?” “我妖族只要有血祭,就能不断附体。” “郡府拦截我们的出路,我们就可派多支兵向四面突围,只要一处突破,就可卷席,至不济,也能牵制敌人兵力——敌人普通士兵是足了,可是道官和道人呢?那可不多!” 这有的放矢,鞭策入里,就算是妖族,也不是无脑子的人,听着满是钦佩,璐王从容说着,心中暗叹:“谢成东归位,的确不同。” 虽谢成东已死,并且神灵不能干预凡世,但妖族本是逆天,自顾不得了,才说着命令,突一怔,挥手:“你们下去安排。” 妖将退出,璐王眼中泛着光,一只妖角伸出:“哼,轮回台回归福地了?现在我可不是凡人,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成,你的臣子想让你回来,我也想让你回来——你还差我一半妖族权限,朕就助你一臂之力,速速归来。” 璐王说着,伸手一点,整个妖皇权限激活,汇聚在轮回台上,形成了巨大吸引的力量。 虚空·空间 一股巨大引力落下,整个空间顿时一震,墙出现了裂痕。 “咚、咚、咚” 黄铜雕像的心脏跳动起来,妖力向着全身扩散,眼见着眼就要睁开,就在这时,只听“噗”一声,又一道寒光出现,这寒光与以前不同,又大又粗,更是锋利数倍。 “不”黄铜雕像惊怒,“噗”一声,这寒光对着心脏就刺入,只刺入三分,黄铜雕像身体又迅速僵化。 寒光继续刺入,心脏已铜化了一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印记 黄铜雕刻身躯摇动,不断有着铜粉在身上落下,随着心脏渐渐铜化,愤怒渐渐变成冷淡:“也罢,只要烙印传出去,我还能复活,这个妖皇之躯只有舍弃了,特别是那朵梅花,这是最重要的情报,必须传出去。” 想着,黄铜雕像只看了空间一眼,突脑壳一亮,出现一个裂缝,接着一道光,带着三面巨人影子,一闪冲出。 这次的三面巨人影子造型更特别,有星云护体,外型宛是含苞未放的花蕾,精致而华丽,才冲出,空间就有雷声,接着就显出了梅花。 “不” “你是贯穿诸天的至宝……为什么会帮它!”三面巨人影子说出了一个名字,但和上次一样,却没有声音,似乎名字本身就不能说出。 话还没有落,只听“蓬”一声,梅花重重撞了下去,一股青烟冒出,这印记又变成了碎片。 其中三分之一主体碎片,发出了声音:“就算我彻底毁灭,我也不会让你获取我妖族最核心的秘密——爆” 主体印记瞬间爆炸,化成了一团光,整个空间震动,又炸出了一个缺口,梅花也波动了下,光一扫,数百点细小印记就定住,化成了青烟,说也奇怪,青烟流下,映得空间突明突暗,还没有破碎的雕像都在不住扭曲。 梅花并不干涉这些,迅速隐去。 空间内起风了。 青烟化成了风掠过,却冲不出空间,只是盘旋,接着,破碎的空间一点点恢复了起来。 而殿堂更是富丽堂皇起来。 轮回台 文士突“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轮回台上的吸引在渐渐消失。 “妖皇消失了?”文士敢置信,低声喃喃:“怎么可能?妖皇印记没有传回?陛下真的完了?” 地面上,鲜血流动,似乎也在哀悼。 山中·破庙 篝火燃烧,将破庙照的明亮,这庙山门还在,墙倒塌了一块,院内到处是杂草还有动物痕迹。 有一个神龛,但久没有香火了,齐爱果也就不在意,拆了它的小栅点火烧了。 狐狸有些烦躁,在破庙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咧嘴,做出凶狠样子,齐爱果不理会,将一块木头扔进篝火,抱着双腿沉思。 “璐王变成了妖怪,我不能帮他了。”齐爱果暗想:“那我怎么办,怎么能报仇?” “吱吱”这时狐狸叼着一条大蛇过来,有两米长,上面斑斓花纹,已被狐狸咬死,足有两斤,走到齐爱果的面前,将蛇放下,用脑袋在齐爱果的腿上蹭着。 齐爱果看着狐狸,见狐狸带着一点关心和讨好,不由破啼而笑,抱着狐狸,亲了一口:“幸我还有你。” 烤过蛇,和狐狸分食,齐爱果抱着白狐昏昏入睡,只是有点睡不着,听着外面微微的风声,心中千绪纷来。 其实她渐渐长大,也明白裴子云没有与倭寇勾结,至于自己父亲当年截杀裴子云是受了迷惑,却是犯了错。 可是,这是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们啊,自母亲死了,自己就是父亲背着一口口喂大,有的叔叔见着自己没有吃了,省下自己的口粮给自己…… 恍惚之间,自己似乎回到了过去,当时自己左手拉着母亲,右手拉着父亲,一起在城西的庙前玩耍,不知不觉,她沉沉睡去,一颗泪在眼角滑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阵风吹过,一点亮光飘过,在空间中焦急徘徊着,随着靠近,她不安的挣扎了下,眉心却一亮,隐隐有着一块石,这亮光一下就找到了对象,连忙一扑。 “轰!”她的眉心渐渐变化,本来不规则的碎片,突化成了星菱,宛是一只眼睛,而夜,更是深沉了。 南云县 正午太阳渐明,虽春季,但渐渐热了起来,几个厢兵守在城门,带点闲散,打量着入城百姓,就说着:“听说妖怪吃了璐王,现在在到处率妖食人,有一支据说出现在近处了,真是可怕呀,听说郡中派出了一千带甲之兵,也不知道能不能杀得妖怪。” “不好说!”一个厢兵听着,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抱在一起:“只要妖兵不来打我们南云县就行,不过我们南云县也不重要,想必妖兵也不会来。” “真来了,我一刀砍死它!” 这兵这样说着,抽出了刀挥了一下,惹得周围守门的厢兵笑了起来,一人听得噗哧一笑:“你这身板瘦得,还敢杀妖?杀只鸭子差不多。” “嗷呜”就在这时,传来一声狼嚎,几个厢兵脸色大变:“什么声音,白日怎么有狼嚎?” 正说着,几个蒙面人突一扯衣服,面目狰狞,带着鳞片,有的甚至獠牙露到嘴外,正是妖怪。 厢兵大惊,妖兵却直接扑咬而上。 “不” “啊” 几个厢兵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妖兵咬死,正入城百姓见这一幕,吓的颤抖:“妖怪!妖怪啊,快逃。” 妖兵已经狂化,扑杀了上去,一个穿着布衣男子跑的慢了些,被妖兵追上,一口咬中脖子,鲜血四溅。 县衙·后院 县令正在招待着一个道官,道官身着道袍,眼睛炯炯有神,县令坐在面前端起茶壶,给道官斟上了一杯热茶:“道长,李大人安排下来的事,我都已经准备十足,捕头,差役,大半我都撒了出去,联合各乡,组建民兵,只要这支逃窜妖兵,出现,就可一网打尽。” “嗯,你做的不错,等李大人剿灭妖兵而回,我一定为你禀报功劳。” 道官端着茶轻啜了一口,只觉得暖暖,心中畅快,原本道人粗鄙,就连道官也不受重视,县官可呼来喝去,但伪帝变妖,提点奉了上谕剿灭妖族,终今非昔比,一地父母官都要巴结。 “多谢道长,中午午膳已经准备,虽不是山珍海味,但极有本地特色,只是李大人去剿灭妖兵,可是安全?” “李道司可是我们道录司的奇才,剿灭这点妖兵不在话下。” 正说着,一个公差匆匆闯入:“大人,不好了。” “何事慌张?毛毛躁躁,不成样子。”见着公差闯入,县令脸色一变训斥,公差却伸手一抹汗说:“大人,妖兵入城了!” “什么?”县令脸色变得苍白,腿在颤抖:“妖兵不是向东山去了?李大人帅兵去剿,怎么会突然袭击县城?” “大人,我也不知晓,妖兵乱杀着人,李捕头带着几个兄弟杀上去都死了。” “耿道长,你看怎么办?”县令转身看向道官,道官脸色一白:“我立刻向李道司禀报。” 取出符箓,转入房中,点开符箓。 山峦叠耸,绿树成荫,只是山林间传来了杀戮声,数十个妖兵与甲兵对杀着。 “射!”李正源说着,随着一声令下,弓兵上前,箭如雨下,顿时十数个中箭,跌了下去。 余下的妖兵身形灵活,躲到大树后,眼睛泛着红光,让人不敢直视。 “用法术”李正源吩咐,道官一动,伸指对着一点,树木上藤条就同蛇一样,向着妖兵缠绕,几个妖兵一个不慎,就被缠绕住了身躯。 “杀!”甲兵扑上,顿时砍杀几个,余下妖兵挣开了藤条,和甲兵激烈对杀起来,但是到底人数稀少,惨叫声中,纷纷砍倒在地,钉在树上,再一刀下去,头颅跌落。 “打扫战场,妖兵尸体全烧了。”李正源正在命令,这时一个道官上前低声:“大人,出事了。” 李正源一看,道官说:“刚才有消息传来,一支妖兵杀向南云县,已攻入城中,大肆杀戮,却是求援。” “分明只有一支妖兵,不好,是调虎离山。”李正源说着,脸色铁青:“立刻随我回城,剿灭妖兵。” 这样说着又是自语:“妖兵愚昧,怎会有计策,必是有着妖将驱使,可恶,必要杀之,碎尸万段,以祭百姓。” 县令来回行步,脸色苍白,道官才转出,县令立刻迎上:“大人,李大人怎么说?” “大人杀灭了山中妖兵,闻着消息已经回城,只要一个时辰就能赶回,命我们尽量抵抗。” “一个时辰,怕是来不及了。”县令说着,到了这步,却反镇静下来,文弱脸上带上了决然:“我是县令,守土有责,召集县中厢兵和捕头公差,随我立刻杀上去。” “是,大人。”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人总值得钦佩,而且自己家人都在城中,几个捕头都是应诺,就要杀出。 “大人,且慢。”道官喊着,县令听了,脚步一止,就说着:“耿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道官迟疑片刻,上前低声:“高大人,我还有隐匿符,可以隐匿气息,只要寻着一处隐秘之处,就可躲藏,妖兵寻觅不到,自可等到大军剿灭,大人何必去送死。” 县令听了就动容,只是片刻却又叹了一声,伸手正了正乌纱帽,整了番衣裳,郎声说着:“我高平在大徐七年中举,受先皇钦点当了县令,这是皇恩浩大,我本想做出点成绩,以报皇恩万一。” “璐王叛乱,我一时贪生怕死,就降了,已经有亏臣节,现在伪帝败了,妖兵又来了,我虽只是一介读书人,但有一岂可有二?更无降妖避让之理,当与此城百姓共存亡!” 说着,一拱手,就出门而去。 耿道官看着,不由动容,初见此人还以为是攀附权势之流,不想事到临头却见得真颜色,当下长叹一声,消失在后院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城外 甲兵快速行军,昨天下过雨,地上满是污泥,又滑又烂,一不小心,就结结实实摔在泥水里。 李正源还在催促:“快,快!” 甲兵没有怨言,只因城内冒起数十股浓烟,黑烟遮蔽,远远就能看见,道官更是能看见血光冲天,个个脸色阴沉。 甲兵步行,道官打马,队伍一阵急行,县城就在眼前。 突然,前路一骑奔来,泥水满身滚鞍下来,禀:“大人,里面有数百妖兵,已经大肆杀戮百姓。” “高知县呢?” “高知县亲自率着衙差和厢兵杀上去,死伤惨重。” 李正源一怔,衙差和厢兵抵抗妖兵,这就是要殉国了,冷冷的说:“好,是条汉子——你速速带路!” 又命着左右:“戈校尉,你带上几个道官,封锁住县门,不可让妖兵逃掉一个。” “是!”戈校尉怔了一下,说:“是。” 随着令下,此人就向城门围去,还有主力随着李正源冲入城中。 “妖怪,快逃。”才冲入城中,木制房屋浓烟滚滚,隐隐见着妖兵在点火,百姓被大火驱赶,不得不在房中逃出,又被妖兵追上一一杀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恐慌四处逃窜,街道上尸体横七竖八。 “我和你拼了!”逼到了绝处,还是有男人握着柴刀冲上来,可妖兵只一刀,就砍死当场。 “杀杀杀!”中间一个妖将狞笑着,手中把玩一颗头颅,正是高县令脑袋,似乎玩腻了,用一根绳子穿上戴上。 李正源才转过一处街道,妖兵正追逐一群百姓,妇女身上溅着血,抱着孩童,跟着人群奔逃,绊了一下,跌在地。 “不” 妇人脸上满是恐惧,就要起身,妖兵已到了身后,妇人紧紧将孩童护在怀里,就见着刀光落下。 “束缚”一声断喝,妖兵一顿。 “射!”数箭落下,妖兵连连挥刀格挡,只听着噗噗声,就连中数箭,这妖却不死,对着妇人一刀,血光飞溅,妇人用身体护住了孩童,顿时毙命,李正源脸色铁青,妖兵凶残令人发指,长剑拔出:“杀光这些妖兵。” “杀!”甲兵早被妖兵凶残激起怒火,高喊着扑了上去,将这个妖兵砍死,而远处逃窜百姓,见朝廷官兵过来,只觉得身上一轻,坐在地上大声哭泣哀嚎。 “你等还不速退,在这里等死么?”有校尉高喊着,百姓才如梦初醒,纷纷继续奔逃。 “噗噗噗”甲兵围上,道官在侧施法,弓兵射箭,将妖兵分割。 惨叫声不断,厮杀非常残酷,妖怪力量很大,但甲兵都穿着甲,都是精锐,也不逊色太多,更是配合默契,一时间,两方面各有伤亡。 李正源目光看着战局,平静看着血腥的战局,亲兵静静站在周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妖兵虽强,但比妖界还是弱了一倍。” “大体上妖化的士兵,是比没有妖化强,但也没有强太多。” 一声惨叫声传来,原来是一个隐隐带着熊的痕迹的妖怪扑杀着一个甲兵,而在周围,甲兵已经云集。 “刺”一个什长一声命令,甲兵持矛直刺:“杀!” 三根长矛深深刺入,入肉声音令人心寒,就算是妖怪,也大声惨叫,只是妖兵生命顽强,虽中了数矛,但一时没有死,长刀砍出,一个甲兵躲避不及,闷哼一声,已中了一刀。 “杀”什长持矛一戳,戳中妖兵的心脏,这次妖兵再也承受不住,跪了下去,全身抽搐死去。 喊杀声渐渐压了上去,妖兵越来越少,突一队妖兵见着不利,破阵而出,向城门逃命而去。 李正源平静说了一声:“范校尉。” “标下在。” “你配合戈校尉,将其歼灭。” “是!”范校尉应声率着亲兵而去,远处顿时喊杀声不断。 李正源这时巡看,见着街道堆积着死尸,污血遍地,不少死尸双目圆睁,显是死不瞑目。 李正源见得一具女尸,看起来面容甚美,抱着婴孩,双眼瞪圆,不由微微一叹,伸手将她双眼盖下,但转眼女尸双眼又睁开。 李正源叹息起身,远处杀声渐平,不久,就有着道官来报告:“冲入城中的妖兵已尽数歼灭。” 李正源看着,重重吐了口气:“这些妖兵不强,显是新形成,所以镇压下去不是很难,但再不强,也不是百姓能抵抗。” “看上去至少有数千百姓被杀死。” “要是没有妖气,死尸再多也难尸变,可妖尸横列其中,尸体反染上了,说不定就有尸变之患,你等立刻组织焚烧,失了肉体,再多怨气也无所凭依。” 说着,李正源肌肉抽搐了一下,要是个别还可用道法解之,但现在只能一把火烧了,道官应了下去,不久火焰烧起了起来,处处烟火。 “大人,刚才那妇人的孩童还活着。” 伍长说着,李正源看了过去,孩童满是血,身子时不时打颤:“妈妈,妈妈,不要,不要杀妈妈。” 伍长唇有些干裂,听着孩童喊声:“只可怜了这娃。” “把他抱起来吧,好生安置——不对。”李正源想起来了事,冷声:“妖兵分兵,又暗中偷袭县城,绝对有妖将,诸位可有见到妖将?” 一个道官匆忙过来:“大人,高大人战死,头颅已经割走,恐怕就是妖将的所作所为。” “可恶,妖将逃了。”李正源一锤铠甲,心中怒火难以掩盖:“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斩下你的头颅,祭奠惨死亡灵——啊” 就在这时,一人过来:“大人,提点大人来了,立刻召您过去。” 李正源一怔,收敛了怒火,历经厮杀的脸已有一点菱角,片刻迟疑,就说:“带我立刻去。” 当下李正源随着道官抵达一个房间,掀帘入内,就见着冯提点在里面,连忙就躬身:“提点大人。” 又见一个少年道人端坐,很是陌生,姿态甚高,暗暗惊讶,心中暗想:“这人是谁?气度非凡,我又没有见过,身份还在提点之上?难不成朝廷还有隐藏的机构?” 见着李正源疑惑,冯敏也不解释,说:“这一次围剿,结果如何?” 李正源听了,禀告着:“提点,粗步的数字,这一次围剿,我方损失甲兵三百,围剿妖兵二百三十,道官折损两人,百姓被屠二三千,妖将逃走,我有罪,还请大人治罪。” 李正源说罢,下跪请罪。 冯提点听着汇报出了会神,见李正源叩拜,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了,你立刻交割差事,立刻回京。” “什么?”李正源一惊:“这样多袍泽战死,百姓被屠,罪魁祸首还未俯首,我怎能回去?还请大人许我戴罪围剿。” 冯提点听着有些动容,却呵斥:“这是朝廷的命令,你想违抗?”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朕意已决 李正源起身,眼角还有点湿,冯敏不由叹息一声,越看越觉得欣赏,智慧、热诚、精通道法,善于用人,才思敏捷,这样的人是道录司之福。 顿了顿,冯敏才说:“李正源,你有想法很好,但道录司必须留下种子,伤亡大,打光了怎么办?” 又说:“不仅仅是你,还有重点一批人都回去,你曾在我座下听讲道法,你的能力我是知晓,这次回去,好好准备。” “你有能力,只有去更高位置,才能更好发挥,为了朝廷,为了道录司,为了你自己,你回去罢。” “且此事皇上都已知道,且有御批,你就不要矫情迟疑了,立刻准备回京。” “是”李正源虽心中还有不甘,没有再说,应着。 看着李正源离开,冯敏长长一叹,对年轻道人说着:“道君,妖族的事,真不要紧么?” 说着就把一个公文给递过去,道君只扫了一眼,笑着:“妖族的事,其实实力并不强,只是靠着血祭不断让妖魂转世附体,才看起来越来越强大。” “但是其实越是这样,越刺激天意厌憎。” 冯敏说着:“天意厌憎我是知道,但落到实际还有一段时间,这野兽临死之时,格外凶残……” 话还没有落,道君就笑了:“你格局还小了点,一时间杀戮,对种族来说,都是小事,只有这天意厌憎,压缩的是格局,这格局一小,就日夜消磨,杀人不见刀,到了穷途末路还是不觉。” 说着,道君见冯敏还不明白,笑着:“而且,近处的对策也不是没有——你没有听说过郡内迁移令么?” 说说格格一笑:“军队依靠城池,围的铁桶一样,而流民都在迁移到别郡去,这还是第一步,以后沿着铁桶的一线,更会只剩军队,这样的话,妖族又找谁去血祭去?” “找不到补充,妖族还有活路?”冯敏听了,立刻醒悟,心悦诚服:“道君谋略真是无双,这一下命中了妖族的命门。” “这并不是我的本事。”道君沉着脸说着:“我还是研究裴子云的事,才得出的想法。” “裴子云是人杰,修道、文才,兵法都是一等一,唯一的破绽就是他出身低微,出手多了。” “再奥秘的兵法,出手多了,倒推找出要点就往往不难了,我就敢说,裴子云要是还在主政,这手仅仅是最基本——困着困着,妖族就灭了。” 冯敏听着,盯着道君,半晌才说着:“那为什么还有县灾?” 道君看了看冯敏,一哂说着:“为什么有了此策,还是有县城受灾?” “哼哼,绳子是渐渐收紧的,一下太快会逼的妖族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不过这还是小事。”道君说到这里,突然放声大笑:“更重要的是演戏。” “演戏?”冯敏瞠目结舌。 “这我本来也想不出。”道君淡淡的说着:“只是我当年就是吃这亏,所以特别敏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烂绳啊!” “所以我一闻,就闻到了这股味道——既温水煮着青蛙,迷惑着璐王,更要迷惑着裴子云。” “让裴子云觉得朝廷还需要他,这样就放松了警惕,到时就是雷霆一击。”说到这里,道君讥讽一笑:“这套几千年都不会改变——天罗地网已布下,只剩图尽匕现了。” 道君敢说,冯敏却不敢问,甚至虽然房间内无人,连听都不敢听,只是沉默了良久,他才问着:“那道君同是道人,为什么参与此事?” 道君听了,先是不说话,只慢慢踱着,良久,声音空洞,带点阴森:“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天命并不长久钟爱一人。” “我当年是错失了,不能顺天命,天命就改了,这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作为失败者,我现在更不能让新人顺这个天命。” “要是给裴子云顺了天命,那岂有我的活路?”道君摇首叹息:“世人以为我们是神仙,飘然出尘,只是我们也得争这一头之地。” 说着,拍了拍冯敏的肩:“要问世上谁最想让裴子云死,或我排不上第一,至少也在前三之列。” 千年苦思,一朝顿悟,再无半点迷惑,世人也许认为这是厚黑,其实是不再矫情,不再迟疑。 就连道君自己,也奇怪,自己所作所为,竟给自己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干干净净。 松云门 隐隐一些人在山林出没,一些鸟惊动,在树上飞起。 “小心点动静。”一个道人训斥,对刚才弄出的动静很是不满。被训斥的道人同样不满:“你我只是联手,并非上下从属,你还想命令我不成?” 平天观道人听着,就有怒意:“我们的任务是勘察一切地形,使最后计划时不出任何意外,你要是还是这样,我立刻上禀,将你模样如实上告,我倒是看看你们玄法道的长辈会怎么样处置你!” 听着这样说,玄法道的道人脸色一冷:“哼” 却也不再多说。 流金岛·码头 流金岛经过了二年建设,这时停泊点早已通,虽谈不上千船齐帆,但同一时间也有二三十条船停泊。 码头上街道铺店堂肆栉比鳞次,已有几分热闹,这时一个男子在船上下来,进了岛上一处客栈。 这客栈门面不大,楼下只摆了四张桌子,楼上就四间客房,一个伙计看见了男子就是迎了上来:“客官,你住店还是?” “我要特别一间,里面要有桃花,李花,梨花才行。” 听到这话,伙计眼神一亮:“客官,请跟我来。” 由于空间不大,楼上客房紧挨,有二个房间已经有客人,正在聚赌,这男子扫看了一眼,见这房间还算干净。 没有多久,客栈掌柜就推门而入,一躬身:“大人!” 皇宫 尹鲁行在走廊,地上青砖光可鉴人,一重重门前都站着太监,及到里面,左右站了八个太监,都目不斜视。 屏风左右,躬身侍立着有品级的太监。 尹鲁上前叩拜,就见启泰帝恰批完一份折子,却没有放下,只是蹙眉沉思,整个殿内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 启泰帝神色凝重,突下定了决心一样,睁开了眼,问着:“韩元武,道门方面安排的怎么样了?” 随着启泰帝问话,一人上前:“陛下,平天观,玄法门是这次愿意听调的主力,都已部属完,一旦发动就可立刻制住松云门,特别是拿下其母和叶苏儿。” “尹鲁,你去了平寿县传旨,平寿县和流金岛安排的怎么样了?”这时皇帝才看向着尹鲁。 尹鲁一欠身说:“陛下,平寿县终是朝廷的郡县,这方面臣只稍示意,就已经安排完了。” “流金岛本是倭寇据点,非是朝廷据点,幸由于人口少,招募人手和流民,我们已经混进了不少人,随时可以动手!” “至于安插在郡主身侧的人,本是我们的人,随时可控制住郡主。” 皇帝听着,面无表情,问:“皇城内部准备了?” 这时是黄公公亲自躬身:“道录司核心人员已借保留种子名义集中到京,一切都已准备完成,只要裴子云一踏入皇城,就立刻紧闭宫门,七千禁军联合道录司及十一个门派,对裴子云绞杀。” 一个道录司的人躬身:“杀了裴子云所逃元神,龙脉二十朝,及道人都布下天罗地网,要是在外面死了,我们的确没有办法,可死在皇城,任凭再大本事都难翻天。” 见着皇帝还在迟疑,尹鲁是文官,就上前一步,庄重的说着:“皇上,根据道录司的记载,以及道君分身的描述,现在裴子云还可制服,一旦成了钢铁之躯,就算是皇城都未必困的住——这一步,就是社稷千秋之功,或千秋之难啊!” “皇上办成这件大事,就算是千秋万代之后,都对龙脉有功。” “至于璐王,随妖族暴露,天意压制越来越大,现在血祭效果都减少了,并不是第一位。” “再说,到时连道君都会在场,不会出纰漏。” 听了这话,皇帝沉思良久,起身行步,许久才回过神,怅怅说着:“想当年,朕困守太子府,几乎穷途末路,仔细想来,所有转机都是裴子云一手给予,真君与朕实有大功。” “朕每每思及,都夜不能寐。” 听着这话,尹鲁脸色涨红,就要说话,却见黄公公暗使个眼神阻止,尹鲁一怔,就听着皇帝透了一口气,说着:“可朕身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大徐的江山社稷,要对的起上天,对的起亿万百姓,对的起列祖列宗。” “朕岂敢以私功而昧大节焉?” “朕意已决,拔掉裴子云这颗钉子!”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宛是惊雷,所有的人都放下心去,一起拜下,说着:“皇上英明。” 太监高光就问:“承顺郡王和长公主如何处置?” 皇帝扫了高光一眼,说着:“朕处置裴子云是不得已,只要承顺郡王和长公主以后乖乖当个臣子,朕岂忍加罪?” “别说是朕的血亲,就是小郡主、叶苏儿、裴母,只要裴子云死了,我都不加罪,还有重重抚恤,就说裴子云战死沙场。” 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喊着:“皇上真的万古不见之仁君。”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情报上来,黄公公看了,面露喜色:“皇上,好消息,好消息,小郡主和叶苏儿都怀孕了,这样的话,擒住她们,以此威逼裴子云自尽的把握又多了几分,真是天助皇上。” 皇帝也露出几分喜色,吩咐:“那就去办,万万不可大意。” “现在,借着璐王事急,用金牌催促裴子云立刻进京!” “一道不足,就发三道五道,务必使真君面圣见朕!” 第四百七十四章 龙子龙孙 承顺郡王府 承顺郡王府原本就是前朝的郡王府,几次修茸,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此时正值春天,花园水榭,回廊曲折,树木成荫。 只是府中丫鬟太监一路匆忙,神色有些不安,几个都是低沉说话:“你们发现了没有?最近府邸外面多了不少侍卫。” “是哪个衙门,谁派来?守在门口干什么?”一个太监问着:“我出去买卖,见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很是森严。” “打听过了,说是九门提督衙门,奉皇上的命守护,别的问不出来。”有人说着,大家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就低声问着:“你们有没有路子离开王府,我们都是被调派过来,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哎,别提了,我们被派过来,就跟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还能容易调离出去。” “你们说,是不是那位忌惮着王爷?” 一人面带惊疑,这样说着,众人都一惊,最初说话的太监连忙嘘一声:“你们不要命了,谈这个?” “不过有门道,还是速速离去,不然等到王爷圈禁,我们再想调换就难了。” “说的对极,我……” 就在这时,一个总管匆匆而来,脸色冷峻,更有愤怒。 “参见,公公!” “干爹!” 太监惊恐,生怕这太监知晓着自己商议之事,连忙行礼,太监扫过一眼:“你们怔着干什么,还不去做事?” “是”太监松了一口气,都鸟兽散。 书房 窗户稍开,外面一个花园,桃花盛开,满园春色映入,承顺郡王却有些焦躁,踱步徘徊。 “本朝规矩,十五就可封王,已经有大臣把折子递了上去了,皇兄又会怎么样批示呢?” 承顺郡王暗暗想着,不由回忆起去年皇兄接待自己的模样,当时自己回京,皇兄对自己说的话,历历在目。 “咕噜” 不远烹煮着茶,烧的正沸,散着浓郁茶香,承顺郡王完全没有注意,只是徘徊沉思着,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太监声音。 “殿下,奴婢回来了。” 承顺郡王一喜:“进来。” 才是匆匆入内,承顺郡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带着一点焦急问:“可成了?” 听到王爷问话,太监总管脸色一暗:“殿下,此事否了。” “什么?”承顺郡王的心一沉,身子一软瘫在椅上,面带痛苦,低声喃喃,突想起些,抬起首咬着牙问:“事情的经过怎么样,是谁在阻拦本王?” “郑爽上书,说王爷已满十五岁,又有功劳,可晋封顺王,但李全真、夏卫这两个御史狗贼拦下来了。” “说皇子虽必封王,但按照前朝规矩,初封以较低爵位再迁转为宜。” “应初封国公,稍迁郡王,最后封王。” “又说少年就裂土而王之,不宜礼教,故前有璐王之祸,现在天下未平,岂可轻易封王,待天下太平,再封殿下为王就藩。” “这两个狗贼!”承顺郡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两个匹夫,总有一天,孤剥了他们的皮!” 虽不过十五岁,但只是一拍桌,让人就是一惊,已有几分威仪和杀气,太监总管退了一步。 承顺郡王徘徊几步,低声咆哮:“孤去年年终回来,就几乎囚禁在府里,不可轻易出门,平日还能见着的好友,一个个都不见了,这就罢了。” “孤不过援例封王,没想到都拦下了,他们想怎么样?难不成真要圈禁孤一辈子不成?” 承顺郡王说着,手一扫,茶杯滚落在地,茶水飞溅。 “殿下,万万不可乱说!”太监总管一惊,连忙说着,脸色苍白怀看四周,见着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承顺郡王这时也觉得话语不当,脸色一白,又恢复如常:“孤只是说着气话罢了,真欺人太甚了。” “是啊。”太监总管叹一声,沉默了移时,才说着“王爷,他们是猜忌您和那位太近了。” “哼”承顺郡王咬着牙,青筋霍一跳:“当年是他们要孤去当监军,现在又怀疑孤跟裴真君走的太近,黑的白的都让他们说了,孤还能说什么?” 话里带着怨气,也是,承顺郡王虽少年早熟,但也不过十五岁,近似圈禁又被刻薄对待,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话一说,房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 太监总管,似乎要说话,到了窗户向外看去,见没有人,才低声:“殿下,现在京城有些古怪,恐怕不止是针对您!” “怎么回事?”承顺郡王吃了一惊,怔怔看着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见四下无人,轻声:“不但是您,连长公主都受了冷遇,据说已有言官上禀朝廷,说长公主贪婪无度,收敛巨财,行为不端,应论罪处置。” “嘶”听着这个,承顺郡王倒吸了一口气,起身踱了几步:“孤本以为皇兄仁厚,又得裴真君才有今日,不想皇兄是深不可测啊!” “这样快就过河拆桥了。” 承顺郡王说着,起身踱到窗口,望着不远处碧幽幽的池塘,略一沉思,眼珠一转,恍然说着:“孤已知道了。” 太监总管忙问:“王爷想到什么?” 承顺郡王带着冷笑,冰冷冷说着:“皇兄要对裴子云动手了,孤身在皇家看的多了,对人动手第一步就是隔绝党羽,再一举歼灭之。” “孤不过对着裴真君有些好感,曾当过一阵庙宇里的神像,这样都被囚禁,别人又何等严酷?” “或,王爷你这是猜测之言。”太监总管沉默片刻。 “哈哈”承顺郡王冷笑:“猜测?要是不动手,谁敢平白得罪裴真君,这可是度过雷劫,三世寿元的人!” 郡王说着,微微闭眼,推开了窗户,外面远远有着几只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着。 看着自由的鸟,郡王的眼神里一点阴霾,又有着迟疑:“古许,你随孤十年,看着孤长大,也见了我哥哥这样多年,你说皇兄会怎么样待我?” “这”太监总管迟疑:“殿下,奴婢不敢说。” “孤赦你无罪。”承顺郡王一挥手。 别人可以走,但太监总管早就打上了郡王的烙印,想走都不能,可所谓利害相关,太监总管想了想:“皇上是太子时,是出了名的宽厚,虽那是不得已,但也可以看出性情,断不会对王爷怎么样。” “只是有璐王的先例,加上您二次都有大功——这不是您主持,可天下人不知道,都赞许您是英王。” “这样自有人向您靠拢,说实话过去有不少有识之士贴近了王府,这就是明证,最重要的是和裴真君靠的太近,因此文官更是猜忌,怕总有些妨碍,恐怕要,恐怕……” 太监总管说到此处,说不出话来。 承顺郡王咬着牙:“一辈子闭门避祸?到老了才封王?” “王爷,老奴不敢。”太监总管连忙跪下谢罪,承顺郡王一挥手:“起来,这关你什么事?” 说着踱着几步,越转越急,突停下对着太监总管说着:“现在网还收的不紧,以前你为孤安排的眼线还能传出消息吗?” “殿下,难不成你想?”太监总管带着一点不安问着。 “孤想给裴子云传个话。” “王爷,不管传什么话,在这时节,都是大祸事。”太监一惊,有些慌张,眼神中光芒闪动。 “孤生不逢时,又不慎卷入了旋涡,被打上了这标签,还能有好日子?孤不想软禁十几年。”郡王说着:“更不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活一辈子。” 这话一说,太监总管沉默了,良久才说着:“可是王爷,一旦泄露,我们就完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孤不能迟疑。”承顺郡王慢慢踱着,突一回首,盯着太监总管说,眼睛炯炯有神。 太监总管心中一惊,半晌不语。 这神态,其实太监总管并不陌生,当年太祖皇帝就是这样,虽处重重包围之中,可是镇定从容,来回踱步,胸怀必胜之心,作出决断时就这样。 太监总管先是心中一片混沌迷惘,继而升起一种神圣感。 郡王才十五岁,血气方刚,但这决定未必就是血气之勇。 “龙子龙孙,果不虚传。” “其实论相似,太子反最不相似太祖,而无论是璐王,还是承顺郡王,都隐隐继承了一些神韵。” “或就是隐隐这点,所以才有今日拦截封王的事。”太监总管正想着,又听承顺郡王冷哼:“你也许说,孤并不知道内情,但不知道没有关系,反正杀裴子云方法其实很少,就这几条,你就传话四个字——张网捕鱼,裴子云必会知道。” 郡王见太监迟疑,笑着:“你真当裴子云真没有防备?孤才不信,当初孤跟着裴子云那段时间,的确学了许多,深知其底涵,我这仅仅是锦上添花。” “政治就得无中生有,就算我是传讯有误,也是无碍——你去吧!” 承顺郡王说着,而太监总管躬身应着:“是,王爷放心,之前我安排的几个眼线都能用,奴婢会选择最合适的人。” 见着无话,太监总管退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纸条 流金岛·城主府 园中按照大徐样式建造,裴子云对园林领悟建造,园中奇石,起落有致,水池之中,荷叶尖尖,隐隐有着青蛙叫声,生机勃勃。 裴子云和小郡主,两人漫步在园内,刚踅过西廊,小郡主就说着:“夫君,这些日子我自创了一首诵仙行。” “嗯?听着名字还不错,没想到千叶你些日子也不闲着。”裴子云轻笑,手掌轻拂佳人青丝,低声细语,小郡主听着也不由笑:“还多亏了上次跟夫君交流一番,有一些领悟。” “前面亭子,我早已命人准备了萧琴,就等夫君为我伴奏。”小郡主说着,两人就要入亭,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赶来,面色略带焦急,才靠近就是说:“主上,郡主,朝廷已遣钦差,要主上去接旨,钦差马上就到。” “啊”小郡主一惊,有些失望,又有些紧张:“莫非是有了什么好事要给着夫君?” 小郡主疑惑说着。 “走吧,我们去见见钦差,是祸躲不过。”裴子云说着,眸光闪过冷色。 岛屿不大,码头区很快就到,裴子云和小郡主迎接。 香案准备,远处钦差船随风而来,上面有龙旗插着,离岸渐渐近来,亲兵肃立两西侧,很是森肃。 “钦差船。” 船还未靠近,就有瞭望台上人高呼,高光站在船上,远远就是可看见众人,就在这时一个太监上前靠近高光低声:“公公,若真君跟随入京,您可就立下大功了,到时少不了恩赏。” “哈哈”高光听着,手轻摸着戒指冷笑了一声:“你出去可不要乱说,不然,哼哼……” 言语中带着凌冽寒意,太监一听,脸色一变,连连应:“小的不敢” “到了。” 片刻船已到了码头,就有人高呼:“钦差驾到,有请真君接旨。” 接着舰船下锚搭桥板,容三人宽,钦差下船,只见裴子云吩咐了句,鼓乐声大起,率人一齐迎接:“臣裴子云、恭请圣安!” “圣躬安!”高光船上而下,立刻上前举着金牌:“璐王事急,有请真君速速回京,陛下急召。” “真君,事从权急,还请跟我速速上船回京。” 急匆匆的语气,高光就要拉着裴子云,裴子云只轻轻一动,顿时脱离拉扯,突然不安,不由心念一动训斥:“高光,你身为钦差,岂可般毛躁?是对朝廷大不敬,还不速速整理着装,准备宣旨?” 高光被一弄,立刻有蒙,按照计划,匆匆打个措手不及,只要拉上船,哪里还能拒绝入京,不想裴子云根本不接,反而训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勉强一笑:“那就先宣旨,真君,你也知晓,前方战事紧急。” “你宣旨就是。” 裴子云见着,轻轻一弹身上灰尘,笑说。 “裴真君、郡主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却是急召裴子云入京,接着又有赏赐给小郡主的礼物,宣旨完毕,才低声说着:“真君,郡主,一次还有着不少长公主赠送的礼物,不过陛下急召……” 话没有说话,又被裴子云打断:“你是乘着船一路直接赶过来吧,辛苦了。” “不辛苦,朝廷……” “我曾主战前方,更清楚将领喜欢将战事夸大,本来不急事,说的焦虑,好跟着朝廷要粮要钱,实际再等上数月都无事。” “你不要急,来人,带着钦差下去休息。” 裴子云手一挥,就有人上来候,见裴子云不应,高光也无可奈何,心里寻思着再劝,心中更有着阴郁,裴子云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就有副管家介绍着长公主的礼物,小郡主在侧听着欣喜,眼睛微红,管家上前,将一个名单递上:“真君,礼物都在里面了,你们看看。” 裴子云正要接过,只见管家递着上来的名单下面,有一张纸条,副管家低声:“郡王向真君问好” 说完,装作无事,恭候在侧。 裴子云一怔,紧接笑:“好,你下去吧。” “是,真君。” 管家恭敬退下,裴子云深深看了一眼,小郡主欢喜:“夫君,母亲还是念着我们,皇兄也还念着我们。” 看着小郡主欢喜模样,裴子云伸手轻轻在小郡主的鼻尖一挂:“那当然,你可是岳母的心肝宝贝,当会念着。” 见小郡主欣喜,裴子云虽眉目间有点阴霾,没有说话,只陪着小郡主一路回去,回到房中,才是将纸张打开,展开一看,纸条只有四个字:“张网捕鱼。” “咦” 裴子云一见,心中顿时一沉,承顺郡王发来了消息,结合原本见着高光匆匆疑虑,心中迷雾揭开:“莫不是要动手不成?” 心中一凛,默默暗算,指尖灵光闪动,点点灵光在其中盘旋,只片刻就有着结果,见着一股青气垂下,还有吉祥之气。 “地仙演算是大吉,可要是我针对地仙高手,恐怕也会蒙蔽其演算之能。”裴子云低声自语,皱眉伸手一点,梅花一动,一点幽远浮现,只片刻,梅花停下,裴子云一看,是大凶。 “哼”裴子云不由冷哼了一声,说道:“难怪想本君入京,怕是朝廷和龙脉要动手了,我要不是有着梅花,恐怕要被演算所迷惑,失了天数,根本看不破,还以为朝廷深深眷顾,说不定马上入京,拜见皇帝,紧接立刻处于不测。” “自己实力还不够,还需要晋升,至少肉身金刚不坏,就再难围杀了。”说着,心念一闪,沉下心,神识扫过空间,只见空间中,灵气弥漫,又扩大了许多,宫殿已经露出了一殿,带着威严,更有兽影重重,悬浮其上,灵光烁烁。 “莫非,宫殿也有奥妙不成?” 心念一动,就要点开宫殿,见宫殿打不开,层层锁住,笑了一声:“竟还打不开,只是落入我受,打开只是时间问题,总有感觉,宫殿或未来有着大用。” 不再看,心念一动,向着别处看去,在中央,妖皇雕像不断被空间灵风刮过,刀子划过,雕像立刻就有伤痕,妖血和妖气喷出,被空间抽取,只是片刻雕像又是恢复。 第四百七十六章 连下五道金牌 “妖皇?”裴子云喊着。 黄铜雕像没有任何声音,仔细感觉,裴子云摇首:“是失去了灵性了?抽取的速度有点快啊!” 随着不断抽取抽取妖气,雕像也不断真正铜化,不复以前隐含生命的气息,至于别的雕像,由于品级低,全部抽干的就变成了石雕。 “只有成元子虽石化,内在却变成了铁铸。”裴子云仔细看去,只见庭院中有几十个雕像了,很是壮观,不由一笑:“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六重(89.3%)” “地仙一二重风雷应之、三四重分化元神、五六重春雷洗礼、七八重铁铸铜灌、九十重返老还童。” “每一重需要的力量越大,单是妖皇雕像可使我升级到第七重还有余,看样子只要再有一周时间就可,但朝廷既起了心,我得准备更多。” “我一心只求仙道,虽不会矫情到一箪食一瓢饮,但荣华富贵的话,有流金岛和真君的封号足了。” “可这话哪怕说了,朝廷肯定也不会信。” “太子、启泰帝,我们曾经同盟,不想终还是到了今日。”裴子云叹着,醒转过来,站起身看着外面。 这时春温花开,流金岛又是温差不大,园林繁茂,一片盛景,而裴子云眼神却渐渐冰冷,再一抬首,就见得皇帝赐下的玉萧,手一招,飞起落下,凑上去吹了起来。 小郡主这时还在外面,正看着礼单。 长生茶八两、济春茶二十斤、人参二十支、檀香木扇十柄,宣纸二十令,精制羽笔二十枝,墨三十盒,红砚五方。 还有玉如意、翡翠镯、玛瑙珠、上绸、彩缎、杂绢。 更有着婴孩和妇女用品,小郡主看完了,只是笑:“娘考虑的太周全了。” 一个婆子赔笑:“长公主知道郡主有了身子,非常开心,除了这些,这里还有封家信。” 说着,怀中抽出一封信送上来,小郡主看了一眼,就是家常的话,正想说话,突然之间,远远传来了萧声。 一时间,整个府邸的人都不由倾耳听着。 箫声初听起来细得和丝发一样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又渐渐产生着欢快之意,似是相遇,似是相知,似是知心。 小郡主听过许多音乐,本身都是大家,这时都慢慢停住动作,忍不住出了神。 以前夫君的萧声,其实节奏完美,只是总感觉差一点,现在却不仅仅是所谓的把感情放到曲中,而是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折,都似乎有着自己生命和节奏,只听着萧声,似乎每个人都看见了相遇,熟识,知心的过程。 音乐之道,一就是基本功,许多外行人总鄙视音符基本功,认为有情才是高妙,可没有基本功,有情怎么能发之自然,却深入人心? 甚至要成大家,不仅仅是节奏和感情,更有一点浑然天成,小郡主听着旋律流淌而出,看过的典故随之而来。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这句夫君的诗,似乎有点贴切。” 萧声并没有转折,并没有变成“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而是徐徐在缅怀中结束了。 只是小郡主若有所失,她总觉得节奏最后,有点失落,似乎是黄粱一梦。 不管怎么样知己相知,君臣际遇,尽处终是滔滔东逝之水。 园林甚美,远看迷蒙,细观蔚蔚,小郡主站在其中,一时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夫君技艺大成了。” 静室 一曲完成,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萧艺:宗师(10.1%)” 不知不觉,萧艺登堂入室,裴子云却也不理会,只是长长一叹:“好萧,只是情分却尽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何况君之视臣如寇仇。” “千古以来,无不如此,萧还有何用?”一言说罢,裴子云一捏,玉萧粉碎,化成了粉,一吹散落在地。 “唤何青青过来。”裴子云说,门外立刻有道人应着,转身出门。 稍过片刻,廖青青赶来,她神色间微带一点肃杀,随着掌权更有威严,这时低眉俯首,站着听从命令。 “现在我们有几条大船。”裴子云踱了几步,问着。 何青青怔了一下,说:“主上,我们现在有三十条船,掌握五条商路,暗里我们还有两条船。” “我命令你打通的海外航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主上,已经打通了,我们已可以航行两月到博罗岛。”何青青说到这里,略一默吟,就笑着:“这岛我看过,大体上是流金岛十倍大还不止。” “十倍大?”裴子云本只是问问,听着一怔,这就是二千平方公里了。 “是,我走了一圈,十倍肯定有,岛上到处是野生香蕉,而且也没有多少风,商船往往停驻以避台风。” “我细看了下,还有不少野生香料,最昂贵的怕是燕窝了。” “不过我们派出去的船只能在博罗岛扎营,再远就无能为力了,对了,岛上还有几千土人。” “二个月?足了。”裴子云冷冷说:“我给你一个任务,我会秘密让师傅带着母亲和叶苏儿前来,加上了小郡主,就你们伺候,立刻出海去博罗岛,等待我的命令。” “流金岛还是太近,太容易受朝廷影响,博罗岛就鞭长莫及了。” “以后中心换到博罗岛,你遣人征服此岛,所有土人先贬成奴隶耕作,进行基础建设。” “有了据点再迁移我们的人口。” 何青青听着,只是应着:“是,主上放心,这套我们在流金岛都熟悉了,去博罗岛只是重复。” 等她退了出去,裴子云冷哼一声,把玩着金牌,见着金牌闪着森森金光,还带着龙气,虽渡过雷劫了,由阴转阳,但觉得微微刺疼,摇首:“金牌摧行,是摧命吧?” 说着抛在桌上,不复再看。 第五日·城主府 府邸不算规格高,就是面积大些,这时摆了宴席,上面珍稀佳肴布列,几十年海参,半斤大鲍鱼,鱼翅,鲸鱼肉,半米的大虾,裴子云坐在首位,就说:“高公公,可是京城难以品尝的佳肴,多吃些才是。” 众人都是应是。 “哎”唯高光一声叹息,将着筷子拿起又放下,苦笑:“奴婢身负着差事,没有请真君回去,哪里品得出滋味。” 一时间席上用膳的人都面面相觑,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就有人匆匆赶来,到了面前就说:“真君,又有太监来了,已停在了码头向府里来了。” 话正说,殿外传来了尖锐的声音:“璐王事急,皇上想念真君甚深,请真君速速回京。” 说着,只见一个太监闯入,太监持着令牌,看着裴子云坐在首位就上前:“真君请接喻吧!” 见又有太监前来,裴子云微微一怔,伸手弹了弹袍角,笑着:“一天一道金牌,到今天连着五道,皇上还真是迫切。” 竟然不上前跪拜接旨,这公公强势而来,看着这情况,就陷入了尴尬。 高光见气氛有些不对,忙起身赔笑:“是由镇压璐王不利,皇上期重真君,才这样催促真君,哎,陛下心怀天下,我等臣民自当尽心而为。” “是啊,陛下忧心天下,真君离营,军中无人主持,就获大败,现在妖兵乱窜,祸国殃民,派遣几将都不能镇压,陛下大怒,已连甩了几个海外上贡的紫玉杯了。” 这公公转的也快,这时不拿架子,低声赔笑:“广怀县被破,沪庸县被掠,胡元将军战死,朝廷论罪的官员就有三十一,更别谈折损了。” 公公说着:“妖乱一方,陛下忧心甚重,还请真君原谅奴婢焦急,还请真君为了天下百姓,出山斩妖除魔。” “哼,不过小打小闹,几个县城罢了。”裴子云看了一眼笑着,目光扫过地图:“说的天塌下来一样。” 高光和新来太监怔住,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厅安静了起来,这时却见着何青青派人过来上菜,递了一个眼神,暗比了一个手势。 这是一切都预备完成了。 裴子云端起了酒,喝了一口,突笑着:“不过镇压璐王不利,的确祸国殃民,我虽道人,还得尽心尽力。” 见着裴子云这样说,高光顿时大喜:“真君,那何时启程?陛下心急,还请真君不要让陛下等的太久。” “当然。”裴子云应着,转身命着:“准备船只,我今日就启程” 高光和太监都是惊喜,带着笑意,忙应着:“是是是。” 裴子云又想了想,说:“不过我暂时没有可用之人,这样吧,来人,将小郡主的侍卫都唤来,全部跟我去。” 接着,裴子云才笑着:“事情既是这样,现在诸位可以一醉方休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潜逃 众人都是酒足饭饱出来,天阴雨,高光在牛车上揭窗篷望,漫漫海面晦色烟雨落下,黯黑的海水远远看见,一阵沁凉的风扑来,顿时一点酒意都没有了,对着身后的人说着:“小旷子,通知他们,等真君踏上路途,就控制住家人。” 身后小旷子一怔,则是回应:“真君把小郡主的侍卫都拉走了,我们怎么控制小郡主?恐怕我们都不能得心应手!” 高光笑了一声:“不难,直接在潜伏的人里调。” 小旷子一怔,盘算着岛上安排之人,怔了片刻说:“是,小的知晓了。” 说着就要行去。 “回来。”高光突改变了主意,小旷子站住脚,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没有说话,只见高光阴着脸思索一会,摆手:“要对小郡主客气,万不能伤了身子,不管怎么样,这是小郡主,是长公主的独女。” “出了差错,我们万万难当。” 小旷子顿时领会,皇家作事有的分寸,就是任何涉及皇族和高位的处置,都得有上面命令。 否则的话,小郡主出了事,假如皇上念起亲情,又或长公主无事,那恨之入骨,随便找个错就可以把身为皇家奴婢的太监碾成粉碎。 见着无话,当下退了过去。 稍过了半个时辰,裴子云率领小郡主侍卫就到了钦差船,钦差船很大,挺立着士兵,个个站着目不斜视。 而小郡主的侍卫,其实也都一个个精悍。 钦差船上高光一惊,原还以为需要些时间,倒可以安排妥当,现在见着裴子云,不由脸色一变:“真君,现在就走?” “当然,兵贵神速。”裴子云说,转身看了看高光又说:“既陛下催的急,公公又没有要紧事,就立刻出发。” 裴子云说着,目光扫过高光,高光只觉心中一凛,忙应着:“是,立刻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大船开出,高光心中不安,看向流金岛:“真君现在应还不知晓安排,只要潜伏之人准备得当,控制不难。” 城主府·花园 小郡主弹奏琴曲,琴声鸣响,蝴蝶飞舞,群燕环绕,是一首天籁,只是脸上带着一点愁色,心中感慨,夫君只陪伴这点时光。 一念之间,不由感伤,指下琴曲立刻一变,就有几分伤感。 贴身丫鬟只是听着,心中就似乎受到琴声感染,不觉悲凉,小郡主弹着,惊诧看着自己从小陪伴贴身丫鬟,轻笑:“你哭着什么?想公主府了不成?” “刚才郡主的琴声,不知为何悲凉,我只听着,顿觉得伤感,想起了府中姐妹,更想起了父母。” 正说着,有一个声音打乱了宁静:“郡主。” “什么事?”小郡主未及细问,何青青带着几个甲兵直入,她在十米处稍一伫立,命:“你们等着!” 就进来,她都带着刀,碰得叮噹响,贴身丫鬟见这顿时脸色雪白。 小郡主起身诧异:“你这是什么事?” 何青青对着丫鬟:“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对郡主说。” 贴身丫鬟有些迟疑,将目光投向了小郡主,小郡主早已知晓何青青是岛上实际管事,是自己夫君心腹,点头将丫鬟遣了下去。 何青青上前行礼:“郡主,出事了,还请跟我来。” 小郡主一听一惊:“什么事?难道是海盗?” “不知道,这是主上的命令,主上一旦上船,我等立刻带上郡主离岛。”说着,何青青又说着:“听闻有人要劫持郡主,因此作出未雨绸缪。” 这话使得小郡主半晌才回过神来,说着:“是么?看来是真出事,我可以带上小环一起么?” “这当然可以,郡主可以带上您的丫鬟婆子。”何青青说说:“其实船上也有丫鬟和婆子,相互照顾就可以了。” “但是您得快。”何青青说着。 小郡主点首,就带着丫鬟冒雨匆匆而去,霎时间园林就空了下来,在雨声中,何青青这才露出了铁青之色,转身对着一人命令:“我必须立刻护送了小郡主上船去。” “岛上会有人跳出来,就全部交给你了。” 一个山民披着甲狞笑:“放心,主上给了我们五十副盔甲和弩弓,都是军中利器,还有道人互助,谁敢跳出来,格杀勿论,不会出任何意外。” 何青青点首:“朝廷的目标是夫人,所以杀光了跳出来的,你继续维持治安,放心,朝廷不会动你。” 山民武士却说着:“就算朝廷动我,也不过一死,这本是我们本分。” 何青青点了点首,转身离去。 平寿县·寻云观 任炜在指挥着人,青布长衫已被雨水湿诱,头发抿得紧贴着向下滴水,白晳清瘦的面孔并不慌乱。 裴母和叶苏儿撑着伞站在台阶前,还携着已经长成小姑娘的廖青叶,裴钱氏看向虞云君:“虞小姐,难道事情真恶劣到这种程度,我们都不得不离开?” “嗯,掌门特别联系,现在朝廷不对,让我带着老夫人等人一起离去,这一次半途还得改头换面,不然不好走。” 任炜已经指挥着完成,这时说着:“裴府周围已经有人盯着,幸裴府经常有道人出没,所以监督的人不敢靠近,这就给了我们机会,才得以脱身。” “寻云观也不安全,请速速离去。” “家中别人可会有事?”裴钱氏有些迟疑,虞云君就说着:“不会,朝廷是针对你和苏儿而来,只要你们离开,这些远亲又能要挟掌门什么?反不会有任何事。” 当然前提是裴子云没有出事,还撑的住,要不,立刻就抄家灭族,无所不为,沾染点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那就好,那就好。”裴钱氏点头,对着虞云君说:“一切就有劳虞小姐,还劳烦转告吾儿一声,一切以自己为重,他是裴家的命脉,裴家全靠他了,而我这个母亲老矣,不必太过挂念。” “而且云儿要是出了事,老身也活不下去。”裴钱氏长长叹了口气,又想起了自己夫君,当年自己夫君,也是被朝廷抓去斩首,这一幕何其相似? 说着在叶苏儿搀扶下,连着廖青叶上了马车。 “虞前辈,我在外面等消息,有事道法传讯。”叶苏儿咬着唇看着虞云君,手按在腹部。 虞云君一怔,点首:“好!” 卧牛村·裴府 冷风凉雨洒着,远处传来一声隐隐鸡鸣,一切又沉入黑暗中,而在不远处,有二百人在暗夜中靠近,还有着十几个道人,已经到了村口,离着裴府不过是百步。 村口有民哨,但大门已经敞开了,村长不知是冷还是怕,全身抖个不停,手指指着村中一处:“裴府就就是那那那个……” 一个太监想了想村落地图,命:“等会你带路,要是出了差错,我剥了你的皮,灭了你的村!” 老村长听了一下子瘫在地上,连连求告:“大大人……您您放心,我一定引对……” 太监不屑看了一眼:“你给我禁声,再叫嚷立地正法!” 又对着巡检说着尖着声音:“我知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手一向黑,但是你们听着,这可不是普通人家,是真君府邸。” “皇上的旨意是客气请着入京当客人,你们只许请人,不许有任何别的行为,要不自己找死可不怪我了。” 说着,手一挥:“拿下!” 大批甲兵顿时踹开大门涌入,直扑向裴府,转眼就撞开了,吓的府邸鸡飞狗跳,一人惊恐上前:“你们是何人,此处是裴真君府邸,你们怎敢放肆?” “拿下”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听着一个命令,数个甲兵上前顿时拿下。 “快,有请夫人和老夫人!”太监到了大厅,也不自己深入,就是这样说着,甲兵也不打人,只是抓人,一会府上十几人都在里面,白三厨也在其中。 “裴老太君和叶苏儿在何处?”甲兵搜索一圈,但没有人,随甲兵禀报,太监一声惊问。 “这位大人,说去了寻云观,留宿在观中。”白三厨按照吩咐,颤抖的说着。 “什么?”太监大怒:“来人,我们探子何处,为何没有将情报递上?” 太监怒问,一个道官惶恐:“公公,半个时辰前,我们监控之人还上报,说老太君和叶苏儿在府中正在用膳。” 太监一惊,脸色一沉:“来人,立刻派人去寻云观。” “是!”巡检躬身应着。 寻云观并不远,过了一会,巡检淋湿的进来,虽是春天还是淋的脸青红,向太监行礼:“公公——啊嚏——寻云观没有人,但外面我看了,有牛车的车痕,看起来说的不对——公公,用刑吧!” 说着,就盯着府内扫了一眼,这太监气的脸色铁青,说着:“混蛋,走了老夫人和夫人,用刑有什么用?” 和巡检不同,太监是明白,要是裴子云是普通人,只有官身而无伟力,出格点也无所谓,要是裴子云已死了,同样出格点无所谓。 可裴子云是真君,有着大能,要是朝廷又和裴子云合解了,哪怕是暂时和解,自己要是出格,就得杀了给裴子云陪罪——佟林服毒自杀,妻女上吊,亲眷收押——这还没有二个月! 当下喝着:“立刻命通知沿途封锁道路,还有,立刻上报朝廷。” 第四百七十八章 吊死 松云山·山门 山下有湖,芦苇茂密,山并不太高,数百米罢了,林荫中,高矗的道观和楼塔清晰可见。 稍远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很是寒俭的道官,却神色不快:“裴钱氏消失不见了?连叶苏儿也不见了?” “是!”传信的人脸色凝重,露出了苦笑。 “还有什么?” “裴钱氏和叶苏儿的去向,可能之一就是松云门,钦差命令我们立刻上门,必须要抓住裴钱氏和叶苏儿。” 主持的道官听了,低声骂着:“可恶,我们是最后才启动,现在我们就得和松云门撕破脸皮了。” “大人,现在不干也不行,没法交差。” “要不将玄法门和平天观调动,我们成功机会要更大许多。”这人低声问着,道官听了,略一沉吟,就摇了摇首:“我们找上去就罢了,还可推脱保护老夫人,调动玄法门就真撕破脸了,要是坏了大事,我们可都得不了好。” “大人,现在?” “立刻围住松云门山门,不过只调动衙差,命甲兵,以及玄法门和平天观准备。”道官说着,深吸一口气,带人直上山门。 松云门随着道官率领衙差上山,响起钟声,随着钟声,大批道人房间内出来。 “你们不许入内。”山门,数个道人候愤怒对官差说,脸色涨红:“这里是裴真君宗门所在,你们敢乱闯,必要得罪真君,你们吃罪的起?” 道官却也不怒,只是带一点冷笑:“你们让开,裴真君是朝廷敕封真君,官府自有保护父母妻儿的职司,本县县令突告之失踪,疑是贵门虞长老突将她们带去,这不符合规矩,不得不查。” “只要让我等看见真君父母妻儿无佯,我们立刻就走!”说着,就有着衙差上前,将道人推搡。 “谁敢上前?”就在衙差将道人推开,一个声音响起,道人听着声音顿时一喜,连忙让开:“赵宁,你总算来了,这些道官来,说要搜我们松云门山门,要寻虞长老。” “哦”赵宁扫过了面前道官和衙差,问:“不知道诸位为何来我松云门?” “自是为了虞长老带走真君家眷一事。”道官上前就说:“本官怀疑你们虞长老要对真君家眷图谋不轨。” “真君是门中掌教,谁敢不敬,你们是什么意思?” “虞长老可是掌教师父,怎会对掌教不利!” 山门前已聚集了大批道人,这时都是义愤填膺,赵宁沉着脸,按了按手,道人立刻都静了下去,只听着问:“你们要做什么?” “还请虞长老出来一见,真君母亲妻子不见,朝廷担忧,不得不查,见上一见,告知家眷去向……我等就放心了。” 赵宁微微冷笑:“汝等来找掌教的师傅?她携弟子出行,至于真君妻母也随着出去了,真君留下了命令,说是老太君最近心情抑郁,出去走走,诸位可以退下了。” “不信,真君手札在此,这位上官可要看看?”赵宁笑着说着。 道官一听,身子陡一震,不想裴子云算到了这地步,心中心悸,面上却不露,迟疑良久方笑:“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我们多心了,这位长老,真君手札可能给着我看看?” “拿去”赵宁说,将一份手札扔过去,道官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就是一变,这一手字正是裴子云笔迹。 赵宁又说着:“山门内的确无人,您看,山门就这样大——您可以安排人看看。” 道官听了,就笑:“本来真君安排,没有信不过的道理,我等就放心了,但我等是奉差行事,身不由己,还请原谅。” 说着,就让善于这事的神捕率人入内检查,整个山门其实就一百余人,寻了片刻,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实在打搅了——撤!”道官命着,衙差就退了下去。 自台阶上而下,行了百米,有一个道人凑上去:“这事,难道我们自己泄露了风声,山门有没有地道或密室人?” “而且我们刚才可以攻杀上去,松云门不敢动手,我们又有玄法门和平天观支持,全部拿下不成问题。” “哼”道官冷哼一声:说着:“裴钱氏和叶苏儿在这里的可能性非常小,你是真君,会考虑不到这点?” “而且松云门是为了挟住裴子云的师傅,现在裴子云摆明松云门任凭占领,我们反不能动了。” “我们现在还打着暗中保护真君妻女的旗帜,就算拿到真君里,又能说我们什么?可彻底撕破脸的话……”说到这里,道官住口不说,心里却想:“一旦事情有变,清算起来,你说朝廷怎么做,上官又会如何处置?” 众道官不是苯人,立刻明白了,只觉得冷汗流下,心中惶恐:“大人英明,若不是大人,恐怕我等就要犯错了。” “知晓利害就好,朝廷的事,哪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还得靠脑子,当年和我一同从着道训司毕业,还剩……”这话说着半响,神色有点悲戚,停了下来。 “大人,不过我们要怎么跟钦差交代?” “交代?真君手札我们都拿到了,还能怎么交代?后面的事可跟我们无关,这事可不是我们出了差错,有着真君手札,我们不会有责任,谁也怪不了我们。”道官心中冷笑,这种事情若非不得已,谁会参与进去? 山门上,赵宁看着这些人撤离,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又带怒意:“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想动手了,不过门中核心弟子,早已转移海外,只要掌教安在,你们又怎么敢动手?” 暗暗看着远处,转身入内。 大海 数十条船航行,鸟在天空上飞翔,天空渐渐暗了下去,预示风雨即将来临了,海面浊浪汹涌,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丫鬟到了船舷一角无人处,见着无人,就取出了一块玉佩。 “你在干什么?”突然背后一个声音说,丫鬟顿时一惊,将玉佩向着身后藏去,只是还没有动作,手一疼,给何青青捏住了玉佩和手。 “玄光佩,通讯定位之宝,没想到你手里有这样宝贝,是谁给你?”何青青问着,丫鬟脸色顿时一片雪白,却忍着不说。 何青青微微冷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除非一开始就自尽,连我都不敢说能熬住刑,你一个丫鬟,也敢有骨气?” “拿下!” 才说着,就有两个山民抓住丫鬟,拖向底舱,丫鬟再也经不住,叫着:“我是郡主的贴身丫鬟,你们不能这样。” “拿下,动刑,只管动手。”何青青不屑一笑,不多一会舱内就是传来拷打和惨叫。 更晚一些,山民出来了:“招了,说是一个道官将玉佩给了她,只要将着玉佩晒在太阳下就行,什么都不必做。” 何青青一冷:“可恶,没想到朝廷为了对付主上,连这种宝贝都拿着出来了,真是用心险恶。” “小姐,丫鬟怎么处置?” 何青青脸带寒意扫了一眼,冷声:“召集船上所有人,当众吊死,一切饰品全部收缴,我们路线不能被泄密。” “是” 片刻船上都召集,除了二位怀孕的夫人被禁止上来,别人都齐了,何青青一挥手:“带上来。” 一声令下,只见山民不顾哭喊,把满是伤痕丫鬟拖上了甲板。 “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吧?”何青青格格一笑,看了看周围:“你们来自各处,有的甚至来自公主府,都有些关系,我平常也对你们客气。” “可这里终是裴府,主上才是天,有谁敢卖主,我就送她去鬼门关!”说着,何青青冷声命着:“把她当众吊死!” “不!”山民得了命令,拖丫鬟上前,绳子就向脖子套去,丫鬟拼命挣扎:“不,我是朝廷的人……你们不能这样。” 但两个山民只一抬,就把她吊了上去,将丫鬟脚下凳子一踢,顿时丫鬟失去了着力点,吊在绳上,拼命挣扎。 “呜呜”丫鬟痛苦呻吟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本能去拉匝在脖上绳子,但绳子越收越紧,渐渐舌伸出老长,双眼恐怖圆睁,全身猛烈扭动,双腿绝望在空中乱蹬乱踢,企图能踩到东西。 数分钟後,她挣扎幅度小了下来,双腿只有轻微痉挛,整个身子呈强直,随风飘着,在场的人都脸色铁青,有的甚至昏迷了过去。 只有小郡主的婆子,还勉强保持着平静:“青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她犯了什么错要吊死,刚才她说着朝廷?” 何青青怀中取出了炫光佩,说:“各位,朝廷有奸臣要对主上不利,所以主上命大家一起出海,请放心,粮食和水多的是,且我们找到了一个荒岛停靠,上面虽没有多少人烟,却有水有香蕉有野羊,过几个月不成问题,但她却用玄光佩为奸臣指路,给敌人锁住位置,所以我就送她入鬼门关。” 这时山民上前,查看丫鬟,用帆布一裹向大海一扔。 “只是各位,这些日子为避免朝中奸臣的手脚,一切用度还请都按照我的安排进行——大家明白了么?” “明白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应着,声音大的连自己都吓一跳。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七绝 一  流金岛·码头 谈不上热闹非凡,但也泊了大大小小二三十条船只,桅樯耸立,尽管天色已暗,并且阴沉着夜,石砌码头上还人来人往,交织成一片喧闹。 码头现在只有一条街,客栈、店铺、饭馆、酒楼、茶肆,尽头处的客栈一间楼上的客房,在店里算上等,但还是狭小污秽,叫一个中年人有点吃不消。 “大人,您再忍耐下。”掌柜低声说着。 中年人明白用意,这里大的店引人注意,小店才不易引起注意,行迹亦不惹眼,当下摆了摆手:“无事!” 这点忍耐,自己还是有着,渐渐,随着时间推移,街上清静了些,可有些赌档、青楼,酒吧还有着人。 掌柜低声:“大人,是时候了。” 中年人也明白,要是完全没有人,自己反而显眼,就应了一声,掌柜立刻就出去传令,片刻,有着几声细响! 片刻,五十余人在船上钻了出去,在黑云笼罩下,向着数里处的城主府而去,城主府架筑着巧雅的青墙,随地势的起伏,点缀亭台楼阁,形成着园林,要是外人,根本找不到具体那个。 “好一个园林。”中年人赞叹,他在行动前,自对情况进行刺探,虽赞叹,却毫不迟疑向一处楼阁而去,转眼抵达一处墙前。 “准备!”黑暗中,中年人微喘命令,突然之间,毛骨悚然,接着眼前一团强光爆炸。 “闪光术!”接着只听着一声命令:“射!” 这一声嘶哑而冷酷的命令,陡划破了宁静,紧接着就是尖锐的呼啸,一阵箭雨扑入,霎时溅起一片血花。 “有道法,是军弩!”过来的人也都是精锐,立刻有人厮喊着,有的卧下,有的侧闪,中年人的耳侧,一支弩矢划破空气,咻咻掠过。 “埋伏,快撤!”中年人立刻发出命令,在打击下,这批人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很快稳定了后撤。 “再射!”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第二波箭雨落下,中年人看着掌柜倒下,一只弩矢打穿了头,鲜血和脑浆飞溅。 就算是精锐,在二次覆盖打击下,也不由混乱了。 “点火!”紧闭的门突然启开,随着大门开启,一盏盏灯火迅速点亮,中年人迅速打量下,见着自己人已死了一半。 而重重开启中,门内涌出的是穿着盔甲的甲士,个个没有半点表情,中间一个人神色阴沉,喝着:“道法!” “轰”扑上来的甲士顿时亮出了微光,一股森慑气息逼到了中年人心上,中年人大惊,自己不但死了一半,而且为了避免发觉,都没有穿甲,这怎么打? 当下喝着:“误会,我们是朝廷的人……” 话还没有落,听着前面命令:“再射!” 军弩是三连射而无需上弩,第三批箭雨在灯光下毫不留情的落下,只听着“噗噗噗”连声,本来只剩二十余人,一下倒下七八个。 接着这人沉声:“一个不留,杀光!” “是!”甲兵甲叶铮然作响扑了上去,有人惊呼:“大人,怎么办?” “结阵!”中年人喝着,可根本来不及,甲兵已扑上,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拼命厮杀起来。 要论武艺,甚至中年人带上来的人还更精锐些,可岛上山民穿着甲衣,更有道法加持,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惨叫声不断,余下十几个人只在转眼之间,就被杀了,现在中年人身侧,只余二个,突然之间,两个转身而逃,将中年人抛弃。 可才奔了几步,两声惨叫传来,却是被射杀,这时中年人披头散发,身被数创,他怒吼着:“你们敢,我是朝廷命官,杀了我,就是杀官造反,朝廷不会放过你!” 但是这些山民为底子的甲兵,根本毫不在乎,两个善使刀的山民,几乎是同时踏上一步,一起出刀。 一刀斜刺入了中年人腰际,刀自腰而到小腹,还有一把砍断了胳膊,再刺入身体之内。 两刀在中年人体内相交,甚至还发出一下闷声。 中年人双眼睁得极大,张口想说,一股血喷出,只定定看了一眼,尸身摔落在地,当年毙命,只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收拾尸体,全部丢到海里去。” “有问题的船只,立刻征用,还有人在船上,格杀勿论。”山民武士头目,生硬而冰冷的说着。 海洋·钦差船 “公公,其实我们拖延下,等布置完了也可以,现在没有人指挥,仓促发动,还不知道岛上情况怎么样。”后面传着金牌的太监低声的说着。 灰黑的云中,风吹着,海面汹涌,连带着船都颠簸,高光却不以为意,窗口中看着外面喝茶,转过脸盯着说:“作事得一件件办理,这有着主次,现在局面,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真君顺利抵达京城,这才是根本大事。” “至于岛上情况,说实际并不重要,成了,固是欣喜,失败了,也无关大局。” “再说,虽然仓促发动,但姚计富是军中出身,精明能干,率的又是精锐,哪能出差错。” 那个太监听了,只得连连称是,但突摸了摸脑壳,诧异的说着:“咦,方向似乎有点不对。” 高光一怔,不禁脸上变色,看向一个道官,这道官立刻取出了一个罗盘查看:“公公,不对,我们突然换道了,怎么回事?” 高光情知不妙,顾不得身份,大喊一声:“快,快去船长室。” 说着,就带人向船长室而去,只是片刻,又阴沉着脸向真君房间而去,只见裴子云端坐着客厅,身后有十数个松云门道人,这时正在说着话。 高光闯入,脸色铁青:“真君,为什么改变航向,这不是去京城的路。” 裴子云坐着,随手端起了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冷笑:“璐王镇压不利,我就直接去晋州,等镇压了璐王,我再去京城不迟。” 高光尖叫:“你这是抗旨。” 话还没有落,只听“啪”一声,裴子云重重一记耳光,高光立刻跌了出去,脸肿了起来,一个巴掌印出现。 “大胆!”高光身后的太监大喊,两个甲兵拔剑而出。 裴子云伸手一点,只听噗噗一声,这太监连着两个甲兵,眉心出现了洞,飞溅出去跌在地上,却是立刻杀了。 “这怎么可能?我是钦差,我是正经钦差!”高光头嗡嗡,一时想着,等着温热的血淌过了地上,才清醒过来,就见着裴子云目光扫过,盯过来:“我欲先晋州平乱,你反对?” 看着满是杀气的眼,高光突明白,再哼就是死,顿时一种屈辱涌上心,脖子都青筋涨起,想要站起来,只是看着裴子云眼中寒光,只觉浑身一冷,鸡皮疙瘩都是凸起,不由低下头去,喃喃:“是!” “是的话,就去办事。”裴子云淡淡说着,丝毫不怕高光出去,纠集钦差船上的甲兵反抗。 区区一百人,转眼就可杀光。 只是一个道人上前,递上了毛巾,裴子云一擦,一丝鲜血,却是杀了太监——那个太监品级不如高光,可也是奉命的太监,这杀了就有反噬。 “果然神通不如实力。” “我挖空心思修炼的斗转星移第五层,也不过是能抗下五品官的反噬,但是现在,我渡过雷劫,承担力量就大幅度提高。” “要是再进一步,完成铁铸铜灌,就再也无惧了。” 京城·玄武殿前 “喝” “哈” 只见一个个呼喊声,以道官为首,大将为核,甲兵相连,结成七大阵,每一大阵又有七小阵,连绵不绝,随着令牌,宛一条真龙将着阵内的一切都是锁死。 “七龙绝灵阵,果然不同反响。” 道君站在殿前,目光带着灵光,将着面前东西全部映照,一旁的人笑着:“道君可能看出点什么不同?” “风绝,雷绝,土绝,水绝,火绝,神绝,气绝。” “妙哉!”冯提点拍手称赞:“不亏是道君,只是一眼就看透其中奥妙,此阵结合七绝,更有军阵围杀,乃朝廷对付道人的不二法阵。” “地仙之威,历来已久,朝廷当然不会没有办法,要不历代胜利者,岂不变成了地仙?” “此阵就是当年列仙传上所记载大阵,历经数朝密传,更有威风煞气。” 这阵势所谓七阵其实是蒙骗之言,其实合一为一阵,单是龙气演化,足以断绝一切道法,其中更有甲兵大将,实在恐怖。 道君心中明白,远远看着演阵颌首:“此阵入内,非五六重春雷洗礼的道人,单是龙气就神通尽失,和弱鸡一样任凭宰杀,真是对付我等道人的好手段。” “就算是抵达了铁铸铜灌境界,虽不能法力全消,但也得不到外界支持,纯粹是自身法力消耗,要火候尚浅,也有陨落之险,当年本君几位弟子想必就是这大阵下覆灭了。” “咳咳,道君勿要生气,大阵可不是为了您而建。”冯敏笑着:“道君,都过去两千年,逝者如斯,往者已矣,还请道君放开情怀。” 第四百八十章 抗旨 道君笑了笑:“那就出去一起用酒?千年未出,世间美食美酒,还是原来的滋味啊!” “道君有请,哪敢不从,请。” 冯敏应着,就随道君一起出去,在皇城中出了去,行一段路,才见到了酒楼,挂着红纱灯,才进去,伙计已经迎了出来:“来两位——要雅座?” “上楼!”冯敏随口说,伙计引着拾级上去,果见靠窗一间雅座,冯敏又吩咐的说着:“上五只你们的拿手菜,再上壶春煞酒!” 伙计应声退下,冯敏又笑:“春煞酒是贡酒,也就这几家店能有路子获得,道君可以尝下。” 只是才说着,一个道官进来,穿一身九品官服,匆匆上前,到了冯敏的身侧低声附语了几句,冯提点脸色顿时一变。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道君笑着问道,见冯敏脸色苍白:“不瞒真君,刚才传来消息,说真君临时改道,先去晋州镇压了璐王,再去京城。” 冯敏说着,眼神带着怀疑神色盯着道君:“您是道君,能知道为什么?” “哼,你真是大胆,还敢怀疑我?”道君轻笑了一声:“我跟太祖签了契约,怎可能去告密?” “要是告密,只怕立刻我就灰灰。”道君说着,又皱起来眉:“或你们内部出了问题也有可能,裴子云要是安插了棋子,或也能知道。” “不可能!”冯敏眉一皱:“召过来的人,都封闭在皇城内不许外出,谁也不许出去,道法更无法透过皇城传出。” “再说这一次选拔,都是选忠诚可信任之人,万万不可能泄密。” 道君听了,不置可否,沉吟掐算,摇头:“真君是道人,而我是道君,因此有点渊源,我已用上了道门气数迷惑他,使其不能觉察。” “他受我蒙蔽,但他已渡过雷劫,这事可一不可二,而且迷惑是相对的,我也不能察觉他的心思,不过泄密可能却是极大。” 见着冯敏还不信,道君又说着:“而且修到了裴子云这地步,冥冥就有心血来潮,我就算用道法迷惑,也难以彻底阻断,或就是其本能在避凶趋吉。” “既是这样,我建议还是顺水推舟,先歼灭了璐王,再理所当然召裴子云入京——这总无法推辞了?只要他应了,就可雷霆处之。” 冯敏点首,又问:“假如那时还推辞呢?” “那就说明此子已经知道内情了,不过此计就算不成,此人到底年轻,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一二年内就铁铸铜灌,我们还有时间算计或直接绞杀。” “当然,我们只是出谋之人,真正决策还在天子。”道君说着,只见伙计已经端着菜上来,两人就住口不说。 道君遂用箸点着宫爆猪肚,笑着:“当年这道菜已经有了,现在还有,真的改变不多,我倒要享享口福了。” 道君轻松,但冯敏根本无心这方面了,摸出一个元宝:“你小心伺候!” 伙计接过一看,是上等官银,标准五两,底白细深起霜,满脸笑打躬:“这位,我立刻去夹剪找零。” “余下的都赏你!”冯敏说着:“再上两个菜。” 再上两只也用不了一半,伙计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说:“谢赏,我这就下去上菜。” 伙计走了,雅间一片沉静,冯敏躬身:“不管什么原因,只能按照第二条来了,但这事我作不了主,我立刻回去面圣。” “道君请慢用。”冯敏说着,消失在了楼梯口,却也不邀请道君去面圣,就算情况再紧张,也不会让皇帝和道君见面,这是为了皇帝安全,见着冯敏匆匆而去,道君失了刚才自在和笑意,望着连绵阴雨的天,叹着:“这不仅仅要心血来潮,更要是心中没有内贼,才能神思敏捷,不被迷惑,这就是至诚之道了。”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这本是中庸之中一句话,道君虽不知,但道门也有相似境界,思虑闪过:“多少大豪杰心中不纯粹,为气运所迷?” “对己心诚,才能超脱,我这后辈可真是警觉,不被气数迷惑。” “要杀此人,难度又高了几成。” 皇宫 冯敏顿了顿衣冠,吸了一口清冽冷气,去皇门递通报,片刻就有旨意:“着冯敏在御书房觐见。” 冯敏心里紧张,沿着道去了御书房,太监说:“皇上说了,你到了,立刻叫进,不必再问。” 冯敏进去,见启泰帝坐着,和大臣正在议事,忙上前行了礼,启泰帝神态自若摆了摆手,说着,“你先候着就是。” 又继续着刚才的话:“迁移百姓是对的,但这安置的问题……” 一个坐着的大臣沉吟说着:“皇上想得周到,粮食是第一要务。” “晋、陈、秦三州经过兵乱,去年秋粮基本绝收,春种也不能期望,但可以抢种一些,藩库存粮还有一百二十万石,可移交二十万石。” “不仅仅这样,大户家中也有存粮,官府可督促些,虽这过程肯定有人上下折腾齐手,但能使数十万人不受饿,通算下来,还是值得。” “有救济也得有严刑,皇上,在这关节,冒领赈粮,囤积居奇,还得杀一批才是,不能手软。” 皇帝听了,蹙额一叹,说着:“你们的话都有道理,先去下弄个条陈再给朕细细奏来。” “是!”两个大臣知道皇帝有机密要说,退了下去。 “陛下”冯敏脸色凝重,再次行礼,皇帝坐在上方,这时就看了过来:“冯卿匆忙而来,可是出事了?” “陛下,裴真君虽奉了圣旨金牌,但没有入京,而直接转向了晋、秦,说是事急,欲先为陛下斩除妖兵,再归京城。” “什么?”皇帝听着脸色大变,有些愤怒,更是有些发青:“裴子云敢抗旨?他怎么敢,怎么敢?” 第四百八十一章 毒计 启泰帝脑里“嗡”一声,血涌了上脸,用最大的心气抑制着自己情绪,但心里已慌乱,两条腿微微颤抖。 皇权说白了根子就得有人执行,要是不奉诏,神圣性顿时荡然无存,只有用武力围剿,可围剿的话,也得打得过。 就在这时,又一个太监禀告:“陛下,应州发来急报。” “传!”启泰帝沉默了片刻说着,毕竟是当了皇帝的人,刚才一点慌张和虚弱,转眼消失不见。 “陛下,我们派去应州准备迎接裴钱氏和叶苏儿的人失手了,说老太君烦闷,真君安排妻子相伴出游,已经不知去了何处,还有,还有……”这太监说着,就有些迟疑,皇帝脸色一冷:“还有什么?” “陛下,流金岛的人想控制小郡主,结果全部被杀,千户姚计富战死,被钉在码头上——说是海盗。” “并且事后通过消息,说小郡主也不见了,不知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怎么回事。”太监说着,脸色就是有些发白。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帝脸色雪白对太监说着,见太监退出,皇帝闷哼一声,脸上泛起了嫣红,却看向冯敏:“道君怎么说?可有着什么办法?” “道君说,或可能是裴子云心血来潮,所以才本能去了秦州,为今之计,或要等到剿灭妖族胜利,到时再借着大功召见。”冯敏把道君的话说了,皇帝这时渐渐镇定下来,沉吟良久,突命着:“既裴子云已前去晋秦,立刻追认裴子云的指挥权,且派旨勉励。” “就说,朕和朝廷,赖真君甚深。” 晋州 裴子云抵达州城,就立刻有驿站将裴子云的行程报上,探马流星一样飞报,及到了最后一道快马回来,离城三十里。 就见着二个钦差带全副仪仗卤簿迎接,又命令:“放炮奏乐!” 顷刻间鼓乐大作,百官迎接,为首二位钦差这时上前:“参见真君。” “诸位都是钦差,怎么敢受你们大礼。”裴子云诧异,亲手扶起,这时二位钦差说着:“皇上已经有旨,命真君主持大局,我等都受节制。” 又说:“真正的旨意还在快马而来,但通过道录司提前的稿文已经抵达了。” 滁州李攀,北原州黄元贞这样说,将抄稿递上。 裴子云一躬身,拿来一看,只见全旨抄录,字字温情可亲:“爱卿为天下心忧,朕不甚欣喜。” 裴子云读到这一句,脸色未变,说着:“陛下隆爱,臣万分惶恐,既是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吧!” “真君请!”二位钦差在前引路入城。 才入城,就听着爆竹连响,一时间烟雾笼罩,裴子云在车上细看,不动声色,心里却翻滚。 抵达晋州,沿途县令太守亲迎亲送、行跪拜礼,还馈赠“仪程”,而此刻钦差簇拥,百姓跪拜,要是别人,或觉得这是风光,但裴子云微微苦笑,心中涌现一股寒意。 “这与圣旨一样,表面是恩礼,仔细推敲,令人不寒而栗。” “皇帝和臣子再亲,也不用着这样客气体贴,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看来皇帝杀我之心已坚。” 想着,裴子云凝视着愈来愈近大营,三百校尉远远望见,就跪了一片,齐声高呼:“拜见真君。” 接着钦差带着官员,引到了大营,中军大帐宽敞,正中一张卷案摆着文房四宝、一个个将军疾趋而入,裴子云居前,两个钦差随后,满帐单膝跪下,说:“给真君请安!” 裴子云升座,环视了一下左右,笑说:“诸位有不少是熟悉面孔,情况我已经看了,妖军甚是凶残,四处杀戮,你们虽干的不错,不过步骤有点慢,每一日妖兵都在屠戮百姓,实是不能不急。” 将军一齐拱手说:“愿听真君命令。” 里面有大半是真心诚意,不管朝廷怎么样想,真君打仗的本事,还是有着,裴子云点点头,说着:“我现在发布命令,前线郡县百姓得尽快撤出去,我给半月的期限,要是半月没有完成,我斩知府和县令。” “第二,各州所有骑兵向我集中,有违抗不肯交出的,同样立刻军法处置。” “是!” 裴子云平淡的说着:“妖军没有血食,无非就是数千而已,有我在,数千妖兵何足道?” 打仗其实不是这样打,就单是迁移百姓的事,其实就是大工程,得与朝廷配合,才能有条不紊,可裴子云此行,仅仅是为了妖族的大礼包,宰杀了大礼包,才能“上京”,哪里多考虑别处? 自然怎么样急功近利,就怎么样来了。 璐王福地 冥土深深,到处是阴山,随着璐王福地异变,附近也变得不安,妖气外泄,不少的鬼物在妖气催化下,都变成了可怖的恶鬼。 “吼” 随着一只恶鬼怒吼,将一个弱一点恶鬼撕碎,贪婪吞噬起来,而在福地中,更是血雾笼罩,妖气丛生,妖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骷髅,随风飘摇,妖兵在林中巡逻,警惕观望着远处,避免着英灵入侵。 突然福地的妖兵都向空中看上去,只见一道妖光天空落下,异常明亮,落在了轮回台上。 “参见妖皇。”轮回台一动,文士选出身影,而璐王才落下,和谢成东站在一侧,就露出了冷笑:“上次催动龙气,要获得的权限呢?” “陛下,臣真的没有权限。”文士苦笑了一声,这时天空上又一股血光落下,一些灵魂落入轮回台前的血湖中。 “哼,你以为朕会相信?”璐王阴冷的说着:“你真的不交出权限,就别怪朕不容情了。” “陛下,我并无权限,您应该感觉到才对。”文士心一动,感觉到了璐王的焦急,说着。 “那还有一半权限到那里去了?你主子死了,它应该回归我才对。”璐王咆哮着,随着怒吼,整个福地都震荡,在呼应。 文士心念一转,想起妖皇,又想起来了裴子云,这时说着:“陛下,它就沉眠在轮回台中,我听闻裴子云又来了战场,只要您杀了裴子云,完成了先代妖皇的遗愿,就可登基获得所有权限。” “陛下,臣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先行告退。”文士一躬身,化成一道光,落入了轮回台下列,变成了一个雕像,没有了动静。 “可恶”璐王震怒,只是片刻又隐匿下来,转身问谢成东:“你怎么看,这话是真是假?” “大体上应该是真,但或有点花样,不过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选择很少。”谢成东一躬身:“不愧是裴子云,现在撤民令就打在我们要害上,陛下只有一半权限,无法强令妖魂不惜代价附体,所以必须有血祀才可增加妖军,但撤民令一出,前线只有士兵据城而守,就算血战夺城,也不过死些士兵,相对阵亡的妖兵,我们得不偿失。” “您看,这就是困龙之局。” “不过倒没有绝望,民众辎重速度极慢,就算只迁徙百姓,故土难离,又哪有那么容易。” “想必撤的就是部分百姓,并且撤的还不远,攻破第一道防线,我们又能接触到百姓,不过可怖的是第二招。” “裴子云强令集中骑兵,已集数千之众,这股兵力速度极快,死死盯着我们,足以歼灭我们分出去的部队,这是逼使我们不得不保持主力,无法动弹。” “裴子云真是兵法大家,不知道此人是怎么修成。” 璐王听了,叹了一声,一时间惆怅:“朕自认雄才大略,可遇见了裴子云却处处受制,天既降生了你我,又为什么降生裴子云,太子难道真有天命?” 璐王一双眼睛变得鲜红了起来,言语间到现在都不肯称呼启泰帝,只称呼太子,显是心中不甘。 “陛下,天命是有,不过现在还没有定才是。” 谢成东说着,露出了笑,璐王就有些了疑惑:“卿为什么这样说?难不成还有大乱?” “陛下,你是妖皇,您愿意有人分享你的天下权柄?”谢成东说,璐王皱眉:“朕当然不愿意。” 谢成东笑着:“既是这样,太子和裴子云就未必和睦,我们虽隔离,但还有着感觉,裴子云未必能获得善终。” 璐王想了想,颌首:“不错,裴子云是太子的福星,但此人力量还是太大,足以覆国,太子未必容得了。” 说着话,脸色又沉了下来:“这远了,现在怎么办?” “陛下,论现在,必须要夺取全部妖皇权限,才有未来,而要夺取权限,只有杀了裴子云。” “晋州这局,已经赢不了。”谢成东神色庄重,璐王眼皮一跳,心中一沉:“朕愿闻其详。” “陛下雄才大略,应该清楚,就算有着血祀,妖军也不是无穷无尽——能附体的妖魂不多。” “本来夺取天下,是妖兵妖将驱使十倍百倍的人族才能成事,在陛下被揭露了真相,就已基本上断绝了争龙之路。” 见着璐王脸色铁青,谢成东淡淡:“既这样,为什么不跳出去?” 跳出去?璐王本大怒,听这话一怔,身子微微颤抖,直觉上心一动,感觉到了自己的机会,原本仅仅是对付裴子云,但没想到谢成东指出了新路。 “你的意思是?”璐王说,声音都有些颤抖。 “殿下您现在已不是人族的璐王,您现在是妖皇,虽肉体不可能长生,但你与妖族同在,只要妖族昌盛,您不但以神灵状态长存,还可以花费不少代价转生,要是妖族君临天下,您更可以肉身成神,君临世界——这一盘棋才开始,又何必执着一地一时之失?” 璐王一怔,他雄才大略,其实也知道自己来日不多,心中甚是苦闷,这时听了渐渐眼睛亮起:“对啊,朕已经不是人了,是妖皇了,来日方长,为什么要与强敌争锋?” “王朝数百年,多少英主沉沦冥土不得超脱,可我是妖皇,却能重新转世为人,朕难道不能是下一次乱世的天命之子?”璐王说着,不由大笑。 谢成东心里却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当年出了道君,结果道君的路就越来越难行。 出了转世不昧,结果转世同时必须失去以前一切位格。 此间种种,就是为了维护平衡,妖皇的转世,怕也只有一次机会,当下却不说,只是躬身:“恭喜皇上一朝得悟,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得绞杀裴子云。” “朕明白,只要能杀得裴子云,夺取全部权限,朕才是真正妖皇,可以千秋万岁的下棋。” “为了这目标,朕现在有一切,包括这五千妖军,都可牺牲。”说到这里,璐王神采飞扬:“谢卿,你上次计划不错,我们引蛇出洞。” 谢成东微微一笑:“陛下,还可使一计,就说裴子云受了天命杀灭妖族,只要这样下去,必能迅速破开修行障碍,成就金刚不坏之躯,到时龙气尽灭,朝之不朝,再难杀灭。” “现在朝廷跟裴子云矛盾已激化,无非早或晚,这谣言传出去,你说朝廷还会对裴子云容忍?” “肯定不许。”璐王鼓掌:“谢卿,你真是无双国士,这两计一出,裴子云有着通天之能,恐怕都没有办法了。” 又迟疑的问着:“你说这话,是不是真的?” 谢成东躬身:“这仅仅是猜测,但是您看,裴子云进步这样神速,不到十年就要铁铸铜灌,成就道君,这是当年道君都没有的速度。” “这肯定有着原因,抵抗我们妖族,或就真的是此子的天命。” “所以,这也不是完全妄谈。”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真是假,朝廷肯定也在迷惑,这答案就是给了朝廷一个回答——朝廷是不信也得信。” “到时,朝廷宁可牺牲千军万马,也要置裴子云于死地。” “你说的不错,就按此计行事,放出诱饵。”璐王说着,眸子闪过一道精光,喃喃:“既这样,就让朕赌上一把。” 说着举手:“轮回台听我号令。” 轮回台立刻震动起来,一阵阵妖气扩散,血池中血雾弥漫开去。 “吼” 雕像被血雾迅速滋润,一个个雕像排成队,渐渐活化。 “以我的权限,不惜催化,短时间内也可产出一批妖军,到时就可以打的裴子云措手不及,胜利在望。” “陛下英明。”谢成东行礼,只是说完,璐王到底不能久留,化成了一道光,消失在福地上空。 谢成东站直了身体,看着远处:“裴子云,我虽身死,但能看你死在我计谋下,也是如愿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鱼饵 虎河镇 远远可以看见镇子,青瓦泥砖,青石板或鹅卵石铺成道路蜿蜒而入,房屋修的密集有些不透风,店铺都早早关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驾”地面突震动了起来,一群妖兵这时骑马向镇子而来,这些马都是沾上了妖气,眼睛通红,牙齿锐利,身上更长出了鳞片,性格异常暴戾。 “前面就有镇子,杀进去,里面有血食。”一个妖兵狰狞说着,一鞭抽在马上,这马顿时奔驰,化成一道风扑进镇中。 “吼,这里没有人。” “这里也没有人。” “这家大院,发现了一个。”对人味非常敏感的妖兵,红着眼在一个院中拉出了一个老头,身子有些颤抖,强忍着欲望不去立刻撕碎,低吼:“你们人呢?” “都走了,朝廷有令,所有人都撤离,宅子太大,有些东西带不走,老爷安排我留下。”老者神色有点淡然:“不过我要是死了,老爷说了,给我儿子二十亩田,我想了想,就拼了这条老命。” 看着老者淡然的样子,妖兵愤怒,用爪子一抓,老头瞬间胸口被插穿,挖出一颗心吃着:“该死,又没有血食。” “吼、吼、吼!”这妖是吃到了,但并没有几个妖怪满足,镇上已空空,只有零星十几个不听官府命令,不肯迁移。 妖兵和妖马都饥肠辘辘,汇聚在一起,这时低声嘶吼,带着焦躁和愤怒。 “咚、咚、咚” 地面震动起来,妖兵抬起首,带谨慎和凶狠向周围看去,就在这时,镇外传来的密集的马蹄声。 “杀,杀进去。”蹄声迅如疾雷由远而近,踢起尘土,露出了列成阵的上千骑兵,都穿着盔甲,道法加持下,身上就有淡淡的光泽。 冲入进长街,骑速不减反增,弯弓搭箭,箭光一闪,向着妖兵射了上去。 “噗噗噗”乱箭之下,顿时数个妖兵钉死在当街。 “吼”妖兵却悍然无畏,随妖将命令,直扑而上。 “杀”一时间,杀声四起,骑兵和妖兵惨烈厮杀了起来,严格说,妖兵更顽强些,但随着骑兵直冲,杀穿了过去。 镇外骑兵军容严整,又有五百,而核心处,裴子云神情平静,仔细看去,就说:“妖兵不过五百,快要歼灭了。” 片刻,果有人禀告:“大部歼灭,只有少数在镇垒抵抗!” “困在何处?” “困在镇尾,里面有一个妖将,上百个妖兵占据地形顽抗,不过只需要稍等片刻,我们折损些人就可以攻入。” 裴子云微微一皱眉:“带路。” “是” 裴子云奔去,就看见一个镇垒,里面一个妖将带上百个妖兵抵抗,骑兵不善攻堡垒,几次靠近都打退了。 “我来!”裴子云抽出了长戟。 “真君,怎敢您来出手?”有亲兵拦住,裴子云就笑着:“兵贵神速,有人拿了饵,我可得早点吃掉。” 说着,足一点,就扑了上去。 有两个妖兵堵在镇垒门后,裴子云才一扑入,就有着数个妖兵刀枪在各个角度刺了上来。 “噗”长戟一刺,就带着寒光,妖兵直觉敏锐,两个妖兵感觉到了不对,立刻就是退去,只是裴子云的长戟只是一闪,瞬间划过,鲜血喷溅,两个妖兵立刻跌了出去,几乎腰斩,就算是妖兵也活不了。 “杀”下一秒,妖兵不退反进,一左一右包抄。 “哼!找死!”长戟一挥,一蓬血雨喷洒而出,正冲来的妖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目圆瞪,露出不可相信的眼神摔下。 接着,裴子云一冲,过程中,戟尖丝毫不差带过一个妖兵喉咙,带一团血雾拉出,留下颈上一个切口。 “杀!”三个妖兵围拢,长矛一前一后疾刺,裴子云只是一点,一丝微弱又恐怖的力量沿着对方的矛刺上。 “哗”两个妖兵一呆,喷出一口鲜血,才缓缓落地。 裴子云知道它们已五脏俱碎,毫不迟疑,杀入敌阵。 在上千人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只见裴子云冲入敌阵,人和长戟并不是铺天盖地,而是每一个动作,每一道戟影探出,都洒出一团鲜血,带走一条生命,所过之处,妖兵和稻草人一样迅速减少。 “这就是真君的武道?” “简直是技近于道。”裴子云不急不徐,妖兵纷纷跌下,三步杀一妖,数十个妖兵,只片刻就杀的干净。 踏入了镇垒内部,裴子云眼神微微一亮。 “你来了,裴真君,早听说过你的名字,数十个人竟摸不到你一点痕迹,就被你杀的干净了。” 裴子云目光扫过,上面不是一个妖将,而是三个妖将,这时盯着裴子云,喝着:“妖化” 随着怒吼,妖将迅速变大,变成两倍,裴子云正要动手,妖将却反身撞击在镇垒的墙上。 “咚”镇垒用着青石堆积,这时撞击,瞬间摇动,就要崩塌。 “裴子云,我们虽合力都不是你的对手,但要伤你还是可以。” 镇垒动摇,青石坍塌,裴子云冷笑了一声:“道法手段,又岂是你们妖族所能理解。” 裴子云按在石壁上:“沙化” 石壁瞬间化成沙子,一个洞口出现,妖将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呐喊一声,猛兽一样扑上。 “都去死!”裴子云笑了一声,戟尖已划下。 “铿、铿、锵!” 戟尖硬碰硬接了三下,而三个妖将都吐出一口鲜血,武器震开,露出了破绽。 “不……” 只见戟尖划过的线上,突亮起一道寒光,瞬间错过,二个妖将分成两半,鲜血喷溅而出。 一个妖将武功最高,反应最快,虽也中了一下,还一时不死,落在地上,惨笑:“你中计了,裴子云,只要我们能拖着你们,我们就能杀了你。” 说着,远处传来了闷声。 天空这时也变得阴暗了起来,裴子云在尸体上擦了擦血,顺便说着:“是么?到底是谁中计,不需要你来知道了。” 妖将听着,眼睛一时间睁的大大,盯着不敢置信,只是一根手指一点。 “噗”额上鲜血喷溅,瞬间洞穿,妖魂出现,就要逃出,空中波纹一闪,就此消失不见。 “真君,不好了,斥候来报,有四支妖兵包围过来,离着我们不过五十里,妖兵至少数千,一旦将我们堵住,恐怕要陷入危机,难以脱逃。”裴子云才自镇垒出来,校尉立刻上前禀告。 只见裴子云身上没有粘上血迹,一时暗暗心惊,要知道妖兵妖将凶狠,真君连杀数十,却连血也不沾下,这实是可畏可怖。 “妖兵反应倒迅速。”裴子云听着,冷哼一声:“听我号令,立刻向西处平湖山转移。” “是”校尉应着,这时裴子云抬起首,向远处看去,远远妖气扑来,浓烈密集,上冲云霄,引动天变,乌云密布,遮住了天空。 裴子云已能清晰感觉到了对自己的杀意,这时笑了一声:“走!” 随着一声令下,一千余骑兵迅速冲出,虽下着小雨,但还是疾行似风向平湖山而去,平湖山不远,不过十数里就抵达。 才抵达,只见山上早已布置了栅栏和石墙,里面更是密密麻麻的甲兵,一看就有五六千之数。 一个游击将军上前,这是个中年人,透着军人特有的冷峻,向裴子云行礼:“末将罗银台参见真君,您吩咐的东西早已准备。” “很好!”裴子云应着,跟随着骑兵校尉眼神一亮:“真君,妖兵来袭,真君早有布置设下陷阱?” “不过是有备无患。” 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分兵不如合兵,妖兵之患,最大问题就是妖兵四处出击,对百姓损害太大。” “没有埋伏,我们就吃掉小股妖兵,有着埋伏,此山联合有七千人,又准备了各种各样守攻利器,不但可以抵抗妖军主力,更可以趁此诱饵,让大营包围,一举歼灭。” “我们只需坚持三天,就能把妖军歼灭,但此处我积累了七天的粮食和水,还有城墙,里面更制了火药和火油。” “而且你看这山势,虽不是很高,是不是易守难攻?”裴子云指的说着,只见淅淅沥沥雨中,只见此山虽不高,但很是陡险,校尉顿时眉开眼笑,说着:“原来真君早有算计,敌人想引蛇出洞,歼灭我们,我们却入得此山,拖住它们,到时大营一围,妖族尽灭了。” 说着,立刻就有人将令传下,随着传下,将士都士气大增,眉开眼笑:“这一战胜了,我们就可以剿灭妖军,再造太平。” “快,保持和大营通讯。” “要是有干扰,立刻放出信鸽。” 道法通讯,有着军气干扰,因此哪怕军中通讯,也必须是在离大营十里外的据点上接受,因此又准备着信鸽。 道官这时振奋了精神,不断联系,避免隔绝,而余下的人人都动员起来,虽已经有石墙,还是挖着壕沟,埋着陷阱,更有着人调整着抛石器。 见着阵上一阵忙碌兴奋,看着远处,见着妖军已经靠近,同样步骑交加,军容严整,初步估计,人数怕有一万以上。 一股杀气冲宵而出,显是妖军虽发觉裴子云退到据点,是七千人而不是一千五百人,但是还是压了上来。 “要决战了么?也对,不杀了我,也是被我拖垮的命,不如提前和我决战。” “本来算计,有着大营配合,是有胜无败——但是,大营真的会来么?”裴子云想到这里,只是不语,怅怅的吐出一口气。 第四百八十三章 信鸽 平湖山 山下是大片农田,远处还有早已搬迁的房屋,一些散乱草垛在中央。 只是现在,农田所在已被密密麻麻的妖兵占据,环绕平湖山,只是山腰起就筑起了石墙,将妖兵挡在山下。 “呼”一阵冷风吹过,天空阴云沉沉,传来了一声声野兽,随着野兽声音,妖兵却不立刻发动进攻。 璐王远远观望,见得山上戒备森严,冷笑一声:“当日裴子云率千骑突进,朕就有疑惑,以此子之智,未必如此。” “现在果然有后着,看这样子至少有七千之数。” “而且石墙壕沟重重,比当日更森严,这是要我们撞上刺猬,无处下手,只有硬拼了。” “这是以自身为饵,来吸引我等,其后必有大营包围,以歼灭我等。” “不过看大营动静,要是前来,也要启动了,现在没有动静,显是把谣言传出,朝廷就真的将信将疑了——太子对裴子云忌惮,不比我们小。” “这是陛下之福。”廖公公在侧躬身,眼睛有些血红说着。 “哼,什么福,不过以为朕穷途末路,不可能有百姓臣服,几乎就是流寇,才是这个态度。”璐王冰冷冷的一笑:“想不到朕还得靠别人藐视才能找到机会活下去。” 廖公公听了,默然不语。 “既是这样,事不宜迟,立刻发兵。”璐王刚毅果决:“迟者生变,立刻向上进攻!” 随着一声命令,鼓声敲响,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妖兵的心中,妖兵血雾向身内渗了进去,咆哮一声,眼睛血红,就要噬人,要不是妖皇的军法束缚,已经冲了上去,只有妖将保持着意识。 “冲!”璐王一声呐喊,只见妖兵化成洪流,咆哮向平湖山冲上,喊杀声在山间田野中响彻,小溪中的水本来清澈,成千上万脚步踏入,就浑浊一片。 “嗷呜!”扑到了近处,妖兵皆仰天长啸,闪电一样,向着山坡石墙扑去,一个校尉一动不动,突喝着:“弓弩手预备。” “是!”一批弓手取箭,拉弓,看了看逼来的妖兵。 “抛射!”许多人不明白,以为抛射没有威力,其实这具备巨大杀伤,不在平射之下。 只听“嗖嗖嗖”弓弦的振声中,天空一暗,数百支箭矢划破空气,在抵达高空,又在铁箭和箭羽的下翻身落下。 “噗噗噗!”箭矢带巨大惯性落下,妖兵个个穿着皮甲,箭雨落下,就一片血红飞溅。 “啊!”一片箭雨,命中要害,直接跌下有十数个,余下虽是妖兵,立时惨嚎起来,有的箭矢入肉不深,还是负伤流血。 “再射!”弓弦声不止,又一批箭矢呼啸而出,山坡狭窄,妖兵又冲的密集,就算命中率很差的抛射,都不断有妖兵射中。 “噗”一个妖兵运气不好,摔倒在地,捂着脖子滚动,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来是一支黑沉沉的箭尖落下,正巧在颈的缝隙里穿出,顿时毙命。 “杀,杀上去。”妖将怒嚎,就算是妖兵,也必须服从生命的定理,抵抗不住飞箭,就算没有被射中要害,但不断流血,轻者失去战斗力,重者还是会大量流血死去。 “嗷呜!”妖兵更奋力向上爬去。 “瞄准了射!”第三次是对准了射,一片弓弦声,一片箭雨扑了下去,这种威力就大了许多,扑上去的数十个妖兵应声而倒下。 “没有多少了,冲上去。”妖将吆喝着。 “炮石檑木,放!”这时,校尉又喝着,只见着士兵紧张而娴熟的将炮石檑木一推,暴雨一样倾下去,这滚动的石块和檑木,扑入了汹涌澎湃的妖兵。 当场撞上去,就立刻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血水飞溅,妖兵立刻扫了一片,接着又汹涌而起,狠狠的扑了上去。 “杀”裴子云远远看着,笑看着左右:“要是没有石墙,直接对战不是对手,但现在是山丘,就算是妖兵还是死伤惨重。” “特别是炮石檑木,在山上滚下去的效果比原来想象的要好,越滚越快,并且还一路到底,沿途都受到攻击,不像箭雨只有几十步。” 说着,只见妖兵敏捷,身上有着一些皮甲,只是滚动的石块和檑木而下,也是一片惨叫。 天色阴沉,只是片刻,妖兵已阵亡不少,却前赴后继向平湖山进攻,山腰下还有树木,现在光秃一片,都被撞倒。 “吼”这时一个妖将身躯膨胀,身上有着黄色黑色纹路,一声咆哮,石墙都是震动,向石墙扑了上来。 “射” 石墙上早准备了重弩,这妖将才一个猛扑,数十个重弩向这人身上齐射,只听噗噗噗,就算有着铁甲,还是无法抵抗,立刻插上了七八支箭,鲜血喷出,这妖将还不停止,重重撞在石墙上,发出了巨响,顿时毙命。 一点妖魂飞出,还没有来得及回归,突隐隐波纹一动,消失不见。 “杀杀杀!”妖兵还是前赴后继,喊杀声潮水一样冲去,滚油炮石檑木暴雨一样倾下,一波波淹没在城下。 血、汗水、破开内脏的臭味,染满了整个战场,妖兵冲到了石墙,有的甚至不需要楼梯,就要攀爬而上,这时一大锅滚油而下,烟火焦臭中,一片蒸腾和惨叫,山坡都迅速染红。 “真君,敌人悍勇,超过我们预料,有着落石火油,现在我军伤亡不大,但滚油炮石檑木消耗的非常快,要是短兵相接,怕是牺牲很大。”看着战场,游击将军罗银台目光一凝,说着。 “大营还没有消息?”裴子云只是木着脸听着,却不回答,只是问着。 “是,真君,我们已和道录司的据点,把消息传了过去,但大营现在还没有任何回应。” “再催下大营。”裴子云睁眼说,语气平淡。 “是!” 罗银台应着,转身出门,只是稍过了片刻,就是入帐:“真君,这次连对面道录司都没有了回应,莫非妖法隔绝了?” 裴子云冷笑一声:“放鸽子。” “是!”道录司的人,立刻应命,三只鸽子飞了出去,本来是在山上,飞的很高,并没有看见有人能射下,就消失在空中。 雨虽不大,但乌云笼罩,还有些迷雾,原本能看出百里的原野,现在视线下去,不过十余里就模糊一片。 而妖兵,还在继续冲上,喊杀声不绝。 大营 城中居民已尽迁,已经成了军营,兵士腰刀持戈巡查,中军更是森严,一面大纛旗高矗,一处房子,很是简陋粗笨,却有着鸽笼,这时,二只鸽子飞了进去,咕咕的叫着,显是提醒。 一个两颊深陷的中年人接过,在鸽腿上打开管子,只看了一眼,突冷笑一声,手一捏,还在叫着要食的鸽子顿时惨叫一声毙命。 这人转身就走,才行了几步,却看见了大将陈永,陈永看上去黑瘦了不少,黝黑的脸上带着刀刻的皱纹,这时一动不动看着,沉默片刻才说着:“你刚才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情报?” “大人,没什么情报。”这负责情报的中年人说着,陈永脸色一冷:“你区区八品官,这样与我说话?给我拿过来。” “大人,上面有令……” 话还没有说完,陈永一把抓住这个中年人,就抢过了管子一看,顿时大怒:“真君已吸引了妖军,命我等汇集包围,里应外和——这是军情,你敢毁灭军报?真是找死!” 说着,一记耳光,这人重重飞了出去,陈永还不解气,就要拔刀,当场杀了这个中年人。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陈将军,给我住手,这是我的意思。” “谁?”陈永听着这话,勃然大怒喝着。 “是我。”陈永回过一看,身子一抖,一种寒意涌现,原来是钦差李攀,李攀身穿三品官服,气度威严,他就有些不安,隐隐摸到了点意向,吃吃的问:“钦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君受了皇命,安排我等准备,随时支援,现在您怎么就……” “你是想说,我怎敢销毁情报吧。”李攀笑了一声,盯着陈永,陈永只觉目光如刀,冷汗不由流下。 李攀神色沉郁,似乎有点疲惫,叹了一声挥手:“你先下去。” 中年校尉脸上也不由流下冷汗,转身退下。 “陈永,你是三品大将,这些年征战沙场多次立下功劳,这次结束,还能封着一个爵位,一个伯爵不会少,还望你不要自误。” 陈永听着,阴沉着脸不应,手向刀摸过去,李攀脸色一冷:“我知道你和真君有着交情,但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的意思,这是大是大非,望你清醒认识到这点,难不成你还敢违抗?” 陈永迟疑了下:“我不信,我是三品总兵,我可直接上奏朝廷,我倒要看看,是你李攀矫诏还是朝廷的意思!” 说完,转身就要走。 “哼”见着陈永转身要走,李攀脸色一冷,一挥手,只见着陈永身后的二个亲兵,突对看了一眼,一人瞬间拔刀。 陈永立刻就有警觉,但这实在太快,只听“噗”一声,一把长刀贯穿入体,鲜血飞溅。 “啊”陈永一声惨叫跌在地上,鲜血喷溅,一时没有立刻死,一看正是自己的亲兵,刀上还有血迹。 “你……你们怎么敢……卖主……”陈永指着两个亲兵,喘息着,喉咙里更发出了风箱一样的呼噜声。 李攀冷笑了一声:“陈永,你敢违抗皇命,那就只有奉旨杀掉你了。” “我是三品总兵,李攀你嫉妒贤能……” 李攀冷笑一声不再听,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而去,这两个亲兵上前:“陈将军,你对我们有恩,我很佩服你,要是平常,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背叛,只是我们的主子是朝廷,是皇上,只能奉命行事了。” 说着,刀光一落,噗一声又刺穿了心脏,陈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不肯闭上,却是死不瞑目。 “去跟着钦差禀告,将军被妖兵偷袭,我等虽是血战,却仍不敌——走!”两个亲兵将刀擦的干净,拖着尸体而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再坚持一天 鸽笼,鸽子似乎也被血腥画面所震惊:“咕咕”叫着,见着亲兵拉着尸体远去,才有一个身影转出:“匹夫!” 这人是钦差黄元贞,眼神不屑,不知道说的是陈永还是这二个亲兵。 李攀没有离开,这时叹了一声:“我这半生,官声还可以,还有百姓说我是青天,可我自知,这称呼我当不起,清廉不说,单是作孽我就不少,刚才杀陈永,其实陈永没有可杀之罪,更加不要说这两个灭口了。” “慈不掌兵,情势不得不这样。”黄元贞却没有半点感慨:“璐王已不堪为祸,现在最要紧的是杀了裴子云,为本朝和龙脉除此祸害。” “在这紧要关头,陈永就成了不稳定因素,万一通报或泄露了消息,大事危矣,故杀了就杀了,再说朝廷还是说他是遇敌袭击阵亡,属于殉国,封赠伯爵对得起他了。” 黄元贞说到这里,不再说陈永,只是皱眉:“裴子云心性狡诈阴险,我们一点行动也没有的话,他可能率军突围逃出,此人这样武功和神通,当年万兵围剿都没有杀得,我们万万不可让他逃出。” “可以给予点希望,多消耗些兵将,到时想逃也逃不出去。”李攀收敛了心神,沉吟片刻,说着。 “大善!”黄元贞点首,对着跟着校尉说着:“传达信号,就说我们已经赶了过来,只是受到阻击,让真君多坚持一会。” “是,大人。”校尉应着,就去传令。 “这样的话,就可坐看璐王和裴子云死拼了。” “嗯,是这样,不过我们还是拔营靠近,不然这些妖兵逃离了,对我们来说,还是个麻烦。” “好,就这样办,事情一旦成功,我们就可一举为朝廷歼灭两只狼虎,为天下立下不世之功,虽在小节上有点差错,但为了大义就顾不得这点了。”李攀笑着说着。 黄元贞阴沉的点首:“是这样,不过大营谁还有异动?要知道裴子云曾二次主管大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坏了大事就不美了。” “陈永性子梗直,又多受了裴子云之恩,才有着迟疑,至于别人,朝廷有令,谁敢不从,个个都聪明着。”李攀感慨的说着:“再说,别将官品低微,就算有异动,直接军法处置就是,甚至不需要掩盖。” “对,不肯听命,杀了就是杀了,陛下会怪罪我等么?你我都是社稷千秋功臣,这时还有一杯美酒,就更好了。”黄元贞说着,李攀一怔,也跟着大笑:“事毕,我们就去迎风楼饮上一杯,岂不快哉。” “哈哈” 两人不由对望一眼,大笑起来,并肩直入大帐发号施令:“来人,传令下去,立刻拔营,向平湖山五十里处。” 片刻,随着号角,大营七万兵拔营,旗帜飘扬。 平湖山·已经入夜 “咚咚咚”黑黑一片潮水一样的妖军,在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中奔涌过来。 “弩弓队预备,弩车预备!” “投石机装弹,射!”口令声落下,巨石滚下,烟尘滚滚中,黑色妖兵“轰”的倒下一片,人影跌下,一股煞气瞬间冲上天空。 “妖贼扑上来了,刀斧手预备!” “长矛队预备!”军官嘶哑声音响起:“杀!” 矢雨、石块、滚木呼啸落在黑色的妖潮中,砸起血色浪花,但妖兵不惜代价冲锋,已和士兵短兵相战,到处尸体。 等一波又退了下去, 罗银台黑瘦,危急顶在最前,盔甲上满是伤痕,抽了了口冷气,掏出扁壶倒入口中,上闪过一阵的痛快,奔了上去:“真君,我们已经坚持了一天,弩弓石块也要消耗完了,妖军攻击太猛,是不是立刻突围?” 裴子云沉吟还没有说话,一个道录司的道官上前:“真君,大营回信了,说受到了阻击,但已经举营前来,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天,大营就能赶上,一举把妖军歼灭。” “再坚持一天?”冲杀多次的裴子云,身穿着盔甲,也多了十几处伤口,幸入肉不深,当下心神一沉,看了眼空间。 空间密密麻麻多了三十个雕像,这不仅仅是自己杀得,也是士兵杀得。 “转化的灵气越来越多了。”裴子云暗暗想着,默念:“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六重(95.3%)” “灵气快足了,再坚持一天,就可铁铸铜灌,就算璐王妖军也难以留下我。” 这仅仅是一瞬间,在罗银台看来,真君是望着下面幽幽的灯火出神,片刻,就笑了笑:“既是大营这样说,我们就再坚持一天罢!” 妖军大营 四周有着淡淡血雾,众将环立,璐王已到了山下。 “陛下,我军伤亡不小,一万兵眼见已伤亡三千,而敌人看情况,只折损了一千,这样对换,损失实在太重了。”数个妖将说着,想要暂停进攻。 璐王听着,面无表情,问:“大营有何动静?” “陛下,根据半日前的情报,大营现在没有动静,甚至连往日出操都停下了,想必不会有人支援。”廖公公说着。 “驾”就在这时,有人奔马过来,在百米外面停了下来。 “朝廷出兵,现在已到了五十里处。”斥候禀告,璐王听着眉顿时一皱:“继续探。” 顿时又有斥候观察,只见朝廷大军抵达平湖山就扎营,一行行栅栏耸立起来,又有着数支骑兵派了出去,护航大营周围。 “大营并不上前,已经扎营。”听着汇报,诸将都看向璐王。 璐王铁青着脸沉思,现在自己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妖军的生死存亡,当下踱步徘徊,只见山丘上,满是妖族尸体,一阵风吹来不胜其寒地打了个寒颤,向着一个校尉说着:“谢卿,你觉得如何?” 这校尉有点不适应自己肉体,扫看过诸将,笑了一声:“臣认为,要是朝廷军支援,必会逼近三十里内,并且还会派人与山上联系,可现在毫无动静。” “这很明显,就是要让我军和裴子云拼的同归于尽,所以现在留出空间给我们厮杀,要是我军撤退,恐怕立刻就重重围堵上来。” “诸位,现在你们都知道内情,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妖族,受天地排斥,要是没有妖皇,只怕我们都活不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确立新的妖皇,而这就得杀了裴子云。” “至于刚才折损很大,其实就是山丘地形,以及弩弓石块滚木烫油的原因。” “但是我仔细看了,现在弩弓石块滚木烫油已经稀少,显是要用完了,一旦用完,面对面肉搏,我方一千妖军可换三倍人族,到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退无可退,只有继续杀上去,这是阳界,裴子云再强也不过一人之躯,我们必可杀之,还请诸位为了妖族未来,尽心尽力。” 诸妖将沉默,片刻应着:“还请陛下发令!” “好!”璐王眼神冰冷:“全军听我号令,催动血雾,继续攻山。” “吼”妖军随着命令,血雾向身体扩散,兴奋剂一样,刺激着妖兵肉体和神魂,当下怒吼。 “妖军又要攻山了!”罗银台身有不少的伤痕,一双眼中布满血丝,这时对着休息的甲兵大声嘶吼:“妖族想胜过我们,绝不可能,我们有朝廷,刚才大营传来消息,就要支援我们了。” “我们一定获得胜利。” “万胜,万胜。”士兵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伤,石墙已有破损,妖军又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为了朝廷。” 士兵挣扎着疲惫的身躯:“杀” “射!”最后一批弩弓滚石滚木而落下,只见着惨叫声,妖兵跌落而下,但好景不长,没有了下一批弩弓滚石,妖兵士气大震,咆哮着扑上了石墙。 “刺!”数根长矛刺入了一个妖兵身内,妖兵嘶吼一声,向一个甲兵扑过去,长矛捅穿了身体,妖兵却全不顾,瞬间都跌落了下去。 “吼”一个妖将冲了上来,杀到石墙,周围甲兵才扑上去,妖将举着狼牙棒,只是一个横扫,甲兵全部击飞,个个显出凹处,显是活不了。 妖将只片刻,就是城墙杀出了一片空白,更多妖军呐喊一声,向上面冲去。 “重弩”罗银台怒吼,重弩却没有回应,回首一看,只见重弩的士兵已被丢上来的长矛穿透,鲜血涌出,站在那里。 “快换人!”罗银台扑了上去,一刀向妖将杀去,妖将连连杀人,一口气也提不上,举着狼牙棒相撞。 “嘭”武器撞在一起,妖将一震,退后一步,就在这时,数个重弩齐射,只听噗噗几声,射在了妖将身上,妖将插着三四根箭,却一时还不死。 “去死!”裴子云跨过数丈,一剑斩过,妖将还带着狞笑,人头已经落地。 夜空下,灰蒙蒙雾气看不清楚天空之上星辰,火把在石墙上燃烧,尸体不断摔下,血不断汇聚,形成了血溪。 第四百八十五章 火星飞溅 平湖山·黎明 厮杀声连绵不绝,一轮太阳升起,远处天际都变得鲜红。 “吼”一声巨大咆哮,石墙攻破,妖兵妖将涌入。 “杀!”数十个累累伤痕的官兵,都知道最后时刻到了,扑上去挥着刀。 “都是鲜美血食,你们都给我死。”妖将狞笑:伸出爪子一抓,一爪抓住军官的心脏一掏,献血喷溅而出,扔进自己的嘴里。 “噗”失去石墙抵挡,剩下甲兵只是片刻就杀的干净,妖兵都扑了上去,贪婪的吃了起来。 “轰!”这时一声爆炸,石墙崩倒,细缝之间,也有着血迹不断随之流下,分不清是甲兵还是妖兵的手臂,大腿,头颅飞溅。 “又来了,看你还有几重!”这不是第一次了,妖将早有准备,当时就一伏,滚在地面,只受了点伤,起身还有鲜血和内脏粘在身上,却是狞笑:“继续上,杀杀杀!” 妖兵呐喊着,不断推进,甲兵不断撤退,又依据下一环完好的石墙为战,这已经是最后一环了,甲兵只剩下三百余,七千都已全部殉国,个个身带刀伤箭孔,浑身都是血,提着刀预备最后一搏。 罗银台头发蓬乱,手臂有着绷带,身上更有不知道多少道的伤痕,看着下面的妖兵嘶声:“刚才炸死了多少?” “将军,我看了,炸死了三百余,妖兵也越来越狡猾了。”一个尉尉说着,脸色苍白:“已过了二天,大营为什么还没有来?不会出事了吧,或大营被妖兵阻挡,无法过来?” 失去了武器上的优势,面对面肉搏,妖兵太过强横,拼到现在已经将士用命,才有现在结果。 “大营怎么说?”罗银台目光直直顶着一个道官,道录司的道官也死不少,这道官也脸色煞白,咬着牙,恨恨:“大营再叫我们坚持一天,再坚持一天就能合围,一举将妖兵歼灭。” “呸”不等罗银台说话,这道官本身就怒呸一声,脸带恨意:“大营离我们总共不过一日路程,我们围困鏖战了两日,死了这样多人,还不到,说着再坚持,简直是糊弄我们!” “一定有奸臣弄权,想坑死我们,我死了也要去太祖告状。” “真君呢?”罗银台似乎没有听见说话,只是对着亲兵嘶喊,只是一会,一个甲兵上前:“将军,真君击杀了数百妖兵,数十妖将,劳累在山顶打坐,恢复法力,吩咐我们坚守,不必打扰,等待真君恢复,就下来诛杀妖兵。” 这亲兵脸上还有点希望,这时低声喃喃安慰着自己。 罗银台没有说话,一会才叹了一声,环绕一周:“真君一人就诛杀了五百妖兵,五十妖将,果是勇武。” “要不是真君,我们现在已经陷落了吧?” 罗银台说着,就心里暗想:“原本我也心忧,真君武功计谋不是朝廷之福,只是现在围困,我又寄希望真君强大,真是矛盾。” 才想着,就有人叫喊:“将军,妖兵又杀上来了。” 罗银台一看,经过层层截杀,稀薄了许多的妖军又冲了上去,一个妖将手中还握着人头杀了上来,鲜血淋漓,让人惊悚:“鲜血的血食,奉上你们的生命。” “杀!”看着黑色的妖潮冲上来的一刹那,连罗银台都产生了绝望的情绪,可以说,与人类的不同的就是,妖族这更快的恢复力,当下拔刀:“儿郎们,殉国的时候到了,杀!” 所有士兵都知道投降也没有,“轰”的一声应着,发出了巨喊,杀了上去,石墙交错处,飞溅着血色浪花,但很快就被更多的黑潮湮没,整个阵线摇摇欲坠。 罗银台全身披挂,放下面兜,怒喝一声撞进敌阵,虽简单的动作,但一照面就飞溅出一片血色,只是杀了二个妖兵,罗银台双手微微颤抖,脱力感袭上来,不单是自己,所有人类士兵都这样。 妖兵不眠不休的进攻,就算有食物补充,所有人都体力枯窘了,罗银台裂嘴想笑,一个破风声传来,罗银台身影一闪,刀自然而上,砍杀到了妖兵身上,妖兵惨叫一声,却入口不深,显是力量甚至无法毙命。 “杀,他不行了。”周围妖兵一怔,毫不迟疑的围上。 罗银台身子一让,已中了一刀,奋起余力,只是一闪,就又杀了一个妖兵。 “射!”一声低喝,三支箭穿出,罗银台只来得及反刀叮当挡飞一支,两支箭就穿了过去,全身一震,腹腔中扩散出寒冷和麻木,眼神逐渐暗淡,跌了下去。 “将军,将军。”亲兵喊着,远处可听见妖军的嘶喊,这时天色渐渐放晴,整个原野一看无览,五十里处大营,虽只是一个小点,这时清晰纳入了视线,罗银台看着,突欣喜:“大营来了,大营来了,儿郎们,你们有救了……” 话还没有说完,带着笑,已经气绝。 妖兵妖将这时已杀到面前,一时间战在了一起,鲜血横飞。 道官在这身后,施展出自己最后一点法力,也拔起刀,只见妖将冷笑着,一刀砍在了道官脖子上,人头飞起,落在了远处。 “噗” 鲜血喷溅洒了一地,妖兵将最后道官和士兵杀死,一个甲兵这时还没死透,低声:“大营来了……朝廷会为我们复仇,真君会为我们复仇。” 就在下一刻,一个妖兵伸出爪子,抓入了甲兵的胸膛,鲜血喷出。 地上鲜血不断流淌,尸体残碎一地。 “快,这里没有裴子云,快搜,快搜索。”妖将扫了一眼,没有看见裴子云的身影,随着命令,妖兵扩散而去,四处搜索。 山顶 不知原因有个凹地,成了一个水池,长三四米,宽两三米,水质清澈,可以看到白色细沙,在水底更有几条小鱼游动,时不时在岩石上啄着水藻,泉水流出,向下而去,形成了一条小溪。 “咚” 裴子云在池洗去血污,剑纹路里也有着干涸血迹,随着洗涤,血水流入池中,鱼都是慌张躲开。 稍时,裴子云清洗干净,穿上了朴素道袍,足踏高齿木屐,大袖披垂,看上去步履从容。 踏上石块,放眼看去,只见阳光下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延伸到很远,而七千士兵全部阵亡,妖兵这时还剩下两千左右,分布在山坡上进行搜索。 裴子云从容而下,看见了罗银台,这时罗银台人已僵了,他带着笑,伸手指着一处,顺着看去,只见这时乌云散去,平原上大营清晰可见。 “可怜。”裴子云低首,看这表情,罗银台临死时,并没有发觉大营早就在,而还以为援兵终于来了。 “找到裴子云了。”这时一个眼尖的妖兵喊着,妖兵妖将迅速汇聚,围住裴子云,死死的盯着裴子云,这时却没有谁轻易靠近。 妖族的本能,感觉到了恐怖。 过了片刻,人群分开,一人而来。 “裴子云,还是我胜了,你三天三夜冲杀,现在还有多少道法?”璐王抵达百步外,看着裴子云说着:“不枉我牺牲了这样多妖族将士。” “是么?”裴子云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不带丝毫温度。 大营 钦差李攀听着道官禀告,站了起来:“被困住的甲兵已阵亡了?” “是,道官只会在最后面,而就在刚才,我们派出去的道官所有的命灯全部熄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全部战死了。” “道官都已经全数战死,想必数千精锐都没有存活了,或真君也一起战死。”道官说着,声音含着悲戚。 “哈哈”不想听着这话,李攀突仰天大笑,使得道官不由一怔,怀疑钦差大人发了疯,微抬眼看去,又觉得神态神态威严,不由一寒。 “看来正是我们出击之时。”黄元贞站了起来:“李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两人相视一笑,早有定计,现在只需要执行。 “来人!” “现在战机已足,立刻准备,随我等出击。”钦差一声令下,大营鼓声响起,旗帜飘起,两个钦差都身着轻甲,披着官服,纵马率军直扑平湖山,浩浩荡荡化成了洪流。 平湖山 裴子云轻笑:“是么?你以为你胜了么?” 指一点,默念:“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六重(115.7%)” 再一点,灵气就灌输而下,只见几个妖将后退一步:“不好,大家看!” 只见阳光下,一种金属的光泽从裴子云头颅上向下流下,只是几个呼吸,上半身露出的肌肤,就和金属一样。 “嘶”见此奇景,璐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气涌了上去:“不对,分明就是地仙第七重,铁铸铜灌,难道你真能借我们来突破?” “不,不可能,杀,快给我杀上去,杀了他。”璐王喊着。 一个大将应声而起,虽穿着盔甲,还是举着狼牙棒一击,只见这奋力一击下,狼牙棒上,甚至隐隐白日冒出了蛇影,似乎要吞并天地。 裴子云脸色不变,只是举手一挡,只听“当”一声,火星飞溅,这一击似乎直接打在铁柱上。 见此情况,璐王再也不看,转身就退。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的天下 平湖山 太阳升出朝云,给山冈涂上了一层金黄,裴子云凝视着璐王逃窜的背影,以及下面一排妖兵,种种旧日往事,潮水一样涌入脑海。 前世自己虽有点成绩,却车祸而死。 原主更是虽有利器,但处处困囤,窝囊而死。 只有现在,才突破一切。 “原来……虽似乎经过了千山万水,其实只过了六年。” 视线模糊起来,裴子云轻闭眼,心底一股压抑许久情绪瞬间爆炸,只是纵有千言万语,在口中只变成了淡淡一句话。 “……道君已去,太祖已崩,从今之后,这就是我的天下了。” 手一晃,一支长戟落在手中,徐徐踏步而下。 “咚咚咚!”其实璐王退下是正确的事,随着璐王退下,战鼓声阵阵传来,妖兵呐喊一声,振奋了精神。 “杀!”一个妖将发出一声大吼,率着妖兵涌上,速度瞬间达到极限。 “麻痹!”裴子云口中响起,迎面而来的妖兵顿时一滞,只有妖将还不受影响,但是这样一来,立刻出现了孤军突入的情况。 “死!”长戟一挥,寒光一闪,妖将全身剧烈一动,突摆动了一下,整个身体以难以想象高速想侧闪。 迟了。 “噗”虽勉强避开了要害,寒光还是透甲划过,带着一团血雾喷出,接着再一转,这妖将顿时跌出毙命。 一点妖魂一闪,就要逃离,却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右手疾挥,戟尖上一道金光,那些停滞的妖兵,立刻分成两半。 “射!” 一阵破空声传来,箭矢似蝗雨点一样疾至。 “叮叮”连响,裴子云根本挡都不挡,箭矢落在身上,只穿透了衣服,却在肌肤上飞溅着火星,宛是射在铁柱上。 戟光再一转,惨呼声不断响起,本已体力透支的妖兵,根本连一个回合也无法抵抗,又斩杀十数。 “杀!”数个妖将扑至,速度之快,迅如雷火。 裴子云擎起长戟,口中喝着:“震慑!” 这次是精神攻击,“轰”一下,虽是妖将,还是晕了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已经足了,一道弧光激射,夹着风雷划去。 “风雷斩!” 无论是人体还是盔甲,遇到这个,瞬间和纸一样,一串裂帛声中,扑上来的四个妖将,立刻断成八截,在喷出一片浓稠血雾,余势还不减,又将着后面妖兵斩杀一批。 “啊啊——”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妖将妖兵,还未死去,惨绝人寰的哀嚎着。“去死!”怒叱声中,一个身穿镶金黑甲的妖将扑至,刚毅的脸上毫无表情,举枪刺去,极是高明。 “此人之前,必是军中高手。” “妖化后更是厉害。” “只是,遇到现在我的,却没有任何区别。”裴子云长戟一划,只听“锵”一声,已经架住了敌枪,可是一股可怖可畏的力量沿着枪而上,这妖将全身一震,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跌了出去。 “不,不可能……”这将露出不敢相信又绝望的神色,突腰间又一阵剧痛,原来顺着去向,半腰而斩,赤红血柱冲天而起。 战场上,所有人都低估了裴子云。 道君也经过了铁铸铜灌,但论得道法的精熟,却未必超过裴子云,更加不要说达到裴子云的武功境界了。 裴子云的武功,几乎已经达到这世界人类的极限,与道法结合起来,与铁铸铜灌结合起来,形成的不是简单的加法,而是倍数增幅。 璐王已经抵达了安全区域,看到这动静,露出了狠色,说:“朕不信你就真的变成铁铸之人,尔等听朕号令,堵一堵,待锐气丧失时,朕当手刃此獠。” 说完,双手结了一串手印,轮回台连连颤动,一阵阵妖气扩散,血池血雾更弥漫到整个战场。 “嗷呜。”妖兵妖将受此滋补,本来低落的士气和体力一下刺激,惨烈号角传遍,妖军开始总冲锋。 “杀!”上千妖兵呐喊着,扑了上去。 “去死!”长戟周身吞吐,方圆一丈内,所有扑上来的妖兵妖将,尽数毙命,根本来不及出第二招。 “哀兵必胜?可惜的是,力量差距太大,再疯狂的战意也毫无用武之地。” 对裴子云而言,眼前的不断涌上的妖兵,只不过是送死的蝼蚁,只是片刻,妖尸就迅速叠高,不仅仅这样,还向着璐王扑去。 沿途,长戟挥舞宛是巨龙,寒光所到,妖兵妖将毙命顷刻,一旦人多了,裴子云毫不迟疑,持长戟一顿:“威慑——风雷斩!” 一股波纹扩散,妖兵妖接触到波纹一瞬都身子一颤,接着一道弧光夹着风雷划去,周围数十人腰腹间,都出现一抹血线,跌了下去。 瞬间,裴子云周围三丈清扫一空,这时已经抵达了山脚,当下跳上一马,朝璐王方向飞快接近。 马匹冲锋,长戟寒光扫去,血光飞溅,数个妖将围攻,打在裴子云的身上,尽是火星,寒光再闪,尽都分尸。 “啊啊啊——”妖兵妖将再有密法,这时也不能保持士气了,至于崩溃了,呐喊一声,转身就逃。 裴子云策马向璐王扑去,速度非常迅捷,璐王见着情况危急,突喝着:“向大营靠拢。” 只见着数百骑,拥着璐王向大营而去。 李攀和黄元贞正率着大军逼近,看着这情况,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一将追杀千骑?” 这时,道录司的人匆忙上前,喘了一口粗气,说:“二位钦差,这前面逃的是璐王,后面追的是真君。” “什么?”两人都是吃了一惊,转脸问着:“你确定?” “是,璐王虽被废爵,可毕竟是太祖皇子,其气一观就知,而真君也非常人,同样清晰可辩。” 这话入耳,两个钦差都打了个寒颤,李攀喃喃:“真君……真有此大能?” 黄元贞却醒悟的快,看一眼,不禁抽了一口冷气,连忙说着:“迎上去,不能让真君杀了璐王。” 李攀顿时也醒悟,一拍马,等不及后面大军,就率钦差仪仗迎了上去:“对,对,不能让真君杀了璐王。” 大营有人迎接,裴子云只是用手一拍,身下生风,马匹只觉得风卷着自己奔驰,速度又疾增了一倍有余,眼见着就追了上去。 那些落后的妖骑,纷纷斩于马下。 就在这时,大喝一声,护卫十数妖将反身裴子云扑去,已有着拼死之心。 “勇气可嘉,只是无用。” “麻痹” “震慑” “闪光” 妖将或不能动弹,或眼睛看不见,寒光闪过,在璐王眼中,只见后面只阻了片刻,十数妖将尽数倒毙。 璐王再也不能保持表面淡定,向大营疾奔,大喝:“我是璐王,太祖之子,我向皇兄投降。” 这一喝,大营尽皆听闻,人人表情都万分精彩,实在想不到,璐王有着这应变,唯有着两个钦差相互看了一眼,喝着:“快,快拦上去。” 见此情况,裴子云不由哂笑:“不愧是璐王,这决断,这面皮。” 说完,加快速度扑向了璐王,璐王腿都有点颤,犹不忘喝着:“谢东成,还不护驾?” 空中一声叹息,最后四骑返身而迎去。 “铿、铿、锵、锵!” 只是四击,四骑都吐出一口鲜血,喝着:“不……” “风雷斩!” 一道弧光夹着风雷划去,三妖将惨叫,已经腰斩,只有一将举着长矛一抵,只听着“噗”一声,虽也一道红线划过,却没有当场死亡。 谢东成长长的叹了一声,拦在了裴子云面前:“想不到,我现在连阻挡你几招都已不能,想当年在应州初见,我要是能尽全力杀了你,该有多好。” 这时钦差迎接已近了,裴子云目光一闪,轻笑:“可惜就算有后悔药,也不是你所能拥有,不要拖延时间了,死吧。” 雷光闪动,寒光一闪,谢成东闷哼一声,人就化成两半,一点元神想要逃脱,也是波纹一闪,迅速消失不见。 没有了阻拦,裴子云策马前扑,已经逼近了璐王,璐王惊慌之余,竟对着钦差大喝:“我是太祖之子,你等还不来护卫?” 李攀和黄元贞两位钦差就连忙喝着:“真君且慢,皇上要留着璐王的性命。” 见着裴子云不理,已近在几尺,黄元贞更是厉声大喝:“裴子云,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就在这时,裴子云狞笑一声,长戟一举,寒光一闪,只听一声惨叫,璐王腰腹处出现一抹血线,接着上半身就跌了下去,满脸不敢相信,一点龙影一闪,突又消失不见。 李攀和黄元贞已奔到数丈之内,见此大怒,伸指呵斥:“你这个乱臣贼子……”话还没有落下,见着裴子云狞笑一声,长戟又是一举,两人顿时毛骨悚然,才转念来,就见着又是一道寒光一闪,两位钦差的脸上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同样半身分开,跌了下去。 后面大营一片哗然,却差了半里而没有赶上。 连杀璐王和钦差,裴子云望了望京城,仰天大笑策马而去。 大营呆滞着,数万人没有半点喧哗,过了片刻,才有一个太监面无人色尖叫:“快,快将此地情报向陛下禀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轮回台 山丘 一声沉雷,雨点噼啪落下,蓬蒿丛林中没有人,只有裴子云把马一放穿行着,绕过一段山岗,看见了一座古庙,山门还在,院墙已倒塌。 裴子云到了神台前,见着还有几个木栅,堆在一起,也不用火折子,只一挥手,就燃起一堆篝火。 “咳咳” 只稍一动弹,胸一阵疼痛,内脏受到波及,张开口一口血喷出,落在了地上,这血已结成了黑色血块。 “成就铁铸铜灌,龙气对我的伤害还是很大,璐王天命之格,即便妖化,没想到反噬这样大,上天真是偏爱。”说着,裴子云喉咙一痒,一声咳嗽,又吐了口血,气息才稍顺畅了起来。 才想着,只觉得身子一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而来。 璐王福地·轮回台 “轰!” 福地在震动,地面出现了裂缝,妖气溃散,妖树上树脸充满着惊恐的眼神,摇曳在树枝之间的骷髅不安的碰撞。 宫殿同样崩裂,天上阵阵雷鸣,血池在蒸腾,上空凝结了层层乌云,雷电穿梭来回钻动,让人只觉心中颤抖。 “咔” 一声雷鸣在冥土炸开,让人心中一惊,受到这影响,轮回台出现了裂缝,随着雷鸣,裂缝越来越长,崩裂速度也越来越快。 “天劫,是天劫,璐王也失败了,看来也被世界本源吞并了。” 孤零零站着的文士似哭似笑,失魂落魄,两行血泪流下,突一挥手,强行催动了轮回台:“我曾被授权,我现在也能略驱使,为了妖族,我生命又算什么?” 文士伸手按在轮回台上:“你们去吧。” 轮回台轰鸣着,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着血湖中吸取,又化成了雾气,淋浴给了万千雕像。 “去吧,潜伏在这世界,也许你们数代后,你们会忘记了妖族,但是没有关系,等着我们妖族再出妖皇,你们都回苏醒,并且崛起。” “我们卷席不少世界,并不是没有遇到这情况,但是我们必会获得胜利。” 雕像随着血雾灌注,妖魂个个苏醒,这时眼睛清明看着文士,向文士行了一礼,化成了光点远去。 “来吧,就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天谴,我们妖族终会崛起。”文士已经不断雕像化,用尽最后力量迎接着雷霆,喝着:“来啊!” 一道雷光炸开,但是落下的不是雷霆,而是一个身影,看过去正是一个青年,身上弥漫金光,正是裴子云。 “轰” 只见裴子云涂抹一层黄铜,身上似有着千钧重担,虽身形飘逸,每一步踏在地面之上,都踩出了一个脚步,有一寸之深。 虚空中,一条妖龙在空中转动,云气压在裴子云的上面,隐隐有着雷电闪动。 “滋滋” “哼,到了这地步,大徐钦差竟然和反王联合起来对付我了?”裴子云看的清楚,两团龙气甚至扶持着妖龙,当下冷哼了一声。 “反贼去死!”蛟龙一爪抓下来,才靠近裴子云,裴子云身上金属光浮现,一拳打了上去。 “咚”空气发出了一声轰鸣,雷电闪动,随一声龙吟,蛟龙被激怒,狠狠撞击了下来,缠绕在裴子云的身上,介于虚实间,周围树木灌木都被风吹动,冒出了青烟。 裴子云浮现金属的光泽,只凭借铁铸铜灌对抗,龙气每一爪,都发出了咚的声音,火花四溅。 “轰” 裴子云一拳打在蛟龙上,蛟龙就散了一些,只是更激怒,咬了下来,只见裴子云的身上道袍撕裂,金属光泽皮肤撕裂,出现爪印,出现了牙印。 “去死!”裴子云一拳又一拳,铸铜灌的身躯可以击中虚空中的龙气,掀起阵阵风浪。 “你已经失去了地上的国家,还想肆虐?给我死。” 不知多久,裴子云伸手抓住了蛟龙,狠狠一撕,蛟龙早已黯淡,这时再也撑不下去,一声哀鸣,被撕裂开去。 龙首还在咆哮:“我是大徐龙子,你敢杀我,还杀钦差,已经获罪大徐,获罪于上天。” “还在喧哗!”裴子云身上不少伤痕,只是伸手一拂,伤口立刻愈合,几乎同时,一点梅花一显,蛟龙消失不见。 随着蛟龙彻底消失,整个福地更是摇摆震动起来,裴子云目光一扫,就看见了轮回台,轮回台高十二米左右,柱石非常宏伟。 当下一跃,落在轮回台前,却只见着一个文士的雕像,才想仔细看,就感到一股异力正在力图钻入自己,一个声音响起,初细不可闻,渐渐清晰,愈来愈大,雷一样一下一下敲进耳内:“妖族,妖族,妖族!” 似乎整个空间充斥着这个声音,只是才响了几下,就听着裴子云喊着:“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杀死璐王,占领轮回台(完成)” “是否确定?” “确定!” 裴子云才确定,突一朵梅花徐徐展开,这初只有手掌大,接着迅速扩大,几乎笼罩轮回台。 再接着,轮回台颤抖起来,似乎在拼命挣扎。 “不!”轮回台亮起了耀眼的光,下一刻,一个三面巨人升起,下一刻,种种神通使出,但反抗只是徒然,梅花垂下的光,将它一步步分解,和上次在空间之内一模一样。 随着瓦解,巨大的轮回台变小,最后只余巴掌大小,梅花对它一吞,接着就呆立在半空。 梅花本来只有短短的小枝,瞬间徐徐伸展,蟠螭伸出三尺,看去倍觉精神。 “这是进化?”裴子云目瞪口呆的看着,突梅花一缩,回到了自己眉心,接着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本世界任务完成,三年内脱离本世界,进入下个世界,倒计时开始!” “等等!”这可完全超出预料,裴子云才喊着,眼前一黑又是一亮,心神已经进入空间。 才入得空间,就见得幽暗之上,空间再一次扩大,最中央一座大殿已经成型,连绵的柱子上雕着诸多兽形,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最中央有一个王座,搁着一个王冠,更有威严。 一个个雕像排成一列列,环绕在大殿周围,又多了上百雕像,只是这时,这个空间和大殿震动着,一条妖龙咆哮,不时化出了璐王的面孔:“我是大徐龙子,你安敢弑我囚我?” “乱臣贼子!”更有二团龙气牵连进来,呵斥着。 随着呵斥,一股巨大压力压了下来,压在身上,裴子云只觉得呼吸不畅,胸口有着堵塞。 只是话还没有停下,空间中一股风刀落下,只见妖龙瞬间就有妖血飞溅,在空中扩散,又迅速化成了灵气。 妖龙伤口又是迅速弥合,可风刀连绵飞出,妖气不断吸取,宫殿多出了柱子,越来越凝实了起来。 “咳咳” 裴子云长长吸了一口气,灵气不断灌注,一股凉意不断扩散,滋养身体,变得愉悦了起来。 裴子云回过神,暗喝:“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七重(15.9%)” “呼” “龙气反噬,这样猛烈,出于我预料。” “第七重还抵抗不住,必须要再一次晋升才行。” “不过,牺牲七千军,杀了上百妖将,又杀了璐王,积累出大量资源,晋升指日可待,只是缺些时间罢了。” 才想着,心中突有示警,人一震,已回转在破庙中,才醒来,就向着一处喝着:“谁?” 裴子云说着,身子一点,蜻蜓点水一样飞掠出庙,向着一处而去,这里树木遮掩,灌木丛生,更有着藤刺蔓延,还有数个蛇莓在地面红彤彤。 裴子云扑来,目光所致只见一个衣角,似有波动就消失不见,灌木挡在面前,裴子云一剑,就斩开。 “没人?怎么可能?”裴子云扫去,只见一片灌木,并没有人:“现在还有人能隐瞒我的目光?” 再次眼神扫过,地面上树丛灌木半遮半掩住了视线,地上满是藤刺,鲜红的蛇莓果完好,前面是密密麻麻的藤刺,没有任何痕迹。 “不对”凝神看去,伸指在藤刺处一抹,露出一丝丝绒,这丝绒就在藤刺上,不仔细看,无法看清楚,裴子云伸出手指,仔细体会,片刻微微变色:“这气息深不可测,纯之又纯。” “这沾染的是什么?” 裴子云眉一皱,心中震惊,心中暗数,又想着:“现在道派中,地仙本来就寥寥无几,而以成元子为首,现在不可能存在别的超过我的道人,就算有,也只有地下神灵!” “哪家道人有这气息,难道……是道君?” “不过,这气息也有些不对,太淡了。”这样想罢,眉不由皱起,踱了几步,裴子云眼神渐渐露出了寒光:“既这样,我就不能留手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仙人渡 皇宫·暖阁 湛蓝天空下,金色琉璃瓦映衬格外辉煌,汉白玉铺就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远远看去,宫殿似乎有一层袅袅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走廊处,一位太监行色匆匆,手上拿一份急报,只见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都站着宫女。 暖阁前站了八个太监,而在里面屏风,躬身侍立着两个大太监,这太监进去,默不言声叩拜下,就听见纸声沙沙响,启泰帝握管在奏折上朱批,说:“你有什么事,朕批完跟你说话。” 太监应身躬着身子侍立,启泰帝批完,伸了个懒腰,抬首看看,立刻见这个太监说着:“陛下,是晋州的急报。” “拿来给朕看看。”启泰帝一怔,忙说着,太监赶忙将手中急报递上,皇帝看到急报就骤浑身一震,人一摇摆。 伺候太监连忙搀扶,稳住了身形。 只见启泰帝脸色惨白,额上冷汗不停的淌下,口中喃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陛下。”太监担心的问着。 启泰帝喘息了下,摆了摆手,说:“朕无大碍,只是一时失态,扶朕歇息一会就行。” “传冯敏。”启泰帝坐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 过了片刻,冯敏赶到,刚欲向皇帝行礼,就被启泰帝打断:“冯卿免礼,朕刚刚收到急报,裴子云斩杀璐王,还杀了钦差,此刻正急速向京城赶来。” “冯卿,此刻你可有良策,朕知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朕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有点心慌。” “道君和道门的人何在?” 皇帝一想到裴子云正快马加鞭,日行三百里急速赶来京城,本来还是希望裴子云到来,此刻心里却不可遏制浮出一股寒意,才说着就“咳、咳、咳”连声,面孔出现了一丝病态的嫣红。 “陛下。”冯敏知道,此时皇帝的心已乱了,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应该让皇帝心安定下来。 他略微往前挪了几步,躬身:“陛下,道君料裴子云不甘束手就擒,此刻正率领一应道门的人在仙人渡截杀裴子云,以摧其锐气,并且获得第一手情报。” “此刻皇城有七千禁军联合道录司以及十一个门派,再加上专门用来对付道人的七龙绝灵阵,还有道君站在我们这一方,别说裴子云没有达到铁铸铜灌境界,即使气运逆天,侥幸步入,面对天罗地网,也是插翅难飞,唯有败亡一途。” 启泰帝听到冯敏这样说,也觉得此刻自己这方的胜算更大点,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自失一笑:“朕刚才心慌了,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说的容易,作到谈然容易?” “那裴子云杀钦差之事,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处置?” “此事本非臣能所言,但涉及道人,臣不敢隐瞒,依臣之见,先给大营发封口令,待得这里水落石出,再出处置公布天下不迟。”冯敏叩首说着。 启泰帝立刻明白过来了,说着:“卿所言甚是。” 官道 历代朝廷开国,都或多或少修着官道,这处就是新修缮,笔直宽阔,两侧则是大片的麦田。 今年除了战乱地区,年景不错,雨水较足,冬小麦郁郁葱葱,风一吹,青色的麦苗起伏不定,眼见着今年五月有个好收成。 日升不久,路上车马来往、行人颇多,这时一骑绝尘而来。 看着这马,许多人偏转让开道路,还吆喝着:“还不让开,这是官马,驿站的马匹,看情况有急事。” “十万火急,拦在路上,撞死了也就死了。” 裴子云其实是听见他们说话,但根本不加理会,杀了钦差,他照样沿着驿站而行,每次换上新马。 唯一和正常的不一样,是速度非常迅捷,每日奔马都是用道法催出生命,拼命在路上飞驰,流出了血汗,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快速的抵达京城。 此刻的裴子云神情一片肃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不出预料,沿途驿站还是以钦差和真君之礼对我,根本没有接到别的指令,呵呵,朝廷,我太理解了。” 裴子云摇首叹息,自皇帝连下五道金牌催他进京,他就知道,跟这位天子的情分已尽了。 想当年皇帝困守太子府,扶持太子一步步走出困局,得以登基。 可现在还是狡兔死,走狗烹。 更可恨的是道门一些道人也在那里兴风作浪,都想置自己于死地,也罢,免不得把这些蝇营狗苟一起收拾了。 “系统。” 眼前出现了一朵梅花,并迅速的放大,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七层(91.5%) 快了,自己随时都可能晋级地仙第八层,到时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前都将是土鸡瓦狗。 “驾” 裴子云奔马来到了一条河,这是一个渡口,此时,他没有来由,出现一阵眩晕,片刻,这眩晕感才缓缓消失。 裴子云环顾四周,才发现搭建在河口上一个棚子,棚子外面有一方石碑上书:仙人渡。 原来自己这么快就已到了仙人渡了,看来离京城也不远了,传说在这里仙人驾风渡河而去,于是被命为仙人渡。 只见棚子的主人是一位年轻人,此刻正在除草,听到有动静,缓缓抬起了头,望了过去。 裴子云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年轻人一身月白纱褂,简简单单气度不凡,是他平生仅见。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裴子云知道,他碰到对手了。 年轻人站直了身子,手一让,悠悠说:“我是朱淳。” 这名字很陌生,但裴子云沉吟下,问着:“道君?” 朱淳的名字,其实历史上已经没有,但祈玄门还有点记载,据说直系已泯没,但是间接有关系的还有七支。 “我这名字,隐于人间久矣,不想你还认得我。”道君伸手请进:“我已千年未品尝美酒了,前几日还是冯敏带我去喝的,想不到世间的美酒美食,还是千年以前的滋味。” 这几句话说得裴子云一笑,说:“道君这话有点矫情,虽本名不存,但道观供奉的道君,还是有着。” “道君这个号,还是当年世宗皇帝诏封,先敕封真人,又诰封真君,继而诏封道君,位比帝君——唉,不说了,我请你喝酒。” “道君请我喝酒,我岂有推迟的道理?”裴子云笑着,分主宾入坐。 道君亲为裴子云斟满了一杯酒,问道:“你真的要入京?” “上京,不过若是人太多了,我就不去了,过一段时间再去。”裴子云回应着。 “京城的人本来就多,何来人多一说。”道君揶揄一笑。 裴子云喝了酒,赞:“好酒。” “哈哈,道君说的是,只是人多我避,人少我进,道君觉得如何?” 说着一点残酒一泼,地上立刻冒烟。 裴子云凝视道君,身子松弛向后一靠:“现在酒也喝了,可以动手了罢?” 道君瞥一眼,突笑着:“酒喝了,就是客人,主人岂有动手之理?” 说完,缓缓退了出去。 裴子云也没有出手拦截,而任由退走,一阵风起,棚子四周帘子沙沙响。 几个道人缓缓逼近了裴子云,一看下,原来是应灵观,天女宫,平天观,玄法门,东华派道门的掌教。 裴子云冷眼扫视了这些门派的掌教,语气冷冽:“原来不止道君请我喝酒,各位掌教也以阵仗迎接我,裴某不胜荣幸。” 平天观掌教语气森然:“裴真君,你天资绝顶,众道兄都有目共睹,才二十多岁年纪,就已成地仙,渡过雷劫,真让人羡慕。” “今天各位道兄来此,只是让你做出选择,一条路是你可以自废修为,交出短时间就修成地仙的秘密,我们都承诺不但不加害于你,而且必可庇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而且你还有真君封号,就算时寿到了,也不安享神位。” “又一条路是,你与整个道门,整个天下为敌,这条路,我相信你是毫无胜算,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你还喝了我们密制的毒酒,你安有一点法力?” “呲”裴子云发出一声笑,叹着:“道君请我一杯酒,是因道门因道君而整合,后世都有点香火情分,所以借此酒一笔勾销。” “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甭论我有没有成地仙的秘密,即使有,也不会交给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更可笑的是,你们还代表了道门,天下,何德何能?”裴子云冷笑。 东华派掌教目光一冷:“各位道兄,不用与他废话,此獠显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只有将他就地格杀,方显出我道门的手段。” “且慢,众位道兄听我一言。”玄法门掌教越众而出,缓缓开口。 他向裴子云施礼:“真君,此刻道门的境地我想你应该比较清楚,我们道门实是已衰弱,现在你已经渡过了雷劫成就了地仙第六层,不远的将来,也是要成为道君一样的人物。” “而此时的道门实在承担不了又一个道君。且据我们所知,以松云门的实力,又如何可能供养的出地仙,所以,我等希望,真君能够怜悯道门的艰辛,贡献出成为地仙的辛密。” “到时我们道门中兴当指日可待,望真君三思。” “说完了?”裴子云笑了,见过无耻,但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能将强取豪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说了不用和此獠废话,哼。”东华派掌教冷笑道。 “既真君选择与整个道门,整个天下为敌,那我们几位就要替天行道,领教一下真君的高招了。”平天观掌教说。 说完,各掌教分列四方,隐隐将裴子云包围了起来。 虽知道对方才二十多岁,又喝了散功酒,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们都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快速崛起,接近道君,一定有非凡的手段。 一瞬间,全场静谧了下来,只有风的呼啸吹过。 第四百七十九章 遂古之初 仙人渡 四周静谧,迎来是雷霆一击。 “平天印。”平天观掌教掐指而定,一道玄光而显,化出了一方大印,直直的向下盖去。 “应天而扫,无往不利矣!”应天观掌教长剑出鞘,剑光落下,似乎带着某种天意,堂皇落下。 “素女只手划银河。”天女宫掌教双袍飞舞,宛是横贯长空银河,尽处赫就是裴子云。 玄法门和东华派掌教也出手,雷光闪动,这是地仙的力量:“一动风雷应。” 这几个道门掌教酝酿许久,这一出手都自己杀招。 “平天印、应天剑、银河手。”不想还有这样的招数,裴子云看着,叹着:“果是有着内涵。”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道君为什么退去?” 这五个联手,要是没有踏入第七层,还真的胜负难说,甚至可能退让,但这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任凭这些击打到自己身上。 “砰砰砰砰” 一连串敲击金属声音响彻全场,所有掌教攻击都打到裴子云身上,都似乎毫无效果。 “铁铸铜灌?”五个掌教都艰难咽了下口水。 “原来你们也没有那样孤陋寡闻,打完了?打完了就轮到我了。”话音刚落,裴子云双目睁开:“让你们看看,可施之于百人的法术神通,浓缩到了七步之内的恐怖。” “棋差一着,就是千山万水,我要杀你们,只需要一秒。” “震慑!” “嗡!”双目金光闪过,这一断喝,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黑,天空一暗,骤涌出无尽的黑云。 五人顷刻感觉到天地倾倒,轰一声砸在了自己心神上。 “不!”五人知道不好,瞳孔放大,显惊骇到了极致,奋起了法力,就要将这一切挣脱。 裴子云踏前一步,出现在平天观掌教身侧,同样洽出道决,轻轻落下。 “嘭” 平天观掌教身体宛是五马分尸一样,炸成了几块,浓浓的血腥味扩散到了全场。 再一转身,裴子云左手半握,只剩食中两指,直直划过去。 “噗”只见划过的手指,突带着一道凛冽寒光,接着一颗头颅横飞而出,赤红色的血柱冲天而起。 裴子云第三转,手掌按向了天女宫掌教的胸,就在这时,天女宫掌教已稍能动弹,勉强一挡,只听噗一声,天女宫掌教身体跌出了丈许,脸色一下惨白,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倒向地面。 三人败亡,只是一个呼吸,玄法门在震撼中缓过来,喝着:“不对,这不是道法,你这是什么妖术?” “不愧是掌教,可惜醒悟的晚了。”裴子云摇首叹息,这五个都是地仙境界,虽境界不高,可也不是这样碾压。 只是自己空间内,有着妖龙和巨人雕像,这时引发之下,果一下突袭,使得这五人全部受其威慑。 虽这威慑,仅仅是瞬间,可是对裴子云这样的高手,已足了。 可以说,谁都懂得兵法,果雷霆一击。 裴子云其实也是瞬间倾尽全力。 “轰”两拳相交,一声闷声,雷光噼啪,玄法门掌教身子陡一震,眼耳口鼻流出了嫣红的血,顿时毙命。 “不可能,不可能……”东华派掌教脸上首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惊惶,而在对面一个少年笑着,浓浓杀机却席卷而来! “接下来轮到你了———受死罢!” 对着敌人,裴子云毫不留情,重重击了过去。 “轰!” 东华派掌教立刻受伤,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喷出,但却没有死,可接着瞬间,一道剑指划过。 “噗”喉骨碎开,脖子切开半个,东华派掌教跌了出去,怒睁着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不!”天女宫掌教才喘息了下,就发觉四个道友已毙命,顿知自己必是无幸,惨笑:“道君已过去千年,我原本以为传言夸大,本觉得我们五个联手,必可胜过,不想真有这威能,接近了道君。” “我好恨,恨苍天不公,想我们哪个不是呕心沥血,数十年修行如一日,却蹉跎一生,而你才二十余岁,就有这境界,上天不公……” 说着,大口鲜血喷出,天女宫掌教眼神已经迷离,瞳孔散开,伸手似乎要在空中抓住些:“大道,大……”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已气绝。 裴子云没有说话,轻轻抹去嘴唇的一丝血迹。 “从今日起,道门又少五个真人了,整个天下,只有道君与龙气堪为敌手了。”裴子云面无表情说着,一股苦涩的感觉却已悄悄袭上心,这种感觉是同情,不,自己一点也不同情这些人。 或是物伤其类,道君之后,天意厌憎,灵脉枯竭,这些人与其说是误入歧途,不如说是走投无路。 任凭才智过人,没有天时,没有灵气,又怎么成道君? 要不是自己有着中央龙脉,特别是转化妖气的空间,岂能这样一帆风顺? 裴子云向右瞥了一眼,一跃上渡口的船,船无风自起,渡过了河,人又一晃,消失在对岸不见。 过了一会,道君才出现,与刚才不同,神色凝重,看了看天,稀稀落落雨点又细密落下来,河面在风雨中起着水泡,时聚时散,缓慢汇向远处,道君看着良久,长长叹了口气,良久笑了:“我读史书,历代皇帝一日日衰老,看着太子风华正茂,指点江山,岂又不产生疑惧之心?多有相残之事。” “父子相疑如此,何况师徒?我当年突飞猛进,师傅就隐居山林,并不想看见我来拜访,我当年还疑惑。” “虽说大道宽宏,可是我为道君,看着你这个后辈飞快成长,一点点把只属于我的力量夺去,我终于理解皇帝和师傅当年心中的味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这是贤人所唱,流传千古,只是真以为获得现世不朽的道君道祖会传道,终只是凡人的金扁担——若能长生不朽,哪立太子,谁会传道?” “传道者,除非愚令智昏,要不都是肉体腐朽者。” 道君一时间感触,良久,才拿出了一张符箓,灵光亮起,片刻,对面的传出了冯敏的声音。 灵光中,暮色苍茫,道君负手而立,默默注视着远处,久久没有言语,良久才淡淡说着:“仙人渡,你可知道为什么取此名?” “传说在这里仙人驾风渡河而去,于是被命为仙人渡。”冯敏不明其意,还是回答的说着。 “千年之下,连道录司都记载不全了。”道君静静听着,长长吐一口气,说着:“其实是当年,我被截杀,还是杀出重围,逃到这处,已经筋疲力尽,油尽灯枯,不想还是遇到了故人,终没有能渡过这河。” 道君说着“故人”,面无表情,对面的冯敏不由打了个寒噤,只听着道君说着:“仙人渡,仙人渡……真的有意思。” 说着睨了一眼:“废话就不说了,裴真君在喝了我的散功酒,还击杀五派掌教与呼吸之间。” “的确是地仙第七层境界。” “且告之我,大内人太多了就不去,人少了再上门——朝廷早作准备罢。” 冯敏只是听着,脸色“刷”一下煞白,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你调集大军,我就不来,总不可能数十万大军天天围着。 冯敏不敢耽搁,见灵光熄灭,就转身喝着:“来人,快备马,我去宫内!” 一个道人连滚带爬过来,连忙说着:“马有,不过现在晚了,还没有通知大内,大内怕快要锁宫了……” “谁听你罗嗦,快把皇上赐给我的令牌拿过来!”冯敏声音都变了:“快、快、 快……” 道人不敢多话,顷刻拉了两马,奉上了令牌,冯敏什么话也没说,骑上去手举着令牌,一抖僵绳冲门而出。 皇宫·玄武殿 “陛下,臣料真君必定不敢来皇城,陛下应尽快抓到小郡主和叶苏儿等人,方能引蛇出洞,诱真君来自投罗网。”一个官员躬身向启泰帝说。 这时,伺候在殿外小太监进来。 “陛下,道录司冯敏求见。” “传”此刻启泰帝一脸倦容,似乎多日未曾休息好。 “参见陛下。”冯敏匆忙进来,向启泰帝叩拜。 “免礼平身。” “陛下,道君传回消息,五派掌教在仙人渡埋伏真君,俱被真君击杀当场。”冯敏一起身,就说着:“道君说真君已抵达地仙第七层铁铸铜灌了。” 殿内一静,启泰帝脸色煞白,手微微颤抖。 “继续说下去。”启泰帝死死盯着冯敏。 “是,陛下,据道君说,真君告知,若大内人太多就不来了。”没等说完,那个文官就躬身说:“果还是说中了,裴子云一定不敢来京城,为今之计,应迅速的找到小郡主。” 只是才说完,看见的众人看傻瓜一样的神色。 启泰帝无心呵斥这个科举当官的御史,起身踱步,口中喃喃:“人太多了就不来,人太多了就不来……” 这话意思显而易见了,皇帝调集大军,裴子云就不来了,可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大军常驻是一笔不小开支姑且不说,可这样多军队在京,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君不见五代十国废立之事? 启泰帝又踱了几步,突大笑:“真君果是胆气过人,朕有七千禁军,七龙绝灵阵,难道还怕了不成?” “朕就在皇城,等他过来。” 第四百八十章 谁传道之 京城 时值六月,暖风习习,榕树枝叶繁茂,已是初夏。 北方六月气候还有点凉意,百姓大多披袍,裴子云一身白衣,连道袍都没穿,此时出现在京城郊外。 大徐而立,重修了京城,还修了官道和水运,漕船官舰可直泊,在外面看去,巍峨城墙高耸,裴子云望着,驻足片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此次回到却以这种方式回来,真是世事如棋。 踏步入内,此刻京城铺店堂肆栉比鳞次,不但没有衰退,反热闹非凡,裴子云稍有点诧异,仔细一听,原来是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庆贺璐王被朝廷平定,庆贺即将到来的盛世。 是啊,天下纷乱多年,好不容易太祖皇帝结束乱世,济北侯和璐王又起兵造反,大家原以为又得遭受兵灾,没想到朝廷这样快就平了乱。 百姓要求都很简单,平时能吃饱穿暖,节日时能有件新衣裳穿,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中,许多商人打折促销。 “本店为了庆贺朝廷平定叛乱,酒水一律优惠,只平时七折。”一个伙计在门口吆喝着。 “庆贺叛乱平定,本店招牌菜——板栗烧鸡,五折优惠。”又一家酒店为叛乱平定为名打折。 “新鲜出炉的烧饼,平常二文钱一个,今天特价一文钱即可买到。” “好叫各位客官知道,今天我们花红院花来了一批水灵灵的姑娘,所有酒水一律五折优惠,各位不要错过。” “……” 裴子云目睹着,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了一处桥,住了步回顾,不由深深的怅然,露出了一丝苦笑。 朝堂凶险,构陷搏杀,与这一比,真有恍若隔世之感,裴子云目光一扫,果前面有一座酒肆,有三层楼高,就随身入内,见楼下热闹的可以说是嘈杂,不禁皱了皱眉,伙计迎接过来,见得赔笑:“这位公子,下面热闹些,上面还空着一间雅座,能赏景致……” 话未说完,裴子云笑:“我就在下面,你奉些酒菜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有人说:“天下太平,百姓箪食壶浆以迎之,此诚盛景,有幸见到,不枉此生矣。” 裴子云回首一看,见一位老人手捻胡须,看繁华街道说,看到来人,裴子云微微一怔,躬身:“原来是座师,学生有礼了。” 这老者虽一身朴素,可是裴子云当初考取解元时的主考官,生员之在天下,近或数百千里,远或万里,语言不同,姓名不通,而一登科第,则有所谓主考官者,谓之座师,同榜之士,谓之同年。 胡应贞当年取主人公为解元,是故座师。 二人也不上楼,就在楼下寻个座位坐下,要一碟花生,几块豆腐,一壶酒,伙计暗骂:“看起来是公子,原来是穷书生。” 两人都不理会,入座敬酒,此刻正午,楼外太阳高照,人群攒拥往来,楼上尚有琴声穿壁而来,一个女声细细曼声歌唱。 “此曲是太平歌,虽有些俗,却正是对景。”胡应贞似乎不是大员,宛是一个普通老者,一杯酒下肚,苍白的脸带些血色,见裴子云若有所思,遂说着:“我观解元诗作,典雅文华,无所不有,正奉太平盛世,不知可有诗作?” “解元,真好熟悉,好怀念的称呼。”裴子云暗想,笑着:“学生不才,正有一首诗萦绕心间。” 说完,举筷敲碗唱着,字字清越。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工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风池头。” 胡应贞听得,有些痴了,裴子云疑得不错,他不是偶遇,几年前当总裁官时已是三品,现在是二品,地地道道的重臣,虽生性冷峻,当年闻着裴子云弃士从道,原是心里失望,岂知有现在这样成就? 此刻见裴子云字字珠玑,文词英风,举座四溢,想起此人受的委屈,不禁大起怜敬之心,可自己奉差而来,与这天下相比,个人得失又算得什么? 当下说着:“九天阊阖开工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好诗。” “此值太平盛世,有解元这诗应景,当浮一大白,来,干了这杯酒。”说完,举起酒杯喝了。 “你既认我座师,我就问一句,不知你此次进京,意欲何为?”见着裴子云一饮而尽,胡应贞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斟酌选择词句,终还是直来直去问着。 “好叫座师知道,我此次进京,当然是给当今圣上一个报应。”裴子云脸色淡然,仿佛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而这话一出,周围客人一个个怔住,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死一样沉寂,而有的见机快的顾客,已经起身溜走,显是怕引火上身。 胡应贞此次来是带着任务来,裴子云一进京,他就知道了,这师徒相逢,已有无数语言想说。 只是想不到裴子云会这样赤裸说话,一点都不掩饰。 胡应贞心一沉,怔了下,已是惊怒,喝着:“枉你还是读书人,久受朝廷大恩,就算有着些委屈,身为人臣,也不得愤懑怨望,我之前来,就是劝说一二,以免没了下场。” “不想你丧心病狂,实在是个枭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要还是我的学生,就立刻谢罪,听从朝廷处置,或看在你薄有功绩的份上,还有恩旨可赦免一二。” “久受大恩?”裴子云笑了笑,起身就走,根本不想分辨一二。 胡应贞脸色铁青,手也抖动,见着裴子云离去,只觉一阵阵眩晕,喝着:“难道你想弑君不成?既是这样,我就一头撞死在此,免得世人说我教出了一位大逆不道的逆贼。” “座师又何必如此?”裴子云背对胡应贞:“其中恩怨是非,你其实都知道,现在我还能退么,我又何必退?” “好好,既是这样,你敢弑君,又何妨多一个弑师的名头。”老头倔强的说着。 裴子云摇了摇头,再不理会,出了酒楼。 胡应贞一股逆血上涌,立起身,不假思考,重重撞在了酒楼的大柱上。 “砰。”一声巨声,胡应贞已躺在地上,七窍流出了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裴子云脚步一顿,怅怅一叹:“世间仁人志士何其多矣,求仁得仁又何怨,座师一路走好,后面还有不少人跟着你。” 说完而去。 酒楼里几个伪装成酒客的人都惊醒过来,一人上前摸了摸鼻息,摇了摇首:“胡大人本就年高,这一撞又有必死之心,不行了——唉,忠烈殉国,此有古大臣之风啊!” 又一人却有些不屑:“还不是此人教出了这门生。” “你这话就过了,真君如此才华,不是胡应贞,也有别人取他当举人,这是无妄之灾,而且在此殉国,就算有些干系,也抹的一干二净了。” “唯一的缺点是当日我们跟他说,要语气和缓,动之于情,晓之于理,不想这老头倔脾气上来,真把裴子云门生呵斥,所以才急转而下。” “不过看真君,怕是动之于情,晓之于理,也无济于事,根本不为所动。”说到这里,这人问着:“小郡主她们的下落找到了么?” 一人出列,微微一躬身,说:“根据我们安排在郡主身侧的人传回的最后一次线报来看,郡主应是出海了,但具体的航线以及目的地还不能确认。” “现在虽派了海船巡找,但大海这样大,没有明确的目标,真是大海捞针,直到上午,最后一次联系,还没有找到。” “唉,看来查明她们去向,争取缓冲的任务失败了,现在只有在皇城中一举解决了——快去把此事报告给陛下罢。” “是!” 不提这个,裴子云穿行在人群中,看似脚步缓慢,其实转眼就过了几丈,不久,就到了天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不过,现在不是二三月,是六月了,此诗却有点不对景。” 天街是承天门前的街道简称,直通处理朝政和皇帝居住的皇城,这里一般人是不能进,但政府官员可以,此时裴子云念着此诗,虽感应到重重窥探和杀机,却也不理会,抵达大门前。 大门大开,却是没有人看守,更无拦截,裴子云并不立刻进去,微闭双目,心中默念:“系统。” 眼前迅速出现了一梅,飞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前方漂浮,最新的数据出现在了眼前。 “地仙:第七层(100.6%)。” “终于到了,不枉我故意慢了些脚步。”裴子云心中轻轻一动,一道看不见的光亮一闪而逝,仅仅是十个呼吸,裴子云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他眼中金光一闪而逝,裸露在外面肌肤都已化成了金色,有金属质感,只是看上去,有点是黄铜,而不是黄金。 “铁铸铜灌大成了。”裴子云微微瞥了一眼系统化成透明资料框,只见上面资料已变换。 “地仙:第八层(0.7%)” 这点时间,又增了0.1%,裴子云一笑,地仙第八层,相信会让许多人大吃一惊罢,最后看了一眼空间,只见妖龙和巨人都正巧受了一记风刀,妖血飞溅,又一股灵气溢出,不由再一笑,不再迟疑,踏步入宫。 第四百八十一章 奉天门 皇城·奉天门 就连门口的守卫都已经不知去向。 裴子云手一挥,长戟落在手中,踏步而入,只见里面虽阒无人声,但远处巍峨三大殿高矗,通道场地上满是士兵,都是军中精选,人人体魄如熊,甲胄林立,一声喘息咳嗽不闻,肃杀得令人窒息。 大殿前矗着的大鼎,还燃着檀香,袅袅笼罩。 二十多个校尉簇拥着黄公公出来,黄公公却非常客气,躬身一礼,说着:“真君,您受委屈了,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真君退去,朝廷必会给真君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本再好不过了。”裴子云脸上似笑非笑,说着:“只是,上次你们已经给我一交代,是佟林全家性命——这还没有二个月!” “现在事到现在,尔等还想欺我?” “真君又何必如此固执呢?”黄公公脸色白得半点血色也没有,看了看说着:“真君,你应该知道,再继续下去,谁都没有办法收场了!” 裴子云笑了笑:“这其实是明摆的事。” “朝廷对我拟定开列十款大罪,分别是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专擅罪,忌刻罪,残忍罪,贪婪罪,侵蚀罪等,其实我获罪朝廷,不是道人,不是这些,也不是奇功,而仅仅是我有超出朝廷控制的力量罢了。” “有这力量,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打的相互敬畏,一人成国,朝廷断无罢手之理。”裴子云语调却还是十分平静:“就算现在我退去,朝廷能罢手?” “还不如一了百了。”裴子云的话,丝丝带着金石颤音,虽面临大军,半点恐惧也没有,只有着惆怅不尽之意。 才入宫内,虽黄公公说话缓和,其实大门徐徐关闭,外界法力一瞬间已经隔绝,充塞在皇宫内,只有着那威严和肃杀。 黄公公之话,有三分是真心劝说,七分却是拖延时间,以发动大阵,而裴子云却怡然不惧,也没有提前打断的打算。 某些时间,就要堂堂正正,一举打垮掉敌人的脊骨,要是稍有取巧,就又生出许多许多的心思。 黄公公目睹此情此景,知此事难以善了,手一挥,叹着:“既是这样,就只有与真君决一死战了——阵起!” “轰!”礼炮齐响,撼得大地簌簌发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七千人山呼海啸,龙旗交错一摆,大阵瞬间运转了起来。 “轰!”裴子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山岳一样的沉重压力压在身上,别说是勾连天机,就算是身体内法力都运转不良。 这是大徐上亿子民提炼的人道之力,泰山压顶一样,裴子云行动迟缓,丝丝火星已经在金铜色的身上摩擦出现。 “厉害!”裴子云点头赞着,伸手喝着:“雷来!” 噼啪一声,雷光才闪出,一声隐隐的龙吟响起,雷光顿时熄灭。 “闪光!” “震慑!” “麻痹!” 也是同样,只见一点波纹才出现,就立刻被抵消不见。 “原来是这样么?” “难怪除了铁铸铜灌,根本无法对抗。”裴子云突仰天大笑,这次产生了效果,近处的人,耳膜一阵刺痛,有些摇摆。 “再来!”再抬脚一跺地面,只听“砰”一声,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瞬间齑粉,化成一股呈环状向周围射去。 “噗、噗、噗”一连串惨叫响起,前排的甲兵顿时跌下一片。 “原来只有物理,或者说,隐含在物理上的力量,才有杀伤力量么?”裴子云一瞬间,就洞察了所有。 远处黄公公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伟力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好,七龙绝灵阵只是隔绝了法力,具体还得甲兵杀之!”黄公公暗想,高喊一声:“奉诏除逆,杀!” “杀杀杀!”甲兵整齐划一,手持兵器,坚定向裴子云缓缓逼近,及到了十步,突呐喊一声,杀了上去。 “轰”下个瞬间,裴子云张口巨啸,声波扑出,不进反退,扑入阵中:“风雷斩!” 长戟一挥,顺着戟光的划动,一道炫烂夺目的弧月型出现,和以前不一样,它并不飞出,而是依附在戟刃处一划。 “噗噗”扑上来的十数个甲兵,虽穿着重甲,可和纸帛一样毫无阻碍的破开,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 只剩下半个身体的甲兵,一时还未死去,双手乱抓,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一对面就有这惨相,显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甲兵一滞,露出了一丝恐惧。 这正是裴子云所要的效果。 “杀!”接着,裴子云扑入了阵中,不过这些甲兵到底是全国百万军人的精选,最初的震撼之后,就呐喊一声,扑入其中。 “黄公公,这种招数的确厉害,可是极耗法力。”指挥处,冯敏见着黄公公变色,就连忙说着:“谅裴子云也施不出多少次。” 听着这话,黄公公才脸色好转,只是左面几个将军,都是变色,只见裴子云杀入阵中,手持长戟划过,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立刻纷纷跌下。 “这是天人合一?”一将转身问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军将,持着剑,有点是江湖人,脸色凝肃,目不转睛的看着:“是,全身自然,人随戟走,不可阻挡,这是天人合一之态。” “不想真君武道都是大宗师。” 才说着,只听一声呐喊,一个校尉穿重甲扑至,裴子云根本让都不让,只微踏一步,说来奇怪,这一步,几个重击避过,而几把刀剑砍了上去,火星飞溅,在火星之中,寒光一闪,这个校尉生生斩成两截,在一阵响中跌了出去,喷出的血和内脏,撒满了周围十数人。 “杀,为国殉身!”染着同泽的血,一人陡伸手一抹,高声呐喊着,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随着这声,周围十数人奋不顾身扑上,哪怕是用身体和生命,压也要压住裴子云,使其不能动弹。 “风雷斩!”咆哮声同样响起。 弧月寒光再次出现,只是一划。 “噗噗”这次扑上来甲兵,和上次一样,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接着,裴子云以极快速度冲前,长戟挥动,迸出夺目凶光,那个高喊的校尉,人头顿时飞出。 接着,长戟每一次一闪,都有鲜血喷洒,一时间,空中飞舞的尽是各种各样的肢体。 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快到听不到利刃相碰的锵锵声,在不到一分钟时间中,上百个甲兵已伏尸在场,由于死的太快,浓稠之极鲜血在短时间喷出,蓄成了一个小池。 “杀!”杀光了一个百人队,裴子云毫不迟疑,扑入下一个方阵。 虽有七千人,但由于自己才一人,面积有限,因此真正能围上来的,最多就是以百人为单位的方阵。 “杀!”血气、战友的阵亡、龙气的刺激,军队疯狂了,根本不管长戟,一校尉明明看见长戟,却躲也不躲,狞笑挥出了长刀。 “当当”两个校尉长刀,一个到腹际,一个到肩膀,都砍中了,才露出了一丝笑,血喷出,只见校尉极坚硬的脑壳和豆腐一样切开,一大团一大团又红又白的东西冒出,没有任何声音就倒了下去。 而周围数人身子陡一动,仆向前倾倒。 第二个百人队已不多了,余下十数人悲愤的呐喊一声,一起扑了上去。 下个瞬间,临死的惨叫,叫人全身血液都凝结,只维持了一二个呼吸,就全部消失不见。 “龙气虽强,甲兵虽利,可压制不住,拦截不住,又有何用?”再下一刻,裴子云见着自己穿透无人可抗,冷笑一声,突向着一个方向扑去。 这方向正是内宫,见着情况,数个方阵迎了上去,这时裴子云不再以格杀为主要目的,要是这样,再多法力和体力都得消耗完,只听呛啷啷和惨叫声不绝,直直沿着一条直线扑去,顿时大股鲜血洒下,看着方向,黄公公猛立起了身,尖声说着:“不对,他要突破到内宫去,快拦下!” “你们是宗师高手,拦住,事成,朝廷不吝赏赐。”一将对着一批人说着,这批人个个面无人色,但这时不得不上,随着这话,一群人扑上,其中三人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有着和裴子云一样的动作韵味。 “蠢货”见着扑至,裴子云吐出了这句话,戟刃一闪,才扑上的人根本来不及抵抗,戟刃在他的腰到小腹一划,随手一削,又一个人的手臂飞出。 这人脸上一点也没有痛苦,只是有几分凄然,继续冲前,剑光落入,发出了一个金属碰撞声,火星飞溅,只在皮肤上出现一点白痕。 下一刻戟光划过,这人双眼睁得极大,血喷泉一样喷出,但下一瞬间,内宫城墙上,瞬间冒出了大批手持弓弩的甲兵,只听着一声断喝:“射!” “蓬”天空一暗,弩箭雨点一样射向裴子云。 “叮叮当当” 弩箭射到裴子云身上,全发出了金铁撞击声,而还有几个没有死的人,立刻射成了刺猬,所谓的武林高手队,不过是纯粹的炮灰。 “噗噗噗”有些加持道法的弩箭射到裴子云身上爆炸,裴子云把眼一闭,不管不顾,直直冲入。 “再射”发布命令声已带着惊慌。 万箭齐发,箭矢叮叮当当震落在地,钢制的箭尖尽数扭曲。 只听“轰”一声,裴子云重重撞在了内宫大门上,只听一声巨响,坚固的大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大门倒下,一条长长走廊延伸,裴子云毫不迟疑,穿入其中。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逆逆逆逆逆逆逆 “再射”禁军校尉指挥。 “蓬”雨一样的弩箭落下,裴子云这时,双手抓取箭矢,向周围弹去。 “噗、噗、噗”箭矢入肉声以及惨叫声此起彼伏,人已穿过宫道。 皇宫·玄武殿。 喊杀声震天,并没有惊扰到这里,坐在座位上启泰帝脸色也异常的苍白,还沉得住气,命着:“天阴了,上灯。” “是——” 天已沉了下来,偌大的大殿,只留下几个太监侍候,都垂侍在殿角,而在对面,只有承顺郡王。 隔着外看,春风吹得园中一片,殿内阒无人声,启泰帝坐在了榻上,凝视着郡王,沉声:“朕实在想不到,竟是你泄露了消息出去,你可对得起父皇,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历代的龙脉,对得起天下百姓吗?” 郡王的双脚微微颤抖,还是反驳:“皇兄,臣弟也查看了当年文献,当年镇压道君,是十朝的龙脉联手,才一举将道君镇压下去。” “但是付出的代价?”郡王说到这里长长吸了一口气:“皇兄,当初付出代价可是十朝龙脉福田崩塌了一半,这样沉痛的代价,导致多年灾祸连连,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皇兄却要再行当年之举,实为不智。” “况且,皇兄,你真的以为在镇压真君时,别的王朝会拼尽全力不惜毁灭自己也要帮助我们大徐来镇压?” “既镇压未必成功,臣弟只是在给大徐留一条后路。” “好,好,好,真是朕的好皇弟。”启泰帝气极而笑,回到御榻前,背对着,好一会才转过脸。 “朕和真君,本是藩邸时结下情分,朕当初困守太子府时,真君让朕摆脱困局,扶持着朕一步步的登临大位。” “要是施恩,何至如此,只是有着道君,政出二门,更伟力归自己,威福自用,天下还能安稳么?” “朕不仅仅是为了祖宗基业,为了这点皇帝权力,更为了天下。”启泰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激烈的咳嗽起来,要问后悔,答案是显而易见,遗憾会有,但绝不后悔自己做下一切。 自古以来,道法都不可能凌驾于皇权,若有道人妄图挑战皇权,那作帝国的皇帝,绝对会毫不迟疑的扼杀。 当年的道君因要打破这个规则,天下共击之。 真君要做当年道君一样的事,那自己绝不会坐视不理,只可惜,当初十数朝龙脉在镇压道君时已毁了大半,不然今日何至于此,而这个弟弟,却还出卖了自己,让真君提前获得消息。 这是背叛! 才想着,一股血气冲出,就要说话,突一个内侍疾进:“皇上,逆贼冲入了内宫了。” “皇上,玄武阵已被突破,阵亡三百人。” “皇上,黄金甲防线已被突破,五百黄金甲兵损耗殆尽。” “皇上,弓弩手防线已被突破,阵亡五十人。” “皇上,七龙绝灵阵已被突破——真君已靠近了内宫外殿。” 连连的急报传来,整个玄武殿一片肃杀,启泰帝心中一冷,深深看了承顺郡王,整个人突一下异常平静,再不复之前的焦躁不安。 “来人,扶朕登楼。”皇帝高声说着,就有内侍搀扶下,一步步登上了楼的最高处。 举目看去,见着一人已从远处杀来,所到之处,虽有重重拦截,还是伏尸处处,惨叫声清晰可闻。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落在人身上丝丝凉意,皇帝看着良久,面无表情转过身,命人:“把贵妃叫来,抱来皇子。” “还有,传大臣入殿,朕有诏要颁。” “风雷斩!”长戟一闪,十数个侍卫都惨叫着分成两半,内宫汉白玉铺就道路上已鲜血染红,平常人看去是殷红,而道人看去,血液中甚至伴随金色,这是龙脉之力。 黄公公拦在殿前,拔出了剑,尖声:“不可能,为什么你此刻还有法力?” “当年道君,天下不过六千万人,而现在天下人口已过一亿二千万,增长了何止一倍,大阵更几度改进,就算当年道君,此刻也要力竭,束手就擒——你为何还有法力?” 裴子云一笑:“这个世间不可能的事情多着,可怜这些忠勇之士,今天被我斩杀于此,全是你们私心作祟,没有你们种种疯狂,何有今天之劫。” 黄公公又哪里知道自己空间有源源不断灵气提供,要不然自己法力早就枯竭,哪还有力气说话。 再说没有空间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他才不会孤身一人强闯皇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此时再不言语,长戟朝黄公公杀了过去,黄公公一闪,一点寒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一条胳膊落地。 裴子云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虽一击斩下一只手臂,但黄公公能躲过裴子云的一戟,说明是一位高手,只见黄公公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根本不顾生死,一剑直刺,只听“噗”一声,冒出一点火星,见着刺中,黄公公喊一声:“太祖,先帝爷,奴婢报国至此矣。” “哼” 一声冷哼,寒光再次划过,黄公公脖颈处出现了一抹血线,带起一股血泉,只听“噗”一声,人头翻滚落下。 裴子云直直穿过走廊,到达了外殿,这次没有伏兵,只是却有着一个文官,见着裴子云上前,顿时将身一拦:“站住!” 裴子云一笑:“你又是何人?” 这话一说,眼前一个三十多岁五品文官,冷喝:“裴子云,你身为读书人,大徐解元,却当了反贼!你纵道法高深又如何?千秋之下,你逃不了一个逆字。” 裴子云睨一眼,不由微微一哂,长戟一闪,这人突呆立不动,腰腹之间,已浮起一条红线。 接着,半个身子滚落了下去。 这文官硬是了得,虽痛的连连打滚,但硬是不肯惨叫,这上半身还没死,就用了指蘸自己的血,在地上连写着字。 裴子云看去,却见着逆逆逆逆逆逆逆,写到七个字,才气绝身亡。 裴子云摇首叹息:“一代兴亡观气数,大徐兴盛之时,仁人志士层出不穷,可叹,可叹。” 说着,踱步到了内殿门口,出声:“皇上,你还要逃么?” 内殿陷入了短暂沉默,过了片刻,内殿传出皇帝沙哑声音:“请真君进来。” 裴子云把衣服一弹,身上的血迹全部消去,从容踏入了内殿,立刻招来了不少的目光。 裴子云却似全不在意,此时一看,虽遭遇大变,但明黄重幔依旧,太监虽脸色煞白,但还躬身侍立。 而左右坐着三个内阁大臣——宰相张允科、大臣海嘉、史直善。 还有一个女人,满是泪,抱着一个小孩。 还有承顺郡王正站在一侧。 “臣裴子云见过皇上。”裴子云一眼扫过,就向皇帝行礼,丝毫不带杀气,仿佛刚刚在外面厮杀从来没有发生过,要不是衣服上多处破口,说不定大家还以为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觐见。 “你还向朕行礼,不恨朕?”皇帝沉住气问着。 “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了向您行礼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海嘉大怒,此人身材不高,相貌普通,但是有名的名臣,管理着户部,性格刚烈,起身就要呵斥,却被皇帝用眼神阻止了。 皇帝摆手:“起来吧,不要行礼了,来,卿与朕同坐,让朕好好看你。” 裴子云上前,没有真和皇帝同坐,而在下侧的墩子上坐了,皇帝细细打量,发现裴子云更甚往昔,一股清气冲出。 犹记得当初相识,还历历在目。 皇帝怅然而叹:“朕和真君相识多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看真君,真君真有出尘之姿。” “只是朕在东宫时,父皇就说过,你这人才华太甚,而朕又太柔仁,恐为国之大患,几次想杀了你,又有点舍不得。” “现在想起来,还是父皇说的对,只是朕凉薄,不听教诲,还是到了这步。”皇帝淡淡说着,而闻听的贵妃和大臣不由涕零而下。 裴子云也不生气,笑着:“陛下可不仁柔,心性刚烈,怕是甚至胜于太祖,要是陛下都算仁柔,天下谁能称刚烈?” “陛下这是隐瞒过了天下人——不过要是陛下当日就听太祖的话,怕是的确可以杀我,只是陛下也登不了基。” 皇帝听了,点点头,说:“你这话有道理,朕在东宫其实岌岌可危,想不出任何办法,只有读些书,写些诗呈给父皇,希望父皇能喜欢,其实朕也知道,这些救不了朕。” “是卿挽回了这一切。” “当年相识相知,现在想起来,真是恍然一梦,就真君诗所作——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皇帝说着,黯然神伤,裴子云一时没有说话,认真说,启泰帝还是一位不错的皇帝,虽在位时日尚短,但时时关心民间疾苦,且关注农事水利,每每有事都是亲力亲为,最近更平息了璐王之乱。 只可惜,却与自己图尽匕现。 只见着皇帝感慨已完,身子一倾,幽幽问着:“时至今日,真君想必不会欺朕,朕想问真君,真君对皇权可有窥探之心?” 第四百八十三章 驾崩 裴子云并不立刻回答,低首静思。 空间中,丝丝妖气转化成灵气,本来空虚法力渐渐恢复。 此刻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伤痕,只是衣服划破了,所有人看来都觉得真君一直都气定神闲,法力深如源海,给人莫测高深之感。 而裴子云自己心里清楚,这一路战斗下来,不但身体内法力,连空间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不是不可弥补,不矫情的说,要是没有三年之期,自己可能动摇,现在却打消了一切念头。 裴子云是政治和军事的大家,对体制的建立和运转太理解了。 就算有绝对的神通法力打破一切,要重建也至少得七到十年时间才能功成,而自己已经没有这时间了。 没有稳固的体制,哪怕强行夺位,不仅仅自己年幼子孙根本当不下去,很可能身死族灭,而且这也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重开战乱的可能性非常大。 裴子云还是有底线,这底线就是——我取之可矣,不能使天下变反而差了。 裴子云心中一片惆怅,抬起首,深不见底的眸子幽幽,说着:“陛下,我并不矫情,不会学所谓的古人一箪食一瓢饮。” “只是我一心求道,富贵的话,有流金岛方圆十里足矣。” “我曾经对太祖皇帝和陛下都说过,大徐虽非天之嫡子,屡有劫数,但终是坐了大位,亿万百姓闻璐王被平定,天下太平,尽欢喜雀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臣何人也,怎敢毁之?” “是么?那就是朕咎由自取了?”皇帝怅怅出了阵神:“既是这样,朕还有什么可说?唯有顺应天命。” 裴子云默然凝视,皇帝脸色异常苍白,眼角已有鱼鳞纹,微蹙的眉带着忧患,点点风霜在发丝中,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 时到今日,裴子云不能退让,这懂的人都会明白。 皇帝说完,很自然的倒了杯酒往嘴送,这时贵妃突双膝一软跪下,任泪水淌下,颤声说:“皇上……别!” 又向着裴子云连连叩拜:“真君,我知道朝廷对不起你,可皇上是仁君啊,登基来,每天都忙到夜深,不贪女色,闻到有灾民都会落泪,真君,你饶过皇上吧……我愿意为他代死。” “……臣愿为皇上代死。”这时,大臣都不得不跪下。 裴子云听着她凄厉的泣诉,并不说话,而皇帝呵斥:“你们是干什么?朕是皇帝,岂有屈膝求饶苟且?” “还不传诏?” 一个太监满脸是泪,立刻退下,转眼之间又上来,双手捧着一个金盘,盘上放着三份圣旨,都是玉轴,并且还是青绢织品,在灯下灼灼生光。 大徐圣旨颜色很有讲究,任免七品和相当七品以下敕旨用纯白绫,五品以下敕旨用红绫,五品以上称诰用黄绫,而三品以上用诏行青绢,故一看就知道非同小可了。 太监按照顺序,取出一诏,念着:“诏曰:栖宁真君灭妖有功,功及生民,古今难有,特赠封道君,钦此。” 不等谢恩,接着又取出一诏:“诏曰:承顺郡王平乱有功,晋顺王,钦此。” 听了这话,贵妃立刻瘫软在地上,只死死抱着孩子,而承顺郡王立刻有了预感,只觉得“嗡”的一声,一抹血色涌上来,一种惶恐、不安、激动、兴奋、庆幸种种心索绕。 “自己终于赌对了。”承顺郡王连忙跪地,说着:“臣弟奉诏。” 周围三个大臣都握紧了拳,只见着皇帝喘息着,太监不敢拖延,连忙读着第三道圣旨:“朕登基以来,凉德藐躬,上干天咎,入春来,似疟非疟,焦热难当,幸祖宗庇佑,平定璐王之逆,尚可安慰,今皇子年幼,国家未安,着传位于顺王,钦此。” 诏书读到这里,顺王再大的压制,都不由涨红了脸,连连叩拜:“臣奉诏。” 宰相张允科见海嘉和史直善也涨红了脸,愤怒得眼中火星迸射,心里一叹。 到这地步,要是庸人或会退让,可裴子云并不是,所以皇帝为了保全江山社稷,必须“驾崩”。 而堂堂皇帝被弑杀,会极大动摇皇权,故为了社稷安稳,皇帝在自己遗诏里就说着——朕入春来,似疟非疟,焦热难当——是病崩了。 而且有这原因,甚至不能让儿子继位,不仅仅是皇子太过年幼,更重要的是,皇子总要长大,知道了裴子云逼杀了父亲,那时又怎么处置,再来一次奉天门之变? 故不得不传位顺王。 这种种用心,一想起来,就五脏都焚,喉咙里满是血腥,但是他知道皇帝时间不多了,不能使这用心付之流水,当下第一个叩拜下去:“臣等奉诏。” 海嘉和史直善早就通过风了,虽满腔愤怒,还是叩拜下去:“臣等奉诏。” 这一拜,就成定局,这时皇帝已口鼻流出血液,对着裴子云:“我儿年幼,还请道君多多照顾了。” 裴子云长长叹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启泰帝又唤过顺王,说:“吾弟当为尧舜,诸臣子见礼吧。” 张允科、海嘉、史直善再次拜下,等抬起了首,启泰帝已一动不动。 “陛下。”众臣痛哭流涕,高声呼喊,而斯人已世,再也不可挽回,当务之急就是奉诏拥立新帝。 张允科心中对顺王是有意见,但为了江山社稷,就上前扶起瘫倒在地,伏地哀恸的顺王,挪过椅子请坐,说:“大行皇帝授您大宝,应在灵前既位——拜,即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三个大臣都拜了下去,虽才三个大臣,真正既位,要等会召见群臣行典礼,但这事已没有任何意外了,裴子云叹了口气,起身:“这是大徐家事,道人就先行告退。” 说着,就退了出去。 见着裴子云远去,顺王只觉得去掉一块大石,说着:“皇兄为大徐社稷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我作为皇弟,每每思及于此,都恨不能为陛下分忧。现陛下为了大徐的江山社稷,病逝于前,我等应不负陛下身前厚望,戮力同心,使大徐千秋万代。” “当务之急安排好皇兄后事,别的事理当从简。”说到这里,顺王心里突一阵酸热,眼泪夺眶而出:“朕想,当务之急,是确定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朕的年号也要定,可缓些。” “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兄贵妃之子,可定孝王,也一起颁布中外。” “这些事就由宰相和两位操办。” 张允科、海嘉、史直善听着,只得俯首拜下,新帝见着大臣退出,怔怔的站着,看着远处。 只见红墙黄瓦飞檐斗拱,都隐在烟雨中,晦色冥冥,渺渺茫茫看不到尽处,突喃喃:“父皇,皇兄,看,还是我得了大宝。” 奉天门 踏步出去,无处不在的压制消失,裴子云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胜的人,终是我。” 其实再坚持下,说不定就被看出破绽,乱刀砍死,可朝廷终没有看破。 出了这门,这世界才真正的属于自己,道君已去,太祖已崩,就连刚继位不久的启泰帝都已逝去,自己再无所惧。 想到这里,裴子云默念:“系统。” 眼前飞速的出现了一梅,并快速的放大,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款,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浮现在了眼前。 地仙:第八层(1.2%) 来到这个世界已六年了,但给自己感觉仿佛过几十年,也是经历的事情太多。 自己一路走来,可以说步步艰辛,从一开始小心翼翼,为考取功名而殚精竭虑,到后成为了解元,一步步站稳了脚步,直到现在,更可以左右朝堂兴衰,更解决了家人的安全问题。 “三年,不多不少。” “只是梅花,我还有许多疑惑。” “这疑惑我回去再说,不过既只有三年,那流金岛都太近了,博罗岛甚好,甚至不需要朝廷册封。” “此岛方圆是流金岛的十倍,且岛上环境清不错,盛产香料和燕窝,上次通讯,说岛上土著都已被征服,贬成奴隶,已经开始在基础建设。” “等我回去,就可迁移人口,谅想朝廷不会拦截。” “不过,现在还是解决一个大患才行。” “想让我和龙气拼的玉石俱焚?还真没有如愿!”裴子云露出了一丝冷笑,看向一处的目光,带上了血意。 京城 奉天门内的事变,喊杀声并没有传出去,熙熙攘攘人群正常流动,个个还在欢笑着,自大徐太祖结束乱世,百姓生活也渐渐的安稳下来,现在京城人流量相对于以前岂止多了一倍,来往贸易船只也日夜川流不息,就连京城的客栈和酒店,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此刻,在离着天街不远,一座酒肆高高矗立,朱楹青阶很是体面,进京赶考的举人经常在此会宴。 就算在这时,楼下散坐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几个是举人,摇头晃脑吟诗作词,而在楼上雅座,靠窗一处,一个年轻人正在举酒饮用,本来举箸向宫爆鹿肚而去,这时却脸一沉,微微色变。 第四百八十四章 转移 这人当然是道君,桌上是二荤二素一壶酒,穿着衣服是举人服饰,看起来是很是悠闲自在,似乎观赏着朦胧的雨景——这在这里不起眼。 只是道君目光凝视,望着皇宫的龙气,心里说不出欢喜愉悦。 他一直留意这次裴子云事件进展,蛰伏了这么多年,终等来了这次解决所有问题的机会。 “哼,龙气循环周流,极是事大。” “别说是第八重地仙,就是完全圆满,成就道君,真弑杀了皇帝,也要受到惨烈的反噬。” “要是风雨飘零,穷途末路的皇帝还罢了,大徐初立,如日东升,弑杀皇帝,打断龙气,道君都得跌下位格。” “你就算能杀出皇宫,也离死不远,正好一击。” “而且大徐龙气一破,封印就薄弱,我就可助本体打破封印,再次君临大地。” 才暗暗想着,突见着皇宫中龙气激烈摇摆,消散一小会,又聚集到一处大亮,渐渐趋于平稳,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龙气怎产生这变化?”道君一下震惊,满脸惊愕,心中惊疑。 “你是不是很失望?”就在这时,梯阶上传来声音,转眼裴子云就出现在酒店三楼处,慢慢踱来,声音若有所失:“启泰帝的确了得,在关键时采取了对他对我最好的方法。” “平心而论,你的算计并无错误,这最好结果的可能性非常低。” “大徐龙气初立,亿万百姓寄之重之,我要打破龙气,重回乱世,别说我只有地仙七八重境界,就算跟你一样成就道君,也要跌下位格,甚至万劫不复。” “到时你就可以从容收拾——是罢?” “只是大徐这一代,真是英才辈出。”裴子云语气愈是阴寒:“所以才侥幸,并没有朝你设想的方向运行,你算计都将付诸东流。” 道君又惊又怒,虽不是全中,但是其实说中了大要,自己早就准备这一天,按照推测,裴子云到时不管胜还是败,都对百利而无一害。 裴子云败了,按照实力,一定会很大程度削弱大徐龙气,到时脱困也有希望,裴子云胜了,按照性格,弑杀皇帝又立新帝,甚至直接改朝换代,这样的话,甚至不需要自己多出手,一切都归了自己。 可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却完全出于预料。 “哼,就算没有打破龙气又怎样,你杀到现在,法力还有几成?你既自投罗网,那就休怪我以大欺小了。”道君冷笑的说着。 裴子云缓缓摇了摇首,似乎很不认同道君此刻说法,说着:“如果你本体亲来,可能我还要忌惮一二,现在只是你一个分身,你觉得我既敢来这里,会没有把握?” “你这分身,连铁铸铜灌都没有,我杀你,又只要几招?” “狂妄!”道君涨红了脸。 裴子云不再说话,缓步而来,一步步很稳,很平静。 道君同样踏步上前,两者都在动作,不急不慢,又迅速接近,踏到了第三步时,突狞笑:“龙气能隔绝万法,我岂不能——去死!” “轰” 场景变化,这是一个残破宫殿,宫殿上面凝结寒霜和冰雪,到处是残破神像、破碎刀剑,铠甲,法器,此时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暗红血在密密麻麻的尸体身上渗出,汇聚成小溪,汇入了不远的园林,数棵茶树都已枯死,一个池塘已干涸,只有亭子保存完好,上面隐隐看见三个字:“岁月亭” 接着一个闪电划破天空,紧接大颗大颗的雨点落下。 “这真不可思议。”裴子云扫视自己的环境,看了看脚下,是青石,只是有点潮湿冰冷。 接着,视线越过尸体,一眼落在对面的人身上,瞳孔一缩:“铁铸铜灌?” 瞬间,道君就抵达这境界——这不可能! 裴子云眼神低沉下来,发觉自己小瞧了道君。 “这是我的道境,记住这个名字,现在,去死!”道君周身浮现出一圈雷光,接着,汇集成电蛇,直扑而去。 “轰!” 电蛇速度根本不是人能想象,瞬间落下,骤间炸开,接着道君手一挥,一道寒光陡向裴子云刺去。 轰! 刹那间,人影在电光中突出,长戟闪过,只是一击,寒光粉碎,接着只听一声:“去死!” “噗!”戟光切入,离着半寸,一个小盾突然之间浮现,死死阻挡这一击,接着碎去,而道君已经一让,避开这击,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剑,朝裴子云刺去。 裴子云一跃,整个人一闪,长戟已重重打在道君身上。 “轰”火星飞溅,道君才起身,就打得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胸处有一块明显的凹陷。 “啊,不可能,这是第八重境界?”道君才反应过来,嘶吼着,满脸不敢相信,内心十分惊骇。 首先是没有想到裴子云进步这样迅速,记得在仙人渡时,最多也才刚刚踏入第七层,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已到了第八层。 “就算这样,这是我的道境,你能奈何?”道君怒吼着,灰蒙蒙的雨冲下,灰色云层中一道天光微透出光,照在道君身上,只见道君“噼啪”一声,凹下去的胸骨瞬间复原。 接着,只听“锵”一声,整个人似乎都化成了一把剑,重重的落下去:“你给我去死。” “风雷斩!”没等刺到,陡戟光上一圈波纹,一道弧月光射出,才射出,就迅速黯淡。 “没用的,这是我的道境。”话还没有落,突弧月上染上一层薄薄的青色一掠而过,将剑光击碎,余势不减,一划而过,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道君虽躲避及时,还是惨叫一声,虽有着铁铸铜灌,但半个肩还是鲜血飞溅,深及见骨。 “不,这怎么可能,这是龙气?” “不,是道君位格。” “启泰帝竟然还封你为道君?为什么?”道君的脸色一下子变异常苍白,甚至隐隐有一丝恐惧。 裴子云哪会允许道君有喘息之机,道君刚开口,陡间感觉全身寒毛直竖,心中大惊,权限一闪,人就凭空移开半丈。 可才移开,戟光一闪,已在额上划过。 完了! 道君心中最后闪过这个念头,只听“轰”一声,整个道境消失,又回到了酒楼中,只见墙壁上直接破开几个大洞,几个食客横尸在地,一片惊慌。 而道君的肉体陡挣了一挣,额上天灵盖已削去,整个上半部已不见,张口发出一下惨叫,冒出一大团又红又白的脑浆,不再动弹,跌了下去,血缓缓流下,染红了地板。 “终于杀了道君了。” 这时人人惊慌逃窜,虽说是道境,其实照样杀的楼上一片狼藉,幸楼上只有几个人,才踏步而出,天街一动,雨中一辆车过来了。 车夫躬身:“真君,我是长公主府上的人,特来带您过去。” “也罢,去吧!”裴子云笑着,当下车就向着远处驶去,其实长公主府离着并不是很远,没有多少时间,折过一个胡同口,就看见了才公主府,裴子云收敛心神,一呵腰下了车,却看见了长公主府前,有着三百人,持戈按剑很是肃杀,不过已经在撤退。 见裴子云过来,一将更不说话,只带人迅速撤退。 “长公主府,也软禁了?”裴子云暗叹,突门一响,一个人迎了上去,看了看裴子云,缓缓跪了,说:“真君,长公主派我等候,这就出来。” 话音刚落,长公主已经过来了,仔细打量,只见她穿着还是以前,只是一张脸苍白得令人不敢逼视,眉微蹙,还有十二个丫鬟和婆子,不少姿容绰约依次行礼。 长公主出来站定了,脸色有点憔悴,看见裴子云,长长叹了口气:“我现在看到你,都不知说什么话——进来罢!” 裴子云点首,跟随着进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穿过一片松林和湖泊时,正要说话,突听着一阵钟声,这钟声响彻全城,顿时两人都站住了。 钟声悠扬而又沉浑,在雨中回荡,暮色在钟声中悄悄降落,两人都是无语,国不可一日无君,启泰帝刚去世,又有遗诏,大臣就匆忙的在启泰帝灵前举行登基大典。 “波动的龙气又平稳了。”裴子云等了下,正要说话,突“咦”的一声,看了看地下。 幽暗·封印处 宫殿凝结寒霜和冰雪,数棵茶树都已枯死,一个池塘干涸,只有亭子保存完好,上面隐隐看见三个字:“岁月亭” 道君闷哼一声:“我的分身,陨落了?” “裴子云有这样强?还是朝廷的暗算?”也许是封印隔绝了信息,道君并不能知道内情,只是震怒。 不过在地下千年,早就养成了深沉的性格,徘徊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分身陨落也有陨落的好处。” “这样和朝廷的协议就削了大半。” “而且,化身在地上,已经恢复了些布置,加上妖族已在,封印已弱,就算陨落,也有着破开封印的机会。” 才想着,突一股黑气出现,道君惨叫一声,喃喃:“这是什么?我的位格,分裂转移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三年(上) 长公主府 两人感慨了下,踅过回廊,只是突梅花一动,似乎有着信息,裴子云见长公主默默前行,一时没有说话,就定了定神,喝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下世界坐标选择完成——特洛伊之战!” “以帕里斯身份,在特洛伊战争中生存下去,且获得金苹果。” “下个世界是特洛伊之战?” 裴子云不禁惊讶,还得细看,两人已沿着石桥而入,靠近了内院,听到隐隐传来的笙萧琴瑟之声,唱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长公主踱步到树下听音,这咏叹透过夜色而传来,两人都不说话,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才回过神来,长公主就说着:“女儿以前天天练琴,皇后就特地选了十二个新进的侍女赏了,说是跟着学习。” “有一半跟着去了,还有一半在府内,正好就当成是教习班。” 裴子云一笑,还待说话,就听远处一阵喧嚷,两人一怔,却见一人匆忙进来,说着:“长公主,真君,陛下有旨意,是新任皇宫太监总管古公公带来。” “这样快?”裴子云也一怔,顺王才灵前登基,就迫不及待让古公公携带圣旨过来,这是迫不及待,还是什么? 转脸笑着:“长公主,接旨吧!”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首,话说权贵之家,香案是常备,才摆了出来,却见古公公双手捧着黄绫盖着的诏谕庄重走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向裴子云微微躬身,口中说:“道君,我奉皇上旨意,来此颁布圣旨。” 裴子云微微点了点头,就见古公公高声:“圣旨到,大家接旨吧!” 大家在香案前跪了下来,只有裴子云一人屹立,静静看着,古公公也不催促,缓缓张开一张圣旨,朗声:“诏曰:启泰皇帝身染重疾,却殚精竭虑,连平二次大乱,闻王师凯旋,喜极而伤,终回天乏术,于玄武殿驾崩,然顾虑皇子年幼,恐不能肩负庙宇之重,遂传位于朕,朕感念启泰皇帝有功于社稷,故庙号太宗,封其子孝王,钦此。” 不待众人反应,古公公又取出第二道圣旨,朗声:“诏曰:李攀、黄元贞者,委任钦差本欲襄助真君,奈二人受妖法迷惑,助纣为虐,相助璐王。幸真君及时识破,格杀二人于当场,国之大幸,朕感念真君二次挽回大局,于江山社稷有功,奉先帝遗诏,赠封道君,且封其子流金伯,食采邑于流金岛,且授铁券,世袭罔替,以承此恩,钦此。” 古公公很快抽出了第三道旨意,继续念着:“诏曰:天下已定,虽屡有波折,然芥鲜之疾,有何道哉,朕观天下百姓期盼太平久矣,定明年年号太平,必造万世之太平,现特赦天下,以明朕志,钦此。” 三道旨意宣读完,只听众人齐齐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公公宣完圣旨,却满脸赔笑,对着裴子云说着:“真君,此是铁券,还请您收下。” 说着,金盘已连着圣旨递了上去。 裴子云暗暗叹着,这三道圣旨,就很有章法,首先是说明,启泰皇帝是身染重疾而死,遗诏传给顺王,然后新帝立刻定庙号,封孝王,确定下了名分。 其次是讨好自己,启泰帝的封赠是秘密的,现在却是公开的,并且还封自己儿子伯爵,食采邑于流金岛,且授铁券,世袭罔替,这是很高的荣耀了。 至于最后,定年号太平,大赦天下,也展现了皇帝的志向,迎合着天下的愿望,可所谓点滴不漏。 拿过铁券一看,见面质如新,薄厚均匀一致,周边齐整,镶嵌精细,券字金光灿然上书。 制曰:人臣以忠事为贤,人主以褒功为明,此古今之通义也。栖宁真君裴子云,灭妖有功,功及生民,古今难有,赠封道君尚所不能褒,特封其子流金伯,食禄一千石。乃与尔誓:除谋逆不宥,世袭罔替,余犯死罪,免尔叁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以承此恩,惟克永世! 无铁券不世袭,这区区的铁券上,金气萦绕,裴子云默然,躬身:“既是这样,我多承皇帝恩泽了。” 古公公顿时松了口气,笑容又真诚了许多,喝着:“押上来。” 随着命令,甲士如狼似虎,押解一些人过来,这些人还不肯跪,甲兵不由分说按住,在膝窝里猛踹一脚,已都跪在地下。 裴子云看了去,只见跪着的人当中有:李全真、夏卫、高光、冯敏等人,这些都是在朝廷上叫嚣镇压裴子云最凶的人。 顺王登基,除一些必要的封赏,最主要就是立刻派人处置当初对付裴子云的那些人,随古公公一同押解过来的人只是闹得最凶也影响力最大的一批,至于下面的一些虾米,皇帝直接就处置了。 皇帝也算借着裴子云的东风,排除异己,尽快在朝堂上让自己人上位,以稳固自己的大位。 这一点,裴子云心知肚明,且也乐见其成。 裴子云望着继续跪在地上的人犯,沉默半晌,开口:“皇帝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人在启泰帝在位时,风头一时无两,现在尽皆沦为阶下之囚,生死祸福全操纵于一人之手,真是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古公公微微有些诧异,还是躬身回着:“这些人污蔑君上,丧心病狂莫过于此,陛下甚是愤懑,欲诛此等人三族。” 裴子云暗暗叹了口气,要论本心,是不愿意祸及家人,殃及无辜,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但这里的规则从来都是如此,一人获罪,很容易让整个家族受到牵连,凝神想了想,随手漫指这些人:“将这几个人赐死,家眷子孙及三族,尽皆发配至流金岛为奴。” “道君真是仁慈。”古公公由衷的说着,这是真心诚意,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当初对付道君的爪牙,陛下没有诛九族已是法外开恩,想不到道君还只是流放,也罢,算他们运气。 古公公一摆手,就有人送来了毒酒。 是黑木漆条盘,放着两壶酒、连着数只酒杯,此时周围二十余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着长公主都略脸色苍白。 太监端着过去,说着:“小人侍候各位大人升天……” 李全真、夏卫看到太监端了酒进来,知道自己死期不远,身上一颤,却又倔强的立起身,把目光盯向裴子云。 “裴真君,你恕我子孙和三族,这我承你情,只是大是大非之下,我却不认可你——你还是国贼。”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都不愿受此恩典——太祖,太宗,臣来了。” 说着,二人同时向石柱撞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撞击血浆四溅,显是真真用了死力,接着,二人身子就软软的滑了下去,没了声息。 验尸官上去翻了眼瞳仁,又用针刺了下,起身摇首表示完了。 古公公见着这幕,心砰砰直跳,冷汗渗了出来,粘得难受,却还是横眉立目,狰狞冷笑一声,说:“以毒酒鸩之,朝廷也念在他们多年劳苦功高,不然的话,就是刀刑、绞刑了。” “真便宜了这两人,还不领情——你们可不要让咱家为难。” 高光两腿打颤,却没有求饶,只说:“奴婢只是皇上的奴才,奉差行事,却也不悔。” 说着,一口饮了酒,片刻就在地上痛苦翻滚,也不出声,过了会也没有声音了。 古公公眼睛微眯,不住点头,显对毒酒很满意。 在场剩的是冯敏,才一日,就已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哪有半点从容威仪,他望着裴子云,缓缓说着:“我与道君神交已久,谢道君恕我三族,此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道君答应。” 说着,身子俯低,对裴子云行礼。 裴子云心中感慨万千,要不是自己胜利,眼前这一切就在自己母亲、妻子儿女身上发生了,淡淡:“你说。” “道君,李正源对朝廷忠心耿耿,又素有才华,可继承道录司。” 裴子云叹一声,说:“你是个傻子,这要求我答应不算,还得看皇帝。” 这其实已答应了,冯敏深深躬身,正了正冠,将酒一饮而尽。不到片刻,闷哼一声,七窍流出血,当场毙命。 想当年冯敏主持道录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朝堂上大人谁不卖几分薄面,而现在照样身死。 裴子云怅怅,眼见人犯都死干净,在怀中掏出一个折子,递给古公公,说:“道人本是清净为重,我欲飘舟海外,望皇上批准,就感恩于心了——还请公公代我上折。” 古公公接过折表,深深躬身,说:“谢道君。” 虽这只是一种形式,但表现出就是对皇帝的支持,这对刚刚登基的十五岁的小皇帝来说无异很大支持,有助迅速稳固皇位,并且这表态也是在说明,裴子云对皇权并无觊觎之心。 十五岁太平帝事情有章有法,井井有条,已具人君气质,经过一段时间历练和掌权,相信大徐江山就会真正稳固了下来,天下也即将迎来一个太平,既是这样,何不顺水推舟? “有这折,就可还了当日的报信之情。”裴子云暗暗想着,见着事情全部处理完,就急欲寻得一处清净地点查看具体信息,当下说着:“这里不干净,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转身离去。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三年(下) 裴子云抵达花园中海子里水榭,扶着汉白玉栏看着,只见春暖花开,岸侧一排垂柳青绿,水中荷叶翻卷,顿觉爽目清心,良久,才喊着:“梅花!” 眼前,一颗梅树缓缓出现,仔细看去才发觉,梅树都是虚影,只有一枝实在,开着花。 裴子云看着梅树问:“这样下去,单是消化所有妖力,我都有把握抵达第九重,从此不受衰老控制,甚至成就道君也不难,为什么三年就要走?还要去所谓的特洛伊之战?” 梅树静静浮在半空,没有任何回答,仿佛不曾听到质问。 裴子云等了片刻,就有些不耐烦,用手一触梅树,却脸色一变,一股信息传递了过来,若有所悟:“原来这样。” “为什么必须离开?因为梅花的一切原则,就是为了回家,如果我不离开,可以选择与它分离,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而三年之后,我就会成为道君,就不得不留在这个世界,它就会自动与我分割脱离?” “所以最长的停留时间,就是三年?” 道君是这世界钟情的“主角”,使命是守护这世界,成了道君,世界会阻止离开,以免这世界出现损失。 果是有得必有失,裴子云怅怅一叹,继续体会着信息。 “不仅仅这样,连着世界赠给的肉体都不能带去?只能沉睡在空间内,而赠给的空间,却能带去一小块?”裴子云神色有点古怪,肉体都不能带去,为什么空间却可带去一小块? “咦,这是由于空间是杀妖而得,妖族是外来,不属于本世界,所以可以带去一部分?” “而选择特洛伊之战,是因为那里有着梅花需要的补足品?” “这样,才能渡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回家。” 裴子云静静注目着池水,只见碧水荡漾,春风拂柳,曲廊婉蜒,荷叶摇曳,心中一片迷茫。 长公主处理完了事,跟着去了,见着裴子云神色迷离的站在湖中的连廊上,看着碧水荷叶,不由诧异,又误认为是不得不离开,也不出声。 良久,裴子云才缓缓开口:“此间事了,我即刻回转流金岛,并已向陛下说明,我与小郡主之子继承流金岛,长公主是不是一起同行?” 长公主怀看四周,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裴子云,沉默半响,点了点首。 原本皇兄在,自己是长公主,并无半点担忧。 启泰帝时,已经情分不一样,甲兵软禁也使她心寒。 现在太平帝继位,天下更今非昔比,她作小郡主的母亲,确实应随着裴子云去流金岛,这大徐的长公主不做也罢。 裴子云见着她点首,不由感慨万千,自己才降临时情况,似乎还历历在目,这样艰难一路走来,终于到了现在无所畏惧的地步。 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长了,离开之际,希望把身边之人都安置,免得他走后留下隐患。 而不参与朝堂,甚至参与大陆,是既定策略,这样省却了后顾之忧,免得走了也要担心这些人湮没于朝堂的云波诡谲,尔虞我诈之中。 湖面波光粼粼,月色洒在上面,将整个湖面映的雪亮,二人斜影在湖面上拉了好长,久久伫立,都不开口。 良久,长公主才说着:“既是这样,我立刻去准备,明早就出发。” 裴子云听了,侧目:“这样快?” 长公主淡淡说着:“我享受富贵很多了,也没有太过留恋,至于东西,带不走的始终带不走,放不下的终归得放下。” “只要小郡主在,我都能适应。” 自己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回来,甚至不回来都说不定,可有些事情,必须进行选择。 “你说的不错,人能放下东西轻装前行,也许前路会更好走一些,也就少了一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裴子云颌首,这样的话,小郡主也会很安心,这就很好了。 任清县 天色麻黑阴上来,零星洒下雨,不一会雨点满下,一个行在路上的少女抱着一只狐狸,看见了一家酒店,就进了店。 这店门面不大,前店只摆了四张桌子,都点着油灯,稀稀落落只有三四位客人,伙计一见少女,虽有些诧异,还是笑得迎过来,说:“这位姑娘,您是用饭还是住店?” “住店,也上点菜,给我上上壶酒!”齐爱果独自一人坐下,静静发着呆,她久久一人,寂寞惯了,也习惯喝点酒。 伙计一哈腰答应,转眼端过一盘鲤鱼、一盘鸡块、一盘五香花生米,果上了壶酒,说着:“姑娘请用!” 一杯酒下肚,齐爱果突一怔,怀顾四周,向着狐狸说:“我听见了钟声——当、当、当” “你听见了么?” 狐狸这时大口吃着鸡块,满嘴是油,哪里理会,齐爱果突然之间,觉得心一空,似乎什么使她又恨又爱的东西远去了,当下闷闷的又喝了一口气,喝的太急,突咳嗽起来。 咳嗽激烈,她没有发觉,自己眉心一块石渐渐变化,隐隐出现了一个巨人的影子。 大海 十余艘大船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海鸟不时划过上空,船舱之内,一处房间,裴子云正凝神想着,不时挥笔。 特洛伊之战,自己学习过,现在已快真仙,一切记忆都可想起来,就不知道这战争是真实,还是神话。 真实的话,这战争是真实历史,希腊本身土地疲乏,养不活许多人,而小亚细亚是很繁荣的殖民地。 特洛伊的崛起,导致小亚细亚出现统一趋势,不但阻挡了殖民,且反过来威胁到了希腊本土。 再加上特洛伊地点非常重要,是贸易的通道,它一方面收税,一方面还派人当海盗,积蓄了巨大财富,这种种因素结合起来,导致希腊想摧毁这个大敌,解除威胁,顺便收割财富。 裴子云凝神写完一张,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首,又拿起了一张白纸,若有所思。 要是神话版就更复杂了,表面看,波塞冬和阿波罗因国王欠债而发誓摧毁特洛伊,赫拉和雅典娜因牧羊人的决定而产生了摧毁这个城市冲动,实际上神灵早有神谕将摧毁特洛伊。 海伦和帕里斯只是引子。 零星资料上的理由,盖亚说人太多了,负担太重,要清理掉一批,这是一个必须剪除的理由。 而上古时诸神为了扩大影响,与人结合诞生神子,到了特洛伊时代,众神的影响已达成目的,所有城邦都供奉着神灵,而层出不穷的英雄,已经形成了某种隐患,因此必须剪除,这又是一个理由。 至于阿波罗和姐姐阿尔忒弥斯其实是支持特洛伊,因为这是它们的信仰地,所以,虽被迫宙斯的命令,不得不发誓,但是它其实还是支持特洛伊…… 这其中种种,什么才是特洛伊、帕里斯(或者说自己)的生路? 才想着,突有敲门声,裴子云一怔,手一挥,写着纸立刻焚烧,不见丝毫痕迹,才出门,见着是长公主。 “船上说,罗搏岛都快到了。”长公主看了房间一眼,就问着:“离开大徐是否留有遗憾或不舍?” 裴子云随便上了船头,注视着远处,微微摇了摇首。 要说他来这个世界六年,有没有不舍的人或者事,答案有,但这些不舍之处都没有留在大徐,而是在流金岛,甚至更远的博罗岛,对大徐倒没有留念。 “临行时,皇帝对你厚赐,可惜一分一毫也不赏我。”长公主又取笑着,裴子云上船时,皇帝可是赐金五万两,银十万两,丝五百,绢一千,布三千。 “那是皇帝知道我身无分文,哪像你,带出来东西价值怎么也是赏赐的十倍。况且,这也算是皇帝给我安家费了,拿了这笔赏赐,我安安心心的离开,他也真正的放下心来。”裴子云微笑说着。 遥望远方,海天相交之处,出现了一个小点,随船靠近,小点慢慢变大,现出了岛的轮廓,岛上郁郁葱葱,树木繁茂,景色怡人。 原来这么快就到罗搏岛了。 风帆猎猎与海涛声里,这时远远看去,森林边缘有几个缺口,青壮男人在砍伐树木,建设房屋,还有妇人洗衣服做饭,神情顺服,这都是本地征服的土著。 岛上的人口已有数千,一派新兴。 而简单的码头已建成,船才靠近,何青青就带着山民过来,见是官船样式,她脸色一紧,喊:“拒敌!” 大群卫兵涌上码头,手持长枪盾弩,就在严阵以待的气氛,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是我。” “是主上!”见是裴子云,何青青连忙迎上,命着搭桥,问着:“主上,怎么坐的是官船?” “新皇帝送的……不要还不放心。”裴子云说着,语气寻常,无翻覆天下之急,唯风淡云轻之容。 众人低下头,跟着裴子云进去,见着大袖飘飘,人如云鹤,俨然欲随风仙去,长公主看着,突问:“你与我女儿之子继承流金岛和伯爵,你叶苏儿呢?” 裴子云看了一眼,说:“这里是博罗岛,可居住,大徐再强也鞭长莫及。” “这样流放到偏僻岛屿,会不会太残忍了?”长公主还是认为这里是流放之地,流金岛就好多了。 “在你们看来,这岛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偏僻岛屿,与世隔绝,住在上面无异流放,但在我看来,这岛环境优美,自给自足,远离尘世间一切声嚣,正是我所需要和追求。”裴子云说着。 “为了防止以后发生不愉快的事,我决定还是离远一些——老死不相往来。”裴子云说着。 “你这想法,有没有问过别人,你安排的生活也许并不是别人想要。” “不至于荒芜,我会在岛上建官立制,并且迁移百姓过来,你信不信,几年后这里就是一处繁华之所。”裴子云说着,眼前一花,似看见一条红蛇,带些白色云气,正对自己点首。 裴子云归来的事迅速传遍了全岛,连日压抑紧张一扫而空,喜庆逐渐扬起,多数人只知道岛上有真君坐镇就安全,而在少数知情的人来说,几不敢直视裴,或是当怪物,或者是当天神? 对此,裴子云并不在意,唯有家人还是牵挂,她们也是这座岛让裴子云有家的感觉的来源。 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府邸,这府邸很简单,但已初具规模,而在门口,一家人已经迎了上去。 “母亲!”裴子云深深躬身。 裴钱氏少问外事,旁人也不敢和她多嘴,也不清楚儿子办了多大事,她只当儿子这一次辞官下野,让儿子进院,就说着:“这样也好,你爹就是忙着国事,结果把性命都忙没有了,你退了多陪陪媳妇……她们对娘都很好,和亲女儿一样,就是时常念你……都有了身子了,什么时生个儿子,我就什么都满意了。” “这里再苦,都有大把人伺候,粮米油肉不缺,能比原来村里养大你辛苦?” 叶苏儿听了,认真点头,假装很努力,和她修炼一样努力。 祁千叶习惯了郡主礼仪,脸颊泛红,她刚过门不久,虽怀了身子,婆婆就说这个,怎么办啊? 廖青叶趴在几案上,双手支颐,无辜眨眨眼,萝莉在这事上最没话语权。 小师妹初夏过来本是有些不情愿,觉得尴尬,这时反是最轻松一个了,解围:“老师给师兄算过,会有四子,儿女双全,多福多寿,伯母您注定会儿孙满堂。” “就你嘴甜……”裴钱氏含笑拍拍初夏的小手,看她的身姿,越看越满意,心想虞师推算的该是准,又琢磨起数字。 初夏抽手不出,暗想不妙,看了一眼裴子云。 裴子云只得说着:“日后会有,母亲别急。” “为娘急了吗?为娘才没有急……”裴钱氏一脸淡定,说话的语气好像儿子不是亲生一样:“我儿过去忙着做事,为娘没说过啥,现在回到家里,自然要说说了。” 母亲虽念叨,游子也只有承担。 且念叨的对,裴子云长长叹了口气,是得陪陪她们,三年时间真太短暂了,纵有种种想法,还是与眷侣度过在这世界的最后时光为上。 这恰是…… 秋风过庭,叶落山海,小舟回港。 第四百八十七章 伊达山 小亚细亚·伊达山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夜色吞噬了大地与群山,这里有着茂密的森林和清清的泉水,有着美味的野生葡萄。 一条浅浅的溪流,溪水很浅,深只能到膝盖,这本是牛羊饮水的好去处,可现在一个皮肤苍白少年躺在河里,连半个身子都掩盖不住,却已淹死了。 少年看上去非常年轻和英俊,黑发黑眼,仔细看,手指上还有老茧,胳膊内侧有疤,这是善用弓箭的代价。 一株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一分钟内占领帕里斯的身体,倒计时开始。” 站在一侧的半透明人影不敢有丝毫耽搁,伸手摸向尸体,手刚刚接触到尸体的瞬间。 “轰” 一声巨响,眼前一暗,伊达山一切都消失,接着,显出的是一片海洋,阴沉可怕的海面,浊浪汹涌,天空一片黑暗,风在驱赶着乌云,不时有着闪电一次次划过夜空,照亮了汹涌的海面。 借着闪电,能看见,海面上有一艘船,靠近了看,这与其是船,不如说是一个浮动的堡垒,这堡垒看上去是一个小小殿堂,这小小殿堂其实才数丈,几根石柱上光秃秃,却漂在海面上,一个半透明人影站在了台阶上看去。 “这就是帕里斯的灵魂世界?” “它有那样强大?” “不不,帕里斯是宙斯和海洋女神的子孙,这是它遗传的神性!” “不过,已经是第六代了,就算中间还有着河神的血渗入,还有这样强?” “宙斯与海洋女神普勒阿得斯——伊阿西翁、达耳达诺斯——厄里克托尼俄斯——特洛斯——伊罗斯——拉俄墨冬——普里阿摩斯——赫克托耳、帕里斯。”半透明人影就是裴子云喃喃着:“莫非帕里斯是特洛伊之战的关键人物,所以有着特别?” 才想着,一道闪电落下,裴子云看见了海洋上一条船撞成碎片,神色绝望的人和伸向天空的手臂特别鲜明,接着一切又都被黑暗所吞没。 “这是海洋女神所携带的威吓?”裴子云哑然失笑,见着这种恐吓无效,只听着“轰”一声,闪电在云中穿行,森严恐怖的气袭来。 凝视着乌云,裴子云灵魂闭上眼,下一刻,一道霹雳落下,整个海洋似乎被耀眼的雷光劈开,重重打在了小殿上。 “轰!”一根柱子炸开一块,但是同时,微不足道的细小雷光缓缓在空间中旋转着。 “来吧,帕里斯的力量和命运。”小殿继续航行着,虽这海洋看上去浩瀚没有边际,但裴子云知道,这肯定是有限——而且非常有限。 乌云似乎被激怒,雷霆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和海洋,一道闪电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击来。 “轰!”闪电击到小殿上,雷霆的力量无法躲避,至少现在不行,又一块石块崩塌落在水中。 小殿激烈摇动,却很快平稳下来,裴子云冷然而看,看着天空不断有雷电击打到上面,石块不断崩塌,然而似乎并不能奈何小小殿堂。 片刻,雷霆慢慢减弱了,裴子云大喝:“来吧,帕里斯,与我一战,仅仅是本能,根本无法战胜我。” 话刚说完,乌云纠缠起来,下一瞬间,乌云猛塌陷再凝聚,出现了一个少年,只见双手举弓,张弓搭箭射向裴子云。 裴子云举起了盾,箭射在了盾上,火星飞溅,并且闪避后退,慢慢退向台阶,似乎要凭着石柱来抵抗。 少年本连连射着,跟着裴子云移向了内部。 “到了!”裴子云一闪身,步入殿中,少年本能的扑入其中,又觉得不对,就要退出去。 “晚了。”裴子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多出长戟,高举疾挥而下,一道弧月已在戟尖激射而出,夹着风雷划去。 “风雷斩!” 这斩击而过,对面的少年本能将弓挡在胸前,且进行闪避,然而,这一切在裴子云的武功下都是徒然。 “噗”少年胸腹处出现了一抹血线,且有风雷隐隐传出,接着断成二截,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少年半个身子还没有立刻消失,似乎有着灵光:“风雷,你也是宙斯的子孙?” 裴子云没有说话,少年身体整个崩碎,化成无数碎片。 无数碎片落下就要游出,殿堂突出现一道强光,将这些碎片全部束缚在一个光圈内。 裴子云将手慢慢探入了光圈,刚刚接触到碎片一角,无数碎片顺着手臂不断涌入,记忆瞬间袭了上来。 纷繁芜杂的记忆冲击着裴子云,使一瞬间就得接受少年十多年人生经历。 下一刻,溪流中的少年醒了过来,站了起来。 “幸亏现在帕里斯的记忆还非常简单,无非就是牧羊。”稍活动了下各个关节,裴子云发现并无异样,真正放下心来,喝着:“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一分钟占领帕里斯身体,0.03秒” “只剩3秒了。”裴子云迅速点任务选项。 “任务完成,你获得了祭司的感知。”接着,梅花迅速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三道目光扫过,有点疑惑的在附近扫了扫,特别是在少年身上转了转,又徐徐收回消失。 裴子云身体有点僵硬,只是被目光扫过,就立刻有着明悟。 “这是命运三女神的目光,命运三女神是宙斯和法律女神忒弥斯的女儿——克罗斯、拉克西斯、阿特罗波斯。” “这就是祭司的感觉?” 裴子云不由暗暗渗出汗来,据说克罗斯纺织着凡人的生命之线,拉克西丝负责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最年长阿特罗波斯负责切断生命之线,通过纺织的丝线的长度来代表一个人寿命长短。 “不管怎么样,度过了最初的劫难了。”裴子云深深吸入一口气,眼前是一片山林,一轮弯弯明月正悬挂在半空中,清冷的月光斜斜洒下,远处,就是特洛伊城了。 裴子云低头看着身体,一种莫明活力缓缓流淌,全身彭湃一股力量,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重生的喜悦瞬间填满了心灵,裴子云喃喃:“看来,是神话版的特洛伊之战了,这有点麻烦,不过也不奇怪,梅花要补足,肯定寻求更有价值的东西。” 裴子云笑了笑,并没有多少失落,继续搜索帕里斯的记忆,发现有用记忆并不多,只知道这具身体一开始是被母熊收养长大,一位牧羊人发现了自己,把自己带回去抚养。 而根据现在初步掌握信息可以判断,这次特洛伊之战是希腊神话版的特洛伊之战,比真实的历史上特洛伊之战更复杂,更繁琐。 表面上看,特洛伊之战是波塞冬和阿波罗因国王欠债而发誓摧毁特洛伊,宙斯的妻子赫拉和雅典娜因牧羊人——就是这副身体主人的决定而产生了摧毁特洛伊的冲动。 帕里斯带着海伦私奔是特洛伊之战的引子。 其实真正的理由可能是诸神在扩大自己在人类社会中影响的同时,又担心层出不穷的英雄形成隐患,再加上特洛伊城人口太多,负担太重,需要定期清理掉一批;这种种理由在导火索的引发下,顺理成章的爆发了特洛伊之战。 自己要如何在特洛伊之战的众神争端中生存下来且获得金苹果,这件事情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金苹果在真实历史上的特洛伊,不应该有,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特洛伊之战,如果仅仅是历史上,没有神力干涉,裴子云根本无所畏惧,但神话版,就没有这样容易了。 “不过,总算偷渡成功了。” 临行前,裴子云已经非常接近于道君,对世界也越来越理解,任何外来世界的人和物,冒然闯入新世界,会被这个世界排斥。 系统夺舍土著,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合法身份,是非常明智。 这才出现了帕里斯淹死在浅浅的溪流中一幕——这其实非常荒谬,姑且不说溪还不到膝盖,而且帕里斯还是宙斯和海洋女神的子孙。 更加不要说,特洛伊之战马上就要来临,帕里斯是引发点,身份非常敏感,但是有着系统大能,还是达成了。 “当然,以系统的大能,有心算无心,只给了我一分钟时间,不过总算完成了。”这样沉思着,渐渐,月光消失在西山,天色也恍惚间亮了起来。 薄薄的雾气弥漫四周,清晨清脆鸟鸣声也此起彼落,晨露浸湿发,一份久违了的清爽沁入心脾。 凑到了溪流前,一看,黑发黑眼很符合自己要求,不过终有着更深的轮廓,比以前更英俊。 “和以前帕里斯有点不一样。” 相貌还是原来,但原本因牧羊人的身份,而有些畏缩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种平静。 且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需确认,就是这个世界力量层次,自己力量跟诸神力量来比的话相差多少,力量的差异将直接取决于他在这个世界夺取金苹果所采取的的手段。 第四百八十八章 笛声 想到这里,裴子云沉声:“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帕里斯) 职业:王子、牧羊人 “武道:宗师(45.7%)” “萧(笛):宗师(16.3%)” “只有武道保留下来么?”裴子云若有所失,良久又释然笑了:“不不,应该还有,只是道法在这个世界根本不能体现。” “不过力量就是力量,就算不能体现,其实还在,以后必有用处。” 就在裴子云想的入神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回忆和思考。 “帕里斯?” 裴子云有点意外看了上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少女从远处的树林里跑了出来。 少女身穿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轻纱,把少女优美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此刻头发有点凌乱,气息有点喘,显是从远处一直奔跑着过来。 裴子云搜索着原主记忆,立刻弄清楚了这过来的少女的身份。 “俄诺涅,亲爱的,你怎么来了?”裴子云说着。 “我睡觉,梦到你在河里被淹死了,突然之间心疼,所以赶紧过来看看,看到你没有事情,我就放心了。”俄诺涅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说着。 “俄诺涅,我怎么会被淹死,你看我这不是好好么?”裴子云听了,心中一凛,俄诺涅是河神cebren之女,但位阶不是很高,怎么会有这梦? 当下特意转了一个圈,证明“自己”活的好好。 “也对,你本来是宙斯和海洋女神的子孙,又半途渗入了河神的血,怎会被淹死呢?”俄诺涅低声喃喃,突展眉一笑,伸出一只手对裴子云:“帕里斯,你怎么还赖在河里,我拉你上来。” 轻轻的一搭少女的手臂,发现她肌肤细腻光滑,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粗糙皮肤,手上轻轻一用力,就从河里上了岸。 “帕里斯,你偷了这么久懒,有没有丢失羊羔?” “放心吧,俄诺涅,我怎忍心让可爱的小羊羔走丢失。”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自被义父阿革拉俄斯收养,也正式继承了牧羊人的职业,帮着王宫的国王放养牛羊。 看着少女一脸稚气的面庞,裴子云暗暗叹息,要不是有着原主的记忆,他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个少女会是自己的妻子,因少女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 在帕里斯的记忆中,和俄诺涅的婚后生活一直都很开心很幸的,即使是婚前认识俄诺涅时,虽俄诺涅经常的捉弄他,但他作为一个贫穷的牧羊人,从来都没有生过俄诺涅的气,一直都很享受和俄诺涅在一起的时光。 但在神的旨意下,这一切都不能延续,都将被终止。 原来的神话故事中,帕里斯是喜欢上海伦,且带着海伦私奔,这也直接导致了特洛伊之战的爆发。 “特洛伊之战爆发,是两方面的事,一方面是希腊和特洛伊争夺爱琴海的霸权,一方面还可能是奥林匹克山神力秩序的问题,这战争无法阻止。” “但是特洛伊或者说帕里斯,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至少在表面,战争起源问题就是斯巴达国王热情款待帕里斯,而帕里斯却严重违背了法律和宾主之道,抢劫了王后海伦,这是难以抹杀的污点。” “别认为这不重要,这还是会影响许多神和人的好恶,至少影响着不少城邦的看法。” “希腊能集中起十万大军,以及许多原本特洛伊的盟友中立,这个原因的因素也很大。”裴子云暗暗想着。 俄诺涅一路蹦蹦跳跳引着裴子云回走,路上有说有笑,裴子云因有记忆,没有露出马脚。 回去的路上顺便领略了一番伊达山美丽风景。 当然,裴子云因带着明确目的来此,而且也大概清楚接下来会发生哪些事件,回去的路上,在领略美好风光同时,也默默准备。 不出意外的话,帕里斯就是给诸神分金苹果的牧羊人,自己一定要把握这次有利的机会。 途中经过一片野葡萄藤时,俄诺涅突停下来,问:“帕里斯,你以前一直都说很爱我,但我想你亲自证明这一点。” 如果是以前帕里斯,肯定会一番甜言蜜语,哄得俄诺涅开开心心,甚至直接吻上俄诺涅,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裴子云此刻心里已有计较,微微一笑,说:“亲爱的俄诺涅,难道我娶你不是对你爱的直接证明?” “帕里斯,这远远不够。”少女说。 “好吧,俄诺涅,我会让爱情女神亲眼见证我对你的爱,且让她祝福我们的爱情。”裴子云说着。 “哦,是真的吗,帕里斯?”少女掩口惊呼。 “当然,俄诺涅。”裴子云回应的说着,就在这时,远处天空出现了异相,彩霞特别明亮,就暗想:“来了。” 俄诺涅显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异相:“帕里斯,你快看,那发生了什么?” “俄诺涅,我已经看到了,等下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你去葡萄藤那边躲起来。”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不会有什么不好事发生吧?”少女担心的说着。 “放心吧,俄诺涅,你赶快过去躲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裴子云赶紧安排俄诺涅躲到了远处的葡萄藤中,接着,自在的抽出了牧笛,吹了起来。 裴子云的音乐,并不是自己修得,而来自于别人一辈子心血的凝聚。 这些人学习音乐时根本不为别处,只为了音乐本身,要不也不能形成着寄托,传递给后人。 这在音乐上付出了无数心血,的确萧笛一弄,山溪夜月,声入朝霞。 但是获得多位大家的记忆,裴子云还是无法成为宗师,直到了承顺郡王的纸条传递过来,启泰帝要杀自己时,终有感而发,种种千言万语,汇集成了萧声,得以情乐无二,勘说心声。 此时笛声悠扬传出,婉转入丝,似乎同样诉说着一段故事。 天空中的异相大概持续十几个呼吸时间,接着四位神灵就出现在了山上,前面的引导者是赫尔墨斯,后面跟着的是赫拉、阿芙罗狄忒、雅典娜。 赫尔墨斯正想要说话,雅典娜阻止了赫尔墨斯的举动。 此时,裴子云笛声吸引了四位神灵的注意,静静的站着,听着裴子云的笛声——笛声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纯粹。 “我生长在美丽伊达山上,小时被善良的母熊收养,她给我哺乳,后来作牧羊人的父亲收留了我,抚养我长大,我继承了他的职业给国王放牧。童年的我虽然艰辛,但是充满了快乐。” “我长大了,学会了思考,也善于思考,我悄悄的爬上了树干,远眺特洛伊的宫殿,宫殿宏伟辉煌,我观察出入宫廷的贵人,我迷惑了,人和人的生活怎么就不一样。” “父亲阿革拉俄斯很爱我,但他仅仅是宫廷里的一个仆人,当国王孩子还在戏耍时,我看管这每一头牛羊,生怕迷失或被野兽吞噬,皮鞭的滋味不好受,只有俄诺涅陪伴我。” “俄诺涅是河神之女,我幼年在伊达山里过着牧人半饥半饱的日子,遇到了调皮捣蛋的俄诺涅,我放羊,俄诺涅就把羊群驱散,让我翻山越岭的寻找失散的羊群。” “我饿了,俄诺涅就摇着树上果子,噼里啪啦砸在我头上,我累了,俄诺涅就在旁边装狼叫,日子就一天一天这样过去了。” “我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每天给国王牧牛羊,俄诺涅虽只是小小的山林仙女,但却珍爱着我,寻来了甜甜的葡萄,美味的羊乳。” “我很感激,衷心赞美天上诸神,是它们祝福给了我这幸福的生活,如果它们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要好好感谢神的恩赐,因它们,我才能过上眼前的生活。” “可我太贫穷了。” 这种种过往,以及对未来的心声,在牧笛声中流淌,多出了一丝遗憾,似是对不起俄诺涅。 “我虽是牧羊人,一定会在大会上比赛获胜,获得国王的奖赏,成为公民,然后娶了俄诺涅,让她过上好日子。” 诸神原本半合双眼欣赏,听到这里突抬眼看向裴子云,裴子云笛声渐渐转成了激昂,声入幽山。 清越悠扬的声音,虽带着热情,却丝毫不带杂质,这是为了家,为了心爱的人而不怕风雨的心志。 这心中的感情和遗憾,尽数流出。 裴子云晋级萧声宗师后,小郡主说过:“乐声终是人所听,故有情才能感人,爱欲喜怒悲伤,皆能成曲。” “乐为心声,一个人或会说谎,她的乐声很难说谎……你能听懂一个人乐声,一定会读懂她的心。” 此时,这笛声太过美妙,如此珍爱和温柔…… 躲在了葡萄藤中的俄诺涅静静听着,两滴泪轻轻落下,刚才遇到帕里斯的一点疑惑,尽数消失不见,低声喃喃:“天神是和善的,因它们给我比美貌更好的赠品,这就是帕里斯的爱。” 四位神灵听着婉转的笛声,不由动容,在四位神灵的眼中,这牧羊人此刻似乎完全沉醉在婉转的笛声,一脸沉醉,连多了几位神灵,都至今没有发现。 可惜,这样的人,诸神已定下了他的使命。 突然之间,诸神也多了一丝怅然。 第四百八十九章 祝福 婉转的笛声一直在上空流淌,四位神灵静静的欣赏着笛声,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裴子云深深知道,要想改变帕里斯的命运,就得一点一滴开始。 主观上因素,裴子云能轻而易举扭转,喜欢上海伦,带海伦私奔这件事,他就完全可以操控。 客观上的因素,诸神决定的帕里斯命运,很难扭转,但可以通过一点一滴影响诸神对他的感受和看法,从而改变。 四位神灵来到了伊达山,裴子云相信宗师笛声能很好让他在四位神灵的心目中埋下一颗种子,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感受着许多的目光,裴子云一首曲子吹完,收了牧笛,看了一眼系统:“萧(笛),宗师(25.3%)” 裴子云吹奏牧笛时,完全沉浸在帕里斯记忆中,表达的感情也毫无瑕疵,笛声中对俄诺涅的感情更青梅竹马,自然而然的深情,没有半点杂色。 诸神若有所失,良久,赫尔墨斯走到裴子云的面前,开口说:“牧羊人啊,我是赫尔墨斯,你不要怕,伟大的宙斯交给你一个任务,三位女神来找你,是因她们选择你当评判,要你评一评她们中谁最漂亮。宙斯吩咐你接受这个使命,以后他会给你保护和帮助。” 赫尔墨斯说完话,不等裴子云回话,就鼓起双翼,飞出狭窄山谷上了天空。 裴子云看了暗中冷笑:“赫尔墨斯都不愿意趟这浑水。” 且到时宙斯真愿意给自己提供保护和帮助? 以历史上看,并没有。 希腊神话中特洛伊之战,说到底还是奥林匹亚山诸神利益分配不均而引发的一场战争。 帕里斯无疑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但现在不一样了,想着,裴子云鼓起勇气,大胆抬起头,目光端量面前三位女神。 一位女神威严而倨傲,拥有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臂膀洁白宛是百合,金黄卷发在王冠下泻出。 这一位应就是宙斯的姐姐和妻子赫拉,裴子云暗想。 又一位女神拥有一双明亮的蔚蓝色眼睛,闪烁着智慧光芒,这位应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 最后一位女神,身材修长,姿态婀娜而端庄,应就是爱情女神阿弗洛狄忒。 才打量完,三个女神中最骄傲一个,也身材最高大一个,盯着裴子云:“我是赫拉,宙斯的姐姐和妻子。” “你把这个金苹果拿去,这是不和女神厄里斯在珀流斯与海洋女神忒提斯婚礼上掷给宾客的礼物,上面写着送给最美的人。” “如果你把它判给我,那你将统治地上最富有国家,即使你过去是个王宫里遗弃的人,而现在也不过是个牧人。” 裴子云虽早就已确认这位是赫拉了,但亲耳听到赫拉声音让自己感觉这位性子果和传说中一样,心中暗暗一哂。 这地上最富有国家,很明显就是特洛伊国,这国家在诸神的意志下长久不了,而且,很明显自己要上位,依着诸神的习惯会犯下弑亲的罪。 这国家,相互残杀是家常便饭,并不会有很多恶果,唯有弑亲——会引起复仇三女神——不安女神阿勒克图(alecto)、妒嫉女神墨纪拉(megaera)、报仇女神提希丰(tisiphone)的惩罚,这三位可怕神祇对谋杀亲人向来决不宽恕,可不是好惹得! “我是雅典娜,智慧女神。”她美丽而妩媚的脸上一双蔚蓝眼忽闪忽闪:“牧羊人,假如你判定我最美丽,那你将以人类中最富有智慧者而出名。拥有智慧,你将拥有了全部。” 裴子云看着雅典娜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就觉得她不愧是智慧女神,很短的话,就能囊括大量有用的信息。 第三位女神,一直以最美丽的眼睛在说话,这时才甜甜微笑开口:“千万不要受甜言蜜语的诱惑,那些许诺是靠不住。我愿意给你一样礼物,它会带给你快乐,让你享受幸福的爱情。我愿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送给你做妻子。我是阿弗洛狄忒,专司爱情的女神。” 三位女神都已向裴子云开出了价码,他暂时只能在三位女神中选择认为价最高也是最合适人选,至于讨价还价,还没有这资格。 说完,赫拉郑重将手中金苹果交给了裴子云,等待他选择。 裴子云拿到了金苹果,就感觉到一丝香气渗出,系统一震,想到这金苹果就是此行任务需要的物品,甚至产生直接逃走的念头。 但可惜的是,他不能这样,现在拿了金苹果,等待自己的只有毁灭。 裴子云摸了摸金苹果,现在不管选择哪个女神是最美丽,毫无疑问的都会得罪别的两女神,而两个被得罪的女神,就可以有很好借口公开挑起特洛伊之战。 现在也根本不可能阻止特洛伊之战爆发,既毁灭特洛伊是早已经注定的事,与其说是选择,不如说是别无选择。 叹了口气,裴子云看向了赫拉,赫拉是宙斯的妻子,据说分享着宙斯的权威,只是要想选择,就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这是命运的警告。 裴子云接着看了看雅典娜,要是愿意选择,其实他最想选择雅典娜,在希腊神话故事中,几乎有1/3的英雄受过她的恩惠和眷顾,并且还有特洛伊之后都难得的善终者。 在七雄攻忒拜的故事里,得雅典娜眷顾的堤丢斯受了致命伤,这时雅典娜甚至准备赐予永生,但这时安菲阿剌俄斯将墨拉尼波斯首级带给堤丢斯,他在狂怒下打碎墨拉尼波斯的头颅并喝了他的脑浆,这一举动使雅典娜震怒不已,从而取消了原本打算——这是神话里,除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唯一有希望成神的事迹。 可见雅典娜的权柄。 可是,同样有恐怖的感觉,这还是命运的警告,这说明雅典娜也不是自己能选择,要不,雅典娜站在特洛伊的方面的话,这会极大改变特洛伊的结果。 裴子云叹了口气,最后望向爱情女神阿弗洛狄忒,这位女神一看去,似乎就非常有吸引力,这同样是命运的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位女神静静站立,而裴子云毫不掩饰打量三位女神,过了有一刻钟,赫拉表现的有一丝不耐烦,裴子云这才说着:“我已找到世界上最漂亮的少女,她就是俄诺涅。” “我不想统治最富有的国家,也不想成为最有智慧的人,我只想请爱情女神祝福,让我和俄诺涅能彼此相爱。” (注,查看了下资料,发现这时俄诺涅还没有成婚,故修改) 说着,裴子云就把手中珍贵的金苹果递给了爱情女神阿弗洛狄忒。 听了这话,所有女神都呆了一下,而躲避在葡萄叶下的俄诺涅,一下捂住了眼,泪流满面。 俄诺涅实在想不到,帕里斯竟这么有勇气,这么爱她,敢当众位神灵的面,说出了这话。 且把金苹果给了爱情女神阿弗洛狄忒,肯定会得罪两位女神。 俄诺涅是河神(cebren)之女,其实她也隐隐听说过了预言,感动的心,又转变成担心。 赫拉和雅典娜恼怒转身离开,发誓一定不忘今天耻辱,一定要向他,向他的父亲和所有特洛伊人报复。 裴子云内心一叹,尽管这就是神灵提前安排的剧本,但真当区区凡人选择了爱情女神阿弗洛狄忒,赫拉和雅典娜还是震怒,转身化成彩虹而消失。 阿弗洛狄忒深深看了葡萄藤中的俄诺涅一眼,庄重重申了她许下的诺言:“亲爱的,你选择了我,不会失望,你将会获得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阿弗洛狄忒说完,对着他的额一吻,给予神的祝福,也离开了。 这些神灵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身全都不见踪影。 最美的女人? 裴子云心里暗暗冷笑,看来,海伦的事,还得上演,也是,如果没有海伦,希腊上百个城邦(都是独立王国),怎么能联合起来远征特洛伊? 看起来,这没有改变什么事? 不,大大改变了。 自己把金苹果交给阿弗洛狄忒,请求的是赐福帕里斯和俄诺涅,而不是要求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只要把这消息,迅速传播出去,那就算日后有着海伦事件,也可以辨称——这是阿弗洛狄忒的弓箭的力量,射中者连神都很难抗拒,凡人更不能抗拒,这一切都是神的意志。 自然责任就推卸的干净了。 可以说,这一下,已经改变了帕里斯许多的原罪——从小白脸、忘恩负义者、抛弃妻子者,变成了深爱自己妻子,却不得不被神扭曲的可怜人。 在诸神世界的凡人,深刻明白神的力量,因此根本不会责备——至少不会过多责备自己了。 而且,自己还有收获,裴子云想到这里,心中默念:“系统!” 一个小小的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出现在眼前。 “完成任务——三女神的选择。” “受到女神祝福——寄托和名气转化功能恢复。” “武技:宗师(45.7%)” “终于恢复了部分功能了么?”裴子云暗想着,在这世界,不符合这世界规则的力量肯定不能用了,但有些却还可通行。 “帕里斯,帕里斯。”俄诺涅从葡萄藤中出来,飞快跑向裴子云,一把抱住:“亲爱的,你实在太好了,你竟敢当着神灵的面说爱我,我果没有看错你。” “俄诺涅,我刚刚要爱情女神见证了我们爱情,且让她赐福于我们,我做到当初对你的诺言。” “是的,帕里斯,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说着,少女将自己靠上了裴子云的胸,喃喃的说着。 第四百九十章 一笔生意 伊达山 距离上次诸神来伊达山已过去十多天时间。 在这十多天时间里,裴子云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唯一与不同就是,裴子云在放牧回来的空闲里,不再无所事事,为了更好适应这个世界的需要,增加了身体锻炼。 在俄诺涅看来,帕里斯还跟以前一样,但却经常做一些奇怪动作,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当她问起的时候,帕里斯会告诉她,这是增强身体的练习。 “嘿、哈”裴子云打完一套引导,缓缓收起,突“轰“的一声,身体一震,似乎打破某个束缚,仔细看,会发现一丝丝金属光泽在身体上一闪而逝。 “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英雄:第一层(15.3%)” “特技:铁铸铜灌(6.8%)” “我感觉没有错,和原本世界相比,这世界力量更注重肉体。” “才十几天,我身体力量就提升了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铁铸铜灌竟然被这世界允许——也对,特洛伊之战,希腊方面最强战士阿喀琉斯,海洋女神忒提丝(thetis)之子,就是铁铸铜灌刀枪不入之身。” “除了它,还有波塞冬的儿子库克诺斯,也是铁铸铜灌。” “不过,我感受到,针对性的训练已经抵达极限,提升不了多少了,看来帕里斯的确天赋有限。” “不过,我是不是可以试下寄托和名声,看能不能推动着进步。”裴子云才重重吐了口气,扫看四周,摸索了下,取出了一个小罐。 里面有七个银币,这就是帕里斯全部的财产。 这时代城邦铸造的银币已经盛行,仔细看,正面图案为驭手驾驭四套马车,右手执鞭,左手持缰,胜利女神尼姬(nike)飞越其上为马加冕。 背面图是人首牛身,这是河神阿刻罗俄斯。 “财产太少了啊!” “不过,我还有一些父亲赠给的羊皮,这本是给我娶妻用的,但是现在可以全部卖掉,应该也有三十个银币。” 才沉思着,听见俄诺涅高喊:“亲爱的,我不但给你带来了野羊奶,还带来一只野羊。” 少女看上去正值豆蔻年华,有着细致红润的肌肤与乌黑卷发,还有一双乌褐色的杏仁眼,四肢和小鹿一样有力而修长,飞快奔了过来。 她拖着一只羊,手里还拿着罐子,这是羊乳,这不是国王的羊的羊奶,而是伊达山的野羊奶。 羊其实有的是,山坡上用巨石围成的牧场,帕里斯傍晚会赶着羊和牛回到巨石内,还有四条猛犬看,它们看上去和狼一样,总有上百只羊和牛,但是不但不能杀,连羊乳牛乳都得上交,要在这些羊奶中截留一些自己喝并不容易。 “进来吧!”两人进了去,裴子云住的是草房,地上铺了树叶和树枝,又在上面垫了一张粗陋野羊皮,这就是原来的帕里斯生活。 而俄诺涅虽是河神(cebren)之女,但河神(cebren)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河神,是她的家其实也不比帕里斯好多少,不过她终还有点小小权利,赶着一只野羊过来宰杀了,用一部分肉献祭赫耳墨斯和阿弗洛狄忒。 裴子云说着:“诸神都是值得尊敬的,必须给赫拉和雅典娜也献祭,她们也曾荣耀的降临。” 于是就这样办了,俄诺涅深受感动,说着:“我亲爱的帕里斯,你这样尊重神灵,一定会获得诸神的庇佑。” 这时,乌云遮住了月亮,风在呼啸,听着她说着:“亲爱的,你快喝吧!” 裴子云心中感动,虽说伊达山上有着野羊和羊奶,但并不是可以随便取用,俄诺涅自己都不多,怕是把她的份,都给了自己。 只是前十几天,全力打熬身体,提升肉体,必要营养要跟上,所以他接受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轱辘。” “轱辘。” 一小会,俄诺涅送来的野羊奶就被裴子云喝个精光,又大口吃着肉,就在收拾着局面时,又一个牧羊人过来,对着裴子云喊:“帕里斯,城中的大赛就要开始了,你去不去?” “去!”裴子云大声回应。 这特洛伊城中的比赛可是重头戏,他的好多计划都需要通过这次比赛来完成,能不能在特洛伊之战中获得先发,这次比赛至关重要。 再说,这也是命运安排,他要试着能不能再改变一些事——雅典娜的事,他却不敢,还是这话,在特洛伊之战的结果,已经被诸神写上剧本时,如果是循序渐进的改变还可以,一下改变,选择了雅典娜,那会引来宙斯的杀机。 帕里斯区区一个凡人,一下改变了剧本,杀了选择新的引子就很自然的事。 所以不敢。 但有些潜移默化的可以有,积累多了,宙斯也不能推翻了重来。 想到这里,裴子云转身对着俄诺涅说:“亲爱的俄诺涅,等我赢得了比赛,我就有钱娶你了。” 裴子云对俄诺涅说出这番话,俄诺涅是十分感动,但她这时,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赶紧伸手道:“帕里斯……” 俄诺涅想要阻止裴子云去参加比赛,话才到口中,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麻痹了,舌头不能说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裴子云安慰:“俄诺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取得胜利。” 态度语气坚决,裴子云此刻的话在俄诺涅眼中生出一股悲壮,仿佛他去参加不是比赛,而是出征。 特洛伊城的比赛其实就是后世的体育竞技比赛,在古希腊世界里,这是平民,甚至是贱民都能够参与活动。 在里面出类拔萃者,就可赢得提携,甚至获得诸神的赏识。 正因为如此,许多人会选择参加比赛而获得机会。 而所谓的奥林匹斯大会,其实就是所有比赛中最有名的一个,性质是一样。 裴子云告别俄诺涅,一人下山去。 站在山上俄诺涅看着帕里斯下山,内心惶恐,她是多么想告诉裴子云不要参加这次的比赛,看着帕里斯远去,她是多么的想陪伴一起去。 然而一股力量压制了她的所有行动,只听一个声音在她耳侧轻轻叹息:“我的女儿,这是诸神的意志,你不能去阻止。” 原来河神及时出手制止了俄诺涅,特洛伊之战诸神不允许出现变故。 俄诺涅轻轻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挂满了整个脸颊。 特洛伊城 神话版特洛伊之战,特洛伊城规模比原来大多了,整个城市的人口大概有五万,虽在原来世界中,这种规模城市根本不值一提,但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巨型城市了。 它俯瞰海湾,城外肥沃异常土地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橄榄、葡萄、小麦。 城市有8座城门,大街小巷星罗棋布,四通八达,城市中心是巨大广场,广场有着宙斯、雅典娜、阿波罗的神殿,还有一些小神庙,繁华街道上,阳光洒在大理石建筑间。 裴子云行在街道上,手上拿着沉重包袱,进进出出街道店铺,不到一会,带着包袱全不见了。 行至一段僻静街道,裴子云听到吟歌的游吟诗人,这位游吟诗人歌声时而高亢,时而激昂,时而低沉,时而低吟。一曲美妙诗歌从他的嘴里吟唱出来,仿佛注入了灵魂一样。 裴子云微微一笑,上前拦住了。 “伟大的游吟诗人,你的歌声是这样动听,我被你歌声吸引,在诸神引导下,来到了你的身边。”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邀请你去酒馆喝上一杯美酒。” 游吟诗人看了一眼裴子云,说:“感谢您诚挚的邀请。” 酒馆里,请着喝了几杯,裴子云就有了些醉意:“明天城里又要举办一年一度大会,我这次也要参加比赛。” “我也知道,每场比赛都有赌注,这是神所允许的事。”裴子云停顿了一下,接着:“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把自己所有东西都卖掉,换成了钱币,足有十个银币,全部押注我自己。” “我有一笔生意,要和你谈。” “哦?”游吟诗人微微露出了惊讶,十个银币不少了,这种小人物胜负比往往超过了十,赢的话,就是一百了。 虽游吟诗人也是喝了不少酒,醉眼朦胧,但仔细看过去的话,会发现迷离的眼神后面藏着的是清醒思绪。 裴子云说:“如果这次比赛我失败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如果我胜利了,我以神的名义举誓,我会把赢的钱都给你——足有一百个银币,只要你为我编写诗歌,如何?” 游吟诗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子云,缓缓点了点头,答应了。 裴子云要求他的事,根本就不算多么难,他平时编写诗歌,也有好多是以城中的人物为诗歌题材,而这次裴子云开价这样高,失败了,对他没有任何损失,胜利的话,他可以获得丰厚回报,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是,这个少年,真有这样自信,他问着:“我叫格斯涅,你名字是?” “帕里斯!”裴子云自信的说着。 第四百九十一章 比赛 特洛伊 第二天清晨,国王召集人民广场,忙碌准备给宙斯、波塞冬、阿波罗献祭。 祭司牵来牛,它一身毛光滑,肌肉健壮,只要见过它的人都会不住地称赞:“好牛,好牛!” 只是它似乎有点预感,眼睛怀疑望着,不时嘶叫。 祭司举着陶,用水弹洒祭坛、参加祭礼的人,以及牛,随之就向着天空伸出了手臂。 “克洛诺斯与瑞亚之子,天神之父,地上万物的最高统治者,奥林匹斯之主,诸神之神——伟大多谋的宙斯啊,请您接受卑微的凡人祭品吧!”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认真进行祷告,接着祭司宰杀了这牛,血流在祭坛上,祭司一块块剔出内脏和骨,把肉分类供上。 裴子云身份低微,只能远远看着,接着,一件无神世界,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祭坛上,牛身上最美味的一块,消失了。 祭司赞美着宣告:“祭礼效果不错,神已收取了祭品。” 神不需要的部分,才会一一分割,同时举行盛大饮宴,当然这饮宴,就不是普通人能参与了。 真实历史希腊,也宰杀牛羊猪,不吃的内脏和骨才用来祭供,余下都分了,事实上就是意思意思下。 有重要场合,才会烧掉肉,表示虔诚,但是在真正有神的世界,原来神会收取神爱食用的部分,不爱食的余下部分,凡人才可以分食。 “上次祭祀,看来没有引起神的注意。” 塔门,一个牧人在人群过来,兴奋的说着:“帕里斯,今年奖品二百米赛跑的奖品是一只羊,而射箭比赛的冠军,不但有一头牛,还可以多获得一副盔甲,甚至还可能代表特洛伊参加在奥林匹亚举行的运动会!” 满脸通红的塔门兴奋挥动了拳抒解心中的兴奋。 “奥运!”裴子云无言,但心中却更谨慎的审视着自己的计划,刚才一幕给了自己很大冲击。 “这可是诸神时时降临、干涉的世界。” “神和人的关系,根本不能用原来世界来猜测,幸我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和格斯涅深入交谈,只请他把诸神降临,自己说的话编成诗歌吟唱。” “按照我的估计,这可以减少我的责任七到八成。” “不是没有进一步的计划,我还想说帕里斯当着诸神的面,向俄诺涅表示他的爱,国王赏赐的侍女从来不碰,他的爱情经受了考验,也许只有女神的弓箭射中他的心,才会使他改变心意,毕竟凡人无法抗拒神——这段话都提前唱出来,这就完全没有责任了。” “现在想来,这真是取死之道。” “完全把黑锅丢给神,并且提前揭穿了计划,会引来宙斯的杀机,宙斯会杀掉帕里斯选择新的引子引发剧情。” “不要在神的世界,太重视凡人的价值——因为连神的亲生儿子,都是舞台上一次性道具!” “单纯说帕里斯当着诸神的面,向俄诺涅表示他的爱,或还可以。” 这样想着,裴子云跑了过去,比赛有角力、跳远、赛跑、射箭,许多贵族青年竞相参赛,其中有国王的儿子。 现在,今天第一场赛跑终于开始了。 站在起跑线上,赛道两侧挤满了呐喊助威的人群,有些人甚至为了抢占一个有利的观看位置而大打出手,大会比赛第一天,场面可见一斑。 裴子云在原本世界,不说道法加持,就是纯粹肉体,裴子云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跑得过。 在这个世界,到处是神的子孙,靠肉身力量赢得比赛,裴子云内心并无绝对把握,但会全力以赴。 “帕里斯,加油。”塔门为帕里斯加油助威。 “帕里斯,我全副身家可都是押给你了,你可得赢了。”这是帕里斯记忆中一位赌徒的呐喊。 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两百米赛跑预赛很快开始了。 赛手冲出去一瞬间,裴子云就轻巧跑在了最前面,在呐喊助威声音中一直领先,最终以遥遥领先第二名两个身距的差距,跑过了终点,获得了观众声嘶力竭的喝彩。 虽帕里斯是个牧羊人,但这并不影响热情观众的呼喊。他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在裴子云冲过终点一瞬间,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高潮。有些人因太过激动,连嗓子都喊哑了。 这就是古希腊时代普通民众对于体育的热情,不亲眼看到这一幕是无法理解古希腊人对于体育的狂热追求。 预赛淘汰了大部分人,每组只有最优秀者才可以参与,接着就是正式比赛了,将决出200米比赛的第一名。 裴子云坐着正休息,突然一个人过来,后面是二个卫兵,都持着长矛,半路上狠狠的盯着他,让他微微感到诧异。 裴子云拍了拍塔门,指着盯着自己的人低声问:“这个是谁?” “是得伊福玻斯王子。”塔门回答。 “原来是得伊福玻斯王子。”裴子云微微冷笑,这人是帕里斯的弟弟,原本帕里斯赢了射箭比赛,但得伊福玻斯恼羞成怒,挥舞长矛,冲向帕里斯想把他刺死。 帕里斯惊慌地逃到宙斯的神坛,遇到公主卡珊德拉,她是先知,才得以幸免相认,但帕里斯胆小,也被众人知道,扣上了胆小鬼,怯弱者的帽子。 原本自己就想改变这点,因这个名声,在这世界就注定了帕里斯没有前途——谁会跟随一个胆小鬼? 现在看起来,得伊福玻斯很是配合啊! 总决赛很快开始了。 “快!”号令一下,裴子云一瞬间奔了出去,在奔跑周围,隐隐带一丝风,周围的观众们发出惊叫和欢呼声。 短短两百米距离不过是很短的距离,只是几个呼吸,裴子云就超过了伊福玻斯王子以及别的比赛选手,最后终点时,裴子云以遥遥领先的成绩赢得了两百米比赛第一名。 所有人欢呼,为之雀跃,为之喝彩。 大部分人欢喜,有人却气愤难耐,伊福玻斯王子此刻满脸铁青,本来两百米比赛的第一名已是囊中之物,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牧羊人! 如果不是正在比赛,不是满城公民都在观看,他一定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牧人,让他知道什么叫高贵与卑贱! “当” 一声铜锣敲响,有人高声呐喊:“下一场比赛,射箭。” 和赛跑不一样,在世界重视的是武力,射箭作为最重要的武技,几乎是所有王子都会出场参加的比赛,众王子中不乏箭术超绝之人,裴子云要想在射箭比赛中拿到第一名,难度比两百米高很多。 原来的历史上就是帕里斯脱颖而出,获得了国王的认可,重新变成了王子,并且引发了战争,但是这有没有诸神的暗中帮助,就不清楚了。 裴子云看了看伊福玻斯王子,心中暗笑一声。 此时,一头牛被牵到赛场,这公牛油光壮亮,是在伊达山牧群里牵来公牛,这头公牛正好是帕里斯饲养和喜爱,可无法阻止主人和国王把它牵走,现在,正好拿回来。 别小看一头牛的价值,就算是国王祭祀神灵,一般只有一头牛,小神只能享受一羊一猪的待遇,一些弱小的城邦,甚至会为一头公牛而发生冲突! 这是比赛的奖品,非常丰厚,能最大刺激选手的发挥,使比赛一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这时,和裴子云同组的伊福玻斯王子压低声音,开口:“你这个低贱的牧羊人,为什么敢和我并立?” 裴子云用手指了指新戴上的月桂以及橄榄枝编制的花环,缓缓说:“因诸神喜欢第一名,而我是赛跑的第一名!” 伊福玻斯王子涨红了脸,不自觉摸向了弓,就在这时,高大强壮赫克托耳过来了,引起了所有人欢呼。 “赫克托耳,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是国王普里阿摩斯所有儿子中最勇敢,最有力,也是箭术最好的一个,以往的经历,赫克托耳向所有人证明,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裴子云看了过去,只一眼,就心中不由的一沉。 眼前的赫克托耳,巨人一样的身材,姑且不说,里面滚动的血液,似乎汞一样流动着,巨大力量流淌,给了裴子云沉重的压迫感。 “这就是神的血脉?简直比修炼一辈子道人还强,我现在根本不对手。”裴子云暗想着:“不过,我会必胜,因为神不允许帕里斯失败。” 射箭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相对两百米比赛是平民的盛宴,射箭无疑更受贵族欢迎。这项运动也算这个时代的贵族运动,一般平民不可能有财力培养优秀箭手。 此时,整个射箭赛场座无虚席,连国王和王后都到了比赛现场,他们在高台上坐了下来。 裴子云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国王和王后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只见裴子云平心静气,一种熟悉感觉瞬间袭上心,帕里斯原本就是一个优秀的射手,现在自己继承了全部记忆,加上自己对弓箭理解,精益求精,箭术更上一层楼。 “射——开始!”发令官说着。 “噗噗噗。”伊福玻斯王子张弓射箭,一根接一根,中间毫无停滞,明显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七环!” “八环!” 连射十箭,都是七八环,这已是非常不错的成绩,平时足以力压许多优秀箭手,要知道,现代奥运箭手的成绩都不过这样,这可是70亿人中挑选出来! 伊福玻斯王子显对自己的成绩很是得意。 裴子云冷笑一声,抽出箭矢,弯弓搭箭,将箭射了出去,只听着尖锐呼啸,一箭扑向靶子。 “十环。” 还不待众人反应,裴子云取了第二支箭又射了上去,霎时连连咻咻掠过,全部射了出去。 “十环。” “又是十环。” “这真是不可思议。” 裴子云射出了十箭十环成绩,赛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着帕里斯鼓掌,连国王普里阿摩斯眼一亮,都站了起来,问:“这是谁?” “陛下,这是您忠诚的仆人阿革拉俄斯的儿子。”有人报告着。 “仅仅是阿革拉俄斯的儿子?”国王有些失望。 “是的,陛下,他现在继承阿格尔拉斯的职业,成为一个牧人,为您放牧着牛羊。”亲兵回答的说着。 “身份太卑贱了啊!”国王本想将裴子云招成队长,现在想了想,就决定暂时招募成自己的亲兵。 “毕竟只是一位宫廷仆人的儿子,虽射箭之术不错,但见识和眼界还不足以支撑一跃成队长,也许好好锻炼,未来可以升格为队长。”国王暗暗想着,就算没有神喻,国王还是很清醒认识到自己国家的处境。 特洛伊本身土地肥沃,盛产黄金,还控制着达达尼尔海峡,而交通位置十分重要的达达尼尔海峡沟通着爱琴海和黑海。 这时代是青铜时代,但青铜器有个缺点就是容易生锈,如果在青铜表面用锡镀上一层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锡在这个时代相当重要,是不可缺少的战略物资,谁缺了它,谁就无法工作和战斗。 而锡却需要成船的在黑海拉过来,不得不经过达达尼尔海峡,而控制达达尼尔海峡的特洛伊,就可以坐地分钱,这引起了很多希腊人的羡慕嫉妒恨。 “我需要更多的武士,来应对局面。”国王阴沉的想着,为了维持王国的鼎盛,就必须更多的武士,所以国王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牧人! 更加不要说,国王普里阿摩斯并不是愚蠢者,他也闻到了来自诸神方面的不好气息! 这时,射箭第一轮比赛接近了尾声,而伊福玻斯王子却不明白国王这心情,再一次失利使他脸色更难看,狠狠瞪视着裴子云,看着裴子云的笑,恨不得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这个卑贱的牧人,敢混到王子之中比赛,还赢了一场。” 仆人这时都小心翼翼,深怕输了比赛,找到自己出气,而伊福玻斯王子几乎要动手,但望了望赛场周围,发现围满了人,都是公民和贵族,向高台看去,发现国王和王后也在场。 怒火中烧的伊福玻斯王子,缓缓收回了手,只是眸子更是阴沉。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冠军 射箭比赛继续如火如荼的举行着。 又一组,王子赫克托耳正弯弓搭箭,全神贯注瞄准着远处靶心。 “十环。” “第二箭,还是十环。” 周围的人群为王子呐喊欢呼,虽裴子云那组的气氛十分热烈,但相对于赫克托耳还是远远不如。 赫克托耳王子一向优异,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城邦有着这样的英雄,就能继续生存和发展,所以人群欢呼着 至于裴子云只是一个牧人,十箭十环的成绩是很震撼,但仅仅是一匹黑马,根本不能和王子的崇拜者相比。 “射箭预赛,牧人帕里斯和赫克托耳王子并列第一!”这消息,使全场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高峰。 全场的人都为赫克托耳和帕里斯而喝彩。 大会的消息都是传递的最快,这次帕里斯和赫克托耳在射箭预赛上并列第一的消息更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全城。 游吟诗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唱着美妙歌谣,一步一晃在大街上。 “知道吗,牧羊人帕里斯赢得了两百米跑步比赛第一名。”一位商贩告诉一位商贩这个消息。 “呵,我说你的消息早就落伍了,我最新得到消息,帕里斯和王子赫克托耳在射箭预赛上并列第一。”被告知消息的商贩忍不住炫耀从一位客人里了解到的最新消息。 游吟诗人听到两个商贩的对话,脚步不由微微一顿,举起手中羊皮袋,灌了一大口酒,自言自语:“看来,我的确要给这位神灵所眷顾的牧羊人写诗了。也罢,这次我就拿出真正本领让那位幸运的牧羊人知道,选择和我合作,是他最明智的决定。” 游吟诗人拎着灌满酒的羊皮袋渐渐远去了。 宙斯神殿 这座宏伟的神殿,有着高大的殿堂,下午的阳光照亮了壁画,那描绘着赞美宙斯的故事,众神围绕在他的身边,手上都捧着金杯,痛饮其中的美酒。 众多青铜及大理石雕塑矗立,大多是裸露的男女,擎着白银的烛台,地板是由珍贵的木料镶嵌而成,远一点是一个果园,一道泉水流过。 祭司卡珊德拉巡查到此,突心血来潮,转身就来到了射箭比赛的赛场。此刻,射箭总决赛也在人群声嘶力竭呐喊声中拉开了帷幕。 射箭总决赛采取一个回合定胜负的方式,十个选手分别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 这次裴子云的运气不错,被安排在了第六个出场,而王子赫克托耳则抽到了三号签。 前面两个选手实力不容小觑,虽没有特别惊艳,但每箭几乎都是九环成绩,足以说明他们是射箭领域的佼佼者。 很快轮到了赫克托耳上场,他在箭壶中抽出一只羽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靶心,接着他抽出第二支羽箭,又是一箭射出,同样还是十环的成绩,赫克托耳一鼓作气连发九箭,都是十环。 “赫克托耳、赫克托耳!” 赛场的气氛瞬间被引向了高潮,人群为王子欢呼呐喊,他们为有这样一位神箭手王子而骄傲。 当赫克托耳射最后一箭时,裴子云明显感觉到一丝变化,这是获得的祭司感觉告诉自己,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裴子云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而观看的卡珊德拉,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见了神的影子。 “噗”尖锐呼啸中,最后一箭扑向靶子,但似乎遇到了点风,所以最后结果发生了偏差。 “九环”号令官喊着。 赫克托耳最后一箭出现了失误,仅仅命中了九环,赛场人群一片叹息,为王子感到可惜,但赫克托耳的成绩已是决赛中的第一个了。 “赫克托耳在这次比赛,绝对不会获得第一,因为帕里斯必须获得第一引见给国王,这就是神所决定的命运啊!”裴子云暗想着,在原本的特洛伊之战,帕里斯也赢得了此次射箭比赛的第一名,所以即使没有裴子云的参与,帕里斯得第一名也是必然。 这让裴子云感慨的是诸神所决定的事情很难去强行改变,即使强如赫克托耳,也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裴子云不在关注赛场的变化,而全神贯注的准备此次射箭,一举拿下这次射箭比赛的冠军。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轮到裴子云上场了。只见裴子云拿了弓箭和箭壶缓缓的走进了赛场。 虽知道特洛伊之战的所有结果都早已注定,诸神都精心准备了剧本,这次的射箭比赛也不例外。 但裴子云的到来注定要打破这一切,所有细节都力争做到精益求精,以希望在细节之处做出一些改变,最后所有细微改变叠加形成一个巨大变化。这种变化,甚至连诸神都难一下推翻,最终默认它的合理性。 当下,裴子云摒除杂念,心平气和瞄准靶心位置,并将箭射了出去。 “咻、咻、咻!” “第一箭,十环” “第二箭,十环” “第三箭,十环” 虽知道比箭时最好安静,但每射中一箭,人群还是忍不住欢呼,又迅速静了下去,到最后几箭时,国王、王后和所有王子都屏息凝神,深怕有一丝错过。 伊福玻斯王子则拿起了长矛比划着,似乎这样就能将裴子云给一矛贯穿,以平息自己的怒火,挽回自己的尊严。 裴子云此刻哪里闲工夫关注,又是噗噗噗连射。 “十环” 一连串十环,最终的结果是十箭十环。 “帕里斯” “帕里斯” 全场观众喊起了帕里斯名字,气氛达到了此次大会的顶点。 “帕里斯成为赛跑和射箭的冠军!” 一时间,帕里斯的消息传的满城都是,满城的人欢呼雀跃,为这位牧人能取得这么优异成绩而高兴。 最主要的是牧人身份低微,所有人都有一种欢畅感,仿佛赢得比赛的不是裴子云而是他们。 “真是了不起的箭手。”在重重压力下,和王子竞争,还能获胜,国王普里阿摩斯又改变了自己注意,觉得帕里斯这么优秀的人,可以当队长,而不单单只是士兵。 伊福玻斯王子看着裴子云赢得射箭比赛冠军,瞬间就点燃一个火药桶一样,整个人都气的满脸通红。 “打败我还罢了,你这个卑贱的牧羊人,还敢胜过我的兄长,未来的国王赫克托耳?” 帕里斯身份高贵一点,也许伊福玻斯王子并不会这样气愤,可让伊福玻斯王子接受不了是,帕里斯是一位卑贱的牧人,他竟然输给了一位牧人,还胜过了自己伟大的兄长! 伊福玻斯王子怒火冲上顶,再也顾不得是众目睽睽,甚至诸神的目光下,一声呐喊,提着长矛就向裴子云冲过去,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卑贱的牧羊人。” “来了!” 比赛结束后裴子云一直关注着伊福玻斯王子,因知道关键历史发生点,所以他知道他赢得了比赛,将会面对什么事。 此刻,裴子云看到伊福玻斯王子冲了过来,一脸肃杀。 原来的历史线上,帕里斯赢得射箭比赛,突看到伊福玻斯王子提着长矛向他杀来,吓得脸色煞白,连滚带爬的逃向了祭坛。 帕里斯虽逃得了性命,但却丢了尊严。 从此,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轻视,很少有人愿意把他当朋友,更没有多少人投靠他! 改变历史就得这里开始,从这个不为人关注的小细节起,想到这里,裴子云根本不退,看上去似乎吓呆了。 “住手!”国王普里阿摩斯怒吼着,杀死一个牧人并不是大事,但这是竟技大会,是全城公民众目睽睽之下,是诸神都有可能看过来的场合。 但喊的晚了些,两人的距离飞快的接近,才一靠近,伊福玻斯王子一矛当胸刺向了裴子云,一出手就下了死手。 裴子云微微一个侧身,闪过刺来长矛,人一闪,就此靠近了伊福玻斯王子,右手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伊福玻斯王子的鼻子上 “啊!”鲜血从伊福玻斯王子的鼻里涌了出来,才一会就糊了一脸,王子却不管不顾,凶狠呐喊一声,再度朝裴子云扑了上去。 “砰”裴子云夺过了长矛,反手一击,矛身狠狠抽打在了伊福玻斯王子身上,重重的击了出去。 “噗”一口鲜血从伊福玻斯王子口中喷了出来。 裴子云下手几乎没有留手,在确保不会把他打死前提下,尽最大可能重创伊福玻斯王子,狠狠吃一番苦头。 伊福玻斯王子被打倒在地,大声喊:“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个卑鄙的牧羊人。” 几个士兵遵从吩咐,大喝着朝裴子云扑了上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倒地声传来,前后还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伊福玻斯王子的士兵都给裴子云全给撂倒了。 比赛现场一片大乱,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听见呼喝打斗声传来,场面混乱不堪,有哭爹喊娘,有叫仆人护卫,还有叫诸神庇佑。 “成了,射箭胜过赫克托耳,正面打倒伊福玻斯,只要获得国王承认,成为王子,我就立刻成了特洛伊王子中第二人!” “更加不要说这传闻,可比射箭冠军强多了,我将获得多少声望呐?”裴子云暗暗想着。 第四百九十三章 相认 “快杀了他,杀了他。”伊福玻斯王子爬起来,满脸是血。 周围几个王子看到伊福玻斯王子惨不忍睹的样子,虽都知道是他先出手,帕里斯只是自卫,但错就错在帕里斯身份太卑微,大家不会认为是伊福玻斯王子的错,而是帕里斯敢反抗王子。 除了赫克托耳,别的王子都产生了同仇敌忾,不由拿起武器,要帮助伊福玻斯王子教训这个牧羊人。 国王已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沉着一张脸,看着几个王子表现,就要开口呵斥,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声音响起:“住手。” 大家寻声看去,见一名穿着祭司服,身材修长的少女朝着这慢慢走来。 原来是自己妹妹,城中的公主卡珊德拉,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特洛伊宫廷祭司,这两个身份,让她在特洛伊城拥有很高声望。 卡珊德拉的出现,让全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她,伊福玻斯王子还不服气:“我亲爱的妹妹卡珊德拉,你要帮助一个卑微的牧人,和王子作对?” “凭神给予我的目光,让我知道打倒你的,并不是低贱牧人,而和你一样,是高贵的王子。”卡珊德拉看了一眼裴子云,就对伊福玻斯王子宣布说着。 刚才还罢了,在射箭冠军落定的一瞬间,她看出面前牧人正是被遗弃的哥哥。 “这个卑贱牧人凭什么和我一样是王子?”伊福玻斯王子质问:“又是哪国的王子?” 希腊有几十个城邦,按照这时代的规矩,一城就有一国,都是王子公主,所以这倒不是稀罕的事。 “因神给予我的目光,让我知道,帕里斯就是很多年前遗弃在伊达山的王子,他是我们的二哥。”卡珊德拉叹了口气,说着。 国王普里阿摩斯和王后赫卡柏一怔,神使他们内心,立刻涌现出了强烈父母之爱,内心非常的喜悦。 特别是王后,这么多年来,时常会想念那个被她遗弃在伊达山的可怜孩子,想不到心愿能得偿所愿。 “原来你是我的儿子,帕里斯。”国王和王后高兴拥抱着失散多年的儿子,虽裴子云早就知道帕里斯的这身份,但被人这么抱着,还是让他有点不自在。 国王和王后已忘记了帕里斯出生时的神谕警告,宣布着:“我亲爱的儿子,我是多么想你——别怕,你会脱下牧人的衣服,穿上王子的服饰,并且获得王子应有的一切待遇。” 帕里斯的认祖归宗,裴子云内心也很是高兴。 “请进入我的宫廷吧,无论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两百米和射箭的冠军,都有资格接受邀请。” 王宫·宫殿 宫殿有着厚实的墙,巍峨大门和雄伟立柱,别的被邀请的人都感到惊讶不已,跨过大门,看到攀满葡萄藤的架子,以及四股常流不息的喷泉。 前厅走进中院,廊柱左右分开,通往宫室和林**,裴子云沉思站在廊柱前,注视着这座宫殿。 “要说宏伟,这宫殿与大徐朝皇宫根本不能比。” “但是,这种奢侈也不是真实历史上的特洛伊能拥有——这就是诸神的世界,带来的变化?” 大厅有不少青铜雕塑,矗立在两侧,多半是裸露人类男女,没有谁用神来当雕像,因为它们都举烛台,时近黄昏,奴隶举着木杆点燃烛台和挂灯,灯芯发出了光芒,照亮了大厅,还照亮了壁画——那是用来歌颂诸神。 王子和英雄都来了。 裴子云按照吩咐,由仆人带去换衣,伊福玻斯王子脸色不由铁青,此时的脸还是肿着,朝裴子云哼哼了两声,显示不满。 虽裴子云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和他一样也是国王的儿子,但伊福玻斯王子还是并没有好脸色。 国王的女婿爱涅阿斯有着自己城邦,正巧过来,他看了一眼端坐的裴子云,心想:“虽是王子,但一直以来都是牧人,他的眼界和见识能不能适应这场合,不在这里出丑啊?” 爱涅阿斯是爱神之子,娶了国王的女儿,此刻王宫晚宴,他也受邀参加了。 过了一会,裴子云重新出现在大厅中——白色的束腰衣,腰间系着青铜串成的腰带,腰带上挂着短剑,眼眉细长,瞳仁黑色,英姿焕发,神态从容,所有人看的都呆住了。 “众神在上!”首先发言的是爱涅阿斯,他是爱神之子,无论怎样都清醒的早些:“你简直与为诸神斟酒的该尼墨得斯一样,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 “帕里斯,我的儿子,生下你时,好好儿子要丢出去给野兽吃掉,当时我是多么的伤心!”王后赫卡柏看着成年的儿子,不禁流下热泪。 “王后,您应该高兴才是,虽帕里斯长在伊达山上,可到底是王子,您看,帕里斯的武力和仪表都超出了凡人!”爱涅阿斯说着。 爱涅阿斯并不知道裴子云受了女神母亲的祝福,但一看见裴子云就感觉亲切,内心欢喜。 “你说的对,我有话要说!”国王普里阿摩斯逐渐恢复了平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但此刻我宣布帕里斯重新成为王子,我会给王子应有的府邸,以及黄金。” “感谢您的恩赐,我敬爱的父亲。”裴子云单膝跪地,双手交叉于胸口,郑重说着。 “帕里斯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成你哥哥赫克托耳的副手如何?”国王普里阿摩斯恳切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个儿子强大英俊,正是城邦所需要的人,而且他还迫切想补偿。 “感谢您的信任,但我觉得有些不妥,因我从来没有掌握军队的经验,我担心给我们的王国带来损失。”裴子云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国王的提拔:“但是我想跟城里的哥哥和贤者学习一段时间。” “也对,我准许你向你城里的哥哥和贤者学习。”国王普里阿摩斯渐渐冷静下来,这个儿子再仪表堂堂,可的确没有受到教育。 “如果一开始就让帕里斯作赫克托耳的副手去掌管军队,不说帕里斯没有经验,就算有,军中桀骜不驯的将领可未必将帕里斯放在眼中呐。” “而帕里斯去向城里的哥哥和贤者学习,可以很快提高眼界学识,并且和王子们,他的哥哥弟弟们打好关系。” 帕里斯多年都是牧人,直接让他去做一个王子的事,未必胜任,还是让帕里斯去学习一段时间。 国王想着,就举起了杯:“来,大家为了帕里斯干杯。” “干杯!”宴会欢快起来,人们吃着,喝着,跳着,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在宴会尽情释放出来。 伊福玻斯王子是在场所有王子中最不顺心,所以他一个人在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喝着闷酒。 原本以为帕里斯只是一个卑贱的牧羊人,等到比赛结束,随便收拾都行。 即使在赛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攻击裴子云,伊福玻斯王子也毫不在乎。他相信大家都会偏袒,而不是卑贱的牧羊人。 然而世事难料,现在卑贱的牧羊人竟变得和他一样成为王子,甚至地位隐隐胜过一筹,这让很是郁闷。 只有卡珊德拉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举着杯喝了一口,满嘴都是苦涩,隐隐有些后悔。 “我当时为什么这样冲动,直接承认了帕里斯,让他回来呐?”她一直记得神谕,帕里斯回来了,意味着特洛伊将面临毁灭。 诸神的决定不容更改,既是她亲自将帕里斯迎回来,那她应当为特洛伊毁灭做一些准备。 裴子云似有所觉,看了一眼卡珊德拉,说实在,他还是感谢她,若没有她的帮助,他要费一番手脚才能完成相认。 只是这个祭司公主给他一种特殊的感觉,目光似乎能看破某些东西。 就在这时,宫殿外面传来了歌声,这种城邦,国王和公民只有一墙之隔,国王就问:“这是什么声音?” 仆人出去,一会回来了:“尊敬的王,外面有一个游吟诗人在唱着帕里斯王子的长诗。” 国王听到很高兴,想不到帕里斯这样受人欢迎,才刚刚成为王子,就有诗人为他唱诗了。 要知道,这说明他的眼光没有错,帕里斯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不管是样貌,能力,都万中挑一。 就在这时,赫克托耳的妻子安德洛玛扫看了一眼痛饮美酒,没有丝毫担心的丈夫,却皱起了眉。 原本赫克托耳是毫无争议的王位继承人,现在帕里斯成为王子,似乎隐隐有一些变化。 这变化并不明显,但赫克托耳的妻子安德洛玛内心有些不安。 宫中的晚宴持续了几个时辰,大家尽兴都散去了,裴子云刚刚走出宫殿,就有一位仆人走上前来。 “帕里斯王子,国王陛下吩咐我带您去府邸。”仆人说着。 “嗯,你前面带路。”裴子云颔首。 仆人带着裴子云在特洛伊城七拐八绕,到达了一个府邸大门:“王子,这就是您的府邸了。” 裴子云瞧了瞧,这栋房屋,同样摆放着青铜及大理石雕像,但和壁画一样简单些,主题多是战争及教育,庭院内长着月桂,还有一些樱桃、桃树、杏树、苹果树,圆形池塘内养着睡莲和水仙。 很不错的府邸,以后在特洛伊城就有个家了。 只是当仆人离开,裴子云闭上了眼,半晌,才淡淡的说着:“你来了。” “我来了。”蓄起胡须的游吟诗人格斯涅转了出来,和第一次相见相比的话,他则多了几分谦和。 第四百九十四章 游吟诗人 “向您致敬,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说着。 “进来吧。”裴子云进了府邸。 “你这府邸可真大。”游吟诗人格斯涅由衷的称赞。 “我也刚刚才看到,就不带你去参观了,等我收拾好,再带你参观一下。”裴子云微笑的说着,看见桌上有点蜂蜜酒,就点了点酒杯:“来一杯?” “感谢你的慷慨。”格斯涅立刻上前,为王子和自己倒上一杯金黄的酒,裴子云喝了一口,就说着:“呐,这是我给你的报酬!” 丢过去了一个袋子,格斯涅接着,仔细一看,不多不少,100个银币,这对于格斯涅来说是一笔很大生意,但是心中竟然有点失望。 羡慕?嫉妒?格斯涅也说不清此刻自己内心感受,或二者都有。 眼前的人已不是牧人了,他成为王子,获得了更多,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身份。 拿着100个银币的格斯涅体会着内心苦涩,如果帕里斯没有成王子,那拿着这100个银币他会很高兴,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但是现在情形变了,帕里斯成为王子,而自己只拿了区区的100个银币,内心失落可想而知。 裴子云仿佛没有看到格斯涅苦涩,继续说:“这是牧人帕里斯给你的报酬,现在,这是王子给你的赏赐。” 说着,又丢过去了一个小袋子,格斯涅飞快接住了,打开一看,是金币。 拿着金币的格斯涅心潮澎湃,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美好了,想什么就来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躬下身去,感谢帕里斯对自己的赏赐。 裴子云其实早已看出来了这个游吟诗人的贪婪,但是不在乎,他刚刚当上王子,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这个人还喜欢钱,他就有办法让他臣服。 他的贪婪,他的自私,都是可利用的缺点,有了这些就不怕这位游吟诗人脱离掌控。 只听着裴子云说:“我获得了父亲的赏赐,不单单让我成为王子,还赐给了这座府邸,连着十头牛,一条船,但现在我的府邸里面空落落,这不符合王子的身份呐!” “你在特洛伊城非常熟,给我挑选一些有才能的奴隶,还有装饰品,我喜欢那些著名的人,或者技艺很高的人用过的物品,你给我找找,到时一起送过来。” 这要求非常合理,格斯涅没有丝毫疑心,连忙点首:“帕里斯王子,这非常容易。” “我一定给您找来最强壮,技艺最好奴隶,至于您说的那些物品,我想我知道哪里有这些。” “很好,你去办就是了,这是给你前期的经费,你收好。”说着,又递过去一个小袋子。 格涅斯接住了袋子,这次没有再打开细看。 裴子云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游吟诗人还算识大体,没有贪婪成性,虽比较贪财了点,但这是人之常情。 “那你知道,我现在最要紧是怎么样?”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您现在最要紧的应该经常去宫廷,让您的父母,以及兄弟熟悉您。”格涅斯说着,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这格涅斯的回答还算中规中矩,如果这场游戏没有诸神参与,自己第一件事情确实应该尽快去宫廷熟悉自己。 但这个世界是诸神参与,并且事件还迫在眉睫。 “不,第一件事,应该感谢诸神。”裴子云说着:“我从牧人变成王子,全靠诸神的恩典,我应该向诸神表示感谢。” 裴子云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王子帕里斯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而此刻格涅斯就是这样认为。 “的确如此,帕里斯王子,愿诸神与您同在。”格斯涅双手高举,说着。 裴子云点首微笑,成为王子第一件事,就是感谢诸神,会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帕里斯是一位敬爱神的人,这样的话,在这个诸神显圣的世界,不奢求诸神改变对他的看法,但无疑会收获许多凡人的好感,这将让他的许多计划能更顺利的实施,可以凭空减少许多阻力。 “然后就是迎娶我的少女——俄诺涅。俄诺涅以前跟我在一起,受尽了苦难,如今苦尽甘来的时候。” “她的确很适合您,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躬身。 帕里斯成王子,立刻娶别国公主,会引起一些人警惕和仇视,但俄诺涅正合适,她并没有政治势力,又是河神克布伦(cebren、kebren)之女。 河神克布伦是特洛伊一带的河神,埃萨科斯之妻阿斯忒罗佩和帕里斯之妻俄诺涅(oenone)均为其女,这无疑可大大增强王子的威望,又不至于引起国王以及赫克托耳的警惕。 且迎娶俄诺涅是裴子云亲口在诸神面前许下诺言,为此,他还将金苹果献给了爱情女神,并获得她的祝福。 游吟诗人心态转变很快,帕里斯既成为王子,而他又攀上了帕里斯,现在态度看起来已经有几分谦卑了。 “去吧,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裴子云说着。 “尊敬的王子,那我就先告辞了。”格斯涅说着退出了府邸。 裴子云看着他远去,渐渐陷入了沉思。 现在成为王子,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虽国王会赏赐仆人,但不是他自己培养起来的人,用着不顺心。 这位游吟诗人也算自己第一个可以用的人,虽他身上缺点显而易见,但谁又能保证没有缺点? 等格斯涅找来了一批人,自己府邸充实了起来,就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 还有叫格斯涅找名人和技艺高超的人用过物品,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找来一批,到时自己就可以验证下,这个世界是否也可以完成寄托,若可以的话,自己的提升也就会快上很多。 裴子云在游吟诗人离开,参观了一下这府邸,发现这府邸是典型的古希腊风格的园林建筑。 整个府邸呈四合院的布局,正面为大厅,两侧是住房,四面有环绕的柱廊庭园,后面还有一个大庭园,园子里有喷泉。 大体看了下府邸的结构布局,还算满意。 裴子云找来了自己此次清单,一看下才发现,他这个王子并不富裕,东西真的不多。 “十头牛,一条船,除了刚才赏赐掉的,还剩五百个银币,一百个金币,这就是全部的财产。对了,还有一座搬不走的府邸。” 裴子云瞬间觉得自己恐怕是最穷王子了,不过想想这时代的生产力,也就释然了。 奥德修斯是伊塔卡之王,深得雅典娜的宠爱,他仆人夸口,奥德修斯共有十二群猪,十二群羊,十二群牛,每群五十只。这看起来不多,但是已经是二十个城邦国王的财产的全部了。 “牛一头也不能留,全部献给诸神,这样才能让人知道我敬爱诸神。” “且这番举动不单单可以做给特洛伊的公民看,从而收获声望。国王和王后也会称赞自己,到时奖励肯定也是少不了。最主要的是,这些举动,诸神都看在眼中,我就是要它们明白,我是有多么敬爱它们。” “虽对诸神来说,由于崇拜的人太多了,这种也许根本不会增加多少好感,但至少不会产生恶感。” “要知道,上个不敬畏神的人,可是宙斯的儿子坦塔罗斯,照样打入了地狱,永无休止地忍受三重折磨。” 坦塔罗斯统治着吕狄亚的西庇洛斯,以富有而出名,由于是宙斯的儿子,诸神都给予几分面子,但坦塔罗斯因此狂妄,得罪了神,打入地狱,在那里备受苦难和折磨。 读过希腊神话的裴子云,清楚知道,诸神有时会多么残酷和敏锐,当下心中默念:“系统。” 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快速的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上面有一行字显示。 “英雄:第一层(21.7%)。” 一天之内,涨了6%,看来和游吟诗人的这笔生意不错。 游吟诗人只为他写了一首诗歌,且传唱范围仅限特洛伊城,就这样,自己的英雄进度一天涨了6%。 如果自己自己多找一些游吟诗人,把自己的事迹编写成诗歌,传唱范围更广一些,传颂的人更多一些,进度是不是会涨的更快呢?裴子云觉得完全可以去试一试。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半个月时间,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站稳了脚跟。接下来自己一系列提升实力的计划就要实施起来。 首先通过游吟诗人到处去传唱自己诗歌,从而收获声望,这个可以加快自己的晋升。 其次,通过搜集一些名人和技艺高超的人用过物品,通过梅花汲取寄托,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不仅仅是武艺,自己武艺已经登峰造极,就算是这世界的武技,也最多就是精益求精,不会有太多本质变化。 但是,学识、礼仪、风度,以及对诸神的认识,这些都必须迅速补充,如果连神灵力量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话,自己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最后,就是准备出海了。 在这世界,出海才是希腊人永恒的主题! 第四百九十五章 虔诚与强盗 特洛伊城 城中街道石板上还残留着一场暴雨的痕迹,一个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帕里斯王子敬爱诸神,国王赏赐的十头牛,他把它们全部向诸神献祭,且还向原本的牧人同伴,以及公民分肉。” 这消息在特洛伊城引起强烈的反响,越来越多的人赶往神庙,他们都想亲眼目睹一下帕里斯王子献祭的过程。 “已经向宙斯、雅典娜献祭过了,现在是阿波罗。” 神庙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特洛伊的公民,此时都在议论帕里斯王子会不会如期而至。 在他们看来,将自己十头牛全部献祭没有必要。 相信诸神会原谅自己,因谁都要吃饭,都献祭出去会导致填不饱肚子,到时又得麻烦诸神救济,得不偿失。 裴子云是王子,没有填不饱肚子的后顾之忧,但自己全部的牛献祭给诸神,这种事还是绝无仅有,至少在特洛伊城没有发生过。 这时有人喊着:“来了!” 只见街道上,裴子云谦卑的牵着公牛而来,祭司迎了过来,问:“尊敬的帕里斯王子,您确定要把此牛献给神灵吗?” 裴子云回答:“当然,我听说蒙神喜悦,哪怕再贫穷也会获得补偿,而哪怕拥有再多黄金,要是不敬畏神灵,就会获得厄运。” “看,我就是例子,从牧人到王子,只用了一天。” “这样的话,我又岂敢不敬畏神灵?” 众人觉得帕里斯王子说的很对,都相互称赞,祭司亲自操刀宰杀了公牛,而裴子云按照祭司吩咐,将宰杀牛整只放在一个托盘里,摆在神像前。 祭司在神像前默默念了一段祷告词,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出现,只见托盘上牛的身体最好部分突然之间消失,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一样。 裴子云瞳孔微一缩,他并没有看清楚牛的部位是以何种方式被神灵取走,这让他对这世界的神灵认识又深了一层。 看样子,超自然力量在这里被神灵频繁使用,就是不知道这力量本质是什么,是信仰之力? 祭司露出了笑容,说:“帕里斯王子,神很满意您提供祭品,现在祭祀结束,您可以回去了。” 古希腊宗教活动频繁,祭祀仪式却相当简单朴素,一般仅需祭酒、谷物、果品、油脂、花环或装饰,但这对活动隆重与热烈丝毫无损。 “宙斯、雅典娜并没有取用。” “也对,对诸神来说,取用就是满意的象征,看来阿波罗对我还是有些眷顾,别看一眼。” “据说特洛伊城,目前最大的眷顾就是阿波罗?” 裴子云出去:“将剩下最好的肉送给国王和王后,还有我的兄弟,余下都给特洛伊城的公民分了。” “帕里斯王子,您真慷慨,神灵会一直庇佑于您。”祭司说着,周围民众听到帕里斯王子的话,无不欢呼雀跃,纷纷表达对王子的敬意。 “帕里斯王子,您就是神灵派到人间的使者,愿您的光芒与世同存。”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您是多么的仁慈啊,神灵一定会守护着您。” 裴子云微微一笑,这就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结果,声望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且影响很大,而自己更可以利用声望完成晋升。 “卡珊德拉,你的兄长,我们的王子,虽是牧人中长大,但不愧是伟大宙斯的子孙,你看多虔诚,多有王子风范。”稍远,一辆4轮马车停靠着,一个少女,对着公主卡珊德拉说着。 在古希腊,铺了路面道路很少,大多数都是崎岖不平小道,大多数人出行依靠步行,只有在城里,才坐四轮马车。 卡珊德拉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沉默起来,没有说话,她心里很矛盾,的确,从表现来看,帕里斯敬畏诸神,爱戴父王和长兄,对弟弟也很友好,表现的无懈可击。 可是这就更使她疑惑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神灵当初降下神谕,说帕里斯会毁灭特洛伊,就拿现在的帕里斯来说,根本看不出有毁灭特洛伊的举动和图谋。 不单单没有破坏特洛伊,且他的言行更是受到了民众的喜欢和爱戴,既内部因素不可能,那只能是外部因素毁灭特洛伊。 但是帕里斯一直以来都是在伊达山当一个牧人,几乎不和外界接触,这样的人,说和外部有联系,连她都不怎么信。 “那是什么样原因导致特洛伊被毁灭?”公主卡珊德拉沉入了思考。 这时将肉分完裴子云出门,但看方向不是回去,是要出城。 少女又问:“怎么了,他这是要去哪里?” “可怜的少女,又一个看上了帕里斯的人。”卡珊德拉看着裴子云出城,漫不经心的说:“去伊达山迎接俄诺涅。” “俄诺涅是谁?难道就是那个牧羊女?”刚刚才夸奖了裴子云的少女紧张的问着,已带上了些敌意。 “不,听说她是河神之女。”卡珊德拉回答。 “河神之女?”少女掩嘴惊呼。 卡珊德没有再理会,只是若有所思。 按照谱系,王室血脉上追是宙斯(zeus)和海洋女神厄勒克特拉(electra),接着和西摩伊斯河、斯卡曼得洛斯河的河神结亲,娶了它们的女儿,据说中间混入了阿佛洛狄忒(aphrodite)、曙光女神厄俄斯(eos)血脉,可以说王室与神灵或其后代结亲是很平常。 河神克布伦(cebren)不是很高贵的神,它的女儿的血统配的上帕里斯,也不至于过于显赫,最主要是她在王国没有势力,不会引来猜忌,可以说是最合适的配偶。 在卡珊德拉看来,帕里斯刚成王子,就迫不及待去迎娶俄诺涅,而不是找一个公主,这说明帕里斯并没有太强烈野心。 这样一个人,说他会带来特洛伊毁灭,若不是神谕的话,卡珊德拉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伊达山·草屋 搭建在伊达山半山腰处草屋,风景秀美,风吹过山林,叶子“哗哗哗”响,显得很静谧。 草屋空无一人,只有俄诺涅呆呆一个人坐着,她抚摸着一个双耳陶罐,带着一丝怅然的笑说着:“这个是我和你一起买的,用来装着油和水。” 在古希腊,大多数货物,特别是油或酒都是用这个叫双耳陶罐的大陶罐运送,家里也离不开它。 “这羊皮,是我和你一起打死的野羊,多骄傲的野头羊,打死了,我们吃了一顿,你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食物。” “还有这个,是我为你缝制的衣服,我向仙女借了针线。” 俄诺涅梦魇一样,拿出了跟帕里斯一起物品,一件件数着,一件件的回忆着。 接着,俄诺涅呆呆的看着,突大滴眼泪落下来:“飞过的鸟告诉我,帕里斯你已成为王子,你还会回来?” “我作了个可怕的梦,梦见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守着山坡,看见许多树皮上刻着我的名字,我不感觉到快乐,反而哽咽。” “还有一株白杨,你在树上刻了一行话:帕里斯厌弃了俄诺涅的话,则克布伦河水也将倒流。” “我看着这铭语,不禁哭喊,克布伦,我的父,快流回去吧,帕里斯在生前就厌弃了他的俄诺涅了。” “我在梦里哭着不能成声。” 俄诺涅说着,只是才说完,门口就有声音传来:“俄诺涅,这梦不会实现,因为我已经回来了。” 俄诺涅望去,见帕里斯正站在门口,穿着白束腰,青铜腰带,配着短剑,完全不再是牧羊人的模样,却微笑看着自己,她一下子破涕为笑,高兴奔过去,扑入了帕里斯怀中,只听她口中喃喃:“帕里斯,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呢?”裴子云说着:“我可是在诸神的面前承诺过的,爱情女神还赐福于我,见证了我们的爱情。” “帕里斯,我就是担心你不会回来。” “放心吧,俄诺涅,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 “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能抛下我。”俄诺涅说着。 “好,我保证,只要我还是凡人,我必不会抛弃你——我向诸神献祭了十头牛,带了一些牛肉给你。” 点起了火烤着牛肉,俄诺涅依在了裴子云身上,听着城里发生的故事,又喃喃:“十头牛都可以繁殖小牛了,没有几年就可以变成一群,你把牛全献给了诸神,那生活怎么办啊?” “我亲爱的俄诺涅,别担心,财富会有的。”裴子云的确不担心,在这个时代,强盗并不是一个羞耻的工作,而是英雄的主职之一。 也许是希腊本身贫乏,适宜耕地很少,所以贸易和海盗盛行,一手贸易,一手海盗是许多城邦的行为,更不要说英雄了。 那些被诸神欣赏,被城邦歌颂的英雄,哪个不是强盗成性?相反,不善战斗和抢劫,才会被人轻视,这是和大徐道德完全相反的世界与时代。 伟大的赫剌克勒斯在完成大功后,就邀来埃癸那岛(aegina)国王珀琉斯(peleus)和忒拉蒙(tmon)一起征讨特洛伊,杀死拉俄墨冬和他的儿子,抢劫了公主赫西俄涅嫁给忒拉蒙当第二任妻子,并允许她从俘虏中赎出一人获得自由。 年幼的波达耳刻斯被挑中,这就是现在的国王普里阿摩斯,杀父娶女,难怪国王心中满怀着复仇的火焰,支持与希腊人开战。 虔诚与强盗,神所欣赏的英雄,自己岂会违背这世界的道呐? 第四百九十六章 海妖 爱特纳山 山很高,山顶有不少积雪,但最上有着滚滚烟雾,还不时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气体喷出的声音。 但山下土壤十分肥沃,布满各种各样植物,也充满着各种各样怪物。 某个山林,一只鸟身女妖扇着翅膀,落到一颗大树上,下面,一只仓皇逃窜的野兽正慌不择路,女妖观察着野兽逃跑的路线,一个纵跃飞腾,扑杀了这只惊慌失措的野兽。 鸟身女妖在扑杀野兽的,用一种古怪的语言低语:“堤丰(typhon),我们共同的父亲,您召唤我来干什么?” 根据神谱描述,堤丰是大地女神盖亚和地狱深渊神塔耳塔洛斯的幼子,挑战宙斯而被镇压在爱特纳山。 说话的同时,野兽被鸟身女妖的利爪撕碎,鲜血洒满了方圆丈内。 血中有着一个影子忽隐忽现,仔细辨认,发现是一个巨人,长着一百个蛇头,浑身覆有羽毛并生有一对巨型翅膀。 血中巨影发出了声音:“我在十几天前就感觉到了一项命运的宝物,它的力量并不大,但隐含的种子,对我很重要。” 巨影在血中不停幻化着身形,继续低语:“地点在爱琴海的忒涅多斯附近,你去寻找你的兄弟姐妹,我的众多的子嗣,你们要联合起来,我要逼这宝物出来,只要获得了这个,我就真正能与诸神抗争。” “是的,我们共同的父亲,我一定完成任务,将这宝物给您带回来。”鸟身女妖低声说着。 “快去,不要停留,否则诸神会发觉你。” 说完,血中的影子就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一切都只是幻觉。 鸟身女妖吃食着野兽尸体,很快就吃完,它也不做任何停留,闪动翅膀,一晃间就飞上了树梢,辨别了下方向,朝爱琴海的忒涅多斯岛飞了去。 树林又再此恢复了平静,若不是刚刚女妖站立处还有许多血迹,刚刚的一切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特洛伊城 在帕里斯成为王子的第七日,迎娶了河神之女俄诺涅,而国王也慷慨的发下了全城的食物,当然,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拿,必须是公民。 城邦中居民可分为三种——公民、自由人、奴隶。 公民有着政治权力,据说斯巴达有25万人口,但公民才9000,公民其实就是军队的主要骨干。 此时,公民享受着庆祝的面包与歌舞,在街道上所语无伦次大声歌唱和欢呼,而在帕里斯府邸中,结婚的宴会已经进行,婚礼来了很多大人物,其中有国王普里阿摩斯和王后赫卡柏,王子们也都到场祝贺,特洛伊的一些长老的亲眷,甚至有一些附近城邦派来使者。 整个大厅里飘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仆人在奉上美酒,分发篮子里面包,游吟诗人给客人们唱歌助兴。 国王和王后年纪大了,很快离开,而兄弟姐妹们却留下来了。 虽国王普里阿摩斯号称有五十个儿子,其实兄弟姐妹就十五个——埃萨库斯、赫克托耳、得伊福玻斯、卡珊德拉、赫勒诺斯、特洛伊罗斯、波吕多洛斯、克洛弥俄斯、厄肯蒙、吕卡翁、帕蒙、波吕克塞娜。 私生子有特摩科翁、戈尔吉茨翁。 他们都喝的大醉,天渐渐黑了下来,女佣在点亮了油灯,陆续送着客人一一离去,而裴子云送完客人,亲自给一位特殊客人,就是俄诺涅的父亲河神满满一杯美酒:“感谢您的到来。” 河神喝完了酒:“我的女婿,你只要好好的对待我的女儿,我会给你庇佑,如果遇到了什么难题,关键时你可以通过河流,逃到伊达山去。” “感谢您的仁慈,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俄诺涅,让她成天下最幸福女人。”裴子云说着,送着它出去。 “那就好,你不用送了,回去吧。”说着,河神就消失了。 裴子云回到府邸,陷入沉思:“以前诸神,我看不明白,河神我却看明白了,和我在大徐世界,成道君前的力差不多。” “按照这样估计,成就道君,就等于这个世界真神?” “不过,诸神之间差距还是很巨大,同样的河神,珀纽斯(peneus)、斯卡曼德洛斯(scamander)、阿刻罗俄斯(achelous)都超过了克布伦(kebren)。” “上面还有十二主神,宙斯的实力,更是难以想象。”裴子云暗暗思虑着。 只是这些神灵知识,裴子云还要细细的摸索。 庭院里,新娘俄诺涅戴着铁戒指,这黑黝黝刻着花纹,看来不起眼,但其实是上面有印章,这代表此情不渝,更代表着妻子对丈夫财产处置——新娘戴上这戒指,她就可以自由支配家中财物。 这时她就在指挥着仆人在收拾着宴会,毫不羞涩,这就是风俗不同,这些仆人都是国王送给裴子云使唤,用着还算可以,但也就是只能处理日常,若有些稍微大点的事情需要忙活,这些仆人是不堪大用。 上次裴子云叫游吟诗人格斯涅搜罗奴隶,格斯涅已送来了一批,这批奴隶整体上看起来还算不错,正在庭园专门区域练习格斗,一眼看去,肌肤上满是汗水,这是裴子云专门吩咐,这些奴隶需要好好操练一番,不单单要使格斗上一个台阶,最主要的是要他们懂得配合,服从,条件合适的话,裴子云甚至打算进行战阵合击的练习。 这世界的军队作战其实并不差,日后罗马战阵名震天下,现在也有着雏形,但是由于个人战斗力过高,因此战阵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英雄完全就可凭个人勇武在战场上厮杀。 裴子云打算在这批奴隶有初步配合和服从,就进行简单的战阵之术,不求他们懂,只要会用就行。 裴子云看着这些奴隶在庭园中艰苦的训练很是满意,府邸人员渐渐充实起来,在也不像第一天刚来时那样冷冷清清。 刚一坐下休息下,就看见格斯涅脚步匆匆进来,低语:“帕里斯王子,刚才传来消息,附近经过的船队,在海上遇上海妖,损失惨重。” “海上出现了海妖?”裴子云惊奇,不过转眼一想,也就不奇怪了,这世界神灵繁衍出大量怪物,有海怪也不足为奇。 “是的,在忒涅多斯岛附近,多艘船只被海妖击沉,这对航海,对我们生意都有很大的影响。”格斯涅说着。 这由不得不急,本来帕里斯王子已打算出海航行,海上的生意日进斗金会有点夸张,但进账也着实不少。 帕里斯王子哪里有闲工夫管这些琐事,所以很可能会安排格斯涅打理,这未来的生意有他的一块利益。 “是赛壬还是别的怪物?”裴子云沉思问着,海妖是一个很大的范畴,事实上只要在海洋里活动的怪物,都可以这样称。 “具体是什么怪物,有王子响应号召前去剪除吗?” “有,帕里斯王子,已经有王子前去消灭海妖了。”格斯涅回答的说着。 “赫克托耳有没有去?”裴子云问。 “还没有,帕里斯王子,是不是我们也要响应号召,出海消灭海妖?”格斯涅问的说着。 裴子云先不说话,看着炭火沉思。 王子中,埃萨库斯是前妻之子,是一位预言家,会释梦技艺。 赫克托耳是普里阿摩斯和赫卡柏的儿子,最勇敢,最有力,可以说,是原本特洛伊之战双主角之一。 得伊福玻斯,就是举行比试,曾想要刺死帕里斯的人。 卡珊德拉是具有预言能力的公主。 赫勒诺斯,精通占卜是个预言家。 特洛伊罗斯: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波吕多洛斯:国王宠爱的小儿子,据说能率领战船打水仗,国王把他送到色雷斯国王,但却被出卖了。 私生子特摩科翁和戈尔吉茨翁都没有多少作为。 克洛弥俄斯、厄肯蒙、吕卡翁、帕蒙都很平常,至于小女儿波吕克塞娜变成了祭品。 “所以,其实王子中,除了赫克托耳,现在只有得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尚能战斗,至于波吕多洛斯,虽以后据说能打仗,但是现在还是小孩。 想到这里,裴子云淡淡一笑:“不,我们先不管,等我的哥哥赫克托耳都要出动了,我再去求父王,相信到时,父王一定会同意我出海。” “您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肯定想求战,我要是跟他们去抢,就太难看了。” “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能解决,大家也就放心了,要是不能解决,就得由我的哥哥赫克托耳出动。” “可我的哥哥赫克托耳是整个城邦的核心继承人,怎么能轻易出动呢,那时就是我为父亲,为哥哥分忧的时间了。”裴子云说着,其实要是抢先出动,不但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会讨厌,而且别人也会有想法。 但是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失败的话,自己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还可以声望加倍——在两个王子失败衬托下! 见着格斯涅若有所思,见着大厅快收拾干净,裴子云一挥手:“你回去吧,我还得陪我的新娘俄诺涅呐!” 第四百九十七章 求援 忒涅多斯岛 “快射!”雨中传来一声嘶哑吼叫,紧接着一声尖锐呼啸,一只鸟身女妖应声跌了下去,但鸟身女妖并不少,并且速度极快,开始仅仅是个影子,转眼间就已进入俯冲! 伊福玻斯王子眼神能看见她们苍白的脸,以及两翼下尖利的爪趾,双耳如熊,它俯冲扑下,细小眼睛闪烁着残忍目光,凶狠盯着伊福玻斯王子。 “咻、咻、咻”水手手忙脚乱的射箭,但未听见弓箭入肉的噗呲声,女妖在空中快速躲过了袭来羽箭,有几只羽箭几乎都已经要射中,但都被它们锋利的巨爪给弹开了。 “当”一阵金铁相交声音传来,是女妖的利爪与箭碰撞发出撞击音。 接着,几只女妖亮着利爪,急速扇动着翅膀,宛一只离弦之箭,飞快的袭向甲板上人群。 “啊!” “啊!” 伴随几声惨叫,几个士兵未能成功躲过鸟身女妖袭击,一个士兵头颅被女妖利爪直接破开,当场身亡。 几个士兵都被抓住,然后迅速丢向海中。 “啊啊啊啊,它们不是海神陶玛斯和海洋仙女伊莱伽的子嗣,为什么有这样的智慧?”有人尖叫着。 人类是陆地生物,其实在海洋上并不需要直接杀死,只要丢到海中,哪怕是强壮的水手,都死了一半。 一个被丢下海的士兵,才勉强挣扎着浮上来,鸟身女妖应声俯冲,这一次,水中的士兵根本一点抗拒力量也没有,只有受死——只听一声惨叫,头皮被抓了下来,鲜血立刻泛红了海水。 只一个照面,伊福玻斯王子就损失了七八个士兵,更重要的是,几只鸟身女妖已经围了上自己的弟弟特洛伊罗斯王子,只见一只女妖带着秽气对着抓击。 “女妖,我可是特洛伊的王子。”特洛伊罗斯王子长剑一扫,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船上一处帆布被砍成两截,这倒并不是夸耀,而是在说——王子,有着神的血脉,我可不是弱鸡。 但他到底年轻,又是第一次遇到这场面,又一只鸟身女妖趁着一抓,肩上顿时多出了爪痕,就算有着皮甲,还是鲜血飞溅,见有着破绽,几只鸟身女妖围了上去,目光露出贪婪残忍,这可是神的后裔,滋味最好! “阿瑞斯(ares)!”伊福玻斯王子见着情况不妙,弟弟可是自己带出来,要是死在这里,自己责任可大了,当下怒吼着祈祷。 他其实没有上次运动会上那样弱,向神祈祷后,一道微红光弥漫在身上,这股气息常人并不可见,但在获得神恩的人,特别是英雄身上,经常可以遇到这种气息! 按照神恩不同,或敏捷,或凶猛。 而伊福玻斯王子就是凶猛,他操起一个长矛掷去! “噗”一声,长矛落下,洞穿了一只鸟身女妖,这只鸟身女妖发出惨叫,面孔扭曲,拼命想抓着什么,可这时爪牙虽锐利,却毫无用处。 接着,伊福玻斯王子额角青筋蹦跳,双眼愤怒公牛一样,挥舞起剑冲了出去,一个正阻在路上的木桶,在挥舞的剑下刹那间崩成碎片,向着一只鸟身女妖猛砍了过去! “哇”突一声尖叫,鸟身女妖似乎知道了厉害,震翅一飞,很快退出了数丈,但它们并不离开,而围着盘旋飞舞。 “可恶,它们不是海神陶玛斯和海洋仙女伊莱伽的子嗣,不过是提丰与蛇女恶刻娜的后裔,为什么有这样的智慧?”伊福玻斯王子不由跟着尖叫,神恩是有限的,对着空中的鸟身女妖,自己怎么打? “轰”就在这时,一声巨大撞击,海船剧烈摇摆,伊福玻斯王子都站不住,跌坐在甲板上,两个水手惨叫着跌滚下海中,他们还来不及呼救,就被水下巨影一口吞噬。 “水下有海妖撞击船只。” “有海妖袭击。” 士兵和水手尖叫着,伊福玻斯王子滚了起来,郁闷快吐出血了,打到现在,自己的人手,已经损失了一半了。 想在半个时辰前,自己还踌躇满志,誓要给帕里斯好看。 国王有十几个儿女,在早些年帕里斯在伊达山里老老实实牧羊时,得伊福玻斯还是国王喜欢的儿子,虽国王自己也认为这个儿子鲁莽且狂暴。 在众多王子中,赫克托耳是最受父母宠爱一个,勇敢善战精明能干且有担当重感情,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对象,也是不可动摇的未来特洛伊国王。 这一点没有人怀疑过,得伊福玻斯也很清楚无法和赫克托耳竞争,但当不了第一,就当第二,本来事情也是这样,但帕里斯改变了一切。 帕里斯箭法,击败了赫克托耳,甚至打倒了自己,更长的一张小白脸,使得不少少女魂魄颠倒。 “可恶,帕里斯,我要证明,我才是除了赫克托耳,最强的王子。”这个想法时刻爬在心中,当听见船队在附近大海上遭遇了海妖的袭击,且船队许多都是满载货物的商船,在海妖的袭击下损失惨重时,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就迫不及待的响应号召,带着海船出海迎击,顺便救援船队。 要知道,按照海上的规矩,这种救援,可是能分一半货物! 不想却转眼落得这个下场,现在这损失,就算打赢了,也得不偿失了。 “哥哥,又撞来了。”不多时,特洛伊罗斯王子尖叫,虽船很坚固,但在海妖攻击下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头透了出来,露出了一个血盆大口。 “死!”伊福玻斯王子重重吸呼,剑带着呼啸,砍了下去。 “轰!”这一剑砍上去,海怪虽有着坚硬皮肤,还是惨叫一声,用力一震,只听“咔”一声,长剑折断,巨大力量传递到了伊福玻斯王子身上,他毫无还手之力跌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桅杆上。 桅杆顿时断裂,一些碎裂碎片飞溅到海里,伊福玻斯王子缓缓滑落下来,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已经是神的庇佑,要不,跌落到海中,就凶多吉少了。 “哥哥!”特洛伊罗斯王子尖叫。 “撤,撤到忒涅多斯岛上去。”伊福玻斯王子又吐了一口血,命令着:“让商船靠拢,快快。” 汹涌海面上,鸟身女妖又俯冲扑到船上,更可怕是,海妖还在撞击。 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的海船和几只商船汇合一起,仓皇的逃窜,幸亏不远,没一会,就逃到了忒涅多斯岛上沙滩上。 沙滩,海怪感觉到了搁浅的危险,它徘徊着不敢上。 失去了海怪的协助,鸟身女妖盘旋着,尖叫着,也没有直接扑上去。 “怎么办,哥哥?”特洛伊罗斯王子问着。 “唉,向父亲求援吧。”伊福玻斯王子缓过了气,看了一眼满载货物商船,很不甘心的说着。 ………… 眼前一片茫茫,只能看见晃动的人影和惨叫。 “墨勒阿革洛斯!” “墨勒阿革洛斯,快快快!” 王子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吼着,眼前厮杀和惨叫充满了整个空间,一只野猪,血红的眼睛,背上竖着坚硬的鬃毛,獠牙跟象牙一样,在庄稼地里肆意践踏,连枝带叶地把葡萄和橄榄吞吃掉。 猎人在搏杀,投掷矛枪,只能擦破硬皮,野猪野性大发,“轰”一声,撞断了一棵树木,接着斜冲,一个猎人立刻被獠牙扎死,还有二个也跌了下去,被践踏而上,只听凹进去一片,眼见不活了。 “噗”一个女弓手及时赶到,弯弓搭箭,朝着野猪射去一箭,射中它的耳根,猪鬃上第一次染上了血迹。 见着血,众人欢呼起来,一人双手举着一柄利斧扑上去,就要砍死,可是还没砍到野猪,野猪愤怒的一冲,獠牙深深的扎了进入,立刻毙命。 这时,王子连投两矛,击中猪背,野猪口中喷吐着鲜血和白沫,接着,长矛刺进野猪的脖子,它挣扎了一下,倒在血泊之中。 “墨勒阿革洛斯,你怎么了?”杀死了野猪,但转眼,王子痛苦哀嚎着,打滚着死亡。 ………… “啊!”裴子云醒了过来,看着枕的一根长矛,下午阳光斜照在房间里,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随即传来,他仔细着体会:“这是悲愤?” 不需要闭眼,不需要凝思,也不需要回忆,墨勒阿革洛斯核心部分,栩栩如生浮现在脑海里。 裴子云体会着刚信息,喃喃:“卡吕冬国王俄纽斯的儿子么?他也真是可怜又有可恨之处,杀了舅舅,被自己的母亲杀死。” 墨勒阿革洛斯的故事非常简单,他是王子,率人杀死了野猪,但他看上了阿塔兰忒(一个女猎人),于是把猪头和猪皮给她,结果给他的舅舅抢去了,然后他狂性大发,连杀两个舅舅。 然后他的母亲阿尔泰亚为兄弟报仇,杀死了儿子,也死在火炉前。 这是个悲剧,但其实墨勒阿革洛斯本人要负很大责任,舅舅抢了猎物是不对,就可以直接杀死? 这也太暴虐了吧? 但墨勒阿革洛斯和许多人不这样想,也许就是这巨大的执念和不甘,才会在长矛中留下了它的烙印,隐含着许多知识,给今天的裴子云吸取。 这个成长就夭折的王子,武技算是不错,对裴子云来说,只能说是借鉴了这世界的格斗风格和技巧。 但墨勒阿革洛斯毕竟是受过完整的王子的教育,王室教育最大的知识是什么?在这个诸神的世界,不是政治,不是军事,是对诸神的认识。 一不小心得罪了诸神,任凭你政治军事精通,都立刻死的尸骨都不剩——野猪干不死你,诸神可是会直接下降击杀。 就拿特洛伊之战,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特洛伊城就再无抵抗力量,正是所向无敌之时——然后传说阿波罗就直接射死了阿喀琉斯! 不服,不服你可以死! 所以王子最重要的就是对诸神的认识,以恭谨对待诸神,不触犯它们的忌讳,裴子云吸收了长矛寄托,很大程度的补充了王室知识,许多以前不理解的地方,瞬间豁然开朗。 “诸神?原来如此。”裴子云眼神迷离,扫看着几件物品,喃喃自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允许 “墨勒阿革洛斯王子的长矛” “匠人的铁锤” “诗人的琴” 格斯涅给他找来了几个名人和记忆高超的人用过物品过来,幸亏这时代不讲究古董,除非它本身有着价值,所以这些东西并不贵,就是要花点心思——裴子云就慢慢的消化着物品上面的寄托。 这些物品中,有三件是有效,而墨勒阿革洛斯长矛,是最有价值的一件。 “诗人和匠人的知识只是使我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民间常识,但墨勒阿革洛斯长矛,不但补充了语言和知识,更有只有王室才知道的诸神消息和知识。” 这使裴子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透彻,当然也掌握了一些技艺,仔细回想着记忆,注意偏向了一处:“墨勒阿革洛斯王子这次狩猎野猪,上代英雄伊阿宋也参与了?投去一矛没有击中野猪,却打中了自己人的猎狗。” 想着,不由摇首,伊阿宋太会取巧了。 “在这个伟力归个人的世界中,每个英雄,都通过伟大事业的磨练,而获得力量上的进步,至于名声和财富反在其次!” “赫拉克勒斯每件冒险,可都基本上是自己独立完成,每经历一次冒险,力量就增强一次,所以他的成就最大!” “最后还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并且成功延续下去。” “伊阿宋却每件事情都依靠战友、计谋、女人,这真是聪明到糊涂了,难怪后来哪怕夺取了王位也坐不稳。” 裴子云想着,起身看去,庭园里俄诺涅并没有闲下来,她此刻正指挥仆人们干活,其实她并不需要亲自忙碌这些事,完全可以将这些交给仆人自己管理,但是俄诺涅就是喜欢这样。 裴子云擦了擦汗,走到窗户前,看着俄诺涅脸上洋溢着幸福表情,不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格斯涅匆忙从外面进来,单膝跪地,向裴子云禀告:“帕里斯王子,刚刚我得到消息,几位响应号召赶去救援的王子遇上了麻烦,他们的船被海妖撞沉了一只,此刻正向国王发来救援。” “哦,伊福玻斯失败了?还沉了一条船在求援?虽我早就知道伊福玻斯干不了啥事,此番肯定失败而归,但是想不到他竟然败的这样快,那家伙虽本事不怎么样,但对付一些普通的海妖,应该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啊?难道此次海妖实力如此强大?” “对了,赫克托耳情况怎么样?” “帕里斯王子,赫克托耳王子听见消息,就已出发去王宫,显是准备披挂出征了!”格涅斯说着,他的责任就是盯着城中各种各样动向。 “那我们立刻去。”裴子云听到赫克托耳去王宫了,立刻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俄诺涅闻声,迅速将裴子云的衣服准备的齐全,服侍穿衣。 白色的束腰衣,外罩皮甲,皮护腕、皮下摆,青铜腰带,腰带上挂着短剑,一套装备穿上身,裴子云相比刚才更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亲爱的,你担心的财政问题,马上就不是问题了。”裴子云穿完,就转了过去在铜镜中看了看自己,笑的对俄诺涅说着。 虽婚礼的费用是国王和王后出了,而且宾客也送了礼,但是购买奴隶和仆人,训练战士,扶植眼线,各种各样花费水一样花出去,眼见就要空了,俄诺涅很是担忧。 “帕里斯,你已经找到了一条财路?”俄诺涅问着,希腊人从不忌讳谈钱,相反,财富、权力、荣耀,才是他们直白的追求。 连神都喜爱黄金! “可以这么说,等我回来,就不必为财政而苦恼了。”一连串大笑,裴子云大步走出了房间。 “马车备好了吗?”裴子云问格斯涅。 “放心吧,王子,马车一早就准备好了。”格斯涅恭敬说着,他现在越来越有下属的自觉了。 “嗯。” 裴子云这次去王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抢走赫克托耳出海机会,这在外人看来,自己是为父兄分忧,不但不会引来反感,还会有一片赞誉。 最主要的是自己在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都失败的情况下,力挽狂澜,一举擒杀海妖,到时声望就会超过了两位王子,正式成为王子中的第二人! 还有此次海上消灭海妖同时,自己还可获得船长和商人一笔馈赠,当事人会交出一半货物,而别的船长和商人也会赠给一笔。 这在大徐来看是不可思议的事,在这里却理所当然,无论是海上、山上、林中,到处是怪兽的世界,不这样的话,下次谁来救你呐? 对这种商人,直接客串下强盗,和怪兽一起砍死,而人人还喊好。 所以此次海上出征,裴子云才信心满满可以解决自己财政窘境——前提是有着英雄的力量。 请战 王宫 国王普里阿摩斯看着赫克托耳,叹着:“既是这样,只得你出发前往忒涅多斯岛消灭海妖了。” “放心吧,父亲,我一定能斩杀海妖,救出我的二个弟弟。”赫克托耳看着父亲,见深深的皱眉,大声说着。 国王普里阿摩斯神色忧愁,脸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摇首:“我不仅仅是为了海妖这件事,这我相信你能斩杀。” “我是觉得无人可用啊!” “埃萨库斯和赫勒诺斯学了占卜,变成了预言家,一个城邦不能没有预言家,但是波吕克塞娜已经是了,我更需要的是真正的武士呐!” “克洛弥俄斯、厄肯蒙、吕卡翁、帕蒙……唉,当个百人队长是可以胜任,再多就不行了,特摩科翁和戈尔吉茨翁更加不要说了。” “我本对得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寄有希望,可不想……整个特洛伊城,难不成总能靠你一人?” “父亲,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还年轻,经过了这事,会成长,再说,我们可是有不少盟友,有许多英雄。” 国王普里阿摩斯连连摇首:“当年赫剌克勒斯联合埃癸那岛(aegina)国王珀琉斯(peleus)和忒拉蒙(tmon)一起征讨我们,杀死了我的父亲拉俄墨冬,以及我几乎所有兄弟,抢劫了我姐姐赫西俄涅,我侥幸获得自由,重建特洛伊,当时是内忧外患,为了生存和发展,所以我不得不屈意讨好附近的城邦。” “你别看现在许多城邦是我们的朋友,与我们关系很紧密,但是这恰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特洛伊自己的力量,才可靠。” “父亲是这样想么?难怪会一下接纳获得射箭冠军的帕里斯。” 赫克托耳并不是蠢人,就暗暗想着,突这时有人匆忙进来,高喊着:“亲爱的父亲,哥哥是城中的支柱,这点事怎么能让哥哥出动?这就显得我们特洛伊的王子太过无能,父亲,让我出征吧,我一定消灭肆虐在海洋附近的海妖。” 赫克托耳回首一看,是帕里斯,白色的束腰衣,外罩皮甲,配着短剑,英姿勃发过来了,摇首:“帕里斯,你有这心意很好,只是你才新婚,再说,也没有出过海,太不安全了。” 赫克托耳是真心实意,帕里斯长久在伊达山牧羊,虽射箭一时得胜,但并不意味着可以上阵,这完全是二回事。 就算是自己,也是由简单到困难,经过了多次战斗才适应。 “我回到城里,一直由父亲和哥哥照顾,却没有出力,实在过意不去,我想为父亲和哥哥分忧。”裴子云却这样说着:“至于战阵,我已经跟着城中学了,劳杜科斯是不错的对手。” 劳杜科斯是长老安忒诺尔的儿子,而安忒诺尔是特洛伊人中的高层之一,曾经辅助普里阿摩斯重新从废墟中建设特洛伊,此人能力也相当不错,在特洛伊人相当有威望。 不过安忒诺尔并不喜欢帕里斯,因为这可能祸害整个特洛伊,但是传出的消息中说,就连安忒诺尔也不得不承认,帕里斯王子学习的很快。 国王普里阿摩斯想到这里,欣慰的连连点首:“好啊,你这想法很好,去吧,我给你三条船的士兵,把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接回来。” 普里阿摩斯没有要求帕里斯击杀海妖,只要把人带回来,就已经给这个儿子增长阅历了。 “是的,父亲,我一定竭尽所能,确保两位弟弟的安全,把他们安全接回家。”裴子云说着。 “父亲,哥哥,既然你们允许,我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国王普里阿摩斯微笑的点点头。 看着帕里斯远去,国王才转过脸,欣慰说着:“伊福玻斯和帕里斯的关系不好,当日比赛时,还举矛相对,但是他听见了伊福玻斯遭遇了危险,第一时间就赶去救援,这很好——血终浓于水啊!” 国王有十五个子女,他希望他的子女都能够相亲相爱,团结一致,这样特洛伊才能强大起来,实现复仇的愿望。 现在帕里斯能够不计前嫌的去救援伊福玻斯,这让国王普里阿摩斯很欣慰,对赫克托耳说着:“俄诺涅虽是河神之女,但是才入城,没有多少亲近的人,你让你的妻子和她多走动下。” 这其实是加快让帕里斯和俄诺涅融入特洛伊的上层社会。 “是的,父亲。”赫克托耳点首回去,回到府邸将国王的要求告诉了妻子安德洛玛,安德洛玛听了这个要求,皱起了眉,却没有向赫克托耳多说。 赫克托耳的性格,大事不含糊,但小事的话,大抵不放在心上,这一点安德洛玛心知肚明。 最近帕里斯的表现很不错,在国王那里受到了许多褒奖,安德洛玛非常担心帕里斯威胁到赫克托耳继承人的位置。 本来帕里斯没有来前,赫克托耳是当之无愧的特洛伊的继承人,而现在隐隐产生了一丝变化。 这些担心安德洛玛都没有告诉赫克托耳,她打算借着国王让她与俄诺涅多多走动的机会摸一摸底,看看帕里斯是不是有竞争王位的想法。 第四百九十九章 遇袭 王子府邸 十数个奴隶正在练习刺杀,他们肌肉结实,步伐有利,拿着木剑和木盾,对一根木柱练习动作,同时学习用盾牌撞击敌人上半部,当敌人抬高手抵抗时,用短剑从下至上给予致命一击。 当一声命令传递,这些奴隶排列整齐,虽谈不上是方阵,但也不和刚买来时一样乱糟糟,啥都不清楚。 裴子云很满意这段时间来训练的效果,他扫视着奴隶,说:“你们都是我买来精于格斗的奴隶,这次我们即将出征,我希望你们能让我在战场上看见训练的成效。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不管愿不愿意参加这次出征,作奴隶,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在战场上,我只要你明白服从这两个字,明白么?” “明白。”异口同声的回答,使奴隶队伍还算有模有样。 裴子云又冰冷冷的一笑,他在大徐指挥十数万大军,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说着:“这次出征,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勇敢与战功。” “勇敢者,就不会被惩罚,有战功,我就不会吝啬,酒肉与女人都有,其中杰出者,我还让他成为我的被保护人!” 听到这里,下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些奴隶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激动。 被保护人,是一个此世界特殊的概念,与被监护人差不多,其实就是意味着提拔到自由民阶级,但是他们还处于原主的“保护”下,就是大徐的家臣。 对这些奴隶而言,一代内成为公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好赏赐莫过于获得自由,如果没有获得自由,不但自己属于主人个人财产,子孙后代都生生世世为奴隶。 现在裴子云的话,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这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裴子云在场面安静下来,继续:“但如果不服从命令,偷懒,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惩罚,甚至绞死,这一点希望你们谨记。” “出发吧!”裴子云手一挥,下达了命令,又对着站着的格斯涅说:“下次再买一批这样的奴隶,且记得顺带买一些掌握技能的奴隶。 话说整个世界地广人稀,可对于希腊来说不是,希腊地形被山地割据,能适宜耕种的土地非常有限,人口在希腊是非常的容易超载,而频繁的城邦冲突,俘虏的战俘很多,这些都是奴隶的主要来源,并且生活十分凄惨。 “我只需要向我靠拢,且建立战功的人。”裴子云暗暗想着,和俄诺涅告别,新婚的喜悦还没有享受几天就要上战场,俄诺涅千叮咛万嘱咐,叫帕里斯一定要小心,注意保护自己。 在这个时代,男人建功立业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即使是新婚,俄诺涅也没有反对,但就和所有担心的妻子一样,俄诺涅也担心帕里斯在战场上遭遇不测。 裴子云率领这些奴隶整齐划一行至码头,在这里船已准备就绪,其中更有三艘船装满了士兵。 “帕里斯王子,这是我们最大的战舰,以及最精锐的士兵。”王宫派来的人躬身说着,又递上了一个罐子:“这是国王陛下,您的父亲,特地送给给你,等着战斗前,让士兵涂上去。” “这是什么,难道是能刀枪不入的药膏?”裴子云开着玩笑。 这人是中年人了,躬身说着:“帕里斯王子,您说笑了,刀枪不入的神膏或者有,但是这得获得阿瑞斯(ares)神或者赫卡忒(hecate)女神的赏赐才行。” “这是宫廷中的密药,战士涂了,能在短时间内精神抖擞,体力充满。” “原来是临时的兴奋剂。”裴子云明白了,至于这时代为什么有这种药,并不算稀罕,别说兴奋剂,就是刀枪不入的药剂,也是真的有,并且时代还不远——金羊毛事件,美狄亚送给伊阿宋的保命之物就是这个。 当下裴子云立刻明白了,这是国王给自己保驾护航的东西,真是一片苦心,当下笑了,说着:“感谢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胜利。” 说着转身指挥着奴隶入内,这些船都是每船50桨的战舰,只有船首和船尾有甲板,裴子云安排奴隶坐在战舰的长条椅上,面对船尾划着桨。 这些划桨活计本来是配备了专门人员,但裴子云为了这些奴隶能尽快成长起来,所以让以前划桨的老手抽出几人指点这些奴隶,相信等到达目的地时,这些人已完全掌握了划桨的技术。 士兵安静地待在船舱中,船舱内并不昏暗,大半是参加数次战斗,态度较新进的奴隶更显得悠闲自得,他们擦拭,整理兵器与铠甲,向神祇祈祷。 这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天空碧空不染,万顷波涛,一群群沙鸥翔起翔落,忒涅多斯岛离特洛伊非常近,只有几十海里,裴子云站在甲板上说着:“不必等明天了,立刻出发,我会将一切阻挡在面前的海妖碾成齑粉。” 随着命令,三条大船航了出去。 忒涅多斯岛 忒涅多斯岛面积很小,大概三十平方公里,这甚至建不起一个城邦,但是这里却是种植葡萄的优秀之地,不过这时还没有人发觉。 海上的夜,格外的静谧,只有海浪拍打沙滩、岩石,天空中星光点点,四周一片漆黑。 岛上燃起几堆篝火,伊福玻斯深深看了一眼幽暗的海面,哼了一声说着:“把新打到的鹿烤下!” 说着不久,火噼啪作响,烤鹿肉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伊福玻斯却心里烦闷,一时没有胃口。 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在剿灭海妖不利情况下,裹挟着剩余几只商船一路逃到了这岛上。 一群人在小岛上过了二天担惊受怕日子,他们在等待国王的救援到达。 不幸中万幸是海妖不能上岸,给他们留了喘息机会,但鸟身女妖能飞行,就算有着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以及弓箭,还是每天抓走几个巡夜的水手当了大餐,等人赶过去,只剩惨叫声。 这时又到了鸟身女妖来抓人当作晚餐的时间,所有人都紧张兮兮,深怕会抓到自己。 而且,这件事,其实和伊福玻斯王子不想硬拼,采取威逼利诱方式让这些水手“主动”巡夜有关,不过抓走都是水手,大家也默认这个事实,今晚水手数量已严重不足了。 伊福玻斯王子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所有与目光接触的人都低下了头打了一个寒颤,深怕伊福玻斯王子找到自己去巡夜。 伊福玻斯王子思量了一会,说:“前几日都是我们的人去巡夜,商队是不是也要贡献一下自己的力量?” 说着,冷眼扫过商队的一群人。 商人队伍中一片沉默,良久,克雷曼出来说:“尊敬的伊福玻斯王子,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坚持要和鸟身女妖拼一拼,我不想我们的人就这样白白牺牲,况且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又是陆地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克雷曼这是没有办法,因为王子可以这样干,并不担心这些水手能翻天,但是商队可没有强制力量,克雷曼这样搞,不但在船上混不下去,而且很可能下次就失足淹死了。 克雷曼家里可有二个葡萄园,有三十个奴隶在里面勤奋干活,他的妻子也有二个女仆伺候,可不想这样就死了。 伊福玻斯王子听了,冷笑:“克雷曼,是谁灰头土脸被海妖撵的慌不择路啊,如今你到信口开河,要和女妖拼命,我想问你,你打算拿什么和它们拼,就靠你这几个人,你拼得过吗?”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商队剩下的一群人。 商人克雷曼看了看伊福玻斯,暗想:“除了赫克托耳,这伊福玻斯还是很有勇武名声的王子,如今怎么就这样?” 他也不想想,奥修维斯都没有正面对抗这些海妖,何况伊福玻斯?也许刚开始时,伊福玻斯不知道这些海妖深浅,或还会试一试,结果显而易见,伊福玻斯自己都陷了进去。 这些海妖强悍,伊福玻斯可不会在那么傻,用鸡蛋碰石头,明显打不过,还是干脆缩在这个小岛,等着国王的救援来到。 就在这时,突有人喊:“有动静。” 所有人纷纷将篝火熄灭,屏息凝神等着鸟身女妖的来临,心中渐渐浮现出一阵绝望,要是国王再不来,他们都得被鸟身女妖渐渐消灭。 海洋 夜空中星辰明亮,一声命令传递:“准备战斗!” 英雄的体质,裴子云即便是以寻常的声音说话也能保证所有的下属可以清晰地听到命令,总计三艘战船,这时纷纷仓门大开,穿着甲衣的士兵涌了出来。 裴子云站立在船头,现在还没到出手时,只是注视着那些嗜血的士兵,他们早已互相在身上涂抹了某种膏油,年轻的身体散发出异香,战士双目渐渐寒光闪烁,急促喘息从咬紧的牙齿间迸发出来。 距离越来越小,裴子云即在微弱光线下依然感觉到了,深黑海中,已经有着敌人在靠近——水中,以及天空。 “这些狡猾而可恶的海妖,不像传说里没有脑子的怪物!”裴子云黑眸中渐渐浮现出晦暗的血色,冷笑一闪而逝,已举起手,杀气弥漫而出。 第五百章 斩杀海怪 忒涅多斯岛 伊福玻斯王子、特洛伊罗斯王子、克雷曼这时顾不得分歧,都拿着武器,针对着幽暗的海面。 “可恶,这群鸟身女妖,什么时长了脑子。”克雷曼心里清楚,鸟身女妖见众人逃到了忒涅多斯岛,就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战术,每天抓几个人吃吃,不但削弱了众人的力量,还导致着分歧。 等削弱到一定程度,就连抵抗也无用了。 这就是为什么克雷曼坚持一起抵抗的原因,可对着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来说,这些水手和奴隶,以及商人死光了都不可惜,只要国王派人来救援,就可活命。 商人和奴隶,怎么能和高贵的王子相比呐? 不过这时,虽有分歧,但都一致对外,只见天空一片黑暗,风暴来临了,风在驱赶着黑云,不时露出一颗闪烁的星星,在众人目光中,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阴沉可怕海面,浊浪汹涌,更远的却看不清楚,而恐惧使他们拼命睁眼看,侧耳倾听,想知道鸟身女妖有没有扑过来。 “我好象听见有喊杀声?”等了许久,也不见有鸟身女妖过来,特洛伊罗斯王子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说着。 “轰!”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汹涌的海面,借着这道电光,所有人都看到,离不到一海里的海面上,有三艘船。 “他们在作战!” 岸上的人看到船队一只战舰甲板前站立一个人,弯弓搭箭,一箭向飞来鸟身女妖射了过去,箭矢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只听“噗”一声轻响,一只鸟身女妖从空中跌落下了海面,迅速被卷起的海浪淹没。 “噗”一声,又一只鸟身女妖跌了下去,甲板上人连射几箭,每箭都有一只鸟身女妖被射中而跌落。 借着连绵的电光,岸上人看的目眩神迷,克雷曼说着:“这简直就是阿波罗才有的箭艺。” 鸟身女妖的数量很多,裴子云的弓箭只射杀一些,更多的女妖俯冲而下,向船上的人扑下。 “奉神之名,杀!”裴子云举起剑向额上轻轻一碰,说着,接着冲了出去,一只鸟身女妖才落下,只听“噗”一声,显出一个红线,立刻分成二半。 “杀!”受此刺激,船上士兵扑了上去,这些士兵早已在战斗前就相互涂抹了秘药,此时全身散发出异香,嗜血眸子里寒光闪过。 “叽”鸟身女妖利爪抓向士兵脸颊,一个士兵动作迅捷,只是一闪,就避开了女妖的袭击,跳起一砍,砍在女妖身体上。 一声凄厉惨叫,女妖一跌,接着两个士兵一刺,只听“噗噗”两声,青铜剑刺穿了女妖身体,一抽,鲜血飞溅。 但是接着,一个士兵才抽剑,一爪落在脸颊上,这士兵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跌撞的落下,没入了波涛中。 战斗激烈,只是片刻,就横尸处处,上面的一只鸟身女妖看情况不妙,就突发出了一声尖叫。 随着这尖叫,远一点的水面中,一个巨物向着急速的而来,卷起的风浪,渐渐汇集成了呼啸,荡出一道笔直的痕迹,直指战舰。 战斗的同时,船队在接近忒涅多斯岛,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整个海面照的通亮。 这时,岸上不需要闪电,就能看清了,特洛伊罗斯王子看清了甲板上立着的人,惊喜叫着:“是帕里斯,一定是父亲派帕里斯来营救我们。” “想不到帕里斯王子这样勇猛。” “他手下的士兵也个个的勇敢。” 商人克雷曼将这一切都看清楚,看了一眼伊福玻斯,想着:“同样是王子,这差距也太大了。” 伊福玻斯感受到了克雷曼眼中目光,顿时充满了恼恨。 “可恶,用这样轻视的眼神看我。”伊福玻斯心中充满愤怒,手已经摸上了长剑的剑柄。 “死!”裴子云又一剑斩下一只鸟身女妖,只一闪,避开了一大蓬污血,一个士兵被淋着了,他却毫不在意,呐喊的用长矛一刺。 “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裴子云心一沉,按照《神谱》记载,它们是海女伊莱伽与海神陶玛斯所生,就是神的后裔,又说它们是怪兽提丰和蛇女恶刻娜的女儿,不管怎么样,应都具备非凡血统,系统怎会毫无反应? “妖将斩杀,都收到了空间里。难道是因为繁殖了许多代,导致血脉稀薄,已经不具备了非凡的血统?” 裴子云才想着,突“轰”一声,船身一震。 “是海妖,是海妖!” 海妖重重的撞上了海船,就算这艘战舰是大船,此时都激烈摇摆,裴子云都左右摇晃,幸及时抓住了船弦,才没有抛出船身,而水手和士兵却没有这样幸运,几声惨叫,跌了下去。 接着水中传来了咀嚼的声音,一道闪电照亮海面,借着电光看去,只见海妖有着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半只人身被咬断,一时还没有死,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接着,就见着士兵并不太过慌乱,几人将长矛,重重掷下。 “噗噗”长矛落下,但刺入坚固鳞甲,只入了一点就无法深入了,反惹得海妖大怒,一撞而上。 “轰!”船又激烈摇摆,甚至产生木板破损的声音。 “在这世界,普通人哪怕有武器和秘药,都很难抵抗。”裴子云想着,眼前的海妖完全符合王室秘传知识的描述——眼带着红光,身上肌肉石头一样结实,骨骼铜铁一样坚硬! “只是,按照记载,有破绽。”又一道闪电落下,裴子云看去,果见海妖昂首又一撞时,肚皮上出现一条白线。 当下“扑通”一声,裴子云操起了锚,扑入水中。 船上的水手看见裴子云落水了,还以为是在刚刚剧烈摇晃中抛了出去:“王子落水了,主人落水了。” 而岸上的人,更瞧不仔细,只看到刚刚用弓箭消灭鸟身女妖的帕里斯王子落入了海中,几乎所有人都面露惊慌。 大海中海妖可正在海中肆虐,帕里斯王子这会落入水中,怕是凶多吉少,好不容易国王派了人来救,还没有照面就已葬身海妖腹中,这些人的整个心,都直往下沉。 唯有伊福玻斯王子,虽知道不应该,还是忍耐不住,露出了一丝喜色。 帕里斯这样葬身大海,那伊福玻斯前段时间所受的屈辱也算得报,最主要是,不会再有人威胁到第二王子的地位了。 裴子云扑入海中,手上的锚划了半个圈,重重打了上去。 “轰!”青铜锚交击瞬间,甚至发出了金石相交的声音,接着就是海妖第一次真正的惨叫。 临着船上的人看见,青铜锚裂成两断,而海妖头颅也血肉模糊,这本取得了巨大战果,可帕里斯王子丝毫不退,一潜,就和鱼一样穿了过去,靠近了海妖的腹部之处。 “风雷斩!”虽这世界不是大徐,根本没有风雷携带,但青铜剑上,还是一道弧月剑光,瞬间撕开一道巨大伤口,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嗷——”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海面,痛苦的海妖愤怒一击,船凹下一块,周围几个人飞了出去,在下一道闪电中,又看到了神色绝望的人头和伸向天空的手臂,接着一切又都被黑暗吞没。 但没有人在意那几个可怜人,所有人都盯着看,海妖又发出了一声巨大惨叫,海水剧烈翻滚起来,血水很快染红了一片。 又过了一会,海水翻滚慢慢平复下来,海妖巨大身子漂浮在了水面不动,显是已经死亡。 “耶!”船上和岸上都传来一片欢呼声,见着情况不对,剩余的鸟身女妖,再无斗志,纷纷远去。 这时船已经相当靠近着忒涅多斯岛,说也奇怪,裴子云浮出水面,踩着沙滩软软的细沙一步步踏上了忒涅多斯岛时,恰雨过天晴,朝阳东升,一道阳光普照在裴子云身上,将整个人映衬的宛是天神。 岛上几乎所有人见着帕里斯王子诛杀海妖,自己逃得大难,都都产生了一种敬畏,只见有人已双膝跪地,口中呼着:“伟大的帕里斯王子,您英勇宛这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诸神一定会庇佑于您。” 商人克雷曼也上前,到裴子云身前跪下:“帕里斯王子,感谢您的救援,我将把一半货物送给您,愿诸神庇佑于您。” 裴子云重重喘息着,刚才一番搏斗,也耗尽了体力,见着有人这样说,也不拒绝,这个时代,救助者捐出一半货物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也是这次出海擒杀海妖的一个重要原因,可以解决他迫在眉睫的财政窘境。 裴子云点点头,说:“海怪已杀死,女妖也退去了,现在你帮我把海怪尸体给拖上来,我相信它的皮会很不错。” 说着,裴子云看向伊福玻斯和特洛伊罗斯,说:“两位弟弟,父亲非常担心你们的安危,这次叫我来接你们回家。” 伊福玻斯冷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对裴子云好意不予理会。 特洛伊罗斯却答着:“帕里斯哥哥,非常感谢您的援助,若没有你及时到来,我们恐怕要陷入巨大麻烦中。” 裴子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将只剩半截的剑丢掉。 青铜剑就是这样,一场战斗,就会损坏,只是自己损坏的严重些。 第五百零一章 祝福(上) 天渐渐破晓,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云彩都浸了血一样,显出红色,雾气弥漫在海洋和岛屿上,却不妨碍着船队的忙碌。 “快快,打捞掉在水里的人!” “伤员包扎,用药膏涂上。” 战舰是专业,船长和大副在迅速发布命令,船员按命令行动,虽紧张,但人群里弥漫的焦躁已经散去了。 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罗斯王子已上了自己的船,连着商人克雷曼都立即抓住了船上抛给一条绳子,敏捷爬上船弦梯检查着货物和人员的损失。 裴子云已经跟人交谈了一番了,事情都已布置下去,就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心神沉入空间。 虚无的黑暗上,一个小殿悬在其上,裴子云才落下,就听到挣扎的声音。 接着就接触到一片薄薄的雾气,靠近了才看见,殿中一只迷你的海妖在激烈翻滚挣扎,但任凭它折腾,都镇压的死死,而每一次挣扎,都有一股力量被抽取,化成了雾气。 “果然,杀死这种怪物,和妖族一样,可以获得力量。” 来到这世界,裴子云力量提升一直不是很快,就算是游吟诗人格斯涅给他写诗宣传,还有吸收物品寄托,力量也没有多少变化,提升都在很小幅度内,与上个世界的力量飞速提升相差太远了。 归根结底,还是空间作用没有发挥出来,这次出征,就是为了考验这个方法是不是行的通。 结果成功了。 但奇怪的是鸟身女妖不能被空间摄取,不然这次收获会更大。 “系统!” 裴子云喊了一声,但梅花没有立刻出现,一股信息传递过来,不由若有所思:“系统在蜕化?” 不过这只过了片刻,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获得关键点,系统进行蜕化,正式开启本世界任务系列。” “把海妖之头献给阿尔忒弥斯,把海妖之皮献给阿波罗(apollo)。” “英雄血脉:第一层(23.7%)” 转眼,数字就出现了变化,从23.7%变成了23.8%,虽涨的是小数点,但是这样每时每刻都在上涨,力量的增长还是非常迅速。 一股信息传递,裴子云喃喃:“同样是十重境界?英雄第一二重是超常力量,这是所有英雄血脉的基础。” “这次胜利,我相信真正能使我声望提高不少,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顺利的晋升第二层了。” “照这样看来,人蜕化成神,就差不多是第十重后进行,真是任重而道远。” 这时不敢多看,迅速回过神来,果然就有着人过来报告:“帕里斯王子,一切都准备妥当。” 这时,周围看着裴子云目光已与原来完全不同。 三船士兵原来是尊敬中带着一丝审视,虽知道这个王子射箭比赛赢了赫克托耳,但这里是战场,跟比赛完全不一样,当时尊敬的是王子这个称号,而现在,却变成尊敬和爱戴。 帕里斯王子不单箭术绝伦,个人武勇甚至能独刃海妖。 奴隶看着主人目光也有了不同,连着商队的人,都包含着尊敬。 裴子云点了点首,问着:“海妖尸体都已处置好了?” “帕里斯王子,商人们经验都很丰富,他们用粗大绳索将海怪尸体绑了起来,用几艘海船拖曳,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 裴子云举目望去,只见数条海船拉着一个海怪尸体正静静停泊在大海上。 “很好,我们这就出发回特洛伊。”裴子云挥了挥手,下达了起航命令。 爱特纳山 山顶积雪终年不化,有滚滚烟雾在山顶缭绕,山林处,一只鸟身妖女噗呲着翅膀想落到林中。 “咻。”就在这时,不知哪来一只箭正中它的头部,它顿时跌了下去,它开口想把情报告诉,但说不出话,大片的血流下,已经毙命。 林中久久无语,良久在女妖的血中,有一个巨人影子忽隐忽现出现,低语:“虽然你没有禀告,可我知道了,海妖死亡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宝物,那是命运给我的礼物,只要吞并了它,我就能摆脱镇压,并且反攻奥林匹克山。” 堤丰在被宙斯镇压在爱特纳山,一直不死,日日夜夜想着摆脱镇压,反攻奥林匹克山。 幽暗的阴间 阴沉的天空始终笼罩着,没有光,只有风在吹过,萦绕着灰色雾气,隐隐有着人影,体形淡薄,面无表情。 这时一点鸟身女妖魂魄渐渐向地府而去,就要落地地上,一只女性的手握住了它,灵光一闪,似有所得,轻喃:“特洛伊、帕里斯?” “这个特洛伊和帕里斯,不就是宙斯准备清理大地的计划么?” “为什么会惊动堤丰和我?是我派出了化身前来,难道宙斯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 女声疑惑说着,想了片刻,用力一撮,手中鸟身女妖的魂魄顿时粉碎。 “不管怎么样,能给宙斯找点麻烦也好。” “但爱琴海的忒涅多斯岛附近突然出现海怪,或引人关注。” “也罢,那就让各地都出现海怪。” 接着,这个女声就消失了。 特洛伊 “帕里斯王子船队顺利归来,将受困伊福玻斯王子和特洛伊多斯王子以及商队给拯救回来了,还斩杀了鸟身女妖与海怪,连着海怪尸体都拖回来了!” 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人人都争相赶往码头观看海怪尸体,海怪尸体长三丈,高约六米,许多观看公民都发出了惊呼。 “海妖的头,据说能制成船首像,能避风雨。” “海妖的皮,也能制成几件皮甲,虽不是刀枪不入,但凡人的青铜长矛和长剑,都很难伤害。” “要是变卖的话,至少有二千金币。”街道石板上,匆忙赶过来的格斯涅见了,满眼发光。 却只听着帕里斯王子吩咐的说着:“格斯涅,我并不想变卖这些,快,把海怪的头和皮拿下来,我要把它奉给伟大的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波罗(apollo)!” 见着格斯涅一下怔住了,裴子云笑着:“对诸神的敬畏是得第一位,不过余下的你可以处理。” “好吧。”格斯涅无奈地举起手表示投降,又审视着海妖,却听着裴子云低声说着:“你听闻,吃了海妖肉,能壮阳么?” “你听说,吃了海妖肉,在海上能逃过一次灾难么?” “你听说,吃了海妖肉,小孩能更聪明更有前途么?”裴子云拍了拍朋友的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战车已经拉着海妖的头和海妖的皮过来了。 “去阿尔忒弥斯(artemis)神庙。”裴子云吩咐的说着,车远去了,只留下了格斯涅呆呆的站着,怔了半天,才想明白,醒悟过来,看着海妖的身体,就似看着一个银制的小山。 “海妖可不常见,有着这传闻,一镑肉卖一个银币都可以。” “那单是卖肉,就可以赚二万银币?海妖鞭更可以卖出一镑重抵一镑黄金的价格。”当算出这个数字,格斯涅失声嚎叫了起来:“哦,帕里斯王子,这点上,看您就和看到了九头蛇许德拉一样,您要是当商人,必可富可敌国呐!” 阿尔忒弥斯神殿 周围保留着圣林,一些梅花鹿在圣林中游荡,门口有仆人护卫,远处一些神殿的女子正在采着花朵,带着花环,青春肆意。 帕里斯带领士兵进入圣林,立刻就感觉到了影响,一道目光从着空中向帕里斯注视而来。 感受着目光,裴子云心中一凛,看来自己行为已得到了神灵关注,一些神殿出来的人,看着车上巨大的海妖头,发出了惊呼。 而祭司这时在神殿出来,裴子云大声说着:“我是王子帕里斯,我将受困的王子和商队救回来了,还斩杀了鸟身女妖与海怪,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才使得我获得胜利。” “我愿向伟大的阿尔忒弥斯奉上海怪的头颅。” 随着裴子云的大声呐喊,祭司不由惊诧,看着裴子云,带着一点敬佩:“原来是帕里斯王子,愿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继续庇护与你。” 祭司对着裴子云说着,神灵已知晓这一切,祭司自然不会多做什么,引着裴子云入内。 神庙回廊是圆柱组成,全用大理石雕成,柱身均有形态各异人物浮雕,神殿中央则设有一个祭坛,供奉着阿耳忒弥斯女神的雕像,神像比真人还高,根据神话描绘,女神头戴王冠,两侧有异兽,手持神杖,背上背着神弓神矢。 裴子云行礼,在奴隶手里接过了海怪头颅放在祭坛,只见海怪头颅从祭坛上立刻消失,裴子云顿时明白,神也看中了这个海怪。 祭司恭敬在一旁,这时似乎听到了话语,跪在了祭坛前,只见一个金杯空中出现,落在祭坛上。 看着金杯出现,祭司脸上也不由有些嫉妒,这是神的赏赐,是神恩表现,虽服侍了神灵几十年也没有这样赏赐,这时跪在神的面前,神在祭司的耳侧说:“你去给与献上祭品的王子,告诉他,这是我的赏赐,我很满意他的祭品。” 祭司顿时知道,这位王子已受到了神的关注。 “帕里斯王子,神很满意你的祭品,并愿意祝福,你的狩猎将获得幸运。”祭司当众人宣告了这一事,留在神庙的士兵和围观的人都呼喊:“帕里斯,帕里斯王子!” 第五百零二章 祝福(下) 阿波罗神庙 阿波罗的神殿建在阳光充沛之地,和阿尔忒弥斯神庙一样,回廊是圆柱组成,全用大理石雕成,柱身均有形态各异人物浮雕,高大殿堂在阳光下射着光。 裴子云将海妖之皮献给阿波罗(apollo),只见海怪之皮同样在祭坛上消失,祭司点头对着裴子云说:“勇敢的帕里斯王子,神已经接受了你的祭品,神的目光注视着你,并会关注与你。” “感谢伟大的阿波罗(apollo)。” 这时,裴子云满意了,阿尔忒弥斯是狩猎之神,是特洛伊的保护神之一,自己杀死海怪,祭祀是理所应当,这金杯就赏赐,而阿波罗对狩猎祭品就没有那么看重,不过自己的态度,应该得到一些加成。 “神会保佑你。”祭司在送着裴子云离开时,突对着裴子云说,裴子云却一喜,这代表神灵的保护,在战场上赫克托耳就曾获得阿波罗的多次帮助,免去了杀身之祸。 看这情况,自己至少获得了一次豁免,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两次祭祀完,裴子云不再迟疑,向着王宫而去,特洛伊和以前一样繁华,城外肥沃土地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橄榄、葡萄、小麦,过往的船只更是源源不断给城市输入血脉。 抵达王宫,就有人迎接出来,躬身:“帕里斯王子,您来了,陛下吩咐,您一过去,就去正厅。” 裴子云让自己卫兵等候,入得里面,中午的阳光洒在了庭院,裴子云穿过装饰着壁柱,四周摆放着长凳前厅,走过一段走廊,来到正厅台阶上,这里已经有不少商人前来,这时一个个鞠躬,并且把货物和黄金奉上,堆得很高。 国王普里阿摩斯见着裴子云来了,说着:“我亲爱的儿子,这些都是你的,你应该得到的,是你得胜归来的见证。” 裴子云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这些货物和黄金,心中默念:“系统。” 眼前飞快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上面有一行字显示。 “英雄血脉:第一层(97.6%)” 想不到这样短时间就已增长了这么多,有空间转化和没有的区别果是天壤之别,没有这个空间的帮助要想很快晋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此时只需要不断的猎杀,让空间转化力量就行。 “不过,声望细水长流,也不可小看,这点缺口,我觉得能弥补上。”想到这里,裴子云退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帕里斯王子只是沉思了下,就抵达到台阶上,将最大的青铜三脚祭鼎献给国王,向王后献上饮鼎,兄弟姐妹都有着一份,连着长老们也献上了礼物,转眼之间,台阶上的礼物都去掉了一半,人人都欢喜异常。 当然一个人除外,这人就是伊福玻斯王子。 虽裴子云在送礼物给兄弟姐妹时,也没有落下他一份,赠送的是金环,但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脸色有点阴沉。 在伊福玻斯王子看来,这些黄金和货物本来都是他的,现在变成帕里斯了,还被他拿来送人,收获大家称赞,伊福玻斯拿着礼物时,简直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最主要是,裴子云经过这件事,声望真正超过了自己,第二王子的“宝座”被帕里斯给抢了。 弟弟特洛伊罗斯倒豁达多了,他收到帕里斯礼物,真诚感谢了帕里斯馈赠,在他想来,这次能完好活回来,就已是诸神庇佑了,至于不属于自己的黄金和货物,连想都没有想过。 裴子云在把一半礼物分出去,还是不忘感谢诸神,对着国王说着:“父亲,这一次能斩杀海妖,我得感谢诸神庇护,而且我不但猎杀鸟身女妖和海怪,还得到了黄金和货物的馈赠,我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理由,不给诸神献祭呢?” “我已把海妖的头和皮献给了伟大的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波罗(apollo),但是也不可怠慢别的神灵。” “我想请您派出祭司,代我一一献祭。” “这容易。”国王普里阿摩斯点首,其实正常献祭,分大祭、小祭、常祭。 大祭也只是为神宰杀一头牛、羊、猪,献祭所造成的损失并不大,神很少会直接取用一部分,多半仅仅获得了肉的香气,大部分是给人分享了。 小祭的话,是一部分肉,而常祭和小祭许多时不分,糕饼、水果、葡萄、蜂蜜、美酒、牛奶、橄榄油都是不错的佳品。 这开销并不大,裴子云以前一口气献祭十头牛,这是非常大的手笔,一般来说,国王一年一次大祭也差不多只有这规模。 “其次是不久就是氏族节,我想举行一次运动会,所有开销都由我来出。”说着,裴子云又搬出了一半,只剩四分之一财货了。 古希腊没有假期,但有许多运动会,在运动会开幕式,人们向众神祭供牺牲,有的一天,有的三天,期间还穿插一些文艺,都用来向神感恩的戏剧和音乐。 期间连奴隶都可获得一些免费食物。 这其实是对神的礼赞,以及对人民的贿赂。 国王普里阿摩斯也点首应了,儿子帕里斯成为英雄,也得全民乐一乐,要不就有人不满。 这话说出小半个时辰,诸神的庙宇里有着祭祀的香气,而百姓闻到了消息,不由欢呼起来。 宫内宴会直到深夜,裴子云醉醺醺回到了府邸,穿过了希腊的克林斯柱,仆人连忙迎接上去,俄诺涅连忙弄着醒酒汤,这可是东西都有。 “帕里斯,你今天怎么喝的这样多?”俄诺涅担心说。 裴子云摇摆了下:“今天高兴,我此次出去,获得许多东西,你的财政问题也能解决了。” 俄诺涅以为他说的是今天获得黄金和货物,只听她微笑:“帕里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你以后也不能把自己灌醉,这样多难受啊,我记得你在伊达山的时候是从来不喝酒。” 就和天下所有妻子一样,俄诺涅作帕里斯新婚妻子,看到了丈夫喝的酩酊大醉,为他感到心疼。 接着,俄诺涅就检查着货物。 一个青铜三脚祭鼎,一个饮鼎,并不是很大,但对府邸内的使用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象牙制成的梳具,青铜雕塑,绘画精美陶器、金面具等等,特别是一个金杯,极是精美,雕刻的花纹非常特别,她情不自禁拿起细看,手指感觉冰凉又惬意。 “这是伟大的阿尔忒弥斯给我的赏赐。”裴子云说着:“这些全部在内了,都是你的,你去整理下,应该用的用,应该放到钱库的,就放到钱库里。” 裴子云轻声音说着,俄诺涅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去,裴子云见着她表情,不禁笑着:“亲爱的,我以后会少喝点——你似乎还有点不开心?” 俄诺涅看着运回来的财货,说着:“花费太多了吧?” “不多,很值!”裴子云轻轻笑着:“我也不是次次装大方,第一次我当王子,这是必须向神谢恩。” “这次我猎杀海怪,成为英雄,除了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波罗(apollo),别的神灵只是常祭。” “但我必须感谢城中的兄弟姐妹以及长老,这次就补上了。” “还有,我当了王子,成了英雄,也没有多少恩惠给城中公民,所以这次花费就相对大。” “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而且,亲爱的俄诺涅,我现在只剩今天获得的财富的四分之一,但也是原本财富的十倍。” “对了,还不止眼前那样多,其实格斯涅过几天,会带来至少二万银币。” “二万银币!”俄诺涅这次真的放下了金杯,比了一下,说着:“这样多?亲爱的,你又找到什么财路?” “不过是一个主意罢了,只是前人根本没有想到。”裴子云轻笑的把自己对格斯涅说的话说了,补充:“海妖肉我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并没有关系,花一个银币买一块,我觉得许多人会买。” “可它真能壮阳、逃过一次灾难、更聪明么?” “壮阳也许有,可别的肯定不行,但人这种动物,他会联想。”裴子云对俄诺涅的认真,无奈表示投降:“我的意思是,你完全不必担心,人会把获得的运气,归到这方面去。” “所以,不会找来说我是骗子。” 历史上算命算卦多半这样,何况这是货真价实的海妖肉,裴子云丝毫不担心,俄诺涅想了片刻,才想明白了,不由盯着帕里斯。 “看,仅仅一个主意,我就能赚这样多财富,你相信我,我可不仅仅只会拼杀,眼见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说着,等了等,见着俄诺涅指挥着搬着财货去了,就意识召唤出系统。 眼前飞快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上面有一行字显示,只是轻轻一按。 “轰”一声巨响,俄诺涅并不能听见这声,裴子云血脉中渗出微不可见的金光,但自己听来,却和潮水一样。 “英雄血脉:第二层(1.2%)” 第五百零三章 任务 府邸·清晨 万物复苏,群鸟歌唱,朝阳冉冉升起,阳光洒在庭园,给一切都染上一层金黄。 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裴子云今天起个大早,迎着升起的朝阳来到了庭园里活动着身体。 手脚刚一动,裴子云就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各项基本能力有显著提高,且细细体会,能感觉到身体各项能力还在细微增长。 “耐力,灵活,力量,都增长了,这就是这世界的武道?”裴子云暗暗想着。 “若这世界的武道就是这些能力增长,对我来说可是很有利,武技方面我早就已经达到了宗师,这基本能力——速度,力量,耐力提高的话,那我的实力增长很快,是全方位提高。” 才想着,裴子云就将心神沉入了空间。 一模一样的黑暗,这次和冥土都不一样,无光,无风,一片虚无,只有一个小空间浮现。 一道光落在小殿前,看了看自己,是一个看起来冕服的人,笑了笑:“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这样显示。” 上个世界的遗产,还是留下了。 环视空间,只见原本小殿一侧,又出现了一柱,柱上有精致的花纹,有点是希腊神殿的廊柱,但是只有一根。 “空间又大了一点点,不过很微小,若是有充足雕像提供,空间扩张的速度绝对不止这一点。” 小殿周围,是微小的迷你雕像,尽是妖怪。 而新产生廊柱一侧,一个海妖的铁雕像正栩栩如生伫立,一种奇妙力量正在雕像中丝丝渗了出来。 裴子云上前,用肌肤感受着这渗出的力量,这些力量一旦转化,就变成了与裴子云原本道力不同,又有些相似的力量。 “这是这个世界特有的力量?” “严格说,海妖的血脉也来源于神,这是比神力低一等的力量?”裴子云暗暗猜测。 是的话,自己就拥有了与诸神一样的力量,虽力量很微弱,但一旦自己发展壮大起来,空间转化众多,就能突破。 裴子云仔细感受着雕像中渗出的力量,发现每一点力量出现,系统上数据就跳动一下。 虽现在系统上数据的跳动越来越慢,但这是因上次空间摄取海怪已消耗的差不多了,一旦自己又找到了新的来源,数据的跳动将会急剧变化。 想到此处,裴子云发现自己对这种资源变得渴望,自己真的是得去找一找哪里有这些怪兽了。 看完这些,才喝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把海妖之头献给阿尔忒弥斯,把海妖之皮献给阿波罗(完成)。” 裴子云没有立刻按下,只是沉思。 获得了一个本世界的海妖,系统似乎有了撬动的起点,正式诞生出了任务,这些任务并不难,但似乎很关键。 “看来,讨好所有主神是不太可能的事,凡人这样只会谁也靠不得,所以系统要我重点向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倾斜么?” “并且根据神的反应,这似乎很有针对性。” “不过原本的常祭不可少,哪怕是敌对的神,也要保持尊敬。” “这任务,其实是让我掌握关键命运点。”想到这里,裴子云重重的按下,奇怪的是,并没有立刻产生奖励,只多了一个。 “赠加1个命运点。” “命运点?”这立刻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他立刻闭目体会。 “咦,命运点就是改变命运的轨道的力量,并且根据事件不同,而使用不同的点数。” 就在这时,心神沉入空间裴子云感觉有人接近自己,退出了空间,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特洛伊罗斯脚步轻快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正在晨练的裴子云,微微躬身说:“哥哥,感谢您的救援,还赠给了我不少的礼物。” 笑了笑,继续说着:“上次没有您,我们可就麻烦了,海怪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强大了。” 裴子云看着特洛伊罗斯,微微笑着。 这特洛伊罗斯原本是伊福玻斯的小跟班,现在却明显转向自己,这不但是自己对他有着救命之恩,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武力的强大以及自己的慷慨——这是最重要。 现在自己不单单收获了特洛伊罗斯的好感,且克洛弥俄斯、厄肯蒙、吕卡翁、帕蒙等、连着私生子特摩科翁和戈尔吉次翁都亲近了自己,甚至城中的长老,虽然有些还是疑惑自己,但是也有部分对自己表示称赞和欣赏。 从忒涅多斯岛回来只几天的时间,自己就取代了伊福玻斯,成了仅次于赫克托耳的第二号王子。 裴子云看着有点拘束的特洛伊罗斯,笑着:“我亲爱的弟弟,我们是兄弟,救你是我应该的。对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哥哥,神庙传来消息,不但是我们这里,别处也出现了海怪和怪兽。”特洛伊罗斯严肃的说着。 “神庙传来了这消息?”裴子云若有所思,要是以前根本不懂,但接受了墨勒阿革洛斯一些知识,他立刻明白了。 希腊神庙祭司经常传递神谕,可以知道远方发生的事,除了祭司以外,预言人也享有重要的地位。 但是神谕也分等级,神的意思是最基本,其次都是预测未来,希腊神系中,宙斯和阿波罗有着神谕所,更高级的是,命运的神谕,这连宙斯也不敢轻易违背,除非直接威胁到了它的生命和权力。 “对,按照神庙的规则,除非神同意,要不神庙不能直接干预政治和军事,但这怪兽的事并不在内,这属全体人民都需要知道的事。”特洛伊罗斯知道自己的哥哥帕里斯未必懂得这些,就解释,顿了一会,继续:“不过哥哥,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是父亲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做。” “哦?”裴子云顿时有了预感,结合现在所处的时间,以及方方面面的信息汇总来看,估计自己还是无法避免的重新走入了历史的正轨,这是诸神为他安排好的剧本。 虽心里大概有数,裴子云还是继续问:“父亲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啊?”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来时,父亲只告诉了我有事情想让你去做,要你现在就立刻赶往王宫,他会在那里宣布这件事情。” “看这个架势,还真的是让我出访希腊,只是这次关键的历史事件的来临,我该怎样选择才能利益最大化?”裴子云暗暗想着,才想着,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人民的决意——诸神的意志不可违抗,但你(帕里斯)不能承担引发战争的责任。” 看着这个,裴子云顿时就若有所悟,说着:“我们这就出发去王宫。” 说完喊了一声,俄诺涅迅速指挥着仆人拿着一套衣服进来。本来换衣服的事,都应该是仆人帮助裴子云完成,但俄诺涅每次都喜欢亲自帮助裴子云换上衣服,这让她获得了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感。 格斯涅在门口准备马车,他现在越来越有管家的自觉性。 裴子云也觉得格斯涅用起来越来越顺手,虽这个游吟诗人还是改不了贪财毛病,但是这个小毛病,裴子云还是可以容忍。 裴子云携着特洛伊罗斯的手一起走进了马车,这倒弄得特洛伊罗斯暗自窃喜:“哥哥终于还是接受了我。” “啪”车夫一记马鞭抽打在骏马的身上,骏马飞快奔驰起来。 王宫·正殿。 特洛伊的王宫正殿是四十八根巨大廊柱支撑而起,四周墙壁都是由一块块大理石堆砌,宽数米,高也数米的大门,称得上是宏伟壮丽。 匆匆忙忙抵达的裴子云迈着矫健步伐,步入了大门,刚一走进去,就看见特洛伊王国大部分实权人物都已到齐,而国王难得正式坐在了大理石王座上,王子们站在了进来方向左边,长老们则站在了右面。 这世界城邦与大徐差别很大,所谓城邦,就是一个城市连同周围一片乡村就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这些独立的主权国家疆域是很小,希腊最大的王国斯巴达才三千余平方英里(8000平方公里),第二大国雅典才1000平方英里,只相当于一郡。 而更小的城邦,多半在一百到几百之间,科林斯才350平方英里。 特洛伊已经是最接近王国了,大体上连着附庸支配领,差不多在一万平方公里左右,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数据,意味着抵达临界点,只要再一扩大,就很可能卷雪球一样,统一小亚细亚,甚至占领希腊。 不过现在,还是城邦王国,掌权的都是国王的子女及长老,虽不和有些小城邦连官吏都不常设,但官吏手中手中的权力反而并不大。 裴子云刚进来,其中对他表示亲近一些王子和长老们都纷纷和打起了招呼,而一些没有表态的王子和长老脸上也带着微笑,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伊福玻斯,他在裴子云进来的时候,还是阴沉着的死人脸。 很明显,由这些王子和长老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裴子云地位稳固了,踏踏实实的坐上了第二王子的位置。 “尊敬的普里阿摩斯陛下,您的儿子帕里斯向您报以最诚挚的敬意,愿诸神祝福于您。”裴子云右手放在胸口,微微躬身,向国王行了礼。 “嗯,帕里斯,你来了就好,你先入列,等下再说你的事情。”国王普里阿摩斯说着。 “是的,父亲。”裴子云回应着。 国王普里阿摩斯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王子、长老和大臣,缓缓开口。 “各位,我还是童年时,赫拉克勒斯攻占了特洛伊城,杀死了我的父亲拉俄墨冬,抢去了我的姐姐赫西俄涅,把她送给了他的朋友忒拉蒙为妻。” “虽赫西俄涅成了统治萨拉密斯的王后,可是我们还是被打败,被摧毁了,这是巨大侮辱,我们要讨还公道,站立起身子,首先就得抹掉这个耻辱——去希腊赎回我的姐姐。” 国王这话一说,所有人都议论了起来,裴子云看着群起激愤年轻人,以及含着忧患的老年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目前世界,其实可以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希腊本土,一个就是新崛的小亚细亚殖民地。 对待新崛起的势力,希腊本土一贯的方法,是对它们进行一次次收割,摧毁小亚细亚的城邦,上次赫拉克勒斯攻占了特洛伊城也是这原因。 而现在恢复壮大的特洛伊到了复仇时间了。 今天国王召集大家一起讨论也是这个内容,只是这个复仇,会分成几个步骤来完成,赎回国王的姐姐赫西俄涅是第一步。 “在第一步计划里,自己就要按照诸神意志,扮演引发战争的乌鸦使者了。”裴子云暗暗想着。 其实这复仇之战,大方面来说,一是政治方面,希腊要一次次的收割小亚细亚的城邦,而这些城邦肯定会反抗,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尖锐对抗不可调和。 二是神灵方面,扎根在小亚细亚的阿波罗和姐姐阿尔忒弥斯随小亚细亚殖民地的崛起力量渐渐壮大,有挑战原有神力秩序意思,那它们和维护原来神力秩序的诸神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 这就必须通过一场战争来解决矛盾。 当然诸神有着底线,这底线就是不得弑神,所有神灵都没有直接弑杀的记录,最多就是打入塔尔塔罗斯,因此损失的只是人类。 小的方面来说,国王普里阿摩斯满怀复仇之心,特洛伊年轻人更是想打败希腊本土,从而建立以小亚细亚城邦为核心的霸权。虽有着年老的保守者,但他们在特洛伊毕竟是少数,成不了气候。 由此观之,这场战争,谁也阻止不了,哪怕宙斯。 而诸神看的很清楚,很早时就制定了“剧本”,提前进行了布局。 现在看来,宙斯是充分维护原有的神力秩序,这也算是维护在神灵当中统治地位,而雅典娜、赫拉等神灵都是宙斯这个阵营。 以阿波罗为首的这些隐隐有挑战原有神力秩序的神灵,现在看来胜算不大。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下船了。” “或者说,凡人没有挑选阵营的资格。” 第五百零四章 婉拒 特洛伊宫殿。 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激烈议论,裴子云也明白特洛伊打算分步实施复仇。 第一步是出使希腊,赎回国王的姐姐赫西俄涅,其实赫西俄涅贵为统治萨拉密斯的王后,又生有多个王子,想不想被拯救都难说——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但是通过这个步骤,就可确定特洛伊复仇的合法性——你们之前毁灭我的城邦,掠夺我们的公主,我们现在就来问罪了。 如果没有意外,就可向上百城邦建立起特洛伊的大义,引起人心的变化,攻守异势,说不定真有趁机打败希腊,建立小亚细亚王国,甚至统一希腊的可能。 可高居在奥林匹克山的诸神立刻就明白了意义,于是才有帕里斯背信弃义,抢劫王后的罪——这下特洛伊反变成了不义的阵营。 看着众人激烈争辩,裴子云长长叹了口气,就算看的再清楚,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诸神的底线。 假如裴子云敢在这红线上动手脚,把黑锅丢给希腊人或诸神,信不信诸神直接下降干死帕里斯换个引发线? “别把自己看的很重要,这是诸神世界第一条。”裴子云摇头,不去思考这些战略层,想着自己任务。 赫克托耳作第一继承人,根本不可能离开,只能帕里斯自己去出使希腊了。 经过了系统的提示,虽知道国王叫帕里斯来基本上确定是要自己去,但在这个时间,自己不能主动要求去,而必须要“被迫”出使,并且把责任丢给公民大会,不然的话,自己会很被动。 按照诸神的“剧本”,原本历史上,帕里斯听了消息,立刻跳出来说,如果让他率领一支舰队开到希腊去,那在神的帮助下,一定能用武力从敌人手中夺回姐姐,结果半途拐跑墨涅拉俄斯妻子海伦。 这简直是蠢货,到时诸国围攻特洛伊,帕里斯就是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 虽老国王认为,和希腊人的战争是必然,所以庇护了帕里斯,但也导致帕里斯人心尽失,连特洛特人也不待见。 在这个世界,自己不一定会按照“剧本”发展,但红线不能踩,要不,别说是诸神直接下降干死,就是一些所谓神谕降下,自己这个乌鸦王子,就得含泪唱死囚歌了。 所以裴子云并不跳出,视国王的几次看过来的眼神不顾,只是认真听着,一副“我才新来,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听听”的乖乖王子模样。 不过命运总是不可抗拒的,被“修改的剧本”总会重新走回它原来道路,自己不出声,特洛伊罗斯却首先跳了出来。 “父亲,赫克托耳哥哥作特洛伊的支柱,不能轻易去希腊,但我觉得帕里斯哥哥倒很适合此次的希腊之行。” 话刚说完,国王就微微的点了点头,显是很赞同特洛伊罗斯的这番话。 伊福玻斯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怒视特洛伊罗斯,等他回去时,轻轻低喝:“叛徒。” 伊福玻斯是真正怒火中烧,想不到以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弟弟会为“敌人”说话,且也看到特洛伊罗斯最近经常亲近帕里斯,对自己却是疏远了,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特洛伊罗斯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伊福玻斯的话,他上次回来就考虑的很清楚了,以后就跟着帕里斯了。 伊福玻斯在对抗海妖的过程中表现的糟糕。相反帕里斯宛是天神一样,不管是武力还是谋略都是超过了伊福玻斯哥哥不知道多少。最主要的是,帕里斯哥哥还很慷慨。 选择谁,不是一目了然? 听了特洛伊罗斯的话,在场很多人其实还是比较赞同帕里斯出使希腊,毕竟帕里斯在之前剿灭海妖战役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但有人有了不同的意见。 普里阿摩斯前妻之子赫勒诺斯精通占卜,是一个预言家,他站了出来,说着:“父亲,预言显示,若是帕里斯去,他会从希腊带回来一个女子,因这个女子,希腊人会追到特洛伊,到时他们会踏平特洛伊城,并杀死国王您和以及您的所有的儿子。” 所有人听到赫勒诺斯的预言,都脸色微变,诸神的意志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重的分量,大家就这个预言各抒己见,纷纷争论了起来。 伊福玻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了赫勒诺斯的预言:“父亲,我不赞同帕里斯出使希腊,赫勒诺斯的占卜预言向来都很准确,这次想必也不例外。这样的话,帕里斯的出使会给特洛伊带来灾祸,希望父亲郑重考虑。” 特洛伊罗斯又在此站了出来:“父亲,伊福玻斯担心有点道理,但赫勒诺斯哥哥的预言并不可能都正确,况且帕里斯知道预言,一定会做好防范。” 伊福玻斯阴沉的看着特洛伊罗斯,眼里几乎能冒出火来,实在想不到这个以前他的小跟班几次跟他作对。 国王普里阿摩斯脸色阴郁的问着:“赫勒诺斯,你这个预言到底可靠不可靠,若是现在帕里斯知道了这个预言,我要他保证不准从希腊带回来任何女子,那预言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父亲,诸神意志不容更改。”赫勒诺斯脸色木然的说着。 裴子云立刻站了起来:“父亲,本来我作为王子,父亲和城邦事义不容辞,不过我才从伊达山回来,叫我去擒杀海妖还可以,但这是去别的王国外交,我对礼仪这一块掌握尚浅,会不会因缺少礼仪,而有损我们特洛伊的颜面?” “并且有赫勒诺斯哥哥预言在先,我就更不能去了,要是诸神使我犯了错,使特洛伊再一次遭受毁灭,我就万死难赎了。” 说着,裴子云暗暗冷笑。 “小样,历史上就是赫勒诺斯先唱乌鸦嘴,然后帕里斯坚持要去,结果就是锅全部是帕里斯背了。” “现在我不背,急死你!” 裴子云这个作法,顿时使所有人争论更激烈了。 “我看帕里斯完全可以胜任此次出使,至于预言的事,难保会有偏差。” “诸神的决定也是你能够质疑?帕里斯如果出使希腊,引来是无尽的祸患。” “赫勒诺斯的预言怎么就代表的诸神意志?我就支持帕里斯出使希腊。” “万一预言成真,特洛伊将面临毁灭之祸,不可大意。” “……” 所有人都因这个预言争论激烈,有些甚至争的面红耳赤,几欲动手的地步。 国王普里阿摩斯无奈,只得从大理石的王座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让大家冷静:“既这样,那就召开公民大会吧。把这个决定交给所有特洛伊的公民。” 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在希腊和小亚细亚,战争这种事,国王一人是决定不了,只有全体公民会议才能决定。 这和大徐不同,大徐的战争,强势皇帝一个人就能决定了,最多就是和大臣们通下气。 虽刚刚议论的是帕里斯到底能不能出使希腊这件事,但归根结底,还是帕里斯出使希腊,可能引发的战争。 国王和特洛伊的年轻人都支持对希腊的复仇之战,但这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实施和进行,并不是无脑猪突。 帕里斯出使希腊,很可能会提前引发和希腊的战争,那就会打乱特洛伊的复仇之战节奏,使特洛伊准备不足陷入被动。 这些只能拿到公民大会上决议。 当下,国王命令敲钟人敲响挂在王宫最高处大钟,大钟声音能响彻全城,可以迅速的传递一些重要信息。 这次召集全城公民到特洛伊广场上集会,敲钟人敲响大钟,在特洛伊城的公民都会迅速赶去广场参加集会。 宫殿里的人纷纷离开宫殿去了广场上准备参加这次的公民大会,在大家离开,国王普里阿摩斯单独留下了帕里斯,有些责备的说着:“帕里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去呐?” “父亲,我才刚迎娶了俄诺涅,想在城中多留一阵,去希腊的话,至少要一年的时间,太久了,我会有至少一年时间见不到我新婚的妻子——俄诺涅。”裴子云这次对父亲,不能用官方式回答,却用了温情式的回答。 这也是合理的理由,国王普里阿摩斯不由无语,让新婚不到一月的帕里斯出使,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可自己除了帕里斯之外,实在没有合适的儿子用来出使希腊了。 伊福玻斯本来是合适的人选,但上次剿灭海妖的战役中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而出使希腊更要应付复杂的局面,自己根本不敢把这任务交给他。 至于别的王子,赫尔托尔作继承人不适宜出使希腊,别的要不就是太小,能力上还不堪委以重任,要不就是祭司、预言人等特殊职业,完全不适用出使外交。 帕里斯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可惜意外的事太多,只能看公民大会的结果了,国王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深感可用之人太少。 却听着帕里斯低声说着:“当然,虽然我不愿意离开俄诺涅,但是假如公民大会决定我去,我作城邦一分子,自义无返顾。” 不过这样的话,是你们宁知有这神喻,还硬要我去,责任就不是我了。 国王听了,却不知道这心声,还有些欣慰。 儿子帕里斯,还是相当识大体。 第五百零五章 公民的决意 特洛伊广场是一个可容纳上万人的空间,广场中央一个圆形喷泉,喷泉中心位置立着宙斯的雕像。 广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位神灵雕塑,其中有阿波罗、赫拉、赫尔墨斯、雅典娜等神灵。 此刻,广场上靠近宫殿位置站满了前来参加公民大会的公民,大家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少顷,国王在宫殿里出来,一步步走上广场上高台,环视四周,人群变得鸦雀无声,大家满怀希翼看着国王普里阿摩斯,等待着发言。 国王缓缓开口,声音铿锵。 “各位公民,我是国王普里阿摩斯,这次召集大家,主要还是要让大家决议出使希腊的人选。” “大家都知道,我曾经派安忒纳沃斯当和平使节,持着和平的橄榄枝前去希腊,要求希腊人对抢劫姐姐赫西俄涅赔罪,并将她归还回国,可是希腊人却嘲笑着,使安忒纳沃斯在希腊受尽屈辱,被希腊人赶了回来。” 国王说到这里,脸上已是悲愤,而公民也露出了同仇敌忾表情,一国使者被赶出去,这是对特洛伊的挑衅! 新一代公民早就习惯于自己城邦的强大,这怎么容忍得了? 国王扫看了公民一眼,很是满意,其实当年特洛伊毁灭,年轻的普里阿摩斯一手把特洛伊重建成现在的规模,他的威望很高,当下继续说:“既和平的方式不能使希腊人赔罪,不能让姐姐赫西俄涅早日归国,那我想让人率领一支强大的部队,用武力来实现用礼节无法实现的目的。” 安忒纳沃斯此刻激动站了出来,第一个明确支持了国王建议,只听他回忆:“各位公民,我,安忒纳沃斯那时作使节在希腊遭受的侮辱,使我日日夜夜备受煎熬,每当我回忆起这段往事,我就痛苦万分,怪自己不能为特洛伊王国挽回失去的尊严。” 安忒纳沃斯情绪激动起来,挥舞着手:“希腊人都是和平的狂人,战争的懦夫,上一次我带着和平而去,却受到了这些狂人的怠慢和侮辱,这一次,我们应该用强大的武力使那帮懦夫明白特洛伊王国的尊严不容侵犯和践踏。” 安忒纳沃斯的讲话激起了公民对希腊人的强烈愤慨,他们愤怒着,咆哮着,一致要求用战争来使狂妄的希腊人受到教训。 这时,一位年事已高的特洛伊人潘托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只见他双手微微举起下压,稍稍平息了公民怒火。 “各位公民,在我童年时,曾经听父亲奥蒂尔斯说过,神灵曾传下神谕,如果将来拉俄墨冬家族中有一位王子从希腊带回一位妻子,那所有的特洛伊人就会面临灾难。” “因此,我们不能受战斗荣誉的迷惑。朋友们,让我们还是在和平安宁中生活,别把我们的生命在战争中作赌注孤注一掷,那样的话,也许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会失去。” 人群中发出一片嘟哝和唏嘘。 “潘托斯是危言耸听,神谕,我怎么没有听过?”一位年纪跟他差不多的老人说着。 “潘托斯值得我们尊敬,但他老了,追求安稳舒适生活我们能理解,但我们所受的屈辱一天不洗刷掉,丢失尊严就一天不夺回。” “没有了尊严,我们就不可能获得安稳舒适的环境。”这是一位中年公民说的话,并且获得了许多人的称赞。 “对,我们只有用强大武力才能使懦弱希腊人明白特洛伊已经不是以前的特洛伊了。” 每天都有几十艘来自希腊各城邦的商船经过达达尼尔海峡,这时都要交纳税费,这也是多年来特洛伊富庶原因之一,但是希腊人经常与之产生摩擦,这就是因为特洛伊曾经被希腊人打败和毁灭。 因此这一位年轻公民的话,获得周围公民的强烈认同,没有威严,怎么向诸邦的商队抽税呐? 这可关系着所有人的福利。 大家都对潘托斯建议表示了强烈不满,要求国王普里阿摩斯不要理睬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的恐吓,而大胆把心中决定的事付诸于行动。 且大家一致认为,此次出使希腊的最合适的使者就是帕里斯王子。 “埃萨库斯和赫勒诺斯王子是预言家,平时是合适的使节,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武力的王子。” “赫克托耳不能去,能斩杀海妖的帕里斯王子,才是我们中意的人选呐!” 面对公民的热情,裴子云不得不上台,他走到高台上:“各位公民,刚才就有人责备我——帕里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去呐?” “可各位值得尊敬的公民,我才刚从伊达山回来,不通礼仪外交,怎么能去出使希腊?而且我才迎娶了俄诺涅不久,想在城中多留一阵,去希腊的话,至少要一年的时间,太久了。” 台下各位公民哄然大笑,因帕里斯这样直白的话,而好感大增。 当即就有人表示:“安忒纳沃斯倒精通礼仪外交,但受尽了屈辱,还被赶了回来,现在正是需要一位武力强大的王子去出使希腊。” 又有城中的贵族表示:“至于俄诺涅的怀抱是很好,不过我们会给予补偿,可以给帕里斯十个处女奴隶当女仆。” 说到这里,又一阵大笑。 裴子云回应:“可我的哥哥赫勒诺斯以及值得尊敬的潘托斯都说有着神谕,说我去希腊不好,会给特洛伊带来灾难。” 台下公民群体回应:“如果神灵使你犯了错误,那我们就一起承担。” 裴子云眼光向国王普里阿摩斯看去,只见他微不可查轻轻点头,就知道火候到了,就说着:“即是这样,我就不推辞了。” 话一落,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人民的决意——诸神的意志不可违抗,但你(帕里斯)不能承担引发战争的责任(完成)” 裴子云才一点,眼前顿时一黑,有了异相。 就见自己顶上,笼罩着浓郁黑气,形成黑云,更可怖的是,云气伸出许多蛇头,似乎要吞噬周围一切。 这时蛇不断在云中游向公民,随着游过,而太阳熄灭了光,广场上呼啸着地府的幽灵,公民们傻笑着,眼中却充满了泪。 不过这异相只是一瞬间,转眼命运点又增加了一个,并且发布了新任务。 “任务:寻找新的盟友(亚马逊王国)” “我的黑气减少了七成,但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公民身上,不过历史上,公民都为特洛伊流干了血,而特洛伊城破后,人民几乎全部被屠杀,转移不转移,其实结果是一样。 “只是帕里斯个人,获得一点生机。” “寻找新的盟友?” “也对,历史上亚马逊其实并没有派兵来,只是女王的个人行动。”裴子云沉思的想着。 “希望帕里斯王子此次出使希腊能够凯旋归来。”而公民并不知道变化,一位长老还在说着。 “胜利!” “雪辱!” “凯旋!” 广场上人群齐齐呐喊,声音直冲云霄,可见特洛伊人对几十年前惨败的耻辱,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既公民大会全体公民决议通过帕里斯为出使希腊使者,帕里斯可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一定要拿出你最勇猛一面,让狂妄的希腊人知道我们特洛伊的强大。”国王普里阿摩斯说着。 “同时,为了给帕里斯的出使壮大声威且增加使者团的实力,我决定在伊达山上建造一座工场,重新建造大型战舰。”国王再次下达了一个命令,要在伊达山上建造一座工场。 “召集城中的公民,进行训练,有武器不足者,可由国库平价卖出。” 公民大会解决城邦的一切重大事件,每个公民在公民大会中都有选举权,每个公民都有可能被选为议员,每个公民都要轮流参加陪审法庭,但是也承担着义务,这义务最重要的是——战斗。 公民必须自备甲胄武器参加军队,每个战士的甲胄、武器、马匹,都是由自己出资购办,而不是由国家供给,国家只承担战斗时的各种各样后勤开支。 不过总有相对贫穷的公民,这时国库平价卖出武器,以真正武装到每一个公民。 “现在离出使希腊还有一段时间,赫克托耳,我现在派你出使夫利基阿,你要争取获得夫利基阿王国的支持,并且和他们结成同盟。” “是的,父亲,我一定不负所望。”赫尔托尔郑重说着。 “帕里斯和伊福玻斯先一同到邻国珀契尼亚,争取这个王国的支持和结盟。”国王普里阿摩斯布置的井井有条。 “父亲,我们要争取更多的盟友,邻国珀契尼亚,我觉得伊福玻斯去就可以了,我有一个更好的地方去,就是更远的亚马逊王国,我愿意为父亲争取到亚马逊人的支持和结盟。”裴子云站出来表达了不同意见,说出了自己筹谋去的国家。 “我还听说亚马逊也出现了怪兽,我想协助亚马逊女王解决掉怪兽,这样可以更好争取友谊,方便获得支持和结盟。” 历史上亚马逊的女王彭忒西勒亚还是率军来援特洛伊,主要是因她打猎时看到一头梅花鹿,举枪掷去,不料误中她心爱的妹妹希波吕忒,导致复仇女神追杀,任何献祭都无法平息女神的怒火。 彭忒西勒亚希望借助远征来摆脱困境,因此她挑选了十二个女战士来到特洛伊——虽都是女英雄,但不是成建制的军队。 而且,彭忒西勒亚来的太晚了,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战死了,要是早些时间来,或可以给予希腊人更多的杀伤。 国王普里阿摩斯欣然同意裴子云的这建议,毕竟能多争取一位盟友,对特洛伊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国王环视全场:“各位公民,此次我们即将面临战争,但我们军队的数量却远远的不够,我希望在场的小伙子们能够拿出你们的勇气,为特洛伊王国战胜希腊人贡献你们最大的力量。” “散会。” 散会当场,特洛伊青壮年表现出了足够热情,纷纷报名入伍,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出他们的贡献。 特洛伊人此刻斗志昂扬,他们比任何时都渴望战争,勇气与决心使他们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了信心。 裴子云也跟着退场,看着这些:“现在,一切都是集体的意志,这些人在历史上,的确为特洛伊流干了血。” “现在,长老安忒诺尔怕已经有了异心了吧?”裴子云目光一闪,看了看一个脸色阴沉的老人。 不过,公允的说,不算异心,只能算是想着退路——安忒诺尔帮助国王重建特洛伊建立,立下了功,但是在特洛伊之战中,此人一开始就反对战争,鼓动国王把海伦交还换得希腊人的退兵。 并且在希腊使者来时,就款待和保护希腊人的使者,因此在城破后成少数幸存者,特洛伊人尸体都是这一家安葬。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建立霸权,获得大国的荣耀。 有一部分人只希望安享现在的富贵,虽然这很可笑,就算是特洛伊期求和平,希腊也会发动战争,不会允许特洛伊和平崛起。 裴子云缓缓摇了摇头,以前在前世看到这段故事时,总觉得可以改变,甚至为特洛伊的毁灭而感到遗憾。 现在才明白,不但希腊要战争,特洛伊也要战争;不但国王要战争,公民也要战争;不但人要战争,神也要战争。 谁阻挡,谁就立刻粉身碎骨,这不,哪怕是安忒诺尔长老,都只能迂回反对,而不能与民意相抗。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也没有和平的方法来解决希腊和小亚细亚的矛盾,解决诸神之间神力秩序的矛盾。 而自己,只能在战争中努力壮大,争取那一线生机。 “这是不是所谓的小势可改,大势难改?”裴子云想着,却加快了脚步去马车,准备立刻回到自己的府邸,马上就又要出使亚马逊了,哪怕是新婚,总是离别多,相聚少,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第五百零六章 奥林匹克山 奥林匹克山 高山连绵,最高处逾两千米,山顶终年白雪皑皑,此山山脚到山顶满是希腊式的宫殿。 如果有凡人寻找这座高山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因这座高山其实不在现实,凡人看不见。 这是独属诸神的神山,而诸神按照位阶,处于山的不同高度,位阶越高,离山顶越近。 一道流光落下,手拿双蛇杖的少年落在了中下山腰处,脚髁处鞋上小小白色羽翅急速拍打渐渐缓和,抵达在柱廊上。 柱廊是由一根根雕刻着诸神事迹的大理石柱与四季常青藤蔓构成,这些柱廊连接着众神宫殿。 这里还是有着法则,赫尔墨斯能瞬间移动到的,就是自己宫殿的高度,再上就得步行,说是步行,其实非常快,只是脚步声在柱廊中出现时,周围所有植株都颤动起来,竭力呈现出最好颜色与姿态。 赫尔墨斯快步而上,他知道今天诸神在山顶宫殿举办宴会。 山顶一座宏伟宫殿,这个宫殿有240根巨大的廊柱支撑起了整座宫殿的重量,宫殿几乎全部用洁白的大理石建设而成。 来到门口,赫尔墨斯就听见了轻柔如水歌声,一进入,就看见宙斯坐在黄金与象牙的宝座上,众神坐在周围,阿波罗弹奏竖琴,美丽的卡里忒斯翩翩起舞,缪斯柔和悦耳的歌声使众神陶醉。 “哦,赫尔墨斯,你回来了。”赫尔墨斯一进,宙斯就微笑着说着。 “是的,伟大的宙斯,事情办完了,我差点错过了这次的宴会。”赫尔墨斯说着,举目望去,见宴会的布置呈圆形排列,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水果及美酒,宁芙们在宴席间穿梭,给诸神斟酒。 中间有着厚厚血色云层,发出暗红的光,却是特洛伊公民大会的情况,已经在最后一段,会议决定帕里斯王子当使者。 诸神各个表情不同,雅典娜斜看阿瑞斯面露欢喜,赫拉、波塞东等支持希腊方面的神灵也一样。 而阿尔忒弥斯、阿波罗、阿瑞斯等支持特洛伊的神灵则面露不快。 赫尔墨斯门口一路回自己座位,神灵纷纷跟打着招呼,就连阿波罗都点头致意,可见赫尔墨斯在诸神当中的“人缘”。 刚一坐下,赫尔墨斯就朝特洛伊公民大会看去,这时可以看见,浓郁的黑气笼罩着众多公民。 赫拉满心欢喜的给宙斯倒上了一杯酒:“亲爱的,这个结果很合乎您的心意啊!”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的妻子。”宙斯高兴的说着。 这样的结果的确很合乎他的心意,原本他只想着帕里斯自动接受任务,到时希腊就有着毁灭特洛伊的理由了。 但让他都没有想到的是,帕里斯并没有按照“剧本”的发展走下去,拒绝出使希腊,本来他都打算出手让“偏离”的剧情重新回到“剧本”上,但妻子赫拉阻止了,让他耐心的等一等。 想不到是,事情峰回路转,公民大会最后决议还是要让帕里斯出使希腊,这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并且还说出了罪归于人民的话——这样的话,希腊毁灭特洛伊的理由更充分了。 因宙斯要的不但是毁灭特洛伊的王室,更在于毁灭特洛伊的人民,使波动的神力秩序重新趋于平稳的发展。 阿波罗此刻脸色不愉的喝着酒,特洛伊的安危跟他的利益紧密相连,若特洛伊再次被毁灭,那对他和姐姐阿尔忒弥斯以及别的相关神灵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哦,我亲爱的阿波罗,你不用太担心,一切还未到决出胜负之时。”阿尔忒弥斯对着阿波罗说着。 “嗯,我知道。”阿波罗回应,有些敷衍,盯着下面场景。 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对策,对一个国王来说,其实算是英明了,但对诸神来说,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帕里斯去亚马逊了。”阿波罗有些皱眉。 帕里斯决定出使亚马逊,这又有点超出宙斯原本计划,但是这个改变又更符合他的心意了,要知道,亚马逊王国也是他要剪除的对象之一。 想到这里,宙斯又有点狐疑,看了看波塞东、雅典娜等神灵,心想是不是有神在暗中帮助帕里斯,这太符合他的心意了,于是对着阿芙罗狄忒(aphrodite)说着:“给帕里斯提炼的爱情,你的已经完成么?” “啊……我已经提炼了。”阿芙罗狄忒女神微笑:“爱情是什么?” “是人身上提炼出最浓烈的感情,就算是一些神灵都会沉溺,而凡人会沉溺的更深——帕里斯更不可能抗拒,这一切发展和结果,必将如您所愿,我尊敬的主神。” 爱与美的女神笑着,再次将自己注意投注在细细的歌声上去。 就在这时,赫尔墨斯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说:“伟大的宙斯,最近各地爆发了怪兽之灾,我查看了下,有可能是盖亚出手。” 盖亚是大地之神,是众神之母,是所有神灵中德高望重之神,同时也是混沌中诞生的原始神。 宙斯听到赫尔墨斯的话,心中有些疑惑,问着:“她想干什么呢?” 盖亚虽是众天神之母,但毕竟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宙斯是众神之王,是他当家作主时代,不会允许盖亚胡来。 不过,盖亚的力量虽几次消退,但还是仅次于宙斯、哈迪斯(hades)、波塞东(poseidon),甚至可以说相差不远,所以宙斯只是蹙了下眉,又徐徐展开,说着:“这种小打小闹,是想让它们给我们添点麻烦吧,不用管它,正好各地英雄需要磨砺,正好拿这些怪兽开刀,锻炼一下。” “是的,伟大的宙斯,我会继续观察事情的发展。”赫尔墨斯回答着。 诸神看着特洛伊的事情基本已经稳定,不在有什么变化,于是都不在关注,不在说话,纷纷痛饮着白色的美酒。 海面 蓝色浪涛一阵阵翻滚,拍打着战舰底部,一群群海鸥自由翱翔,不时的飞过战舰的上空。 “王子,已经快到特弥斯奇拉港口了。”格斯涅恭敬说着,见着帕里斯王子点首,又笑着:“听闻伊达山的船坊,已经在建战舰,您回去,必可见到一批,有了这一批巨大战舰,在大海上航行就有保障了。” 事情没有这样简单,这是诸神的世界,海神关系着海航,而波塞东却是站在了希腊人这一方面。 特洛伊没有和希腊人海战,而是不得不回城守卫,很大原因不是顾忌海战的彼此力量,而是怕波塞东干预,来个大沉没。 但这话不必说,裴子云微微瞥了一眼躬身的格斯涅,笑说:“嗯,船坊建造战舰的速度很快,我很高兴——听说你购买奴隶不顺利?” 格斯涅谄媚笑容更浓烈了:“帕里斯王子,您不知道技艺高超的奴隶是多么难得,我寻遍了特洛伊几个奴隶市场,也没有发现几个,有几个还被别的王子给抢先买走了。” “你吩咐我不能随便与别的王子冲突,我就没有强争。” “好吧,你继续留意就是。”裴子云摆了摆手:“这次我出使亚马逊王国,顺便也购买些奴隶吧!” “好的,帕里斯王子,亚马逊有很多男奴,里面不缺武士,我们必可寻找到一批合适的人。”格斯涅说着。 裴子云不再说话,站在战舰甲板上,望着大海陷入了沉思。 此次出使亚马逊王国,他对这个国家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亚马逊人虽称呼自己为亚马逊王国,但在外人看来,这个有女人控制一切的地方,是一个人口稀少的种族,同时也就是一个大部落。 这里似乎是阿波罗的姐姐阿尔忒弥斯的保留地,但战神阿瑞斯最近频繁的动作插手其中,亚马逊前代女王希波吕忒获得亲自赐下的腰带,而现在的女王更是战神阿瑞斯的亲女儿。 但亚马逊同样遭受了希腊本土的打击,给亚马逊人造成极大伤害且获得了巨大声望的第一人就是伟大的赫拉克勒斯,他打的亚马逊人死伤惨重,最让亚马逊人感到屈辱的是,他还抢走前任女王希波吕忒的腰带。 雅典英雄忒修斯接着又在亚马逊肆虐了一番,伤害亚马逊人的同时是把前任女王希波吕忒骗去结婚了。 亚马逊人忍无可忍,出兵雅典准备报复忒修斯。 忒修斯马上迎娶了克里特王的妹妹淮德拉,毫不犹豫用暗箭把自己妻子,以及亚马逊前任女王希波吕忒给杀死了,要知道,面对着亚马逊人的报复,希波吕忒可是站在丈夫这一方与自己同胞作战! 不过,既事主已经死亡,亚马逊人劳师远征也无法一口气灭亡雅典,于是就结束了远征,停止了报复。 但希腊人强加给亚马逊的屈辱深深的刻在了亚马逊人心里。 “主流可是一直都在打压着边缘,无论是希腊也好,还是宙斯也好。”才想着,船队就抵达了亚马逊的港口特弥斯奇拉,但是接着,港口警告号角急促的吹响了起来。 “噗、噗、噗”几声弓箭射出,深深的钉在了船舱之上,警告着闯入者。 “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我们前面派出去的人,没有将消息告知对方?”裴子云暗暗一惊想着,眉蹙了起来。 第五百零七章 亚马逊(上) 港口特弥斯奇拉 裴子云船队抵达港口时,本提前派出使者通知亚马逊,但似乎不起作用,迎来的是亚马逊的警告。 裴子云刚想应对时,港口警告号角又变成了舒缓的迎宾号角。 “亚马逊王国在搞什么?”裴子云暗想。 只见舒缓迎宾号角下,一队女兵手持兵器分列站在港口迎接。 船队缓缓在港口靠岸,裴子云在战舰上下来,此刻他身穿白色束腰衣,外罩皮甲,皮护腕、皮下摆,腰间系青铜腰带,挂着短剑,一副正式王子装束,倒也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一位亚马逊王国的女战士正满脸微笑站在岸上迎接裴子云,看到裴子云走下了战舰迎了上去。 “帕里斯王子,亚马逊王国非常欢迎您的到来,对于刚刚误会,我在这里报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您能原谅。”说着,这位女战士把右手抱在胸前,向裴子云微微躬身行礼。 “这点小事没有关系,只是我先前派了一个使者提前告知我的到来,有没有见到我的这位使者?”裴子云问着。 “见到了,只是今天港口驻守前几天在家,今天刚来,我们未能及时通知她相关事宜,实是我们的疏忽。” “哦,难怪,不用在意。” “帕里斯王子请上车。”女战士右手平伸,指着战车说。 面前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着战车,车长五米,宽三米,裴子云一脚登上战车,刚一坐稳,车夫一甩缰绳,战车缓缓启动,向王宫驶去。 港口一路驶来,沿途低矮建筑林立,道路简陋异常,战车行驶过程中,也颠簸不堪。 “生产很低!”裴子云看到女人昂首挺胸行在路上,而男人干着苦活贱活,有的还带着镣铐,甚至斩了手脚。 古老的亚马逊部落还维持女权,战士都是女人,但男人不得不劳动。 裴子云看的直摇头:“男人和女人有天然的体力差异,硬是把男人贬低,把女人的地位抬高,这样怎么能发展生产?” “没有生产,又怎么样能有人口和武器?” “这就是为什么亚马逊虽有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保护,地理位置又得天独厚,但还是发展不起来的原因。” 战车在异常简陋道路上一路飞驰,颠簸不堪,不是裴子云身体强壮,早就被战车的摇摆晃的散架。 不一会,在裴子云眼中出现了十几个稍高大点建筑,这些建筑一半以上都是木建,和特洛伊宫廷相比,就是一个寨院。 “帕里斯王子,王宫已到,女王已等候多时。”女战士指引裴子云穿过几栋建筑,来到了一个圆形大理石建筑前,裴子云望去,只见一座稍显宏伟圆形白色大理石建筑,建筑也是有一根根圆形廊柱支撑着,正前方是圆形的拱门,通往宫殿内部。 裴子云跟着步伐,穿过拱门,进入了大殿,一位女子正坐在大理石王座上,左下有个少女,还有一些长老。 “尊敬的女王,特洛伊王国特使帕里斯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裴子云向前一步,躬身行礼。 “帕里斯王子,不知你此次出使,目的是什么?” 裴子云微一错愕,实在想不到亚马逊女王一见面就单刀直入。 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说:“女王,我这次出使,主要代表特洛伊王国和你们签订结盟,并一起出兵希腊,不知女王意下如何?” “帕里斯王子,你的来意我清楚了,可很抱歉,我们不能帮助你们出兵!”宝座上美丽彭忒西勒亚女王虽客气招待了裴子云,但拒绝了要求,并且说着:“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物资支援,但我们亚马逊无法投入远征。” “近来我们国内不稳定,有很多流放罪人奴隶闹事,最近还有怪兽出现,这些我都要派兵一一镇压。” 裴子云其实也清楚,亚马逊女人态度代表了特洛伊大多数盟友看法,除少数铁杆,大部分都持观望态度。 若战争一开始就代替特洛伊冲锋在前,和希腊人拼个你死我活,这才是白痴才干的事。 “您暂时不愿意出兵,那我们也不会强求,但希望我们盟友关系不会改变。” “那当然。”彭忒西勒亚女王语气坚决说着。 “这些女人并不傻,但却不知道已被人盯上了!”裴子云想着,识趣不在谈这事,只是看了下左侧的少女:“这是希波吕忒公主吧?” “历史上彭忒西勒亚女王就是脑瓜相对聪明,她知道特洛伊是个大旋涡,所以不想去。” “但是她不想去,诸神却想剪除各地的英雄,谁叫你们姐妹是阿瑞斯(ares)的亲女儿?” “真正的嫡血英雄!” “所以彭忒西勒亚女王聪明的结果就是,打猎时,某个神就使她的眼睛产生了错觉,把她心爱的妹妹希波吕忒看成了一头漂亮的梅花鹿,她举枪朝梅花鹿掷去,就错杀了希波吕忒公主,被复仇三女神追杀,为了赎罪不得不出征去特洛伊,白白成了牺牲品,成全了命运。” “要是不聪明,还能有个战死沙场的名声,现在却落得姐妹相残,这就是聪明人的下场!” “诸神扭曲人在关键时的感官,实在太容易了。” 裴子云想着,有诸神的世界,聪明人往往反被聪明误,这里的诸神可最喜欢父子姐妹相爱相杀。 俄狄甫斯杀父娶母,彭忒西勒亚错杀希波吕忒(姐妹),得伊阿尼拉杀赫拉克勒斯(夫妻),埃癸斯托斯杀害阿伽门农(夫妻)等等都是! 就连赫拉克勒斯,由于他爱恋家庭,不肯继续踏上征途完成任务,所以诸神使他产生幻觉,把自己的儿子看成了狼,一口气杀了精光! 这在神话里可是宙斯的儿子! 诸神可什么都干得出! “帕里斯王子,为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特意准备一场盛大比赛,等下你一定得参加。”彭忒西勒亚女王微笑说着,打断了裴子云的想法。 “女王,能参加盛大的比赛是我的荣幸。”裴子云说着。 “好了,迪贝亚,你带帕里斯王子下去休息下,马上就是祀神,千万不要怠慢了。” “是的,女王陛下。”女战士迪贝亚回答着,起身说着:“帕里斯王子,您请跟我来。” “原来这位战士叫迪贝亚。”裴子云想着,却泛起了一丝笑,转过了一处廊柱,对着格斯涅低声说着:“我预计有不少人挑战我,你把这些都记下来,这可都是传诵的名字的机会。” 裴子云是特洛伊的外交使者,又是王子,可以算上是尊贵的客人了,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就是举行盛大比赛以示欢迎,这也是为了向盟友显示亚马逊人的实力所在! 这个世界强者为王,亚马逊人想显示实力,而自己又何尝不想? 现在裴子云只在特洛伊刷了声望,亚马逊还没有,因此对显示力量,获得胜利,甚至比她们都更热中! “是,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虽觉得王子有点过于热中于名声,但是哪个英雄不热中名声和财富?而且帕里斯王子才出茅庐,血气方刚,有这想法不足为奇,再说自己就是吟诗歌手,这是自己老本行! 亚马逊人的行动是非常快速,只是一刻时间,亚马逊女王就率人向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献祭。 阿尔忒弥斯神庙和特洛伊的差不多,有着圣林,而阿瑞斯的神庙,虽也有希腊式廊柱,但每根石柱上满是战士和对战的浮雕,女王举行的祭礼简单又隆重,然后就宣布:“运动开始。” 这次比赛就是在离神庙不远,但属于一个专门划分出来露天空地上进行,裴子云瞥了一眼,就看到现场有上千人,虽都是女性,但还是充满着热烈的氛围,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对体育比赛的热衷。 “帕里斯王子,现在下面有赛跑和掷重两项比赛,不知你要参加哪一项?” “我两项都参加。”裴子云说着。 “好,我这就去安排。”迪贝亚说着,下去安排裴子云参加比赛。 赛跑比赛场地,随指令员一声令下,裴子云随大家一起冲了出去,片刻就已领先所有人,在一片欢呼呐喊声中,裴子云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接着进行第二项掷重比赛,这一项成绩裴子云更遥遥领先,稳稳压了亚马逊人一头,这让一些上层很是不爽。 “帕里斯王子很强大啊!”有人阴沉的说着。 整个希腊人,都认为完美健康的躯体,与智慧洁净的灵魂是一个人所能拥有最为珍贵的财产,后者固重要,但前者甚至更重要些,这和哈迪斯(hades)很少受到直接祭祀,而每个城邦都会展开运动会就可以看出。 当然,裴子云认为,这是运动和战斗不分家。 在没有受到所谓的道心与心性毒害的时代,完美健康的躯体,直接可以等于着具备力量。 而诸神血脉加强了这点认识。 但是反过来,就是这样,亚马逊长老才格外不爽——特洛伊人,怎么能胜过亚马逊人? 第五百零八章 亚马逊(下) “帕里斯王子,您真是一位英勇战士,但我们的女战士心里很不服气,想和你在弓箭上再比试一场,不知道王子心意怎么样?” 其实裴子云早就看见了几个长老在商量,这时听着迪贝亚的话,就清楚了,亚马逊女人到底是女人,力量上受到压制,但在弓箭上很厉害,因此在别的项目上输掉的她们打算在射箭上挽回面子。 裴子云这人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到那个山唱那个歌,他可没有谦虚的想法,这世界这时代更不讲究这个,所以一听到说她们要和他比试弓箭,心里乐开了花,这不是叫自投罗网? “迪贝亚,我很愿意和应该尊敬的亚马逊射手比赛下射箭。”裴子云说着,有这这话,顿时射箭比赛开始,一位亚马逊女战士弯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噗” “九环。” 成绩很不错,她连连射箭,成绩基本都是九环,只有一箭出现失误,射中八环,但这也是极好成绩了。 只见这女战士瞪了一眼裴子云。 裴子云心里一笑上前,拿了弓箭,还未仔细瞄准,一箭就射了出去。 “噗。” “十环。”又一连串的噗噗声,仔细一看,尽皆十环。 亚马逊王国的高层不由人人变色,有些人阴沉着脸,而普通女战士却裴子云出色表现欢呼了起来。 “帕里斯王子,单是比赛并不是实战,我们想来场真实的比试。”射箭比赛输掉,亚马逊的女战士顿觉颜面尽失,请缨要和帕里斯王子比试一场真正武艺。 裴子云露出了笑,这些亚马逊的女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迪贝亚走了过来,一脸为难:“帕里斯王子,您也看到了,虽您在赛跑、掷重甚至射箭比赛赢了她们,但她们都不服气,这些战士都纷纷要和您比试武艺。” 迪贝亚其实不愿意跟裴子云说这个事情,她们虽输了比赛,但现在这样没完没了和帕里斯王子玩车轮战,她实在觉得对客人不礼貌,但是拗不过请求。 “迪贝亚,这些都是英勇顽强的战士,既她们愿意和我比试,我倒也愿意和她们试下。”裴子云微笑。 “既如此,那就多谢帕里斯王子了,我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们。”向裴子云微微躬身行礼,以示感谢。 不大一会,在赛场上就围了一群人观看双方比武。 裴子云拿着一根长棍,望着对面一群跃跃欲试的亚马逊女战士:“今天比武,我的武器是这棍子,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兵器,谁能把我打倒或夺走我手中的长棍就算我输,怎么样?” 本来裴子云打算说,谁可以在比试中碰到我一下就算输,但话到嘴又改了口,如果他这样说的话,这些女战士估计得炸了锅,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就算这样,不少女战士还是涨红了脸。 “哼,我缺的是力量,如果是走大巧不工的力量战士,我还退让几分,你们亚马逊女战士力量小,走技巧流,我就是天下无敌——来吧,让我看看,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瑞斯(ares)传授的武技。” 旗令员发出一声指令,比武开始。 一位亚马逊中善使短矛的佼佼者步入了场内,她手中短矛有两米长,而裴子云手中的长棍只有一米多,在外人看来,武器长度就决定了帕里斯王子要落入下风。 “我叫雅吉达,帕里斯王子,等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撑不住的话,记得说一声。”雅吉达的女战士说着。 裴子云说:“上吧!” 雅吉达立刻双手拿着短矛,全力奔跑着向裴子云冲了过去。 “嘿。”雅吉达冲到离裴子云三米距离时,手中的短矛狠狠的朝着裴子云直刺了过去。 裴子云在雅吉达冲向时,拿着长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人都以为他吓傻了,雅吉达也是这么认为。 在雅吉达将短矛刺出的一瞬间,裴子云动了,他已经捕捉到了短矛的轨迹,右脚微微朝右前轻轻迈了一步,左脚跟上,双脚几乎同时落地,擦着短矛闪过了这一刺。 接着,裴子云手中长棍一扫,雅吉达就飞了出去,落在了三米外,但似乎没有受太重的伤。 这也是裴子云手下留情。 在雅吉达的眼中,帕里斯王子只轻轻一闪,自己就飞出去了,她都没搞明白自己是失败。 “哇。”场外一阵惊叹声,实在太震惊了,雅吉达可是她们中相当厉害的战士,想不到在帕里斯王子手上不过一招。 接下来还有几个女战士也不服气,要和帕里斯王子比试,但都是迅速败北。 “想不到,这个帕里斯这么强。”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暗想着,虽然说神的子孙胜过普通战士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也不至于这样轻松。 公主希波吕忒也不忿帕里斯赢的轻松,她拿着一把长剑走到帕里斯对面:“帕里斯王子,我是希波吕忒。” “哦,是公主殿下,您真的要和我比试吗?”裴子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希波吕忒说着。 “是的,我们开始吧。”公主希波吕忒不愿浪费时间,干脆就喊了开始,接着,一剑刺了过去,直刺裴子云的心脏,又准又狠。 裴子云不变,棍子一抵,就挡开了这一剑。 希波吕忒踏步前冲,一击不中,人随剑行,一个侧斩。 “砰”一声,长剑再次格开,一时间,剑光连绵。 “咦,有点类似大徐的军中剑术,这就是阿瑞斯(ares)所传?” 希波吕忒的剑法快、狠、准,里面并没有不必要的花招,既堂堂正正又杀气凛然,不过和大徐的军中剑术相比,虽使的人是希波吕忒,但还能看出,这千锤百炼、简洁高效,近乎完美的韵味。 “可惜,希波吕忒到底是公主,没有经过沙场厮杀,甚至还缺了个盾,这套其实是盾剑合击才能最大化。”既是军中剑术,招数不会很多,只是片刻,裴子云立刻了然于心。 希波吕忒又一剑刺出,眼前突一花,不见了帕里斯的身影。 一股不算重力道落在了她的身上,使她跌在了地上,一根长棍已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我输了。”希波吕忒沮丧的说着。 “你已经很好了。”裴子云笑着把公主希波吕忒搀扶起来:“我太失礼了,美丽的公主,您没事吧?请原谅我的鲁莽!” 希波吕忒公主被帕里斯王子扶了起来,惊魂未定呆呆的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年轻男子,她感觉到了属于男人的强悍力量。 “帕里斯。” “帕里斯。” 亚马逊的女人们呼喊着名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她们崇拜英雄,帕里斯的比试都胜过了她们,征服了她们的心。 在战士的欢呼声中,裴子云露出笑容举起双手致意。 这些战士只管为英雄呐喊、喝彩,至于政治上的事,那是上面的人琢磨的,而崇拜英雄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 亚马逊王国高层本来是向盟友显示力量,结果变成了帕里斯名声大震,横扫亚马逊无敌,长老们脸色都青了。 “力量上似乎不如赫拉克勒斯,但武技上不比他差,甚至犹有过之。”长老们心情很复杂,把目光投向脸色阴沉的女王。 王妹希波吕忒虽没有上过几次战场,但是也是阿瑞斯(ares)的女儿,得的是真传,她都一败涂地,很少有人能和帕里斯正面对敌了。 为了亚马逊的尊严,只能女王亲自下场与帕里斯见个高低,但是这样的话,又很容易没有迂回的余地。 要是女王都被打败了,难不成亚马逊认输,或撕破盟约,一拥而上,把帕里斯杀了? 那肯定会受到特洛伊疯狂报复。 可是不战的话,帕里斯这厮也可太恶了。 就在权衡之间,女王彭忒西勒亚还年轻,就要拿起战斧,亲自下场比试,就在这时,突有号角声。 亚马逊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一齐看去,这是战争号角,意味着有人突袭亚马逊王国。 一人匆匆进来,禀告:“女王陛下,叛贼和怪兽联合起来了,此时正向王宫冲锋而来。” “叛贼有些什么人。”女王沉住气问着。 “叛贼都是那些男奴,还有一只怪兽一起进攻,至于数量,暂时还没有搞清楚,只知道大概有几百。” “好啊,就知道是这些贱奴,我们应早点把他们消灭。”一位长老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着这话,裴子云眉紧皱,只见着长老们纷纷去了兵器库,穿上了盔甲,手持兵器,就要出战。 此时已有人捧了女王战甲过来,女王穿上战甲,拿了战斧,披挂上阵,跟着她的长老们也跃跃欲试。 而在远处,烽烟四起,显有人趁乱纵火。 不时有阵阵惨叫在远处传来,听声音是女子嗓音,女王彭忒西勒亚脸色阴沉,抓着战斧手指因太用力,已被她捏的发白。 看到这里,裴子云出声:“让我也去吧,毕竟我们是盟友。” 女王彭忒西勒亚也不意外,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说着:“帕里斯王子,战场上小心,有闪失的话,我也不好向特洛伊交代。” “女王放心就是,我武技可不单单在比赛中能用,战场上一样杀敌。”裴子云轻松的说着。 女王彭忒西勒亚不再说话,带着长老们奔赴战场。 希波吕忒公主见着也想跟着去,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要去,只能远处看着。” 这个女人带着面纱,全身弥漫神秘气息,只听她低声:“虽你命运已经注定,但是还不是时候。” 第五百零九章 为了我们的儿子 风吹过,铅云遮蔽天空,雨丝落下,它所裹挟的寒意是那样的冰冷,每个人都在颤抖,喘气,而震天喊杀声中,火光冲天而起,整个王宫附近笼罩在了肃杀中。 在王宫外围,亚马逊女战士依托低矮的建筑构筑了第一道防线。 一眼看去,数百个男人面有菜色,瘦骨嶙峋,但满脸激愤,拿着武器,悍不畏死的冲锋,眼看着第一道防线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冲破。 一旦防线被冲破,王宫将直接暴露在叛贼的攻击下,这是对亚马逊王国的亵渎,对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瑞斯(ares)的亵渎。 这个时代的城邦,并没有那样多常规军,只有几十上百,但受阿尔忒弥斯(artemis)传授,亚马逊女人动作灵活,面对凶猛的男**隶,许多第一时间受到攻击的亚马逊女人,都靠矫健的身手躲了过去。 “射!”传来一声命令,紧接着就是数声尖锐呼啸,几支箭扑入男**隶,霎时溅起一片血花,一个才扑上去的男**隶,一箭打穿了他的头,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了一地。 这是亚马逊女射手赶了过来,躲在低矮建筑的顶部,居高临下射杀奴隶,箭术又快又准,只是片刻,箭的咻咻声,惨号声,充斥着现场。 “为了我们的儿子!”眼见着男**隶的有些慌乱,雨丝中传来一声嘶哑,陡间,本来有些慌乱的奴隶,突呐喊一声,见着被弓手所阻,一个个徒手攀爬着建筑,清理这些弓手。 但他们身体并没有亚马逊女人的灵活,一个个在弓箭下跌了下去。 刚才呼喊的男**隶首领克利西斯看到这情况,知道不能久拖,当速战速决,他对着双头蜥蜴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双头蜥蜴一声怒吼,向前方亚马逊女战士扑了上去。 “噗。”双头蜥蜴对一个女战士一咬,将她整个身子咬下一半,一团血雾炸开,女战士半个身子甩到丈外,一时间还没有死,发出凌厉的惨叫声。 “吼、吼、吼”双头蜥蜴冲进人群中肆虐,不到一会,至少十多个亚马逊女人葬身在双头蜥蜴的攻击之下。 看到这只怪兽攻击这样凶猛,亚马逊女人不由纷纷变色,而叛贼一个个都满脸喜色,士气大震。 “射!” “噗、噗、噗” 雨点一样的箭射到了双头蜥蜴身上,发出一连串噗噗声,都入肉不深,有些箭干脆连皮肤都没有刺破。 见这些弓箭并不能有效的杀伤怪兽,有人高喊:“用毒箭。” “噗、噗” 几只毒箭射了上去,但似乎根本没有效果,双头蜥蜴还在人群中到处肆虐。 “砰、砰、砰” 一连串的撞击声,双头蜥蜴用它强有力尾巴狠狠抽打在低矮的建筑上,只听“轰”一声,这些建筑哪里抵抗了力道,在撞击中垮塌。 躲在建筑盯上的弓箭手纷纷掩埋,双头蜥蜴一马当先,往亚马逊王宫冲过去,沿途试图阻挡的几个女战士,全部撕碎。 “为了我们的儿子!” “冲啊。” 眼见着建筑顶上的弓手已经被清理掉,男人们呼喊着口号,跟在双头蜥蜴的后面往王宫方向冲杀了过去。 沿途的亚马逊女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不是被双头蜥蜴撕碎,就是被男**隶们乱刀砍死。 这些男**隶冲进后,根本毫不留情,看见女人就纷纷砍倒。 迪贝亚很快带着亚马逊女战士赶来支援,她只一扫眼,就立刻明白了:“男**隶不足为患,杀了这只怪兽。” 怪兽在对亚马逊女人进行屠杀,她知道不能让这只怪兽继续屠杀下去,否则这些人会被它屠杀殆尽。 “雅吉达,等下你和我一起攻击怪兽,我吸引她的注意,你趁机攻击。”迪贝亚给出攻击怪兽的策略。 “好的,迪贝亚。”雅吉达说着。 “开始。” 迪贝亚一声令下,就拿着长剑冲了出去,雅吉达手持着长矛,偷偷从侧面迂回到双头蜥蜴看不见的死角。 迪贝亚直直朝双头蜥蜴奔去,还未靠近,双头蜥蜴也已扑了上来,血盆大口狠狠朝迪贝亚咬了过去。 迪贝亚往侧面一个闪身,避开了双头蜥蜴的攻击,剑劈在了蜥蜴的身上。 “当。” 一声清脆的碰撞,长剑只在双头蜥蜴身上留下一道血痕,就被反弹了回来。 绕到侧面的雅吉达手持着两米长的短矛迅速接近了双头蜥蜴,并将手中短矛狠狠的刺入了双头蜥蜴的身体。 “噗”短矛刺入大概有十公分距离,就再也刺不进去了。 “嗷。”双头蜥蜴一声怒吼,显是这次的攻击这次的攻击弄疼它了,但也仅仅如此了。 它强劲有力的尾巴鞭子一样迅速抽打了过来。 “噗。” 一口鲜血喷出,偷袭得手的雅吉达被双头蜥蜴尾巴抽到了五米,直接昏了过去。 远处,女王彭忒西勒亚以及长老们刚好看到了这情景,眼里几乎都冒出火来。 “是你,克利西斯。”一位长老惊呼着,显没有料到这个叫克利西斯的男人会成为此次的叛贼头领。 这个人是她的种奴,平时一向都是对她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过激举动,想不到今天他会带头叛乱。 克利西斯很远就看到这一群人,他眼中冒着火,对着长老:“是我,雷图娜,你没有想到吧,你把我当种奴也就罢了,还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他才刚出生,你却如此残忍。” “可我不是愚昧的贱民,我以前也是城邦贵族,我身体里甚至流有一丝来自神的血脉,我牺牲了十个同伴,暂时获得了怪物的控制权。” “我要让你血债血偿。今天我就要把亚马逊的贱人们屠杀殆尽,让你也感受下亲眼看着亲人被杀的滋味。” 说完,一阵大笑,声音惨烈,说着,振臂再呼:“为了我们的儿子!” “为了我们的儿子!”瘦骨嶙峋,有的手指斩断的男**隶响应着,满脸激愤,悍不畏死的冲锋着,厮杀着。 站在一旁裴子云立刻领悟,心只觉得心中一沉,默然不语。 亚马逊的女人为了维护女人当权传统,不乏黑暗手段,女婴会抚养长大,男婴多半还是成长,但有一部分男婴,特别是有潜力,会被杀死。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杀,都会愤怒,这就是这些男人叛乱的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等下我抓到你,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犯下罪。”雷图娜咬着牙说着。 “哈哈,后悔?后悔的是你!”克利西斯大声说着。 这位长老也许觉得是自己的种奴兴起叛乱,导致亚马逊遭此劫难,当下她毫不犹豫提着长矛就冲了出去,女王彭忒西勒亚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双头蜥蜴此时正在进行一面倒的屠杀,亚马逊的女人对于皮糙肉厚攻击凶猛的怪兽完全无招架之力。 双头蜥蜴看着对面有个人影朝它扑来,庞大身躯也迎了上去,对着雷图娜就是一口。 雷图娜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蜥蜴血盆大口,闪到了双头蜥蜴侧面,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刺下。 “噗。” 雷图娜手中的长矛更锋利,力量更大,刺入其中尺许深。 “嗷!”双头蜥蜴的一只头转过来狠狠咬住了长矛,一下就将长矛咬断。一只头朝着雷图娜一喷,一股巨大火焰从口中喷出。 “啊。”雷图娜惨叫一声,跌了下去,整个面孔都被这股火焰烧焦了,她捂着眼不住在地上哀嚎着打滚。 亚马逊女人脸色全变得非常难看,她们没想到和怪兽战斗了这么久,它还有所保留,从不曾见它口中喷吐过火焰。 克利西斯看到雷图娜在双头蜥蜴的攻击下一下跌在地上,就敏捷的扑了上去,一脚踩住了她,举剑就刺,毫无夫妻感情。 女王彭忒西勒亚正要赶去救援,可惜已迟了。 “噗。”一柄青铜剑狠狠刺入了长老的脖子,鲜血泉水一样流了出来,这位长老立时毙命。 “雷图娜。” “长老。”亚马逊的女人呼喊着,而为时已晚。 克利西斯此刻泪流满面,抹了把眼泪,疯狂仰天咆哮:“我的儿子,爸爸为你复仇了。” 男**隶士气大震,发出咆哮声,此刻他们在双头蜥蜴冲锋下,攻势威猛,亚马逊女人渐渐抵挡不住。 双头蜥蜴与一群悍不畏死亚马逊女战士战斗到了一起,女战士虽有牺牲的勇气,但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一个亚马逊少女才扑了上去,肩到胸就咬下一大块,惨叫的跌了下去。 一会时间,双头蜥蜴又咬伤了不少亚马逊女人,而负伤女人,都被跟在双头蜥蜴后面的男人毫不留情的砍杀。 女王彭忒西勒亚看着男奴和怪兽联起手来大肆砍杀她的部下,心中愤怒之极,她提着手中的战斧,冲了过去。 “为了维护亚马逊传统,男卑女尊倒也罢了,反正管不了我这个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 “但是为了保证传统,当母亲的亲自杀掉有潜力的男婴,这就超出了我的底线了。” 裴子云按了按剑,刚想上去援助,但看着那些男**隶激愤的脸,叹了口气,只是静静看着女王彭忒西勒亚向双头蜥蜴冲去。 第五百十章 赎买 彭忒西勒亚女王轻易躲过双头蜥蜴扑击,手中战斧重重砍在双头蜥蜴身上。 “噗。”一声沉闷响声,双头蜥蜴身上鲜血飞溅,出现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在不断流血。 “嗷嗷嗷。”双头蜥蜴吃痛,粗壮尾巴扫向女王。 彭忒西勒亚在怪兽尾巴扫来一瞬间一蹬地面,高高跳了起来,双头蜥蜴的尾巴显是相对灵活,在彭忒西勒亚女王跳到最高处时直直扫了过去。 “当。” 彭忒西勒亚似早有预料,手中战斧斜斜劈在了双头蜥蜴扫来尾巴上,发出了一声金铁相交的撞击声。 双头蜥蜴尾巴上的力道实在太大,彭忒西勒亚女王虽用战斧与它对碰一记,并且斩出一片血花,但是力道还是让她反弹至五米外,方站住脚跟。 双方虽已交战了几个回合,但速度都迅猛,其实开始到现在也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双头蜥蜴进攻亚马逊开始,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已狂怒不止,只做了一个短暂停顿,又很快战斗到了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彭忒西勒亚女王对付双头蜥蜴越来越纯熟,不大一会,双头蜥蜴身体上又多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这次它不在愤怒咆哮,而发出了一声哀号,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女性不好惹,就要退去。 克利西斯看着情况不妙,对着几个男**隶喝着:“你们难道想当一辈子奴隶?想让你们的儿子世代当奴隶?” “你们不想为了才出生就被她们杀死的儿子复仇?”克利西斯顿了一顿,继续说着:“我们失败了,难道还能活命?” 几个男奴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他们不在犹豫,纷纷都念着某种生涩难懂咒语,拔出身上匕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飞速的冒了出来,且化成一股浓烈的血雾笼罩过去,瞬间,双头蜥蜴伤口在愈合,双眼变得通红。 它似乎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管彭忒西勒亚女王,横冲直撞的向亚马逊的队伍冲了过去。 一时间,亚马逊陷入大乱,双头蜥蜴速度与力量比刚才强了一倍,被它攻击到的亚马逊女人,不是当场毙命,就是咬断手脚躺在地上哀嚎。 “住手!”彭忒西勒亚女王跟了上来,她直直一斧劈在了双头蜥蜴身上,但是它不管不顾,在血光中,一个脑袋突张开了嘴,喷出了一股冰气,虽彭忒西勒亚女王并没有被冰气冻成冰雕,但她的行动变的迟缓了。 接着,双头蜥蜴两只脑袋闪电般同时袭向行动迟缓的彭忒西勒亚,眼看着避无可避。 “不好。”周围亚马逊人看到女王陷入绝境,都大惊失色。 长老们更是要奋不顾身赶去救下女王,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们都离女王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盆大口落下。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落了下来,对着双头蜥蜴脖上伤口一刺,原本就已被斧头切开伤口,此时只听“噗”一声,被几米青铜长矛,捅个对穿。 大家这时才看清,是帕里斯王子及时出手。 丢下了折断的长矛,裴子云接着长剑,对双头蜥蜴一斩。 “风雷斩!”虽没有风雷,但剑光一闪,一只蜥蜴头就被砍了下来。 “嗷!”拥有两个头的双头蜥蜴并没有死亡,它又一个头回转了过来,对着裴子云喷出了浓烈的火焰。 裴子云似乎早有预料,身体微微一让,避开火焰袭击,一剑刺入了双头蜥蜴剩下的一个头颅。 双头蜥蜴连连哀嚎,“嘭”一声扑在了地上,终于不在动弹。 裴子云出手相救女王到把双头蜥蜴斩杀,其实也就过了一分钟的时间。 周围的亚马逊女人看的双目发直,本来她们认为帕里斯王子只是比赛厉害,实战可能缺乏,但没想到帕里斯王子的实战也这样锋利。 “不!”克利西斯惨叫着,他们此次敢参与叛乱,袭击亚马逊,是手上有这一只怪兽的原因。 在他们看来,双头蜥蜴当是所向披靡,亚马逊女人当中应该没有人可以阻挡这只怪兽。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位外面的男人帮助了亚马逊,并且杀死了怪兽,现在双头蜥蜴死了,也意味着,希望没有了。 克利西斯怨恨的看着裴子云,口中喊着:“杀!” “杀!”男奴们没有了双头蜥蜴的庇护,但一个个眼睛都变得通红,疯狂向亚马逊人发起了冲锋,不到片刻,男奴就和亚马逊女人杀到了一起,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裴子云走到女王彭忒西勒亚前,将动作迟缓的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裴子云问着。 在他看来,彭忒西勒亚女王结结实实吃了双头蜥蜴的冰气,此刻应是冻伤了。 “还可以。”彭忒西勒亚女王对帕里斯的援手还是比较感谢。 如果刚刚不是他及时出手,后果真是很难预料,自已也许躲得过双头蜥蜴的第一次袭击,但后面连绵不绝袭击未必躲得过去。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些男奴叛贼虽最大依靠——双头蜥蜴已死亡,但是他们此刻并没有颓丧,而是疯狂了,与女战士战在一起,一时间,双方都惨叫跌下不少人。 她脸色不由的一沉,看着反叛的男奴,在人群中找到了首领克利西斯,提着战斧就杀了上去。 裴子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参与接下来战斗,只是静静的看着。 对男奴的起义,他有着同情,换着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碰到这种杀害自己儿子的情况,都会奋起反抗。 让他杀怪兽可以,杀人就不必了,特别这些可怜男奴。 随后,他将心神看向了空间,此刻空间里又多了一只双头蜥蜴的雕像。 “咦?”远处,静静看着战斗的神秘女人皱眉:“双头蜥蜴灵魂消失了?” 裴子云没有听到神秘女人的自言自语,他心神完全放在了空间里。 虚无黑暗里,一个小小殿堂悬浮其中,一只双头蜥蜴正剧烈挣扎着,但任凭它挣扎,都被殿堂镇压住。 随着它每一次的挣扎,都有一股力量被抽取了出来,化成薄薄雾气,渐渐,它的挣扎越来越小,变成了一个双头蜥蜴的铁铸雕像栩栩如生的立着,与上次杀死海妖一样的奇妙力量正从雕像丝丝的渗了出来。 继续观察,发现小殿一侧希腊廊柱,此时又出现了一根,在新产生廊柱对面,这一切都和预料的符合。 裴子云默念:“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将双头蜥蜴的火之蜥蜴头献给阿瑞斯,冰之蜥蜴头献给阿尔忒弥斯。” 眼前的系统的资料框上再次出现了这一行任务,与上次擒杀海妖将海妖之头献给阿尔忒弥斯,海妖之皮献给阿波罗相似。 接着,系统上的数据此时正变化,自己在未擒杀双头蜥蜴时数据是:英雄血脉第二层(26.1%),而自己才杀掉双头蜥蜴不久,此时数据已经变成了31.3%,以这个速度增加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可以进阶英雄血脉第三层。 看完这些,裴子云心神退出了空间,看向了战斗,随着女王彭忒西勒亚的加入,战况迅速变化,向亚马逊倾斜。 女王彭忒西勒亚的武力很强大,刚刚与双头蜥蜴搏杀也证明了这一点,全场除了裴子云,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只看她手上战斧翻飞,一时间周围血肉横飞,所有与她交战的男奴,全部被她砍死在了战斧下。 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了亚马逊,男奴经过这么久消耗也已死伤快一百。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有人顶不住了,第一个掉头就跑,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男奴逃跑的人群形成不可遏制之势,接下来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了。 “不可放走一个贱奴。”彭忒西勒亚女王大声说着:“杀光他们,吊在道路的二侧,让所有人都看见。” “杀。”亚马逊女人齐齐一喝,追着逃跑男奴杀了出去,有着更多的人,围向了首脑克利西斯。 克利西斯心知,谁都可能侥幸逃出,唯自己逃不出去,死死盯着周围亚马逊女人,以及帕里斯王子,诅咒:“我在冥土等着你们。” 说着,用短剑对自己脖子一割,就倒在了血泊中。 “可惜了,让他自杀了,真便宜了他。”一位长老说着,收住了砍向尸体的斧头,侮辱尸体,没有必要,还是不干。 “可惜了,他还算是英雄,我刚才听说了,还是城邦战败的贵族,有着稀薄的神之血脉——这样的话,不能吊在树上,我出一百个银币,赎回他的尸体,举行着葬礼。”裴子云对着彭忒西勒亚女王说着。 彭忒西勒亚女王一皱眉,只是刚才帕里斯王子救了自己的命,而且这话也在理,她勉强说着:“好吧!” “我只能为你作这样多了。”裴子云看着满地尸体,听着远处男**隶的惨叫和哀鸣,叹了口气想着。 第五百十一章 倔强 阿瑞斯(ares)神庙 裴子云刚进神殿的廊柱,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在空中注视而来,感受目光,裴子云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神灵的关注。 走到神殿门,神殿的祭司早已等候,领着裴子云入内。 到神殿中央祭坛供奉战神阿瑞斯雕像前,裴子云行了礼,从奴隶手中接过了火之蜥蜴头,将头颅放在了祭坛上,只见火之蜥蜴头立刻消失在了祭坛,祭司说:“帕里斯王子,神已接受了您的祭品。” 裴子云点了点头,出了阿瑞斯神殿,去下一个阿尔忒弥斯神殿。 阿尔忒弥斯神殿,上一次裴子云祭祀海怪头颅的时,在特洛伊去过一次,而亚马逊的阿尔忒弥斯神殿相对特洛伊的神殿来说,可以说是简陋。 不过圣林面积很大,这一点倒比特洛伊的强。 到神殿门口,祭司说:“帕里斯王子,神灵已经知道您会来神殿祭祀,请进吧!” 裴子云微微错愕,发现阿尔忒弥斯对自己的态度相对友好,他随着祭司走入了神殿,来到祭坛阿尔忒弥斯雕像前,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从雕像上注视了过来。 裴子云不敢多看,行礼,大声说:“伟大的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在您的祝福之下,我猎杀了双头蜥蜴,此次将冰之蜥蜴头奉献给您,希望继续得到您的庇护和祝福。” 说完,就捧着冰之蜥蜴头放在了祭坛上,刚放上去,头颅就消失了。 祭司微笑着:“帕里斯王子,神很满意您的祭品,并愿意继续庇护和祝福您,神还说,在您狩猎遇到危险时,她可以为您避开一次危险。” 裴子云也感觉阿尔忒弥斯似乎相对眷顾,她的弟弟阿波罗上次也给了他一次庇护的承诺。 分别将火之蜥蜴头和冰之蜥蜴头献给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裴子云不忘向诸神献上常祭,在亚马逊城中只要有的神庙都有一份常祭的祭品。 这样的话,虽不能讨好这些神灵,但至少不会让他们反感自己。 “对克利西斯这样的人,你可以吸取买下。”祭祀完成,出了神庙,裴子云对着格斯涅低声说着。 诸城邦相互交战,就算是贵族都可能被俘虏并且变卖,但亚马逊人对他们的利用程度太低了——种奴! 这样的人可以买下。 见着格斯涅点首答应,裴子云叹了口气。 第二天·亚马逊王宫 裴子云穿着白色外袍抵达,观察着情况,宫殿四周谈不上焕然一新,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已经见不到任何的血痕,听不见任何的哀号,只有一股血腥味还久久不散。 大厅中摆上了水果,烤肉和美酒的更香气四溢。 裴子云等待宴会正式开始。 “帕里斯王子,我们战舰上携带货物基本上都卖掉了,一些精品也按照您的吩咐赠给亚马逊王室,此次出使亚马逊我们可挣了不少钱。” 格斯涅两眼放着光,似乎来此就是为了挣钱。 外交的同时,也是贸易的时间,战舰携带货物是这个时代的常规,不过要是没有裴子云协助斩杀双头蜥蜴,事情没有这样顺利。 仆人烤鸡、烤猪肉、鲸鱼肉,裴子云看了一眼问着:“嗯,此事你办得很好,诗歌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 说完,格斯涅就唱起了写的诗,这诗传唱的是女王和王子的英勇,歌声一起,马上吸引了在场的人的注意,大家都很喜欢诗歌。 有长老说:“现在外面都在传唱这诗,许多人都听见了。” 女王彭忒西勒亚和公主希波吕忒到了,宴会正式开始,歌手以嘹亮歌喉歌唱英雄,这本是常规,所有的人都很高兴。 裴子云不管在比赛还是叛乱中表现都不错,加上本人的样貌出众,身份显赫,所以女王和公主一进宴就不时看着他,这表现也不言自明——女王和公主都看上了帕里斯。 “各位,此次叛乱能顺利平定,有幸诸神的庇护,让我们在此一起感谢诸神的庇佑。”彭忒西勒亚女王举起酒杯,说着感谢诸神话,先把杯中之酒稍倾,以示献祭给诸神,接着一饮而尽。 裴子云站起来,同样把酒一饮而尽。 宴会很热闹的进行了,不但是格斯涅,也有别的阿罗波(apollo)赋予音乐天才的歌手在席间献艺。 彭忒西勒亚女王又把仆人唤来,将面前烤猪肉亲自割下最好一块,放在盘内说:“把这块肉送给帕里斯王子,我应该向他表示敬意,因昨天他杀死了双头蜥蜴,并且救了我们不少人的性命。” 这对女王来说,已经暗示很明显了,亚马逊高层对这个却喜闻乐见,有个长老直接说:“帕里斯王子能猎杀海怪,杀死双头蜥蜴怪,且是诸神之王的血脉,要是能和女王、公主留下后代,这就最好了。” “王族的繁衍,总不能随便找个低贱的种奴,或者与蛮族吧?” 亚马逊通过奴隶贸易在商人得到需要的男奴进行放牧和耕作,把女人解脱出来,全神贯注于训练和作战。 繁衍的问题,不但和种奴,还经常和高加索山一带当地强壮野蛮蛮族部落开篝火晚会。 “帕里斯王子和女王的孩子,是女孩子的话不能带走,男孩倒是可以让他带到特洛伊去。” 裴子云听到话,心里冷笑:“这些长老未免想的太天真,别说自己讨厌亚马逊人的做法,就算没有反感,沦成一个生育机器,也是想也不要想的事。” 当下十分感激收下女王赠送的食物。 一人取来了竖琴,少女表演舞蹈,琴手唱起一首动人的歌,歌颂神,赞美生活,接着就是剑舞,观看的人有节奏拍着手,为他们助兴。 裴子云说:“女王彭忒西勒亚哟,可以毫不夸张说,你们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舞者!” 彭忒西勒亚听了赞誉非常高兴。对长老说:“你们都听到了这位特洛伊王子的赞美?他是一个尊贵的人,值得我们送给他丰富的礼物,我们现在有十二位长老,都应该赠送礼物,帕里斯王子一定会感到高兴。” 长老听到女王的话都齐声赞同,于是一个个赠给礼物,格斯涅虽知道这其实是船队赠给王室礼物的回礼,但也很开心,用一只箱子把礼物和黄金装入,然后把箱子运到战舰上去。 公主希波吕忒深居内廷,赞叹望着帕里斯王子身材和俊美的面庞,也赠给了一只银杯,温柔说着:“高贵的客人,愿你健康幸福!希望你归国后也能时常想起我!” 饮宴完毕,裴子云躬身,正式提出了告辞。 “女王陛下,公主殿下,此次我来贵国的任务已完成,非常感谢您的热情款待,我向您告别。” 女王彭忒西勒亚有点失望和生气:“这样快提出离开,这是木头人么?” 虽心里是这么想,但女王还是同意了裴子云告辞,她与亚马逊高层亲自将裴子云送到港口。 她略带歉意对裴子云说:“虽我不能改变亚马逊国策,但如果特洛伊有难,我会率领我的亲卫队前来。” “至于您的仆人,可以在我们这里挑选最优秀的奴隶。”她看了一眼格斯涅说,格斯涅举动,并没有隐瞒过她。 “这也可以了。”裴子云想着,看着女王和公主有点幽怨的眼神,他想了想,然后从身上抽出了一个长笛吹了起来。 “男耕女织,举案齐眉; 青梅竹马,相濡以沫” 长笛声中没有责备,只有歌颂,这是大徐音乐中的名曲,审美虽然有差异,但是音乐却没有国界。 众人听得呆了,音乐停了,但周围陷入静默,久久的无言,女王彭忒西勒亚打破了宁静,说:“帕里斯王子,您是回特洛伊吧?顺便给我带个亲戚吧?她要去忒涅多斯岛!” “亲戚?”裴子云一怔,看了上去,只见转出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全身罩着一件黑色长袍,整张脸用纱巾蒙着,看不清面容,但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亲戚?这眼神根本不似人的眼神,太假了!”裴子云直视这位女子,她也没有丝毫局促同时观察这位宙斯后裔中的佼佼者。 才有此念,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尽情展示你的才能,使神秘女士留下深刻印象。” 裴子云笑着:“当然可以。” 带着神秘女子上船,裴子云看船上水手打来了起航旗语,大手一挥,说着:“起航。” 几艘战舰缓缓驶离了港口,朝着特洛伊的方向而去。 看着战舰远去,希波吕忒远远眺望着,不由流出了眼泪,她可真正喜欢上了帕里斯王子。 彭忒西勒亚女王望着妹妹轻叹,说:“妹妹,别说王子已经结婚了,就算没有结婚,我们和他也是不可能。” “这不仅仅是身份,你听见他的乐声了?乐声婉转动听,但表达了他并不喜欢我们亚马逊风俗和生活方式。” “姐姐,如果特洛伊有战争,您率亲卫队前去,我也想去!”希波吕忒却倔强的说着。 第五百十二章 推演 一望无际大海,湛蓝海水连接到尽处,海浪拍打着船舷,不过此时并没有风暴,所以战舰还很平稳。 船上甲板上,裴子云正和一位女子交谈,这女子正是女王彭忒西勒亚要求裴子云顺路带回去的“亲戚”,虽戴着面纱,但还能看出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年约三十左右。 裴子云对待神秘女子十分尊重,而她也坦然接受了这份尊重,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帕里斯王子,此次回特洛伊,你有什么打算?”神秘女子随意问着。 “女士,我此次回去,特洛伊已初步定下我出使萨拉密斯。”裴子云说着,丝毫不隐瞒,他对人的气味十分敏感,虽已经过十几天,但来到她身边时,还是暗暗惊讶她身上的气味。 幽暗,深邃,隐隐的清冷。 女子听了,先是默不出声,接着问:“萨拉密斯拒绝的话,你准备如何呐?” “会开战吧!”裴子云随意说着,似乎这是一件早有预料的事情。 在有着武力出使希腊的决定后,特洛伊高层已推敲过可能会发生的事,给予了自己授权。 只是历史上,帕里斯没有把这武力施加在萨拉密斯,而是施加在斯巴达! “武力攻打萨拉密斯的话,它的同盟都会响应,整个希腊都可能联手,特洛伊考虑过这个因素?” 神秘女子似乎不看好。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回答。 “帕里斯王子,难道你认为有胜利希望?”神秘女子立刻敏锐查觉了,问着。 “尊敬的女士,我可以明确告诉您,如果没有诸神的干预,要灭希腊,不过是翻掌之间。”裴子云语气坚决说着,只是这番话冲击有点大。 神秘女子震惊,她实在没想到帕里斯王子讲出这一番话,不,这已不单单是狂妄了,而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但是她还是压下了内心的震惊,缓缓问:“哦,能说给我听听吗?” “据我所知,希腊可是有许多强大的英雄!” 此刻神秘女子真想甩袖走人,在她看来帕里斯王子的这回答完全就是愚蠢的表达,但心念一动,一种直觉,让她耐着性子追问,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裴子云微微一笑,他也看出了神秘女子不耐烦,但他既敢这样说,就自是有着理由,当下拿过来一张羊皮地图,顺手一指,说:“女士,您看。” “希腊有几十个城邦,彼此间矛盾重重,不少还是世仇、血仇。”裴子云看了看女士,又望了一眼系统。 “任务:尽情展示你的才能,使神秘女士留下深刻印象。” 这尽情二个字,使裴子云下了决心,他继续说着:“当然,一切矛盾都可以掩盖,在诸神的号召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希腊还是会联合起来,规模可能是特洛伊的数倍。” 神秘女子张了张口,她刚才就想说这话,现在听到帕里斯王子说出来,神色认真了些。 “可这,正合我意。” 裴子云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继续说:“特洛伊的城墙可是神造的,想必这一点,女士,您应该很清楚。” “嗯。”神秘女子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希腊联军劳师远征,很难短期内攻下特洛伊,您想,要是在希腊人打的精疲力竭时,有水师突然间袭击希腊本土?” “又或亚马逊人为了复仇,再次出兵雅典呢?” 裴子云看着神秘女子,虽看不见她面纱下的表情,但她微微一动的身子就可以知道,她已震撼到了。 “希腊本土不但抽调几乎所有勇士,且他们的粮草也搜刮了许多运到前线,这样的话,就和脱光了衣服的处女一样,将会毫无抵抗力量。” “尊贵的女士,您说在特洛伊的希腊联军,听见后方失火,会怎么样?” 裴子云把问题抛给神秘女子,似乎要她说出答案。 而神秘女子此时震惊,盯着羊皮地图久久无言,似乎还在消化着刚刚裴子云的推演。 神秘女子当然清楚,希腊有几十个城邦,不是一个王国,自己城邦都要毁灭了,哪还管希腊和特洛伊的死活。 那时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国救援,那…… 后面,神秘女子没有再想象下去,因实在是太夸张,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宙斯的计划,就这样容易轻易破解? 耳侧,继续传来裴子云似乎有魔力的话:“尊贵的女士,想必您已有了答案?这些希腊王子和英雄,一定会立刻不管希腊和特洛伊,全力以赴回家救援,这样的话,联军立刻崩溃,而特洛伊之围顺利瓦解。” “但这还不是结束,希腊人回家救援时,特洛伊只要不白痴到直接拦截,而是歼灭落在最后的队伍,没有人会回首救援,于是就可顺利把歼灭这一部分希腊军,然后继续尾随,继续驱赶着希腊人回去,不断的吃掉尾巴。” “等他们回到希腊本土,十成里还剩下几成,此时,可一举征服希腊。” 裴子云讲完,发现神秘女子盯着羊皮地图,良久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这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帕里斯王子,你这个策略实在厉害,雅典娜知道了,一定会很欣赏你——如果你信奉她的话。” “但很遗憾,帕里斯王子,你不会成功。” 在神秘女子看来,帕里斯王子这条策略高明、厉害,但诸神不会答应。 “我知道,若我这样在关键时袭击希腊本土,海浪会吞噬我的舰队,而我本人,甚至可能被直接击杀。” 这条计策太毒了,若顺利实施,希腊立刻面临着灭亡命运,诸神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会撕破游戏规则,直接击杀。 裴子云怅怅的说:“所以,我不能用这个计策,特洛伊也不行,这可是诸神支配下的世界。” “尊贵的女士,您下过棋吗?” “我们只有在诸神允许的范畴内行事。” 神秘女子听了,沉默良久,说:“如果你不是凡人,诸神也会恐惧。” “帕里斯王子,你需要魔药?我可以卖给你。”神秘女子转变了话题,说着:“不过您只能选择一种。” 说着,她在布兜口袋瞬间拿出了药罐,介绍:“这是刀枪不入的魔药,这是治疗伤口的魔药,这是给武器和弓箭涂抹毒药,不知道你选择哪一种?” 魔药? 这是美狄亚? 不不,上次英雄里的美狄亚,就算没有死,也不可能是眼前的样子。 这可是诸神控制的世界,既有种种奇迹,又有着种种严格的限制。 人必须顺应衰老和死亡,这样才把人和神分开,就算是希腊英雄里最受眷顾的英雄,也没有返老还童的事例。 有的返老还童,只是维持几分钟,十几分钟罢了。 而且,裴子云在上个大徐世界,是最接近道君的人,他能保证,任何凡人都逃不过自己眼光——眼前的女人,绝不是凡人! 这些一念而过,裴子云想了一会,指着其中一个药罐:“我选择这个——治疗伤口的魔药。” 刀枪不入的魔药在金羊毛冒险中出现,号称能一天内和任何英雄匹敌,但伊阿宋就是一次次借助同伴、计谋、以及魔药,才使伟大的冒险的作用大大削弱了,当他失去了赫拉的眷顾,就沦成常人了。 而且,自己有着铁铸铜灌,未来必可成就,不需要这个。 至于给武器和弓箭涂抹毒药,看起来很厉害,但阴毒的手段,会获罪于人和神,越使用这个,下场越惨。 所以,裴子云当然治疗伤口的魔药。 神秘女子听他说完,微笑着低垂着眼帘,将别的药罐重新收回了布兜口袋。 此时,一个人在外面喊:“王子,忒涅多斯岛到了。” “哦,终于到忒涅多斯岛了?”裴子云想着,站起来应了一声,等回过时,却没看见身影。 桌上只有一个药罐,只有一个女声传来,说着:“帕里斯王子,除了在特洛伊,你以后杀死怪物,不要直接在神的面前。” 裴子云听到神秘女子的这一警告,心中一凛。 “难道是自己在杀死双头蜥蜴怪时,在她面前暴露了些什么?” “不可能是系统,我试过,连诸神都没有能觉察。” “那就是——灵魂?” “我在它们面前杀死怪兽,且把它们的灵魂收取,因此被发觉了?” 看样子以后行事还需谨慎,对这个世界神灵的能力没有摸透前,还是不要做一些打草惊蛇的事。 “这也是系统才降临,就把祭司的感觉给我的原因。” 等了片刻,确定没有目光了,才心想:“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尽情展示你的才能,使神秘女士留下深刻印象(完成)” “到现在,还没有显示名字吗?”裴子云心中琢磨着,若有所思,良久,重重的按了下去。 “命运点+3!” “咦,一下子增加了三个命运点,这女士身份,很重要啊!” 第五百十三章 询问 “赫卡忒?”裴子云微微皱起了眉:“还是别的女神?” “这气息,有点幽暗的感觉。” “可别看赫卡忒有些人喜欢,单看美狄亚就清楚这女神不好惹,有这样好说话?总感觉真的是赫卡忒,我刚才说出这些话,就被杀了。” 这时不容细想,船渐渐靠了岸,裴子云下了船,看见远处有数艘战舰,它带着长长青铜撞角,长约35米,底部宽3米,水线上宽5米,只有船首和船尾有甲板,桨手坐在长条椅上面对船尾,船上配有桅杆和四方帆。 船上,士兵正在紧张训练,看他们动作,应该训练了有段时间,各动作都已相对纯熟了。 一位船长过来,裴子云问:“一切都准备好了?” “帕里斯王子,一切都准备齐全。”船长回答。 “很好,你率领奴隶负责把黄金和货物送回我的府邸,告知俄诺涅我回来了,以及把这个羊皮纸交给她。” “就说我先去王宫,今天必会回来。” “好的,帕里斯王子。”管家缓缓退去准备,一辆马车停在港口,裴子云上了马车,往王宫而去。 王宫 裴子云赶到王宫,刚一踏进大厅,就发觉,正赶上了王宫在议事。 得伊福玻斯望见帕里斯进来,原本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得意洋洋说:“珀契尼亚王国已同意和我们结盟,并且关键时会派一支军队前来。” 说完,他转头盯着进来的裴子云炫耀说:“帕里斯,你呢,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裴子云到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前方躬身行礼,又给赫克托耳行了一礼,说:“抱歉,父亲,赫克托耳,亚马逊人只肯简单结盟,不能大规模出兵。” 得伊福玻斯听见帕里斯没能完成结盟,而自己出色完成了,一下子信心满满,大声的说着:“帕里斯,你兴冲冲的跑去,就这点成果?” 一旁赫克托耳看不过眼,觉得得伊福玻斯表现太过,说着:“得伊福玻斯,帕里斯可是救过你的啊。” 赫克托耳多年的积威下,得伊福玻斯还是有点惧怕,闭上了嘴不再多说,只是对着裴子云哼一声,以示不满。 赫克托耳转首对裴子云又说着:“这样也可以接受,我听闻帕里斯你又杀了一只怪兽?” “是的,是一只双头蜥蜴。”裴子云回答着。 “哦,这种怪兽一般皮糙肉厚,且攻击力很强,想不到你能将它斩杀。” “这是在亚马逊彭忒西勒亚女王的协助下,才斩杀了这只怪兽。”裴子云说着,又接着:“不过,虽亚马逊不会大规模的出兵,但女王已答应,如果特洛伊有战争,她会率领亲卫亲自前来。” “哦,她真的这样说?”国王普里阿摩斯很惊喜,本来对亚马逊报的希望不大,想不到结果出乎意料。 他笑容变大:“帕里斯,你已经达成目的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民兵再多也比不上英雄和精锐,亚马逊女王答应特洛伊一旦有战争就会亲率精锐前来,这其实和结盟派兵已没有多少区别了。 唯一的就是缺点国家的名义。 站在一旁的得伊福玻斯脸色变得难看,本来以为帕里斯这次出使亚马逊真的没有完成任务,想不到他还藏了这一手,害的他刚刚还讥讽了帕里斯一下。 国王普里阿摩斯并不清楚得伊福玻斯此时的想法,他愉快的说着:“帕里斯,干的好!”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是很高兴。 “有着这成功,我现在把出使希腊的任务交给你就更放心了,你尽管大胆的放手去做。” “出使希腊的准备已成熟了么?”裴子云有点诧异问。 据自己所知,国王提出在伊达山建造工场到现在,不过是一月半时间,不可能这样快吧? 船只建造,就不止这点时间,而且还有士兵训练,虽他回来时看见几艘战舰的士兵,训练的相对纯熟,但这远远不够。 国王普里阿摩斯很快给了裴子云答案。 “新船还没有造完,但旧船已集中起来一起训练,你到时可以几乎全部带去,等你回来了,新船也造成了。” 国王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几位王子出使结果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赫克托耳出使夫利基阿王国,得伊福玻斯出使珀契尼亚王国,帕里斯出使亚马逊王国,都与对方结成了盟友,且还答应在特洛伊发生战争时派军支持。 这些结果让国王普里阿摩斯不愿意在等待下去,他要尽早实现复仇的目标,只听着国王叹息:“我老了,希望这件事,能在我最后的生命里完成。” “父亲,我明白了。”裴子云低首说着。 国王普里阿摩斯确实是老了,他在位二十多年,现在唯一愿望就是完成当初的复仇目标,而此次大家出使结果使他看见更进一步的希望,他不愿意等待下去了。 不过按照记录,他其实打了十年,还没有老死,是战死的结果。 这话就不必说了,裴子云正要辞行,国王又再次喊住了,说:“帕里斯,城里的贵族赠给了你十个处女奴隶,一直放在我这里,你带回去吧!” “是的,父亲。”裴子云躬身一礼出去,上次公民大会,是有人说要给自己十个处女奴隶,可想不到这些贵族对这件事这样上心,自己出去一个月,他们就已把这十个处女奴隶找齐了。 才出去,就有人带着十个处女奴隶过来,裴子云只微微扫了一眼,并未细看,领着就出来了,一同回去。 刚回到家,俄诺涅就迎接了出来,说:“帕里斯,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仔细瞧瞧。” 裴子云带着笑,真原地转了一圈,对俄诺涅说:“俄诺涅,我美丽的妻子,我才出去了几天,怎么可能就变了?” “亲爱的帕里斯,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运回来黄金和货物我已仔细查点清楚,不过这次你运回来的东西真多。” “这次不算多,下次还有更多!”裴子云笑说。 “真的吗?”俄诺涅捂住了嘴巴,惊呼:“太好了,我再不用担心咱们家的财政窘境了。” “嗯,以后你只需要管理好这些财物就行,至于财政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对了,那些商人来了吗?” “你希望接见的商人都在庭园。”俄诺涅回答着,指了指羊皮卷。 “嗯,我先去见他们,外面有城中贵族送给我的奴隶,你去帮忙安排一下。” 来到庭园,这时有十几个商人正看着裴子云运回来的黄金和货物。 裴子云靠近时,就听见一个商人低声议论:“黄金、青铜、皮毛、象牙、还有珍珠——亚马逊有珍珠?” 裴子云听着议论而笑,大家回过一看,知道帕里斯王子已回来了。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很高兴见到您。”商人纷纷和裴子云打起了招呼。 “嗯,各位,刚刚听你们问着这批货物由来,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从亚马逊王国运回来的东西。” 裴子云话一转:“这些先不管,你们来特洛伊做生意,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方便,但是我有些要求。” 裴子云说到这里,望了望周围商人,等待着回答。 商人们相互看了一眼,有人站出来:“帕里斯王子,我们都是小商人,您有什么要求,怕我们未必能够办到。” 裴子云知道这些商人都是逐利而来,真有重要的事交代给他们,不说愿不愿意,单说成功性就难说。 自己为了保证事情的顺利,不一定放心这些人。 但自己现在要交给他们的事简单易行,裴子云有把握他们会同意自己的要求,于是说着:“我已有了三条船,其实很早就想去各个城邦做点生意,但限于对当地的权贵和商品不了解,迟迟没有迈出这步。”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商人继续说着:“我只要你们到特洛伊时,告诉我当地的有钱人和贵族的情况,以及商品价格就可以,我想这一点,对你们行走各地商人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这很容易。”各位商人回应着,不免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件事情的话,那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难事,而跟帕里斯王子打好关系,以后在特洛伊生意会方便许多。 再说特洛伊控制着达达尼尔海峡,交通位置十分重要,沟通着爱琴海和黑海。 就单是这点话,也必须迎合特洛伊的重要权贵。 而现在,谁也不会怀疑,帕里斯王子是特洛伊的重要权贵。 “既是这样,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裴子云微笑的说着,自己根本不需要建立专门的情报组织,而且这也太显眼,很容易被诸神发觉。 可是为了经商,为了黄金,为了财富,询问各个城邦的权贵和商品价格,这完全没有问题——每个商人都在本能这样干。 就算是诸神天天在监督,也只能看见一个喜欢财富的王子。 喜欢财富,这对希腊人,对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任何问题。 “合作愉快。”众人应着。 “来,我准备了宴招待,大家随我一同前去。”说着,领着大家一起往宴席厅走去。 第五百十四章 柯赛丽娅 宴会厅 宴会桌上摆着水果、烤肉、甜点还有美酒,这让商人露出笑容,这说明帕里斯王子对他们的看重。 大家落座,裴子云说着:“各位,你们在特洛伊的生意我可以提供些方便,但我希望你们对当地的权贵、商品价格进行介绍的时,越详细越好。” “当然,我的船在你们的区域靠岸时,你们也得提供些方便。” “那是自然。”商人都是应诺。 “来,为了庆祝第一次合作,干杯。”裴子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商人们也将酒一饮而尽。 大家的合作算正式开始了。 当宴会结束,裴子云将这些商人送出府邸,现在迎来送往的琐碎,每次都得自己亲力,要拥有一个称职的人帮着自己做事就好了。 “现在真缺人呐。”裴子云回到庭园不由喃喃自语。 自己一路来,奴隶买了不少,但没有一个发展成趁手的部下,真正手下只有格斯涅一个,而他现在还在亚马逊没有回来,一下子就无人可用的感觉。 才想着心事,新进来的十个女奴正擦着宴厅,其中一个听到了裴子云的自语,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帕里斯王子,我是柯赛丽娅,我的父亲是个雅典学者,我会三种语言,还会算术,我想为您做事,帕里斯王子。” “咦?”裴子云微微一怔,看着她。 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叫柯赛丽娅的少女,记得王宫交割时有着简单资料,说她才十四岁。 “很小就懂得这样多技能,想必以前受过这时代很好的教育,为什么会变成奴隶?”裴子云暗暗皱着眉。 “帕里斯王子,柯赛丽娅不懂事,希望她没有冒犯您。”这时两个仆人看见柯赛丽娅的表现,吓得脸色苍白,深怕柯赛丽娅举动惹恼了帕里斯王子,赶紧过来,就要强行将她拖下去。 “哦,没有关系,你们下去,将柯赛丽娅留在这里。”裴子云阻止了两个仆人的举动。 “是,尊敬的王子。”两位仆人退下,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柯赛丽娅,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以免冒犯了帕里斯王子。 裴子云转首对柯赛丽娅:“柯赛丽娅呀,你的勇气给你赢得了一点机会,我希望你好好珍惜,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变成了奴隶?” 她是个可爱少女,有着细致肌肤与乌黑卷发,有一双褐色的杏仁眼,四肢和小鹿一样修长。 柯赛丽娅鼓起了勇气:“帕里斯王子,我父亲虽是一个受到尊敬的学者,但在雅典还是外邦人。” “您应该知道,这是大部分城邦的规矩。” “外邦人允许世世代代在雅典居住,但没有公民权,也不能入籍为公民,不得购买土地,与本国女子结婚不得视成合法婚姻,还要缴纳雅典公民不交的人头税等等。” “这一切对我们这些外邦人是多么不公平啊,田产最重要,没有田产,就没有稳定收入,只能完全依靠工作。” “我父亲本来有工作,后来患了一场病,失去了工作,并且还欠了不少费用,整个家庭就破产了。” 裴子云知道柯赛丽娅说的没错,雅典确实有这条规定,所有外邦人一律不得在本地购置田产。 或者说,是可再生产的资产不许外邦人拥有。 一切城邦都会本能垄断可再生产的资产,使哪怕是自由民的外邦人也随时可以沦落成奴隶,因为人的劳动实在太不可靠了。 年轻时知识浅薄技能不熟,赚不到钱,还必须付学费——无论是社会还是学习的学费。 年老时体力衰退力不从心,更不要说疾病、灾患了,所以人不能依靠工作活着。 工作是最美的事,但是如果仅仅是工作,那就是隐性的奴隶。 这其实是城邦剥削外邦人的手段。 “父亲最终还是去世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沦落成为了奴隶,后来被人贩卖到特洛伊,就给了帕里斯王子您。” 柯赛丽娅悲戚诉说着这些不堪回首往事,这些事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来说确实是难以忍受。 裴子云默默听完了她的故事,若有所思。 柯赛丽娅的经历并不算特殊,因病或因变故沦落成奴隶,算奴隶中非常常见。 当然,这个时代奴隶最大来源还是战争。 只是柯赛丽娅未免出现的太过巧合了,虽她所说的所有的事情推敲起来都没有问题,但自己还是应该小心一些,毕竟自己布局现在已到了关键时。 想到这里,裴子云心里一声:“祭司的感觉。” 仔细用祭司的手段观察,发现眼前少女身上有着自然的灵光,并没有多少诸神的痕迹,不似是诸神刻意安排。 “不是诸神的棋子?”裴子云心中有点惊讶,他看着柯赛丽娅出现巧合,加上连绵发生的事,心中不免会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也对,诸神高高在上,真不屑对我用这样手段。”裴子云自嘲一笑:“再说,如果诸神已经知道我的计划,根本不会陪我玩,直接下降击杀了。” 想到这里,他对柯赛丽娅说:“你跟我来。” 眼前正是缺人时,如果柯赛丽娅没有问题的话,自己不妨给她一次机会。 穿过庭园,抵达了房间,裴子云坐下后,郑重问着:“柯赛丽娅,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我想要自由。”柯赛丽娅语气坚定说。 “多么简单而朴素的追求啊!”裴子云暗暗感叹着,摇着头淡淡的说着:“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柯赛丽娅,你要明白,就算是勤奋而又忠诚的仆人,赎身也得二十年。” “我可以用二十年去实现这个目标。”柯赛丽娅语气坚决。 说实在,裴子云见过这样多的奴隶,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奴隶能够比这柯赛丽娅留给他的印象深刻。 这个少女给他的感觉是拥有一种不屈不饶的品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让他很是欣赏。 他叹了口气,说:“我要的是能为我做事的人,你说说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做您想要我做的任何事情。”柯赛丽娅回答还是这样简洁,没有一丝一毫的拐弯抹角。 “这样啊。”裴子云连连感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柯赛丽娅,突微微一笑,说:“柯赛丽娅,我现在有个事你可以干,不过我对并不是太放心,还是要看你做的怎么样,才能决定你适不适合。” “帕里斯王子,我尊敬的主人,您说吧,只要我能干,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好,我现在有三条船,以后还会增加,就需要一个记录货物,同时负责信件的文书。” “文书?”卡赛利亚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想不到帕里斯王子会叫她做这样的事,这可是贵族家庭内重要的职司。 “尊敬的主人,我愿意试下。”柯赛丽娅说着。 要是真正的帕里斯王子,根本不会安慰她,但裴子云看出了她的不安,提点了下:“你会三种语言,这能让你很好和外界沟通,最主要是你掌握了算术,这是文书的最起码要求,若你不会算术的话,那我也不会选择你了。” “谢谢主人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柯赛丽娅说着。 “嗯,下面也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好的,尊敬的主人。”柯赛丽娅缓缓的退了出去。 房间陷入了静默,裴子云心里有点高兴,不过就算柯赛丽娅合适,自己也不会告诉她秘密——事实上也不必告诉。 遍及希腊各地的商人,来往的货物和信件,处理它的文书,这一切已经绰绰有余了。 “接下去最重要的事,就是启程出使去希腊时,我可以沿着海路,一一拜访经过的城邦,因此敲定了路线和联系人。” 想到这里,裴子云突有一个念头,喊着:“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英雄血脉:第二重(85.3%)” 再看了下空间,只见空间中,两根柱廊之间,两个铁铸的雕像立着,虽还有丝丝的力量被剥出,但是已经没有多少了。 “第三重需要的力量,一个怪兽已经不足了。” “到那里去寻新的怪兽呐?还得是和诸神血脉相对近的怪兽!” “看来,还得在声望上寻求力量。” “而声望,就有一个机会。” “我可以对国王说,出使希腊时,沿途拜访各个城邦,就算不能争取到盟友,也可以争取中立,虽然我知道是无用,但国王可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他会认为这可以实行。”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用国王的黄金,刷遍希腊,虽声望晋升相对慢,可抵达斯巴达时,我至少可晋升到第三重呐!” “过程还可以布局,真是一举三得。” “我下次去见国王,就把这想法提出来,国王会答应。”想到这里,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本来压在身上的巨石重量,似乎轻微了些。 第五百十五章 符合心意 特洛伊·王宫 宫殿里的奴隶忙忙碌碌,普里阿摩斯沉吟着,手指轻轻敲打大理石的王座,问着:“你想贿赂诸城邦?” “父亲,不是贿赂,贿赂是贿赂不过来。”裴子云没有过多伪装,直接刺入了真正的话题:“您曾经说过,朋友越多越好,敌人必须有所选择。” “我不奢求能改变那些希腊城邦的立场,他们毕竟是希腊人,真要收买,我们把国库都搬光了都不行——受贿者的胃口是越来越大,没有谁会满足,所以收买不出真正的盟友。” “……是的。”普里阿摩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向年轻的儿子,等待着帕里斯王子继续,他对这个儿子越来越满意了。 “但是多些朋友不是坏事。” “哪怕响应慢一点,出兵少一点,积累起来,十几个,几十个城邦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字,甚至可以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我会沿途拜访着城邦,用适当的黄金,适当的友谊,来争取适当的朋友。” 裴子云的含义就是这个,说到这里住了口,一个城邦多一个或少一个百人队,看起来不多,但是加起来,数目就很可观了。 “很好,你的想法不错。”普里阿摩斯挺直了身子说着:“嗯,我会敞开我的仓库,给你黄金和青铜,让你去执行你的计划。” “我会向伟大的宙斯献祭,愿神庇护你。” 奥林匹斯山 举杯痛饮神浆的宙斯,几乎听不见宁芙的歌声,伸手拂过厚厚血色云层,令下界特洛伊王宫的对话变得更清晰,良久,他喃喃:“真是趁手啊!” “太符合我的心意了,连我都感觉到命运对我趁心如意。” 毫无疑问,帕里斯王子的活动,又改变了些剧本,但是相对原来的剧本,这更符合着宙斯的心意。 宙斯不由陷入了沉思。 港口 一艘大型海船缓缓驶进港口,一位体格略显消瘦男子在船上慢慢下来,仔细一辨认,才发现是在亚马逊待了有半月的格斯涅。 经过半个月的精挑细选,格斯涅终于完成在亚马逊的任务,为帕里斯王子带回来一批强壮的奴隶。 才一下船,一位早就等候的仆人上前:“是格斯涅大人?王子叫您不必去府邸,他会直接过来。” “嗯,我知道了。”格斯涅淡淡的说着。 他现在在帕里斯王子身侧的定位越来越清晰,有帕里斯王子在的地方,他就是一个听话做事的仆人,没有帕里斯王子在的地方,他就是负责帮帕里斯王子做事的“管家”,对下面的人,他的理解是要时刻保持威严。 格斯涅重新上了船,来到押运奴隶船舱,船舱被做成了一个个隔间,每二个奴隶单独拥有一个小隔间。 在这个时代,海上航行是一件很艰苦的事,也很容易出现意外,普通的奴隶,由于船舱拥挤,发生疾病,死掉一半是正常。 而这些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有技能的奴隶,任何损失都是格斯涅不能承受,所以对于这些奴隶居住环境,他可是非常的上心,争取回去路上不会有一个奴隶出现意外。 “来,全部都出来,等下帕里斯王子会亲自来见你们。”格斯涅吆喝着,带领着这些奴隶走出了船舱。 仔细看去,十几个男**隶,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看样子格斯涅在亚马逊的半个月里还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挑选。 奴隶们跟着下了船列队站好,格斯涅说:“你们听着,这里已不是亚马逊了,在这里没有人当你们是种奴,只要你们好好干,帕里斯王子不会亏待你们。” “说的对。”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中气十足。 看过去,是带着士兵的年轻人,他内在是白色的束腰衣,外罩皮甲,腰系青铜环串成的腰带,挂着短剑——是帕里斯王子。 格斯涅赶紧跟奴隶说着:“这就是帕里斯王子,你们以后的主人。” 说完,到裴子云的跟前说:“帕里斯王子,这次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我花了半个月精挑细选,您看,这些奴隶都是身强体壮,有一技之长的种奴,而且都是希腊城邦中失败的贵族后代。” “当然,在我们这里,没有种奴这种说法。” 裴子云听了,目光扫看这些站成一排的精壮奴隶,身体都格外强壮,比自己在特洛伊买的奴隶好的多,对格斯涅的办事效率很满意,手指轻敲打着自己腰带,说着:“嗯,格斯涅,你这次办的不错。” 裴子云给了格斯涅一个微笑。 奴隶听全都敬畏的低下了头,在亚马逊,不听话的人都死了。 只听着主人说着:“你们以后只要服从命令,就不会有惩罚,立了功就会有赏赐,甚至获得自由都不是不可以。” 一些奴隶听到说能获得自由,呆眸子里闪过一丝神采。 裴子云点了点头,一挥手对士兵说:“带他们下去,好好安置。” “格斯涅,你陪我去看看吧。” “好的,帕里斯王子。” 格斯涅以为帕里斯王子要去他回来的船查看一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他多多少少还是瞒着帕里斯王子做了些额外的事,现在船上还有他自己在外面买回来的几箱货物。 结果跟在后面才看见帕里斯王子并没有上船,而朝着更远处去,这个方向看去,见远处港口正停泊着几只战舰。 这次战舰不在仅仅只有一艘,而是七艘,直接组成舰队,甚至有几只战舰有士兵紧锣密鼓的训练着。 裴子云带着格斯涅上了其中一只,士兵见是帕里斯王子,都行礼。 格斯涅跟随着裴子云进了一个房间,就看见房间里坐着一位少女,这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格斯涅不以为意。 却听着裴子云指着:“这是柯赛丽娅,现任文书,你们以后会共事。” 裴子云笑眯眯看着柯赛丽娅,柯赛丽娅在过去的十多天时间内经受住了考验,现在手底下已有着十几个人。 本来他都已做好万一柯赛丽娅没有经受住考验,还是会给她安排其它的活,想不到柯赛丽娅的能力不错。 “帕里斯王子,我尊敬的主人。”柯赛丽娅看见裴子云进来,躬身说着。 “柯赛丽娅,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格斯涅,以前是一位游吟诗人。” 柯赛丽娅对着格斯涅:“尊敬的格斯涅大人,您好。” 格斯涅本来以为这少女就是一个女奴,并无太大关注,此时听到她是文书,虽不知道帕里斯王子什么有了文书,立刻重视了起来,略带微笑点首致意:“柯赛丽娅!” 裴子云看着格斯涅和柯赛丽娅认识了,说着:“格斯涅,柯赛丽娅,国王已经派我出使希腊了,且要求立刻启程。” “格斯涅,你负责商贸,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把我的三条船都装满货物,它会随着战舰出航。” “柯赛丽娅,你负责记载着货物和开支的文书。” “原来是个监督人。”格斯涅暗想,以前他负责商贸这一块可从来没有谁监督他,具体怎么执行,货物记载和开支都是他说了算,现在突然加柯赛丽娅进来,这让他有点失望,不过,这也是贵族家庭应有的事。 “好的,帕里斯王子。”格斯涅和柯赛丽娅应着。 “还有一件事情,格斯涅,你需要给我认真对待。”裴子云说着。 格斯涅听到是帕里斯王子交给他的单独任务,不由直了直腰,听得格外的认真和仔细。 “我希望你每到一个地方,都联系上当地的一个或几个游吟诗人,和他们搞好关系,你能办到吗?”裴子云问着。 “如果只是搞好关系,王子能给予我一批黄金的话,肯定能办到。”格斯涅自信满满的回答着。 作一名游吟诗人,他非常有信心找到这些游吟诗人并且和他们搞好关系,因他非常明白这些游吟诗人需要什么,只要帕里斯王子给他提供黄金。 裴子云微笑点点头,说着:“可以,等下我就叫人把黄金送过来,你现在就去把我的船装满货物吧。” “好的,帕里斯王子,我就先告退了。”说完,就缓缓退了出去。 见着格斯涅离开,裴子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见柯赛丽娅拿笔和羊皮纸就要出去,忙喊着:“慢。” 柯赛丽娅停止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帕里斯王子。 “柯赛丽娅,你准备做什么去啊?” “帕里斯王子,不是您说要我记载随战舰出航的货物和开支?我正要赶去记录。”柯赛丽娅答着。 “嗯,到也不用太急,让格斯涅先等等,我这里还有事情吩咐你。” 柯赛丽娅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帕里斯王子,耐心等待着吩咐。 裴子云沉默半晌,说着:“等格斯涅联系上那些游吟诗人,你记得把名单记录下来,按照名单,每个月给他们写封信,一年寄一次礼物过去。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工作。” “好的,帕里斯王子。”柯赛丽娅回答的言简意赅。 等柯赛丽娅退出去,跟上了格斯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裴子云眼角浮出了笑意,看向地图。 “卡尔西迪西、安菲斯、拉西亚、马拉松、雅典——别的都罢了,雅典,我真的想见识下。” “接下来还有德勒斯、克利特、斯巴达。” “中间还得去下洛斯岛,传说这里是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波罗(apollo)出生之地,我得去献祭——真是漫长的旅程。” “顺便,我得试探下诸神,或者说宙斯的真正心意。” 第五百十六章 雅典 雅典 一支战舰和海船组成的舰队正在大海上航行,裴子云站在战舰甲板上,远远眺望着。 “帕里斯王子,马上就要到达雅典了。”一位船长来汇报着。 “嗯,告诉他们,做好靠岸准备。” 说完,又对着格斯涅说着:“你到了岸上,就去查查,我听闻雅典也有怪物肆虐,不知道解决了没有。” “是,王子。” 话刚说完,已能隐隐约约看见港口轮廓了,遥望海天一线,银白的沙滩在阳光反射下熠熠生辉。 舰队缓缓的在海港拜里厄司靠了岸,此时裴子云身穿白色束腰衣,外罩皮甲,皮护腕、皮下摆,腰间系着青铜腰带,腰带上挂着短剑出来。 拜里厄司港口,一队士兵列队,一位年轻人迎上来,热情说着:“帕里斯王子,欢迎您的远道而来。” “伟大的王已派我来迎接,请上车。” 裴子云看着年轻人,知道他说的王,就是厄瑞克透斯的孙子梅纳斯透斯,成功把英雄忒修斯(theseus)赶出去,并且杀死,继承了祖先的王位,上台成了雅典的王。 虽武力不怎么样强,可也不可小看呐! 想着,就登上了战车,战车有着四匹骏马拉着,年轻人亲自驾车,一甩缰绳,马车启动,朝雅典而去。 雅典是繁华城市之一,三面临海,平原少而山地多,不便发展种植畜牧业,但有良好的海运,于是航海进行商业贸易,多与小亚细亚地区交易。 裴子云仔细看着,第一眼就看见了雅典卫城。 雅典,原意为“高处城市”或“高丘上城邦”,卫城就是雅典城中心,建造在海拔150米石山上,在此建有神庙,同时又是战时避难和守卫的要塞。 “帕特农神庙就在上面呐!”裴子云看了一眼,又转向了近处,城外农田被分割成一块块,田垄间有排水沟渠,忍不住轻轻点了下首。 暗想:“已经实行了土地轮耕,水利灌溉相对完善,不过,没有多少土地。” “就算是雅典公民,最富裕的家庭,也不过是500麦斗的收入,这就是日后梭伦改革的重点!” 梭伦根据财产定公民权,第一等级500麦斗以上,称“五百麦斗级”,可以担任国家的执政官、司库;第二等级300麦斗以上,称“骑士级”,他们可以担任国家的执政官;第三等级年收入在200麦斗以上,称“牛轭级”,他们只能担任低级官吏;第四等级:200麦斗以下,统称为“日佣级”,他们与国家的一切官职无缘。 “这就证明了土地的缺乏,最大地主也不过是五百麦斗,一麦斗约相当于52.3公斤,这就和城外肥沃异常的土地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橄榄、葡萄、小麦的特洛伊形成鲜明对比。” “商业可立国,但不可称霸。” “雅典地址就决定了它不可能真正称霸,因为它的人口和粮食,太依靠外来输入了。” 寻思时,已经进了城,城中铺着石板道,沿途行走的雅典人,都是黑发黑眸,金发可不是原版希腊人的种。 男人穿着白袍,蓄着胡须,而女人梳髻,用颜色鲜艳的彩带捆扎,有钱的再在前额彩带上点缀着一颗宝石,见着战车都避让和鞠躬。 再看去,广场、会堂、竞技场和剧场一一闪过,裴子云不由赞叹:“真的是伟大的城市。” “感谢您的赞美,帕里斯王子。”驾车的年轻人听了很是高兴,指着一说:“看,王宫到了。” 雅典·王宫 下了战车而入,宫殿有着厚实的宫墙,大门和立柱,看到上面都攀满葡萄藤,两道廊柱左右分开,通往许多宫室和林**。 裴子云被引导着前去时,看到几座宫殿,其中大厅前有着几个雕像,台阶上有个中年人。 裴子云上前行礼,说着:“非常感谢您,梅纳斯透斯国王,感谢您的热情的迎接,请允许我献上礼物!” 仆人立刻奉上,不过并不太重,比平时略重点——要不帕里斯王子冤大头的名声就要出来了。 “哦,你就是帕里斯王子吧,这二个月来,你的名声已经传播到整个希腊了。”说着,中年人给了裴子云一个热情洋溢拥抱,并携着手进入大厅,大厅内人并不少,国王邀请了雅典不少人参加了今天宴会。 中午阳光照亮了壁画,宙斯在云中,众神围绕在他身边,每个手上都捧着金杯,痛饮其中美酒。 请着入座,仆人们端上佳肴美酒,席间,一群舞姬正欢快的跳着热情洋溢的舞蹈,游吟诗人正传唱着一首首美妙的诗歌。 裴子云感受到了梅纳斯透斯国王的热情,而各位贵族在宴会里窃窃私语,他们倒颇欣赏帕里斯王子。 “帕里斯王子此行的目的,你们了解么?” “听说是为了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姐姐赫西俄涅,准备赎回。” “不过上次萨拉密斯拒绝了。” “这次带上了舰队,显是有着二手准备,这次难道特洛伊想抢回来?” “抢回来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一开始就是赫拉克勒斯攻占了特洛伊城,抢去了赫西俄涅,把她送给了忒拉蒙为妻——都是抢。” 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没有人觉得这不对,这事在这个时代太平常了,有人说着:“赫拉克勒斯可是伟大的英雄,帕里斯王子能比得上?” “帕里斯王子也不差,斩杀了海妖和双头蜥蜴,力压亚马逊人,这次到希腊,在多个城邦中比赛都获得胜利。” “而且,赫拉克勒斯死了,亚各斯国王欧律斯透斯可对其子孙进行报复,他们现在据说已经逃出了迈肯尼,前去特拉奇斯,希望得到国王刻宇克斯的保护。” 裴子云听着这些话,明白赫拉克勒斯子孙会参与着特洛伊之战,也就笑笑,站起来说着:“国王梅纳斯透斯啊,您的款待让我感激,我想向你献上一曲。” 说着,手一挥,仆人取上精巧竖琴,调好琴弦。 帕里斯王子本来就弹得一手好琴,琴音美妙,能使海轮迷醉,现在更是精益求精了,裴子云笑了笑按上了弦。 顿时,音乐流淌而出,一开始就奏响着不一样感情,使人在指引下回到了年轻时代。 少年怀在梦想,踏上了征程。 笑、泪、矫情,痛苦,种种磨难与挫折,以及成功的喜悦,所有人都被帕里斯王子指尖的音色深深吸引。 帕里斯王子的音色变更壮丽,似乎展开着浩瀚的大海,连绵的山脉,古老的神庙,青翠的橄榄林,英雄与怪物搏斗,哲学家互相辩论,吟游诗人歌声悠扬,高贵者狩猎兴浓。 如果不是在国王大厅,很多人都会失声跳起来,这正是他们过去的时光。 曲调中不泛悲凉,但很快就被激昂所代替,似乎英雄在面对磨难,永不停息,直到驶入了一片美丽的原野,获得安息。 “这是爱丽舍乐园?”国王梅纳斯透斯若有所失,擦了擦泪,温和说着:“帕里斯王子啊,你的音乐使我倾心,就算是奥路菲也不过如此吧,你有什么要求呢,只要合理,我都会答应。” 裴子云躬身:“梅纳斯透斯国王,非常感谢,来到这伟大雅典,感觉到了诸神的荣光,还进了你的王宫,受到您这样热烈的款待,已经心满意足,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不过如果获得您的恩准,我请求允许我采购公牛,并且向雅典的保护神,献上祭礼。” 梅纳斯透斯愉快答应了,说:“帕里斯王子哟,你每到一地,都会恭敬向诸神献祭,您的虔诚已闻名希腊了,我怎么能阻止您这个正当的愿望呢?” “那我再此感谢您,梅纳斯透斯国王。”说完,裴子云提出了告辞,而梅纳斯透斯欣然同意。 裴子云起身离去,在一个廊柱前略一停,这柱上雕刻的是雅典娜(athena)和阿尔忒弥斯(artemis),周围围绕着宁芙,托着果篮,里面放着葡萄、桃子、无花果。 裴子云若有所思,刚才自己其实给了机会,但梅纳斯透斯国王并没有说起怪兽的事,难道已经解决了? 不管有没有解决,出使雅典,有件重要的事,就是祭祀雅典的保护神雅典娜,看看这位神灵的反应。 “谁能想到,这样热情梅纳斯透斯,也是围攻特洛伊的一员?”裴子云暗暗想着,这时,一个非常年轻的贵族上前:“帕里斯王子哟,我带您去住所,那是使节和王子居住的地方。” 使馆区,这词没有错,古希腊就已经有类似的地区,外邦人中一般人来到城中,自然自寻出路,但是对待使节和贵重的客人,就有专门的服务区域,负责供给外来者的住宿,在必要时替他们找到公民大会进程或者剧场坐位,这是后来的使馆和领事馆的萌芽形式。 “而且,不安排住在王宫,而是住在使馆区,梅纳斯透斯的热情,其实是有限度的,也许,他闻到了什么风声了吧?” 这时代城其实很小,不久就抵达一处府邸,这摆放着青铜及大理石的雕像,天花板及地面装饰简单精致,裴子云还是很满意,吩咐着跟上来的格斯涅:“格斯涅,我已经获得国王允许祭祀雅典娜,你去买一只上等公牛回来。” 而这个陪同的贵族很年轻,看起来是少年,已按照希腊人的习惯蓄起胡须,这时笑的说着:“帕里斯王子哟,我有三十头牛,你可以在其中任意挑选一只,又何必购买呢?” “感谢您的慷慨,只是如果不是我来购买,我怎么能表示对伟大的雅典娜的诚意呢?” “对了,您的名字是?” “得摩丰!”少年贵族想了想,点首称是,裴子云看着他离开,神色渐渐转冷,并且含着一丝莫明的神色。 “得摩丰,这可是忒修斯的儿子,他没有参与战争,在雅典积蓄着力量,等着梅纳斯透斯回来,就正式发动政变,流放了国王,重新登上了王位。” “这人,用心甚深呐!” 第五百十七章 神谕 裴子云看着得摩丰离开,神色渐渐平淡,只是沉思。 “忒修斯在雅典人的心目里才篡王,许多人不满他,他动用武力过镇压,可是由于或暗或明的反对,他的努力归于失败,忒修斯决定彻底放弃这座无法控制的城市,事先他已经把儿子阿卡玛斯和德摩丰送往攸俾阿,让他们投奔国王埃勒弗诺阿。” “阿卡玛斯和德摩丰不是在攸俾阿?怎么又回来了,但是这似乎有点可能。” “要是长久不回来,德摩丰怎么可能夺取雅典的王位?” “雅典肯定有着忒修斯一家的潜势力!” 想明白了,转身对着格斯涅说着:“这里是雅典,你购买公牛时,得小心挑选,不要着急,不要怕花钱,要多多比较,一定要挑选最好的公牛——只要明天上午我祭神时能赶到就行了。” 格斯涅看到帕里斯王子的表情,收起笑容,认真说:“帕里斯王子,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格斯涅的确听明白了意思,这是合理合情的寻找那些游吟诗人的机会,因为游吟诗人最熟悉情况,找他们的确没有错——而且,在以前的几个城邦,也都是用这个理由。 实践证明相当不错,无懈可击。 格斯涅顿了一顿,又说着:“怪兽听说是个巨大的熊人,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国王在讨论。” 裴子云点了点首,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和成见,但还是说着:“你再问个清楚,明天早上仔细汇报给我。” “是!”格斯涅躬身应着。 次日·早晨 阳光洒满了雅典,裴子云才起来,就看见了格斯涅,很明显一夜没有睡,眼中满是血丝,院中还有一头公牛。 “帕里斯王子,公牛已经带过来了,这不是普普通通背着轭具,拉着沉重大车的牛,是专门祭祀用的牛,您看?” 裴子云看了下,果然,这公牛膘肥体壮,牛角完整闪亮,毛皮顺滑,的确是一头好牛。 满意的点了点首。 见着帕里斯王子满意,格斯涅上前,低声说着:“您吩咐我的事已经办完了,至于您想知道的事,我也调查了。” “忒修斯死了,他离开雅典前把儿子阿卡玛斯和德摩丰送往攸俾阿,让他们投奔国王埃勒弗诺阿,接着乘船去斯库洛斯,那里国王保存了忒修斯的父亲留给他的大笔财产。” “但是国王吕科墨德斯惧怕这位英雄,又或者他和梅纳斯透斯订有秘密协议,把忒修斯带到岛上一座悬崖,谎称让忒修斯看一下父亲财产,乘忒修斯不备,背后一推,把他推下悬崖,忒修斯倒栽跌入大海,死了。” “忒修斯死了,危险性大跌,国王梅纳斯透斯戒备小了点,但还不允许阿卡玛斯和德摩丰回来。” “只是雅典出现了熊人,抓着进山的牧民就吃,国王几次讨伐都失利,自己又年老了,不能亲自杀掉。” “阿卡玛斯和德摩丰就联系着国王梅纳斯透斯,说只要国王梅纳斯透斯允许他们回来,并且返还一部分忒修斯的财产,就愿意杀掉这个熊人。” “不过国王梅纳斯透斯只允许返还一部分忒修斯的个人财产,却不愿意接受他们成为公民,只允许以外邦人身份偶然来雅典。” “现在就僵局在这里。” 裴子云听了大悟,原来还是熊人的锅,他只是沉吟:“原本神话里,没有说在讨伐特洛伊前遇到怪兽潮啊!” “是原本没有记载,还是我引起的变数呐?” 才想着,又听着格斯涅继续说着:“还有,联谊雅典城里的商人,以及游吟诗人也很顺利,因大家都很愿意接近高贵而虔诚的王子。” “嗯,很好,你做的不错,格斯涅。”裴子云夸奖:“你先下去休息吧!” “好的,帕里斯王子。”格斯涅离开。 “把公牛牵来,我们去帕特农神庙!”裴子云吩咐仆人牵着公牛,带上卫兵,一起沿着街道而去。 高高的山岗耸立一座巍峨建筑,这就是矗立在卫城最高点的帕特农神庙。 神庙背西朝东,跟大徐的坐北朝南的布局大相径庭,耸立于三层的大理石台阶上,由凿有凹槽46根大理石柱环绕,而在门口,是一个祭司,看上去是个中年人,积着胡须,微微躬身:“帕里斯王子,国王命我在这里等着您,您进来吧。” 裴子云点首,顺手接过仆人手中牵着的公牛缰绳,牵着公牛上了3层大理石台阶,跟着祭司进了神庙的大门。 神庙天花板,浮雕布满了整个穹顶,四面墙壁上都是浮雕。 回廊都是大理石拼成的圆柱形,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祭坛横亘在眼前。 祭坛的中央就是裴子云曾经见过雅典娜,神像比真人高多了。 裴子云立刻牵过了公牛,交给祭司。 两个助手查看了下,很是满意,给它戴上花环,送上祭坛,祭司取出罐中清水弹洒祭坛以及公牛,进行祷告。 公牛有些惊慌,但两人绑了上去动弹不得,这祭司就用刀一刺,“噗”一声,公牛嘶叫着,血和喷泉一样流在祭坛上。 祭司很熟练的切下牛头,剔出内脏和骨头,把肉分类,再进行祈祷。 “噗”最好的一块牛肉消失了,记得以前去神庙祭祀雅典娜时,雅典娜不理会也不拒绝祭品,而这次似乎有点不同。 祭司见了,先是笑着:“帕里斯王子,女神满意您的祭品。” 就在这时,一道光闪过,祭司脸色一变,说着:“神下降了神谕,帕里斯王子,女神说,未来你将遭受厄运。” 祭司复杂看着裴子云,在他看来,神灵都已降下了神谕说帕里斯王子将来会遭受厄运,这点就毫无置疑了。 “未来会遭受厄运?”裴子云这点毫不怀疑,原本帕里斯就死于非命,特洛伊更是直接毁灭。 裴子云脸色一变,作出惊怖的表情,撕破了自己衣服,说着:“还请伟大智慧的雅典娜怜悯,我愿献上黄金。” 说着,命仆人:“你立刻取车上的黄金过来。” 一会,就有一块金砖献上,这重200克。 别看有些故事里经常一塔伦特黄金的单位,但在古希腊价值25.5公斤,在亚历山大即位的时候,马其顿国库也只有70塔伦特白银,当时白银和黄金是一比十一,也就是说,只有6塔伦特黄金。 马其顿王国就算是在没有大扩张时,都是所有城邦的百倍人口和面积,他都拿不出10塔伦特黄金,何况特洛伊? 祭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对特洛伊的富裕顿时有了更深的理解,于是继续祈祷,接着,黄金消失,而新的神谕传了下来。 “帕里斯王子,女神说,您的妻子将会拯救您。”说着,祭司又露出了微笑。 “您的妻子将会拯救您。”裴子云心中一动,这词有点微妙啊,在原本剧本,是有神谕说:“只有被遗弃的妻子俄诺涅才能使帕里斯免于死亡。” 帕里斯中毒箭后,不得不由仆人抬着前往伊达山,前妻还一直住在那里,但俄诺涅在山上苦苦等了十年,一瞬间见面,怨气占了上风,她愤恨说:“我是被你遗弃的人,去吧,还是去找年轻美貌的海伦吧,求她救治你。你的眼泪和哭诉决不能换取我的同情!” 说着,她将帕里斯赶出门,帕里斯因此毙命。 但是现在,神谕有了微妙的变化。 “您的妻子将会拯救您。” 这不仅仅是裴子云善待俄诺涅的结果,更是在里面没有听出必杀的决心,哪怕是敌对的雅典娜,要不神谕不会这样说。 “诸神,没有一定要杀我的意志?”裴子云何等人,立刻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点,自己处境,似乎比原来想的要好点? 想着,就心思重重,命着车回到住所,才一回去,还没有来得及沉思,柯赛丽娅进来给裴子云汇报。 “帕里斯王子,您交给我记载此次货物和开支的文书,我都已做好了详细的记录,您请过目。”说完,拿出了文书递给了裴子云。 “嗯,你先放在桌上。”裴子云说着。 柯赛丽娅将文书放下,继续着:“还有,格斯涅大人联谊的商人和诗人的名单我也已经记录了下来,礼物的话,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不会直接寄,而是间接合理的理由赠给——这是详细名单,您请过目。” 柯赛丽娅又拿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裴子云。 裴子云苦笑,柯赛丽娅办事雷厉风行,他刚回来都没坐热,就拿来了一堆头疼的东西,现在他暂时没心情看这东西。 不过有这样的得力下属,省了不少精力,柯赛丽娅把事情就打理井井有条,这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 “柯赛丽娅,你把名单也放桌子上吧,你也辛苦了,好好去休息。”裴子云微笑的说着。 “帕里斯王子,我就先下去了!”柯赛丽娅看着帕里斯王子兴致不高,赶快提出了告辞,免引起帕里斯王子的反感。 “嗯,你去吧。” 柯赛丽娅离开后,房间安静了下来,裴子云一个人静静坐着思考。 “记得原来帕里斯,就不在必杀的名单上,还是留了一线生机,只是帕里斯自己没有把握住,使特洛伊王室彻底断绝。” “难不成,由于宙斯子孙的原因,特洛伊王室原本还有一线血脉的希望?” “不不,不能这样想,就算特洛伊王室还有一线血脉的希望,原来剧本里帕里斯其实就是个导火线,论到战斗,就是打酱油的人。” “宙斯剪除强大英雄,这种可杀可不杀的弱者,就自然有一线生机。” “但是我可以升级,会越来越强大,这样的话,这丝生机怕是……”裴子云想到这里,重重吐了口气,眼神黯了一下。 “可我,不能不升级,把希望寄托在万一的希望上,我还是按部就班布局把,尽量在这局里杀出条血路。” 裴子云心思回到了原来的路子上,沉吟:“梅纳斯透斯参与联军,没有多少作为,但和我猜测的一样,他是弱者,反而全身而退,只是回来,被忒修斯的儿子得摩丰夺取了王位。” “我是不能暴风雨一样惊动诸神,袭击希腊本土的计划不可行。” “但明修栈道不行,暗度陈仓却可,假如特洛伊之战关键时,后方的雅典突有一封信,说忒修斯儿子得摩丰赶去了雅典串联公民,在特洛伊的前线的梅纳斯透斯会怎么样想?” “不仅仅是雅典,别的城邦也一样,大统帅阿伽门农久久不回,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就勾结上了埃癸斯托斯,并且在他回来暗杀了。” “奥德修斯久久不回,都有求婚人想夺取他的妻子,并且篡夺王位。” “我不相信在特洛伊的前线打了多年的仗,希腊本土就没有人想暗算这些英雄,以夺取他们的基业!” “说不定有些人巴不得在前线的某些英雄快点死,然后他们就可以夺取财产和王位了。” “我不用说谎的手段,这很容易被诸神发觉,并且查出是我在搞鬼,可是正常情况,远离家乡的人,也会获得家乡寄的口信或者信件,我只是让合适的消息,传递到合适的地点和合适的人中去。” “我这甚至都算不上间谍和秘密组织,就算是诸神偶然间注意到,都是正常的通商和通信。” “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这么久的时间,布局收集当地的人和商品的情报,去和游吟诗人打好关系,不就是为了这关键时刻这一点点微末的变化吗?” “整个大局都会因这一点点微末变化而摇摆,兵法可不仅仅是暴风雨,连诸神都没有注意到的细雨微风,又该怎么防备呢?” “下一步就要快到斯巴达了,伟大的神灵,你们出招了,但是现在,我也还之一招了。” 裴子云按捺住了心情,笑了,要不是为了这招,他何必耐着性子,尽量在沿途的城邦里一一拜访? 在这种世界,就得微风细雨,然后一波波叠加上去,直到最后变成巨浪。 第五百十八章 国王的任务 裴子云望着天花板出神,思考诸神这棋局,就有仆人进来:“帕里斯王子,国王梅纳斯透斯请您去王宫,说有重要的事与您商量。” 果然,自己才从帕特农神庙祭祀回来不久,国王就派人请自己入宫,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 “神谕的消息已给国王知道了?”裴子云心里暗想:“你去告诉使者,我马上出发。” “是,帕里斯王子。”说完,仆人就退了出去。 “雅典娜既已接受了自己的祭祀,并且告诉自己得到赦免方法是通过自己的妻子免除厄运。” “国王如果知道了神谕的消息,肯定也知道了赦免的事,也就是说,国王可以放心的用自己而不用担心冒犯神灵。”裴子云想着。 他整理完装束,慢慢走了出去,一辆马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国王梅纳斯透斯的仆人看见帕里斯王子走下了台阶,殷勤打开了车门,躬身:“帕里斯王子,请上车。” 裴子云点了点头,踏上了马车,刚一坐稳,车夫一甩缰绳,马车渐渐启动。 “啪。”一声清脆的马鞭炸响,马车朝王宫飞驰而去。 才一小会,马车就缓缓在王宫大门前停了下来,裴子云走下马车,再次打量起雅典的王宫。 雅典王宫比特洛伊王宫略大,王宫大门呈拱形,高二十米,宽十米,王宫内主要路面都以洁白大理石铺,称得上是奢华。 裴子云刚步入大厅,国王梅纳斯透斯就在王座上站了起来,高声说着:“帕里斯王子,您是那样英勇、善良、虔诚,连神灵都欣赏您,我们雅典因您的到来,蓬荜生辉,愿诸神永远庇佑您。” 裴子云有点意外,没想到梅纳斯透斯国王比刚刚见面时还热情,赶紧回礼:“梅纳斯透斯国王,你是雅典的国王,城邦之中的明珠,王中之王,神灵也一定会庇佑您的。” “王中之王不敢当,那是只属于伟大宙斯的荣耀。”梅纳斯透斯国王对裴子云话锋一转,说:“帕里斯王子,您的勇武也已经传到希腊,最近在靠近雅典的山里,有着一只怪兽,我听说您是一位擒杀怪兽的勇士,如果您能帮我解决掉这只怪兽,我将以二十头牛作为报酬。” 裴子云有些意外,没想到梅纳斯透斯国王会这样直接的请求,不过他很快就微笑的说着:“尊敬的国王,愿为您效劳。” 此刻,心里高兴,自己最近升级缓慢,正四处打探怪兽的消息,想不到梅纳斯透斯国王给送上了一只,而且报酬相当不低。 这种又可以升级,又可以拿报酬的事,裴子云乐此不疲。 “帕里斯王子,您进山擒杀怪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地方,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梅纳斯透斯说着。 “梅纳斯透斯国王,您只需要给我一个向导就可以了,别的倒暂时不用了。”裴子云说着,他可不想学伊阿宋,把荣耀与别人分享。 一处府邸 “什么?帕里斯王子接受了梅纳斯透斯的任务?”一个声音咆哮着,只见几个男人正在一个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刚刚的消息让他们内心十分的焦灼不安,惊怒交加,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出现了这样变动,此刻大家正思考着应对之策。 一位男子按着腰间短剑,声音沙哑低沉:“他为什么要卷入我们和梅纳斯透斯的纠纷,他有什么图谋?” 按剑男子问题问出了大家内心疑虑,是什么原因让帕里斯会卷入? 按理雅典和特洛伊没有直接矛盾,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计划,帕里斯王子也不可能针对他们,但说有什么图谋的话,也没有值得图谋之处——帕里斯是特洛伊的王子,根本不可能在雅典发展,除非是当避难者。 得摩丰虽是所有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却最沉得住气,他说着:“阿卡玛斯,帕里斯王子健康又聪明,为人还慷慨,他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和梅纳斯透斯的矛盾。既不知道我们有矛盾,那在梅纳斯透斯的请求下,接受剪除怪兽的任务,也不算出奇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梅纳斯透斯夺取了我父亲的王位,虽他已经老了,且武力不行,我们原本是想通过怪兽压迫梅纳斯透斯下台,才迟迟没有解决怪兽,现在帕里斯王子解决了怪兽,那我们的想法岂不是破产了?”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他们想通过怪兽赶梅纳斯透斯下台,进而夺取王位的企图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被帕里斯王子给搅和了。 阿卡玛斯目中厉色一闪,咬牙说:“我们是不是杀了他?” 在他看来,杀掉帕里斯就可以一劳永逸,而他们通过怪兽压迫国王梅纳斯透斯下台的手段又可以故技重施了。 “帕里斯不是普通人,是特洛伊的王子,杀了他,这会引起雅典和特洛伊的战争吧?”一个声音担心的说着。 “我们作的隐蔽点,就说是熊人杀死了他。” “而且,就算引起战争,也是梅纳斯透斯来应对,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阿卡玛斯说着。 “不,阿卡玛斯哥哥,帕里斯王子是雅典的客人,且在为人民消灭怪兽,我们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动手。”得摩丰说着。 得摩丰虽已经流放出去,但还是一直认为雅典是自己的家,而现在这家来了客人,要帮助人民消灭怪兽,自己就不应该去对付他,这不是待客之道。 “哼,胆小鬼,你不干,我们干。”阿卡玛斯讥讽说着。 在他眼里,弟弟得摩丰从来都是优柔寡断,干不成大事,而要重新夺回王位,振兴雅典,重现昔日的辉煌,还是得靠自己。 …… 天气暗沉沉,似乎是夜里,很是幽暗,裴子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一阵阵心烦气躁,而眼前是一个山林中,一座三米高宙斯神像正静静矗立在祭坛中央,自己牵着一只公牛正准备放入祭坛,向宙斯祭祀。 “噼啪”雨水打下,让人看不清四周,就在这时,天空尽处冷不丁落下一雷,照亮了空间,接着就看见,一把闪着寒光匕首从背后狠狠刺了过来,眼看着匕首即将刺入皮肤,避无可避。 裴子云瞬间一惊,床上坐了起来,额上布满细细汗珠,显被这梦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呼。”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裴子云才发觉自己躺在了府邸的床上,良久,才醒悟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境,不然的话,估计就危险了,自己在这世界可暂时没有铁铸铜灌啊。”不过,转念又皱着眉:“这是梦兆?这背后的匕首,这是有人想要暗杀我?” 来到这个世界裴子云还从没有被人暗杀过,天天担心就是诸神以绝对力量抹杀,至于暗杀,却根本不惧。 “宙斯的神像,这是宙斯在保护我?”自己这身体虽是宙斯的子孙,具有宙斯的血脉,但宙斯子孙太多了,何况自己这样血脉稀薄后代,这次还是宙斯第一次表示保护和善意。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获得他的提醒,至少心里有了警觉,不一下着了道。 “既宙斯给了我保护和善意,我更应该感谢他的庇护,这就是大规模祭祀的理由了,到时也不会引起神灵的反感。”裴子云想着。 才想着,眼前迅速出现一梅,并飞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资料框,一行小字在资料框中显示。 “任务:反击截杀者,生擒阿卡玛斯索取赔偿金。” “阿卡玛斯?”这名字很熟悉,是忒修斯的儿子,裴子云有点啼笑皆非,忒修斯一家真的跟自己犯冲,本来自己还筹划着等梅纳斯透斯袭击特洛伊时,把忒修斯的儿子得摩丰即将篡位消息透露给梅纳斯透斯,以积少成多削弱希腊人,但没想到自己的计划都还没有实施,忒修斯的儿子似乎就先找自己麻烦了。 “是什么原因?” “哦,很明显,是忒修斯的儿子想通过熊人的事,与梅纳斯透斯讨价还价,但是我接受了任务,就等于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难怪,难怪!” “不过,这个生擒,可圈可点啊!” “是系统提醒我,在特洛伊之战前,不要杀英雄?以免产生不好的后果?”裴子云若有所思,系统发布任务,都是命运的关键点,这点他早就是心里有数,想了片刻,就起来喊着:“来人,快吃早餐,还有,给我穿甲,喊上向导,我们立刻进山。” 没有多少时间,奴隶们全部都列队整齐,见着帕里斯王子到来,都微微俯身,向自己的主人一躬,双手垂下。 向导才被喊醒起床,有些不快,但不敢对国王尊贵的客人,特洛伊的王子有丝毫怠慢,只得自认倒霉,见着裴子云穿着白色束衣,腰间系着青铜带,手中拿一把长剑高举,大声:“我们立刻进山。” 说完,裴子云领着队伍出门而去。 这时还是黎明,微热风与他们一起前行,街道安静幽暗。 经过一处时,一个人影窥探,看到裴子云队伍动向,迅速转身快步而去。 第五百十九章 熊人 崎岖不平的山林,淡薄雾气弥漫,一个身影在前面快速穿梭,带着兜帽,双眼锁定着地形。 “帕里斯王子,我们没有走错路。”仔细看了看,这人回来说着。 裴子云带着奴隶跟在后面,这向导是国王梅纳斯透斯安排给,据说以前是一位猎人,对山林很是熟悉。 正是这位老猎人在山林打猎时第一次看见怪兽,他将这个消息报给王国,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也看见了怪兽。 国王梅纳斯透斯迫于压力也派人去斩杀怪兽,但效果都不是很好,去的人都死掉了。 不过也不能说国王梅纳斯透斯无人可用,只能说没有动真格,这次帕里斯来到希腊,本来也没有打算拜托帕里斯这件事,但帕里斯得到了神灵的神谕,所以改变了注意,打算在怪兽的事情请求一下帕里斯的帮助。 而且国王也听说帕里斯斩杀海妖和双头蜥蜴的事,知道帕里斯擅长。 行走有十里,前方渐渐出现了茂密树林,道路也渐渐狭窄起来,继续前进了两里地,向导指着山林:“帕里斯王子,前方道路不便通行,再翻过这个山,可能就得通过人力砍伐才能进去。” “没有关系。”裴子云淡淡说着,舍了马匹,留两个奴隶照看。 “我们翻过这山,还有多远就能赶到怪兽的巢穴。”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怪兽并没有固定巢穴,平时就是一些活动范围,我们只需要在这些地方寻找就可以了。” “上次我碰见这只怪兽时,他是在不远的密林里,后来别人看见时,也是差不多在几个位置。”向导回答着。 翻过山,举目望去,一眼绿色,苍苍翠翠山林间,树叶层层叠叠,在山风的吹拂下,好似汹涌起伏的波涛,如果不是此地有怪兽出没的话,也算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地点。 奴隶在向导引领下沉默前进,前方传来砍伐灌木的声音,不时有奴隶回来禀报前面动向。 裴子云在中段,看着林子越来越密,几乎全靠人力砍伐才能通过,他知道距离怪兽出没的地方已不远。 就在这时,一人来报:“帕里斯王子,前方一里发现熊人。熊人身高有四米,全身都有毛发,脸部跟常人一样,我回来时,熊人还在捕杀野兽。” “一只巨大的熊人吗?”裴子云喃喃。 “你带我过去看看。”裴子云说着。 “好的,帕里斯王子,请随我来。”说完,奴隶就带着裴子云小心翼翼接近了熊人。 透过茂盛的枝叶,裴子云看到一只巨大熊人,此刻正吞吃着一只野兽残骸,仔细的感觉一下,摇了摇头,暗想:“还算强,但不是直系。” 熊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后裔,感觉上还算可以,但其实并不是直系血脉,应该是已隔了多代的血脉。 正在思索方法,就在这时,裴子云突感觉到头皮一麻,这是一道目光的注视,他知道,这是神灵的目光,有神灵在注视着自己。 “会是哪个神灵呢?”裴子云暗想。 暂时把这个窥视抛在脑后,专心观察起熊人。 只见熊人有着一层坚硬宛是盔甲一样的皮毛覆盖整个身体,四肢粗壮,牙齿锋利,眸带红光。 见野兽残骸被它吃了一半,知道不能再等,仔细打量了周围,见不远处有一个狭窄山峡,正好把熊人引诱进去,打个伏击。 于是打了手势,与刚刚奴隶一起缓缓后退,避免惊扰到熊人。 “你们在山峡埋伏,弓手上高处,等会射箭吸引它过来。”裴子云只目光一扫,立刻发布了命令。 奴隶服从了,裴子云也隐藏在山峡一块巨石上,随时准备扑杀熊人。 四周一片安静,鸟兽声音都已听不到,风也似乎停了,一切都静止了一样,大战一触即起。 正在埋头吃着野兽尸骸的熊人似乎也有警觉,它抬起了头向周围张望,迟疑了下,就要离去。 此刻,裴子云哪还能让它离开,一声令下:“射。” 弓手弓弦松动,几只羽箭“嗖”一声射向了熊人。 “噗、噗、噗”箭射到熊人身上,大部分都弹开,一支射了进去,但因它外层坚硬的皮毛,入肉不深。 “嗷。”一声愤怒的吼叫传来,熊人被弓箭激怒了。 “再射。”裴子云下达了命令。 又是几只箭射向了熊人,这次它有所准备,几只射向面门的箭都被它用巨掌给直接拍开了。 熊人发现了隐藏在山峡区域的弓手,愤怒一声咆哮,朝山峡就奔来。 它四肢着地,速度迅猛,宛一只奔跑巨熊,但是裴子云知道,这只熊人可比巨熊厉害多了。 又是几轮箭,熊人不管不顾,普通弓箭对它构成不了多大威胁,这点也毫不出裴子云预料。 “大家注意隐蔽。”看着熊人离山峡区域越来越近,裴子云提醒。 熊人很快冲进了狭窄山峡区域,但弓手站在高处,它一时半会也不能奈何,只能愤怒朝着高处的弓手咆哮着。 躲在巨石上的裴子云见弓手吸引了熊人注意,知道机会难得,手持长剑,在巨石上一跃而下,挟着高处落下威势,一剑刺入熊人背后。 “噗!”血光飞溅,熊人背后被裴子云一剑刺入深深的伤口,它凶性大发,转过身朝裴子云扑了过去,一掌就扫了过去。 裴子云错身一让,就避过了熊人的扑击,又一剑刺入,剑尖发出微不可见的光,“噗”一声血光再溅。 在狭窄山峡内,熊人巨大体型并不方便,而裴子云体型在山峡内闪转腾挪并无大碍,不大一会,熊人身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熊人也不是白痴,几次后就发觉自己在这处地形不利于自己,它怒吼着就要冲出去,就在这时,山峡口,奴隶挺着长矛,十几支刺了上去。 入口很小,熊人虽皮毛甚厚,但也经不住这样刺,“嗷嗷嗷”它抱起地上一块巨石,朝裴子云抛了过去。 裴子云看着巨石袭来,暗叫不好,飞快一闪,避开巨石袭击,而山峡处,却传来了几声惨叫。 一看过去,原来倒霉向导还有两个奴隶被巨石砸中了,似乎当场毙命。 “砰。”又一块巨石抛来,裴子云躲过,巨石砸在山峡石壁上,发出了巨大撞击声音。 “这熊人都有脑子。”眼见着山峡口奴隶阵列开始混乱,裴子云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让熊人继续扔巨石,不然封锁就被破了。 扔下已有些破损的长剑,在奴隶手中接过一支青铜长矛,朝熊人流血伤口就狠狠的掷去。 巨熊似乎知道长矛的厉害,两只巨掌拼命护着流血伤口,一旦长矛靠近,就狠狠的拍开。 但裴子云武技之高,熊人就算护的严实,还是被他寻了一个空挡,青铜长矛一闪,只听“噗”的一声,熊人一处伤口,长矛穿入,捅入尺深。 “嗷嗷嗷”熊人一下受到重创,身体一颤,还是不肯倒下,裴子云更不上前,喝着:“再来。” 数根长矛递上,裴子云连连掷去,越受伤熊人越是难以躲避,顿时两三根长矛贯穿在身上,站不住,“轰”的一声倒下。 周围一下传来了一群奴隶欢呼声,大家都为帕里斯王子再一次斩杀怪兽而高兴喝彩。 这时,裴子云还是感觉到神灵目光一直在注视:“可恶,我现在斩杀熊人,吸取灵魂,会不会被发觉?” “如果是一般神灵,或不可能发觉,要是重要的神灵,就未必能隐瞒。” “虽我相信系统的大能,但就算不能直接发觉系统,可灵魂的突然消失,也许会引起注意。” “至于沦落到冥土,到反而不用太担心,那是哈迪斯(hades)的领域,它和宙斯可不是一条心。” “希腊神话里说,祭司能感觉到神谕,能看见神的下降,厉害的人,甚至能偷听到诸神在奥林匹克山的交谈,我现在还相对弱,只能感觉有神窥探,却不知道来由。” 裴子云迟疑了下,还是决定消耗命运点。 随着呼唤,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随着一按,一个显示:“祭司的感觉:2/3” “只有三重么?”随着祭司的感觉的升级,它立刻反馈了信息:“是宙斯在注视。” “可恶,这种大神我可不敢在它目光中吸取灵魂。”裴子云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熊人,并不杀死它,而大声:“给我把它拖回去。” 奴隶们为了安全起见,折断了熊人的四肢,拖了出去,熊人一动不动,似乎要死了,搬出了山峡口,抵达密林时,熊人抬首,突向不远处裴子云一喷。 口中喷出一道灰光,这一惊变没有人预料到,而裴子云一闪,将手中长矛狠狠的投了过去,长矛划破空气,深深贯入熊人的心脏,一股鲜血飚射。 就在这时,灰光打了过来,虽裴子云已极力避让,但还是擦了一点在身上,顿时立刻僵直,似乎陷入了麻痹。 “主人。”奴隶大惊失色,拿着长矛向着熊人连捅,就在这时,灌木丛中突几人扑出,手持长矛,刺向了麻痹不能动的裴子云。 第五百二十章 新廊柱 长矛寒光直刺,阿卡玛斯心中大喜:“熊人虽不是美杜莎,凡人哪怕只看她一眼,也会立刻变成毫无生气的一块大石,但也有相似的喷息。” “现在,就可杀了他!” 虽说这样,五根长矛,还是毫不留情的落下。 这五人正是阿卡玛斯带的人,自裴子云出了住宿区,他们就一路尾随。 由于裴子云一路上不断派出士兵和奴隶搜寻熊人下落,特别是进了山后,这些派出去的人更搜索范围扩大,他们一开始到也不敢靠的太近。 阿卡玛斯一直在寻找机会刺杀裴子云,但一直到他们擒下熊人都没有找到这样合适的机会。 终于现在熊人给阿卡玛斯创造这样千载难逢机会,自毫不迟疑抓住了。 “配合默契啊!” “果引出来了。”就在这时,似乎麻痹时间已经过了,裴子云就地一滚,就在高处滚了下去。 奴隶们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办,而五人却毫不迟疑扑下,速度非常快,这五人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特别是阿卡玛斯,也是希腊的英雄。 五人手持长矛,再次刺向了裴子云,裴子云身形继续前冲,手中长剑一点,只听“叮当”两声,二根长矛拨开。 阿卡玛斯在长矛拨开瞬间,双手一动,长矛划过一个圆弧,用力一压,再次刺向了裴子云的后背。 裴子云一跃而起,一脚点在一块巨石上,人顺着这力道弹起,而这时,别人再次追了上去。 又几根长矛连连刺向裴子云,一眼看去,只见着五人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看着帕里斯只是奔逃,以为也不过如此。 双方一来一回,或战后退,杀成一团,转眼已脱离了道路一大截。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裴子云问着刺客身份,虽他已知道了这些人是谁。 五人形成默契,并无人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刺杀更是凶狠。 “宙斯目光跟过来了,都集中到我和阿卡玛斯身上了。”裴子云心中暗喜,更是向丛林逃去,速度越来越快。 “帕里斯王子是属兔子?跑的这样快,快杀了他,不能放他离开。” 都照过面了,回雅典城一说,国王梅纳斯透斯立刻知道是谁,阿卡玛斯见裴子云越逃越远,终忍耐不住,嘶哑的说着。 前面打斗,奄奄一息熊人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只熊人的灵魂浮出,受冥土的牵引沉下,一闪消失了。 这些根本没有人发现,因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熊人已死去。 “成了!”裴子云感觉到熊人灵魂消失,观看自己目光没有偏移,暗舒了一口气,这打斗来太及时,平生第一次有了感谢刺客的想法。 不过,这个整个过程简直走钢丝,稍微不留神就可能前功尽弃。但自己为了进步,却不得不这样。 在自己到达斯巴达前,必须让自己寻找怪兽猎杀,风险是有,但收益也很大,这次自己又赌对了,在宙斯的眼皮下,把熊人灵魂给收走。 眼下威胁已去,当下毫不留情,本来继续向前冲的身影,突一伏一折,后面一人冲的停不住脚,剑光一闪,这人脖子切开大半,惨叫和血浆喷出,翻滚跌了下去,接着裴子云再一扑,已拿到了这人的长矛,反手一掷。 “噗”接着又是惨叫一声,冲过的人身中长矛,直穿了过去,前后透心凉。 “帕里斯!”阿卡玛斯终于忍耐不住,叫出了名字,挥矛刺去。 “哼,你们这群刺客,终于暴露底细了,说,你们是谁?”裴子云身一闪,避开了阿卡玛斯,向着一人冲去。 “呜!”这人也是战士,蓄力而待,但没有想到的是,裴子云一躬身,趁着风抓着一把沙一扬。 沙泥飞溅,这人下意识举臂一挡,长剑疾划而至。 “噗”长剑破入人体的声音,听起来永远令人毛骨悚然而又兴奋莫明。 当剩余的二人一左一右包抄而至时,正好看见他们朋友缓缓滑落,怒睁着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不!” “你这卑鄙的人,不配当英雄。” “五人暗算一个,就是英雄?”裴子云面无表情说着,就在这时,奴隶都已经赶了过来。 “你们杀掉那个,这个留给我。”裴子云命令,阿卡玛斯又气又恼,从没有料到帕里斯王子这样难缠,一声大喝,再次朝裴子云扑上去。 五个人都不是对手,何况眼下只剩一人,阿卡玛斯连连攻击,都被裴子云轻松的化解过去。 此时阿卡玛斯眼中,帕里斯王子抱着猫捉老鼠神态嘲笑着自己,感觉尊严受到了严重侵犯,怒吼一声,红着眼睛就继续裴子云刺了上去,似乎有咬裴子云一口的冲动。 裴子云微微一笑,一个闪身,右脚微微一抬,阿卡玛斯一绊,一个跟头就栽了出去。 因冲的太猛,阿卡玛斯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止住势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惨叫,裴子云回首一看,地上躺着二个奴隶的尸体,而四五根长矛直刺入一人身体,这人满口是血,沉重跌下。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裴子云从地上挑起一根长矛,顺手就朝才爬出的阿卡玛斯掷了过去。 本来计算的是命中的长矛,但靠近一点时偏了过去,只是擦伤了。 裴子云立刻知道暂时杀不了阿卡玛斯,诸神不喜欢英雄在特洛伊之战前就折损,但越想越生气,裴子云朝阿卡玛斯走了过去,不过没有拿剑,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果然这样,并不会受到阻止。 阿卡玛斯被打的鼻青脸肿,哀嚎不止,裴子云住了手,长剑对着阿卡玛斯说:“你是谁?” 见阿卡玛斯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知道他想撒谎,裴子云摇头,指着地上物品说着:“武士,长矛,短盾,盔甲,这些都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 “我说,我是城中的贵族派我来刺杀你,至于他们为什么刺杀你,我真的不知道。” 阿卡玛斯“一脸真诚”说着,如果裴子云不是事先知道是他,还真可能被他暂时骗过去了。 “你在说谎,不过没有关系,等下我拖着这四具尸体,以及你进城,我保证城里有人能认出你。”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 阿卡玛斯被他说破,知道再不说,帕里斯王子说不定还真会这样做,而自己等几个人的相貌并不是秘密,那样的话,立刻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后果是自己难以承担。 忒修斯在雅典,有许多人不满,逼使忒修斯离开,但也有人同情他,要不历史上德摩丰怎么可能夺取雅典的王位,但是如果出了这事,国王梅纳斯透斯就可趁机抹黑——帕里斯王子为了雅典斩杀怪兽,而忒修斯的儿子却去刺杀! 这一下就可把忒修斯留下的遗产打掉一半,想到这里,阿卡玛斯心中后悔,索性心一横,说着:“我是忒修斯的儿子阿卡玛斯,你杀了我吧!” “忒修斯的儿子?”裴子云故意露出惊讶,似乎这才知道:“但是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阿卡玛斯一时无言,他总不能说因你要杀怪兽,阻碍了我谋取梅纳斯透斯的王位吧。 这样说的话,他可难保裴子云不会拿自己去梅纳斯透斯去邀功。 见着阿卡玛斯一时说不出话,裴子云把剑收起来,说:“看在你的父亲,伟大的忒修斯的份上,我给你两条路。” 阿卡玛斯听到裴子云说要给两条路选择时,心里一松又是一沉,满是酸涩,到了现在,自己等人还依靠着忒修斯的名声。 “第一,我带你去雅典,我相信国王会对一个刺杀王子的忒修斯的儿子非常感兴趣。” 听了这话,阿卡玛斯内心一凉。 “第二,就是我放你离开,你还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和部下的尸体一起,但是你得对着神灵发誓,自己会送上赎金。”裴子云说着。 选择第一条是不可能,他怎么不会让自己落入梅纳斯透斯手中,阿卡玛斯毫无疑问选择了第二条。 只见阿卡玛斯跪在地上,双手高高托举,口中说:“尊敬的众神之神宙斯啊,您的子民阿卡玛斯在此向您起誓,将向帕里斯王子交还赎金,若违誓言,希望您惩罚于我。” “既你已经向神灵发誓了,你就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和部下离开。”裴子云说着,收回了剑,心里还是有点可惜。 “杀掉一个英雄,想必和怪兽一样,甚至可能更强些。”裴子云让奴隶砍下了熊人头颅,整理好队伍直接出山。 看着帕里斯王子渐渐远去,阿卡玛斯喊着:“你就不怕我不给吗?” “只要你不怕神罚。”裴子云回应,相对黄金,其实他更希望阿卡玛斯违背誓言,让自己看看神灵会怎么惩罚。 出了山林,裴子云骑上马匹,意识渐渐沉入了空间。 只见在幽暗空间上空,一个小小殿堂正静静漂浮,整个空间又扩大了一点点,虽很微小,但还是感觉到了。 小殿一侧,原本两根廊柱中,又出现了一根新的廊柱,而新廊柱下,一个熊人的铁雕像正栩栩如生伫立着,此刻正有一丝丝雾气从雕像中渗出。 “系统。” 眼前飞快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上面显示了此刻裴子云的等级。 “英雄血脉:第二重(95.7%)” 才短时间就已增长了这样多,这可不是熊人原因,而是经过多个城邦,获得的声望,并且现在随着雾气在熊人雕像里渗出一丝,数据就会跳动一下,升级不久就可获得。 第五百二十一章 赎金 雅典城 城中的一座酒馆,格斯涅正和几位游吟诗人喝酒。 桌上摆了无花果、点心、美酒,游吟诗人有的蒙受着阿波罗(apollo)的恩惠而具备才能,成为了贵族和国王的座上宾。 但有的潦倒在街上卖艺,格斯涅受到了帕里斯王子的指示,并不需要找那些有名声的人,故这几个都很潦倒,大家都吃着桌上美食,喝着手里的美酒。 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游吟诗人开口:“格斯涅,非常感谢您的款待,想不到你跟着帕里斯王子,变得这样的慷慨。” 一位老头打着酒嗝,醉醺醺说:“格斯涅,我认识你时,你都跟我一样,没想到你不写诗了,变得这么富裕,还是跟着帕里斯王子好。” 格斯涅看着面前几个游吟诗人,内心感慨,同时又一股自豪感而生,不过一个脸型略微消瘦,且一直没有开口游吟诗人,颇不以为然,说:“格斯涅,你攀上了帕里斯王子是好,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哪天帕里斯王子失势了,你到时会比我们惨多了。” 格斯涅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而周围两个也很尴尬,为避免格斯涅动怒,赶紧让格斯涅继续说王子的事迹。 就在这时,远处有喧嚣传来,有人大声:“熊人,熊人。” 几位游吟诗人还以为熊人入城,当即吓得跳了起来。小心翼翼仔细看去,才发现不是熊人入城,松了一口气。 裴子云此刻站在一辆布满花环战车上,面露微笑,朝周围的人群挥手致意,而城中的人个个欢呼,庆祝熊人的人头运到了雅典城中。 “帕里斯。” “帕里斯。” 人群传来了阵阵呐喊,大家都敬佩帕里斯王子能斩杀熊人。 “帕里斯王子怎就杀了熊人,他昨天才进山吧?”几个游吟诗人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帕里斯王子能这么快凯旋而归。 “看样子没有错,你看,国王都来迎接帕里斯王子。” 只见国王梅纳斯透斯在街道上迎接,背后带着卫队,高兴朝着帕里斯说:“帕里斯王子,你可真勇猛啊,这么快就带着熊人的头颅凯旋归来。” “这都是诸神的庇佑,我才能迅速完成这次任务。”裴子云说着。 国王梅纳斯透斯给了裴子云一个拥抱,在民众好奇的目光中,并没有回王宫,而是转向了宙斯神庙。 宙斯神庙 神庙位于雅典卫城东南面,依里索斯河畔一处广阔平地正中央,整个神庙四周环绕翠谷和清冽溪水,景境幽雅,不远处更有一座密林,绿意浓郁,林中小径更是花木扶疏,争奇斗妍,美不胜收。 裴子云在国王梅纳斯透斯带领下,乘着战车很快抵达了宙斯神庙外面。 神庙为矩形,长108米,宽41米,整座建筑坐落在一座完整的地基之上。神庙由104根圆柱形大理石柱支撑而起,每根大理石柱更是达到惊人的18米。 神庙的祭司早早就在门口等候,领着国王梅纳斯透斯和裴子云一起走进神庙的大门。 神庙有四座巨大拱门,每座拱门高15米,宽8米。 走进拱门,抬眼望去是一座矩形穹顶,穹顶上刻满与诸神相关彩色壁画,而神庙四周墙壁上,浮雕惟妙惟肖,尽情展现着诸神的风采。 祭司一路沉默,似乎没打算介绍神庙神异,仆人牵着两头公牛,捧着熊头和黄金亦步亦趋跟随在后面。 穿过神庙回廊,一座任何神灵祭坛还要大上几倍祭坛在三人眼前,祭坛中央是一座宙斯的神像,神像高达12米。 三人刚走到神像前站好,裴子云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注视过来。 “是宙斯。”裴子云暗想。 仆人牵来两头公牛,交给了祭司。 几位助手查看了一下很是满意,给两只公牛带上花环,送上祭坛,祭司清水弹洒祭坛和公牛,进行祷告,在助手努力下,不大一会,两只公牛宰杀完毕,祭司很熟练切下牛头,把肉分类。 接着,裴子云又亲自取熊头,以及一块重达200克金砖放到祭坛上,举手祈祷:“伟大而足智多谋的众神之王啊,蒙你庇佑,我得以斩杀熊人,这一切荣耀都归于你,愿你接受我的祭祀。” 这次,黄金和熊头都消失不见,显是神灵取用了,但是牛肉只少了一点点。 祭司此刻露出了笑容,对裴子云说:“帕里斯王子,神灵很满意您的熊头和黄金。” 国王梅纳斯透斯陪同观看祭礼的全过程,牛肉没有少,这不出奇,或是伟大的宙斯,曾经变化过公牛的原因。 但熊头和黄金消失,显示神灵还是很满意帕里斯王子,这样自己还是可以一如既往的保持和帕里斯王子的相当友谊。 两人出了神庙,裴子云就向国王梅纳斯透斯正式提出告辞,国王有点遗憾的说着:“帕里斯王子,你会获得我的友谊。” 说着,叫仆人送上剩下的十八头公牛。 裴子云目送着国王梅纳斯透斯远去,心里想着这次祭祀,宙斯神庙发生的事,心中惊疑不定。 仆人们赶着十八只公牛,宙斯神庙一路穿街过巷,一只公牛在古希腊时价值很大,而十八只公牛则是价值巨额的财产。 公牛经过城里时,人们纷纷议论。 “看,这就是国王梅纳斯透斯送给帕里斯王子的公牛。” “这些公牛是帕里斯王子消灭熊人,国王给他的报酬。” “帕里斯王子真英勇善战,而且尊敬神灵。” 城里的公民,赶来观看十八只公牛的风采,似乎这些公牛都是他们挣到一样,而公牛们也配合,顺着道路一路走到了港口,在仆人努力下,赶上了船。 这时有车缓缓靠近了港口,从车子里,有人送来了一小箱。 裴子云嘱咐仆人把箱子运到船舱,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青铜、黄金,黄金有500克,这可是很大的数目。 裴子云看着,微笑说着:“阿卡玛斯还很识趣,这样我两次祭神的费用就都有了。” 这事就这样了结,只要阿卡玛斯不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不去再找茬。 “格斯涅,城中游吟诗人联系如何了?”裴子云问着格斯涅。 “帕里斯王子,城中的游吟诗人我都接触了一遍,其中有几个还是我当初朋友,除少数倔强,别人都纷纷的愿意接近高贵的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说着。 “嗯嗯,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去下个目的地,这事你也要抓紧,还有我们船上的货物可得装满。”裴子云说着,旅行就是经商,要不就算有国库的黄金,自己也撑不住。 “明白,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躬身。 “柯赛丽娅,你的事如何了?”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我对此次的货物出入和开支都详细的记好文书,已放在了您的桌子上,而格涅斯大人接触的游吟诗人我也记录了名单,名单同样已经放在了您的桌子上了。”柯赛丽娅说着。 “嗯,你也做的很好。”裴子云夸奖着,又招来船长,指挥:“等下就起航,立刻去提洛斯岛和塞浦路斯。” “趁现在公牛还长膘,我们赶快去,等掉膘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帕里斯王子。”船长回答。 只是片刻,吆喝声,上帆声,划浆声都忙碌起来,而有人仔细打量着战舰,只见这些战舰,个个带着长长青铜撞角,体型狭长,有着三层。 警卫士兵在上下忙碌着,一切秩序了然,片刻,战舰徐徐出海。 见着舰队远去,角落里阿卡玛斯满脸怒气,得摩丰却劝说:“哥哥,这次,还是帕里斯王子手下留情了,因是您先去刺杀他,他完全可以把您留下,且他如果把您和别的尸体交给国王梅纳斯透斯的话,国王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我们的机会,而且国王给的报酬会更高。” “而且诸神在上,这些士兵……”得摩丰指了指远处的战舰:“刚才我数了,每舰有五十个战士,七条船就是三百五十个战士。” “一个普通的城邦动员起来,也就是这个数字!”得摩丰严肃说着:“哥哥,您以后还是不要和帕里斯王子作对,您不是他的对手。” 得摩丰耐心劝解。 这不说还好,一说,阿卡玛斯非常愤怒:“帕里斯根本不敢面对面打斗,竟然还战场上洒沙,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胆小鬼没有参加,要是你能够帮助我们的话,我就不会输这么惨。” 说着,转身就离开。 得摩丰摇首,沉思良久:“帕里斯王子,看不透啊!” 抵达雅典,不是第一站了,沿途都有传闻过来,虽也有些贬低,但是大体上是正面,热情,善音乐,武勇也不错。 而且还懂规矩,哪个王子不全拥后呼,但帕里斯王子入城时,把所有战士全部留在海港处,还给钱购买粮食和水,自己带入城中的,不过十个奴隶。 这也是为什么沿途的国王都愿意热情接待的原因。 “帕里斯王子,应该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这样我们夺回雅典把握又大了不少,可惜给卤莽的阿卡玛斯破坏了。”此时得摩丰还不知道马上进行的特洛伊之战,也许有人闻到了风声,但那是人类的高层。 失去了王位的忒修斯的儿子们还不知道这个,心里只觉得可惜。 第五百二十二章 危险的边缘 提洛斯岛 繁忙的港口上停满了船,大有千帆竞发的感觉。 热闹的市集上人群摩肩接踵,此起彼伏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提洛斯岛虽只有区区3.43平方公里,从这一眼就能望到尾,但是异常繁忙,因为这时,是整个希腊的中立贸易处。 岛上的人群大部分都是各地商人小贩,平时生活倒也惬意舒适,消息在这里传播的很快。 这时有人喊着:“帕里斯王子来了。” “帕里斯王子?” “你没有听说吗?曾经斩杀了海妖,杀了双头蜥蜴,杀了熊人的英雄。” “他来这里干什么?” “听说是祭祀诸神。” 港口上,万人空巷,许多人拥挤到港口一睹帕里斯王子。 “哪一位是帕里斯王子?” “就那位白色束腰衣,腰间挂着佩剑呐!” 围观的人群议论,显对帕里斯王子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人认为斩杀了多个怪兽的王子和独眼巨人一样。 裴子云站在战舰上,静静看着人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自己的名声传播的越来越广了。 他之所以来提洛斯岛,是因这座岛屿是爱琴海上最重要贸易港口,岛上供着多个神庙,传说还是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波罗(apollo)诞生地。 裴子云下了战舰,在士兵和奴隶护卫下,经过了市集,市集上很多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过了市集,是一条长长的柱廊,总共有100根廊柱组成,沿柱廊就是前往神殿的圣道。 圣道两旁长满了参天古树,鸟雀正在树上欢快鸣叫,似乎是欢迎这远道而来的客人。 圣道尽处是见有人献给阿波罗的立碑,碑高5米,上面刻有各种浮雕,接的就是神殿。 裴子云刚到立碑,就已经看到神殿祭司早等候在门口:“尊贵的帕里斯王子,非常欢迎您的到来,请随我来。” 裴子云跟着祭司步入神殿大门,穿过回廊,就到达神殿祭坛。 祭祀过程并没有异常,裴子云分别向阿波罗、阿尔忒弥斯、波塞冬以及赫尔墨斯的献祭。 裴子云在阿波罗的祭坛前放上一头公牛和100克黄金,在阿尔忒弥斯的神像前也放上了一头公牛和100克的黄金,而在波塞冬和赫尔墨斯的神像前分别放上了一头公牛。 因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一直以来对裴子云友好,也一直庇护,所以裴子云给这对姐弟的祭品比波塞冬和赫尔墨斯分别多100克黄金。 裴子云站在祭坛前大声祈祷:“神啊,保佑我顺利完成使命吧!” 祭祀完这几个神灵,裴子云不停留,迅速回到了战舰上,下达了起航前往塞浦路斯的命令。 塞浦路斯 这是位于地中海东部一个小岛,岛屿面积9251平方公里,据说这里是爱神阿芙罗狄忒的故乡。 塞浦路斯港口繁忙程度比起提洛斯岛有点相形见绌,但这里市集比提洛斯岛宽大许多。 自从上次金苹果送给阿芙罗狄忒,裴子云其实已自动与爱神阿芙罗狄忒捆绑在了一起。 他这次专程前来塞浦路斯岛,就是为了祭祀阿芙罗狄忒,以获她的好感。 随着裴子云斩杀海妖、双头蜥蜴、熊人等怪兽,他名声越来越大,各地游吟诗人也是传播名声的推手,声望提升很快。 在塞浦路斯,人们欢迎帕里斯王子的到来。 裴子云满脸微笑向民众挥手致意,这段时间,各地民众对他的热情,使他明白自己声望已水涨船高。 裴子云来一座神庙前,这座神殿是专属于阿芙罗狄忒的神庙。 祭司看到裴子云过来,微笑:“尊敬的帕里斯王子,神灵已知道您会来,吩咐我领您进去。” 裴子云微微点了点头,阿芙罗狄忒知道自己来,还特意叫祭司迎接,看来她还是对自己很是友好。 经过神庙的大殿,回廊,裴子云看到一座祭坛,祭坛中央立一座看见过的阿芙罗狄忒,只神像比真人高了很多。 裴子云不敢怠慢,接过仆人手中公牛,捧着100克黄金,还将自己亲自编巨大花环放在了祭坛上。 一系列繁琐的献祭仪式,阿芙罗狄忒取用公牛身上最好一块肉,别的肉被裴子云献给了神庙。 而黄金和花环消失不见。 “帕里斯王子,神灵很满意您的祭品。”祭司满脸微笑说着。 裴子云微微点头,走到阿芙罗狄忒的神像面前,大声祈祷:“神啊,保佑我的使命顺利完成吧。” 与在提洛斯神庙祈祷词一样,但这次的祈祷对象是爱神阿芙罗狄忒。 裴子云继续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克里特,在克里特,裴子云同样受到了欢迎。 克里特岛是地中海上最大岛屿,岛上风和日丽,植物长青,盛产葡萄、橄榄、柑橘,岛上鲜花盛开,四周碧波万顷,素有“海上花园”之称。 裴子云遍祭诸神,已经重祭过的,就是常祀,岛上有赫拉神庙,虽裴子云知道自从上次没有把金苹果给赫拉,就已得罪了,但他还是给赫拉献祭。 来到赫拉神庙,裴子云给赫拉献祭一头公牛和100克黄金,赫拉并没有取用公牛,黄金倒收下。 在赫拉的神像前,裴子云大声祷告:“神啊,保佑我顺利的完成使命吧。” 奥林匹斯山 诸神在圣山大厅中集会,赫柏不停在一张桌子走到又一张桌子,给神斟酒,神举起金杯一饮而尽。 面前有一片云气,倒映着裴子云这段时间的一切事,诸神看着帕里斯的行动,表情各异。 雅典娜对着赫拉说:“这帕里斯倒勤奋,但他再这样获取名声,就到了被冷酷又仁慈的父亲剪除的时候了。” 赫拉听了,知道雅典娜起了一丝怜悯,冷笑:“他不敬我,不把金苹果给我,你又管什么?一切都有你父亲为诸神辛勤剪除。” 她接着盯着云气,看着裴子云给自己献祭:“不过,他这样虔诚,我可以给他一个战死沙场的结果,而不是死于暗算。” 赫拉一直都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上次帕里斯没有把金苹果给她,就在她心里埋上了仇恨的种子,此时种子已生根发芽,只待时机成熟,就会破土而出,吞噬帕里斯的一切。 “您的意愿。”雅典娜说着,想着,又问:“看情况,帕里斯下一站就要抵达斯巴达了,不过他的兵力,可夺取不了海伦。” “这我们早就讨论过了,帕里斯会看见一个空虚的斯巴达王宫。” “珍爱海伦的除了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还有别人呐!”指的是宙斯的两个儿子,即海伦两位兄长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 “我们给英雄安排流星一样的命运,不就是常规么?就连你和波塞冬所宠爱的忒修斯,等着他年老了,你也不是允许吕科墨德斯把推下了悬崖呐?” 忒修斯杀死野猪费亚、制服了马拉松野牛、战胜了弥诺陶洛斯、拐走了希波吕忒、抢走了海伦、甚至想抢劫冥后珀耳塞福涅,结果老了,被统治斯库洛斯的国王是吕科墨德斯推下悬崖,眼睁睁的看着忒修斯倒栽跌入大海。 “他们已经享受了名声和传奇,我会请求波塞冬给他们一个结局。”赫拉有些冷酷的说着。 雅典娜微微颌首,她自然清楚,赫拉是代替宙斯,把许多人剪除,特别是宙斯的儿子,别的神不好动手,都是赫拉出手,因此背上善妒之名。 赫拉克勒斯完成了十件大功,给他的妻子杀死。 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也是上代传奇英雄,在传说里,他们听到妹妹被劫的消息后立即扬帆出海,跟踪追击,并已逼近特洛伊海岸的列斯堡岛,不料他们遇到风暴,船只失踪(赫拉拜托波塞冬出手)。 雅典娜此时还不清楚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这个结果,但一听这话,也明白了两人气数已尽,微微一寒。 赫拉,可以说是宙斯儿子的杀手。 其实论神力,雅典娜已凌驾赫拉之上不少,但赫拉分享着宙斯一部分权柄,这就非同小可了。 这可是支配圣山的权柄啊! 连宙斯的儿子也是这样的结果,并且帕里斯也没有给自己金苹果,何必为了他而触怒赫拉? 赫拉是为了宙斯出手,她本身也肆意妄为,睚眦必报啊! 一丝怜悯顿时消失了。 而阿波罗则隐隐有着担忧,喃喃的说着:“帕里斯王子啊,你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了。” 阿波罗知道帕里斯再这样成长下去,这样大肆获取声望,父亲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他剪除。 阿尔忒弥斯听到了弟弟的自语,却只是喝着美酒,用着神食,帕里斯王子虽多次献祭,但只给了她一个好印象,这印象还没有到,能使她为着帕里斯王子说话的程度——帕里斯跟她的利益牵连并不太深。 阿芙罗狄忒独饮着酒,看着裴子云表现,她低垂了眸子,想着自己和赫拉的矛盾,赫拉要对付帕里斯肯定,她是宙斯的妻子,分享部分权柄,自己却阻止不了,只是想着:“这样的勇武,我只能赐予更加浓烈的爱意,去弥补这位英雄悲惨的未来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命运 克里特岛·王宫·宴会厅 王宫是一个长方庭园,国王宫殿、王后寝宫以及宴会厅都分布在庭园的四周,各建筑物间用长廊、门厅、复道、阶梯相连,千门百户,迷宫一样。 裴子云在克里特岛祭祀完赫拉,国王伊多墨纽斯派人邀请帕里斯王子去王宫参见隆重宴会,此时只见在大厅正上方国王伊多墨纽斯正斜躺在躺椅上,上面铺着柔软的动物皮,侍女斟满美酒,送入到国王的嘴中。 宴会厅坐满了许多王国的贵族,此刻痛饮着美酒,宴会已接近了尾声。 国王伊多墨纽斯直起身,笑说:“帕里斯王子,希望您能尽情畅饮着我们克里特岛的美酒,享受我们的美食。” 裴子云微微行礼,说:“尊敬的伊多墨纽斯国王,非常感谢您的热情款待。” “来,帕里斯王子,为了友谊,干杯。”国王伊多墨纽斯举起金杯,将酒一饮而尽,裴子云同样也将酒饮尽了。 “帕里斯王子,很久前我就听闻您英勇的名声,斩杀海妖、双头蜥蜴、熊人,更是敬爱诸神,每到一地,必祭祀当地神庙,今日能有见到本人,实在是让人开心的事。” 裴子云听到夸奖,起身:“伊多墨纽斯国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诸神指点和庇佑。” “您的夸奖和热情招待,使我惶恐,有什么能为您——受我们共同祖先宙斯庇佑的王者办的吗?” 裴子云冷眼而观,克里特国王伊多墨纽斯很强大,是受宙斯喜爱的一支神裔,宫殿里库房里装满了酒和橄榄油,以及粮食,宝库里堆满了黄金青铜和武器。 拥有将两千的装备精良的战士,隶属于国王大量船只出发前往爱琴各地进行贸易,给国王带来巨大收益! 但伊多墨纽斯还是有烦恼,原因是这个时代,克里特已经没落,而迈肯尼在欣欣向荣,并且国王阿伽门农获得了霸权。 宙斯两支神裔,迈肯尼的阿伽门农和克里特的伊多墨纽斯一直明争暗斗,伊多墨纽斯一直试图恢复米诺斯王朝的辉煌。 “是有些事,回来的商队告诉我,最近特洛伊人加大对锡的控制,对锡收有更重的税,这你知道吗?”伊多墨纽斯说着,带着笑,眸子却有点冷。 这对克里特造成了一定影响,收入益减,此时心中在想着:“该死的特洛伊人,给我找事!” “尊敬的陛下,这件事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出来已经有半年了。”裴子云彬彬有礼的说着:“不过我个人认为,我们都是伟大宙斯的后裔,相互之间应该联系更紧密。” “甚至可以相互之间减少征税,加大来往。” “我对这个本来就有些想法,您看看。”说着,一摆手,格斯涅恭敬的递上了一张羊皮书。 “相互船只靠拢减税、不得阻拦通航、自由贸易、提供必要的方便、享受某些特权。”伊多墨纽斯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不错,因为他聪明的脑袋立刻想明白了,克里特获得利益更大。 原因很简单,特洛伊控制着达达尼尔海峡,和希腊人的商贸活动很频繁,相互减免看起来公平,其实就是特洛伊单方面让利,靠这个,甚至还可以通过贩卖着减税的锡而获得额外赢利。 “这是真的吗?帕里斯王子?” “当然,不过这得和特洛伊签定和平同盟条约,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得加入对特洛伊的敌对阵营去——我们不可能支持敌人,让它获利,对不对,伟大的伊多墨纽斯国王?” “对,对……这事我得再讨论,不过,为了我们的友谊,我要送您一些礼物。”伊多墨纽斯说完,“啪啪啪”拍三下,就有仆人捧着礼物鱼贯而入。 裴子云看去,见礼物中有黄金、青铜、象牙、皮毛,其实就是赠送给克里特的货物的回礼。 裴子云起身躬身:“尊敬的伊多墨纽斯国王,非常感谢您慷慨赐予,愿我们的友谊长存,愿诸神永远庇佑您。” “帕里斯王子,我说了,为了我们友谊,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国王热情的说着。 宴会在欢快、喜悦、轻松的氛围中进行着,大家开怀畅饮,期间,裴子云也喝了不少的葡萄酒。 大概过一个小时,裴子云向国王伊多墨纽斯提出告辞,国王亲自将他送出了宴会大厅。 裴子云出了王宫,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去赫卡忒神庙。” “啪。” 一声清脆马鞭炸响,马车朝着赫卡忒神庙而去,而这时,裴子云沉了脸,摇头:“看来不行啊!” 和平同盟条约看起来,是特洛伊吃亏,但战争时代,特洛伊本来也抽不到税,所以根本没有损失,却可以恶心下希腊人——到时,伊多墨纽斯参战,还是不参战呐? 可伊多墨纽斯到底是宙斯的后裔,似乎闻到了些风声,虽心动,但是听到和平条约,就婉拒了。 “但是总算多给点礼物,算起来,还算有赢利。” 裴子云不再去想这个,而是想着下面的目标。 地狱女神赫卡忒是幽冥的女神,她曾经帮助宙斯打败过独眼巨人,所以她有巨人的力量,即使宙斯也给点面子。 “上次的神秘女士,是不是她?” “不像啊,她虽不是宙斯的嫡系,但也没有和宙斯对抗,不会为了我出手。” “这次去祭祀,就探下底——上次密药,到底是不是她给我。” 赫卡忒(hecate)神庙 战车靠近,渐渐停了下来,裴子云下来。 赫卡忒神庙前面是一片很大圣林,圣林都是参天古树,有鸟欢快鸣叫着,女子在采着鲜花,虽是冥土的神,但整个圣林给人一种安静。 圣林后面,一座神庙横亘眼前。 祭司带着助手等候在神庙大门前,他看到裴子云,说:“帕里斯王子,伟大神灵已知道您的到来,特意吩咐我等候。” “是吗?什么时我受到了地狱女神赫卡忒的关注?”裴子云暗想:“难道上次的女士真是她?” 当下回答:“感谢伟大女神赫卡忒(hecate)的垂青。” 祭司微微点头,领裴子云进入了神庙。 神庙大门是一座圆形拱门,高有16米,宽8米,人在大门穿过时,会有一种渺小之感。 赫卡忒(hecate)神庙内部,整个穹顶也刻满了壁画,四周墙壁上浮雕随处可见,但和别的神庙不同,在壁画和浮雕的内容都是以黑色和灰色为主,刻画的也多是冥土的景象,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穿过长长的回廊,看到一个祭坛,祭坛中央是赫卡忒(hecate)的神像。 杀一头牛,祭品消失一块,看来赫卡忒对他还是有着好感,祭司微笑:“帕里斯王子,神灵很满意的您的祭品。” 裴子云说着:“感谢女神赫卡忒的庇佑。” 祭祀完成,一个少女过来,她身材细长,步伐轻巧,躬身:“美狄亚听说有年轻的王子来了,想见见。 “美狄亚?”裴子云心中疑惑,这人可了不起,她在神话里,不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才想着,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毫无保留向美狄亚说明立场。” 在少女的引领下,穿过回廊,来到一个房间,这房间又高又窄,一扇木窗,有一条床,床上是个老女人。 不远有一只海兽陶土油灯,以及一个花罐,花罐里插着花。 裴子云看着床上的女人,曾经威震天下美狄亚,现在已变成了垂死的女人,她满是皱纹,岁月在她的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少女拿出了一只银灌打开,一缕浓郁香气流出,她仔细小心的取出些,抹在了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 瞬间,出现了奇迹,美狄亚的皱纹迅速减少,变成了中年女人,虽眼角还带着鱼纹,但恢复了些青春。 “看来您有点惊讶!”美狄亚说,轻得就是拂过的微风:“这仅仅是我侍奉的女神的赫卡忒(hecate)的一部分力量——她能制出返老还童的密药。” “只能维持一天?”裴子云问着。 “您真的很敏锐,也知道很多,而且年轻,英俊。”美狄亚没有直接回答,目光专注看着裴子云:“和当年一样……” “我可不是伊阿宋。”裴子云打断了她的追忆。 “哦,为什么,你们都是王子,都那样年轻和英俊。”美狄亚说着:“我看过许多英雄,有你这样英俊的可不多。” “因为我不会学伊阿宋,将一切推给女人和朋友,结果就算有着伟大的赫拉的庇佑,却连王位也坐不住。” 伊阿宋是夺取金羊毛的英雄,但他抛弃了美狄亚和他的儿子,最终自己死在了诅咒之中。 “是么?原来你这样想。” “也对,我听闻你没有别的英雄帮助,就斩杀了海怪、双头蜥蜴、熊人,如果伊阿宋有你这样的勇武,不至于沦落成那样。” “到了最后,连眷顾他的赫拉,都早早放弃了他。” 第五百二十四章 真相 一阵沉默,美狄亚转过了话题:“我听闻你在克里特岛向赫拉献祭?” “是的,哪怕神灵曾经给我带来厄运,身而为人,也得保持着对诸神的尊敬。”裴子云说着。 “是吗?但你可知道,这挽救不了你的命运,诸神再也不想有一个完成十件大功的英雄了。” “人固有一死,或死于病床上,或死于战场,我宁可死在战场。”裴子云说着,但他看了看半透明资料框,并没有任何变动,知道这还不够,继续说:“但是就算是伟大的宙斯要我死,尊敬归尊敬,我也会拿起剑矛,与之抗争。” 裴子云说着。 美狄亚露出一个神秘微笑,说着:“你这话很好,去吧,我会暗中庇佑你。” 半透明资料框一动,裴子云暗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一番口舌没有白费,他毫不迟疑的告退,祭司的感觉,已经在提示,这一切不寻常。 裴子云拜别美狄亚,向祭司告辞,出了神庙,乘上马车,立刻擦了擦汗,刚才那弱小的女子身上,目光却是伟大者。 “有一个是曾经降临的女士。” “还有一个是陌生,但是和神庙的气息很似。” “如果说陌生的那个,才是赫卡忒(hecate),那提问的那个,到底是谁?” 而房间内,美狄亚在裴子云离开,就陷入了久久追忆,鲸蜡蜡烛的光点到了最后,一跳,熄灭了。 几乎同时,最后眼角一滴泪划过,她永远闭上了双眼。 但她死的一瞬间,房间内出现三个影子,其中两个巨大,一个手一抓,就抓住了一个灵魂,对着又一个说着:“伟大的众神之母,我服从您的命令,但我也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有这个已很不错了。”女神回答:“比那些叛逆的神更好。” 她的目光穿过重重的阻碍,看向了裴子云,只见他此时正在下达起航命令,而下一站正是斯巴达。 克里特港口 裴子云没有停留,立刻下达了准备启航的命令,水和粮食已经补充,这次没有补充货物,船长正在发布命令,船员立刻按命令行动起来。 而裴子云下达了前往斯巴达的命令,就陷入了沉思。 现在该做也已做了,诸神献祭也已给到,接下来就看这些计划产生变动是否能达成预期效果了,他也感觉到,图穷匕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奥林匹斯山 诸神看见了即将前往斯巴达裴子云,此刻表情各异,也知道“剧本”到了关键的一幕了。 赫拉俯视,看见了这一切,她来到宙斯面前,说:“可畏的天神,克罗诺斯的儿子,亲爱的宙斯哟,请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赫拉哟,你想听到怎样的话呢?”宙斯回答说:“你不是已经决定,并经我同意,让帕里斯王子开启这一场战争么?” 赫拉很是满意,回返了身,说着:“是时候,弄一些事情出来,让斯巴达国王,海伦的丈夫墨涅拉俄斯带着舰队和士兵离开。否则凭着帕里斯的这点人,可未必能够完成抢劫海伦的任务啊。” “如您所愿。”赫尔墨斯听了,他是个少年,身着简单的白色束腰衣,腰上佩着黄金与翡翠的腰带,悬挂短剑,脚上踏着鞋,脚踝两侧小小翅膀,开始拍打了起来。 这是启动的信号。 看着赫尔墨斯远去,宙斯若有所思。 碧波万顷大海波涛汹涌,一支舰队正乘风破浪。 裴子云站在战舰的甲板前端,看向蔚蓝的大海,深蓝色天空与之相接,仿佛是天的尽头。 回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再用祭司感觉感受了一下,感觉不一样。 “诸神的目光盯紧了。” 离斯巴达越来越近,但越朝斯巴达去,越感受到诸神的目光变多了。 仔细辨认的话,这些目光中有宙斯、赫拉、雅典娜、阿波罗、阿尔忒弥斯等等,所有有所牵连的神灵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看这样子,诸神很关心这次我在斯巴达的事,而在斯巴达最重要的事就是拐跑海伦,因此使希腊人获得大义,联合起来讨伐特洛伊。” “这剧本,诸神安排了许多年,金苹果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海伦——哼,当年海伦结婚时,伊塔刻国王奥德修斯就建议,所有到场的王子,都必须发誓保护海伦,与她的丈夫结盟,共同反对企图危害这个婚姻的人。” “为什么这样多城邦,能联合起来讨伐特洛伊,就是因为当年婚礼上,就大家发了誓,所以帕里斯王子抢劫了海伦,他们就不得不上阵。” “这可是对神发的誓言。” “所以,最迟的时间,在海伦结婚时,剧本因写好了,而奥德修斯就是执行者——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忘记了,大家都发了誓,唯有他没有发,并且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看样子前面的坑,诸神已帮我挖好了。”裴子云想着,喝着:“系统!” 随着念头,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毫无保留向美狄亚说明立场(完成)” “英雄血脉:第二重(155.7%)” “吸取光了熊人,连着声望,我已经满足升级绰绰有余,只是诸神对力量很敏感,我在这节骨眼上升级,简直是找死。” “不过命运点无所谓。” 想到这里,他按下了下,又多出1个命运点:“现在总共有7个命运点了,1个命运点用来升级祭司的感觉了,让自己多出了一项很有用技能,这样诸神监视自己时就可以知道了,而不用担心泄露秘密。” “除了升级,命运点虽还不知道别的用处,但我却能感觉到,它非常宝贵,我必须节省使用。” 就在这时,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又有变化。 “图穷匕见——无论怎样掩盖自己,你的光芒也吸引着诸神的目光,迎接命运的挑战吧,让你的表演使诸神动容。” “掩盖不住了吗?” 裴子云暗暗沉思,接着露出了一抹笑容:“既掩盖不了,那就尽情表演吧。” “命运点再好,也不能和守财奴一样节省,我还有些点没有悟彻,必须完全知道特洛伊之战,诸神的真相。” “要不,死也不知道怎么样死。”想到这里,裴子云毫不迟疑按下了一点,随着1个命运点消失,突然之间,看不破道不明,笼罩在整个世界的迷雾立刻散去,一种冥冥的感悟袭上心去。 裴子云呆立在了船上甲板处,心中喃喃:“我已经彻悟了特洛伊之战的真相。” “前世我读特洛伊之战时,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在特洛伊之战前段部分,本来支持希腊的诸神,却连连对着希腊人下毒手。” “宙斯的两个儿子,即海伦的两位兄长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听到妹妹被劫的消息后便立即扬帆出海,跟踪追击,并已逼近特洛伊海岸的列斯堡岛。” “他们两个是前代英雄,又是宙斯,处于青壮年,力量非常强大,不料遇到风暴,船只失踪,全部毙命。” “为什么一开局就杀宙斯的儿子?这可严重削弱了希腊人的力量!” “不仅仅这个,还有云集了全希腊舰队的统帅阿伽门农,外出狩猎射死了女神阿耳忒弥斯的梅花鹿事件,导致十万大军出不了港!” “还有菲罗克忒忒斯,他是墨里波阿国王珀阿斯的儿子,也是赫拉克勒斯的战友,他继承了赫拉克勒斯百发百中的箭术,这位虔城英雄想给希腊人的保护女神献祭,结果给蛇咬伤,希腊人因此把这不幸又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菲罗克忒忒斯遗弃在荒岛。” “再有,密西埃的国王也是希腊人,名叫忒勒福斯,是赫拉克勒斯和奥革的儿子,他却和希腊舰队产生冲突,忒勒福斯因此中了难以愈合的伤口,整个密西埃退出了希腊阵营。” 不断的灵光使裴子云洞察一切。 “希腊人阵营,其实真正的智慧者是帕拉墨得斯,相对于小聪明的奥德修斯,此人据说发明的数字、天秤、量度器、制订历法、灯塔——可他第一个被很简单的伎俩杀死了。” “诸神在干什么,它们在尽力削弱希腊人!” “为什么削弱?因为这次战争,希腊城邦几乎所有英雄都必须卷入,阿伽门农必须成为全希腊联军统帅,可整个希腊联军,诸多英雄和军队,相对着特洛伊实在太强了。” “宙斯要的不是一下消灭特洛伊,而是更彻底的剪除英雄,因此消耗战,才是宙斯乐意看见的事,所以命运的剧本,是早期诸神保护特洛伊,而给希腊人下绊子,而死了差不多了,才给予希腊人惨胜——特洛伊必须毁灭。” “现在我的努力和计谋,却提前削弱了希腊联军,但又不会导致力量失去平衡,这就不用诸神下黑手了,这很符合了宙斯的心意——这样神就可以不沾血剪除掉那些英雄。” “但是这也符合我的意图,希腊人分批进攻特洛伊,我就能更有效的收割英雄,迅速提升力量。” “现在我既知道诸神的底线,自己完全可以踩着红线跳舞。” “至于说表现的越优秀,越会纳入被剪除的对象——呵呵,传说中,帕里斯王子表现就很怯弱,但是给赫拉盯上了——还是死!” “所以哪怕平庸都无法避免死亡的命运。” “一个神要杀是死,几个神要杀也是死,现在我表现优秀,虽可能变成直接剪除的对象,但越优秀,就越成为了诸神或宙斯剪除英雄的棋子,其实就越安全——除了最后关头。” “我原本就已经洞察了大部分,命运点使我洞察了完整。” 第五百二十五章 爱情之箭 “帕里斯王子,就要到斯巴达了。”一位船长汇报。 “嗯,把我们公牛准备好,等下船后,我还得去献祭诸神。”裴子云说着。 “好的,帕里斯王子。”船长答应着退了。 “格斯涅,你到斯巴达,继续买卖货物,且结识当地的游吟诗人,不要怕花钱,这次给我多联络些人。” “帕里斯王子,我一定会。”格斯涅恭敬回答。 “柯赛丽娅,货物以及进出开支文书继续记好,且这次要给以前游吟诗人寄出礼物了,让他们以我为题材写诗歌,写得越多越好,传播越广泛越好。”裴子云说着。 “好的,帕里斯王子。”柯赛丽娅说着。 既现在已图穷匕见,明白了诸神的底线,他就不会客气,该快速提升声望,还要尽力去实施,不藏着掖着。 “力量增长是死,声望增长是死,得罪赫拉还是死。”裴子云暗想着:“那我就当宙斯剪除希腊英雄的棋子,大boss。” “反可以活到最后,遇到危险也有诸神保佑。” “当然,大boss最后必须死,可我有梅花这个系统,到底死不死,嘿嘿,还得走着瞧!” 斯巴达 斯巴达位于希腊半岛南部的拉哥尼亚平原,拉哥尼亚三面环山,中间有一块小平原,扼守着泰格特斯山脉。 整个斯巴达都是以严苛的纪律而闻名。 而国王墨涅拉俄斯就是这么一位严酷者,在他的统治下,斯巴达变得日益强大。 但国王墨涅拉俄斯此刻痛苦万分,他深爱着王后海伦,但是远方的战火却让他不得不亲自率领着舰队出海对抗。 在裴子云还未到达斯巴达的码头的时,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已向王后海伦提出了告别。 “海伦,我亲爱的王后,这次真的是亏欠你了,但远方的事情,却使我不得不率领舰队出海,等我回来,我会弥补你。”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深情的说着。 说完,国王墨涅拉俄斯也不待王后海伦回话,直接登上了战舰率领着舰队就出海去了。 “哎,粗鲁而不解风情的墨涅拉俄斯。”码头海伦送别了丈夫,见着舰队云集而去,苦闷的说着。 墨涅拉俄斯的离开,使海伦无所事事,回到宫殿逗着还躺在摇篮里的婴儿赫尔弥俄涅,心中沉思着。 “我的父亲(养父),为什么选择了墨涅拉俄斯呐?”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跑进来汇报:“王后,据说一位外国王子来到了斯巴达,此刻正在城外的阿尔忒弥斯神庙献祭。” “哦,这是哪一个国家的王子?”王后海伦问着。 “王后,据说是特洛伊王国的王子,看见的人,都说长的英俊,比当年伊阿宋还英俊。”侍女回答着。 海伦一下子起了好奇心,想见识下这位特洛伊的王子,话说海伦的性格,如果在雅典,或者别的任何城邦,都比在斯巴达好多了。 对海伦来说,严格、肃杀的斯巴达,以及同样粗鲁的墨涅拉俄斯,实在让她感觉不到爱情。 海伦就吩咐的说着:“给我备车,我也去城外的阿尔忒弥斯神庙祈祷散心。” 严格说,墨涅拉俄斯虽然是国王,其实是女婿,这一声命令,立刻有侍女和士兵执行了。 只是一路上,王后海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心绪不宁。 “可能是墨涅拉俄斯刚刚远离,自己并不习惯。”她暗暗想着,怀着忐忑的心情,好奇心作祟的海伦刚下马车就去了神庙里,正好看见裴子云在给阿尔忒弥斯献祭。 她从后面看着一个男子给阿尔忒弥斯献祭,接着举手进行祈祷,就一直好奇的盯着。 女神使帕里斯英俊过人,海伦第一眼看见帕里斯时,顿时一呆,眼前的王子与其说是青年,不如说是少年,但并无半点青涩气。 身形略有点单薄,黑发黑眸,身着简单白色束腰衣,腰上佩着青铜腰带,奇异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英气,充满着身心,使人不由仰看,为之心折。 而是裴子云回过首去,看见的是一个年轻的王后,女神使她光彩耀人,几乎使自己一瞬间,以为看见的是阿芙罗狄忒(aphrodite)本人! 相对来说,俄诺涅和卡珊德拉(公主)就逊色了些,难怪许多英雄为她着迷,裴子云也觉得海伦漂亮。 虽裴子云没有问过海伦的身份,但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斯巴达王国的王后海伦,也是这个女人,让帕里斯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简直是阿芙罗狄忒的化身。”裴子云想着。 不过海伦虽美丽,但裴子云还不至于过于失态,他很快察觉到海伦身上异样,她身上有着一圈看不见的光晕不断散发着使人沉醉的气息。 “这是神恩?还是她自带的魅惑光环?或者二者都有,原本她就有,但是女神临时加强了它?”裴子云暗想着。 两人都一时没有说话,紧紧相互凝视了一会,裴子云似乎要再说些,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美丽的女士,请问您是斯巴达王后海伦?” 海伦暗暗诧异,自己并没有说明身份,他是怎么知道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海伦盯着帕里斯英俊的脸庞轻声说着。 “早就听说斯巴达有一位美丽王后,而我现在看到王后就知道,这样美丽的女士,一定就是您了。”裴子云笑着。 “我是海伦——您叫什么名字?”海伦问着。 “帕里斯,来自特洛伊王国。”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王子,欢迎您来到斯巴达,有机会可以来王宫做客。”海伦说着。 “我会的。”说完,裴子云提出了告辞,虽知道这位就是酿成特洛伊之战导火索,但那是诸神操纵的结果,没有海伦,还会有别的女子替代。 奥林匹斯山的诸神此刻都关注帕里斯和海伦见面的进展,虽这里是阿尔忒弥斯的神庙,但经过阿尔忒弥斯本人许可,奥林匹斯山诸神还是可以清晰看到神庙中的场景。 “海伦和帕里斯虽有着感觉,但作用似乎不大。”诸神眼中,帕里斯和海伦只是闲聊几句,并没有一见就擦出爱情的火花,或者说,两个理智的人,都会是这样结果。 “看样子还是得促进下,让帕里斯和海伦尽快走到一起。”诸神心里都产生了这个念头。 “帕里斯的心志很坚定,也许他和俄诺涅的确相爱。”赫尔墨斯看着帕里斯的表现说着。 “哼,相爱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做出背叛俄诺涅的事情?”赫拉说着。 阿波罗盯着空中的云气,没有说话。 赫尔墨斯转首看着阿芙罗狄忒(aphrodite),说着:“看你了。” 阿芙罗狄忒点了点头,打开手掌,原本空无一物掌心中缓缓生出二支箭,这箭很短小,但整个材料却是晦暗又粉红带着一丝腥甜的浓香。 “这就是爱情!”阿芙罗狄忒(aphrodite)赞叹着,小心翼翼说着:“就连我都得小心,不要被箭划伤了,这是我所采摘到最久远真挚的爱情,我丝毫不怀疑,哪怕再微小一个伤口,也足以它吞噬掉身心。” “就拿它来弥补这位英雄吧!”说着,她拿起了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帕里斯和海伦。 “咻。” 一射两箭,箭从奥林匹斯山飞出去,穿过层层空间,越过重重阻碍,瞬息就洞穿了海伦和裴子云的胸口。 这箭是爱情之箭,中者将从此深爱着又一个中箭者,无法自拔。 裴子云若有所觉,才抬首,射向他的箭已近在咫尺,这还可以避开一部分,但他立刻感觉到了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的气息。 诸神都在关注着一举一动,不能露出破绽,这是阿芙罗狄忒的爱情之箭射了出来。 海伦只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不时深深吸着气,中了爱情之箭的她,本想离开,但这时,深深凝视着帕里斯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丈夫墨涅拉俄斯的身影迅速的淡去。 此刻斯巴达王后海伦的眼中只有帕里斯,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的痛苦,脸上羞的绯红。 而几乎同时,裴子云只觉心一疼,眼前的王后特别漂亮,吸引着他的目光,自己整个身心,充满了那种可怕的,几乎不可压制的诱惑和冲动。 “似乎立刻要把她抢劫到船上,不顾一切占领她。” “这真是可怕的东西,据说当年阿波罗(apollo)也曾中了这箭,导致着追逐无望的达芙妮,导致达芙妮变成了月桂树。” 裴子云垂首,微笑,长身而起,不顾王后海伦的眼神,转身回到船上。 看着的诸神面面相觑,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笑着:“爱情是快速的,也是致命的,放心,再伟大的英雄,也撑不了多少时间。” “再说,我们不能让海伦和帕里斯,就在阿尔忒弥斯神庙里相爱,玷污了阿尔忒弥斯的圣洁吧!” 阿尔忒弥斯(artemis)是处女神,的确不能把效力立刻发挥到最大,使他们在神庙里就相爱,诸神点了点首——这理由很充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杀上王宫 斯巴达·王宫 就算是斯巴达,为了让海伦过的快活,都有着美丽的宫殿,厚实的宫墙,攀满葡萄藤的廊柱,以及喷泉,几座相对的宫室分布在其中,在以前,海伦寂寞时,会一个个看去,但这时,却没有丝毫的兴趣。 “王后,您是不是用点蜂蜜?”侍女关心的问着。 “不,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王后海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此刻的海伦脸色绯红,呼吸粗重,脑海全是帕里斯王子的身影,她坐在暗红色的羊毛毯上,局促不安揉捏着手指,才坐了一会,又站起来眺望着窗外,似乎在等待着帕里斯王子的到来。 而在船上,裴子云来回行动,显出内心的焦躁不安,在更深处,只见一片不可侧的空间,一个小殿,以及三根廊柱中,弥漫着一片粉红,但这些粉红,却逐渐被控制。 空间第一次遇到这种力量,所以转化的非常慢,但还是丝丝转化成某种熟悉的雾气,整个粉红有慢慢减少的趋势。 “我能感觉到空间在压制着阿芙罗狄忒的爱情之箭力量,并且将这股力量慢慢的转化成了我的力量。” “大徐的道君位格,也在徐徐消化和压制它。”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股力量会彻底被我转化,但现在诸神都在监视我,我根本没有时间等着它完全转化。” “海伦估计已经彻底沦陷,我如果不是有着压制,说不定也立刻着了道。” 裴子云在船上来回踱着步又思考了一些事,发现并无太好对策。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再坚持下去,诸神就要怀疑了。”裴子云明显感觉到这些诸神的目光一刻不曾从自己身上挪开,一直盯着他中箭后的反应。 到现在为止,还可以说和俄诺涅相爱,且意志力坚定,但再坚持下去,就不是意志力的问题了。 当下,不再犹豫,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说:“来人,我们去拜访斯巴达的王宫。” 仆人听到赶紧下去安排,裴子云乘了车往斯巴达王宫而去。 奥林匹斯山 赫尔墨斯看到帕里斯前往斯巴达王宫,不由微微一笑:“阿芙罗狄忒的神箭又岂是帕里斯可以轻易抵挡。” 诸神不由露出会心笑容,本来帕里斯中了阿芙罗狄忒的箭,还能回到船上,诸神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时间不长,帕里斯就抵挡不了神箭之威,自动往王宫而去。 马车飞驰,车中的裴子云眼中一片清明,此刻正在转化阿芙罗狄忒的神箭的力量,也幸亏阿芙罗狄忒的箭,本来就是迅速把力量扩散到全身,而等着力量消耗完,就是人清醒之时——这时间因人而异。 “帕里斯王子,王宫到了。”仆人提醒。 裴子云走出了车,他又稍放开了一点压制,脸色潮红,抬首望去,只见斯巴达王宫由连绵的建筑群构建而成。 穿过巨型的拱形大门,进入到一个小型广场,由广场在往前,会许多台阶,拾级而上,穿过宫门,才算真正的进入了王宫的内部。 在王后海伦仆人带领下,裴子云不久就抵达了王后的小客厅外面。 “帕里斯王子,王后正在小客厅等候,我就领您到此了。”仆人躬身告退。 裴子云一步步朝着小客厅走去,还未到小客厅门口,王后海伦已到了门口,她此刻望着帕里斯的眸子里满是柔情蜜意,一双眼睛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一旁伺候侍女都已经看出王后海伦对帕里斯王子的深深爱意,侍女不敢多看,忙把头低垂了下来。 裴子云笑的看着出来的海伦,配着潮红脸颊,任谁都能看出,帕里斯王子对王后海伦也动了情意。 “亲爱的帕里斯,你总算来了。”海伦羞怯的说着。 “哦,海伦王后,对您深深的爱意,让我对您一直念念不忘。”裴子云说着。 “是吗,帕里斯?”海伦说着,拉着裴子云的手就走进了小客厅。 裴子云此刻的眼睛里燃烧着激情的火焰,他从小客厅内拿了竖琴,欢快的弹奏了起来。 琴音忽高忽低,忽缓忽急,一首美妙的琴音弹奏出来,海伦已经是迷醉的不能自制。 裴子云本来就弹得一首好琴,此刻在爱情之箭作用之下,琴音更是带着靡靡之音,每一声似乎都挑动着心弦。 王后海伦只听了半截,就喝退了小客厅内侍女,望着帕里斯。 裴子云也同样凝望着她,就这样两个人越来越近,突拥抱到了一起,瞬间就滚在了羊毛毯上。 王后的小客厅内满屋春色,粗重喘息声以及高亢呼喊声混在了一起。 小客厅外侍女听的面红耳赤,她偷偷在门口偷看,心中想着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国王墨涅拉俄斯。 帕里斯和王后海伦一番激情的云雨,渐渐相拥着躺在了羊毛毯上。 “帕里斯,你会带我离开吗?”海伦俄手指抚摸着帕里斯的胸口问着。 “当然,海伦,今晚我就接你离开。”裴子云斩钉截铁的说着。 诸神既已出手,带走海伦势在必行,自己暂时可不能违背诸神意志,那样结果是会被诸神轰杀成渣。 两人又继续温存了一阵,裴子云提出了告辞。 虽心中万分不舍,但海伦还是同意了帕里斯的暂时的告别。 裴子云离开王宫,只觉得心中粉红之火是越来越旺:“正常情况,一旦云雨,激情会缓和许多,但是现在却相反。” “我和海伦的情绪反而高涨,这是促使我赶快作出抢劫海伦的动作?” “既这样,自己今晚就必须用武力将海伦抢出来,也让诸神看看自己的武力。”裴子云暗暗想着,很快就回到了码头,紧急集合士兵和奴隶,他看着眼前身穿皮甲士兵,进行了最后的战前训话。 “各位,当初希腊人毁灭了我们的家园特洛伊,抢走了我们的公主赫西俄涅,而安忒纳沃斯去向希腊人赎回公主赫西俄涅时,却被狂妄希腊人赶了回去。” “我们的尊严受到了践踏,狂妄的希腊人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我们是为了复仇而来,我们要让狂妄的希腊人明白,今天的特洛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特洛伊了,今天的特洛伊勇士也更勇猛,我们要完成我们的复仇。” “我们还要做出希腊人对我们做出的事情,我们今天就把他们漂亮王后给抢回我们特洛伊去,让狂妄的希腊人也品尝一下尊严被践踏的滋味。” “特洛伊必胜!” 裴子云高喊着,这些话听起来是有理有据,慷慨激昂,实际上全部是扯谈,抢劫了赫西俄涅的是赫拉克勒斯、珀琉斯、忒拉蒙和俄琉斯。 要报复也得去报复以上几人或几人的城邦,和斯巴达或者墨涅拉俄斯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偷换概念,把这一切总称希腊人,也说不过去,但就是这样的话,在此时,却完全调动了士兵们同仇敌忾的情绪。 “必胜。” “必胜。” 士兵们疯狂呼喊着,此刻他们恨不得追随帕里斯王子将希腊人彻底踩在脚下。 “出发。”裴子云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斯巴达王宫行去。 奥利匹斯山 诸神看着帕里斯率领军队朝着斯巴达王宫而去,纷纷都举杯庆贺。 赫尔墨斯说:“帕里斯最终还是屈服给了命运,阿芙罗狄忒,这次你的神箭居功至伟。” 阿芙罗狄忒微笑:“我说了会赐给帕里斯更浓烈的爱意。” 斯巴达王宫 “帕里斯王子将会怎么样接走我?”王宫内,海伦坐立不安的想着。 经过了一次和帕里斯王子的云雨,海伦更把丈夫墨涅拉俄斯彻底的忘得干干净净,脑海里现在只有着王子的身影和帕里斯温暖的怀抱。 王后心神不定徘徊着,虽已入夜,但是不能睡着,就在这时,海伦突然听到王宫外面有喊杀声传来。 侍女慌张的跑了进来,急促的说:“王后,不好了,帕里斯王子率领军队杀进王宫来了。” 海伦脸色一白,没想到帕里斯以这样方式接她出去,不过转瞬又变得潮红,出现一丝喜意。 海伦走出小客厅,站到高处往外面看去,只见通往宫殿台阶上,斯巴达的战士正愤怒的拦截着帕里斯的军队的进攻。 一位斯巴达的战士朝攻上来的帕里斯扑了过去,但面对着全副武装的帕里斯王子,瞬间被杀。 此刻,帕里斯王子就似乎一个战神,所有阻挡在他眼前的斯巴达的战士都被他砍杀当场。 一位百夫长的斯巴达勇士此刻异常愤怒看着裴子云,他说:“帕里斯王子,想不到我们对你以贵客相待,你却恩将仇报,国王回来了是不会放过你,整个希腊都不会放过你。” 裴子云冷笑:“不会放过我?那叫墨涅拉俄斯尽管过来,当初你们希腊人毁灭特洛伊,抢走我们公主赫西俄涅的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百夫长怒吼着从阶梯上冲向裴子云,还没靠近,一根长矛就狠狠的刺向了裴子云的胸膛。 “不自量力。”裴子云笑着。 微微闪身让开了长矛,长剑一过,冲来的百夫长瞬间定格在了原地,一抹血线从那大将的脖颈处喷薄了出来。 “砰。”百夫长的身体栽倒在了地上,特洛伊战士传来了一阵欢呼。 “必胜。” “必胜。” 欢呼声如同巨大浪潮,冲向王宫深处,海伦从高处目睹了这一切,她生长在了斯巴达很久,本来会产生同情,厌恶的情绪,但是此时,她完全被帕里斯战神一样的身影深深吸引。 第五百二十七章 海神 “噗” 又一个百夫长跌下。 一手举小盾,一手持剑,帕里斯王子所向披靡,所有进攻的斯巴达战士倒在了剑下,台阶上满是鲜血,他大声:“谁来?” 周围一阵沉默,没有人是帕里斯王子的对手,上去进攻意味着死亡,但斯巴达不缺乏勇士,几个声音传来:“我来。” 又七八个斯巴达的武士扑上了台阶,裴子云丢掉了断裂青铜长剑,侍从递上了一把新的青铜剑。 拿到长剑的裴子云看着扑上来的七八个斯巴达武士,同样扑了过去。 七八个斯巴达武士手持长矛,瞬间站立成各位置,对裴子云形成合围,手中长矛刺去。 这种进攻,根本不是单个人能抵抗。 “盾击术!”裴子云眼中寒光一闪,人随盾走,划出一道弧光,撞上了袭来的七八根长矛,长矛尽数反弹回去。 裴子云欺身而进,速度极快,说起来原理非常简单,盾防御和破开敌阵,剑趁机刺杀,闪动间干脆利落,不到一会,七八个斯巴达武士就已溃不成军。 奥林匹斯山 诸神看着斯巴达王宫中的场景,只见帕里斯每个剑术都干脆利落,转眼就将八个武士杀光,诸神面面相觑,转首看着阿瑞斯。 “这是阿瑞斯的剑术。” 诸神想着,就听着裴子云喊:“这是我蒙彭忒西勒亚女王传授的剑盾法,也是来自阿瑞斯的剑术,你们谁还敢上?” 其实要是没有内力,道法这种,剑盾法比所谓的天外飞仙科学的多,有效的多,裴子云深刻明白这点。 别的不说,短盾能毫不费力的护住身体要害,而单人一剑的话,要就得付出数倍的消耗才能达成同样目的。 不过大徐世界的剑法,并非没有作用,恰是相反,能单人一剑转战天下的宗师,在获得了盾牌后,简直是威力倍增。 这就和武林高手,一旦获得现代枪支,单凭手枪都能杀进杀出一个城市一样——只要子弹没有缺少,并且没有重火力。 别的不说,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看起来不难,事实上这种恐怖,只有内行人才明白。 “小盾,能节省我78%的动作和力量。”这是裴子云自己的评估,只见着“啪”一声,盾只轻移几厘米,一支矛就击在上面,爆出火星,接着弹出缝隙,剑光入内,飞溅出大蓬的鲜血。 “杀!”不仅仅是裴子云出手,特洛伊的士兵也在继续突进,所有阻挡在路上的斯巴达士兵纷纷跌下毙命。 一位特洛伊的百夫长上前:“帕里斯王子,斯巴达王宫卫兵死的差不多了,但是王宫周围已隐隐被惊动,公民可能拿起武器很快赶来,我们应快速撤出去,避免被他们合围,就算是公民兵我们也不可低估啊。” “嗯,你说的不错,但是我们此行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样,你带领一对士兵和奴隶去王宫搜索黄金和货物,尽量搬走值钱的东西。” “余人则跟我去王后寝宫,将他们美丽的王后海伦抢回我们特洛伊去,以洗刷我们的耻辱。” “雪耻。” “复仇。” 士兵和奴隶怒吼着。 裴子云为之侧目:“诸神不知道使了什么神力,鼓起的士气,这时还在起作用,不知道冷静下来,这些人会怎么样想?” “这是雅典娜(athena),还是阿瑞斯(ares)的力量?” “要是在大徐世界,这样的力量如果能使用到万人的规模,夺取天下简直是开了挂一样。” 这样想着,军队很快就杀到了王后海伦的寝宫。 裴子云此刻心里无悲无喜,阿芙罗狄忒粉红色的力量,已基本受空间的压制,慢慢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来到这里,完全是顺应诸神“剧本”把海伦给劫回去。 走进了王后寝宫,裴子云微微放开压制的粉红色的力量,心中瞬间燃烧起了爱情的火焰。 他看着海伦脸色潮红,一脸惊喜看着自己,赶紧走到海伦的跟前,抓住斯巴达王后海伦的手,说着:“海伦,当我在锡西拉岛的阿尔忒弥斯神庙举行献祭时,看见你的身影。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彻底的被你俘虏了。” “我现在就要带你走,回到海对岸的特洛伊去,让你……和俄诺涅一样,都成为我帕里斯的妻子,你答应我吧。” 海伦高兴的使劲点头,扑到了裴子云的怀里。 “好了,海伦,走吧,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裴子云说完,就牵着海伦的手,带着她往王宫外面而去。 一路上都是抢劫士兵搬着大量黄金和货物而去。 此刻裴子云的内心又再度恢复平静,在回码头路上,明显感觉到诸神注视目光渐渐减少,直至只剩一二道,并且也漫不经心了。 诸神放弃了监视,“大局”已定,连诸神都失去了继续监视兴趣了,趁着诸神监视的空白期,裴子云赶紧将心神沉入了空间。 小小殿堂悬浮在黑暗中,裴子云心神一动,就看见殿堂周围,都弥漫着粉红色的雾气,在无数雕像中穿行,可惜的是,无论是雕像,还是廊柱,这种力量都无法渗透。 “我感受到,它渐渐转化成我的力量,但速度并不快。”裴子云此刻是本来的面目,灵魂之体穿着大徐的道君冕服。 “这或就是我能带出的全部遗产——不过有一丝就行了。” “镇。” 一声大喝,裴子云遥遥一指空间,空间一震,粉红色力量一瞬间就被空间传来的极强吸力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心神微动,只见又多出了一根大理石柱子,这柱子不是廊柱,看起来是神殿的根基一样,粉红色力量萦绕上去,化成一个女神的浮雕。 相比铁制雕像,这柱子似乎是铜制,浮雕是银制,毕竟这是阿芙罗狄忒的神力所化。 此刻,柱子中渗出丝丝的粉红雾气,这雾气非常少,但每渗出一丝,系统的数字就跳动一次。 “果是神力,我感觉力量增加很快。”裴子云内心暗暗感慨。 “系统。”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心神一看。 “英雄血脉:第二重(161.3%)” “不是升级的时候。”裴子云回醒过来,这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瞬间,军队已迅速回到舰队。 而在远处,斯巴达城中人声鼎沸,火光连绵,杀气冲出。 斯巴达和许多城邦一样,实行公民军,换句话说,公民就是军队,不过城邦公民人数并不太多,鼎盛时也不过九千人(男性),现在更是没有那样多,而且墨涅拉俄斯调走了一千,城中最多还不过三千,可这三千,也不是现在能抵抗。 “立刻扬帆!”抵达舰队裴子云,见着黄金和货物都装好,就果断下达了起航的命令。 他要快速的逃离希腊,回到特洛伊去,不然被赶回来暴怒的墨涅拉俄斯追上的话,就免不了一场恶战,虽并不惧怕墨涅拉俄斯,但是裴子云还是不希望此刻与他对上。 更不希望诸神出手。 “是的,许多时,诸神会亲自干预战场,比如说偏转长矛,或者降下迷雾阻挡视线等等。” “但是这些都是会消耗神恩——神的宠爱可不是无限。” “我,或帕里斯王子能欠下的干预可不多。” “起航。” 整支舰队迅速的扬帆起航,奴隶们也卖力划着船桨。不大一会,舰船就和离弦之箭,飞快的向特洛伊驶去。 只是舰队才开到海上,刚刚还波涛汹涌的海面,此刻突然的风平浪静,所有人顿时色变。 “轰”一声,只见海面突出现了一个巨大裂缝,波浪分开,年老海神涅柔斯从水中伸出了戴着芦花花冠的脸,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上滴着水。 整个舰队的舰船就和钉子钉在了海面一样,不得寸进,所有人都吓的跪了下去,只听着涅柔斯大声向整支舰队宣布了一个可怕的预言。 “不详的鸟儿飞翔在你们舰船前面,希腊人带着军队追来了,他们将拆散你们罪恶的结合,摧毁普里阿摩斯的古老帝国!” “唉,达耳达尼亚人要为你们付出多少的生命!雅典娜已戴上了战盔,执起了盾牌!这一场血战要经过多年,只有一位英雄的愤怒才能阻挡你们城市的毁灭!一旦等到指定的时日的来临,特洛伊人的家宅将被希腊人烧成灰烬!” 年老的海神涅柔斯说完预言并不多做停留,很快又潜入了海里面。 海面的裂缝重新弥合,海水重新翻起了浪花,拍打着舰船的船舷,刚刚的一切似乎是一场幻觉,从来不曾出现过。 “帕里斯王子!”舰队上的人对这一段不详预言充满了恐惧,这个世界是一个神灵主宰的世界,连神灵都说会有不详,他们顿时产生了大祸临头的感觉。 “神,直接干预人事。”见着这一幕,裴子云深深感受到了与大徐的不同,以前神灵也曾下降,但看起来还和人一样,可这次,分开的大海,平息的风浪,高十余米的半个身子,这一切,都显示了不同。 听到这个预言的裴子云,知道海神并不是危言耸听,在外人看来,他似乎一下在爱情中清醒了过来,对着船长:“快,找个岛屿,我要向诸神祭祀。” “全舰转向。” 整支舰队转向,朝着最近一个无人岛屿而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 祭祀 舰队转向,驶向最近一座岛屿,舰队沉默向着目标而行。 不久,一座岛屿轮廓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轮廓渐渐变大,是一座无人岛,为了防止搁浅与触礁,舰队绕岛一周,找到一个天然码头停靠上去。 岛上荒无人烟,鸟兽绝迹,怪石嶙峋,放眼望去,几乎难有绿色植物,并且面积还很小,大概只有1平方公里左右。 “快,现在立刻准备圣坛材料,在岛上开阔处建造,还有将剩余所有公牛全部带下去。”裴子云命令着。 一件件圣坛材料被奴隶们搬运下了舰,士兵负责警戒,在随船祭司督促和规划下,一座圣坛很快在岛屿开阔处建立起来。 临时搭建起来的圣坛呈圆形,用土和石块垒起了台座。 裴子云穿着白色束腰衣,青铜腰带,腰间挂着一把短剑,脸色严肃下了战舰。 一群奴隶驱赶剩下八只公牛下了舰船,经过这段时间海上航行,这些公牛掉了一些膘。 所有士兵和奴隶都在圣坛前列队。 经过刚刚海神涅柔斯一番不详预言,现在士兵和奴隶们情绪并不稳定,面对神灵的预言,心里惊疑。 想到此处,裴子云不再犹豫,高声:“各位,刚刚海神涅柔斯告诉了我们一个预言,我的内心都有些惶恐不安,但这个预言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是希腊人带着军队追来,摧毁我们家园特洛伊,以前他们就这样干过一次,且抢去了我们的公主赫西俄涅。”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但我们特洛伊已今非昔比,我们抢劫他们时,本来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挽回我们丢失的尊严。” “我亲爱的伙伴们,公民们,墨涅拉俄斯带着盟军追来时,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迎头痛击狂妄的希腊人,让他们看看我们特洛伊人的顽强与不屈,让他们也品尝一下失败的滋味。” “特洛伊必胜。”裴子云举起了手臂,呐喊着。 “必胜。” “必胜。” 刚刚在海神涅柔斯不详预言打击下士气似乎又恢复了一点,裴子云看着大家重新点燃希望,焕发斗志,微微点了点头。 裴子云从奴隶手中接过公牛,将八头公牛驱赶进圣坛,祭司取出罐中清水弹洒祭坛及公牛,并跪着给奥林匹斯山诸神进行祈祷。 海伦站在人群里有些发抖,似乎觉得冷,听到刚刚神灵预言,她有些担心,生怕帕里斯会将她重新送回墨涅拉俄斯。 虽帕里斯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重新点燃了士兵的希望,但深知墨涅拉俄斯以及希腊联军强的她,对特洛伊抵挡强大希腊联军,心中并没有底。 裴子云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安慰。 “海伦,别怕,我以前只有一个妻子俄诺涅,但既把你从斯巴达王宫抢来,我就绝不会后悔,更不会把你丢给愤怒的墨涅拉俄斯。” 剧情里,墨涅拉俄斯举剑想杀海伦,最终原谅海伦了——现在海伦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惧怕愤怒的墨涅拉俄斯。 “我们敬畏诸神和预言,但是我也不是怯弱的人,墨涅拉俄斯追来了,我会狠狠的给他教训。” 帕里斯的手掌带给了温暖,在他的言语的宽慰下,海伦忐忑心情渐渐平复。 “帕里斯,有你在这里,我不再害怕。”海伦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轻靠在他肩上。 裴子云思虑再三,决定用音乐让诸神感受自己此刻心情,于是命令奴隶从舰船上搬来竖琴,在祭司进行祈祷时,弹起了竖琴。 裴子云的琴艺有着大徐的水平,而帕里斯本来就在竖琴和牧笛方面是高手,自完全精通。 “命运啊,带我去何方?”裴子云弹起的是后世名家之曲“命运”,很应景,很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冬天狂风暴雨,骑士在冲锋,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降低,时而升高,宛若人生路程。 音乐缓缓降低,又缓缓上升,循环两遍,似乎面对刀山火海命运,忐忑逡巡,不敢上前,想着逃避。 命运如此可怖,人似乎不得不低首,可人不能永远低着头活下去,接着音乐的声调直往上冲,虽琴音,但似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激烈的旋律中,彼此厮杀,每个人都似乎看见了夕阳似血,战场上满是战士的尸体,接着琴音渐渐的降低,带着浓浓的哀愁悲伤,紧接是晨曦扫过战场,她似乎是个温柔的女子,轻柔的抚摸着倒下士兵的脸颊。 似乎是阿芙罗狄忒神力,音乐也格外具备魅力,琴音穿过重重阻隔,传入了奥林匹斯山。 诸神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中,它们似乎感受到命运的跌宕,感受到了帕里斯迟疑、不甘、以及奋起。 “我感到了命运的无常。”宙斯说着。 “亲爱的,那是凡人的命运,我们才是命运的掌控者。”赫拉对宙斯说。 “帕里斯的命运已确定,就算有这样才情又能怎样?”雅典娜说着。 阿波罗本身是音乐之神,他静静听着,感觉到了命运的曲折与坎坷,以及音乐本身的美。 无人岛士兵和奴隶们倾听着帕里斯王子的音乐,他们虽并无欣赏底蕴的才情,但是这样美妙绝伦的音乐,无论是谁,只要静静的倾听,都会感受到其中的一些韵味。 战士在琴声中看到了同伴厮杀在了战场,一次又一次冲锋,最后在如血夕阳中,他们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微风吹拂,硝烟散去,晨曦洒满大地,和与他们已经无关了。 有些士兵挂满了泪,感同身受。 奴隶们在命运中看到了自己可怜身世,同样体会到了命运波折和不公。 格斯涅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似乎附和着命运诗歌,他是最能体会命运无常之人,当初落魄贫穷,现在的显赫富贵,他的命运经历一个大大转折,由低谷而到高峰,曲折而跌宕。 柯赛丽娅的泪水挂满了脸颊,她的命运也由由幸福到可怕,但她没有逃避,而是顽强的迎接命运的挑战。 音乐声中,祈祷完祭司一挥手,奴隶们将八头公牛一一进行捆绑,祭司拿刀,用力一刺,“噗”一声,公牛嘶叫着,鲜血泉水一样喷洒出来,流到了圣坛上。 祭司很熟练给公牛开膛破肚,剔除内脏和骨头,切下牛头,把肉分类,一连宰杀了八头公牛,将所有分好牛肉放在圣坛上。 才奉上,裴子云的曲子正巧完成,他洗手拿起了金杯,灌满了美酒。 命运乐声似乎还在耳中回响,裴子云上前,将酒三次倾下,举手祈祷:“伟大的宙斯啊,我的祖先,伟大的赫拉,众神之母,可畏的哈迪斯(hades),波涛汹涌的波塞东(poseidon)、大地之盖亚(gaia)、给予丰收的得墨忒尔(demeter)、智慧和文明的雅典娜(athena)、背负弓箭的阿尔忒弥斯、光明璀璨阿波罗……” 裴子云一一念过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名字,说:“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 “我犯下这样罪,我产生了恐惧和动摇,我想逃避一切,带着海伦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可我终是特洛伊的王子,我是一个武士,我又岂能轻易逃避罪责。” “死亡,有的和伊达山一样沉重,有的和树叶一样飘零,我愿意我离开世界,回首往事时,能这样说,我犯下了许多罪,但我没有逃避而羞愧,我要把我的生命和我的力量,都投入到我的赎罪,我的命运中。” “诸神啊,我曾向你们祭祀,就如同今日;诸神啊,我曾经歌颂你们,就如同今日;如果你们念及,就请给我勇气,让我坦然的面对命运的挑战吧。” 随着祈祷,公牛却没有多少神取用,只有着小小的几个。 “是哈迪斯(hades)和盖亚(gaia)取用了,但奥林匹斯山诸神几乎都没有取用。” 祭司的感觉,使裴子云立刻感觉到了祭祀的效果,心就是一沉。 虽刚才,裴子云已经并不看好祭祀效果,但是祭祀诸神一来可以看清楚诸神的态度,二来可以让诸神清楚自己的态度——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着奥利匹斯山的诸神。 这样的话,诸神就不会怀疑他有异心,从而施展雷霆手段,直接出手。 在即将展开的特洛伊之战中,他可是要在触犯诸神底线边缘跳着死亡之舞,从容收割前来送死的英雄,尽快提高自己实力。 而要使诸神会一如既往按着“剧本”演下去,首先必须自己是一位虔诚王子,这点非常重要。 但是就算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这结果还是使裴子云心一沉。 “这祭祀其实是赎罪之祭,但除了代表冥府和大地的神灵,别的没有接受。” “刚才一段话,其实采摘着某段名句,感动了许多人,但是很明显,诸神对此无动于衷。” “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么?” “凡人在意和慷慨的句子,或在神看来,只觉得可笑。” 第五百二十九章 哭诉 奥林匹斯山 众神居住在凡人无法攀登的圣山上,一条柱廊贯穿上下,柱廊是由一根根雕刻着赞美诸神的石柱,以及四季常青的藤蔓构成,连接着众神的宫殿。 这些宫殿奢华而舒适,分布着山的不同位置,有着集会时,众神就会行过柱廊汇集到宙斯的殿堂里。 宙斯(zeus)坐在黄金与象牙宝座上,在最大厅堂里接待众神,众神坐在宙斯周围,宛是一家人围着父亲一样。 缪斯柔和悦耳歌声使众神陶醉,青春女神赫柏(hebe)斟酒,此时诸神听见了帕里斯的祈祷词,却个个欢喜,一起举杯,痛饮着能使凡人长生不老的美酒。 赫拉(hera)品尝着手中美酒,畅快对着宙斯说:“亲爱的,看见了没有,帕里斯最终还是向命运低头了,您的谋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帕里斯所做的一切越来越符合我的心意。”宙斯笑着转首对着阿芙罗狄忒微笑:“阿芙罗狄忒,这一次你的箭立了功。” “伟大而足智多谋的宙斯,这是我应尽的职责。”阿芙罗狄忒(aphrodite)说着。 几乎所有的神灵都陷入狂欢,阿波罗(apollo)沉默寡言,闪过一丝不忍,对帕里斯产生了一些同情。 阿尔忒弥斯(artemis)看见弟弟的表情,开解:“该来的终究逃不过,等待命运最后的抉择吧。” 阿波罗微微点了点头,继续保持沉默。 无人岛 祭祀完,裴子云叹了口气,奥林匹斯山诸神态度已不言自明,它们目的只让自己好好走向诸神安排剧本,现在图穷匕见,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大半。 “可以说,等自己带着海伦去了特洛伊,联军开到并且发生战争,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以后诸神就不会顺风顺水的保护自己,一切都看自己的力量,以及诸神的眷顾了。” “也罢,自己这就尽快回特洛伊,做万全准备。” 特洛伊之战,自己必须有条不紊提高自己实力,既不能束手束脚,又不能太过快速,当下暗喝:“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图穷匕见——再掩盖自己,你的光芒也吸引着诸神的目光,迎接命运的挑战吧,让你的表演使诸神动容(完成)” 裴子云轻轻点下去,就见得多了一个命运点。 “除掉了消耗,现在自己命运点又有七点,珍贵命运点总可以在关键时发挥作用,而且,我感觉到,梅花提示我,汇集起来的命运点,有着更大的作用。” 才想着,见着海伦表情不太自然,裴子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亲爱的,并不用太担心,一切有我在。” 海伦语气低沉:“帕里斯,祭祀诸神结果并不理想。” 她是神之女,又是王后,也看出了这点,不过幸亏还有二个神取用了,不是颗粒无收。 “放心,诸神没有取用我的祭品并无太大影响,这次大战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裴子云说着。 “可希腊联军真的很强大,还有墨涅拉俄斯哥哥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你有把握战胜他们?” “放心吧,海伦,我一定是能战胜他们,你要知道,我的实力可是很强大。” 在裴子云开导下,海伦渐渐放下了心事,渐渐有了笑容。 裴子云回到队伍,看着圣坛上牛肉,对周围士兵和奴隶大声说:“大家将牛肉分完,好好吃一顿,吃完咱们回特洛伊去。” “是!” 士兵和奴隶们将牛肉分下,大快朵颐,牛肉分食完,大家整理物品重新上了舰,一声令下,整支舰队缓缓驶出无人岛屿,朝特洛伊而去。 皮洛斯 这是一个古希腊港口城市,在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南,滨爱奥尼亚海,外有岛屿屏障,是天然良港。 此刻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正在皮洛斯拜访,贤明皮洛斯国王涅斯托耳在设宴招待着远方而来的客人墨涅拉俄斯。 宴会厅很大,国王涅斯托耳斜躺在羊毛铺垫座位上,有漂亮侍女在旁斟酒,喂食,很是惬意舒适。 宴会非常热闹,涅斯托耳充分展示主人的热情,整个宴会席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美丽舞姬表演着火热的舞蹈,游吟诗人们吟唱动听的诗歌,甚至还有高贵的武士们表演着剑艺。 墨涅拉俄斯大口饮着杯中的美酒,心中舒畅,他此次拜访皮洛斯,与涅斯托耳国王达成了初步的合作。 “尊敬的涅斯托耳,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我们干了这杯。”墨涅拉俄斯大声的说着。 “来,干。”皮洛斯国王涅斯托耳举起手中酒杯,站了起来,向着墨涅拉俄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涅斯托耳的每一项安排都让墨涅拉俄斯非常满意,宴会正在进行到高潮时,一位斯巴达信使匆忙扑入,但是因太过急切,被现场守卫拦住了。 “干什么?”现场守卫拦下了信使,现场可是两位国王,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出。 “我是斯巴达的信使,墨涅拉俄斯国王知道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向国王汇报。”信使说着。 一番仔细的盘查,经过身份确认,信使才跌跌撞撞的到了墨涅拉俄斯身边,告诉了他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墨涅拉俄斯脸色大变,信使话宛是一道晴天霹雳,惊的他呆立,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消息…可靠?”墨涅拉俄斯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国王,千真万确。”信使再次强调了一遍真实性。 确认消息的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怒不可遏,当即一脚将宴桌给踹翻了,酒菜洒了一地,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离开了宴会厅。 皮洛斯国王涅斯托耳很是惊讶于墨涅拉俄斯的失态,同时也很生气,说:“墨涅拉俄斯实在太无礼了。” “自己请他参加宴会,他无礼踹翻了桌子,这让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国王涅斯托耳想着。 但接下来有人向他报告远方斯巴达发生的事。 “尊敬的涅斯托耳,刚刚收到消息,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被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抢去了,并且斯巴达的王宫遭到了血洗。” “什么?”涅斯托耳跌坐在座位上,显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特洛伊虽是大国,但怎么敢这样得罪斯巴达? “难怪墨涅拉俄斯这样生气,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暴怒,我原谅他的无礼了。”涅斯托耳想着,继续问:“他现在去了哪里。” “已经直冲码头,令着舰队起航,看方向,是去迈肯尼。” “难怪,墨涅拉俄斯一定是搬救兵去了。”涅斯托耳喃喃的说着,扫过了狼狈的宴会厅,摆了摆手:“快去收拾——战争要降临了。” 迈肯尼 此时迈肯尼已取代了克里特岛,成了希腊最强大的王国,隐隐有着希腊盟主的姿态。 国王阿伽门农和王后克吕泰涅斯正志得意满巡查着自己领地,阿伽门农一眼看去,就看见了蔚蓝海面,浅海中阳光透射下来,还能看见珊瑚和鱼,而在上面,上百条海船进出,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豪气。 “亲爱的克吕泰涅斯,你看,这就是伟大的宙斯赐予我们的王国。”阿伽门农指着繁荣的海港说着。 王后克吕泰涅斯是斯巴达王后勒达的女儿,而勒达正是那个和宙斯生下海伦的女子。 现在随着迈肯尼越来越强大,国王阿伽门农渐渐有了统一整个希腊的野心。 就在这时,远处海面出现了一支舰队,港口钟声瞬间敲响起来,士兵持着矛戒备了起来。 “哦,谁有这个胆子,敢进攻伟大的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讥讽的说着,商船就罢了,可以不经提前通报就可进出,战舰按照规矩都是要提前通报,而很明显,这支舰队没有提前同胞——所以戒备了起来。 只是看着远处舰队的规模,阿伽门农一点也不担心敌人,他相信对方真是敌人的话,进攻迈肯尼只能有来无回。 急促的钟声敲响了一会,就不在敲响,显是有人通报了信息。 过了一小会时间,港口的士兵的戒备也解除了,远方舰队也得到允许缓缓靠近了港口。 再等了一会,一个人影扑了上来,抱着阿伽门农,小孩子一样痛哭了起来,哭的伤心而悲戚。 “哦,墨涅拉俄斯,你怎么了?”阿伽门农疑惑的问着。 墨涅拉俄斯好歹也是斯巴达的国王,不至于一点小事就哭成了这样,这是有遇到了大麻烦,才有可能这样失态。 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以及他的哥哥迈肯尼的国王阿伽门农,是希腊英雄中最强大的王室王族。 两人都是宙斯的儿子坦塔罗斯的后裔,他们是珀罗普斯的孙子、阿特柔斯的儿子。这是一个高贵的家族。 除了统治亚各斯、斯巴达,希腊的许多君王都是盟友。 就听着墨涅拉俄斯说:“哥哥,请帮助我,我的妻子海伦,被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抢去了,并且我的王宫也被他血洗了,我要立刻夺回我的妻子,我还要向他复仇,让他们血债血还!” 第五百三十章 阿伽门农的野心 墨涅拉俄斯向阿伽门农诉说着自己悲惨遭遇,一点也没有了斯巴达国王的威仪,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是墨涅拉俄斯在路上就已想好的悲情牌,不然的话,按他对自己哥哥阿伽门农的了解,没有利益的事,他是不会做。 而自己只能是利用哥哥阿伽门农的对弟弟的同情,才有可能让他和自己联合,但墨涅拉俄斯很明显,不了解阿伽门农,或者说不了解阿伽门农的野心。 当阿伽门农听到了帕里斯劫掠了王宫,抢走了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时,阿伽门农第一时间涌现的不是愤怒,而是窃喜。 阿伽门农一直都有成希腊之王的愿望,但正常情况不可能实现,因为按照规矩,只有神的后裔才能成王,所以列国的国王都是神的后代,诸神不会允许一个神的儿子统治全希腊,哪怕是宙斯的儿孙。 但帕里斯公然抢夺墨涅拉俄斯妻子海伦的这件事情,让他看到了希望。 阿伽门农安慰着墨涅拉俄斯,说:“墨涅拉俄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严重违背了民法和宾主之道,神必会给予严厉惩罚。” 阿伽门农还是比较同情弟弟墨涅拉俄斯的遭遇,这换了谁的妻子被别人抢了估计都会非常愤怒。 “我要请哥哥和我立刻组成联军,讨伐特洛伊。”墨涅拉俄斯立刻说着。 凭自己一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足从特洛伊把妻子海伦夺回来,但如果哥哥阿伽门农愿意帮助他的话,情况就会不同,毕竟迈肯尼王国是希腊最强大也是最富裕的王国,而这个时代,斯巴达也不弱! 想到这里,墨涅拉俄斯立刻高喊:“我要把我亲爱的妻子海伦从帕里斯手里夺回来。” “我要让帕里斯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阿伽门农没有立刻答应,站住了,凝视着远处的海面,心中沉吟:“若仅仅只是我和墨涅拉俄斯的联军,讨伐特洛伊肯定是没有问题,但一来我不能充分发挥作为希腊盟主的影响,不利于我的霸权。” “二来对我的实力也是一大损耗,而此消彼长下,没有参加讨伐王国见到我实力受损,未必没有想法。” “我应该将这些王国都拉到一条船上,组成希腊联军,这样我就可以用联军盟主的身份统合,让这些英雄和国王全部死在特洛伊,我离全希腊霸权的目标就更近了一步了。” 自从墨涅拉俄斯把讨伐特洛伊这件事情说明白,阿伽门农脑海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一时没有开口回答。 墨涅拉俄斯看着兄长沉吟不说话,还以为有着别的想法,于是喊着:“哥哥,难道你也不愿意帮助我?” 墨涅拉俄斯脸上充满了悲痛,似乎没有想到哥哥阿伽门农都不帮他。 “墨涅拉俄斯,我亲爱的弟弟,我们是兄弟,我怎么可能不帮助你?”阿伽门农说着:“我只是在想,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呐!” “你还记得当年你和海伦结婚时,许多王子可向神灵许下过诺言,要共同讨伐破坏你们婚姻的人。” 阿伽门农及时提醒墨涅拉俄斯,这件事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只是一直没有利用上,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可以让他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记起来了,哥哥,当初那些王子是许过诺言,现在好多人都已成为了自己国家的国王。”墨涅拉俄斯满怀希翼,幸哥哥提醒,不然他已遗忘了这件事。 阿伽门农微笑着继续说:“虽当时只是为了防备没有成功的求婚王子恼羞成怒,但现在正合适,到时我们这样多人组成的联军,摧毁特洛伊就轻而易举了,夺回海伦也很方便。” 说完,阿伽门农就召来了几十个人,说:“你们立刻拿着信物,去各国告诉当初在墨涅拉俄斯国王婚礼上许下过诺言的国王和王子,现在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抢走了海伦,邀请他们遵守诺言,共同讨伐特洛伊。” 众人欣然领命而去。 墨涅拉俄斯满怀着感激看着哥哥,说:“哥哥,非常感谢您,没有您的话,我将会失去我美丽的妻子海伦。” 海伦对于墨涅拉俄斯实在太重要了,他是那么深爱着海伦。 “墨涅拉俄斯,你不用感谢我,你应该感谢我们的父亲,是他为我们考虑了这一切,让王子在你的婚礼上,向神灵许下了诺言。” 阿伽门农满是喜悦,暗想:“我是宙斯的后代,又掌握希腊最强大最富裕的国家,这次能召集各国国王和王子,由我来号令,到时我就是万王之王。” “说不定能达成希腊英雄和以前的国王都没有达成的伟大事业——统一希腊。” 阿伽门农眼中充满了光,似乎统一希腊就在眼前。 墨涅拉俄斯根本没想到哥哥还有这伟大的理想,沉津在喜悦中:“对,我们要感谢我们的父亲,还有,提出这个建议的王子——奥德修斯!” 听着这话,阿伽门农突感觉一点阴影,似乎有点灵光要看破一些东西,但这念头转眼就消失了:“是应该感谢他,墨涅拉俄斯,这次讨伐特洛伊,我会给你好好出这口恶气。” 阿伽门农暗里开心,实在今天墨涅拉俄斯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也许对于弟弟墨涅拉俄斯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对于他,意义完全不同。 迈肯尼王国很早已是希腊的最强的王国,阿伽门农一直在寻找统一希腊道路,但是试了很多方法都找不到方向,今天他看见了统一希腊的希望。 “走,我们回王宫,我要好好招待你,顺便安排这次讨伐特洛伊的相关事宜。” 阿伽门农说着,携着墨涅拉俄斯的手一同登上了马车,而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也跟着后面马车一起往王宫而去。 迈肯尼王宫 迈肯尼王宫规模并不大,中间一个大型的庭园,周围的建筑都是围绕着庭园而建,建筑风格和布局,迈肯尼王宫很像克里特岛的王宫。 也许阿伽门农一开始就不打算在这王宫长住,只等统一希腊,搬到别的地方,所以王宫并不很奢华。 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在王宫坐下,突然阿伽门农想起了,招来仆人:“快去请宙斯的儿子,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他们是海伦的兄长,传奇英雄,有他们的支持,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 仆人立刻听了吩咐出去,请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 奥林匹斯山 宙斯(zeus)看着迈肯尼发生一切,特别是看到阿伽门农派人去请自己两个儿子时,暗暗的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阿伽门农,就算你是我的子孙,也不能产生这样的愿望。”几乎是一瞬间,宙斯就想着。 赫拉(hera)太熟悉宙斯了,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她站了起来,对着前来作客的波塞东(poseidon)低语:“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是两个可爱又听话的孩子,就让您使他们回归奥林匹斯山。” 波塞东知道赫拉口中的迎接回归奥林匹斯山是怎么回事,没有多说,只一挥手,显出了一个三叉戟,丢了下去。 而在海洋上空,一点点风暴,开始积蓄起来。 而雅典娜看见了这一切,停了酒杯,却说着:“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毕竟是伟大父亲的儿子,我就亲自去迎接下。” “进奥林匹斯山可不容易,哪怕是山底。” 凡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奥林匹斯山,即使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是传奇英雄,宙斯的儿子也不行,必须有一位主神带领。 某处府邸 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是一对孪生兄弟,合称狄俄斯枯里,他们是宙斯之子,海伦和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兄弟。 “伟大的英雄卡斯托耳、波吕丢刻斯,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消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前不久抢走了海伦,并且血洗了斯巴达王宫。”一位仆人匆匆跑过来禀告着。 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听到这消息,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 “消息可靠?墨涅拉俄斯怎会被帕里斯抢了海伦?”卡斯托耳气呼呼的问着。 “尊敬的卡斯托耳,消息千真万确,是由斯巴达的使者带来消息,据说墨涅拉俄斯带着舰队去皮洛斯出访,没有在斯巴达,才给了帕里斯王子可趁之机。”仆人回答着。 “怪不得会被帕里斯给抢了海伦去,但墨涅拉俄斯也是蠢材,王宫中竟然没有留有兵力镇守。”波吕丢刻斯冷笑。 “当年忒修斯抢去了海伦,我们忍耐了许多时间,现在又有人抢去了海伦,这次我们一点时间也不愿意忍耐了。”卡斯托耳愤怒的说着。 波吕丢刻斯深表赞同:“我们要让抢劫海伦的帕里斯付出代价。” “我要把帕里斯杀了,把我亲爱的妹妹海伦立刻夺回来。” 说着,他们就立刻召集水手和士兵,整装待发。 “各位,帕里斯抢走了我的妹妹,这次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卡斯托耳在队伍面前声嘶力竭的说着。 “血债血偿。” 队伍以整齐步伐向码头而去,等所有人都上了船,卡斯托耳立刻就命令船上水手:“用快帆,立刻出发,追上帕里斯,然后让他去死!”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尸体 特洛伊海岸·列斯堡岛 这岛不大,但植物繁茂,树木郁葱,有几个凹处可入船,且还有一个在山崖背面,可以避风遮雨。 裴子云舰队此刻正临时停在这里,暴风雨已来临,暂时回不去特洛伊,只能避过眼前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天空云层翻滚,风怒吼,席卷黑色海面,海水被威力巨大风卷起,翻起滔天巨浪,层层叠叠,宛是灭世。 “轰”一个巨浪卷起,重重打在岛上,战舰上士兵和奴隶面对这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威,全躲在船舱里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才能让感受到一丝安全。 整整一个晚上,风怒吼、咆哮,雨倾盆而下,整个列斯堡岛都被罕有特大暴风雨持续摧残。 直到清晨,暴风雨才渐渐平息,乌云散去,远处挂着一轮绚丽彩虹,彩虹贴着海面,似乎是一座横跨大海的拱桥。 战舰房间,裴子云轻轻将手抽出,在沉睡中的海伦怀抱中挣脱,不由暗自感慨,这个女人真风情万种,怪不得这样多人喜欢她,为了她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远有忒修斯,近有帕里斯,自己也算其中一员了。 昨晚不单单是暴风雨肆虐,自己和海伦也疯狂了一个晚上,仅仅在黎明时分才进入了梦乡。 裴子云小心翼翼把毯子盖在了海伦的身上,看着精致绝伦的脸,不由的产生了一个念:“这个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自己不算英雄,面对这美女也不能免俗,裴子云自嘲的一笑。 此刻细细审视,看着有些呆了。 “这魅惑光环,哪怕知道,也难完全抵消。”不过现在不是观赏的时间,裴子云清醒了过来,起身穿衣,出了房间。 此刻风和日丽,天还能看到一轮暗淡快要消失的彩虹,士兵一个个都挂满了笑容,雨过天晴,即将回到家乡,心情高兴。 在外面巡视一圈,突眸子凝固了。 船舱里出现了一位女士,这女士穿着黑色长袍,脸部用黑色的纱巾蒙住了,看不清面容,本来应该非常显目,可是她她宛是幻影,周围来往士兵都对她视而不见,即使走过她站立的地点,也同穿过幻影,并无一丝一毫的影响,所有人根本没有看见她。 她就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不知道已经多久。 裴子云虽并不确定她的身份,和上次遇到的神秘女士很像,但又有点不同,总之这种出场,不是凡人,当即快步走了过去,躬身一礼,说:“尊敬的女士,您来到此处有什么吩咐?” 神秘的带面纱的女士很满意裴子云态度,开口说:“帕里斯,你听见了预言了?你抢劫了海伦,你的城市即将面临着毁灭。” 女士语气平淡,她走向甲板,微风吹拂她,长发被风轻轻吹起,飘在空中,裴子云甚至闻到了香气,但周围的水手还是没有看见她。 “尊敬的女士,伟大的海神涅柔斯告诉我,有一位英雄能够阻挡城市的毁灭,我想当这个英雄。”裴子云说着。 “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怎么知道这个英雄是你?而且这个英雄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必须得具备一定能力,最重要的是,命运会不会选中他。” 神秘女士说着,她又摆了摆手,阻止了说话,继续:“在希腊,墨涅拉俄斯已向阿伽门农哭诉,而阿伽门农也已派出使者,联系全希腊的王子和英雄,准备讨伐你和特洛伊了。” 她顿了顿,盯着裴子云的双眼,严肃说:“就算这样,你也想反抗吗?你还认为你有反抗之力?” “当然,我将奋力战斗,直到命运的结束。哪怕最后命运没有选择我,我也至死不悔,我宁愿战斗而死,也绝不会懦弱而活。” 神秘女士瞳孔微一缩,显没有想到帕里斯的决心,她能感受到帕里斯所说这番话绝无虚假,面对命运抉择,他会这么选择。 “但是你未必能回到特洛伊去,海伦的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可已追上来了。”神秘女士似乎还想在恐吓一番。 裴子云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但转眼又回过神来。 “特洛伊海岸,列斯堡岛,我似乎想起了些。” “怪不得昨晚会碰见这样一场特大暴风雨,明显是波塞冬出手了,昨天暴风雨就是波赛东在杀死宙斯的儿子——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 “这两个英雄,到底有多强?”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那其实海伦的哥哥们,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此刻已命丧大海了?” “离她不过十几海里里而沉入大海。” 寻思着,裴子云缓缓说着:“尊敬的女士,我相信海伦的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两位伟大的传奇英雄一定具有仁慈品格,他们一定会给我解释机会,如果他们还是不肯原谅我,就算是面对他们,我也决不后退。” “是吗?帕里斯,我期待着你的表现!”神秘女士笑了笑,宛水中影子,慢慢消失在了裴子云的眼前,似乎从没有出现过。 “这位神秘女士会是谁呢?盖亚?或者更神秘的女神?”裴子云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暂时不去管它。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远处的海面大喊:“帕里斯王子,海面上有尸体。” 这时海面上能见度很高,裴子云远远眺望出去,看见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几具浮尸。 伴随着浮尸有片片舢板漂浮在海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的船被昨晚的暴风雨吞噬。 裴子云若有所悟,命令:“赶紧去海上,将尸体打捞上来。” 水手和奴隶纷纷领命,划着几只小船,去远处打捞尸体,裴子云也让战舰起航,一同跟了过去,他要仔细瞧瞧,确认尸体中,是不是有海伦的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 海伦不知道怎么醒了,她出了房间,脸色苍白,说着:“帕里斯,我心慌,刚刚做了个噩梦。” 裴子云心中一凛,安慰着说着:“亲爱的,可能是你昨晚没有睡好,昨晚太过劳累,快回去好好休息。” 海伦摇了摇头,突发现战舰已起航,远处船还在海面打捞,问着:“这是在干什么?” 裴子云说:“亲爱的,你快回房间去吧,我刚刚看见在昨晚暴风雨中沉没的海船,还有船员,正准备打捞起来安葬。” 海伦听了裴子云的建议,就要回房,但行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停住了,苍白着脸,看着水手和奴隶们将海面上尸体一具具打捞到了甲板上。 这些尸体在海面上漂浮时间并不长,一个个都只是脸色苍白浮肿,因暴风雨的原因,他们的尸体也没有被海鱼吞噬,所以看起来清晰不辩。 “啊。”突然之间,传来了海伦一声尖叫,她昏了过去,裴子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海伦,转首打量起刚刚打捞起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被海水浸泡了一晚上还栩栩如生,并不像别的尸体发白浮肿,裴子云抱着昏倒的海伦,打量两具传奇英雄的尸体,仔细感受了一番。 “这就是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的尸体?的确,一眼就能看出强大英雄与普通凡人之间的区别。” “就算已经身死,我还能感觉到,尸体上还有比我强一倍的力量!” 裴子云终于能近距离感受传奇英雄的强大,这让他对希腊世界力量层次又有了一个直观的体验。 “就算死了,也能感受到身体内强大的血脉,我现在只能收割灵魂——感觉这个限制很大,希腊世界,肉体和血脉,才是力量的根本。” “而且收割灵魂会引起很大隐患,诸神很重视灵魂,这样收割下去,迟早会被发觉。” “我要是能收割血脉就好了,里面隐含的力量也不差。” “我能感觉到,尸体上的力量在迅速蒸发,并且尸体会火化或腐烂,这就是浪费了。” 才想着,系统一动,眼前迅速出现一梅,飞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诸神十分重视英雄的灵魂,它们目光无处不在,面对这些目光,你将毫无办法,花费5个命运点,你将改变收割方式,只收割英雄的血脉,不收割灵魂,是/否!” 裴子云一怔:“不收割灵魂收割血脉都行?这倒解了我的后顾之忧,如果还像上次那样当着神灵的面收割灵魂,次数多了,肯定会被发现。” 裴子云想着,看了下自己此时有的命运点,才有七点,不过却毫不迟疑,重重的点了下去。 眼下并没有直观的变化,对着尸体,暗喊:“收割!” 没有丝毫变化。 裴子云皱起了眉,体会着信息:“在希腊世界里,不是我或者我派人杀死,不能收割,并且击杀因素必须超过50%才能收割?这是系统给我的限制?还是系统都不得不服从某种规律?” “可惜了眼前的血脉,也许只有下次猎杀英雄,才能看出不同。” 这世界的英雄多少都蕴含着神灵一丝血脉,包括帕里斯本身都含有宙斯血脉,自己只需要收割的英雄积累到一定数量,未尝不能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质变。 第五百三十二章 葬礼 “哥哥,不,不!”海伦醒了过来,扑到尸体上嚎啕大哭:“这难道是神对我的惩罚吗?” 看到两位哥哥安详躺在甲板上,不是全身打湿衣服,就跟睡着了一样,海伦想起了两位哥哥昔日音容笑貌,眼泪止不住“啪嗒”往下掉。 昔日兄妹在一起是多么无忧无虑,想不到现在见到,已是天人永隔。 “海伦,别哭了,让我们好好安葬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裴子云说着,心里却暗想——你还不知道你的哥哥是追杀我们,你肯定无事,我就危险了。 别说打不打得过,就算能趁着暴风雨使这两人筋疲力尽杀了,自己也得面临宙斯的诅咒。 神可以杀神子,凡人杀宙斯之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按照希腊人的传统,这诅咒的结果,肯定是有一天睡着了,海伦给我一刀,以报两个哥哥被杀之仇。” 想到这个,裴子云不由打了个寒战,墨勒阿革洛斯和野猪的故事,太鲜明了——希腊神就喜欢这个相爱相杀的套路。 这趣味也真是让人无语了。 海伦不知道裴子云的想法,扑到裴子云怀里,失声痛哭:“帕里斯,我现在只有你了……”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不会离弃你!”裴子云轻拍着海伦的背说着。 “帕里斯,哥哥的葬礼,一切就有赖你了。”海伦红着眼睛,古希腊人认为不进行葬礼,就无法渡过冥河。 “海伦,就算不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仰慕两位英雄许久。”裴子云说着,心里想着——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是宙斯之子,成神就算了,连赫拉克勒斯的成神都有着疑问,何况是这两位? 想必不会拘泥普通的葬礼。 但是给予葬礼,是一种美德,想到这里,裴子云喊过来了格斯涅和柯赛丽娅:“你们取过香油,且为两位英雄准备两套衣服。” “还有,你们去岛上准备柴堆,并且两堆,且建造坟墓,坟墓一定要建造的好一些。” “对了,再在附近搭建一个小型圣坛,我们想伟大的宙斯祭祀,求看顾些两位英雄的阴魂。” “好的,帕里斯王子。”众人应着。 裴子云拿出香油,一寸一寸涂抹在尸体上,且给他们换上了衣服,看上去容光焕发,与生前无异,看着这个,海伦又哭跌在甲板上。 几百人动手,没有多少时间,岛上柴堆已准备好,坟墓也修了起来。 “海伦,来,让我们送两位英雄一程。”裴子云说完,叫来奴隶将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尸体抬了下去。 岛上开阔处搭建了二个很大柴堆,柴堆上用木材拼接了一块很大木床,两具尸体放置在木床上。 柴堆旁是一座小型圣坛,圣坛呈圆形,有一米的台座,上面放置着宙斯的小型雕像。 裴子云命仆人牵来一只公羊,捆绑后放到了圣坛上,周围士兵和奴隶跪了下来,对着宙斯祈祷。 祈祷完,随军祭司分割祭祀。 裴子云对柴堆上的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说:“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啊,希望您们的灵魂得到安息,我将善待海伦,请放心吧!” 说完,又对着宙斯神像双手高举祈祷:“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啊,您的儿子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遭受海难,此时我将举行葬礼,希望您看护,也希望您继续庇佑我。” 祭祀完,在柴堆前举行火化。 众人对两位英雄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进行缅怀,鞠躬行礼,火把轻轻点燃了柴堆,不一会,熊熊大火就吞噬了两具英雄的尸体。 本来火化尸体会散发很不舒服的味道,但可能是涂抹了香油的原因,或两具尸体身前是英雄的原因,尸体焚烧时并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 时间不长,尸体和柴堆被焚烧的只剩下了一堆灰烬,仆人将灰烬分成了两份,将两份骨灰放到了两个盒子,葬入了坟墓,裴子云还很体贴在每个盒子里放上了十个金币,这是给他们渡过冥河之用。 因时间和材料限制,坟墓并不算宏伟,但也都是石块堆砌。 海伦看着两位哥哥骨灰盒被埋入坟墓中,泪眼止不住的哗哗下掉。 “亲爱的,哭什么?也许两位英雄只是被他们的父亲接回了奥林匹斯山。” “帕里斯,你不用费心安慰我,你已经尽了你的美德,我只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两位哥哥,心里难受。” “海伦,你的难受我感同身受,但如果两位英雄看见了你现在样子,也许同样会不开心。”裴子云说着,心中却在想着。 “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都死了,还是宙斯之子,他们都逃脱不了,难道这就是英雄的命运吗?” “不,我一定要突破这命运。” 将两位英雄骨灰葬好,众人又开始火化那些普通水手和士兵,这就相对简单些,坟墓也只是普通的土堆。 不过葬礼仪式虽然简单,但并不失肃穆。 后事料理,众人收拾东西,回到了舰上。 裴子云也带着海伦回到了战舰上,见大家都已准备齐全,下达命令:“起航,去特洛伊。” 一支舰队缓缓驶出港湾,往特洛伊城而去。 天色晦暗,雾气浓重,隐隐传来哭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仔细看去,雾中浮现出一条条灰影。 “这是哈迪斯(hades)的领域,我们死了?”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一切,渐渐回醒了一切。 两人为了迅速追上妹妹,快帆出发,上午时还晴空万里,且观察天象,不像有暴风雨的样子,但接着就是暴风雨。 雾气中,越来越多虚影浮现,俱是鬼魂,看起来有些熟悉的样子,似乎是跟随自己的士兵,而雾气浓重处又似乎隐藏着可怕的恶意,到处都是叹息、哭泣和凄厉叫声,两人不由紧张起来。 两人又举目远望,看到远一点,许多鬼魂聚集在一条大河岸上,急不可待地渴望渡河,一人驾着一叶扁舟迎面而来,只是看见,就感觉到了:“卡戎?” 卡戎叫着:“看,我看见了谁?伟大的宙斯之子,你们倒霉了,我此来就要把你们渡到河的对面。” “不过,就算是宙斯之子,规矩还是规矩,你们给予银币才可以渡河,要不,就得在这里停留一年!” “不必了,你可以载着他们过去,但是这两个,伟大的宙斯有着安排,不必渡过冥河,抵达哈迪斯(hades)的领域。”就在这时,突一道金光落下,只听“轰”一声,落下一个女神。 和活着时看见的女神不同,雅典娜现在全身闪金光,叫人不敢逼视。 “哦,难道宙斯又想插手冥府的领域?”卡戎后退了一步。 “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可没有渡过冥河,不算哈迪斯(hades)的子民,而且,伟大的宙斯,就算在冥府,也有这点任性的权柄。”雅典娜回答着,抓着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的灵魂,只是一飞。 似乎转眼之间,就突破了某个空间,看见的是一座伟大的圣山,整个都闪着光辉,但是只飞到了奥林匹斯山山脚,没有上山。 “只有神才有资格上山,你们居住地点,是在圣山的地下。”雅典娜说着,对着山脚一敲,山脚敞开了一个洞,雅典娜率先进去,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原来雅典娜说的地下是奥林匹斯山的地下,兄弟也能接受。 进去后,发觉这山底并不黑,隐隐有着光,别有一番天地,地下很大,有不少府邸存在。 雅典娜带领着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进了一座精致的府邸。 里面一切应有尽有,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看了还算满意,就在这时,雅典娜突一怔,对着墙壁上轻轻一点,墙壁一阵涟漪,渐渐出现了画面。 画面显出是列斯堡岛情况,在裴子云打捞起两位传奇英雄尸体,到火化,葬入坟墓的全过程,两人看的目不转睛,神色复杂。 身是宙斯之子,其实两人知道,这是神的旨意让自己去死,责任不在帕里斯,可他们又是因裴子云而死,心里又有点怨恨。 “希望帕里斯你对海伦好。” 奥林匹斯山·山顶 宙斯痛饮着酒,看着列斯堡岛上一切举动,他很满意裴子云的举动,当裴子云祭祀时,顺手取用了祭品。 “帕里斯,就因你今日举动,以后必有人重葬你。” 特洛伊 特洛伊海岸的列斯堡岛,离着特洛伊不远,当天裴子云舰队就抵达了特洛伊,了望员发出信号,引导入港。 裴子云发布命令:“全体注意,准备抛锚!” 船员立刻按命令行动起来,有的降帆,有的拿索子,有的拿锚,裴子云四下环视了一下,看到命令已迅速执行,又转过脸对着格斯涅说着:“格斯涅,你去提前告诉我的父亲,国王普里阿摩斯,我回来的消息,以及海伦的事。” “柯赛丽娅,你去我的府邸,同样告诉我回来的消息,以及海伦的事。” “不需要任何隐瞒,只要是事实,俄诺涅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告诉她,我接下去就向国王报告,等会就会回来。” “是!”两人都有些惊异,退了下去,看着他们的身影,裴子云继续调度着舰队,安排着事,心里却想:“不知道特洛伊的那些人知道我真从希腊带回一位女子会怎么样想?神谕可是说,我若从希腊带回一位女子,特洛伊将会毁灭。” 第五百三十三章 乌鸦 特洛伊王宫 深秋雨连绵,时而大雨,时而小雾,飞溅到了台阶上,国王普里阿摩斯坐在大理石王座,王子、长老分站两侧,而裴子云和海伦,也在其中。 此刻,大厅里人声鼎沸,大家议论纷纷,有的支持将海伦交出去,有的反对这样做,有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这些人各抒己见,分别发表看法,听起来都很合理。 “必须把海伦交出去,要不,神会毁灭我们。”以贤明著称的长老安忒诺再也顾不得帕里斯在场,高声说着。 得伊福玻斯王子看见安忒诺长老这样说,立刻起身,满脸兴奋,自帕里斯当上王子,他就没有一天舒心,这次终有机会扳倒帕里斯,岂能错过? 于是,赶紧说:“父亲,您现在看见了,帕里斯就这样轻易就将我们特洛伊陷入危险,一点也没有王子应有的品质——在伊达山长大,果是没有教养,这种人怎么能当王子?” 说着,得伊福玻斯看了一眼海伦,立刻被她吸引了目光,本来想说“把海伦交出去”,到了嘴却变成了:“父亲,不管海伦交不交出去,帕里斯都给特洛伊带来了灾难,应该给予惩罚,剥夺掉王子称号,把他交给希腊人。” “交给希腊人?” 前面几句话还算在理,这话就过分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眼光看着得伊福玻斯——将帕里斯交给希腊人,这就是出卖自己兄弟。 对出卖自己兄弟的人,所有人都看不起,得伊福玻斯这话无异于自掘坟墓。 面对众人目光,特别是父亲的目光,得伊福玻斯脸色煞的一白,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得伊福玻斯也是关心则乱,想尽快扳倒帕里斯,所有与帕里斯有关的事,都表现的非常的冲动,在外人看来,涉及帕里斯王子,他的脑子就不好使。 其实得伊福玻斯王子在帕里斯还未回到特洛伊时,可是公认的第二王子,智商还是够用,但现在大家似乎都不这样认为了。 海伦听着得伊福玻斯的这话,脸色苍白,身体颤抖,深怕大家听取了得伊福玻斯王子的话,将她交出去。 裴子云看着海伦这神色,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别怕,你继续看,没有事。” 国王普里阿摩斯不可能放弃自己,且自己还有许多铺垫。 果然,就见着特洛伊罗斯跳了出来,大声:“得伊福玻斯,没想到你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出卖自己的兄弟,你还是我们的哥哥吗?” 特洛伊罗斯说起话来根本不留情面,直接说的得伊福玻斯哑口无言,这时才醒悟到,这名声传出去,还依附自己的人,怕都要土崩瓦解,谁会相信一个出卖哥哥的家伙? “而且,帕里斯哥哥做的事只是当年赫拉克勒斯所干的事,反过来施加在希腊人身上,这是合情合理的报复。” “赫拉克勒斯、珀琉斯、忒拉蒙、俄琉斯能毁灭我们特洛伊,抢走我们的公主赫西俄涅,我们也可以抢走他们王后海伦,甚至毁灭斯巴达、迈肯尼。” 特洛伊罗斯越说越激动,似乎毁灭斯巴达就在眼前,而他就是那个代表特洛伊报复希腊人,毁灭希腊城邦的英雄。 “这是神的安排。”一位特洛伊的长老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说。 “对,而且帕里斯王子,离开前就说了这个可能,我们当时答应了,这责任不在帕里斯王子身上。若他真从希腊带回来一位女子,那我们会一起承担这个责任。”又有一位激进派的长老高喊:“希腊人要战,那就战,特洛伊人从来不怕战争,这次我们要让狂妄的希腊人品尝失败的滋味。” “唉,我看我们特洛伊暂时还不是希腊联军对手,不适宜与正面对抗。”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老说着。 “什么叫着我们不是希腊人的对手,打都没打,谁知道是不是对手?”刚才的长老立刻反驳。 顿时,宫殿内又激烈的争吵起来。 “够了。”国王普里阿摩斯大喝,及时制止了争吵,大家再这样吵下去,不但不会讨论出好结果,还造成内部对立。 国王普里阿摩斯转脸,对站着一语不发的赫克托耳:“赫克托耳,你怎么看呐?” “这不是帕里斯的责任,之前大家就已知道了神谕,帕里斯出使希腊会带回来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会给特洛伊带来战争。但大家还是同意让帕里斯出使,现在他成功的回来了,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不合适。”赫克托耳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观点十分明确,这件事情责任不在帕里斯。 “既希腊人要战争,我们就成全他们,但是之前,我们还得应对希腊人使者,尽量的和平解决,也为我们的战争争取时间。” “你说的对,就这样办,接下来我们应在争取和平解决同时,充分做好战争的准备。”国王普里阿摩斯说着。 海伦听到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这话,心情很复杂,又暗暗的松了口气,终于不担心大家会把她交出去了。 “接下来,帕里斯就由你来接待希腊的使者,尽量争取和平解决,实在不行,也要拖住他们,给我们争取时间准备。”国王普里阿摩斯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是的,父亲。”裴子云领命。 “赫特托尔,特洛伊战士由你来编练,一应武器战甲都要准备齐全,我希望希腊人看到的是一支强大的特洛伊军队,而不是佣兵。”国王普里阿摩斯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好的,父亲。”赫克托耳答着。 “得伊福玻斯。” “在。”得伊福玻斯听到国王喊到他的名字,心中十分的窃喜,自己还是很受到父亲的重视,如果没有帕里斯的话,一切就很完美了。 “你负责粮草和治疗的管理,有没有问题?”国王普里阿摩斯问着,他现在对得伊福玻斯的能力越来越质疑,若不是尚有以前印象留存,这次普里阿摩斯是不会叫得伊福玻斯维护和管理这些。 “特洛伊罗斯,你协助你哥哥得伊福玻斯完成这项工作。”国王普里阿摩斯终还是觉得得伊福玻斯办事不靠谱,顺便把特洛伊罗斯叫过去起一个监督作用,若是做的好则罢了,做的不好,他就准备换人。 “是的,父亲,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完成。”特洛伊罗斯满脸欣喜,实在没料到父亲会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得伊福玻斯听到特洛伊罗斯要来“辅佐”,脸色阴沉,就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但是这是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安排,不得不遵守。 就这样,国王普里阿摩斯一项项把任务分派了出去,有王子被分派去城里负责维持治安,有王子负责去田间查看收成,还有王子被指派负责统计财政情况,不一而足。 普里阿摩斯看着站着始终不发一言的赫勒诺斯王子,问:“赫勒诺斯,我们这次与希腊人的战争,你的占卜结果是什么?” “父亲,预言显示,这次我们和希腊的战争会打许多年,但最后我们会输掉这场战争,并且特洛伊会再一次被毁灭,希腊人会杀死帕里斯,赫克托耳,甚至包括你在内的所有特洛伊人。” 赫勒诺斯似乎在说一个无足轻重,与大家毫无关系的事。 然而在场众人都脸色大变,赫勒诺斯的预言向来很准确,这在上一次帕里斯出使希腊的时就得到了检验。 “赫勒诺斯,有没有好一点办法避免这个预言实现或改变预言的结果?”一位长老问着,问出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 “尊敬的卡涅俄斯长老,这是神灵早已预定的结果,诸神意志又岂容轻易的更改?”赫勒诺斯平静的说着。 “又是这种话,这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狂妄的希腊人再次毁灭我们的家园?我偏不信预言,最终胜利还是取决于我们的战士。”脾气异常火爆的长老大声说着,但是并没有几个响应。 在这个诸神控制的世界,政治、军事、权谋都得让位。 “其实这个预言还是有改变的余地的是吧?”普里阿摩斯平静看着这位预言家儿子,心中厌憎,把他视同乌鸦。 与其说厌憎这个儿子,不如说厌憎预言、以及背后的神灵。 公主卡珊德拉,她是神赋予预言才能的人,更胜于赫勒诺斯,每次都没有失误,但特洛伊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并且对她嘲讽和讥笑。 其深刻原因,就是神每次预言,都对特洛伊不利,这使特洛伊上下,产生了深深的不满。 “父亲,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帕里斯只是一个引子,诸神早就决定了命运,包括我们特洛伊的命运。”赫勒诺斯沉痛说了一个大家都不接受的事实。 普里阿摩斯脸色阴沉,整个宫殿鸦雀无声。 “预言可以改变,但我们必须找到这样的英雄,只有英雄才能改变我们特洛伊的命运。” 一个声音突在宫殿响起,大家转首过去,发现是一个城中的预言家,大家看了过去,满怀着希望。 而这个预言家果然不辜负希望,高声:“赫克托耳王子、帕里斯王子就是英雄,也只有他们才能改变我们特洛伊的命运。” 第五百三十四章 阿喀琉斯 大家将目光转移到赫克托耳和帕里斯的身上,似乎想在他们身上看出与众不同,而国王普里阿摩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决定,散会!” 赫勒诺斯再也保持不了平静的表情,开口:“父亲!” “我说散会!”国王普里阿摩斯不再理会,站起来转身离开。 裴子云看着这一切,目光了然:“这个预言家,是国王普里阿摩斯找的托吧,想不到普里阿摩斯决心这样大。” “也对,次次面对着众神的恶意,普里阿摩斯已经决定孤注一掷。” “可惜的是,面对诸神,你的抵抗,毫无作用。” 人群散去,海伦随裴子云一同出去,愁眉不展,裴子云见着叹了口气:“我已在我家附近买了府邸,你可以住在那里。” “别怕,俄诺涅会接受你。” 说着,送她上了车,这时阴沉着脸,对着格斯涅低声问着:“我吩咐你的任务,你执行了没有?” “执行了,根据您的吩咐,我们在斯库洛斯岛已传了口信。” “等会,把希腊的情报给我递上来。”裴子云点了点首,登上了车子,说着:“去府邸!” 车夫启动,微微颠簸,心中暗想:“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阻止阿喀琉斯第一时间参战(未完成)” 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thetis)和英雄珀琉斯(peleus)之子。 因出生被母亲浸在冥河水中,除抓住未沾到冥河水的脚踵,全身刀枪不入,是仅次于赫拉克勒斯的人,在特洛伊战争中杀死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耳,一说被受到阿波罗指引或加护的帕里斯用暗箭射中脚踵而死,一说阿波罗直接杀了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九岁,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预示,特洛伊没有珀琉斯的儿子参战是攻不下,他的母亲听说了这预言,知道征战将会牺牲儿子的生命,因此连忙浮上海面,潜入丈夫的宫殿,给儿子穿上女孩的衣服,把他送到斯库洛斯岛,交给国王吕科墨得斯。 “洞察了特洛伊战争,就会发觉,诸神一直在限制着阿喀琉斯的力量,甚至让他和统帅阿伽门农发生激烈矛盾,长期游离在希腊阵营之外。” “所以,阿喀琉斯暂时不抵达特洛伊,反符合宙斯和诸神的心意。” “我已经加快了进程,现在希腊联军比剧本提前几年,阿喀琉斯现在是几岁?十二岁,还是十三岁?” “有很合理理由不去,总不能让孩子出战吧?我转了几次弯的口信,也不过是打个预防针而已。”想到这里,裴子云已经心平气和,正在这时,车已稳稳停下。 一看,府邸已在目,裴子云收敛心神下了车,这时柯赛丽娅已经在隔壁府邸迎了出来。 裴子云对着海伦:“亲爱的,你先进去,我等会就来。” 说着,让柯赛丽娅带着她入内,看着海伦不时回望,心中暗叹,见着没有人影了,才回到原本王子府邸中。 到府邸,没有见到俄诺涅出来迎接,自己外面回来,俄诺涅都会在门口迎接自己的,想来是俄诺涅知道自己带了海伦回来的消息,生气了。 裴子云知道这时俄诺涅很生气,自己应去哄哄她,但转遍了整个府邸都没有看见她,拉来一个仆人问:“俄诺涅在哪?” “王子,俄诺涅已将自己关在房间半天了。”仆人一脸愁容说着。 裴子云大步回到自己房间,敲了敲门,见没有人理睬,推开门进去,俄诺涅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床上落泪,见裴子云进来了,生气说着:“帕里斯,你这个负心的人……” “唔……”话还没说完,嘴就已被堵上了。 俄诺涅奋力挣扎,两人翻滚到床上,不一会就满室春光,但是过了片刻,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房间。 “啊!”原来是扑入裴子云怀里,并且依偎的俄诺涅一口咬在裴子云肩上,很是用力,鲜血渗出。 “俄诺涅,你好狠,都咬出血了。”裴子云假装疼的死去活来。 “帕里斯,你这个负心人,你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女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俄诺涅愤怒的说着。 “俄诺涅,你是河神克布伦(kebren)之女,你应该清楚,这不是我的错,诸神早就已把一切定好了。”裴子云听了这话,收敛了神色不语,良久,才抚摩着她的头发,沉沉的说着。 “克布伦,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和你说过?” “我们谁也抗拒不了神的意志,哪怕是死亡——无非换个人继续表演神所规定的命运。” 俄诺涅不说话,裴子云突觉得伤口一阵疼痛,侧脸一看,原来是她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伤口上。 裴子云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俄诺涅很伤心,不过,在原本剧情上,俄诺涅在伊达山上,曾经守了十年,苦等着帕里斯。 虽后来帕里斯求援,她一时怨气爆炸,拒绝了,但转眼就后悔了,追了上去,只是没有赶上,帕里斯就死了。 现在情况更是不一样。 俄诺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抗拒这命运,而且,俄诺涅的反应,已经温和了许多了。 “幸自己的铁铸铜灌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练成,不然的话,俄诺涅咬都咬不动,发泄不了的话,自己估计又得头疼了。”裴子云鬼使神差般的想到了铁铸铜灌去了。 良久,俄诺涅才松开了口,把脸埋在裴子云的怀中,哽咽着:“帕里斯,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怎么样,我要你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 裴子云重重点着头,知道俄诺涅算原谅他了,虽心里会很委屈,但相比以前的剧本,不知道好了多少。 裴子云看着俄诺涅经过云雨,还挂着泪痕的脸,叹了口气,轻轻的吻上了她的脸颊。 俄诺涅微微闭上了眼睛,手抓着衣角。 裴子云却不敢在继续享受温柔乡,他还得安置刚刚抵达陌生环境,内心惶恐不安的海伦。 海伦的性格本来敏感,一路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都犹受惊的鸟,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面对陌生的环境,自己得帮助海伦努力适应环境。 裴子云赶快起身穿衣,出了房间。 房间内俄诺涅看见帕里斯出去,心里一阵空落落,似乎有什么属于自己东西从自己手指尖溜走。 她翻了个身,抱着枕,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而走在房间外面的裴子云,听到房间里哭声,脚步一顿,又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这时,他心中大喝:“系统!” 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转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英雄血脉:第二层(197.7%)。” “哦?或者是消化了不少爱神的神力,经验值又增加了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最后一点爱神的神力,很顽固,消化非常缓慢。”裴子云暗想:“也许这就是爱神的暗手——不管了,先升级吧!” 心神轻轻一按系统。 “轰!” 一声震撼心神轰鸣声炸响,裴子云一震,有些站不稳,扶着廊柱,整个身体正发生着翻天覆地变化。 心脏迅速的跳动,血液沸腾了一样,飞速流动同时,不断蒸出杂质,经由毛细血管,皮肤以及表面的毛孔排出体外。 一个呼吸的时间,裴子云发现血液中隐隐透出一丝金黄,显血脉经过了一次提纯进化。 身体骨骼也渐渐生出一丝变化,整个骨质变得更紧密结实,骨头也在拉伸变长,整个人不但没有感觉到沉重,反有一丝轻灵。 皮肤隐隐有一丝金属光泽闪过,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感受到这变化,裴子云心里已有了一些猜想,英雄血脉的第三层和第四层,应是增加速度及铁铸铜灌,正好也符合自己需求。 这种变化大概持续了一刻钟,裴子云往系统的资料框看去。 “英雄血脉:第三层(97.7%)” “特技:风之轻灵(33.6%)” “特技:铁铸铜灌(25.9%)” “经过二次升级,铁铸铜灌恢复到了25.9%!” 运起了力量,皮肤表面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隐隐有反光感,裴子云感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前强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就似有微风托着自己。 强忍试一试身体的轻灵程度以及铁铸铜灌的想法,裴子云重新返回院落,将自己清洗一遍,换上了干净衣服,才出来。 此刻的裴子云看起来,比刚才更有一股风采,希腊世界没有这形容词,他们估计会说裴子云此时更神勇不凡。 隔壁的府邸已打通,并且有一个走廊贯穿了两个府邸,这样的话,到方便了裴子云不少。 裴子云在走廊上,看见格斯涅正站在隔壁的府邸的走廊尽处拿着羊皮纸等着,就接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话很短暂,每个城邦大体上只有一二句话,扫看完,裴子云微微一笑,说着:“格斯涅,最近你许多事办的不错,我等一下会赏你!” “多谢帕里斯王子的慷慨。”格斯涅右手抚在胸,行了一礼。 “格斯涅,希腊的最近情况,你必须时刻掌握着动态和情报,且第一时间告诉我,钱不够花的话,随时可支取。” “帕里斯王子,一有希腊的消息,我会随时向您汇报,现在我打算支取一些黄金用来打点希腊的商人。” “嗯,你不必等了,下去吧,等会我会找你。”裴子云说着,穿过了走廊,来到了隔壁安置海伦的府邸。 这府邸比裴子云的王子府邸略小,但布局跟府邸差不多,都是中间一个大的庭园,周围建筑依着庭园而建。 此刻,海伦呆呆坐在房间床上,脸色苍白,看着房间中侍女进进出出忙碌,一声不吭。 她在想着两位遭遇海难的哥哥,想着当初和两位哥哥在一起开心时光,想着他们是传奇英雄,怎会轻易的被暴风雨给吞噬了。 甚至想到了斯巴达,以及粗鲁而不解风情的墨涅拉俄斯,还有自己的女儿。 更有着对寄人篱下的恐惧。 思绪纷纷扰扰,一时理不出头绪,眼神呆滞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侍女。 裴子云步履匆匆进来,海伦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神看着他走进来,瞬间就灵动了起来。 她眼前一亮,飞快扑了过去,一下子抱着刚走进来的裴子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委屈的说:“亲爱的,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似乎是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的最后一点神力顽固的不肯消失,裴子云心中一痛,紧紧将海伦抱在了怀里。 最难消受美人恩,海伦不远千里,跟自己来到这异国他乡,虽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但人心都是肉长,裴子云心里还是对海伦充满了愧疚之情,所以他好好的弥补她。 而且,这是海伦来到特洛伊的第一夜,裴子云怎么可能不陪着她,而且对海伦来说,其实处境比原来剧本还差些。 原本剧本里,帕里斯几乎完全抛弃了俄诺涅,专心对待海伦,虽有着海神涅柔斯的可怕预言,但是在爱情之箭的作用下,他们马上把这可怕的预言忘得一干二净,来到克拉纳岛下锚登陆。 海伦自愿跟帕拉斯结婚,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中,两个人都忘掉了家庭和祖国。 他们依靠带来财宝,在岛上过着豪华奢侈生活,几年过去了,他们才航行回到特洛伊去。 到了特洛伊,她也是帕拉斯唯一的妻子。 可现在,裴子云更英武,更独立,更不可掌控,而且还有着俄诺涅插在中间,海伦唯一可持的就是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的神力来牵住帕拉斯,因此海伦把小脸贴在了胸口,语气很可怜的说着:“今晚,我要你留下来陪着我。” “当然,海伦,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里,好好的陪着你。” 侍女看着主人举动,知道现在不适宜在待在房间里,且房间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退了出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杀机 罗德岛·王宫 罗德岛地处爱琴海东南部,位爱琴海和地中海交界处,此时的国王是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泊勒摩斯。 阿伽门农派出的信使缓缓走入宫殿,向斜躺在羊皮毛毯上国王特勒泊勒摩斯微微躬身一礼。 “尊敬的特勒泊勒摩斯国王,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趁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出使皮洛斯之际,劫持王后海伦,血洗王宫,使斯巴达遭受前所未有耻辱和损失,国王阿伽门农说,斯巴达所受耻辱,亦是整个希腊所受的耻辱。” “鉴于当初墨涅拉俄斯婚礼上,诸希腊王子、国王向诸神许下的诺言,阿伽门农诚挚邀请您与诸希腊国王、王子一同组成希腊联军,征讨特洛伊。” 信使的话清晰的落在大厅内。 “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这么猖狂?竟敢明目张胆劫持斯巴达王后,我们希腊人确实应好好教训特洛伊人,免得我们以后妇女也遭受特洛伊人劫持。”国王特勒泊勒摩斯听了,沉思了下,说着。 “而且,我当年,的确曾许下诺言,既是这样,相信这次大家都没有理由拒绝组成联军讨伐特洛伊。” “你告诉墨涅拉俄斯和阿伽门农,我愿意出战船参加讨伐特洛伊,必很快就会赶去,不知集合地点在哪里?”国王特勒泊勒摩斯问着。 “尊敬的特勒泊勒摩斯国王,阿伽门农将集合地点预定在了奥里斯。” “噢,奥里斯啊,我知道了。”特勒泊勒摩斯说着,手一挥。 迈肯尼使者缓缓退了下去。 亚各斯 迈肯尼使者给坐在王座上的亚各斯国王狄俄墨得斯鞠躬,呈上信物,说:“尊敬的狄俄墨得斯国王,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强行掳去斯巴达王后海伦,并血洗王宫,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及伟大的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诚挚邀请您参加希腊诸王国会盟。” “阿伽门农希望您信守当初在神灵面前许下承诺,共同讨伐特洛伊,集合地点定在奥里斯,时间是半个月。” “唔,我不久前听说了这个事情,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实在太过分了,他的举动无疑是挑衅整个希腊。你回去告诉阿伽门农,我会立刻率领战船会盟。”亚各斯国王,堤丢斯的儿子狄俄墨得斯很爽快答应了对特洛伊的讨伐。 阿伽门农数十个使者拿着信物奔波希腊各个城邦、王国,几乎全希腊都响应了阿伽门农的号召,答应前来会盟,讨伐特洛伊。 只有狡黠的奥德修斯在迟疑。 伊塔刻王国·王宫 伊塔刻王宫相对一些希腊大国的王宫,可以说是简陋,一个庭园,围着十几栋宫室,要比的话,可能就比亚马逊王宫好一些。 这根本原因就是全岛面积才781平方公里,并且由多个家族瓜分,当然也和伊塔刻国王奥德修斯的个人喜好有关,历来习惯简朴,王宫没有大肆修建,举个例子就是奥德修斯建造宫殿时,中间有一棵橄榄树,粗大的和柱子一样,他因此没有砍掉它,使这棵树削去枝叶,留下树干,成了床和房间的支柱。 此时,就是房间内,外面阴着雨,看起来就有些黯淡,王后珀涅罗珀这时还很年轻,她优雅而细长,点着蜡烛说着。 “亲爱的,你真不打算接受阿伽门农的会盟邀请?据我所知,全希腊的王子和国王都去了。” “全希腊的王子和国王都响应了阿伽门农的号召?”奥德修斯反问。 “是的,亲爱的,现在就只剩你和珀琉斯没有接受阿伽门农邀请了。”王后珀涅罗珀担心的说着。 “哦,珀琉斯也没去啊,那没有全部都响应阿伽门农的号召嘛。”奥德修斯语气轻松,露出一个狡狯的笑容。 珀涅罗珀此时舀出一小盆热水洗脸,还有加了香料的绵羊油滋润皮肤,语调轻快的说着:“是呀,我觉得,这样多王子和国王去,特洛伊肯定能打下来,您不去,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机会?”奥德修斯苦笑,神色有点阴沉,过了会,又问:“听说帕拉墨得斯王子答应了阿伽门农来邀请我?” “是的,您上次拒绝了信使,这次是帕拉墨得斯王子亲自来请,现在已经在路上了。”王后珀涅罗珀说着。 奥德修斯看着年轻的王后及年幼的儿子特勒玛科斯,心中诅咒:“你这个看起来聪明,实际愚蠢的家伙,你发明了许多东西,看似厉害,给大家带来了方便,但却得罪了诸神,现在还看不破这个局。” “希腊联军讨伐特洛伊是个局呐。” “不知道要打多少年,死多少人!” 奥德修斯对帕拉墨得斯心情复杂,开始时帕拉墨得斯很聪明,他觉得是多了一个聪明人,随着这人发明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有效,慢慢的就得罪了诸神。 奥德修斯知道诸神是不愿人类变得更聪明,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给人类,被宙斯处罚,绑在高加索山,日日风吹日晒和鹫鹰啄食。 这还罢了,关键是诸神很忌讳高声望的英雄,现在希腊联军讨伐特洛伊,就要将人类中强大英雄一一剪除,奥德修斯一开始就看破了这个陷阱,但他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王后珀涅罗珀和年幼的儿子特勒玛科斯。 “谁进了特洛伊都有可能死,哪怕我这样受着诸神恩惠和宠爱的人。”奥德修斯想着。 奥德修斯知道这点,自不愿为了斯巴达王后的不忠,而离开自己年轻的妻子和幼小的儿子忒勒玛科斯。 他走过去和妻子珀涅罗珀轻声低语了几句。 “亲爱的,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珀涅罗珀看着他,就和看九头蛇许德拉一样。 奥德修斯说:“亲爱的珀涅罗珀,战争可不是好事,而且我怎么忍心离开你和儿子?” “国王奥德修斯发疯了?”帕拉墨得斯王子赶到伊塔刻,就听见民众在议论着这个消息。 他赶紧赶到伊塔刻王宫,见到了王后珀涅罗珀。 “尊敬的珀涅罗珀王后,我刚刚进城时,听见人都议论奥德修斯国王发疯了,我想向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帕拉墨得斯微微躬身说着。 “帕拉墨得斯王子,很不幸的告诉您,这个消息是真的,其实奥德修斯很早时就有不好的症状了,没想到现在发作了。”王后珀涅罗珀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了解真相的人也许就被她给骗过去了。 帕拉墨得斯是比较了解奥德修斯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奥德修斯有发疯的症状,当下就一副狐疑的神色,说:“尊敬的珀涅罗珀王后,听到这个悲伤的消息,实在太令人难受了,但是我和奥德修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希望能够去看望一下他。” 王后珀涅罗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带帕拉墨得斯去了庭园一个偏僻角落。 帕拉墨得斯跟着王后珀涅罗珀赶到时,正好看见奥德修斯驾了一头驴,极不协调的在耕地,甚至把盐当种子撒到了刚开垦出来的田里。 “帕拉墨得斯王子,您看,他都把盐当成种子在洒!”王后珀涅罗珀一副无奈眼神看着帕拉墨得斯:“还以为田里能长出更多的盐呐!” 帕拉墨得斯很聪明,仔细看了下田里耕种的奥德修斯,心里冷笑:“凡人怎么可能隐瞒住我?” 心里想着,就和王后珀涅罗珀告辞,一转身偷偷溜进了宫殿,抱走了婴儿忒勒玛科斯。 帕拉墨得斯抱着年幼的忒勒玛科斯来到了庭园的角落,找到了正在犁地的奥德修斯。 他将忒勒玛科斯放在奥德修斯正要犁地上,奥德修斯小心翼翼把犁提起来,从儿子身上让了过去。 这下暴露了奥德修斯神智很清楚,他在装疯。 帕拉墨得斯当即就跳了出来,大笑:“哈哈,奥德修斯,你还要装疯吗?” 奥德修斯顿时恨透了帕拉墨得斯,本来他完全可以以装疯置身事外,渡过眼前这场“危机”,帕拉墨得斯却来当场揭穿了他,让他颜面有损同时,意味着讨伐特洛伊的战争,自己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好吧,瑙普利俄斯的儿子,尊贵的王子,我的好朋友,你的智慧总让我嫉妒。”奥德修斯装着很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着,心中却浮出一丝杀机。 帕拉墨得斯是埃维亚岛(euboea)的王子,这可是希腊第二大岛,面积有3654平方公里,在整个希腊王国之中都算是中等以上的国家。 所以帕拉墨得斯许多时凭着聪明放肆,平时奥德修斯也和别的王子一样忍了,但这时,真的起了杀心。 “我答应带着八条战船前往奥里斯会盟,听从墨涅拉俄斯和阿伽门农的调遣——帕拉墨得斯,接下来,你接下去要邀请谁?”奥德修斯心里盘算着,既没有响应号召,肯定是不愿意去。 你帕拉墨得斯硬逼迫人去,还自以为得意——你平时得罪了多少人呐?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联合那些王子,一举剪除这个“好朋友”? “接下去要邀请珀琉斯。”帕拉墨得斯获得胜利,得意洋洋,给了奥德修斯一个意料中的答复。 奥德修斯低声喃喃:“进程太快了!” “你在说什么,奥德修斯?”帕拉墨得斯问着。 奥德修斯眸子又闪过一丝杀机,但却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帕拉墨得斯,敷衍:“没什么,帕拉墨得斯,我们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见珀琉斯,希望能够邀请到他参加这次的会盟。” 第五百三十六章 时间的偏差 宫殿 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星夜兼程赶到宫殿,会见伟大的英雄珀琉斯。 此时已经入夜,细雨在微风中丝丝飘下,宫殿中点着灯,奥德修斯站在门前,注视着这宫殿,里面人影幢幢,一个武士报告,两个外乡的王子求见。 珀琉斯立即吩咐请进。 仆人出来卸下跑得大汗淋漓的马匹,把它们牵入马厩,马槽中已放满了燕麦和草料,马车也被送进了车棚。 两个客人被请进宫殿,用温水沐浴,洗去了尘埃,恢复精神,被引见珀琉斯。 奥德修斯走入大厅,看到一排软椅,椅上铺着坐垫,贵族坐在这里饮宴,周围是青铜的雕像,手中举着火把,一个商人正向珀琉斯行礼,然后退了出去,两人都不以为意,擦身而过。 宴会开始,先向神举行祭礼,就是举杯礼敬,微泼在地,这灌礼完成,珀琉斯就温和的说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请入坐吧!” 珀琉斯是阿耳戈英雄之一,海洋女神忒提丝的丈夫,宙斯的孙子,埃阿科斯之子,此时看上去,已有了白发。 宴有美食、水果,美酒,舞姬跳舞,游吟诗人传唱诗歌,高贵武士演绎剑术。 但这些都吸引不了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的注意,他们从宴会开始就一直留意着珀琉斯的反应。 两人见珀琉斯只顾招待吃喝玩乐,丝毫不提起希腊联军的事,心中顿时知道这次邀请珀琉斯讨伐特洛伊有点悬。 珀琉斯整个宴会也在观察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想到了商人传来的口信,缓缓开口,说着:“帕拉墨得斯王子,奥德修斯国王,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只是我老了,不能参战了。” 帕拉墨得斯就站起来,说着:“可你也曾经喝过海伦和墨涅拉俄斯的宴酒,并且发过誓言,做出过承诺,若有人破坏海伦和墨涅拉俄斯的婚姻,将共同讨伐他。” 奥德修斯立刻又感受到了帕拉墨得斯的“梗直”,心里暗笑,却一语不发,看着珀琉斯的反应。 “是啊,我曾经发过这样誓言,但我老了,即使想去也有心无力,我相信诸神也会原谅我。”也许是因为帕拉墨得斯是埃维亚岛(euboea)的王子,这可是希腊第二大岛,称得上大国,因此珀琉斯还很客气,见帕拉墨得斯又想开口说话,珀琉斯微举右手,示意他等会,继续:“我本有个儿子可以代替我去参战,但九岁时他就消失不见了,我求取神谕,说他还活着,但我遍寻不见。” 阿喀琉斯是阿耳戈英雄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当他出生时,女神母亲也想使他成为神人,她在夜里背着珀琉斯,把儿子浸入冥河,到了白天,她又用神药给儿子治愈。 她一连几夜都这样做,有一次,珀琉斯暗中偷看,当他看到儿子在冥河中抽搐时,不禁吓得大叫。 这妨碍了忒提斯完成她的秘密使命,她悲哀扔下了儿子,也不愿回宫去,而躲进海洋王国,和仙女涅瑞伊得斯住在一起。 珀琉斯以为儿子受到严重的伤害,把他送到著名的医生喀戎里。 半人半马的喀戎是个聪明的肯陶洛斯人,收留并扶养过许多英雄。他仁慈地收养了这个孩子,用狮肝猪胆以及熊的骨髓喂养他。 当阿喀琉斯九岁时,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预示,未来的特洛伊城没有珀琉斯的儿子参战是攻不下。 阿喀琉斯的母亲听说了这预言,知道这场征战将会牺牲她儿子的生命,因此连忙浮上海面,潜入丈夫的宫殿,给儿子穿上女孩的衣服,把他送到斯库洛斯岛,交给国王吕科墨得斯。 这就是为什么阿喀琉斯九岁时消失,珀琉斯遍寻他不见的原因。 珀琉斯最终叹了口气:“帕拉墨得斯王子,奥德修斯国王,如果我有儿子,可以代替我去参战。” 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听见珀琉斯的话说到这份上,知道在怎么说已毫无用处,当务之急应设法找到珀琉斯的儿子阿喀琉斯。 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向珀琉斯提出告辞后,从珀琉斯王宫出来,直接去寻找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 卡尔卡斯是希腊伟大的预言家,他做出的很多预言都极其准确,大家都非常相信他的预言,认为他是神的使者。 二人跋涉,找到卡尔卡斯的住处,刚想从正门进入府邸,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正在卡尔卡斯的住处出来。 “这女人不是凡人。”奥德修斯仔细感受了一番神秘女子散发出的气息,心中暗想着。 在女人走远,两人才见到了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 卡尔卡斯看着二人联袂而来,请着入坐,满脸遗憾说:“你们是来求问阿喀琉斯王子的下落吧?可惜是,战争发起的太快了,阿喀琉斯还没有满十五岁,不能参战。” “可是您曾经说过,攻打特洛伊,必须要阿喀琉斯参战,否则,特洛伊将攻取不下。”帕拉墨得斯说着。 “我是这样说过,攻打特洛伊必须阿喀琉斯参战,但他实在太年轻了,也许过几年,等他满了十五岁,才能邀请他参与。” “战争进程太快了。”卡尔卡斯口中喃喃着说着,这和当日奥德修斯说的一模一样,奥德修斯就微笑:“您也觉得战争进程太快了?我也是这么认为,按道理战争是几年才会爆发,那时阿喀琉斯正好可以参战,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切都提前了。” “也许是诸神觉得发展太慢了,所以加快了战争进程,诸神决定又岂是我们凡人可以揣测。”卡尔卡斯说着。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同意了卡尔卡斯的说法。 “也就是说,讨伐特洛伊的战争,在没有阿喀琉斯参与的情况下,我们联军是攻不下特洛伊了,岂不是说战争要打好几年?”帕拉墨得斯问着,他一直以为,希腊人这样强大,几个月就可打完回家。 “帕拉墨得斯王子,这次特洛伊之战进行多年,阿喀琉斯晚几年参战影响不大。”卡尔卡斯说着。 “哦?要打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更好办法尽快结束战争?”帕拉墨得斯一挑眉,很意外,第一次听说这次战争要进行很长时间。 赫拉克勒斯上次,可是纠集了一小群人,就干翻了特洛伊。 “我没有发觉。”卡尔卡斯很是遗憾的擦了擦冷汗,说着:“现在,让我们先去奥里斯吧。” 他也想尽快结束战争,但这一切都是诸神安排,他是预言家,知道更多的秘密,但不能告诉外人。 奥德修斯似乎知道一些内情,打断帕拉墨得斯的追问,说:“也好,我们先去奥里斯,去了那里,自会分晓。” 卡尔卡斯感激看了一眼奥德修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帕拉墨得斯问题,幸奥德修斯及时给他解围。 三人一起乘坐战船赶去了奥里斯。 奥里斯港 这时已有不少的英雄率领舰队前来了,奥里斯港停满了战船,且还有英雄源源不断的率领战船赶至奥里斯港。 奥德修斯三人风尘仆仆的赶至奥里斯港,看到空前繁荣的奥里斯港,都喜不自胜,没想到已经有这样多的英雄响应号召来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帕拉墨得斯对于讨伐特洛伊之战更有信心,他相信即使没有阿喀琉斯的参战,攻下特洛伊也是时间问题。 即使特洛伊城墙再坚固,也挡不住这样多联军的进攻。 奥德修斯、帕拉墨得斯、卡尔卡斯迅速抵达到大厅,参与着英雄和王子的会议,看了一会,就大声说:“各位,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公然劫持斯巴达王后海伦,并血洗王宫,这对我们整个希腊来说,都是一种挑衅。” “帕里斯让我们所有希腊人脸面无光,遭受了前所未有屈辱,但就算帕里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我们也必须先礼后兵,应该派遣使者去谴责特洛伊,向普里阿摩斯国王提出抗议。” “这样,我们出兵才能符合神意。” “而且,我们的战争准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许多王子还没有到!” 奥德修斯话音刚落,下面就一阵激烈讨论,大家讨论焦点不是谴责特洛伊,而是在派谁去的问题上争执不下。 “我认为奥德修斯的话不错,我们应派遣使者谴责特洛伊,我推荐奥德修斯作此次出使特洛伊的使者。” “唉,我到认为帕拉墨得斯挺适合出使特洛伊,众所周知,帕拉墨得斯在外交这一块还是比较擅长。 “此次出使特洛伊,怎么能少了墨涅拉俄斯这位苦主?没有人比他去特洛伊更合适了。” 大家激烈的讨论,甚至还有人推荐雅典国王梅纳斯透斯去出使特洛伊,帕里斯在雅典住过一段时间,跟梅纳斯透斯还算关系不错。 经过激烈的争吵,众人的观点渐渐趋于一致,最终大家推选了帕拉墨得斯、奥德修斯和墨涅拉俄斯作为使节。 “帕拉墨得斯、奥德修斯、墨涅拉俄斯,希望你们不辱使命,狠狠谴责特洛伊,让普里阿摩斯国王交出帕里斯。”阿伽门农在狠狠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并且说着:“帕拉墨得斯呐,等会散会,到我这里来一下。” 派遣使者是为了表示自己大义,但是并不想真正和平解决,所以,使者的语气和条件就很关键了。 去狠狠羞辱特洛伊吧! 要是真想和平解决,怎么会把心怀怨恨的苦主墨涅拉俄斯派去呐?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万王之王 “又有王子进港了。” 湛蓝海水一波波拍打船舷,整个港口挤满前来结盟战船,粗略估计不下两百,并在源源不断赶来。 此刻风云际会,英雄云集,虽帕拉墨得斯、奥德修斯、墨涅拉俄斯被任命为使者,但没有立刻执行,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在诸王子云集的情况下,选举联军统帅。 此时罗德岛国王特勒泊勒摩斯、亚各斯国王狄俄墨得斯、忒拉蒙和厄里玻亚的儿子大埃阿斯以及他的异母兄弟、著名的弓箭手透克洛斯 洛克里斯的俄琉斯儿子小埃阿斯、雅典的国王梅纳斯透斯、战神的儿子阿斯卡拉福斯和伊阿尔梅诺斯 尼利斯国王奥革阿斯的孙子梅革斯、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泊勒摩斯、亚各斯国王狄俄墨得斯等等都来了。 和剧本上有些区别是,一些小城邦没有来,而有些帕里斯拜访过的,有些疑惑的王子,带的舰队少了些。 还有就是阿喀琉斯没有来,这对剧本来说,才是真正变化。 不过没有人在乎阿喀琉斯,现在这规模,已经使所有英雄都吃惊了,这已是规模数万的大军,这是希腊前所未有的大军。 “各位,此次我们组成联军讨伐特洛伊,不能没有统帅,我们应该推举出一个统帅才能更好率领大家取得胜利。”帕拉墨得斯大声说,他一开始就接受到了阿伽门农的暗示,要在此次结盟大会上提出这个建议,看看大家反应。 帕拉墨得斯提出这个建议,全场一片沉默,大家都默不作声,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奥德修斯冷冷的看着帕拉墨得斯的表演,心中呲笑:“帕拉墨得斯,估计是受到了阿伽门农不少黄金。” 阿伽门农没有料到一下冷了场,但他早有准备,微不可查向人群中某处使了一个眼色。 人群中立即有人站出来:“我支持阿伽门农作此次联军的统帅,全场除了他,也找不出第二个得以服众的人来。” 大家一看过去,原来是罗德岛上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泊勒摩斯。 有了第一个人赞同,就有第二个,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站出来:“我也赞同我哥哥阿伽门农成联军统帅,没有他,整个希腊将会是一盘散沙,我们也不可能攻下特洛伊。” “我也赞同。” “我支持阿伽门农。”刚刚沉默的众人纷纷表态支持阿伽门农当联军统帅,有的人见这情况,也随声附和。 从神灵的角度,这种联军统帅,非宙斯后裔不能担任。 从国家的角度,希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就是迈肯尼。 虽大家也不喜欢多个人站在顶上,但事实是的确需要一个统帅,那最合适的就是阿伽门农了。 小国国王和王子,是没有希望担任。 见着大家都拥戴,阿伽门农容光焕发,走到台前:“各位可敬的国王和王子,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既大家选择让我来担任联军统帅,那我保证,一定要带领大家取得这次讨伐特洛伊战争的胜利。” “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不知道您有详细进攻特洛伊的方案?据我所知,特洛伊是一个大国,而且也有不少盟友,就怕我大家到时攻下特洛伊,也损失惨重啊。”小埃阿斯问着。 “小埃阿斯问的好,进攻特洛伊的方案我这里有,我先给大家说说大概。” “首先我会集中优势兵力将特洛伊城围起来,等特洛伊盟友到了,我在分出一部分兵力将它的盟友一个一个的击破、消灭,最后集合整个联军的力量,在特洛伊外无强援的情况下,一举攻下特洛伊。” 阿伽门农向大家说了自己作为统帅怎么领导联军攻下特洛伊的大致方案,说实在的,这个方案中规中矩,就是最简单的围点打援,在以绝对力量碾碎面前的敌人,但贵在稳妥。 “若联军进攻特洛伊受挫,您打算怎么做?”奥德修斯问着。 “以我们希腊联军的力量,不存在受挫可能,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伟大英雄。”阿伽门农自豪的说着。 “没有战斗前,我们应该考虑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这才是一个统帅应做的事,以我们长途跋涉,粮草供应不畅的情况,万一受挫,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奥德修斯似乎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上了战场,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奥德修斯国王,您也是一名伟大的英雄,当明白一位传奇英雄在战场上所起到的作用,若真的在特洛伊遇到受挫,我当第一个站出来,率领我们的众多的英雄和战士,拿下特洛伊城,我相信,特洛伊还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这么多传奇英雄的进攻。” 阿伽门农自信满满的说着,他说的也确实是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传奇英雄是能左右战场,一位传奇英雄的武力太高,何况希腊联军的英雄可不少。 “说的对,我们有这样多兵力和英雄,特洛伊抵抗不住。” “阿伽门农还是有着相当手腕,的确是有资格担任着统帅。”在场的英雄都是强盗中的强盗,战士中的战士,身经百战,自然明白这点,气氛就渐渐热烈了起来,看着阿伽门农眼神也渐渐变化了。 但就在这时,有人高喊:“阿伽门农是万王之王!” 诸国王和王子听了,连忙寻找,却发觉这人也不知道是谁,不由面面相觑,许多人的热情一下冷却,面露不快,这万王之王是谁都可以叫的? 当联军统帅就罢了,难不成还真的想当我们的王? 奥德修斯看了一眼阿伽门农:“万王之王?这可是只有宙斯才有的称号。” 阿伽门农听到有人叫他万王之王,第一时间不是推却,而是窃喜。 他将手中权杖高高的举起,站在高台上看着众多英雄,他们都是希腊各王国的国王和王子,现在都要听从他的号令,此刻阿伽门农甚至产生了天下尽在我手的错觉。 “万王之王阿伽门农。”阿伽门农口中喃着,抓着权杖的手更用力了。 奥林匹斯山 这是一座圣山,也是一个巨型庭园,有外界不曾有的珍稀,诸神围坐殿堂,中间是一团浓郁的云雾,云雾中显示奥里斯希腊英雄集会的盛况。 当阿伽门农成为整个希腊联军统帅时,诸神无动于衷,早有预料,继续会宴,对诸神来说,喝的酒浆是白色,这是能使凡人长生不老的液体,菜肴也差不多,青春女神赫柏不断端上斟满。 而且神不存在屎尿这种东西,喝下吃下,就化成了力量,被神完全吸取,点点滴滴看似微不足道,但日积月累,可不算是“鸡肋”! 有人传说,这酒能让众神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并且认为和亚萨园一样,诸神依靠着青春之酒,失去了就会衰老……这其实是错误的,诸神有自己来源,并不需要它来维持生命和青春。 只这是“公费”,只有正式有神位才能享用——看,那个赫拉克勒斯(hercules),就无福享受这种待遇(注1)。 众神漫不经心中,突听见有人顺势喊着万王之王阿伽门农,并且阿伽门农还举起权杖展示,诸神议论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了,整个殿堂,一下连斟酒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万王之王?” 阿伽门农举着权杖,意气风发影像凝固在云中,诸神怀着异样心理,不由相互面面相觑,这可是宙斯(zeus)的称号,阿伽门农敢这样称呼,难道不怕降下神罚? 大家朝中间端坐的宙斯看去,但此刻宙斯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神色显的高深莫测。 稍过了片刻,大厅才恢复了热闹,众神心有灵犀一样,并不对此发表看法,只是相互交流着彼此的趣闻。 过了会,雅典娜(athena)这才凑着对赫拉(hera),低声说着:“可敬的赫拉,阿喀琉斯没有来,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差距就不是太大,我们还需要打击阿伽门农吗?” “阿伽门农本是我们可畏的天神的后代,享受着地上最大的富贵,这次还有着担任联军统帅的资格。” “但现在看来,他太志得意满了,这种野心不该被容许——阿伽门农啊,你是继续骄狂下去,不敬畏神灵,还是清醒过来,不要逾越,你的生命,就在这一念之间了。”赫拉说着,看了一眼宙斯,看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转身对着阿尔忒弥斯(artemis)说:“阿伽门农的事情,就由你来办理吧。” 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宙斯,见它没有说话,又看了看赫拉,点了点首,她的神力远在阿波罗(apollo)之上,这次清理,也不伤及她的根基,所以她的立场就相对从容,不似阿波罗那样着急。 但赫拉既发了话,她还是略点首,表示答应。 宙斯看着中间的云,没有说话,心想:“阿伽门农,你是我的后代,不在剪除的范围内,原本我将保护你安全返回希腊,让你得以安享荣耀和晚年,但现在你的野心为你招来了灾难。” 宙斯是众神之王,不发一言不是没有意见,有时就是一种默认。 第五百三十八章 黑手 特洛伊·王子府邸 “口信通知了珀琉斯和忒提斯?” 裴子云正躺在木质躺椅上,一直对这希腊世界大理石椅不习惯,平时时叫家里工匠按照意思打造几张木质椅,现在用着的躺椅就是家里工匠专门打造,此时眼睛微闭,静静听着格斯涅带来的消息汇报,却暗喊:“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阻止阿喀琉斯第一时间参战(完成)” “任务:万王之王之阿伽门农(完成)” 虽任务已经确定了,但还得听听格斯涅的汇报。 “帕里斯王子,由你指点,我们转了几个弯,把口信通知了珀琉斯和忒提斯,并且最后汇报的人并不是我们的人。” “根据情报,确认珀琉斯和阿喀琉斯不再参战。” 裴子云微微瞥了一眼格斯涅,问:“你确定阿喀琉斯没有来?” “是,我确定。”格斯涅斩钉截铁的说着。 裴子云很满意点了点头。 在原来剧本里,阿喀琉斯参加了奥里斯岛会盟,现在没有来,不外是自己将战争的进程提前,阿喀琉斯年龄太小,来不了。 这样的话,特洛伊跟希腊联军实力就不会相差太大。倒方便自己收割英雄,等过个几年,阿喀琉斯可以参战了,自己的实力也提升起来了,也就不用怕阿喀琉斯了。 “但希腊各王国和城邦的英雄和王子,都响应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的号召,率领战船聚集奥里斯,共同推举阿伽门农国王为联军统帅。” “根据您的命令,我们暗示自己是阿伽门农的人,贿赂了一个,喊出了阿伽门农国王万王之王的口号。” 格斯涅站在一侧,拿着一张羊皮纸,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躬身汇报给了裴子云。 “哦?阿伽门农成为希腊联军统帅,并且没有对万王之王这称呼进行反驳?”裴子云反问着。 “是的,帕里斯王子。” 听着这个裴子云露出了冷笑。 原本剧本里,阿伽门农就有着统一希腊的野心,不用自己催化,就被宙斯打压,日后死的很惨。 现在缺了个阿喀琉斯,可喊出了万王之王,他还不立刻撕破衣服表示拒绝,这就落实了——这可是宙斯的领域。 即使一开始宙斯没有剪除想法,知道阿伽门农的想法,也会有着杀心,不过阿伽门农毕竟是宙斯的子孙,也许会按照剧本,给个警告——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选择——裴子云想到了联军出港时遇到了麻烦,就当即说着:“格斯涅,你安排人仔细查看,阿伽门农最近是不是准备打猎。” 原先的剧本上,阿伽门农狩猎时杀死了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梅花鹿,女神很生气,在希腊联军的战船打算出港时,让港口风平浪静,船只根本无法从奥里斯海湾开出去。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还是找预言家卡尔卡斯,才知道是阿伽门农狩猎时杀死了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梅花鹿,导致了这样结果。 而卡尔卡斯告诉大家,要解决这个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献祭阿伽门农的亲身女儿伊菲革涅亚。 阿伽门农经过痛苦的思考,终还是选择杀死自己亲身女儿,以巩固自己权位,但是这种做法,也为阿伽门农埋下杀身之祸。 “其实这仅仅是表面,真正的选择是——假如阿伽门农为了保全女儿,放弃了统帅地位,这就证明他没有万王之王野心。” “这样的话,阿伽门农就会重新获得宙斯的信任,不但继续让他担任统帅,而且还会给予赏赐。” “但是如果选择了杀死自己亲身女儿,以巩固自己权位,虽现在讨伐特洛伊时,不得不用他,但是他就死定了。” “我是不是在里面,再加把火?”裴子云想着,又说着:“你的人,联系上阿伽门农的王后,我想关键时传句话。” 格斯涅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帕里斯王子怎么叫他去调查阿伽门农有没有狩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有又联系着阿伽门农王后。 但格斯涅有一点好处,虽内心迷惑,可帕里斯王子给出明确的任务,他还是会不打折扣的去完成。 否则,裴子云也不会越来越器重。 “好的,帕里斯王子。”格斯涅回应着。 裴子云并没有发觉系统进行产生任务,微微失望:“这大概是因为不需要我怎么样煽风点火,就已经达成阿伽门农必死的条件了。” 继续问:“你收集到他们此次参加会盟的战船有多少只吗?” “帕里斯王子,战船的具体数目我们还没有准确数据,但据我们的人在奥里斯港的观察,大概已经有五六百只战船,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战船也已经这么多了吗?希腊联军的实力果很强大,格斯涅,你继续关注希腊联军进展情况,不要怕花钱,一有风吹草动,随时告知我。” “好的,帕里斯王子。” 听明白了这些,裴子云懒洋洋的躺下:“还有什么事情?” “大家推举阿伽门农国王作为联军统帅,又推举墨涅拉俄斯、帕拉墨得斯、奥德修斯为使节,前来出使特洛伊,据说是想和平解决。” “呵呵,和平解决?格斯涅,你觉得可能?”裴子云睁开了双眸,盯着格斯涅问着。 “帕里斯王子,这显然是不可能,如果希腊人真有和平谈判的诚意,不会派遣满腔愤怒的墨涅拉俄斯前来,既派来了,肯定不会同意和平解决,而且情报显示,使节之一帕拉墨得斯,还拿了他和阿伽门农的黄金。” “噢,帕拉墨得斯拿了墨涅拉俄斯和阿伽门农的黄金?看来这所谓的使者出使我们特洛伊,希望和平解决,只是想要占有这次战争的大义,把战争责任完全丢给特洛伊。”裴子云冷笑。 “奥德修斯不是在使者名单中?我看奥德修斯未必一条心,你要盯紧三个,一有动静立刻告知于我。”裴子云说着。 裴子云可是知道原来剧本中,奥德修斯装疯被帕拉墨得斯识破,从此怀恨在心,甚至动了杀机。 “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两人不和因素,制造一些矛盾,甚至直接在开战前剪除联军最得力智囊帕拉墨得斯?” “奥德修斯陷害帕拉墨得斯的手法,就是悄悄地把一笔黄金埋在帕拉墨得斯的营帐内,又以普里阿摩斯国王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帕拉墨得斯,信中谈到赏赐黄金一事,并感谢帕拉墨得斯出卖希腊人的军事秘密,并且在希腊王子们的会议上公布了这封信。” “奥德修斯因着这次谋杀而获罪,虽有雅典娜庇护,但还是流浪了十年。” “既奥德修斯有着杀帕拉墨得斯之心,那就非常容易,我直接赠给三个使者黄金,说是祈求和平。” “并且写信赞扬帕拉墨得斯对希腊的贡献,赞美他发明了灯塔、天秤、量度器、历法等。” “又故意送错了地方,给奥德修斯看见了,奥德修斯十有八九,嫉妒心会发作,并且就是因为他聪明,所以肯定会利用这事,杀了帕拉墨得斯。” “看起来和原来一样,还给奥德修斯洗脱了不少的罪,但我或可以通过这手段,让命运认为是我设计杀了帕拉墨得斯。” “获得命运点,甚至收割血脉。”裴子云想着:“如果真追究起来,我给三人送黄金是祈求和平,给帕拉墨得斯写信是赞扬帕拉墨得斯对希腊的贡献,光明正大,只是希腊人自己想差了而已。” 才想着,梅花再次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阻止阿喀琉斯第一时间参战(完成)” “任务:万王之王之阿伽门农(完成)” “任务:诱导奥德修斯,提前杀死帕拉墨得斯(未完成)” “果然产生了任务。”裴子云轻轻一点,阻止阿喀琉斯第一时间参战——获得了3个命运点。 “果然这事最重要。” “万王之王之阿伽门农——获得了1个命运点——看来这事只属顺水推舟,改变的影响不大。” “不过,我现在也有6个命运点了,以后得省点花。” 裴子云再看向了系统上显示自己属性。 “英雄血脉:第二层(98.3%)” “特技:风之轻灵(34.5%)” “特技:忒铸铜灌(25.6%)” “抢劫海伦,哪怕未雨绸缪,声望还是下降了,增长微乎其微,看来,必须寻找其别的方法加快升级。” 就在寻思着,格斯涅见王子久久没有指示,收起了羊皮纸躬身:“帕里斯王子,所有收集到情报我都已汇报完了,我就下去了。” “嗯,格斯涅,辛苦了,这差事办的不错,你下去吧。”裴子云说着,看着格斯涅下去,缓缓站起来。 自上次升级,自己两个特技就没有好好试验一下,用祭司感觉感受了一下,发现没有诸神目光注意,裴子云拿下一把青铜剑。 裴子云口中轻喝:“铁铸铜灌。” 皮肤隐隐有一丝金属光泽,抓住青铜长剑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划,发现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血痕,裴子云知道,铁铸铜灌的威力不错。 虽青铜武器的威力比不上大徐的铁制武器,但自己现在铁铸铜灌并不完整,这效果不错了。 裴子云隐隐有一丝期待,自己的铁铸铜灌满级,意味着刀枪不入,这就和阿喀琉斯一样了。 不,应该是超越,毕竟阿喀琉斯还有缺陷。 当然任何防御都是相对,遇到诸神的武器肯定防不住,裴子云摇首,走到庭园里,双脚一蹬地面,身体轻飘飘弹出数米,这是自己没有用全力的情况下。 “风之轻灵。”裴子云口中低喝,一瞬间感觉整个身体有一股风托举,轻轻一点地面,身体就和离弦之箭,飞速窜出。 这轻灵速度及一步跨出距离,已远远超出预料。 “不错,很不错,我的敏捷至少提升了几成。” 实验完毕,裴子云暗想着:“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看戏——现在,就等着狩猎事件的发生和发酵了——阿伽门农,你会怎么样选择呢?” “选择女儿,还是选择权位?” “这可是你生与死的选择。”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选择 阿伽门农脸色阴晴不定,抵达台阶,见黑沉沉乌云而起,雨丝噼啪而下,给天地笼罩了一片灰暗阴沉,但硬是没有一点风! 没有风,船怎么出海? 难道硬是靠人手划桨划到特洛伊? 不知过了多久,阿伽门农粗重透了一口气,死死盯着天空,最终一语不发,似乎下了决心,转身而去。 这是一座庭园,周围几个小型建筑,是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子女住所,阿伽门农走到庭园,辨识一下女儿伊菲革涅亚房间,快步过去。 推开门,却略一怔,看到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也在,此刻正用愤怒目光看着自己,阿伽门农有些意外,但来不及多想,对王后说:“把你的孩子叫出来吧。” “哼!”受到了亲近的仆人提醒,已知道秘密的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充满了怨恨,眼里更闪着毫不掩饰的仇视,她没有说话,只对着房间里子女说:“出来吧,女儿,带着你的弟弟俄瑞斯忒斯一起出来。” 伊菲革涅亚牵着弟弟俄瑞斯忒斯的手在内室出来,少女亭亭玉立,只是有些不安低着首。 “看吧,伊菲革涅亚就站在这里,正准备听从你的吩咐。” “现在,我只要你回答我,坦率而诚实的告诉我,你真要杀害我们的女儿?”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冰冷冷的说着。 这话,顿时打懵了阿伽门农。 这要自己怎么回答? 本来阿伽门农打算独自拉女儿伊菲革涅亚出去,不知道王后哪里得到消息,这让陷入了被动。 难道要在女儿和儿子面前,亲口承认要杀死她? 阿伽门农站在那里,久久沉默着,最终绝望叫了起来,声音凄惨而绝望:“啊,命运女神啊!你泄露了我的秘密,一切都完了。” “阿伽门农,现在你听我说,我们婚姻是以罪恶开始。”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见着他不否定,心中一沉,浮现出一丝绝望,声音尖锐起来。 “你用暴力劫持了我,把我的前夫杀死。我原来嫁给坦塔罗斯,那是提厄斯特斯的儿子。” “那时,你不但杀了我的丈夫,还把我的孩子从怀中抢走,且在我的面前,就把他残酷杀了。” “我哭喊着,我的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带兵追击你,你走投无路,向我年迈的父亲廷达瑞俄斯请求保护,他见你可怜,才救了你,并使你成为了我的丈夫。” “即使你那样残忍的对待我,杀死我的前夫,我的孩子,但父亲让我嫁给你,我还是一直信守结婚时誓言,做一个忠贞的妻子,使你在家里感到幸福,在外面感到骄傲,我为你生下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你我结婚十余年,我可曾对不起你?”说到这里,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满脸是泪,尖声:“现在你给我什么回报?” “你要抢走我的女儿伊菲革涅亚是吗?为什么?为了你的权位?为了你的弟弟墨涅拉俄斯重新夺回他那不忠实的妻子?你就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你为了墨涅拉俄斯征战,难道为了让他保全自己女儿赫尔弥俄涅,却要我牺牲自己的女儿?” “你难道已经进入了哈迪斯(hades)的领域?你怎能这样残忍?”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伊菲革涅亚本来听见母亲要自己躲起来,还不明白意思,听了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这些话,才明白自己父亲阿伽门农要杀死她,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小父亲就那样疼爱她,怎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跪倒在父亲阿伽门农的面前,泪流满面,声音嘶哑无助。 “父亲哟,假如我有俄耳甫斯的神奇的竖琴,假如我有着感动顽石的声音,那我就能用音乐感动您的心灵,说出雄辩的话语引起您的同情!” “但我没有这个能力,只有眼泪才是我唯一的武器。” “请求别人怜悯的人,都在手上拿一根橄榄枝,我只好用双手来代替橄榄枝。父亲,别让我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死去!你真的要杀我?” “呵,千万别这样。” “我当着母亲的面恳求您,放过您可怜的女儿伊菲革涅亚吧。我的母亲十月怀胎才生下了我,现在她想到我的死就感到更大痛苦。” “海伦和帕里斯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帕里斯来到希腊,犯下了罪恶,你们应该去找他啊,我为什么就该死呢?” “啊,父亲,看着我的眼睛,可怜可怜我吧!” 伊菲革涅亚面对死亡,面对着她的父亲,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阿伽门农静静站着,如果说,刚才他还愧疚,听着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呵斥,以及女儿伊菲革涅亚的苦苦哀求,反破罐子摔破了,心顿时冷酷的和一块石头一样了。 “只要法理允许我同情我的女儿伊菲革涅亚,我就会同情她,因我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否则我连禽兽都不如。” “但我现在以沉重的心情做着可怕的事情,原因是我必须这样。” “你们看到了,这是多庞大的一支舰队由我来统帅啊,多少王子和国王身穿盔甲,站在我的周围。” “我的孩子,如果我不按照神谕预示牺牲你,那特洛伊将不能被攻陷。” “英雄们都希望希腊的妇女今后再也不会遭到特洛伊人的劫持,他们都下了这个决心。” “如果我不按神谕,他们就会杀掉你们,也会杀掉我,我的权力也到此为止,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不是向弟弟墨涅拉俄斯妥协,才要牺牲你,而是顺从全希腊人要求,这一点,希望你们务必牢记。” 说完,国王阿伽门农就离开了庭园,脚步果断坚决。 这时没有阿喀琉斯,没有谁可以拯救可怜的伊菲革涅亚,转眼,两个卫兵拖着伊菲革涅亚而去。 王后悲恸欲绝的倒在了地上,她呐喊着,呼喝着,声嘶力竭,而没有人会前来帮助她们。 王后无法跟随女儿而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死,这会使她彻底心碎,她举起了双手,发起誓言:“阿伽门农,你不能欺骗我,我是斯巴达的公主,迈肯尼的王后。” “如果说,战争已经进行,王子和国王已经付出沉重代价,那你的话还算真实,可现在,英雄、王子、国王才堪堪汇集,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而你是希腊最强大的王国——迈肯尼的国王,你真的不肯,愿意赔偿,谁敢杀你,谁能杀你?” “哪个英雄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只是为了你的野心,牺牲了我们女儿,我发誓,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奥林匹斯山 尖锐而心碎的声音冲上了云,诸神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对这种亲人之间发生的相爱相杀的悲剧,他们已见证了太多,所以并不能让心灵产生任何的波动。 有一个神灵除外,就是阿尔忒弥斯(artemis)。 阿波罗(apollo)对着阿尔忒弥斯说:“看啊,经过这件事,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对阿伽门农的爱已荡然无存,她已经绝望了。” “相反,她心中只剩下仇恨,连着以前杀死她的丈夫和孩子的仇恨,也跟着唤醒了。” “我能看见,阿伽门农身上已有着死亡的命运之线纠缠。” “但我对阿伽门农的命运不感兴趣,我只可怜那个将要献祭给我的公主。”阿尔忒弥斯说着。 云中,奥里斯画面继续展示着。 诸神看见集会王子和国王都集中在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圣林里,阿尔忒弥斯的神庙和圣林位于奥里斯城外。 祭台已搭好,祭司和预言家卡尔卡斯站在祭坛前。 伊菲革涅亚全身捆绑,被卫兵押了上来,祭司将她推入了祭坛。 祭司从罐中取出清水弹洒祭坛和伊菲革涅亚,念着祈祷词,卡尔卡萨拿刀,念着祈祷就砍了下去。 就在挥刀瞬间,奇迹出现了,伊菲革涅亚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不见。 原来阿尔忒弥斯怜悯她,将她直接摄走了,代替她的是一只美丽梅花鹿承受了卡尔卡砍下的刀,躺在地上,在祭坛的血泊中挣扎。 “王子们,看吧,看看这里的祭品吧,这是女神阿尔忒弥斯送来,她宁愿牺牲这只梅花鹿而不愿意牺牲那位姑娘,她是多么仁慈啊。” “祭坛不需要用姑娘的鲜血祭洒,女神阿尔忒弥斯已原谅了我们,她将使我们的船顺利的航行,并保证我们征服特洛伊。” “拿出勇气来吧,我们今天就要离开奥里斯港!”卡尔卡斯大声呼喊,声音欣喜而高亢。 大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宽恕,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战船可以出海了。 大家离开了圣林回去整装待发,为即将到来的特洛伊之战做最后准备。 “这样就好了,伊菲革涅亚没有事,而克吕泰涅斯特拉也会放心吧!”阿伽门农暗松了口气,对着车夫说着:“快,我们回去告诉克吕泰涅斯特拉这个好消息,让她放心。” 车很快就回去,阿伽门农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和他的子女,就问着:“人呢?” “伟大的国王,你们去圣林时,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就命令回转迈肯尼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阿伽门农突觉得心中一空,一丝惶恐袭上心。 “克吕泰涅斯特拉,你是在恨我吗?” “不,我会弥补你们,只要能够消灭特洛伊,赢得战争胜利,我就是全希腊的王,你和你的孩子,会获得更多,到时你们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我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孩子。” 第五百四十章 使者 特洛伊 城中一片欢庆,无论长老府邸,还是公民府邸,或者是自由民所在贫民区,都提前唤醒了。 帕里斯王子在回来后,首先向诸神献祭,接着陆续向国王、王子、长老赠礼,现在终于轮到了普通公民了,甚至连自由民都有份。 连续三天三夜的运动会,并且发给了面包和与歌舞,有个游吟歌手在街道上对着公民和自由民大声宣讲:“……几十年前,希腊人赫拉克勒斯在我们安居乐业时袭击我们的城市,抢走我们的公主赫西俄涅,还杀死了大半公民,现在,我们终于复仇了。” “帕里斯王子抢回了海伦,为了我们雪了耻辱,还慷慨的把夺来的财物,与大家分享……” “神佑帕里斯王子,如果有罪,我们共同担当!”下面的人欢呼着。 “当然,忒拉蒙善待了我们的公主赫西俄涅,使她成为他合法的妻子,现在,我们也要善待海伦。” “说的对,我们特洛伊人不会忘恩负义,不会欺凌弱小。” 最后的长老厄尼斯把帕里斯王子送出大门时,也听见了街道的欢呼,不由说着:“听啊,这是人民为你欢呼,帕里斯王子。” 裴子云微微笑着,他一直穿着武士的白色束腰衣,腰系着青铜腰带,挂着短剑,这时说着:“是为了特洛伊欢呼,我们都是为了特洛伊的强大而努力,利益也当和人民分享。” “你说的对,帕里斯王子。”长老厄尼斯连连点首,据他所知,这次帕里斯王子把抢劫来的2/3财产都赠给了国王、王子、长老、以及公民。 这无疑是伟大的品德。 对古希腊人来说,抢劫不是罪,只要与人民分享,这就是英雄。 而帕里斯王子从这点来说,就是英雄。 出去后,裴子云没有立刻离开,站在不远的台阶上看着这城,感受着热烈的气氛,摇首:“这样的欢庆,以后怕是不多了。” “我可敬的主人,帕里斯王子,您在看什么呢,看整个城市为您欢呼吗?”过来的格斯涅微微躬身。 年轻的王子看了一眼,笑了起来,毫不客气说:“你心疼了这些黄金?” “是啊,我本以为它们可以留下,不想您花起来,就和阿刻罗俄斯(achelous)河一样流淌。” “不,我亲爱的朋友格斯涅,你学的还不多。” “我如果才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给诸神献祭,赠给国王、王子、长老、公民礼物,只会当是心虚和贿赂。” “谁拿了都理直气壮,因为这个解决我的麻烦的必要费用。” “但是现在,公民和长老会议已经决定支持我,已经承担了这责任,我再拿出来,就是意外的厚礼了,所有的人都在感谢我——你献祭完了?” “是的,我监督着使者,代表您把礼物献给了诸神,所有在特洛伊有神庙的神灵都获得了自己一份。” “伟大的宙斯还多出一倍。” “很好,那别的情报呢?”裴子云很是满意,对自己来说,曾经摸到了不朽的门槛,自明白君主和神灵,某些方面是非常相似,只是具备不朽的神灵目光更广阔,计划更遥远。 但是,向神灵和君主表示恭敬,这是必须。 哪怕是敌对的神灵,裴子云也从不忘记给一份礼物——比如说赫拉。 “帕里斯王子,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最新情报,阿伽门农上次狩猎时杀死了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梅花鹿,为了平息女神的怒火,阿伽门农将自己亲女儿伊菲革涅亚献祭给了女神,但最后关头,伊菲革涅亚被女神给接走了。” 格斯涅心里也很震撼,上次帕里斯王子叫自己关注阿伽门农狩猎之事,他还纳闷,不知道关注这个什么作用。 但这次阿伽门农狩猎杀死了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梅花鹿,格斯涅心里震惊万分,帕里斯王子连这种涉及到神灵的事情都能提前知道,实在太神通广大了。 裴子云静静听着格斯涅汇报,听到伊菲革涅亚被女神阿尔忒弥斯接走时,眉微微一挑,暗想着:“阿尔忒弥斯(artemis),真是有智慧的女神。” 这个在神话中不起眼的女神,实际上在奥林匹斯山的排序很高,神力在阿波罗(apollo)之上,甚至在赫拉(hera)之上,只是赫拉(hera)有着宙斯一部分权柄,才可以名义上超过她。 这次阿伽门农狩猎事件,阿尔忒弥斯仅仅为了一只梅花鹿,就阻挡全希腊英雄出海,并且还索取了公主伊菲革涅亚,虽王子和国王答应了,但假如女神就这样接受,其实对她的形象还是产生不利影响。 王子可不知道是宙斯(zeus)和赫拉的默许和授意。 但是她用梅花鹿代替了公主伊菲革涅亚,在这事件里,不但没有抹黑,反而显的女神宽容仁爱。 “不简单呐!” 听完了一段汇报,裴子云不再想女神的事,只是喃喃:“是么?阿伽门农还是选择了巩固自己权力而杀死自己的亲身女儿伊菲革涅亚?” “是的,帕里斯王子。”格斯涅确认回答着。 “阿伽门农,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在神,以及你王后心中死了,现在只不过还需要你统帅联军而已。” “阿伽门农和王后的感情基础本来就不行,是阿伽门农杀死了王后克吕泰涅斯拉的丈夫坦塔罗斯,且还把孩子从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怀中抢走杀害。” “王后年迈的父亲廷达瑞俄斯知道这是宙斯的意志,不得不宽恕了阿伽门农,并且把女儿嫁给他,而克吕泰涅斯特拉一直信守结婚时的誓言,做一个忠贞的妻子,给你生下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现在,你却要杀死自己的亲身女儿,这样的话,一切感情都完了,死兆星已在你头上了,这就是命运。” 裴子云摇了摇头,为阿伽门农做法而觉得惋惜。 其实从他的角度上说,克吕泰涅斯特拉杀死阿伽门农,有相当大的理由,谁会爱上杀自己丈夫,杀自己孩子,又要杀亲身女儿的人? 在阿伽门农流露出要统一希腊,做王万之王的野心,他的命运就已注定了。 宙斯是绝不允许拥有阿伽门农继续存在下去,因为阿伽门农想要的王万之王可触犯了他的领域。 才想着,一仆人匆忙赶来:“帕里斯王子,王宫来报,希腊人的使者过来了,墨涅拉俄斯、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三个人正在王宫内大吵大闹,国王希望你立刻过去。” 这话才落下,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反击希腊使者,争取道义,与墨涅拉俄斯决斗。” “嗯,我知道了,你告诉父亲,我这就去王宫。”看着系统任务,裴子云说着起身,格斯涅缓缓退了出去。 “使者大吵大闹?看三人情况,很明显是来获取此次战争的大义名分,想把这次战争的责任都推给特洛伊?” 裴子云立刻明白系统的意思,不说把责任踢给希腊人,至少此次战争的责任双方各一半是最起码的底线。 “决斗,在这个时代,这是非常正常和负责的作法,如果我能巧妙利用的话,战争的法理就解决了一半。”裴子云想着,这时刚刚告退的格斯涅已将马车准备好了,于是钻进了车厢。 “啪。”一声马鞭炸响,马车往王宫飞驰,当裴子云匆匆忙忙赶到王宫,赶到了大厅门口,正要进入,就听见奥德修斯在说话。 “尊敬的普里阿摩斯国王,我强烈抗议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劫持斯巴达王后海伦以及抢劫王宫的行为,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民法和宾主之道。” “我现在以希腊使者的身份,郑重要求特洛伊归还斯巴达王后海伦以及帕里斯王子抢劫的斯巴达王宫的财物,若特洛伊不能及时归还,普里阿摩斯国王,恕我直言,这将直接导致战争的爆发,到时这势必会给您以及您的王国带来巨大的损失。” 奥德修斯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言辞,带来的效果不错,特洛伊一时无人接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帕里斯墨得斯看着特洛伊众人的表现,以为这些人畏惧希腊的强大,心中觉得特洛伊不敢和强大的希腊正面敌对,却想起来了阿伽门农的吩咐,以及墨涅拉俄斯的眼神,就站起来说着:“啊,普里阿摩斯国王,希腊人宁愿死,也不愿忍受外乡人的侮辱和欺凌。” 他的这话刚说出口,特洛伊人就皱起了眉:“你希腊人不能忍受侮辱和欺凌,我们特洛伊就愿意忍受你们的侮辱和欺凌了?” 奥德修斯心中暗骂,不过也不打算阻止帕拉墨得斯,毕竟这就是阿伽门农的意思——和平谈判,但是不能成功。 只听帕拉墨得斯高声说着:“我们怒不可遏,决定洗刷他们所遭受的耻辱。因此,我们的最高统帅,全希腊最有名的英雄,强大的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以及所有的希腊英雄和王子都拜托我转告你:把你们劫走的王后以及所有的财物还给我们,否则,你们就会被彻底的摧毁。” 说着,帕拉墨得斯还列举希腊所有强国的王子名字,听到这种挑衅言辞,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和特洛伊的长老怒火点燃,誓要给希腊人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简直狂妄,我要看看你们拿什么摧毁特洛伊。”一位须发皆白特洛伊长老站起来说着。 “外乡人,特洛伊再不是当初被你们随意摧毁的特洛伊了,你们现在还想和当年一样摧毁我们家园,这种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就连和平派的长老都站出来说着。 “父亲,我觉得我们特洛伊应该给狂妄的希腊人一点教训。”得伊福玻斯王子说着。 “你们希腊人要摧毁特洛伊,我们也想摧毁你们的家园——希腊。”特洛伊罗斯跳出来说着。 普里阿摩斯举起右手,要求大家安静,他在王座上站起来,对着三位使者说着:“外乡人,你们的同乡赫拉克勒斯在我们安居乐业的时候袭击我们的城市,并且摧毁了它,同时他还抢走了我的无辜的姐姐赫西俄涅,然后,把她送给了他的朋友忒拉蒙为奴。” 普里阿摩斯说到这里,眼神悲戚,似乎已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往事,继续说着:“感谢忒拉蒙的好意,使我的姐姐成为了他合法的妻子,可是这仍然弥补不了对我们的侮辱和欺凌,要归还海伦和斯巴达的财物,得有一个条件,你们先要把我的姐姐赫西俄涅送回来。” 所有与会的特洛伊人一致赞同国王的讲话,帕拉墨得斯却不认同普里阿摩斯的讲话,说:“特洛伊人,你们听着,实现我们的要求是没有任何先决条件,我们的父辈赫拉克勒斯所干的事情,我们不会对它负责。” “但是你的一个儿子帕里斯肆意侮辱了我们,就得无条件满足我们的要求,及早做出明智的决定,以免你们遭受到彻底的毁灭。” 帕拉墨得斯的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普里阿摩斯和在场所有特洛伊人都被彻底激怒。 他们即使有些人一开始并不想和希腊人彻底撕破脸,这时也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和狂妄的希腊人决战。 就在这时,听着里面激烈交锋裴子云进了宫殿,大笑说着:“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意思,希腊人可以抢劫我们,但特洛伊人不可以报复,希腊人必须洗刷耻辱,而特洛伊人必须忍气吞声,是吗?” 说到这里,裴子云脸上的笑容已是充满了讥讽。 帕拉墨得斯的逻辑,希腊人抢特洛伊是天经地义,但特洛伊人去抢劫希腊人是十恶不赦,需要无条件赔礼道歉。 “这也许就是大多数希腊人的想法?”裴子云暗暗想着。 毕竟整个希腊势力强大,特洛伊虽也是大国,但对比强大的希腊来说,还是差了不少,这就是大国的逻辑。 裴子云话音刚落,突一人跳了出来,怒吼:“帕里斯。” 裴子云看了过去,见是三位使者当中一位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知道这人就是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了。 只见墨涅拉俄斯怒火冲天,手已搭在腰间的宝剑上,就要拔剑。 “你这卑鄙的人呐,快把海伦还给我!”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决斗的提议 裴子云看着墨涅拉俄斯手搭在腰间的长剑就要拔剑的准备,语气冷冽:“墨涅拉俄斯,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拔剑,这里是特洛伊王宫,你想仅仅三个人,就挑战整个特洛伊?” 裴子云说到这里,满脸杀气说着:“只要一拔剑,你就不再是使节,而是袭击特洛伊的暴徒,我就可以合理合法杀死你。” 说着,裴子云冰凉目光扫过了三位使节,奥德修斯顿时打了个寒颤,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按住了墨涅拉俄斯的手,说:“帕里斯,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是使者,不应该拔剑,但你的确是抢劫了斯巴达王后海伦,还有王宫财物,当着人家丈夫的面,你不觉得羞愧吗?” “更何况,一旦发生战争,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失去生命,面对这个,你在神的面前,不觉得羞愧吗?” 奥德修斯的一番唇枪舌剑,将原本因墨涅拉俄斯的举动陷入的被动局面一下子收拾了回来。 裴子云暗叫厉害,奥德修斯说话处处占着道德制高点,现在罪名竟全部扣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可不能让他把“大义”夺了去,不然的话,此次特洛伊之战责任可得自己这方面承担。 “受神恩宠的奥德修斯,你们也曾经袭击我们城市,甚至毁灭了我们的家园,抢走了我的无辜姑姑赫西俄涅,我这次在斯巴达所做的事,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报复。” 裴子云说着,见奥德修斯他们想反驳,又摆了摆手,制止了。 “至于流血,让更多人失去生命,我知道你们的舰队已开来了,所以我有个提议,可以防止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也希望你们能为所有人着想,不要轻易挑起无谓战争,导致更多的人失去他们的生命。” “噢,你有什么提议?”奥德修斯问着。 “墨涅拉俄斯啊,请特洛伊人和希腊人先放下武器,我愿意为了海伦,和您——斯巴达的国王单独决斗。” 裴子云走到墨涅拉俄斯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郑重说着。 奥德修斯没想到帕里斯王子如此难缠,刚才好不容易将大义抢到了自己这方面,使对方陷入被动,没想到帕里斯直接将特洛伊和希腊之间战争,变成了他和墨涅拉俄斯之间决斗上来了。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说发动战争会使很多人丢失生命,那他就直接给出了解决方式——他与墨涅拉俄斯单独决斗。 他们之间的单独决斗的输赢可以决定海伦去留,到时希腊还执意发动战争,战争的第一责任就是希腊了。 “好厉害。”奥德修斯暗想。 裴子云当然不知道奥德修斯的这想法,继续说:“我们谁在对阵中胜了,谁就带着海伦回去。我甚至还同意,如果我输了,我不但还给海伦,我还赔偿自己的生命和我全部财富。” 奥德修斯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帕里斯决心这样大,这样的话,墨涅拉俄斯就不好拒绝了。 “所以,你们希腊人想在履行对神的誓言同时,减少流血牺牲,无论是希腊人的血,还是特洛伊的血,就请决斗吧!” “除非你们希腊人根本不是为了海伦而来,而只为了掠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对着诸神说,这流血的罪,还得希腊人承担。”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掷地有声。 奥利修斯心中一沉,沉吟着应对,又见帕里斯对着墨涅拉俄斯说着。 “墨涅拉俄斯,你是宙斯的子孙,斯巴达的国王,你不会因害怕失败和流血而拒绝决斗吧?” 这话说的刻薄,斯巴达是武士之国,如果国王连有夺妻之恨敌人都不敢决斗,这国王也当不下去了,更加不要说,还赌上了宙斯的名誉。 奥德修斯听见裴子云讲这话,心就一沉,知道墨涅拉俄斯已被逼入死角,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果然,墨涅拉俄斯没有拒绝,当即说着:“好,帕里斯,我们就在神和众人面前决斗。” “不急,这次你们是使者,肯定不适宜决斗,但我们可以缔结条约,等你们希腊的舰队开到时,我们在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面前,在诸神的面前,公正而公平的进行决斗。” “好。”墨涅拉俄斯说着,心中也恨极了帕里斯,且他对自己武力充满自信,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见着墨涅拉俄斯同意了,裴子云叫着仆人取来羊皮纸,当场就拟定双方决斗的条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并互相在羊皮纸上签上姓名。 裴子云举手向神祈祷,其实他明白,自己和墨涅拉俄斯,是战争的起因,除非有特殊变故,诸神不会让自己杀得墨涅拉俄斯,相反也一样,但是,他还想试探一下,是不是可以当场杀了墨涅拉俄斯。 缔结条约时还有宫廷祭司进行祷告,将这个条约告诉诸神,让诸神做个见证,这样的话,条约的约束就更强了。 奥德修斯脸色阴沉,帕拉墨得斯也脸色不好,觉得情况远远超出掌控,没有获取到大义不说,还被帕里斯带到了不好方向去。 普里阿摩斯见缔结了条约,暗暗点头,心中十分满意,本来特洛伊已被三位希腊使者弄的很被动了,没想到帕里斯来了,局面就轻易改了回来。 虽然对帕里斯跟墨涅拉俄斯决斗有些担心,但是也可以看出帕里斯是个负责任的王子,没有因特洛伊的支持,就躲避责任。 再说墨涅拉俄斯虽是宙斯的子孙,但自己家族也是,帕里斯敢主动提出这事,说明心中有些把握,想到这里,国王普里阿摩斯宣布散会,并且有着解决方法,虽三个可恶的希腊使者不受待见,但是毕竟是使者,也怕三位使者出去后遭到愤怒的特洛伊公民的袭击。 所以普里阿摩斯说:“安忒诺尔长老,为避免三位希腊使者被愤怒的特洛伊公民袭击,我恳请您能暂时庇护他们,将他们安顿在您的家里。” “普里阿摩斯国王,您放心,我会照看三位使者的安全。”贤明的安忒诺尔说着,心中有些郁闷,本来这是自己的想法,现在却变成了国王的命令。 宫殿的人群渐渐散去,安忒诺尔保护三位使者离开,把三位使者带到家里,按照客人的礼遇热情的款待,而在宴会上,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都有些沉闷,心中有些担忧。 帕拉墨得斯低声说着:“帕里斯很不好对付!” 奥德修斯重重的点了点头,很认可帕拉墨得斯的话。 帕里斯岂是不好对付,简直难缠,本来今天自己在特洛伊人面前渐渐掌握主动,将战争责任推给特洛伊也就理所当然。 可是帕里斯一来,形式逆转,搞得自己很被动,现在更将墨涅拉俄斯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奥德修斯想了一会,向着安忒诺尔问:“安忒诺尔长老,帕里斯王子的事,您能跟我们说说吗?” 安忒诺尔沉思了一下,决定继续结下善缘,毕竟他一开始就不看好特洛伊对希腊的战争。 “帕里斯王子,当年是在伊达山上放羊,据说有一天三位女神降临,要帕里斯评判谁最美丽,并且把金苹果给最美丽的女神……” 安忒诺尔一一把帕里斯王子全部告诉了希腊人,包括斩杀海妖,双头蜥蜴,以及熊人,还有曾经的出谋划策。 不过,对斩杀海妖,双头蜥蜴,以及熊人,墨涅拉俄斯也仅仅是吃惊,并不畏惧,因为英雄只要有着准备,这些都不太难。 又不是面对独眼巨人,如果是这个,墨涅拉俄斯就产生了忌禅。 长老安忒诺尔和帕拉墨得斯、墨涅拉俄斯、奥德修斯继续享受着美味餐宴。 “安忒诺尔,帕里斯王子斩杀三头怪兽,不知道武技是谁教的?”奥德修斯问,墨涅拉俄斯可以不在意,他还是在意,在他看来,帕里斯武力不错,墨涅拉俄斯轻易答应帕里斯的决斗,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帕里斯的武技?”安忒诺尔感慨着,陷入了追忆。 “也许是神的恩宠吧,帕里斯以前是一个牧羊人,从没有接触过武技,但却非常擅长弓箭,一下就夺得了射箭第一名,才给国王发觉,重新变成王子。” 听着这话,奥德修斯就在想:“难道是阿波罗(apollo)的恩赐?” 阿波罗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光明、音乐、预言与医药之神,至少在此时,还不是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us/helios),擅长弓箭。 “不过据说去了一次亚马逊,在女王彭忒西勒亚那里学到了阿瑞斯(ares)的剑盾术。” “又是神的恩宠吗?”三人沉思。 照这样说,帕里斯一直获得神的恩宠。也只有神恩才能解释为什么帕里斯这样快掌握了强大武技。 这话说了很长时间,说的安忒诺尔口干舌燥,一个仆人赶紧上前给安忒诺尔斟满酒,安忒诺尔喝了一口酒,刚想继续说,帕拉墨得斯就迫不及待问:“武技就算了,知识呢?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山里的牧羊人,他是怎么学到这些知识、礼仪?” 第五百四十二章 送错的信 就算是赫拉克勒斯,传说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并且在雅典娜的帮助下,喝了赫拉奶汁,但是也接受了许多英雄和贤者的教育。 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亲自教导驾驶战车、俄卡利亚国王欧律托斯教导弓箭、哈耳珀律库斯教导角斗和拳击、刻莫尔库斯教导弹琴唱歌。 宙斯的双生子之一卡斯托耳教导全副武装在野外作战、阿波罗的儿子里诺斯教导读书识字。 这些才成就了赫拉克勒斯。 宙斯之子都必须受教育,而帕里斯王子的才艺是怎么样来? “不知道,他曾经跟着城里学者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知识和礼仪,但时间很短,对了,他的妻子俄诺涅是河神克伦布的女儿,也许能教会他一些知识。” “但这样短的时间也不足以让他掌握这么多的知识和礼仪吧?”奥德修斯问着:“至于俄诺涅,虽是河神克伦布的女儿,但是……” 下面的话,没有说,毕竟凡人不能随便评论一个神灵,哪怕是弱小的神灵,但是大家都清楚意思——这不是河神克伦布能教导出来,更加不要说俄诺涅。 “也许是神的恩赐吧!”安忒诺尔感慨着。 “又是神的恩赐?”在这个世界,神灵是真实存在,时刻干预着凡人的命运,三人都不敢轻视,陷入沉思。 这样看起来,神对帕里斯王子太看重了吧? 只是奥德修斯是诸神意图的具体执行人,他一开始就在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婚礼上提议所有希腊王子发誓保护这个婚姻——因此才奠定了联合远征特洛伊的伟业,要不,斯巴达受此耻辱,雅典说不定就笑出声来。 我们城邦,为什么要为斯巴达远征特洛伊啊? 特洛伊虽财富不少,可也不是好惹的! 就因为这个对神的誓言,全希腊的王子才不得不联合起来。 奥德修斯是具体的执行人,始终受雅典娜(athena)的保护,自然清楚这是诸神的意志,但是现在帕里斯王子看,显有一些神灵有不同意见,并且还站在了特洛伊这方面,给予了很大的援助。 毫无疑问,这给希腊人远征特洛伊带来了很大困难,使众多英雄和王子陷入了危险的处境。 “难道,这才是诸神的真正意图?让彼此的英雄相互杀戮?”奥德修斯有些不寒而栗,连忙把一些念头在自己脑中去掉。 诸神可是非常敏锐,不能容忍任何轻微的冒犯,就算自己深受雅典娜的眷顾也是一样。 就在安忒诺尔长老说起帕里斯王子往事,而三位使者各自陷入沉思时,餐厅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片刻,有一个仆人进入躬身,对着安忒诺尔长老说:“主人,帕里斯王子的管家格涅斯来了,还带着黄金,说是奉给三位使者的礼物。” 墨涅拉俄斯听了立即大怒,一脚踢翻宴桌,就要拔剑。 在墨涅拉俄斯看来,帕里斯这是赤裸裸羞辱,拿着从自己那里抢来黄金,来贿赂自己? 帕拉墨得斯刚好坐在墨涅拉俄斯的旁边,虽收了墨涅拉俄斯的黄金,但看到墨涅拉俄斯的举动,还赶紧放下酒杯,阻止着墨涅拉俄斯的冲动。 “斯巴达的国王啊,请暂息你的怒火,听听帕里斯派来的人怎么说,再动怒也不迟。” “哼。”墨涅拉俄斯一声冷哼,显对帕里斯极不满,但在帕拉墨得斯的劝说下,还是耐着性子听听帕里斯派来的人怎么说。 格斯涅命人挑着黄金来到安忒诺尔的府邸,心里一阵痛。 帕里斯王子刚把抢来三分之二的财物送给了特洛伊人,现在又在剩下三分之一的财物里拿出这样多的黄金和青铜,帕里斯王子里也剩不下多少,但王子吩咐了一定要送出去,他虽心痛,还是照办。 等仆人通报得到允许,格斯涅就命令奴隶把黄金和礼物挑进安忒诺尔长老的宴会厅,才一踏入宴会厅,就听着墨涅拉俄斯怒气冲冲的说着:“帕里斯这点黄金就想贿赂我,他抢劫了我多少黄金?” 墨涅拉俄斯想想裴子云在自己王宫内抢夺的财物就心痛与愤怒,那可是自己积蓄了多年才好不容易存下来,结果全被帕里斯抢走了。 格斯涅看到一位男子生气说着,知道就是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帕里斯王子抢夺的正是他宫中财物,生气是正常。 格斯涅也不急着回答墨涅拉俄斯的话,命令奴隶将黄金和礼物抬进宴会厅,心里想着帕里斯王子的事——国王、王子、长老,都送了礼物,就连安忒诺尔长老都送了不少,好处还是很明显,要不,国王普里阿摩斯再坚定,怕也压不住反对的声音。 正想着,奴隶将抬进来的黄金和礼物稳稳放在了地上,退了出去。 格斯涅上前给安忒诺尔和三位使者微微躬身行礼,说着:“伟大的墨涅拉俄斯国王、奥德修斯国王、帕拉墨得斯王子,帕里斯王子并没有看轻各位的意思。” “原本帕里斯王子是去希腊接姑母回来,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帕里斯王子命我转告各位,抢劫海伦,并不是他的本意。” 格斯涅一番话说完,奥德修斯和帕拉墨得斯听了,眉紧皱,显是并不认可格斯涅说的话。 “难道是神灵使帕里斯抢劫了我的妻子海伦?”墨涅拉俄斯冷笑说,要不是这里是特洛伊,他早就拔剑砍人了。 墨涅拉俄斯来特洛伊第一眼看到帕里斯,他心中的怒火就已经点燃,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即杀死这个王子。 现在连带着帕里斯的管家,仆人,墨涅拉俄斯都很有杀意。。 格斯涅其实心里也清楚墨涅拉俄斯暴怒的原因,谁的妻子被抢了,都会怒不可遏,听到墨涅拉俄斯的话,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帕里斯王子的确是满怀着愧疚,帕里斯王子祈求和平,才提出决斗解决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矛盾,避免大规模的流血,这些黄金和礼物,只是向各位表示他的心意。” 墨涅拉俄斯阴沉着说着:“你把黄金和礼物搬回去,我们用不着帕里斯的虚情假意,如果他真的有愧疚的话,那让他把我的妻子海伦,以及抢劫的所有黄金都交出来。” “墨涅拉俄斯国王,帕里斯王子抢劫海伦并不是本意,但轻易将海伦交出去,却也是不可能,王子说了,您若想要回海伦,一切决斗结果出来后再说。” “哼,毫无诚意。”墨涅拉俄斯一声冷哼,心里不痛快。 “我已经传达了帕里斯王子的心意,请允许我告退。”说着,格斯涅就离开了安忒诺尔府邸。 三人看着黄金面面相觑,帕拉墨得斯及时劝着:“虽我们不可能这样就原谅帕里斯王子,但他既然送来了黄金和礼物,我们何不收下?就当是利息。” 听了这话,三人都同意了。 其实面对裴子云送来的黄金和青铜,帕拉墨得斯和奥德修斯不心动是不可能,而墨涅拉俄斯也觉得收点利息不错,最后也收取黄金和礼物。 三人将黄金和青铜分完,同时感谢了安忒诺尔长老款待,就回到了安忒诺尔长老安排的房间休息。 帕拉墨得斯收下帕里斯王子的黄金是最没有心理负担,心里十分开心。 墨涅拉俄斯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更是愤怒。 奥德修斯拿着箱子回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衣袍,一块地毯,一块青铜,一块黄金,以及一只金酒杯。 奥德修斯心里想着:“这样一份厚礼,帕里斯在斯巴达抢劫了多少啊?墨涅拉俄斯损失极大。” 奥德修斯就准备关上箱盖,突看见黄金下面,是一张折起来的羊皮纸。 “咦,这是写给我的信?”奥德修斯想着,拿起羊皮纸,眼睛一扫:“这不是写给我的信,而是写给帕拉墨得斯的,难道是仆人放错了?” 仔细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奥德修斯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帕里斯王子这样推崇着帕拉墨得斯啊?” 原来信里帕里斯赞美着帕拉墨得斯对希腊的贡献,赞美他发明了灯塔、天秤、量度器、历法。 “您这些发明,不知道使多少人受益,并且恩泽子孙后代,也许国王和英雄的事迹会被掩盖,而你的功绩却会与世长存,你才是希腊的第一智者。” 这话,已经使奥德修斯脸色漆黑了,却见信里最后点了一句,希望帕拉墨得斯能为了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和平而兜转下。 奥德修斯本因上次帕拉墨得斯去邀请会盟,当场拆穿转疯的事怀恨在心,一直寻机报复。 现在奥德修斯看着这些话,特别是希腊第一智者的这个称呼,脸色从红到紫,再由紫到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他忍着了气,小心关上箱盖,用绳结将箱子捆结实,又用温水沐浴,但是心中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 “帕拉墨得斯啊,一个时代不需要二个智者。” “而且你还得罪了我和许多王子!” 第五百四十三章 特洛伊·清晨 天蒙蒙亮,三位使者已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特洛伊。 安忒诺尔想自己已释放许多善意,三位希腊使者都要离开了,干脆善始善终,准备了几辆车,载自己和三位使者前往特洛伊港口。 清晨的特洛伊港口并不繁忙,零星一些商船驶出港口,一轮太阳冉冉的升起,金色阳光洒在洁白海滩上,显得格外明亮。 安忒诺尔将三位使者送到港口,看着他们登上一条战船,才挥手告别。 “安忒诺尔长老,多谢您的热情款待,您会获得我们希腊人的友谊。”对这个老人的款待,帕拉墨得斯还是很感动,说着。 奥德修斯也说着:“安忒诺尔长老,您不单会获得希腊人的友谊,我还会向联军统帅阿伽门农汇报,我可以许诺,就算我们胜了特洛伊,您的一家也不会受到影响,更没有希腊人会破门而入,杀害和抢劫你们。” 历史上,特洛伊城变成一片废墟,死神到处游荡,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杀死,或者变成奴隶。 只有一所房子保持着安全和宁静,那里就住着特洛伊的老人安忒诺尔,因希腊使者受过庇护,并受到热情的款待。 安忒诺尔听了,脸上绽放出笑容,他殷勤向三位使者释放善意,不就是为了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从而收获友谊? 安忒诺尔一直都不看好特洛伊和希腊的战争,在他看来,无异以卵击石,于是一直给自己找条退路,以应付万一特洛伊战败的风险。 普里阿摩斯说要招待三位使者时,安忒诺尔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且在招待他们的过程中一直非常热情,甚至不惜告诉帕里斯的情报,这可有着背叛的嫌疑了——现在,目的达成了。 战船缓缓驶出了海港,扬帆起航,朝希腊而去,湛蓝的海水不时的翻卷着,涌起一个个白色的浪花,安忒诺尔转过身,但是立刻,他的笑容凝固了,眼前是一个年轻人,甚至可以说是少年,身穿白色的束腰衣,腰间系着青铜串成的腰带,挂着短剑,正是帕里斯王子。 “安忒诺尔,你的心愿得到了。”看着远去战船,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希腊人会因为你的热情款待而对你特别看待,但是——只能这样了。” 说着,裴子云拍了拍安忒诺尔的肩,此人是在找后路,但没有出卖特洛伊,也没有反戈,所以,容忍了。 但如果有进一步,就杀了。 感受到杀气,以及这一拍,安忒诺尔呆了片刻才发觉,自己背心,已全部湿透。 帕拉墨得斯站在战船甲板上,望着大海,想着此行获得的黄金,心情不错,笑着说着:“帕里斯王子还很大方。” “只是慷人之慨而已。”听见帕拉墨得斯话的奥德修斯接口,眼神看向了甲板一侧的墨涅拉俄斯。 “慷人之慨,我们也拿到了。”帕拉墨得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黄金和礼物简直是意外的惊喜,继续说着:“毕竟是黄金啊。” 就在这时,奥德修斯灵光乍现,有了想法,他见着帕拉墨得斯不在意,就凑到沉默的墨涅拉俄斯那里,轻声:“斯巴达国王,我很奇怪。” “你奇怪什么事?” 墨涅拉俄斯心情不好,不过还是忍了,奥德修斯毕竟也是国王,虽只是一个小邦的国王。 “您想,我们这次出使特洛伊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大义,出言很苛刻,本以为特洛伊人会被激怒,丧失理智,战争责任就在特洛伊人。” “不想帕里斯提出了决斗建议,这样的话,战争发起的罪名,就不能,或不能全部扣到特洛伊人身上了。” 墨涅拉俄斯听到这里,本来散漫的眼神,变的凝重起来,仔细聆听着奥德修斯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最终结果出乎意料,问题出在哪? 只听奥德修斯继续说:“帕里斯王子是伊达山的牧羊人,他怎么可能有这样敏捷的思维?” 墨涅拉俄斯想想也是,不要说帕里斯多年牧羊人经历,就算是在王宫中成长起来的王子,也不能有这么敏捷的思维,当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是不是特洛伊的智者给帕里斯出谋划策呐?” “就算有特洛伊的智者出谋划策,也无法迅速反应,我怀疑……”奥德修斯吞吞吐吐,有些顾忌说出真相。 “怀疑什么?”墨涅拉俄斯问着,脸色已变得难看起来。 “我怀疑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机密,才使特洛伊人有了准备,从而很好的化解了难题。” “你是说我们当中有内奸?”墨涅拉俄斯脸色铁青,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怒气。 “对,我们得把知道的人,随行的人,都好好查查才是,包括我。”奥德修斯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因奥德修斯觉得火候已到,差不多把墨涅拉俄斯思维引导向这个方面,至于接下来具体怀疑,就很简单了,只需要在关键时,推动一下或引导一下,就能达成目的,到时就能杀死处处与他作对,又愚不可及的帕拉墨得斯了。 奥德修斯离开,墨涅拉俄斯狐疑扫视周围的人,渐渐目光聚集在帕拉墨得斯的身上,且停留了很久。 墨涅拉俄斯想着帕拉墨得斯一路上种种行为,特别是到达特洛伊,许多行为似乎都有疑点。 “帕拉墨得斯很开心的收了帕里斯的黄金,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呐?” 这其实是墨涅拉俄斯先入为主,特帕拉墨得斯获取帕里斯黄金热衷点,这是人之常情,但这黄金本是墨涅拉俄斯王宫,因此墨涅拉俄斯无形中已经对帕拉墨得斯产生了恶感。 现在奥德修斯的一番语,让墨涅拉俄斯越想越觉得帕拉墨得斯的可疑,主动靠近的说着:“帕拉墨得斯,这次我们来特洛伊并没有取得达成目的,取得大义,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帕拉墨得斯不疑有它,此刻还沉浸在愉悦感中,回答:“这次我们虽没有获得大义,但并不影响我们对特洛伊的优势,况且这次我们可是获得了不少黄金,也算收获颇丰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墨涅拉俄斯脸色黑了下来,这可都是他的黄金,当下语气冷冽的说着:“想不到帕里斯这样嚣张跋扈,以后会是我们希腊的劲敌。” 帕拉墨得斯一直盯着湛蓝的海面,根本没有发现墨涅拉俄斯的脸色,说着:“嗯,帕里斯确实有点难缠,但是为人还是很慷慨,至于成为我们希腊的劲敌,我看到未必。” 墨涅拉俄斯听到他说帕里斯很慷慨,心里已对他很厌恶,此刻越发肯定,这内奸就是帕拉墨得斯了。 只是还是要收集到证据。 不提三人心思,战船在大海上航行速度极快,回航没有多长时间,就遇到了从奥里斯开来的大批舰队。 三个人很快就跳上了主舰,阿伽门农带领着众人,为他们“凯旋”而归使者举行了一个欢迎仪式。 帕拉墨得斯看到阿伽门农给他们举行欢迎仪式,很得意。 “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这次我们前往特洛伊前期本获得巨大优势,如果不是帕里斯搅局,获得战争大义并不困难。” “但帕里斯闯进来后,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经过了我们努力,使他不得不和斯巴达的国王,您的弟弟墨涅拉俄斯进行决斗。” “帕里斯最多是条狼,而您的弟弟是一只狮子,不需要多少工夫,就可把它撕成碎片。”帕拉墨得斯大声嚷嚷,当着众王子的面,把在特洛伊的情况一一做了汇报。 “……” 一番洋洋洒洒的汇报陈词,尽显得意。 这次他们出使特洛伊并没有获得大义,达成临行前目的,还被帕里斯获得主动,逼迫墨涅拉俄斯决斗,奥德修斯都不知道帕拉墨得斯哪来自信。 “也对,帕拉墨得斯不是愚蠢,只是不知道内情。” “神要的可不是帕里斯个人付出代价,而是整个特洛伊。” “什么?帕里斯王子要和墨涅拉俄斯决斗来解决事端?”阿伽门农脸色阴沉,但是众王子和英雄却有一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帕里斯王子一一拜访希腊城邦和王国还是有作用。 许多人都觉得这完全可以接受,能靠决斗就解决这次争端,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真攻打特洛伊,要死多少人?到时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但这个完全不符合阿伽门农的心意,只有攻打下特洛伊,他才能携胜利之威,一举成为整个希腊的盟主。 阿伽门农心中愤怒,暗暗责怪帕拉墨得斯:“你就算要汇报,也得私下报告给我知道,这样我才能有准备,看什么适合让大家知道,什么应该隐瞒。”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让我怎么办?” 看着王子一个个的表示赞同,阿伽门农重重吐了口气,勉强的说:“既帕里斯王子提议要和墨涅拉俄斯决斗来解决事端,我觉得可以接受。” “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做好充分的战争准备,以防狡诈的特洛伊人出尔反尔,万一帕里斯在决斗中耍阴谋诡计,我们也可以从容的应对。” 周围的众王子和英雄纷纷点头,赞成阿伽门农这个意见,看着这一切的奥德修斯也露出了微笑。 “想出风头的帕拉墨得斯,你可知道,你已得罪了阿伽门农,再加把火,你就可以表演终剧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列阵 凌晨·零星点缀些繁星 一支庞大舰队正在黑暗大海上航行着,舰队有几百只战船,绵延十几里,前方隐隐出现海滩,希腊人舰队经过长途海上航行,终抵达了特洛伊。 黎明时,随第一只战船停靠在特洛伊海岸线上,立刻有着命令:“先遣队立刻上岸,巡查周围。” 随着命令,一个青年敏捷的跳下船,持矛戒备,这正是伊菲克洛斯的儿子帕洛特西拉俄斯。 身后希腊战士也纷纷跳下巡查。 “周围没有人。”随着报告,舰队战船纷纷靠了上去,希腊人舰队登陆了。 阿伽门农当即下令:“就着舰队扎营。” 随着阿伽门农命令,各战船的人忙碌了起来,士兵拿着擦拭干净的盾牌和长矛,在甲板上列队,在指挥官带领下,一个接一个下了战船。 几百只战船上走下士兵,场面壮观,所有士兵在海滩上按照任务,或者巡查,或者戒备,或者扎营,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不下几万。 接下来是战马战车在士兵牵引下下了战船。 “祭祀神灵。” “开炊,每个人饱餐一顿,检查盾牌、长矛,给战马喂饱饮足,备好战车,准备投入战斗。” 伙夫在新营造的营地空地上埋锅造饭,不久升起袅袅炊烟。 阿伽门农命人在空地上建造一座临时圣坛,圣坛圆形,上放有宙斯神像。 阿伽门农牵一头公羊放入祭坛,几位祭司祷告完,拿出一把尖刀,一刀扎入了公羊的脖颈,鲜血就和喷泉一样喷洒,流到祭坛上,祭司熟练的给公牛剥皮,剔骨,清除内脏,将羊肉放置在祭坛上。 刚放上去,其中最好的一块就消失不见,祭司脸色露出一丝喜色:“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神灵接受了您的祭品,相信这次您会旗开得胜。” 阿伽门农脸上露出笑意,祭祀结果让他很满意,给宙斯献祭完,刚好伙夫已将食物做好。 “各位英雄和王子,随我一起进餐,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战斗。”阿伽门农说着。 进完餐,王子们率领军队涌向原野,向特洛伊城方向行去。 特洛伊·府邸 热水池中,裴子云正在淋浴,雾气弥漫,看不清人,他低声:“系统” 一个梅花再次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诱导奥德修斯,提前杀死帕拉墨得斯(未完成)” “任务:反击希腊使者,争取道义,与墨涅拉俄斯决斗(未完成)” 裴子云再看向了系统上显示自己属性。 “英雄血脉:第三层(100.5%)” “我赠送了2/3的黄金给全城人,并且还一力承担责任,促进与墨涅拉俄斯决斗,终于把最后2%的声望给充足了。” “祭司的感觉,只能感觉到高二级的存在。我能感觉到,墨涅拉俄斯恰是英雄五级,而差二级的话,差距过大,但一级的话,就可弥补。” “我敢和墨涅拉俄斯决斗,就是凭着这个。” 想着,就重重按了下去。 “轰!” 一声轰鸣声炸响,裴子云一震,心脏迅速跳动,一个呼吸,血液中又隐隐透出一丝金黄,显血脉经过了一次提纯进化。 身体骨骼也继续变的坚硬而轻灵。 “英雄血脉:第四层(0.5%)” “特技:风之轻灵(65.5%)” “特技:铁铸铜灌(40.8%)” “很好,墨涅拉俄斯,就让你的失败甚至尸体,成就我的威名吧!”裴子云站了起来,俄诺涅给他穿上了衣服,以及盔甲。 “亲爱的,别怕,我一定会获得胜利。”裴子云吻了她的额,向着外面而去,几乎同时,十余个武装奴隶无声跟了上去。 特洛伊·王宫 王宫灯火通明,大批穿着皮甲,持着长矛的武士在云集——特洛伊并没有疏忽大意。 “尊敬国王,希腊人舰队已在沿海登陆,不用多久,就可以赶到特洛伊城下。”一位战士半跪,禀报着前方消息。 普里阿摩斯点了点头,和几位长老说:“想不到阿伽门农动作这样快,我们战士做好战斗准备了?” “国王,请您放心,我们战士早就准备好应对战争,再说,我们特洛伊城墙是神灵所建,不是阿伽门农可以攻破。”一位长老说着。 普里阿摩斯点点头,又继续问:“我们盟友应已经出发了吧?” “夫利基阿王国和珀契尼亚王国的军队都已在来的路上,至于别的几个王国,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现在不急,走,我们去城墙上看看。”普里阿摩斯说着起身,十数个武士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却没有感觉到,一道淡红的流星,在天空下降落下城中。 特洛伊·海伦府邸 淡红的流星落下,变成了一个女神,她就是伊里丝(iris),伊里丝是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是陶玛斯和厄勒克特拉女儿,哈耳皮埃的妹妹,阿尔刻的孪生姐妹——众神的使者。 她将神的旨意传递给人,被认为是神音的传递者,与赫尔墨斯(hermes)的区别就是,赫尔墨斯是主神之一,它经常修正改变神的命令,而伊里丝由于神阶相对低,故是完全传递命令。 但伊里丝还是女神,她身子一摇,化成侍女埃特拉,出现在了海伦的梦里,这是一片迷雾,她凑了上去。 “海伦,希腊人来了,但战争没有开启,只有你的两个丈夫,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上阵决战,谁赢了决战,谁就能把你带回去。” 伊里丝说着,海伦一下惊醒了,如果女神不告诉这个消息,现在她都还被蒙在鼓里。 海伦起身穿衣出去,刚到门口,柯赛丽娅及时迎了过来,她看见海伦要出去,毫不意外,只是躬身:“帕里斯王子已经过去了,他交代,如果您醒了,想去看,就由我带您过去。” 海伦点了点头,跟着柯赛丽娅出了府邸,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国王普里阿摩斯和几个德高望重长老在城墙上巡视。 几位长老虽以前已经见过海伦,但看见海伦过来,还是为她的天姿国色所倾倒,互相悄悄低语:“怪不得帕里斯王子为了这个女人抢劫了王宫,她看上去就是一位不朽的女神。” 普里阿摩斯也看见了她,亲切招呼着海伦,说:“过来吧,我可爱的女儿,坐到我的身侧来,我要你第一个丈夫墨涅拉俄斯,你的亲戚朋友们看一下,让他们知道找你对这场苦难的战争是没有责任。” 海伦点了点头,带着柯赛丽娅一起上了城墙。 普里阿摩斯看了看城外正在朝城队伍,指着其中一个男子说着:“现在你告诉我,那个雄伟的男子是谁?” 这时,是黎明了,已经有光洒下,海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下子认出了那个走在前面的男子就是阿伽门农。 她说着:“尊敬的父王,那人就是阿伽门农,迈肯尼的高贵的国王,也是勇敢的武士,他过去是我的夫兄。” 普里阿摩斯点了点头,第一次看到阿伽门农样子,才发现这个希腊联军统帅确实不简单。 他又问着:“他身边的人,就是你原来的丈夫墨涅拉俄斯了?” “是的!”海伦点了点头。 城外,裴子云带着一只队伍,朝约定好的决斗场地而去,阿伽门农同样领着队伍而来,两只队伍距离越来越近,终在中间决斗场地相遇。 阿伽门农指着远处站立的裴子云,朝帕拉墨得斯问:“那个人就是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 “是的,阿伽门农统帅,这个人以前是一位伊达山上的牧羊人,后来才和普里阿摩斯相认,回到特洛伊城成为了王子。”帕拉墨得斯介绍着。 “既是一位牧羊人,想必武技应该不会太厉害,但是我听说他亲手斩杀过三只怪兽。” “这个问题我特意问了特洛伊的安忒诺尔长老,他也给不了好解释,说是神灵的庇佑。”帕拉墨得斯说着。 “神灵的庇佑吗?”阿伽门农点了点头,不在多说。 裴子云眯眼打量着希腊联军,看着一位雄伟男子站在中间,别人都隐隐以他为中心,知道这人就是阿伽门农。 用祭司感觉仔细感受了一番,感受到阿伽门农的英雄血脉等级还在自己之上。 这时,双方将祭品抬出,是两只绵羊和一羊皮袋美酒,加在一起的话,就是四只绵羊和两羊皮袋酒。 站在城墙上国王普里阿摩斯起身带卫兵从城墙上下来,往阵前而去。 裴子云穿白色束腰衣,系黄金腰带,腰上配剑,手中拿着长矛走了出来。 墨涅拉俄斯驾驶着战车从阵列中出来,同样手中拿长矛,全副武装,行至临时搭建的祭坛前跳下了战车。 墨涅拉俄斯跪在地上,双手举在空中:“诸神啊,请听我说!我与帕里斯听从命运之神的安排,决定再次进行决斗,拼个你死我活,让我们献祭并立誓,开始这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斗吧!” 说着,阿伽门农和奥德修斯同时走了过来,而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已赶到阵前,同裴子云一起到祭坛前。 双方祭品放入祭坛,用金碗调和美酒。 两方面的人,同时在祭坛前祈祷,希望能得到神灵的庇佑,赢得这场决斗胜利。 祭祀完,普里阿摩斯说:“希腊人,我要重新回到城墙上去,因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在这里跟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生死决斗。” “他们中间谁胜谁负,只有伟大的宙斯才知道。” 说完,普里阿摩斯乘上战车,驾车往城内驶去,而裴子云目光一闪,就与墨涅拉俄斯的眼神对上,顿时飞溅着火星。 第五百四十五章 命运女神的试探 奥林匹斯山 “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的决斗,似乎提前了点。”决斗也同样牵动着诸神的心,宙斯(zeus)目光扫过。 赫拉(hera)、雅典娜(athena)几个支持希腊的神灵,自是希望墨涅拉俄斯取得胜利,而支持特洛伊的阿波罗(apollo)、阿尔忒弥斯(artemis)希望帕里斯取得胜利。 当然,总体上,毁灭特洛伊早已注定,不过不单是希腊人和特洛伊人各怀心思,诸神心思也捉摸不透。 有些神灵就和小孩一样,总小打小闹反抗一二,不过看到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决斗,宙斯并不希望有谁插手改变剧本,就对着赫尔墨斯(hermes)说着:“虽然是战争不可避免,但无论是帕里斯还是墨涅拉俄斯现在都不能死,你下去看顾一二。” “是,伟大的父亲。”赫尔墨斯答应,手拿起了缠绕着双蛇杖,耳后与脚髁处的小小羽翅急速的拍打,“噗呲”、“噗呲”扇动,迅速腾空而起,一瞬间就消失了。 赫拉看着情况,有些不满,她是希望罪全部落在特洛伊身上,但现在局面却不是这样,又因有站在特洛伊一方的神灵,她不能直接干预太明显,就是宙斯也不会答应。 她转首对着雅典娜:“就算有着决斗,命运还是决定战争会继续,你下去纠正一些偏差吧!” 雅典娜点了点头,也立刻离开奥林匹斯山,去了人间。 “决斗开始了。” 云雾显出了场景,赫克托耳和奥德修斯开始测量双方决斗距离,且抽签决定哪一方先朝对方投掷长矛。 这先投掷长矛会有先发优势,如果第一击长矛就把对方杀死或击成重伤,后面就不用比试了。 几乎同时,命运三女神看着,其中最年长阿特洛波斯(atropos)说:“命运原本规定,是谁抽得头签?” “是帕里斯。”克罗索(clotho)回答。 “但是在一百二十个白昼与黑夜算起,在我们手中脱离的线就开始产生了……”拉克西丝chésis)看着手中飞舞透明丝线。 克罗索(clotho)、拉克西斯chésis)、阿特罗波斯(atropos),是宙斯与女神忒弥斯(themis)的女儿,时序女神荷赖(hora)的妹妹。 她们任务是纺制人间的命运之线,同时按次序剪断生命之线,最小的克罗索掌管未来和纺织生命之线,二姐拉克西丝负责维护生命之线,最年长的阿特洛波斯掌管死亡,负责切断生命之线,据说即便是众神之主宙斯的命运也在她们掌握之中。 “这自然不是真的,诸神都知道,我们不能掌控比我们强大的神灵命运,阿波罗的神力,与我们相当,所以我们只能使达芙涅离开他,变成月挂,而不能使阿波罗本身受到损害。” “就算是那些比我们低阶的神灵,我们能作的事也有限,可以使它们某些事上失望,但不能影响它们本身,就好象卡吕普索(calypso)!” 卡吕普索是海岛ogygia的女神,有人说她是仙女,宁芙,其实她是正规女神,阿特拉斯(as)之女,神阶甚至在灶神赫斯提亚(hestia)以及酒神狄俄倪索斯(dionysus)之上。 只是阿特拉斯是泰坦神族,是被击败者,所以她受到些影响。 卡吕普索所受到的惩罚就是命运女神每过一段时间就送一个需要帮助英雄,但送来的英雄都不可能留下,卡吕普索偏偏陷入爱河。 “不过,凡人的一切都在我们编织下,帕里斯的命运发生了小幅偏差,我觉得应该对此纠正,就让墨涅拉俄斯抽得头签吧。” “我觉得可以,随便这就是试探。”两个女神赞同。 三个命运女神达成一致,顿时命运发生了一些偏差,命运女神既非全能,又并非机械,一丝不能改变——她们自是拥有适当的权柄。 特洛伊·决斗场 裴子云和墨涅拉俄斯各抽了一只签,但结果公布,是墨涅拉俄斯获得了头签,这个结果让裴子云稍显意外,记忆中似乎是帕里斯抽得头签。 “难道命运已经改变了?”裴子云暗想,不过不及细想,兴奋的墨涅拉俄斯已经全副武装,大步走到决斗场上,手里举着长矛。 裴子云也持着长矛全副武装步入了决斗场,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眼神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墨涅拉俄斯。 此刻在决斗场上,墨涅拉俄斯看着帕里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心中满腔怒火瞬间点燃,他举起手中的长矛,大声祈祷:“宙斯,为了让全天下人从此以后都不敢以德报怨,请允许我惩罚侮辱我的人。” 说完,手上长矛狠狠一用力,朝着裴子云掷了过去,长矛极快,一瞬间,矛尖就闪电一样刺向裴子云。 裴子云一惊,这速度出乎预料,长矛即将刺到时,举起盾牌一挡。 “砰。”长矛刺穿了盾牌,剩余冲击让它继续向前,在几乎要刺到身体上时,裴子云轻轻闪向一侧,躲了矛尖。 “噢,墨涅拉俄斯,你的力量还不错嘛。”裴子云轻轻夸奖了一句,但在墨涅拉俄斯的耳中,无异于讥笑,他脸色阴沉,一语不发,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裴子云根本没有看到墨涅拉俄斯怒火中烧的眼神,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说:“墨涅拉俄斯,下面轮到我了。” 裴子云深吸一口气,倒退一些,迅速小跑几步,手中长矛,也随着惯性投掷了出去。 “砰。” 长矛的速度同样快准,力量同样同样巨大,墨涅拉俄斯根本无法躲避,同样用盾牌抵抗,一声响声,矛尖扎透盾牌,但相对墨涅拉俄斯投出长矛,这长矛刺入盾牌并不深,只透出矛尖,并没有刺到人体。 “两方面战技都很强大,都是英雄,不过墨涅拉俄斯的力量还是强一些。”有人说着。 “他的力量强一些也情有可原,毕竟他多年前就是英雄,而帕里斯不久前才成为了英雄。” “不过两人相差并不大,这场决斗胜负难料。”场下英雄议论纷纷,各自发表着对这次决斗的看法。 “帕里斯不简单,墨涅拉俄斯可是成名多年英雄,帕里斯能在力量稍逊一些,就已经超过许多年轻人了。”阿伽门农有点忧虑,对着王子和英雄说。 “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帕里斯在雅典可斩杀过熊人,他的力量能跟墨涅拉俄斯差不多也理所应当。” 雅典国王梅纳斯透斯说着,当时帕里斯在雅典斩杀熊人的轰动还历历在目。 “我看着帕里斯比墨涅拉俄斯国王还有一些差距,且墨涅拉俄斯国王是成名多年的英雄,经验更丰富,此战胜算比较大。”帕拉墨得斯说着。 “帕里斯听说剑术不错,墨涅拉俄斯不能轻敌。”奥德修斯说着。 再看场上两人,此时手中盾牌都已损坏,同时丢下了矛和盾,抽出青铜长剑。 墨涅拉俄斯将剑举起,斜斜指向空中,大声呐喊:“神啊,你为什么不让我取得胜利?” 说完,怒吼一声,提剑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 而裴子云此时举手:“阿瑞斯(ares)啊!请看着我是怎么运用您的女儿传授的剑技,送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前往幽暗无光的冥土。” 帕里斯的宣言让此战的人、神为之侧目。 “帕里斯大言不惭,难道不知道墨涅拉俄斯是久经战阵的英雄吗?”有人讥讽的说着。 “帕里斯能轻易斩杀三头怪兽,此刻又敢这样说,应提醒墨涅拉俄斯国王小心应对。”雅典国王梅纳斯透斯慎重说着。 “帕里斯王子这话虽夸大,但听得叫人解气。”一位特洛伊的长老满脸微笑。 “确实如此,不过即使不能重创墨涅拉俄斯,相信也不会让对方轻易取胜。”又一位长老点了点头。 奥林匹斯山 战神阿瑞斯听了这话,手轻轻拂过云层,令下界特洛伊城外面的决斗变得更加的清晰。 诸神看着景象,只见帕里斯王子力量虽弱了一点,但身形灵活,剑法精妙,明显看出是阿瑞斯一系的剑术,却使出了不一样的风味,宛是一只孤狼,通过灵活的动作,挑逗着狮子。 狮子虽具有比孤狼更大力量,但身形并没有孤狼灵活,一次次扑杀都落了空。 “帕里斯在用剑术技巧消耗着墨涅拉俄斯的力量。”阿瑞斯一看招数,就明白了过来,拍打着扶手,有些兴奋。 这种来源于阿瑞斯一系的剑术,但用出了不同的意味,别有奥妙,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这是帕里斯自己开创出来,足以证明这个特洛伊王子天分不错。 神灵看着帕里斯表现,不由露出一丝意外,虽上次攻入了斯巴达王宫时,帕里斯就已显露过阿瑞斯剑术,但那时剑术似乎没有现在得心应手,难道是敌人不同的原因? 中间宙斯看着帕里斯表现,暗想:“虽是蝼蚁的决斗,但帕里斯将会获胜,没有赫尔墨斯干预,帕里斯斩杀墨涅拉俄斯,送到哈迪斯(hades)的冥土,完全是有可能的情况。” “墨涅拉俄斯死掉并没有多少关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五百四十六章 神的干预 裴子云和墨涅拉俄斯的决斗正在进行。 裴子云运用灵活身形和阿瑞斯的剑术,一直与墨涅拉俄斯游斗,却不正面进攻,而墨涅拉俄斯几次扑杀,都不能逼迫裴子云跟他正面对抗,随着时间推移,决斗场上,墨涅拉俄斯力量渐渐减弱。 “我看国王墨涅拉俄斯和帕里斯王子斗的不相上下啊。”一位说着。 “你懂什么,现在明显墨涅拉俄斯占上风,你没看见帕里斯王子一直在防守?”一位回应着。 “防守就一定是处于劣势?说不定帕里斯王子正在伺机反击。” “你们不用争论了,我看墨涅拉俄斯国王有点力不从心感觉,不信的话,我们拭目以待。”一位英雄说着。 雅典娜(athena)就和幻影一样,穿行在阵列中,她也是战神,听着赫拉吩咐下界,纠正可能出现偏差,现在这偏差出现了。 此时她看着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的决斗,听见了墨涅拉俄斯气息紊乱喘息,神色渐渐凝重。 “帕里斯的战术很巧妙,一直在消耗着墨涅拉俄斯力量,且双方力量一开始差距也不大,这样消耗下去,墨涅拉俄斯会输。” “墨涅拉俄斯输了并没有关系,有着赫尔墨斯(hermes)照看,死不了,反之也一样,我看见了阿芙罗狄忒(aphrodite)也下降了,假如帕里斯失败,她也会把他抢出来吧!” 历史上,帕里斯就被阿芙罗狄忒抢出来,因此阿芙罗狄忒觉得,自己已经弥补了帕里斯一次。 帕里斯死时就没有再获得她的帮助。 “但墨涅拉俄斯输了,按照协议,就得让出海伦,这就没有战争的理由,这可不行。” 雅典娜是支持希腊一方神灵,但是更重要的是让这战争继续下去,有了这判断,雅典娜迅速观察人群,心中有了对策。 雅典娜变成了安忒诺尔的儿子劳杜科斯混在特洛伊人中间,她找到了得伊福玻斯王子,开口:“听着,得伊福玻斯王子,现在是你建功立业,让特洛伊人永远感谢你的时候,特别是超过帕里斯。” “你看,他对墨涅拉俄斯一时拿不下,而你却可以轻松胜过敌人,这就证明你已经超过了帕里斯。” “而且,墨涅拉俄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多让人气恼,你为什么不向他射出一支冷箭?” 这本是道理不通的话,放在平时,或换一个人对伊福玻斯说这话,都不会让得伊福玻斯动心。 但女神说了,得伊福玻斯王子顿时心动,手慢慢摸向了弓,雅典娜看到动作,知道事情已成,缓缓退了开去。 决斗场上,裴子云和墨涅拉俄斯你来我往厮杀了,周围观看的人都能明显感觉的出来,墨涅拉俄斯力量明显比刚开始时减弱了不少。 反观帕里斯王子的气息还是平稳、流畅,也就是说,他的力量几乎没有衰减。 “时候到了!” 裴子云游斗了下,听着墨涅拉俄斯的粗重喘息声,知道他的力量已衰减到连最基本的平稳都做不到了。 突然,裴子云剑一变,再不复之前游斗,而正面朝墨涅拉俄斯发起猛攻。 “当”裴子云一剑震开墨涅拉俄斯手中长剑,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刺向了墨涅拉俄斯胸口,眼看即将刺到,墨涅拉俄斯一让,避开了一击。 但长剑锋利剑刃还划开了盔甲,带出了一片殷红鲜血,接着裴子云毫不留情,又一剑刺向了墨涅拉俄斯的心脏。 “去死吧!!” 这次,力量和体力都减弱不少的墨涅拉俄斯再也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向了心脏。 瞬间,裴子云感觉手中长剑一偏,“噗”一声,只划开了铠甲,给敌人造成的伤害还没有刚才那次严重,只是给墨涅拉俄斯留下一个血痕。 “是赫尔墨斯!”裴子云立刻感觉到这股力量偏转了自己的剑,但他并不想就此轻易放弃,还想继续对墨涅拉俄斯刺杀。 “噗”一声,一只箭射了过来,似乎射的是自己,裴子云一闪,避开了弓箭的袭击。 就见羽箭飞在空中又是一偏,射向来不及反应墨涅拉俄斯的腰带,箭镞穿过了皮革,透过了铠甲,只划破了表皮,但伤口却涌出了鲜血。 “是雅典娜的力量。”裴子云又感受到了偏转箭的这股力量的来源。 “只是……”裴子云顺着弓箭射来方向看去,发现正在收拾弓的得伊福玻斯,虽知道得伊福玻斯是受到雅典娜的干扰才做出了这样愚蠢的举动,裴子云还是恼恨,暗暗想着:“得伊福玻斯,看你做的好事,你不单单想偷袭我,还射伤墨涅拉俄斯国王,破坏了决斗的公平公正,一旦希腊和特洛伊爆发战争,造成流血,你就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希腊人中,阿伽门农看见墨涅拉俄斯被裴子云游斗,消耗力量,渐渐力不从心,心中着急。 接下来,墨涅拉俄斯在帕里斯攻势下,更险象环生,身上多处划伤,几次差点被刺死。 限于决斗规则,他并没有出手阻止决斗的进行。 但可恶的特洛伊人,在这样大的优势情况下,还不满足,射箭偷袭亲爱的弟弟墨涅拉俄斯。 要不是女神庇佑,弟弟墨涅拉俄斯现在估计已死于特洛伊人偷袭下。 面对特洛伊人卑劣的偷袭,阿伽门农立刻大叫,说:“啊,是特洛伊人射的箭,他们违背了誓言,破坏了神圣决斗,还刺伤了你,我亲爱的弟弟墨涅拉俄斯。” “他们想将你害死,如果我失去了你,这会叫我多悲痛啊。”阿伽门农口中说着,心中却暗想:“是谁,是哪个神灵,促使那个愚蠢的人射出这箭?” “决斗要是输了,希腊人就没有理由进攻特洛伊,现在射了这箭,就是特洛伊人破坏了决斗的神圣。” “看来,诸神也支持希腊人,要狠狠教训特洛伊人。” 对着阿伽门农的心思并不了解,墨涅拉俄斯看着哥哥这样关心,很是感动,安慰着阿伽门农,说:“哥哥,请放心,弓箭并没有给我造成致命伤害,我的腰带保全了我,感谢命运女神的眷顾。” 说完,墨涅拉俄斯还不忘了向着命运三女神祈祷,感谢她们让自己拥有这么好的运气。 “快去请神医马哈嗡来治疗我的弟弟墨涅拉俄斯的伤势。”阿伽门农立即吩咐着仆人去请随军神医马哈嗡,有神医马哈翁对弟弟的伤势进行治疗,阿伽门农就能完全放下心来。 接着,阿伽门农拔出长剑,斜斜指向空中,口中大声高喊:“各位伟大的希腊英雄、王子们,卑鄙的特洛伊人竟然在神圣的决斗中偷袭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让我们向着卑鄙的特洛伊人展开报复吧!” 说着,亲自率军朝特洛伊的队伍扑了上去。 后面的王子和英雄们面面相觑,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场决斗是帕里斯胜了,只是命运女神似乎并不眷顾帕里斯王子,在他即将要取得胜利时,一支冷箭射向了墨涅拉俄斯,打破了决斗。 这箭来的蹊跷,刚好挑在这即将决出胜负的一刻。 众人不及多想,立刻有王子响应阿伽门农的口号,随军就朝特洛伊的队伍扑了上去。 裴子云在希腊人有异动时,就已缓缓后撤,而虽是决斗,特洛伊军队同样严阵以待,希腊人军队攻了上来,双方一瞬间碰撞到了一起。 “杀!”帕里斯王子自是希腊人进攻的目标,只听一声呐喊,三个希腊英雄盯上了裴子云,朝着扑了过来。 “你们是谁?”裴子云看着三个扑过来的希腊英雄,高声喝着,他首先要搞清楚这些英雄的身份,才能决定对付他们策略,不然的话,很容易陷入被动。 因他知道此刻诸神可一直在盯着战场情况,很容易被他们出手干扰,就和刚刚对付墨涅拉俄斯一样。 “我是伊菲克洛斯的儿子帕洛特西拉俄斯。”一位持着长矛和盾牌的英雄说着。 他才刚订婚就远征特洛伊,在登陆时他是第一个跳上岸的希腊人,未婚妻是阿耳戈英雄阿卡斯托斯的女儿拉俄达弥亚。 “这是个短命鬼,可以立刻杀掉。”裴子云心想着。 “我是攸俾阿的国王埃勒弗诺阿。”第二个穿着红色战甲的英雄说着。 “这个也活不长。” “我是忒拉蒙的儿子大埃阿斯。”身材魁梧的英雄说着。 “这个很厉害!” 大埃阿斯是忒拉蒙和厄里斯珀之子,阿喀琉斯的堂兄弟。特洛伊战争中,希腊联合远征军主将之一,作战勇猛。 裴子云听着他们自我介绍,心里已有了对策。 这时,大埃阿斯大喝一声,用力裴子云投掷过一根长矛,长矛速度很快,裴子云一惊,微微一俯身,躲过了大埃阿斯这一矛。 但后面一名倒霉特洛伊士兵被急速飞驰长矛贯穿胸口,跌了出去,撞在一个人身上,两人都眼看不活了。 赫克托耳一看,发现帕里斯堪堪躲过大埃阿斯的长矛,且从被杀死的士兵的距离来看,这位英雄力量很强大,帕里斯又是以一敌三,担心他对付不了,于是高声喝着:“卑鄙的希腊人。” 人已冲了过来,直奔大埃阿斯而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天平的称重 “大埃阿斯很厉害,英雄血脉,至少高我二级以上。”裴子云面对三位英雄,特别是其中还有大埃阿斯,已打算退去。 但既然赫克托耳已飞速赶增援,不用麻烦了。 裴子云微微一个闪身,让过大埃阿斯一击,刚好此时赫克托耳已赶了过来,正好对上扑上来的大埃阿斯。 两人瞬间就拼杀了起来,棋逢对手,一时半会难分胜负。 三人中最强大大埃阿斯已有赫克托耳对付,裴子云眼扫向两位英雄,最后盯着帕洛特西拉俄斯。 “既历史上你第一个死,那就死在我手下吧,墨涅拉俄斯没有收割到,我就先收割你。” 一念想着这个,系统就一动,裴子云却来不及观看,举剑朝着帕洛特西拉俄斯冲了过去。 帕洛特西拉俄斯也不是好惹的,一根长矛朝冲过来的裴子云直刺,锋锐矛尖闪着幽暗冷光,普通士兵的话,面对这快速刺来的长矛,根本无法躲避。 但裴子云只微微一个侧身,就让过了一矛,还不待对方反应,裴子云青铜长剑已经对帕洛特西拉俄斯横削了过去。 “当。”一声清脆金属撞击声传来,原来是帕洛特西拉俄斯用盾牌格挡住了裴子云的长剑。 “去死!”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赶了上去,青铜短矛隐隐寒光,对裴子云就是一刺,形成叉击。 “当。”又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裴子云手中长剑空中划过一个弧形,正好隔开了袭向他的青铜短矛。 裴子云和帕洛特西拉俄斯以及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激烈搏杀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交手十分激烈。 “希腊的战技,简单明了,有军中战技的风格。” “这些战技都是杀人技,没有任何的花哨。”裴子云感受着与帕洛特西拉俄斯以及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的战斗,暗暗想着。 “但是这世界没有玄之又玄的感应,却可以在这方面下手。” 一开始的进攻,双方都是试探为主,未尽全力,此时交手完,帕洛特西拉俄斯和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看清裴子云的实力,觉得并不好拿下,相互一交换眼神,已达成共识:“联合起来,杀了这人。” 至于单打独斗,希腊人不搞这套——这可是战场,不是决斗! 裴子云此时与他们战过了一场,虽都未尽全力,但也对这两位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这时缓慢的后退,暗里脚后跟一踢,把一个地上头盔移了点位置。 帕洛特西拉俄斯和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看到裴子云想要后退,帕洛特西拉俄斯就大喝一声,提着长矛就全力冲向了裴子云,速度比刚开始冲向裴子云时快了一倍。 裴子云刚后退到头盔侧后,帕洛特西拉俄斯堪堪杀到。 帕洛特西拉俄斯根本没有看见裴子云小动作,地上突露出的头盔正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 但时全力冲刺,等发现时已来不及,被绊了个踉跄。 裴子云等的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顿时扑向了立足未稳的帕洛特西拉俄斯,帕洛特西拉俄斯不愧是英雄,这样还将手中长矛刺向裴子云,但长矛已使不出多少的力道。 裴子云一剑隔开长矛,而还未及时跟上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见着不妙,大喝一声,手中青铜短矛已朝着裴子云掷出。 裴子云早已料到对方会施以援手,稍稍一让,闪过了来袭青铜短矛,短矛擦过了头发,落偏了。 几乎同时,裴子云的长剑朝着帕洛特西拉俄斯一划,寒光闪过,“噗”一声,长剑在帕洛特西拉俄斯喉咙上划过,鲜血飞溅。 帕洛特西拉俄斯定格了一样,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子轰倒地。 帕洛特西拉俄斯杀死的瞬间,裴子云能隐隐看见一个灵魂在身体中挣扎,而身体内力量少了大半,只有一点点影子。 “成功收割了一个。”裴子云暗想,但这时在战场上,诸神目光时时注视着,不好仔细查看。 站在远处的攸俾阿国王埃勒弗诺阿看见帕洛特西拉俄斯被裴子云杀死,真是又惊又怒,同时又一点畏惧。 他实在想不到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这样厉害,自己和帕洛特西拉俄斯两个英雄围攻,还被他这样短时间杀死了一名英雄,自己一个人上去的话,估计也会有着危险。 “帕里斯王子杀死了希腊人的英雄。”不说埃勒弗诺阿的惊怒,英雄和士兵不一样,其中就是穿着盔甲和武器,眼见着帕里斯斩杀帕洛特西拉俄斯,特洛伊军的士兵士气大振。 随着欢呼,整个战场上特洛伊隐隐占据上风。 “这是特洛伊和希腊的初次交锋,不能让特洛伊人赢得第一场。”这时,雅典娜喃喃的说着。 第一场交锋若特洛伊人赢的话,很大程度上打击希腊联军,导致命运的偏差,这不符合神意,以及雅典娜的利益,她可是希腊的守护神。 她看了看战局,手一挥,一股看不见神力涌向了远处,正在赶过来的狄俄墨得斯突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勇气也倍增,盔甲和盾牌宛是秋夜的天狼星一样闪闪发亮。 “是神的庇佑!”虽狄俄墨得斯没有祭司的感觉,不知道是哪位神的庇佑,但还是充满了斗士,大吼一声,策着战车扑了上去。 手中是一束短矛,他提起一根,对着一处一掷,只听“噗”一声,洞穿了一个士兵还不止,余势还洞穿了一人。 接着连连冲杀,特洛伊人纷纷跌下去,退出一点距离的裴子云看到这个情况,皱起了眉。 这个英雄突一下子变得厉害,是神灵帮助?刚刚一瞬间他又感受到了雅典娜的力量。 每次到了关键时,这些神灵都会干扰时局,实在让人很无力,刚刚若不是赫尔墨斯和雅典娜同时出手,他就可以杀死墨涅拉俄斯了。 这次好不容易特洛伊占了点上风,雅典娜又出手帮忙,自己应如何应对? 看着这些,阿瑞斯(ares)皱起了眉,就要起身,雅典娜(athena)立刻感觉到了,并不希望立刻和阿瑞斯战斗,这时抬起了首:“兄弟,我们最好暂时别去插手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战事,让他们各自作战,看我们的父亲希望哪一方得胜。” 阿瑞斯点点头,又坐了下去,接着,雅典娜又重新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上,举起了金杯,看起来,两方面的凡人都脱离了神的干预,但雅典娜知道,她的英雄狄俄墨得斯还带着神力留在那里。 只见着狄俄墨得斯所向披靡,杀的特洛伊人连连后退,连赫克托耳都站不住,被人流卷着后退,就在这时,特洛伊城上,响起了号角声,这是撤退的信号。 “赫克托耳,我可敬的兄长,国王普里阿摩斯,我们的父亲,要求我们撤退,我觉得这是好主意。” “希腊人是我们数倍,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我们必须依靠特洛伊城来不断削弱敌人。” “看啊,城墙上弓手已经准备,严阵以待。” “请您带着队伍退下去,等到了城下,就可以给希腊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至于那个希腊人的英雄,我来抵挡住。” “那个人很厉害,你抵抗不住,我来抵抗。”赫克托耳阴沉的说着,看着对面闪着光的狄俄墨得斯很是忌惮。 “赫克托耳,我不准备用剑和矛来抵抗他,您别忘记了,我可是最擅长弓箭,刚才决斗,我不能用弓箭,现在我用弓箭射死他!”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赫克托耳听了,觉得有理,这个弟弟的弓箭,在比赛时还在自己之上,当下就呐喊着,组织着特洛伊人后退,而冲杀的狄俄墨得斯立刻感觉到了,看见了拦在前面的人! “帕里斯王子,你打败了墨涅拉俄斯,却不是我的对手。”狄俄墨得斯大声喊着说着,对着裴子云说着,说着,就对着裴子云掷去一矛。 裴子云一让,矛在左肩上空穿过,没有伤着,裴子云就高声喊着:“我承认,你的力量很大,远远超过了墨涅拉俄斯,但是你的攻击,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随便还给狄俄墨得斯挖了个小坑,果然,后面治疗伤口的墨涅拉俄斯顿时脸色阴沉,而这时已经有人拿弓过来,裴子云取过,只听着“蓬蓬蓬”三声,三支连珠箭,就向着狄俄墨得斯射了过去。 “噗”第一支箭格开,第二支箭就狼狈避过,第三支箭就正中着狄俄墨得斯的肩上,鲜血顿时染红了铠甲。 但狄俄墨得斯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他站在战车前面,对御者斯忒涅罗斯说:“朋友,快从车上下来,给我拔出肩上的箭!” 斯忒涅罗斯照吩咐做了,鲜血在伤口飞溅出来,狄俄墨得斯向雅典娜祈祷:“宙斯的蓝眼睛女儿,你过去曾保护过我的父亲,现在也请你保护我!保佑我的长矛能刺中那个伤害我的帕里斯王子,让他再也见不到阳光!” 但是这祈祷,雅典娜听了,微微摇首,宙斯不会让他在第一天就杀死帕里斯,果然狄俄墨得斯祈祷后,忍着疼,对着裴子云掷去一矛。 但矛穿过去,还是没有击中裴子云,只重重的落在城门上,而奇怪的是,城门微光一闪,弹了出去,只有微不足道的痕迹。 这就是神所建造的特洛伊城。 “第一场决斗和战斗结束了。”眼见着特洛伊人退回到了特洛伊城,宙斯在奥林匹斯圣山站起来,取出黄金天平,两个都放进生死砝码,开始称量。 “平衡,这很合乎我的心意。”宙斯看去,虽希腊方多了一点,但差距并不大,满意的点了点首。 要是两方面差距太大,就得神干预,现在这结果,很好,只有相持,才能不断的彼此厮杀下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帕拉墨得斯之死 希腊人营地离海滩并不远,是一处地势偏高的避风所。 此时营地还是非常热闹,士兵去周围砍伐树木,构筑营地外围壕沟、栅栏。 一排排营帐立起来,一辆辆战车被士兵拉上岸来,整整齐齐排列成行,一袋袋粮食搬上岸来,叠放在营帐里。 士兵挖好沟渠,工匠搭建瞭望塔,营地渐渐成型。 海上小一点船只涨潮时被拖到了岸上,船只下面都用石块垫着,免得船底受潮腐烂。 一队士兵砍伐收集木材,搭建木床,捡拾柴禾,堆成柴堆,木床放在柴堆上,而帕洛特西拉俄斯尸体安置其上。 一座小型祭坛已靠着柴堆搭建,祭坛中央有一个台座,台座上面放置着宙斯的神像。 与登陆时的信心满满相比,希腊联军士气有点低沉。 英雄和王子们围成一圈,默默注视着安静的躺在柴堆上的帕洛特西拉俄斯,此时就和睡着了一样,安静、祥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他的兄弟帕达尔克斯更是含着泪水:“父亲,我怎么向你交代呢?” 菲拉克的国王来了二个儿子,帕达尔克斯和帕洛特西拉俄斯,帕洛特西拉俄斯也是正经的王子,他还有个可爱的未婚妻拉俄达弥亚,是阿耳戈英雄阿卡斯托斯的女儿,她悲伤和他告别,送他去打仗,现在她永远见不到未婚夫了。 王子们有点兔死狐悲,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多人,特洛伊就会一攻而下,毕竟赫拉克勒斯当年可是率领了几十条船就把特洛伊打下洗劫一空——现在第一天就死了个王子! 随军祭司将祭品放入祭坛,取罐中清水弹洒祭坛和祭品,且绕着搭建柴堆,给帕洛特西拉俄斯也洒上了清水。 祭司默默给宙斯(zeus)祈祷,希望他能看顾帕洛特西拉俄斯的灵魂。 阿伽门农跪倒在地上,双手高举,大声的祈祷。 “啊,亲爱的帕洛特西拉俄斯,你的离去,是让我多么痛心,希望伟大的宙斯能带着你的灵魂回到天上,我必为你洗刷耻辱,让卑鄙的特洛伊人为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祈祷完毕,有人用火把点燃了柴堆,尸体伴随着柴堆就被熊熊大火吞噬。 大火熄灭,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灰烬,有人用瓷罐装好骨灰,且把骨灰埋在海湾的一株枝叶繁茂的榆树下。 葬礼简单肃穆,众人围成一个圆圈,绕榆树慢慢移动,缅怀追忆着帕洛特西拉俄斯。 葬礼在进行时,没人注意到奥德修斯偷偷溜开,抵达一个营帐时,一个仆人进来,躬身:“主人,我按照您的吩咐,趁着注意都集中在葬礼上,悄悄把一笔黄金埋在了帕拉墨得斯的营帐内。” 奥德修斯微睨了一眼,丢了块黄金,说着:“办的好,你今天就收拾行礼回国去,说是给家里报平安。” “是的,主人。”这仆人高兴的接了退了下去。 奥德修斯阴沉着脸,又喊过一个武士,这武士并不知道这一切,就听着国王说着:“我有个仆人,趁我不注意,偷了黄金,这是家丑,你给我秘密杀了他,丢到海里去,黄金就给你了。” “是的,可敬的国王。”武士义愤填膺,仆人偷窃黄金,是应该杀死,追了出去,不久就听见一声惨叫。 奥德修斯做完这一切,又悄悄返回了葬礼,一起缅怀追思帕洛特西拉俄斯,没有人发现异常。 庄严葬礼最终结束了,众人散去,各返回营帐,士兵站岗巡视,各司其责,一切又恢复正常。 奥德修斯回到营帐内,又以普里阿摩斯国王名义写了一封信给帕拉墨得斯,信中谈到了黄金一事,且还感谢了帕拉墨得斯促进了墨涅拉俄斯和帕里斯的决斗。 看自己亲自炮制好的这封信,奥德修斯脸上泛出一丝笑,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他就出了营帐,急匆匆向着阿伽门农的营帐而去。 阿伽门农的营帐是在整个营地的中央,营帐是整个营地最大,也最豪华舒适,营帐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阿伽门农刚从葬礼上回来,正斜躺在羊毛毯上思考着整个战局的变化。 奥德修斯步履匆匆掀开了营帐的帘布,刚入内,就急切大喊:“伟大的统帅,您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就把信递了过去,思考中阿伽门农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奥德修斯急切,郑重的将信给接了下来。 刚打开折叠的信看了一会,阿伽门农脸色大变,顿时怒气匆匆问:“奥德修斯,这封信你从哪里得来的。” “伟大的统帅,这是我去找帕拉墨得斯时,刚好他没在,在营帐内发现。” 阿伽门农气的手直发抖,怒吼:“赶快召集各位王子和英雄来我营帐,同时将帕拉墨得斯也给我叫来。” 传令官领了命令下去了。 不一会,陆续有王子和英雄赶到阿伽门农营帐,阿伽门农将羊皮纸信递给了他们,众人看了,勃然色变。 才死了兄弟的帕达尔克斯,以及受伤的墨涅拉俄斯更是大怒,喝着:“原来是有内奸,我们才失败,就算他是国王瑙普利俄斯的儿子,也一定要杀了他。” 这时,帕拉墨得斯进入了帐内,看见了满是愤怒的希腊王子和英雄。 阿伽门农将信递给刚走进来的帕拉墨得斯,待他看了一会时,说着:“你这怎么看?” “这完全是污蔑陷害。”帕拉墨得斯看了信,大声喊着,心里知道,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既你说是污蔑陷害,很好,我现在就委派几个人组成审判团对你进行审查,没有这回事,自会还你清白。” “阿伽门农统帅,你尽管叫人去调查就是,我帕拉墨得斯是清清白白。”帕拉墨得斯说着。 “奥德修斯,我就委任你当此次审判团的主审,所有王子都是陪审,你对帕拉墨得斯王子审查,务必要将事情查清楚。”阿伽门农说着。 “伟大的统帅,非常感谢您信任我,我一定会认真调查帕拉墨得斯王子的事,争取还他一个清白。” 说完,奥德修斯下令搜查帕拉墨得斯住处,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在帕拉墨得斯的营帐内挖出了大量黄金。 陪审的王子见了,大声喊着:“叛徒应该死。” 奥德修斯目光扫过四周,见着有的王子低头不语,有的王子义愤填膺,有的王子面不改色,心里一喜。 “我这计谋很简单,许多王子未必看不出问题,但帕拉墨得斯得罪了许多人,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最重要的是,帕拉墨得斯,没有神为他说话。” 这也是奥德修斯陷害帕拉墨得斯一个重要原因,换一个人,秉着神意说句话,这个计划就未必能成功。 “而且,初战就有些不利,很伤士气,也得有个替罪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统帅阿伽门农支持的原因。” 当下审判团在阿伽门农的首肯下,判处了帕拉墨得斯死刑。 “可恨的帕拉墨得斯,你的错误使希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现在代表联军宣判你的死刑。” 奥德修斯说着:“帕拉墨得斯,念在同样是王子的份上,我们可以不用剑,而是用石头砸死你。” 帕拉墨得斯看出了阴谋,但无法提出自己无罪以及有人陷害的有力证据,对他背叛的事情,却是“证据确凿”,无论如何,他都百口莫辩。 当他被拉到行刑场上时,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救自己就是诸神,于是高举双手,说着:“啊,希腊人啊,你们将杀死一个博学、无辜歌声最优美的夜莺。” 在场王子无不嘲笑这种奇特辩护,在他们看来,帕拉墨得斯的这话说了等于跟没说一样,无力而苍白。 实际上,帕拉墨得斯这话是说给诸神听,他知道,只要有一个神灵愿意帮助,他就可以活下去。 “行刑。”奥德修斯听的却头皮一麻,虽他知道没有神灵会帮他,但假如有个神灵突然之间心血来潮呢? 当下就一声令下,乱石雨点一样投向场内的帕拉墨得斯。 帕拉墨得斯绝望了,他大声呼喊:“真理啊,你欢呼吧,因你终于死在了我的前面。” 当他大声呼喊时,奥德修斯听了,更是冷笑:“帕拉墨得斯,到了这地步,你还不肯求助诸神,而是喊着真理。” “真理能援助你吗?” 虽这样想,还是怕夜长梦多,当下用力砸去一块大石,当场命中帕拉墨得斯的头颅,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淌满了地面,眼看不活了。 阿伽门农冷眼旁观,待神医确认帕拉墨得斯死亡,才下令将帕拉墨得斯安葬。 帕拉墨得斯被确认是希腊的叛徒,且被判处死刑,因此没有资格享受到跟帕洛特西拉俄斯一样隆重的葬礼。 所以,他只能被土葬,不能享受到火葬。 阿伽门农也是念在他是一国王子份上,才下令安葬他,不然很可能就会让他暴尸荒野。 周围王子和英雄默默看着一切,没有几个人露出同情的目光,就连对他有些好感的墨涅拉俄斯,也因上次出使时,奥德修斯的挑拨,对他再无好感,有的只是憎恨。 奥林匹斯山,诸神看着这一切,和奥德修斯想的一样,脸色冷漠。 唯有正义女神涅墨西斯,因她的职责,在天上看着,决定惩罚希腊人以及骗他们犯罪的奥德修斯,使他们遭到灾难。 “卑鄙的希腊人啊,你们将为你们丢失的正义而受到惩罚,我会让你们明白,正义从不缺失。” 第五百四十九章 命运点 特洛伊·王宫 裴子云不疾不徐走入王宫,心中还是很满意。 特洛伊与希腊第一战,表面看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仔细深究,特洛伊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不小成果。 明眼人都能看出,裴子云打败了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击杀了菲拉克王国的王子帕洛特西拉俄斯,且在狄俄墨得斯获得雅典娜赋予力量和勇气时,将他射伤,极大打击了希腊联军的士气,而扩大了自己声望。 一进正殿,就见得得伊福玻斯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裴子云稍显诧异,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估计是他射出冷箭偷袭墨涅拉俄斯的事被揭发了。 国王普里阿摩斯怒吼:“愚蠢的得伊福玻斯,你哥哥帕里斯已快杀死墨涅拉俄斯了,你为什么要射箭破坏誓约,破坏神圣的决斗?” “而且射的还不准。” 得伊福玻斯心中很委屈,他也不想那样啊,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鬼使神差朝墨涅拉俄斯,哦,是向帕里斯射出冷箭。 “那天是安忒诺尔的儿子拉杜科斯对自己说……”得伊福玻斯想着,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狡辩:“父亲,安忒诺尔长老的儿子劳杜科斯对我说,帕里斯要输了,让我射个冷箭,我就射了,我也是为了帮助哥哥啊。” “得伊福玻斯王子,我当时可没有在阵前,而在城墙上陪我的父亲,以及尊敬国王观战,还有海伦也在场,可以为我证明。” 劳杜科斯猝不及防,慌了一下,连忙说着,这个黑锅自己可不背,幸当时自己在城墙上,国王都在,不然的话就说不清楚了。 许多人都认为得伊福玻斯说谎狡辩,刚进来没有多久的裴子云心里明白,得伊福玻斯未必是说谎,只是他见到的劳杜科斯并不是他本人,也许是雅典娜或赫尔墨斯变幻,因为祭司的感觉,能感觉到二股神力的降临。 自己虽然清楚,不能说出来,不说得伊福玻斯本来和自己关系不好,自己点明很容易得罪神灵,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一点事去得罪神灵。 “得伊福玻斯,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真是愚不可及。”国王普里阿摩斯怒不可遏,得伊福玻斯实在叫他太失望了,刚才的事,整个城里都在议论,现在却还在狡辩。 “去,拿出黄金来,赔偿给你的哥哥,我知道你上次也收了帕里斯的黄金,现在你要加倍还给你的哥哥。” 看着得伊福玻斯一时没有动,国王普里阿摩斯真的失望了,这是愚蠢的儿子啊,这是自己在为他开脱,他还不领情,当下眼一瞪:“你不同意?” 得伊福玻斯打个寒颤,本来还想拖一拖想法掐灭了,恨恨的盯了帕里斯一眼,转身就朝外面,出了门。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刚刚还怒气冲冲国王普里阿摩斯,看见了帕里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高兴说:“帕里斯,你这次干很不错,不但胜了墨涅拉俄斯,还杀了帕洛特西拉俄斯,最后还伤了狄俄墨得斯。” “这都是希腊有名的王子和国王。” “父亲,这全靠兄长赫克托耳拦住大埃阿斯,以及许多希腊英雄,我才能取得这点成绩。” 裴子云真心诚意说着,如果没有赫克托耳的拦截,面对三人围攻,自己不一定能斩杀帕洛特西拉俄斯,甚至有着危险。 最重要的是,裴子云太清楚政治了,而对特洛伊的王权,自己并没有窥探的心思,没有必要争夺,他当下就继续说着:“我一定辅佐父亲和哥哥,为特洛伊效力,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我相信一定能打败希腊人。” “说得好。”国王普里阿摩斯非常欣慰,一方面是帕里斯的出色,在面对希腊联军时,多出一个可靠的力量。 一方面是因为帕里斯的表态,普里阿摩斯刚刚隐隐有着担忧,怕帕里斯取得了成绩,会骄傲自大,想和赫克托耳争夺王位——希腊城邦历史上,这种兄弟相酷的事屡见不鲜。 不过现在听到一番话,放松了不少,国王普里阿摩斯欣慰的说着:“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优秀的儿子,只要团结,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又转首对着赫克托耳说着:“赫克托耳,让你的妻子,带着俄诺涅以及海伦,多到王宫走走。” “是的,父亲。”赫克托耳应着。 “帕里斯,决斗最后的结果比较可惜,被愚蠢得伊福玻斯给破坏了盟约,不然你可以击杀墨涅拉俄斯。”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对得伊福玻斯产生抱怨,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可能最近是我关心的太少了。” 国王普里阿摩斯叹了口气说着,得伊福玻斯虽犯了错,但毕竟是他的儿子,还是希望得伊福玻斯经过这件事情能改过自新,也不希望帕里斯和得伊福玻斯兄弟反目。 “父亲,您放心,得伊福玻斯也是一时被人蛊惑,他是我的弟弟,我对他并无任何成见。”裴子云说着,这个得伊福玻斯对他的威胁性很小,而且复仇女神可不是好惹的,他并不想兄弟相互残杀。 国王点了点头,对着殿中的所有人,又说:“我观此次战斗处处透露蹊跷,就说狄俄墨得斯突变得神勇,不知各位有什么看法?” 裴子云当然知道普里阿摩斯说的事是怎么回事,是神灵出手帮助狄俄墨得斯,但是他不打算说。 殿中一位长老站出来:“国王,我看狄俄墨得斯很像是涂上了一种秘药,涂上后可瞬间变得神勇,比平常时厉害一倍不止。” “当年金羊毛事件中,伊阿宋就曾涂上这种秘药。”普里阿摩斯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位长老的看法。 殿中人其实有人联想到神灵,但没有证据,而且这有渎神嫌疑,大家谁都没有提这一方面。 包括普里阿摩斯也有意避开,不谈神灵在这场战争的作用,虽大家心知肚明,到处有着神灵插手的影子,但所有人都选择忽视这一点。 王宫讨论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结束了,裴子云提出了告辞。 出了王宫,马车已停在王宫外等候,裴子云上了车,刚坐稳,仆人一甩马缰,马车向着府邸而去。 特洛伊城是神灵所建,可以说是最宏伟繁华的城市,港口连接起各地贸易,城外肥沃土地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橄榄、葡萄、小麦。 城内大街小巷星罗棋布,四通八达,每条街都有名字,到处是神庙,不过与任何城邦一样,都有人口稠密的贫民区,而宽阔明亮的庭院都是属于祭司、长老、英雄所有。 “战争才开始,一切都没有被破坏,可惜的是,随着战争破坏的加大,就连我也无法改变它的衰退!”裴子云看着这一切,心中默念:“系统!” 一梅在眼前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有文字显示。 “任务:反击希腊使者,争取道义,与墨涅拉俄斯决斗获得胜利(完成)” “任务:第一滴血——杀死第一个希腊英雄帕洛特西拉俄斯(完成)” “任务:诱导奥德修斯,提前杀死帕拉墨得斯(未完成)” 二个任务完成了,裴子云轻轻一点。 “与墨涅拉俄斯决斗获得了2个命运点。” “杀死第一个希腊英雄帕洛特西拉俄斯获得了1个命运点。” “一下收获了3个命运点,命运点总数变成了9个!”裴子云看着这任务,心想:“如果第三个都完成了,就有10个命运点了。” “奥德修斯,现在是好机会,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裴子云暗想,就在这时,系统一跳。 “任务:诱导奥德修斯,提前杀死帕拉墨得斯(完成)” “任务完成了?奥德修斯已经杀死帕拉墨得斯?”裴子云才有着惊喜,就听着车夫说着:“王子,已经到了。” 原来马车一路飞驰,不一会就到达府邸门口。 俄诺涅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帕里斯跳下,还不及站稳,就已飞奔了过去,扑在了帕里斯的怀里。 “亲爱的帕里斯,你可算回来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俄诺涅埋在裴子云的怀里说着。 裴子云淡淡一笑,轻抚俄诺涅长发,说:“亲爱的俄诺涅,你放心,我好好回来了,你看,仆人们都看着呢,我们进去再说。” 裴子云牵着俄诺涅的手,一路进去。 “帕里斯,听说你决斗赢了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还杀了帕洛特西拉俄斯?”半路上,俄诺涅问着裴子云。 “嗯,与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决斗没有胜利,被得伊福玻斯打断了,不过帕洛特西拉俄斯确实是我杀的。”裴子云据实说着。 俄诺涅一听帕里斯并没有取得决斗胜利,心里一松,虽已答应了帕里斯让海伦留下来,但帕里斯决斗没有赢,海伦就不能名正言顺留下来。 裴子云看出了俄诺涅的企图,但并没有说着,说着:“俄诺涅,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才是我的第一个妻子。” “嗯。”俄诺涅重重的点了点首。 第五百五十章 神谕 奥林匹斯山 正义女神忒弥斯(themis)下定决心要让希腊人和奥德修斯接受正义的惩罚,诸神看着希腊联军中发生一切,表情各异。 宙斯(zeus)拿起一个水果细细品尝,望着云雾中发生一切,感叹:“我闻到了命运的味道,奥德修斯和帕拉墨得斯都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但又似乎早了点。” 赫拉(hera)微微一笑,帮着宙斯斟满了杯中酒,说:“亲爱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吗?若产生了偏差,我们及时纠正就是。” “唔。”宙斯轻轻点头,是同意了赫拉的说法。 复仇女神将目光盯到了奥德修斯的身上,心想:“愚蠢的奥德修斯,你将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复仇种子已埋进了国王瑙普利俄斯和克吕墨涅的心里,他们是帕拉墨得斯的父母,很快就会向你复仇。 而命运三女神感受到了帕拉墨得斯的死亡,女神克罗托(clotho)说:“帕拉墨得斯死亡,本是命运规定,但早了点。” 拉克西丝chésis)说着:“这是帕里斯和奥德修斯导致,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帕拉墨得斯并不会偏离命运的轨道。” 阿特洛波斯(atropos)说着:“不管怎么样,奥德修斯呐,你虽有雅典娜的保护,但嫉妒将会使你遭受磨难。” 奥德修斯自不知道他所做一切都已经被诸神看在了眼中,且已有不少神灵盯上了他。 就因这次的举动,使他被诸神诅咒,特洛伊战争结束,在爱琴海及北海漂泊10年才得以返回家乡伊塔刻。 若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也许他对帕拉墨得斯处置就会慎重对待,但是此刻心中十分快意,终除去了这个让他多次侮辱的王子。 阿伽门农回到营帐,心中有点复杂,想不到帕拉墨得斯会出卖希腊人,并且“证据确凿”,不其实阿伽门农不是没想过有人栽赃陷害,但就连弟弟墨涅拉俄斯都憎恨帕拉墨得斯,并且许多王子都陪审确定有罪,只得遵从大家的意愿,将他处死。 “可惜了。”阿伽门农想着。 特洛伊 第二天,裴子云起个大早,在庭园里进行一番锻炼,洗了个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灵魂出现在空间。 此时黑暗空间里,一个殿堂正静静悬浮,心神一动,身影出现在一处,看见的是一个年轻人,正呐喊着举剑,脸带着愤怒。 “上次收割的帕洛特西拉俄斯的血脉,已经变成了一个铁制雕像,且形成了第四个廊柱。” 此时雕像渗出丝丝雾气,现在系统跳动并没有以前明显,渗出雾气要形成雾团,数字才有一丝跳动。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等级的提升,需要力量越来越多,而帕洛特西拉俄斯只是低级的英雄,以后自己要想提升快一点,只能收割高级英雄。 不过,有神灵神力可以被自己收取话,力量增加就会非常迅速。 想到这里,裴子云看向上次被自己收取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的神力所化的大理石柱。 石柱下面是女神阿芙罗狄忒的铜制雕像,上面有银制浮雕。 “最后一丝神力一直没有被自己收取,很是顽固。” 看完了这些,又喊着:“系统!” 一个梅飞速出现在眼前,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半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任务:诱导奥德修斯,提前杀死帕拉墨得斯(完成)” 昨天没有细看,现在裴子云轻轻一按系统,原本9个命运点,又增加了一个,现在就有10个命运点,就在这时,系统一震。 “命运点抵达10个,神谕系统打开,可以通过系统颁布神谕。” “每个神谕都会产生不同后果,请宿主认真考虑。” “神谕?这有什么用?冒充了雅典娜(athena)或阿波罗(apollo)颁布了神谕,不是立刻被神发觉?”裴子云暗暗想着。 但是仔细体会着,一股信息流出,他渐渐获得了神的深层秘密,眼神不由严肃起来了。 “最简单的神谕,就是神发布的命令或预言。” “除此,还有命运规定的神谕。” “一种新的婚姻将使诸神之王面临毁灭,就是典型的命运规定的神谕,这与其说是神谕,不如说是世界的轨道。” “原来是这样,命运三女神与其说是命运执掌者,不如说是神之中的先知,她可以感觉到这种强大的命运轨道,以神谕形态发布。” “其中最强大者,连神都不能轻易改变,否则就有沉眠的危险。” 裴子云顿时兴奋起来,立刻检查着里面神谕,顿时已经显示的二条神谕就入了眼中:“神谕:特洛伊的大地将接受人类和英雄的血,命运点9个!” “神谕:所有特洛伊之战灵魂,在结束前被关押,10点命运点!” 裴子云把精神贴了上去,突然之间身体颤抖起来,良久才醒了过来,嘶哑着声音说着:“特洛伊的大地将接受人类和英雄的血——发布的后果是宙斯会灭世,掀起洪水,淹没所有大地。” “神谕:所有特洛伊之战灵魂,在结束前被关押——宙斯同样会掀起洪水,淹没希腊外的所有城市,并且亲自出手,收割所有的灵魂。” “可怕,为什么会这样,真是恐怖。”裴子云喃喃说着:“哦,我明白了,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黑铁时代的革新,都是这样。” “这神谕的本质,就涉及到了宙斯与盖亚(gaia)、哈迪斯(hades)的神王之争了,所以果断灭世。” “太可怕了,要是我发布不当的神谕,不知道产生多少反噬力量,使我立刻变成了灰烬。” 怔了良久,裴子云才醒了过来,摇头放下系统,通过庭园的长廊到了隔壁的海伦住着的府邸。 海伦一早就收到消息,说帕里斯会过来,就在走廊迎接,看到裴子云过来,迎了过去。 发生的斯巴达的事以及最近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决斗的事,海伦知道她已不可能得到前夫和希腊人的原谅。 她觉得,如果她真的被驱逐出特洛伊,交给希腊人处置的话,那遭受耻辱和死亡是她唯一的命运。 除此绝无第二种可能。 海伦想着,扑入裴子云怀中,说着:“帕里斯,你比我想象的更英武。” 裴子云微微一笑,海伦不知道裴子云的心思,继续说:“帕里斯,感谢神灵的眷顾,让你毫发无损,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海伦,你放心,命运女神眷顾着我,必不会有事。” 就在这时,有一个仆人报告:“帕里斯王子,宫中传来消息,国王库克诺斯带领军队袭击希腊人,但被风暴吹散了。” “被风暴吹散了?” 仔细询问了下,原来是附近的科罗奈王国,国王库克诺斯是波塞冬(poseidon)和一个女仙所生的儿子,有忒纳杜斯岛的一只天鹅抚养长大,因此得名库克诺斯。 他和特洛伊是盟友关系,看到希腊军队在特洛伊登陆时,未等国王普里阿摩斯求援,就主动率领军队袭击希腊人。 结果却被暴风雨袭击,舰队折损很大,吹回去了。 这事,又让裴子云不得不想到是诸神干预,上次卡斯托尔与波吕丢刻斯也是波塞冬干预,连命都丢了。 只要双方有一方出现了破坏平衡实力,那诸神就回出削弱。 “不过,库克诺斯在重整旗鼓,准备再次抵达特洛伊。” 裴子云暗想:“库克诺斯号称刀枪不入,没有阿喀琉斯的话,就所向无敌,整个希腊联军没有人是对手,打破了平衡,就被吹回去了。” 这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但是波塞冬眷顾希腊人,库克诺斯加入特洛伊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所以原本剧本里,他一抵达特洛伊,就被阿喀琉斯杀死,他的父亲连一次都没有援助他!” “要知道,别的英雄,都或多或少,有着诸神援助,虽这免不了死亡的命运,但死亡前都曾经获得胜利和荣耀。” “而库克诺斯,你太强大了,所以一次胜利和荣耀也没有,就回归哈迪斯(hades)的领域。” “这次吹回去,可以认为是在没有阿喀琉斯抵达时,一种纠正,也可以认为是他的父亲波塞冬的警告和仁慈,如果下次抵达特洛伊,我不知道诸神在没有阿喀琉斯的情况下,怎么样纠正。” “但是库克诺斯肯定短时间就会被处理,可惜,这是自己的盟友,要不,收割起来,肯定抵得上多个英雄。”裴子云想着。 “不过,特洛伊这样强大,可未必是宙斯想看见。” “按照诸神的平衡原则,希腊实力有所削弱的同时,特洛伊也要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看样子无论是特洛伊,还是希腊,英雄都必须死。” “帕里斯,你在想什么呢?”海伦出声打断了裴子云的遐想。 “哦,海伦,我在想你酿制葡萄酒为什么味道这么甘甜?”裴子云笑着说着。 “真的,帕里斯?这是我哥哥教给我的……”还没说完,海伦又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一阵黯然神伤。 裴子云没想到又提到了海伦的伤心之处,赶紧说:“国王已吩咐赫克托耳的妻子带你多去王宫走动,到时,你记得去。” 裴子云也是怕自己的事情太多,冷落了海伦,毕竟她是一个人背井离乡的跟自己来到了特洛伊,还是希望海伦能多出去走动。 更希望海伦和俄诺涅能相处,不说和谐友好,这不可能,只要不出现尖锐矛盾就可以,这样的话,他也就可以多一丝精力投放在这场战争中。 至少应对着库克诺斯抵达的变局。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提丰的请求 爱特纳山 高高山顶上,积雪常年不化,最上面又有滚滚浓烟冒出,不时发出沉闷声响,那是气体喷出声音。 这是一座活的火山,时不时喷发岩浆,穿过浓烟往下观看,可以看到火红岩浆翻腾着,冒出一股股气泡。 而此时,岩浆中有一个黑色影子,看模样是个巨人。 巨人长着一百个蛇头,浑身覆有羽毛且生有一对翅膀,口吐蛇芯,双眼喷火,它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万兽之王提丰,同时它也是泰坦族的一员。 提丰曾与宙斯激战,是宙斯不共戴天的宿敌,宙斯用雷电将提丰轰至奄奄一息,最终将它镇压在爱特纳山。 常年的囚禁生涯并不能熄灭它的野心,它时时想着反攻奥林匹斯山,将诸神拉下神坛。 它此刻正对着一个小小的蒙着面纱女神躬身,相对于百米高的它,这二米不到的女神,就和豆丁一样小,但巨人神态恭敬而虔诚。 被森林里的女妖看见,一定不会相信她们的父亲,会对一位女子这样恭敬。 在提丰的子女眼中,父亲无所不能,连诸神都敢于挑战。 “不要行礼了,引起了山的震动,又会被诸神发觉了。”蒙面女子说着。 提丰做事不密,有几次背后搞小动作,都被诸神发觉,这次她来这里,可冒了风险。 要不是提丰这次很急切,且花费的代价不小,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赶来这里与提丰见面。 “说吧,你花费巨大代价求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伟大的母亲。” 巨人才开口,就被神秘女子给打断:“我不是盖亚(gaia),如果我是她,也不能轻易过来见你,她处于众神,特别是宙斯的监督之下。” “不,母亲,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是一个幻影,但我能感受到血脉本源的连接,这是谁也不能作弊。”提丰说着。 神秘女子没有打断或反驳,只是不语。 “母亲,请帮助我,我需要您的帮助。”提丰恭敬说,它常年被镇压,力量衰退到了极点,只能求助于它的母亲——盖亚。 “提丰,我能帮助你什么?”神秘女子问,她自是了解,虽提丰常年镇压在爱特纳山,但它的子女遍布各地,许多事都可以交代给它的子女完成。 前几次的事情,特别最近一次在爱琴海忒涅多斯的海妖事件,神秘女子就知道是提丰子女搞出来。 而此时,提丰不找子女解决,而花费巨大代价请求她帮忙,这就有些让她动容了,要知道,盖亚是大地的本体,世界脱离不了她,但同样,几次动乱都与她有关,虽还享受着尊荣,可新生的神族都在密切关注甚至监督着她。 而提丰因叛乱,以及跟盖亚的关系,也时刻处于众神的监视下,稍不留神,就可能被诸神发现端倪。 神秘女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值得提丰兴师动众。 “母亲,我感受到了宝物,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宝物,这件宝物我现在确定在特洛伊,它几次都辐射出了信号,让我能感受到。” 炽热岩浆不停的翻滚,不时冒出一股股的气泡,滚滚的浓烟似乎比刚才更稠密,这反应了提丰此刻的内心激动,它继续说:“母亲,我不能出去,请你帮我获得它,我感觉的到,有着它,我就能强大无比,甚至可以帮你打败诸神。” 神秘女士笑了一声,显对提丰的这话觉得可笑。 “打败诸神?” 诸神又岂容易打败,一件宝物就能打败诸神,还用提丰来推翻,早就有神攻上了奥林匹斯山了。 “提丰,你现在连最弱的神都不是,还敢说这样大话。”神秘女子根本不在乎提丰想法,泼着冷水:“现在别说是狄俄倪索斯(dionysus)了,连可怜的才上山就被驱逐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都能战胜你,你觉得你获得了宝物就能打败诸神,这样的话,我会信?” “母亲,请相信我,我感觉到了,只要获得它,我就能战胜一切,甚至包括宙斯都一样。” 提丰显是对未知的宝物充满信心,一再恳求神秘女子帮助它获取。 前段时间,提丰派了女妖去爱琴海忒涅多斯寻找宝物,虽没有找到就被裴子云剿灭了不少,还损失了一只强大海妖。 但每次损失掉强大怪兽,都有着短暂的波动,最近又在特洛伊出现二次,给自己确定了方位,以自己衰退到极点的实力,不可能突破诸神的镇压而获得它,所以提丰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于它的母亲了。 “好吧,既你这样恳求,我答应你就是,不过,要获得这件宝物,你得牺牲更多的后裔。” 神秘女子说着。 “这容易。”提丰一口答应着,它别的不多,但后裔遍布各地,多的它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想着宝物很快就能被自己获得,进而用它反攻奥林匹斯山,打败诸神,击败宙斯,提丰心里一阵不可抑止兴奋。 黑色巨影在炽热的岩浆中不停游动,搅动火红的岩浆翻滚不息,不时飞溅到周围的岩壁,激起一抹抹火星。 “有神来了。”神秘女士看着它的兴奋,宛看着一只不知内情的宠物,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那件宝贝。 提丰,这件宝贝,对现在的你,毫无意义。 只是这是命运的安排,她并不想说破,她看了下周围,突然说着,且迅速隐去,一下子就消失了,似乎从来不曾出现。 提丰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打草惊蛇,经过神秘女子提醒,也迅速沉寂了下来。 炽热岩浆一下恢复了平静,偶尔有几个气泡浮出表面,也迅速炸裂,消失不见。 下个瞬间,手拿缠绕着双蛇杖的少年出现,耳后与脚髁处的小小羽翅急速拍打,又缓缓放松。 刚才是赫尔墨斯(hermes)在奥林匹斯山赶到爱特纳山。 爱特纳山还和往昔一样,冒着黑烟,岩浆滚滚,仔细巡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他皱着眉想着:“我感觉到了一点异常,是这里?” 但他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不对,可刚刚在奥林匹斯山上时,明明感觉到了爱特纳山有一丝异动。 赫尔墨斯再次仔仔细细将爱特纳山的山上山下都巡查几遍,还是别无痕迹,赫尔墨斯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扇着翅膀消失在远方。 提丰看着赫尔墨斯消失,才想要说话,一个声音传入它的心中:“闭嘴!” 这让提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母亲提醒它,神灵还没有远去。 果然,过了一会,赫尔墨斯又出现在爱特纳山山顶上,口中喃喃:“真的没有异常?” 赫尔墨斯心里很失望,厌恶看了一眼被镇压在爱特纳山的提丰,冷笑对着提丰说着:“愚昧、丑陋的提丰,要不是命运安排你成为一段必经历史过程,要不是你的母亲盖亚,早就把你杀掉了。” 说完,扇着翅膀再一次消失了。 提丰现在对于奥林匹斯山诸神来说,已弱小到不放在了眼里,别说是自己,就是任何一个神灵,都可镇压它。 赫尔墨斯还时时关注提丰,是担心盖亚在背后搞动作,所以刚感受到一丝异动,就飞快赶过来查看。 但赫尔墨斯没有抓到任何线索,空手而归。 又过了一会,神秘女子显露出了身形,她扫看下四周,对提丰说:“他这次真走了。” “不过你刚刚太鲁莽了,差点就被发现了。”神秘女子对提丰呵斥:“要是被发觉,许多事就可能起变化。” “是的,多亏了母亲,不然这次就麻烦了。”提丰回答着,对女神恭恭敬敬,没有半点违抗。 “好了,你会获得这件宝物,但不是现在的你使用。”神秘女子说着。 “是以后使用?这没有关系,您只管使唤着我的后裔。”提丰兴奋说着,但神秘女子没有回答,仔细一看,她已在爱特纳山上消失了。 “母亲离开了么?”提丰若有所失,不过这也正常,盖亚不能长久脱离诸神的视线,想了想,身体也沉入了岩浆,爱特纳山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浓烟滚滚,内里岩浆翻滚不停。 神秘女子离开爱特纳山,并没有走远,来到高空,往下面看着提丰,喃喃:“提丰,我的确不是盖亚,至少不是现在的她。” “这件宝物会给你获得,但并不是以后使用,你只是一个必经的历史过程而已,并无多少可能性存在。” 说着,她把眼睛看向特洛伊,接着自语:“比起你,我对特洛伊帕里斯王子更有兴趣,他身上有许多秘密,让人着迷。” “最主要的是,提丰啊,他比你拥有更好的未来。” “对我来说,他的用处远远大于你。” 说完,她又沉思片刻,似乎正在遐想,不再细看被镇压在爱特纳山的提丰,眼眸露出了坚定目光,满是对未来的希翼。 又过了一会,神秘女子身影渐渐消失,原地留下了一声叹息。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再次来援 特洛伊城 裴子云站在城墙,眺望远方,依稀能看见远处希腊人扎下营帐。 本来按照想法,可以夜间偷袭希腊人,但是这里不流行夜袭,加上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最关键的是,这里有着诸神在,再完美的夜袭,只要有个神灵提醒,立刻就变成了无用功——于是裴子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在一转身之间,他的身子一定,耳朵一动。 “咦,远处希腊人营帐传来一阵喊杀,我真的有点好奇,这时,会是谁对希腊人展开袭击呢?” 就在这时,一辆车飞快的赶到城门,向着上面喊话,不久,城门大开,库克诺斯的使者来到了城墙。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我们国王库克诺斯正率领军队刚刚从特洛伊港口登陆,此时正对希腊人营地发起突袭,国王库克诺斯希望得到特洛伊的援助。”使者恭敬的说着。 “你回去告诉库克诺斯国王,特洛伊非常感谢他的慷慨援助,我将马上点齐人马,立刻赶往港口接应他。”裴子云郑重说着。 “多谢帕里斯王子。”使者躬身一礼退下,返回库克诺斯军中去了。 “通报国王,还有,听我命令的部队,限一刻钟准备齐全,一旦获得国王允许,我们就去港口接应伟大又热情的库克诺斯国王。”裴子云脸色严肃对一位传令兵说着。 “好的,帕里斯王子。”传令兵飞快跑了下去。 “想不到库克诺斯国王这么执拗,真是特洛伊忠诚的盟友啊!”裴子云暗暗感慨着,科罗奈王国的国王库克诺斯,海神波塞冬和一个女仙的儿子,上次听见外来的军队在特洛伊登陆,他就未等普里阿摩斯求援,主动赶来援助老朋友。 但是由于风暴,他的舰队损失很大,吹回了港口,可他稍整顿了舰队,又扑了上来了。 “这就是铁杆盟友。”裴子云再次眺望希腊人的营地,此时隐可看见库克诺斯国王率领人数并不多军队对希腊人的营地展开了突袭。 虽人数并不多,但是在前面库克诺斯国王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希腊人军队根本难以挡住进攻。 营地已被攻破,里面火光冲天,喊杀此起彼伏。 这时城墙内侧,一排排士兵已赶了过来,列队整齐,一辆辆战车排列,几匹战马被仆人牵着,这些都是英雄才有资格骑马征战。 裴子云知道自己得尽快赶过去接应,才想着,国王传达命令:“帕里斯王子,国王命令你立刻救援。” “明白!”裴子云立刻应着,翻身上马喝着:“出发!” 希腊人营地 此时库克诺斯正大杀特杀,他带领着队伍已在希腊人营地杀了个来回,整个营地内没有一人是对手。 大埃阿斯闻声赶来,正看到库克诺斯在营地里肆虐,整个脸都涨红了,手中拿着长矛,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将长矛朝着库克诺斯投掷了出去。 “咻。” 长矛闪电一样,飞跃了长长的距离,“当”一声撞击在库克诺斯的身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库克诺斯似乎没有看到这根袭向自己长矛,不管不顾,任凭射向自己,等到长矛撞击身上并反弹掉落,他朝着大埃阿斯一笑。 “愚蠢的希腊人,我库克诺斯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攻击,你也打不败我,这不是我的盔甲,也不是我的盾牌挡住了你的长矛,它们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装饰。” “正如战神阿瑞斯穿着盔甲一样,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盔甲保护神体,但他还是穿着盔甲,就像一场有趣游戏一样。” “我即使脱下盔甲,扔下盾牌,你的长矛也不能伤害到我。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普通的仙女的儿子,我的父亲统治着海神涅柔斯和他们的儿女们。” “我是神的宠儿,愚蠢的希腊人啊,你们面前站着的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你们拿什么打败?” 库克诺斯说着,不过确实有倨傲的资格,因整个希腊联军,没有人是对手。 只见库克诺斯用脚挑起地上的长矛,右手轻轻一握,举过头顶,用力朝着远处的大埃阿斯投掷了出去。 “咻。” 长矛流星一样飞快横穿了十几米的距离,重重朝着大埃阿斯刺了过去。 “砰。” 长矛贯穿了大埃阿斯手中的牛皮盾牌,且继续往前突进,矛尖刺进了大埃阿斯的右胸,庆幸的是,刺入的并不深,但是鲜血还是从大埃阿斯的右胸伤口流了出来。 大埃阿斯受伤了,这是他这样多年来,第一次在战场上被人击伤,可见库克诺斯这一矛的力量有多大。 库克诺斯正想乘胜追击,但远处狄俄墨得斯看到了情况,很快赶了过来,见着情况不对,拿起手中标枪朝着库克诺斯投掷了出去,虽作用微乎其微,但也阻挡了一下库克诺斯的进攻。 若这时狄俄墨得斯没有及时赶到的话,那大埃阿斯很可能就会被库克诺斯击杀在当场。 “伟大的神灵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好好教训这个狂妄的特洛伊人的帮凶吧!”狄俄墨得斯双手祈祷着,他知道凭着他的力量很难战胜库克诺斯,只能寄希望于神灵,和上次在战场一样降下力量。 奥林匹斯山 诸神都看到特洛伊港口附近希腊人的营地里发生的一切,表情各异,有欢喜,有忧愁,有冷漠,也有略有担心。 宙斯(zeus)看着云雾里一切,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但赫拉(hera)无疑是比较了解,她微微一笑,说着:“库克诺斯有这样勇猛,他的出现将很快打破平衡,波塞冬,听说他是你的儿子?” 波塞冬(poseidon)表情有点沉痛,同情的看着儿子,库克诺斯的确是自己的儿子,上次库克诺斯率领舰队袭击希腊人,他就出手警告,若换了别人,警告都不会有,直接就杀死了。 没想到库克诺斯又带领军队援助特洛伊,想到这里,伟大的海神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是的,库克诺斯是我的儿子,但他的行为已严重打破了这次战争的平衡,我将不在庇护。” 赫拉一笑,款款站起了身,走到波塞冬前说:“波塞冬,你真的不庇护你的儿子了?那我可要出手接他回奥林匹斯山。” 波塞冬眼神一颤,没有说话。 赫拉此时心里已有了计较,对着雅典娜(athena)说:“库克诺斯毕竟是伟大波塞冬的儿子,可以让他获得一次胜利,不过不能由他对希腊人带来多大的损失,你下去走一趟,警告一下。” 雅典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奥林匹斯山。 希腊营地 “轰!”狄俄墨得斯才祈祷完,就获得神力加持,力量和勇气倍增三倍,他提着手中的长剑,冲向杀过来的库克诺斯。 两人身形很快接近,狄俄墨得斯的长剑向着库克诺斯横削而去,库克诺斯则不管不顾,任凭狄俄墨得斯的长剑削向自己。 “当”火星飞溅,库克诺斯的身体宛是钢铁,狄俄墨得斯的长剑立刻崩断了,也不能伤害到库克诺斯一分一毫。 不,严格说,还是带来一道浅痕,但是这毫无作用。 “去死!”库克诺斯手中的剑则斩向了狄俄墨得斯,狄俄墨得斯瞳孔微缩,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库克诺斯一样可以毫发无损接下斩击,当下奋力挪动了身子,堪堪躲过库克诺斯的斩击。 而库克诺斯的武技高超,斩出去的剑落了空,顺势划了一个圆弧,横切向避无可避的狄俄墨得斯。 眼看着狄俄墨得斯即将被库克诺斯斩于剑下,这时雅典娜及时出现,将库克诺斯的剑给拨开了。 库克诺斯并不罢休,虽刚才冲入了营地大砍大杀,杀了不少士兵,但还没有杀掉一个有价值的王子,当下怒吼着,连连发起了三次进攻,都是致命的打击。 连抵挡了三下的雅典娜满脸怒容,朝着库克诺斯怒吼着:“你这个凡人,不要放肆的和神对抗。” 库克诺斯感觉到了是女神,心中畏惧,说着:“尊敬的女神,我并不是要和神灵对抗,希望您原谅我的无礼。” 他又看着狄俄墨得斯说着:“既尊贵的女神已出现,且庇护于你,我就暂且退下了。” 说着,就率领着军队退向特洛伊城,在路上碰上赶来迎接他的裴子云。 “尊敬的库克诺斯国王,非常感谢您对特洛伊施以援手,我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裴子云跳下了车说着。 “哦,你就是斩杀了三只怪兽的帕里斯王子啊,我听说过你。”库克诺斯说着,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赞誉了。 “库克诺斯国王,宫中已经备好宴席,您随我一起回城吧。”裴子云说着,心中很是震惊。 在自己感觉中,这个人身上闪着金属的光,并且一股可怕的,甚至称得上恐怖的力量在流转。 “这就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 “这汹涌的力量,带出了海滔之声,简直是以前收割的帕洛特西拉俄斯,以及帕拉墨得斯的数倍。” 第五百五十三章 欢呼 特洛伊城 裴子云携库克诺斯的手,乘着坐在装饰豪华的四马战车,前后都是持盾的武士,走进了特洛伊城。 “库克诺斯。” “伟大的库克诺斯。” “您就和天神一样让人敬仰。” 特洛伊民众听说库克诺斯带领军队帮助特洛伊击败希腊人,都出来夹道欢迎,自希腊人攻打特洛伊,许多民众表面镇定,还是充满了恐慌,而库克诺斯支援,使得打了强心剂。 人民热情欢呼,呐喊着库克诺斯的名字,赞美库克诺斯的伟大。 库克诺斯国王满面笑容,陶醉于特洛伊人民的欢呼中,不断挥手,非常享受这个美好的时光。 裴子云若有所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库克诺斯的强大,理所当然应享受到鲜花和掌声,二人一直到王宫门口,激动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王宫宴会大厅,国王普里阿摩斯早就已准备好了美酒和美食,且邀请了特洛伊的所有实权人物,一起感谢与欢迎盟友库克诺斯国王。 裴子云亲自引着库克诺斯,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前。 “让我们欢迎,我们可敬,可亲的盟友,科罗奈的国王库克诺斯。” 库克诺斯进入大厅,所有人都站起来,欢迎库克诺斯到来,这礼仪使库克诺斯非常满意和陶醉。 国王普里阿摩斯叫侍女端来最美味食物,最香甜的美酒到库克诺斯面前,供他品尝,并且所以人都向库克诺斯举杯,不一时便酒酣耳热。 见着多杯酒下肚,见库克诺斯脸上泛出了血色,国王普里阿摩斯遂笑:“尊敬的库克诺斯国王,您的到来,给我们特洛伊提供了很大援助,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不会怪我太吝啬。” 普里阿摩斯指着新上来的托盘里奇珍异宝说着。 “普里阿摩斯国王,您实在太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盟友,为了我们的友谊,我帮助你们是神赋予我的职责。”库克诺斯说着。 最终,库克诺斯收下了普里阿摩斯送的一些珠宝。 普里阿摩斯又继续说着:“尊敬的库克诺斯国王,等特洛伊取得了对希腊人的战争的全面胜利,我将把与您的王国毗邻一些土地送给您,您看如何?” 库克诺斯听了,激动站了起来,说着:“尊敬的普里阿摩斯国王,您实在是太慷慨了。” “我观希腊人并没有想象中强大,今天我袭击希腊人的营地,对希腊人大杀特杀,希腊人并不能阻挡我。” “您看吧,我会杀死希腊人的英雄,烧毁希腊人的营地和战船,把他们迅速一网打尽。”一股酒意上来,库克诺斯大声说着。 普里阿摩斯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这场战争其实是神灵手笔,他们不会同意特洛伊轻易取胜,醉眼迷离地笑说:“库克诺斯国王,您的主意实在太好了,不过希腊人并没有那么脆弱,我得准备一下怎么样面对希腊人的反击。” 裴子云听着库克诺斯的话,心想:“可怜的库克诺斯啊,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已几乎疯狂,我看死神已在向你招手了,诸神绝不会让你活太长时间,不然岂不是破坏了这场战争的平衡?” 希腊营地 相对特洛伊城的盛大欢迎庆典,希腊人的营地可以说是一片愁云惨淡,库克诺斯袭击希腊人营地,无人可挡,实在是对希腊联军一个很大的打击。 宽大的营帐,可容纳上百人,众多国王、王子、英雄云集。 “这次被可恶的库克诺斯给搅的不得安宁,怎么样对付,大家有什么意见,都提出来。”阿伽门农面色沉痛的说着。 场下鸦雀无声,所有都保持了沉默,实在是库克诺斯的刀枪不入太变态,任何武器在他身体上都不能留下伤痕,在阿喀琉斯没有来的情况下,希腊联军真没有人是对手。 现在王子们坐在一起商讨对策,也想不出方法对付这个海神波塞冬的儿子。 就在阿伽门农不耐烦时,预言家卡尔卡斯出声:“伟大的阿伽门农统帅,我认为我们应该向神灵献祭,寻求神灵给我们解答这个难题。” 所有人都点头,觉得卡尔卡斯的这个建议不错。 今天营地被袭击,就在狄俄墨得斯即将被库克诺斯杀死时,雅典的守护神——雅典娜女神,还出现在当场,庇护了狄俄墨得斯,使他免于灾难。 这说明神灵还是眷顾着希腊,向神灵寻找答案,确实是现在最好办法了。 “卡尔卡斯说道不错,那我们就举行祭祀,询问神灵的意见。”阿伽门农稍有点郁闷,目光一扫,还是下了祭祀的决定。 希腊人很快就在营地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圣坛,他们在圣坛的台座上放上了宙斯(zeus)和雅典娜(athena)的神像。 仆人们牵来了公牛,在祭祀帮助下,公牛很快被宰杀,且牛肉被分门别类的放置在祭坛上。 刚放上去,两块最好牛肉就消失不见,这说明宙斯和雅典娜都享用了祭品,众人露出惊喜的表情。 过了一小会,祭司面露欢喜,高喊:“有神谕,我听见了神谕!” 神灵降下神谕,这是神灵的支持,祭司迅速把神谕的内容告诉了希腊人:“接回被遗弃的菲罗克忒忒斯就可得胜。” 众人脸色露出喜色,困扰大家的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法。 只是王子们神色又有点复杂和诡异。 希腊人扬帆启航来到卡律塞岛,补充生活用水。 菲罗克忒忒斯在岛上发现一座倒塌的祭坛,这是阿耳戈英雄伊阿宋在航行途中为女神雅典娜建立,于是感到很高兴,他想给女神献祭。 正在这时,一条看守圣坛大蛇在英雄的脚跟上咬了一口,于是上船后疼痛难忍,痛喊声也扰得人不得安宁,引起了全军的不安。 于是决定把可怜英雄遗弃在雷姆诺斯岛荒无人烟的海滩上,奥德修斯把睡着的菲罗克忒忒斯装上一条小船,划到海滩,丢了上去。 现在去请菲洛克忒忒斯回来,恐怕别人去还不行,王子们纷纷将目光集中奥德修斯的身上,奥德修斯顿时心中发苦。 “抛弃菲洛克忒忒斯是大家的决定,怎么就怪我?” 奥德修斯遗弃菲洛克忒忒斯时,哪知道会有今天的事,现在看王子们的意思是要自己去请菲洛克忒忒斯回来,这个差事可实在不想接下来。 而奥德修斯虽不想去接菲洛克忒忒斯回来,但这个人关系到希腊联军对于特洛伊的战争的成败,阿伽门农直接下了命令。 奥德修斯心中发苦,愁眉苦脸:“我去将菲洛克忒忒斯请回来可以,但要卡尔卡斯与我同行。” “可以。”阿伽门农答应了奥德修斯的要求。 “唉,幸我只把菲洛克忒忒斯遗弃在了荒岛几个月,要是几年的话,我们估计也请不到了。”奥德修斯自嘲说着。 两个人一起乘船离开特洛伊,前往荒岛接回这次关键人物——菲洛克忒忒斯。 雷姆诺斯岛 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经过一段时间海上航行,赶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海岛,船刚一靠岸,奥德修斯就说着:“我躲起来,你和菲洛克忒忒斯说。” 预言家卡尔卡斯也知道这个恩怨,答应了,船上下来,踏上岛屿,就看向四周,心中感慨:“这样荒芜的岛屿,菲洛克忒忒斯能存活几个月?”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打消了疑虑。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荒岛来干什么?” 卡尔卡斯循声望去,才发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男子走过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菲洛克忒忒斯。 卡尔卡斯不得不感慨菲洛克忒忒斯的强悍的生存能力,荒芜岛屿,除了衣服有点破烂,似乎还活的不错。 “我看着你们穿着希腊人的衣服,虽我现在很厌恶希腊人,但是我还是很想听到你们说话。” “我现在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个野人,但这是由于我被可恶的朋友奥德修斯遗弃在了这里,且我现在为疾病所苦恼。” 等靠近了,菲洛克忒忒斯高兴大声:“啊,是你,卡尔卡斯,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请你接我回去吧,别再让我一个人呆在这座可怕荒岛上了,带我回到你的家乡去,从那里去俄塔,到我父亲居住的地方并不远。” 菲洛克忒忒斯也许在一个人在荒岛上呆的太久了,现在突看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还是认识的卡尔卡斯,他的话就没完没了,不给卡尔卡斯开口的机会。 卡尔卡斯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菲洛克忒忒斯,我当然是接您回去,现在希腊联军征讨特洛伊遇到了困难,需要您的帮助,希望您跟我一起回去,帮助希腊人战胜特洛伊人。” 菲洛克忒忒斯摇了摇头,显并不想答应卡尔卡斯的要求。 “菲洛克忒忒斯,现在特洛伊人出现一个刀枪不入的盟友,叫着库克诺斯,神灵说,只有您才能战胜他,您必须跟我回去,帮助我们战胜他。” “卡尔卡斯,你不知道我在这荒岛上过的有多艰苦。我跛着脚去泉眼里取水,到树林中砍伐木材。我在这里忍饥挨饿,这一切都是奥德修斯和阿特柔斯的儿子们的罪过,我并不愿意帮助他们。” “如果你是为了他们的事情来接我离开的话,那我宁愿在这无人的荒岛上过着这艰苦的生活。” 菲洛克忒忒斯语气坚决说着,看样子,对奥德修斯恨之入骨。 第五百五十四章 回归 “不,我不同意。” “我现在不想帮助希腊人,我只想回家。” 无论卡尔卡斯怎么劝说,菲洛克忒忒斯铁了心不接受卡尔卡斯的提议帮助希腊人对付库克诺斯。 其实菲洛克忒忒斯的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任谁被同伴抛弃在这个渺无人烟的荒岛上几个月,也会和同伴绝交。 还不说菲洛克忒忒斯几个月来所吃的苦,所受的磨难。 卡尔卡斯没有太好办法,只能安抚着菲洛克忒忒斯,问一下在岛上这几个月的情况,是怎么生存下来,他在等着奥德修斯给出的答复。 “奥德修斯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绝不是单纯的避而不见,他匆忙上岛,想必又有什么诡计了?” 果然,此刻奥德修斯从船一靠岸就溜到岛上,一直致力寻找菲洛克忒忒斯居住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在一个洞穴里面发现了菲洛克忒忒斯居住的痕迹。 “找到了。”奥德修斯翻找着菲洛克忒忒斯的物品,终被他找到传承自赫拉克勒斯(hercules)的弓箭,悄悄的把弓箭偷了出来。 奥德修斯拿到这把神弓,溜达了回来,与仆人汇合了,就喝着:“你们给我,把这个与卡尔卡斯说话的人给绑了。” “多么可怜而不幸的英雄啊。”卡尔卡斯感慨。 奥德修斯手上拿着传承自赫拉克勒斯的弓箭,并没有掩饰,他觉得弓箭已到手,并不需要菲洛克忒忒斯的帮助了。 菲洛克忒忒斯一眼就认出了奥德修斯,他悲痛喊着:“啊,你就是那个将我遗弃在这荒岛的人,现在你又将我抓了起来,还偷走了我的弓箭,你是多么的卑鄙啊!” 奥德修斯冷笑着:“菲洛克忒忒斯,我们请你回去,你死活不答应,我只能遵从神灵的安排,借你的神弓一用了。” “啊,可恶的奥德修斯,就算你拿了我的弓箭又怎么样,你们可以试着拉动它,用它去杀死你们的敌人。” 奥德修斯听他如此说,拿着弓箭的手,情不自禁试着拉开弓弦,哪知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拉开弓弦多少。 刚刚还以为计谋得逞的奥德修斯冷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没想到这把弓这么难以拉开,还是说只有菲洛克忒忒斯才能拉开神弓? 他并不死心,又让卡尔卡斯和跟来的仆人都试了试,但是现场没有任何人可以拉动弓弦多少。 这很不正常,就算在难拉的弓弦,力气使得大一些,弓弦还是会反应,哪像现在这样情况。 “弓不会有问题,但是这是传承自赫拉克勒斯的弓箭,再伟大的英雄,一旦死了也就不能影响多少,可赫拉克勒斯成神了。”奥德修斯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难道是赫拉克勒斯规定,只有菲洛克忒忒斯才能拉动这把弓箭?” “菲洛克忒忒斯,你只要答应帮助我们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特洛伊人,我会为我以前所犯下的错误向您致歉。” “并且我还会给你黄金和青铜来赔偿。” 奥德修斯眼珠一转,开口说着,心里打算先把菲洛克忒忒斯忽悠去对付库克诺斯,至于道歉和赔偿,等他对付完了库克诺斯,嘿嘿! “像你这么狡诈的人,我是不会帮助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菲洛克忒忒斯倔强的说着。 奥德修斯脸上笑容僵硬,心里早已将这个该死菲洛克忒忒斯骂了一千遍,但是现在有求于他,却是不得不强颜欢笑。 可惜的是,无论怎么样哀求,威胁,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菲洛克忒忒斯铁了心不干。 就在两人没有办法时,这时蔚蓝的天空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赫拉克勒斯突然出现在了云端。 菲洛克忒忒斯首先看见了这位老朋友站在云端,高声呼叫:“赫拉克勒斯,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赫拉克勒斯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因其出身而受到宙斯的妻子赫拉的憎恶。 他神勇无比、力大无穷,后来他完成了十项被誉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此之外他还解救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隐藏身份参加了伊阿宋的英雄冒险队并协助他取得金羊毛。 赫拉克勒斯英明一世,最终遭赫拉迫害,难耐痛苦而自焚身亡,死后升入奥林匹斯圣山,与赫柏(hebe)结婚。 “你去吧!”赫拉克勒斯在天上大声呼唤。 “听着,我的朋友菲洛克忒忒斯,我要亲口把宙斯的决定告诉你,他让你回到特洛伊,协助希腊人。” “你知道我受尽艰苦才成了永世的神,命运女神也规定你要受尽艰苦,才能获得荣光。” “如果你去特洛伊,你的创伤即可愈合。” 菲洛克忒忒斯听着赫拉克勒斯的这番话,知道这是宙斯吩咐,不敢违背,向他的朋友伸出双手,口中说:“我亲爱朋友赫拉克勒斯,你放心,我这就去特洛伊,帮助他们对付强敌。” 这时,赫拉克勒斯已渐渐消失在了远方天空,天空再次恢复了湛蓝。 “那好吧。”菲洛克忒忒斯一挥手,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英雄们,让我们握手吧,我决定乘船随你们去特洛伊,奥德修斯,卡尔卡斯,来吧,与我一起同行,因为你们的愿望正是神的愿望,我将帮助你们实现这个愿望。” 作为老牌英雄,菲洛克忒忒斯很清楚宙斯的意志不可抗拒,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相视一笑,知道任务总算完成了。 幸有赫拉克勒斯及时出现,不然的话,这次绝对不可能将菲洛克忒忒斯劝回。 而刚刚赫拉克勒斯的口中可以知道,众神之王宙斯是支持他们希腊人,也是他的神谕让他们来请菲洛克忒忒斯回去。 这又让奥德修斯对于胜利多了一份信心。 三人一起走上了战船,当天一声令下,下达了起航命令,战船张开风帆,缓缓的驶出了荒岛。 辽阔的大海一望无际,深蓝的海水波涛翻滚,卷起一阵白色的浪花。 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的战船载着菲洛克忒忒斯,顺着海风向特洛伊而去,有海风的助力,海上航行时间很短,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很快回到了特洛伊的希腊人营地。 不过就算这样,回来时也是雪花飘下,已经是第二年的新年了。 阿伽门农带着众多王子和英雄展开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了菲洛克忒忒斯的到来。 “可敬的英雄,亲爱的朋友,菲洛克忒忒斯啊,由于我们一时糊涂,将你遗弃在雷姆诺斯岛,但这也是神的愿望。不要再生我们的气了,为这些事我们已受到了神的惩罚!请接受我们的礼物吧,这里是黄金和青铜,这就是我们对你的补偿。”阿伽门农说着:“而且,我为你带来了最好的医生,其中就有你所信任的帕达里律奥斯,他会治疗好你。” 帕达里律奥斯是菲罗克忒忒斯的父亲帕阿斯的老朋友,他随即拿来药物,其实药也不出奇,但涂了上去,伤口果立刻愈合,恢复了健康。 阿伽门农很惊讶,感谢了神后,热情洋溢的说着:“来,我为您准备了美味的食物和甘甜的美酒,只为您接风洗尘。” 阿伽门农拉着菲洛克忒忒斯的手,走入了营帐中。 此时的营帐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放着各种各样的烤肉和美食,盛着美酒的杯子也摆满了桌子。 大家分别入座,阿伽门农斟满美酒,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为了庆祝我们伟大的英雄菲洛克忒忒斯加入我们,让我们大家共同敬他一杯,干。” 说着,还端着酒杯朝旁边的菲洛克忒忒斯致意。 “干。”营帐内的众人共同举杯,欢迎菲洛克忒忒斯的到来。 菲洛克忒忒斯吃着桌上的美食,突然发现自己的怨恨渐渐消散了,这种日子才是英雄过的日子,真是让人期待,赫拉克勒斯可是说了,自己要先忍受艰苦的生活,才能苦尽甘来,获得荣光。 奥德修斯很难得的拿着酒杯,朝菲洛克忒忒斯敬着酒,说着:“仁慈的菲洛克忒忒斯啊,希望您宽恕我以前所犯的错误,为了我们以后的友谊,来,干了这杯。” 虽菲洛克忒忒斯并不想原谅这个狡诈的奥德修斯,但一切都是奉神灵安排,自己不能太驳了面子。 想着,他同时举起了酒杯,向奥德修斯致意,一饮而尽。 菲洛克忒忒斯说着:“今天是我多年来最高兴的一次,不单单和我的朋友奥德修斯重归于好,且大家还这么热情的招待了我。” “不过,请王子们放心,我得到的是赫拉克勒斯的弓箭,且浸泡了许德拉的蛇血,虽这把弓箭的年代很久远了,但它的威力相当不错,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一定可以杀死库克诺斯这个敌人。” 菲洛克忒忒斯的话让众人欣喜不已,只要能够杀死刀枪不入的库克诺斯,特洛伊人也不足为虑。 奥德修斯听了这话,独饮着杯中的美酒,想着:“看样子,又有一个人要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了。” 想到这里,目光在兴奋的菲洛克忒忒斯身上,一触就回,不由含上了冷笑。 第五百五十五章 赫拉克勒斯之箭 特洛伊城·清晨 裴子云穿着白色束腰衣,青铜腰带,腰带挂剑,洗着脸,就听着格斯涅报告:“帕里斯王子,库克诺斯国王今天出战。” 裴子云略一思索,说:“备车,我们去王宫。” 库克诺斯很勤奋,每天出去喊战,虽不是次次都有英雄出战,但一旦有,就难得收割希腊英雄的机会,且自己还不显眼。 前几次是赫克托耳在作战,现在就可以轮到自己了。 王子府邸离王宫不远,裴子云和格斯涅坐了战车,就听着格斯涅说着:“帕里斯王子,我亲爱的主人,您吩咐的事,今天已经有答复。” “帕拉墨得斯王子的事,国王瑙普利俄斯已经知道了,他很是震怒和悲伤。” 裴子云笑着点了点首:“我要释放的信息,你已经放了吗?” “已经在希腊传播了。”这是格斯涅最不解的部分,信息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说帕里斯王子的英武,这自己很理解,可又一部分又说特洛伊和帕里斯王子残暴,多个王子和英雄受伤甚至死亡,还说希腊人掠夺了多少财富——这就使格斯涅很不理解。 “王子真的高深莫测。” 裴子云看出了迷惑,笑笑,也不解答,宙斯要的是全希腊城邦的卷入,而自己其实也是。 特洛伊和帕里斯王子残暴,多个王子和英雄受伤甚至死亡,还说希腊人掠夺了多少财富——仇恨和财富,就可促使余下的希腊城邦卷入。 “宙斯(zeus)啊,我在使您的愿望实现。”裴子云见白白一片雪花,暗想:“转眼,特洛伊之战,就打了一年了。” “我也得了不少成果。” 沉下心去,看着空间,空间中悬着小殿,有着各种兽形立柱,虽小,但显出了巍峨和雄伟,跨过去,就看到廊柱左右分开,灵魂沉思站在廊柱前,注视着,新出现了三个廊柱,只是有点短。 “海怪、双头蜥蜴、熊人、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的立柱、帕洛特西拉俄斯、帕拉墨得斯、还有三个英雄雕像。” “不知不觉,已有9个廊柱了。” “只是阿芙罗狄忒立柱上,最后一点神力还是没有消磨掉,不知道要什么条件才行。” “升级,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大,帕洛特西拉俄斯、帕拉墨得斯、还有三个英雄雕像,才堪堪凑足了一级。” 想着,说着:“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促进希腊城邦进一步卷入特洛伊之战(3/5)!” “英雄血脉:第四层(90.3%)” “特技:风之轻灵(65.5%)” “特技:铁铸铜灌(40.8%)” “还差一点就可升级了,我能感觉到,我在快速接近着赫克托耳。” “王子,王宫到了。”格斯涅说着:“库克诺斯国王已经出来了,您的父亲在送他。” 裴子云不再思考,眼见王宫出口,出来一批人,其中几人站在寒风里说话,果见是库克诺斯和普里阿摩斯。 裴子云就过去:“父亲,库克诺斯国王是客人,对我们帮助很大,现在要趁着大雪,再次袭击希腊人营地,我愿意作特洛伊一方与库克诺斯共同出战。” 普里阿摩斯想着帕里斯说着也有道理,就答应了帕里斯的要求,不过告诫:“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出现了意外,一定要第一时间保护自己,退到城中来,我们的特洛伊城非常安全。” 裴子云答应了,与库克诺斯一起出来,集合队伍,到时悄悄摸过去,来一次意外的突袭。 裴子云去了军营点了几队士兵,同时将自己搜罗来奴隶也武装,士兵和奴隶合并一处,都在等待。 不一会,库克诺斯率领为数不多军队步伐沉稳整齐的赶到了城门。 “库克诺斯国王,您的刀枪不入加上您这支军队,此战必胜。”裴子云趁机说着,也是希望等下袭击希腊营地时,库克诺斯能将勇猛完全展现,吸引敌方的注意。这样的话,方便自己趁机杀死几个英雄。 库克诺斯点了点头,显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帕里斯王子,袭击营地时,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是没有问题。” 库克诺斯说着,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需要裴子云担心,裴子云照顾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助。 两人率领队伍出城。 看着库克诺斯的背影,裴子云摇首,暗想:“库克诺斯,你太骄傲了,诸神已经给了你荣耀,死亡离你不远了。” 大雪纷纷,裴子云和库克诺斯赶到希腊人的营地外面,还是被发觉了。 “杀上去!”库克诺斯身先士卒,呐喊着,第一个举着手中的长矛,顶着希腊人弓箭就直接往里面冲了进去。 “叮当”只见着上百支箭落下,火星飞溅,立刻弹飞了出去,这就是库克诺斯的力量。 “杀!”裴子云混在士兵中跟着库克诺斯冲进希腊联军的营地。 “噗!”裴子云使着弓箭,一箭直接将瞭望台射手射了下来,接着,默不作声的转向,寻找着目标。 “只要有诸神血脉,哪怕非常稀薄,也可以收割到一点力量,只是无法形成廊柱,并且非常微弱。” “可是也是一种积累。”目光扫过,就看见了一个百夫长在冲杀,当下手一放,只听“噗”一声,这百夫长立刻闷哼一声跌了下去,当场毙命。 不过这情况并没有引起注意,只见库克诺斯提长矛一路袭杀了过去,挡在他面前的,不管是士兵还是英雄都不是对手。 渐渐的,希腊联军注意几乎都被库克诺斯给吸引,毕竟给联军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裴子云看着库克诺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心中暗笑:“库克诺斯,有着你吸引诸神的目光,我就可以从容寻找着目标,进行我的收割。” 裴子云现在心里开心,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关注焦点,现在终有一个厉害多的人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走了。 裴子云在营地的四周找了找,突看见一个拿着长矛的,穿着盔甲的人,自己的士兵和奴隶们完全不是对手,就这一会,已两三个人毙于长矛下。 裴子云基本上确定这位就是一名英雄。 “除了有名有姓的国王和王子,许多人也是英雄,虽低级了些。” 没有多想,手中的弓箭的弓弦已拉开,瞄准着,待英雄露出一个破绽时,裴子云手上的弓弦一松。 “咻。” 箭以一种极快俄速度朝着英雄颈部射了过去。 “噗。”一箭射中要害,这英雄到死都不知道,这支冷箭是哪里飞出来。 成功收割一名英雄,裴子云感觉到空间的提示,但没有时间多看,继续在营地内寻找着。 不久,又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英雄正屠杀着。 张弓搭箭,这次裴子云感觉到这英雄会比刚刚强大一些,所以打算射出连珠箭。 “咻。” “咻。” 连续两箭不分先后射向了英雄。 “当。” 这英雄确实身手不错,第一只羽箭被长矛格挡掉了,但紧接而来第二支羽箭,狠狠的射入了喉咙。 鲜血就泉水一样在喉咙处流了出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但再也不能说出,尸体倒地。 又收割了一个英雄,裴子云心里隐隐有些兴奋,来到希腊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轻易收割到英雄,于是继续寻找着敌人不是很强的英雄。 不久,裴子云又一支冷箭贯穿了一个英雄的左胸,成功击杀。 不过,连杀三个英雄,哪怕是不很重要的英雄,也引起了希腊营地的注意,菲洛克忒忒斯匆匆赶来,刚看到裴子云射杀,大怒说着:“你这个特洛伊的草贼,你是我们一切灾难的祸根,现在到了你该灭亡的时候了。” 说完,就要拿起手中的弓箭,将裴子云射杀。 一起跟过来的奥德修斯轻轻拍了拍菲洛克忒忒斯的臂,说:“菲洛克忒忒斯,帕里斯固是可恶,但库克诺斯更可怕,先射杀了这人吧!” 菲洛克忒忒斯点点头,答应了。 他拉弓搭箭,张满弓弦,“嗖”的一声,羽箭划破了空气,朝着库克诺斯飞了过去。 “当。”箭正中目标,火星飞溅,在库克诺斯身体上破开了一个小小伤口就丢了下去,库克诺斯并不在意,继续拿着长矛厮杀,并且喝着:“你们这些希腊人,都是怯弱者,你们的王子呢?国王呢?都在哪里?” 所有希腊王子和英雄都回应,明知是死,谁还去? 库克诺斯还不是神,体力消耗完了,照样得退去,就拿士兵去消耗,而且,现在他还中了毒箭。 果然,才将一个士兵用矛杀死,库克诺斯突感觉到一阵无力,紧接着就是全身麻痹和剧痛。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但是什么毒这样厉害,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身麻痹和剧痛? “杀死他!”渐渐周围的士兵都发现了库克诺斯的异常,看到这个勇猛的男人终于“后继乏力”,全都士气大振,朝着陷入麻痹和剧痛的库克诺斯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库克诺斯士兵围绕在周围,誓死保护着。 远处的菲洛克忒忒斯,一脸淡然,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 但别人却全陷入震惊中,哪怕是知道毒箭,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深切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强大,没想到区区一支毒箭,就使将库克诺斯陷入这情况。 “可怕的赫拉克勒斯之箭。” 奥德修斯看着远处的库克诺斯,知道他已中毒了,嘲笑着大声说:“库克诺斯,这可是菲洛克忒忒斯射出来的箭,它是由赫拉克勒斯浸泡过九头蛇许德拉的毒血,就算你是波塞冬的儿子,也没有办法避免死亡。” “只有伟大的哈迪斯,才不畏惧这毒。”说完一阵大笑,已经宣判了库克诺斯的死刑。 库克诺斯脸色苍白,显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变故,他还是大意了,知道敌方有这个利器,提早防备,也不会中了暗算。 远处还在偷袭着落单的希腊英雄的裴子云听到奥德修斯的这番话,心里一阵的愤怒。 虽知道库克诺斯出现打破了平衡,神灵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库克诺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库克诺斯的死亡已是命中注定的事,但真的到临,还是感觉到一阵愤懑,裴子云收起手中弓箭,使着长矛,朝着库克诺斯方向杀去,将阻挡在他路上的士兵纷纷斩杀。 不到一会,裴子云就杀到了库克诺斯的身侧,叫来一个士兵背着陷入麻痹和剧痛的库克诺斯:“我们撤,立刻撤到营地外面战车上去。” “杀,快杀掉他们。”有希腊人喊着。 “当。”一只长矛袭向了库克诺斯,被裴子云长矛格开。 一路上,因库克诺斯陷入了麻痹,不能动弹,大家疯狂了,全都想着趁着他不能动,将库克诺斯斩杀。 但是库克诺斯盟友的帕里斯王子的武技,显也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甚至有一次两位英雄同时出手拦截,都被帕里斯王子应付了过去。 追杀一直在继续,但裴子云还是率领着库克诺斯的残部和自己的士兵和奴隶杀出了重围。 从库克诺斯受伤到现在,这一小会,特洛伊的伤亡呈直线上升。 裴子云杀出了重围,将库克诺斯放在了战车上,朝着特洛伊城的方向奔了上去。 “噗”一只羽箭射向裴子云,这是菲洛克忒忒斯的暗箭,裴子云长矛,朝着背后一挡。 “当。”羽箭被长矛格飞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裴子云不敢在多做停留,加快了速度,远远离开了希腊人的营地。 菲洛克忒忒斯不快的将手中弓箭放了下来,没想到帕里斯王子这样强大,自己射出的箭出其不意,还是格开了。 “帕里斯王子很强大,出于我的预料,并不是小白脸。”偷袭没有射中裴子云的菲洛克忒忒斯暗暗想着。 “射!”裴子云带着库克诺斯好不容易返回特洛伊城,希腊人紧随其后追杀了过来,但是靠近着城墙,只听一声命令,“噗噗噗”连声,墙上的弓手落下箭来,冲的最前面的五个士兵,立刻应声摔下,变成了刺猬。 希腊人一直追杀到特洛伊城的弓手的范围外,派了几波勇士和士兵攻城,但是效果甚微。 特洛伊紧闭大门并不出战,希腊人只要一靠近,立刻用弓箭射杀,挡住了希腊人进攻。 阿伽门农脸色阴沉看着特洛伊的坚固城墙,传说这特洛伊城墙是由神灵建造,果名不虚传,给希腊联军带来了十分巨大的麻烦。 “退回营地。”看到追到这里,并不能起到作用,阿伽门农果断下达了后退的命令。 希腊士兵潮水一样涌来,又潮水一样退回去,只在靠近特洛伊城墙留下了几具尸体。 第五百五十六章 血之罪 奥林匹斯山 宫殿中金碧辉煌宝座上,宙斯(zeus)闭上了眼睛。 “您不再观看么?”赫尔墨斯(hermes)怀中抱着精致黄金竖琴,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琴弦上拨动。 “库克诺斯已中了赫拉克勒斯之箭,这浸泡过九头蛇许德拉的毒血,除非是神,要不避免不了死亡。” 九头蛇许德拉毒血对神是无效,最多就是带来点痛苦。 “既波塞东(poseidon)没有干预,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凡人总以为我们时刻注视,但是就算是神,也没有这样繁忙工作的理由。” 宙斯注视着浓厚云层,云层渗透红色:“战争的血越来越多了,连云都变成了血色。” “可敬的父亲,按照您的计划,血还流的不多。” “赫尔墨斯,你说的对,不过最近一切都很顺利,希腊人的死信已经传递到了希腊,多个城邦决定增兵或参与了啊。”宙斯举起黄金酒杯一饮而尽:“……这一切,都很好。” “一切必将如您所愿,至高无上的主神。”赫尔墨斯笑着说着。 特洛伊·王宫 裴子云护送着库克诺斯回到王宫,此时库克诺斯已放在病床上,王宫最好的医生被请来治疗。 此刻就算是铁打库克诺斯,面对剧毒疼痛折磨,也只能躺在床上呻吟,这样短的时间,伤口已出现溃烂,可见弓箭上的毒性猛烈。 医生用了许多药物,有许多都是王宫秘药,但都不能阻止库克诺斯伤口恶化,更不用说治疗了。 “普里阿摩斯国王,我们已尽力了,库克诺斯国王中的毒实在太猛烈,不似世间之毒,这种毒估计只能交给神灵来治疗,不然几乎很难阻止伤口恶化。”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医生说着。 普里阿摩斯沉重的点了点头,感谢医生的援手。 几个医生纷纷向普里阿摩斯告辞,一脸的无奈的表情,不是他们不想将库克诺斯治疗,实在是他们不具备那样能力。 “帕里斯,库克诺斯国王是怎么受伤?”普里阿摩斯问着站在一旁的裴子云。 “父亲,库克诺斯国王是被一个叫着菲洛克忒忒斯的家伙拿着弓箭给偷袭了。”裴子云说着。 “可恶的希腊人,但是库克诺斯不是刀枪不入吗?怎会被弓箭射伤了?” “父亲,刀枪不入都是相对,哪怕是库克诺斯也不可能抵抗神的武器,这是赫拉克勒斯浸泡着九头蛇毒血的弓箭,破开了库克诺斯国王的刀枪不入的皮肤,虽只是擦伤一点点,但也使毒素蔓延到身体了。” “虽离赫拉克勒斯浸泡着九头蛇毒血时间很长了,毒性有所减少,但也不是我们能治愈,也许波塞冬会给予恩典。” 裴子云说着,心中一凛,历史上帕里斯王子最后死亡,就是中了赫拉克勒斯之箭,不过到那时,还可以抬着帕里斯去伊达山,并且挣扎很长时间才死,毒性或者进一步减退了。 “难怪如此,若早知道希腊人隐藏着这一手,也许库克诺斯就不会被偷袭。”普里阿摩斯伤感说着。 “现在也只能等待波塞冬的恩典了,他是波塞冬的儿子,相信波塞冬会下降恩典,给予治疗。” 库克诺斯在特洛伊出事的话,对自己士气也是沉重的打击,国王普里阿摩斯是要尽全力抢救库克诺斯。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赶了进来,正是普里阿摩斯派去波塞冬神庙献祭祭司,只听他躬身说着:“国王,我们献祭后,波塞冬神庙未见任何反应。” “怎会如此?”国王普里阿摩斯瞳孔微微一缩,这可是波塞冬的儿子,神灵难道都是这样冰冷? 不过这话只能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裴子云倒心里清楚,库克诺斯出现严重破坏了双方平衡,诸神容不下他生存下去,只是同样不能说出来而已。 “不用在去白费力气了,我违背了父亲的意志,前来参加这次作战,上次父亲就已警告过我,用风浪把我吹回去,但这次我又来了,那我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亡。”库克诺斯似乎想明白了,低声说着。 大家听着库克诺斯的话语,都一阵黯然神伤,曾经多么勇猛的英雄,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难道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普里阿摩斯喃喃。 “父亲,阿波罗(apollo)是医药之神,也许可以去神庙试试。”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赫克托耳说着。 阿波罗一直庇护着特洛伊,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再加上阿波罗又是医药之神,众人也就有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那就请祭司再去阿波罗神庙献祭,我们献上公牛和黄金。”普里阿摩斯说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没有用。”裴子云暗想,轻轻叹了口气,库克诺斯必死无疑,因这是诸神的意志所在,再多公牛和黄金都无济于事。 躺在床上的库克诺斯似乎也已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挣扎着说:“普里阿摩斯国王,帕里斯王子,我的科罗娜王国,我的儿子还年幼,并不能应对如今的局面,希腊人会报复……” 库克诺斯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让昔日强大英雄孱弱到这地步。 这个毒药的威力,让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谁在战场上,被菲洛克忒忒斯来这一箭的话,还不得面临和库克诺斯一样的境地? 九头蛇的毒血,有这样剧毒? 裴子云这时却走到库克诺斯的床边,大声说:“库克诺斯国王,我的盟友,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尽力会保护好你的儿子和城邦,不让它在希腊人手里遭到破坏。” 裴子云斩钉截铁的说着,库克诺斯是特洛伊盟友,在历史上,他的家人以及城邦都受希腊人的报复而被毁灭,但是现在,自己就得努力改变一些命运——库克诺斯已经死了,不会再破坏整个剧本,不相信波塞东就对自己的儿子,以及孙子,没有半点眷顾。 果然,话一说口,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保护科罗奈城邦,以及库克诺斯的儿子(未完成)” 听着这话,库克诺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有帕里斯王子的这话,他也能安心了,他看出来,帕里斯王子这话是真心实意,且经过多次并肩作战,他知道帕里斯王子也有这个力量。 “帕里斯王子,你真是我最可敬的朋友,现在我的伤痛实在难忍,又无药可治,你帮我结束这痛苦的生命吧。” 说完,眼睛一闭,等待结束疼痛难忍的时刻。 库克诺斯的要求让裴子云心中微微一动,库克诺斯是一位非常强大英雄,可以说,就一个人能量,抵得上几个墨涅拉俄斯这样的英雄。 自己顺势帮他结束痛苦,也可以顺势收割血脉的力量,这可是波塞东的儿子,这样对自己助益是显而易见。 正想动作,眼角余光突看见远处廊柱下有个幻影摆了摆手,裴子云心中一动,停止了脚步,说:“库克诺斯国王,您不要轻易放弃,还有人在阿波罗神庙没有回来,说不定会带来好消息。” “我现在就去宫殿门口,看看去阿波罗神庙的祭司有没有回来。”裴子云说着出了房间。 来到远处廊柱的阴影下,正好看见上次的神秘女子正站在那里,似乎就是专门等着自己。 神秘女子还是穿着黑色长袍,脸上蒙着一块面纱,周围的人经过,都熟视无睹,根本看不见她。 裴子云虽对她的身份怀疑,但并不能确认,恭敬朝她行了一礼,说着:“尊敬的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神秘女子开口说着:“帕里斯,阿波罗神庙不用看,库克诺斯违背了诸神意志,阿波罗不会为了一个凡人与诸神对抗,波塞冬都不愿拯救他,阿波罗更不会拯救,他已经死定了。” “不过在刚才,你难道想答应库克诺斯要求,将他杀死?” 裴子云刚点头,就听见神秘女子又说:“你可知道杀死一位神子的后果?” “杀死神子的后果?”裴子云思考着,受到神秘女子的这句话的提醒,突然醒悟了过来。 希腊神话里,所有杀死神灵儿子的人,只要还不是神,都会受到惨烈报应,无一例外。 杀死宙斯的儿子,杀死波塞冬的儿子的人,更是惨遭横死,唯有奥德修斯这样平时打酱油的人,才能活下去。 在特洛伊之战,不但要实力不显眼,且要手上尽量少染血。 不但是神子,就是那些受到神恩宠的人,杀死了也得罪了那个神,得罪多了,自然也就必死无疑。 裴子云心中一凛,特洛伊之战的迷雾顿时散去,可自己却不能不染血,不但要染血,还要染的比别人多,这样才能飞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于是口中喃喃:“可是,这是菲洛克忒忒斯射的暗箭,已经没有办法治疗,并且这是库克诺斯自己的要求。” 第五百五十七章 葬礼与欢宴 神秘女士依然笼罩在一片阴影下,只听她淡淡的说着:“你觉得,波塞冬(poseidon)会听取你这个理由而谅解你?” 裴子云顿时沉默了,他知道神秘女士说的是事实,神灵一定不会谅解杀死子女的人,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 “帕里斯,你看呐,本来菲洛克忒忒斯可以很好的活下去,但自从他一箭射向库克诺斯时,命运就已向他丢下了死亡的筹码。” “菲洛克忒忒斯再也回不到家乡了,他只能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 “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一个才登神,却没有真正被奥林匹斯山接受的新神,是不可能庇护住他。” 裴子云眸光一闪,在原来的剧本和历史里,菲洛克忒忒斯顺利回到了家乡,但是现在,的确,神秘女士依旧说的没错,菲洛克忒忒斯用弓箭射伤库克诺斯时,他的生命就同样开启了倒计时。 “帕里斯王子,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犯下杀死神的亲生儿子的罪,那样的话,死亡必夺去你的生命。”神秘女士说着。 这时王宫去往阿波罗(apollo)神庙祭司匆匆走来,裴子云拦下了:“祭司,去阿波罗神庙的结果怎么样?” “很遗憾,帕里斯王子,阿波罗神庙也并无反应。” 虽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裴子云的一颗心还是沉甸甸,为库克诺斯的不幸,也为了这些神灵的冷漠。 “祭司,还是要感谢您的操劳。”裴子云说着,转过看着刚刚的廊柱的阴影下,神秘女士已经消失不见。 “她来这边难道是专门为了阻止我杀掉库克诺斯?”裴子云暗想。 “应该不是,她只不过刚撞见我想遵从库克诺斯的意愿杀掉他,她顺势阻止了我,那她来特洛伊王宫又是为了什么?”裴子云苦思冥想,和祭司进了宫殿,躺在床上的库克诺斯看着裴子云沉默着和祭司走了进来,顿时明白了阿波罗神庙也毫无所获。 他躺在床上,缓缓举起双手,用尽最后力气,声音沙哑:“伟大的波塞冬,我的父亲,我违背了您的意志来到了这里,获得了死亡的命运,这是我的罪过,可请您念在我是您儿子的份上,给予伤害我的人,以及希腊人同样的打击。” “还请您照顾我的儿子,您的孙子。”说完,库克诺斯拿起了身侧的剑,挥剑自杀。 自杀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 裴子云看见库克诺斯自杀,灵魂正要遁入哈迪斯的领域,但一道看不见光芒闪过,库克诺斯灵魂就被收走。 他知道这是波塞冬亲自出手,将自己儿子库克诺斯的灵魂拦截接回。 看着库克诺斯双目圆睁躺在床上,普里阿摩斯上前合拢了双眼,吩咐仆人:“你去给库克诺斯国王擦洗干净,重新换上干净衣服,去波塞冬神庙平台前搭建好柴堆,以方便将库克诺斯火化。” 裴子云对诸神安排的结局无能为力,只能做他应该做的事,看着大家沉默,气氛哀伤,对着国王普里阿摩斯说:“父亲,明天出阵,就由我为库克诺斯国王报仇,如果能杀死菲洛克忒忒斯,那我就去科罗奈王国,保护库克诺斯的儿子和城邦,阻挡希腊人的报复。” “帕里斯,希腊人还有不少英雄,菲洛克忒忒斯的弓箭更是赫拉克勒斯留下来的神弓,明天你要战胜他,恐怕并不容易。”普里阿摩斯表达了自己担忧。 “父亲,这就需要赫克托耳哥哥还有别的特洛伊英雄配合了。”裴子云说着。 “这没有问题,不过对付不了,不要强求。”国王普里阿摩斯说着。 “好的,父亲,我一定量力而行,不会让大家担心。”裴子云说完,高举双手,祈祷着:“伟大的波塞冬啊,请聆听我的声音,我将要向杀死库克诺斯的凶手复仇,希望您能庇护我,让我成功杀死菲洛克忒忒斯。” 裴子云祈祷完,又说着:“库克诺斯是我的朋友,请允许我用最昂贵的香油,并且用黄金来陪葬。” 说着,就吩咐仆人去取,诸人见了,都感慨不己。 仆人们给库克诺斯重新擦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用帕里斯王子带来的香油在身上涂抹了一遍。 将库克诺斯的尸体放在担架上抬了出去。 裴子云随国王普里阿摩斯和别人来到了搭建的火化台前,静静观看。 火化台是由宫内的工匠用一些易燃木材搭建的一个巨大矩形高台,台座有一米高,四周堆满了易燃柴堆。 仆人们抬着担架来到火化台前,将库克诺斯尸体放在了矩形火化台,库克静静的躺在高台上,睡着了一样。 火化台不远,就是波塞冬的神庙。 祭司站在圣坛前祈祷:“伟大的波塞冬啊,请将您的儿子库克诺斯接回天国,继续庇护着他吧。” 祭祀结束,众人将火化台围成一圈,默默的祈祷,缅怀着这位伟大的英雄库克诺斯,追忆着一切。 普里阿摩斯国王大声的说:“伟大而善良的库克诺斯啊,您是多么的仁义,然而卑鄙的希腊人却夺取了您的生命,我们已决心为您复仇,希望您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也希望伟大的波塞冬,您的父亲永世庇护于您。” 国王说完,有人举着火把,点燃了火化台,大火熊熊燃烧,瞬间将整个火化台吞噬。 良久,原地剩下一堆灰烬,国王命人用瓷罐装好这些骨灰。 “库克诺斯啊,我为您复仇,将您的骨灰送回到您的家乡——科罗奈王国。”裴子云高声说着。 话一说口,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杀死菲洛克忒忒斯,为库克诺斯复仇(未完成)” 希腊人营地 与特洛伊的情况相反,此刻希腊人营地内正在举行着欢庆宴会,王子们为今天菲洛克忒忒斯的精彩表现而高兴,而呐喊,而欢呼。 整个希腊联军的王子和英雄们都聚集在宴会现场,大家纵情的吃着美食,喝着美酒。 阿伽门农亲自给菲洛克忒忒斯斟满了杯中酒,举着自己的酒杯,对着菲洛克忒忒斯举了举杯,一饮而尽,说着:“亲爱的菲洛克忒忒斯,我再说一次,由于我们一时糊涂,将你遗弃在卡律塞岛,但这也是神的愿望。” “请你不要再生我们的气了,为这些事情,我们已受到了神的惩罚。”说完,阿伽门农拍了怕手掌,仆人领着女人,马匹和宝物上来了。 “现在你杀死了库克诺斯,解除了我们最大困难,请接受我们的礼物吧。” “这里是七个特洛伊女人,二十匹骏马,十二只三足鼎,但愿你能喜欢,我诚挚的邀请您和我一起住在我的营帐里。” 阿伽门农诚意十足向着菲洛克忒忒斯道歉,且献上了珍宝和礼物,让菲洛克忒忒斯最后的一点怨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听菲洛克忒忒斯回答:“伟大的阿伽门农统帅,你是说的哪里话,我已不再生你们的气了,包括你,阿伽门农,以及任何人。” “好。”阿伽门农哈哈大笑的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似乎是喝多了,再次给菲洛克忒忒斯斟满酒,举着自己的酒杯,说着:“来,为了我们友谊,也为了这次战争的胜利。” 菲洛克忒忒斯同样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菲洛克忒忒斯,您说我们这次有几分胜算啊。”阿伽门农抛出了一个十分难回答的问题。 “阿伽门农统帅,我觉得特洛伊除库克诺斯并无强大英雄,我们此次的胜算非常大。” “哦?真的吗?”阿伽门农显是没有料到菲洛克忒忒斯这么有信心。 “是的,唯一稍厉害点的估计就是赫克托耳,以及帕里斯王子,我今天看见帕里斯击杀了我们几个英雄,本来还打算用冷箭偷袭他,但都被他给格挡开了。” “等明天对战的时候,我寻机将他射杀了。”菲洛克忒忒斯说着。 “那真太好了,你要知道帕里斯就是导致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阿伽门农欣喜说着,再次举杯,宴会的气氛热闹而浓烈,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而在奥林匹斯山,希腊人的保护者雅典娜(athena),看了看阴沉的波塞冬,暗暗摇首,心想:“希腊人啊,波塞冬牺牲了一个儿子,虽是你们的敌人,也得表示悲痛,并且向波塞冬献祭。” “可你们在狂欢。” “因为这个,在明天,你们不但会失去菲洛克忒忒斯,更会损失不少性命,诸神和命运,已经判定你们,在明天会受到重大打击。” “就连着赫拉克勒斯留下来的神弓也会遗失,因为它又破坏了平衡,会迅速攻破特洛伊。” “至于帕里斯王子,看起来,他又获得了些波塞冬的好感,难怪,厚葬自己的儿子,并且保护盟友的城邦和年幼的儿子。” “帕里斯王子一直在作着使诸神喜欢的事,但这也无法扭转你的命运,因为你得罪了赫拉(hera),你的最终命运已经决定。” “不过你的所作所为,使你可以在没有抵达死亡前,获得诸神的一些善意。” 第五百五十八章 菲洛克忒忒斯之死 希腊联军宴会进行了很长时间,大家酒足饭饱才起身离去。 这场庆祝菲洛克忒忒斯射伤库克诺斯宴会,一扫希腊联军长时间的阴霾,很好提升了军队的士气。 散会散场,卡尔卡斯站在奥德修斯旁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菲洛克忒忒斯的背影,有点意兴阑珊:“对于菲洛克忒忒斯,我有点愧疚!” 奥德修斯似乎没有听懂卡尔卡斯这句话,问着:“可敬的预言家卡尔卡斯,你有什么愧疚呢?” 卡尔卡斯微微瞥了眼奥德修斯,说着:“伊塔刻国王奥德修斯,神所宠爱的聪明人啊,这还需要我说吗?你应该都明白。” “尊敬的卡尔卡斯,我是多么的愚蠢啊,您的意思我并没有听明白。”奥德修斯说着,虽心里清楚的很,但还是表示,自己确实什么都不懂。 卡尔卡斯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着:“伊塔刻国王奥德修斯啊,你太会善于伪装了。” “菲洛克忒忒斯虽被你遗弃在荒岛,生活过得很艰苦,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以后还能回返家乡,现在他杀死了库克诺斯,伟大的海神波塞冬(poseidon)的儿子,你觉得他还能回到家乡俄塔去?” 菲洛克忒忒斯只有他的朋友赫拉克勒斯(hercules)保护,可一个才成神的人,根本无法对抗波塞冬。 所以菲洛克忒忒斯从荒岛出来,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对此,奥德修斯沉默不语,他不能改变卡尔卡斯的看法,也不愿意发话得罪赫拉克勒斯,可是他得罪菲洛克忒忒斯太深了,只有死了才能安心。 而且叫他来特洛伊帮助希腊人对付库克诺斯,是神的主意,跟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卡尔卡斯看着奥德修斯的神情,明白了想法,说着:“奥德修斯啊,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说完,转身离去,没有多说一言。 奥德修斯站在原地,半晌无言。 迷雾 菲洛克忒忒斯在灰暗迷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前行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走多久,但感觉迷雾永无尽头一样,就在心灰意冷,打算放弃时,迷雾退散,眼前豁然开朗。 抬眼一看,菲洛克忒忒斯极震惊的发现,这是魂牵梦萦的家乡俄塔山。 怎么就回到了家乡了? 虽菲洛克忒忒斯想念家乡,但是他也知道眼下他正在特洛伊征战,还不是回到家乡的时候。 既此时回到了家乡,菲洛克忒忒斯打算回去看看。 他抬脚往俄塔山的方向行去,但又走了好久,远处俄塔山的距离没有缩短,反而有越来越远的感觉。 菲洛克忒忒斯心里不由有些发慌,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抬脚继续往前走着。 才刚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空地,空地上有一个木柴堆。 而更让他惊讶是,他的朋友赫拉克勒斯此刻正站在木柴堆中央。 “赫拉克勒斯,我亲爱的朋友,你不是已经成神了吗,怎么还在俄塔山啊?”菲洛克忒忒斯说着。 赫拉克勒斯并没有回答菲洛克忒忒斯的话,就一直站在柴堆中央。 突然柴火燃烧了起来,而赫拉克勒斯一直站在燃烧的柴堆中央一动没有动。 菲洛克忒忒斯有点着急,这么大的火,别给烧死了,他大声呼喊着赫拉克勒斯的名字,但赫拉克勒斯还是无动于衷。 又过了片刻,不知道哪里袭来风浪,柴火虽没有熄灭,到处都是海水。 此时,满身燃烧着火光的赫拉克勒斯突然开口对着菲洛克忒忒斯说:“我的朋友菲洛克忒忒斯,我会来接你。” 菲洛克忒忒斯吓了一跳,被惊醒了,发觉自己还在营帐内,他是身经百战的英雄,觉得这是不详的预兆。 “是谁向我传梦,想告诉我什么呢?” “赫拉克勒斯又想说什么呢?我应该找下预言家,特别是卡尔卡斯,他会解答我的疑问。” 但这时天已经明亮,外面也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听声音是特洛伊人又来袭击营地了。 “岂有此理。”菲洛克忒忒斯想着。 前几天将库克诺斯给杀死了,本以为特洛伊热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多久啊,又来袭击营地了。 想到这里,菲洛克忒忒斯再也坐不住起身穿衣,刚出营帐,就见了一队士兵拿着武器跑向了营地门口。 菲洛克忒忒斯拿起武器,随士兵赶到了门口。 只见此时特洛伊人已攻入了营地,但因没有库克诺斯,进入营地还不深,且局势也不是像上次那样危险。 这次双方厮杀的火热,呈胶状态。 菲洛克忒忒斯在战场上找到了他的朋友克勒俄多洛斯,说:“嘿,我可敬的朋友克勒俄多洛斯,我将向卑鄙的特洛伊人射出暗箭,您要帮我拿箭吗?” “乐意之至。”克勒俄多洛斯说着,他当然乐意帮助菲洛克忒忒斯递箭,在战场上拿着长矛厮杀,毕竟还有着风险,而帮菲洛克忒忒斯递箭则风险很低,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菲洛克忒忒斯的请求。 菲洛克忒忒斯从克勒俄多洛斯手中接过一只箭,搭上箭,拉弓瞄准了战场上的一个特洛伊十夫长。 “咻。” 弓箭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正在奋力搏杀的十夫长。 “噗。”十夫长根本没有想到战场上会飞来一支冷箭袭击,箭矢射中了十夫长的喉咙,一击毙命。 菲洛克忒忒斯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显对自己的箭术的效果很满意。 没有间隔多久,又再次从克勒俄多洛斯手中接过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向了远处没有防备的特洛伊十夫长。 “噗。” 又是一箭射到了十夫长的眼眶,十夫长一时半会没有死,疼的在地上打滚,状况惨不忍睹。 就这样,菲洛克忒忒斯依靠弓箭之力,在战场上一连射杀了十多个特洛伊的十夫长,使靠近一块区域,特洛伊的人混乱起来。 裴子云发现了异常,因离得远,一时没有赶过去。 这时,他手上拿着青铜长剑,背着弓箭,飞速往菲洛克忒忒斯赶了过来,刚刚赶到区域,菲洛克忒忒斯就发现了他。 菲洛克忒忒斯对这一连斩杀了希腊联军几位英雄的帕里斯王子印象深刻,他此时发现了裴子云的踪迹,岂能放过。 “我亲爱的朋友,快把毒箭递给我,我要射死那个可恶的帕里斯,他就是一切的祸乱的根源。” 菲洛克忒忒斯也不是每次都射浸泡着九头蛇许德拉的毒血的箭,对付十夫长,百夫长,都是普通箭,这时看见了帕里斯,自要用毒箭了,但才喊着,突听见传来一声闷哼。 菲洛克忒忒斯转首一看,发现正给他递毒箭的克勒俄多洛斯肩上插着一只箭矢,不由勃然大怒。 这个卑鄙的特洛伊的王子,竟抢先射出了箭矢,而且射伤了他的朋友,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位可恶的帕里斯王子。 克勒俄多洛斯中箭,稍稍后退,并用长矛保护自己,以免被再次射中。 虽克勒俄多洛斯已采取了果断措施,保护自己,但是他还是错估了帕里斯的箭术的恐怖。 “咻。”又一箭划破长空,射向了克勒俄多洛斯。 克勒俄多洛斯发现自己手中的长矛根本不起作用,因这支箭实在太快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收入了自己的心脏。 “噗。”鲜血从克勒俄多洛斯心脏的位置流了出来,一瞬间就染红了大地,尸身重重倒向了地面。 一箭毙命,威力恐怖。 菲洛克忒忒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怒不可遏,实在没有想到那帕里斯王子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射杀了自己的朋友,当下拿起了毒箭,拉弓搭箭,张满弓弦,喝着:“去死吧,帕里斯。” 箭矢“嗖”一声射了出去,速度非常快,一道闪电一样射向裴子云。 裴子云射死了给菲洛克忒忒斯递箭的克勒俄多洛斯,就已防备着菲洛克忒忒斯射出的箭,这时箭矢袭来,他挪移了半个身位,险险避开了菲洛克忒忒斯的毒箭的袭击。 但裴子云不想再给菲洛克忒忒斯第二次射箭机会了,他迅速弯弓搭箭反射,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阻碍。 “噗。”一箭命中了菲洛克忒忒斯的眉心,此时脸上还满是惊愕的表情,似乎不太敢相信,帕里斯王子的箭术竟超过了自己。 “砰。”菲洛克忒忒斯尸身倒向地面,砸在了地上,腾起一股烟尘。 按照了这个时代的规矩,杀人者,可以剥下死者的衣甲和武器,特别是赫拉克勒斯的神弓,裴子云还是记得就是这把弓最后送了帕里斯王子的性命,当下就扑了上去夺取。 几个希腊人怒吼着,就要扑上去,裴子云持矛而上,连杀数人,将尸体夺到了战车上去。 “杀了菲洛克忒忒斯本身就已经是报酬了,不想还得了神弓。”裴子云想着,只是举手感谢:“诸神啊,感谢你们,库克诺斯啊,看啊,我已经为你复仇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赫拉克勒斯之怒 “死!” 裴子云长矛格开眼前一个希腊人十夫长的长矛,贯穿了胸膛,鲜血在心脏顺着矛杆流下。 接着,裴子云疾风一样一转,矛一插,丝毫不差的刺入扑上来的希腊人的喉咙,带一团血雾拉出,留下一个深深的洞。 “帕里斯王子小心!”后面奴隶高喊着。 两个希腊人呐喊着,长矛一前一后疾刺,裴子云转身用矛一砸,强大的力量顿时把一矛震开,接着一刺,立刻杀了。 还有个希腊人怒吼一声,料定来不及收矛,更是疾刺。 “天真!”裴子云枪柄一回,重重打在这人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跌了下去,而奴隶扑了上去,将这人杀死。 周围顿时一空,这时,奴隶已把菲洛克忒忒斯放置战车上,连着赫拉克勒斯的弓箭,这把神弓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因原来历史中,帕里斯就是死在这把神弓下。 “撤,立刻回返特洛伊。”连杀两个英雄,还夺了赫拉克勒斯的弓箭,裴子云毫不迟疑,立刻喝着。 奥林匹斯山 处于山脚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沉着脸看着希腊营地的厮杀,他已清楚了好朋友菲洛克忒忒斯的命运。 昨天晚上,赫拉克勒斯还通过梦境告诉菲洛克忒忒斯会去接他。 当看到帕里斯将菲洛克忒忒斯被射杀后,赫拉克勒斯额上冒出了青筋,咆哮着:“帕里斯,你必会和菲洛克忒忒斯一样,死于箭下。” 只是没有立刻起身,因赫拉克勒斯已经登神,他明白,菲洛克忒忒斯击杀海神波塞冬(poseidon)的儿子库克诺斯,波赛东的震怒,已经改变了菲洛克忒忒斯的命运之线,现在不过是假借帕里斯之手射杀了菲洛克忒忒斯。 但是,接下来帕里斯王子的行为,彻底把他激怒,帕里斯竟敢把赫拉克勒斯送给菲洛克忒忒斯的弓箭夺去,赫拉克勒斯顿时暴怒:“帕里斯,你这是找死。” 说着,站起了身,就要下界格杀帕里斯。 “你不能去。”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很具有威慑,使刚刚成神不久的赫拉克勒斯都出现一阵的惊惧。 接着,面前金光一闪,显出了一个青年,背负长弓,正在远射之神阿波罗(apollo)看到了赫拉克勒斯的举动,起身阻止。 赫拉克勒斯在活着时,就和阿波罗打过交道,但那个时候感受并不深刻,现在成了神灵,才真正感受到阿波罗的神威。 阿波罗是奥林匹斯山十二主神之一,确实比自己要强大的多。 赫拉克勒斯虽非常的生气,但还是按着怒气:“阿波罗,你要阻止我?就为了这个凡人?” 赫拉克勒斯语气生硬,如果不是阿波罗,而是位格不高的神灵,他也许就根本不搭理,而直接行动了。 这位英雄生性惟我独尊,谁敢违抗就会杀死,以善嫉而闻名,少年时就因一点小事杀死教导自己读书的老师——阿波罗的儿子,白发苍苍的里诺斯。 而且在上次攻破特洛伊城时,由于忒拉蒙率先,赫拉克勒斯感觉到了朋友超过了自己,又气又急,妒火中烧,拔剑想把冲在前面,自己的朋友忒拉蒙砍杀。 要不是忒拉蒙机敏,一见不妙,立刻跪地说:“我将这里为胜利者赫拉克勒斯建造一座圣坛!” 才得幸免。 此人的性格可以想象是怎么样。 但是阿波罗现在却丝毫不顾忌,冷笑:“赫拉克勒斯啊,你也曾是凡人,蒙着命运的允许,你成为了神,但在奥林匹斯山,你还并无神位。” “我曾经蒙帕里斯王子献祭,允说——我必拯救你一次,你并不能就因着这样杀掉他。” “并且当时,你受着命运的眷顾,众多神灵都不想违背命运,以免有着沉眠的危险,所以才让你放肆。” “现在你虽然登神,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命运的眷顾,还想违抗我,与我为敌么?”阿波罗不屑的说着。 赫拉克勒斯是宙斯(zeus)之子,这并不算什么,赫尔墨斯(hermes)、复仇三女神、赫卡忒(hecate)、赫斯提亚(hestia)、狄俄倪索斯(dionysus)谁不能击杀他? 只连卡吕普索(calypso)和赫柏(hebe)都可以。 只是当时命运注定,所以赫拉克勒斯才得以横行,屡次和诸神冲突都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现在,赫拉克勒斯位格和力量都提升了,却失去了命运的庇护,而得罪诸神的后果立刻爆发出来。 想想吧,赫拉克勒斯在执行十二件功绩时,杀掉了多少神的儿子,与多少个神发生了直接冲突? 所以赫拉(hera)才能在赫拉克勒斯登神,并且把赫柏(hebe)按照命运指定嫁给他后,立刻把他赶出了奥林匹斯山,甚至没有真正的神位! 命运可没有说,赫拉克勒斯应该有神位。 严格说,赫拉克勒斯是一个有神的不朽,却没有权柄的半神! 阿波罗见着赫拉克勒斯脸色铁青,又缓了缓口气,赫拉克勒斯毕竟已经登神了,是不朽的一员,说着:“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看神灵,都是假借凡人之手行事,很少直接出手杀死凡人,这原因你想过没有?” 赫拉克勒斯听着阿波罗这样说,愤怒渐渐消退,陷入沉默。 神灵假借凡人出手,而不直接干预凡人的事情,他在奥林匹斯山这段时间,也看到了多回了。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波塞冬假借帕里斯的手,杀掉了好朋友菲洛克忒忒斯,他也一直没有深究其中的深层次原因,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难道直接出手干预凡人,容易引起神灵间的争端?”赫拉克勒斯想着,将心中的想法甩出去,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赫拉克勒斯知道阿波罗既拦住了自己,至少在这回,就不会让自己伤害到帕里斯,看来要给自己朋友复仇,还得从长计议。 “阿波罗,我可以答应你,这次不对帕里斯直接出手,但我的弓箭必须被拿回来。”赫拉克勒斯说着。 “可以。”赫拉克勒斯要拿回自己的弓箭,这天经地义的事,阿波罗立刻开口答应了,并且说着:“赫拉克勒斯呐,至于你的愤怒,我相信我们的父亲,伟大的宙斯,会有所允诺。” 大厅 诸神在看到库克诺斯拔剑自杀后,就面面相觑,场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库克诺斯与其说是自杀,不如说是被菲洛克忒忒斯杀死,没有那致命的一箭,库克诺斯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看着愤怒的波塞冬,没有哪一个神灵会选择这时开口,一不小心,可能就得罪了波塞冬。 波塞冬可不是位格低的神灵,在奥林匹斯山地位是仅次于宙斯,和哈迪斯(hades)一样,没有哪个神灵愿意轻易得罪。 等到了帕里斯击杀了菲洛克忒忒斯,连着赫拉克勒斯的弓箭运回了特洛伊城,诸神才窃窃私语起来。 “帕里斯获得了赫拉克勒斯的弓箭,难道他已经逃出了原本的命运?” 雅典娜看着诸神讨论,知道这时只有宙斯出面,而且帕里斯的处理,也要看看宙斯的态度。 她站了出来,说:“现在,让我们听听,我们伟大的父亲,怎么样说。” 说着,顺势拨开了中间云气,露出了下界一处的场景。 特洛伊王宫 菲洛克忒忒斯的尸体放在了中间的场地上,盔甲已剥去,不过还穿着衣服,许多人围着,说着:“库克诺斯,看啊,你的敌人菲洛克忒忒斯已经死了。” 裴子云在大厅内静静听着。 “库克诺斯国王是多么勇猛啊,想不到被这个卑鄙的希腊人偷袭,落得了这个下场。”一位特洛伊长老哀叹着。 “库克诺斯全身都刀枪不入,却挡不住小小的毒箭,这九头蛇的毒箭,实在太强大了,幸亏我们已经夺取了这神弓。”特洛伊的王子特洛伊罗斯感慨说着,他对自己哥哥帕里斯王子越来越佩服了。。 “纵使再强大的人类,也抵抗不了命运的残酷啊。”一位须发皆白的特洛伊长老感叹着。 国王普里阿摩斯看着大厅内一切。 库克诺斯之死,的确给自己很大震撼,他知道库克诺斯的强大可能会引来神灵关注,但一直以为库克诺斯是伟大的波塞冬的儿子,应该不会有事,但就连库克诺斯的父亲波塞冬都没有出手救助,让他产生不祥的感觉。 不过,转眼,帕里斯就杀死了菲洛克忒忒斯,普里阿摩斯欣喜之余,又产生了新的担忧,转身问着安静站着的赫克托耳:“赫克托耳呐,你怎么看?” 特洛伊每次有大事时,赫克托耳都表现沉稳,从来不会自乱阵脚,普里阿摩斯每次都喜欢询问意见。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帕里斯虽表现的很谦虚,多次表示无意和赫克托耳争夺王位继承权,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帕里斯王子的功绩和才能。 现在,不少王子和长老,都在向帕里斯王子靠拢,甚至掩盖了赫克托耳的光辉,国王普里阿摩斯实在不愿意看见两个优秀的儿子相互斗争。 可现在特洛伊却更需要优秀的王子,才能渡过劫难,甚至取得胜利。 第五百六十章 反击之计 “父亲,虽库克诺斯死了,但特洛伊只要有我在,有……帕里斯在,就一定能顶住希腊人的攻击。” 赫克托耳从来都直来直往,想法很简单,希腊人攻来了,防守就是,若希腊人疲惫了,自己就伺机进攻他们。 这样想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就是这样想法,使得历史上的特洛伊战争打了十年。 但最终特洛伊还是难逃覆灭的结局。 普里阿摩斯点了点头,赫克托耳的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再次转过首,望着裴子云:“帕里斯,你怎么样看待呢?” 裴子云在赫克托耳回答时,就知道普里阿摩斯一定会问到他,不过自己要的不单单是被动防守,这样特洛伊容易陷入被动,完全被希腊人牵着鼻子走,他更希望能主动出击。 赫克托耳从来都这样老成持重,稳扎稳打,不喜欢去干冒险的事,但是特洛伊的就是在冒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重蹈当年的覆辙。 这样的话,赫克托耳想法就有点不足了。 普里阿摩斯果问到了自己,裴子云正要回答,就看到众多王子和长老,也将目光望了过来,知道这些人,同样期待自己的表现。 “虽不想夺去赫克托耳的光辉,但胜利更重要,自己有个计划也要借此机会而实施。”想到这里,裴子云缓缓开口,扫看四周,说着:“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一年多来的战斗,除库克诺斯国王来了,我们是主动出击,别的时候,我们可有主动出击,给希腊人造成过困扰?” “没有。”立刻有人回答。 “是的,我们特洛伊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其实跟我们潜意识里认为敌不过希腊人有很大关系,所以我们才都想着利用坚城防守。” “坚城防守是没有错,但再好的防御,总有攻破的一天。” 众人点首称是,如果特洛伊被攻破,简直不可想象,他们都将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境。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出现了。希腊联军攻破特洛伊,除少数一些人没有动,别人的下场都很惨,甚至历史上,也没有再出现特洛伊。 裴子云看着在场众人反应,知道他们也想到了关键,微微一笑说:“单纯防守不行,我们要主动出击。” “父亲,你有没有设身处地想过,若我们特洛伊远征希腊,最担心的是什么?” 普里阿摩斯还真被裴子云一下问到了,他虽一直说着要向希腊人复仇,但远征希腊的想法,似乎从来都不敢想。 那样劳师远征,不说英雄和士兵们能不能熬住,就说补给能不能坚持住这么长的消耗,都是问题。 “等等,补给?”普里阿摩斯突然反应过来。 这时裴子云看着国王不发一言,以为普里阿摩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继续往下说着:“诸位,我们远征希腊,其实和希腊人远道而来征讨我们是一样,打的是速战速决的想法,但我们特洛伊城墙坚固,我们公民和英雄也养精蓄锐,希腊人打了一年多,成果并不大。” 众人纷纷称赞,的确是这样。 希腊人一开始来时,攻伐迅猛,时不时就要攻城,但面对特洛伊坚固城墙,却徒劳无功,现在已不复当初攻击迅猛,渐渐也有了一丝疲态。 众人也没有了希腊人刚刚来袭的慌张了,相对希腊人露出一丝疲态,特洛伊因是本土作战,大家都在家里,养精蓄锐的很好。 只要等到机会,就可以迎头给希腊人痛击。 “我们和希腊人的确有着兵力差距,但就连奥林匹斯山的神灵都需要饮用美味酒浆来补充力量,凡人更需要吃食,不然没有力气干活,马匹也需要精饲,要不无法长途奔驰。” “诸位,所有一切对应关键是什么,是补给!” 裴子云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众人皆议论纷纷,虽粮草事情摆在明面,但许多人看不到这个,现在帕里斯王子点了出来,他们才纷纷恍然,如果没有补给,那希腊人的军队就不能打战,没有补给,希腊人的战马也不能骑乘。 “希腊人劳师远征,这样多希腊人来到了特洛伊,若没有补给,不需要我们去攻打,自己就会陷入内乱。” “这一年来,希腊本土运来的粮食,都基本消耗完了,已经向着附近的地区进行劫掠来维持消耗。” “但是希腊人这样多,就算掠夺附近土地,又能获得多少补给?” 说到这个,所有人一惊,这个问题一开始并没有去想,现在点醒,才发觉自己遗漏了重要的东西。 其实特洛伊在希腊人来袭前,已实行了一次坚壁清野,特洛伊周围土地,希腊人肯定收获不了多少补给。 听到这里,众人又一阵议论,讨论补给。 有些人说是从希腊本土运来,也有人说是去更远地方劫掠来,还有人说是神灵恩赐给。 裴子云看着众人反应,知道差不多了,想了想,记得历史上,希腊人为了获得补给,可多次组织兵力袭击特洛伊附近的王国。 阿喀琉斯率船队号称在海上攻破十二个城市,陆上攻破十一个城市。 但并没有证据证明做到这些,实际可调查是,阿喀琉斯攻灭了三个王国——密西埃王国、吕耳纳索斯王国、底比斯王国。 密西埃王国中,阿喀琉斯获得了祭司克律赛斯的美丽的女儿克律塞伊斯。 攻灭吕耳纳索斯时,逼得国王勃里塞斯走投无路,自杀身亡,抢劫了公主布洛达弥亚。 攻灭了列斯堡岛和位于西埃的普拉科斯山麓的底比斯,国王厄厄提翁和他的七个儿子全部战死,王后变成奴隶。 而忒拉蒙的儿子埃阿斯,同样以掠夺城市而闻名,率领战船一直到达色雷斯半岛,达色雷斯国王出卖了特洛伊寄在那里的王子求和,接着埃阿斯攻下了夫利基阿,杀死国王忒耳特拉斯,抢走公主忒克墨萨。 想到这里,裴子云冷冷一笑,说:“各位,希腊人为了补给,不可能长期从希腊本土运来,这么长的旅途不说方不方便,光是消耗就是巨量,他们的城邦一定不会同意,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袭击附近的王国和城邦。” 这话一说,诸人都茅塞顿开,纷纷赞同帕里斯的说法,只听裴子云高声:“各位,这是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帕里斯王子,是什么样的机会?”立即有人忍不住问着。 裴子云微微一笑:“我们不能单纯依靠特洛伊的防守,必须主动出击,派出精锐之师支援被希腊人攻击的王国和城邦。” “但帕里斯,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力就会分散,面对希腊人攻击,可能会更力不从心。”有长老提出了质疑。 “克罗托长老,您的质疑很对,我们要掌握希腊人的动向,看看他们去了哪里,才派出相应兵力去救援王国或者城邦,不然的话,无谓分兵,必会削弱我们的实力。”裴子云回答着。 “大家想一想,其实许多王国和城邦都持着观望和中立的态度,但希腊人为一己之私,罔顾道义,去袭击和攻占王国和城邦,他们会怎么想?” “这些城邦会认为希腊人是一群蛮横不讲理的强盗,并且想要抢劫他们的女人、黄金、粮食。”有人回答着。 “对,王国和城邦被希腊人攻破了,那他们的人会变成俘虏,沦落成奴隶,他们的女人、粮食、黄金都会变成希腊人的战利品。” “那如果希腊人袭击,却没有攻破这些王国和城邦,会怎么样呢?” “这样的话,这些城邦就会同仇敌忾,加入到对阵希腊人战争去,和我们一起对付希腊人。”一个长老适时响应的说着。 “对,克罗托长老说的没错,它们就会成为我们盟友,加入到我们特洛伊的阵营中来,和我们一起对付希腊人。” “我答应库克诺斯,率领军队去科罗奈王国照顾他的儿子,帮助阻挡希腊人的报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们兵力的弊端,其实是可以解决——因库克诺斯的原因,希腊人一定会对科罗奈王国报复,而我赶去救援,牵制了希腊人部分兵力,又可以联合科罗奈王国对希腊人的反击。” “这样的话,我们不但可以获得救援盟友道义,还可以利用盟友的兵力展开对希腊人的反击,弥补我们的兵力分散的弊端。” “并且还可以通过救援,汇集更多盟友和兵力——我相信,到时希腊人一定会损失惨重。” 大厅内人,听到裴子云这番深入的分析,顿时豁然开朗。 本来看来,特洛伊对付希腊人唯一优势就是本土作战及城墙坚固,但听到裴子云这样的分析,发现要对付希腊人,还有不少的方法可以利用。 这个方法以前并没有想到过,现在提了出来,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王子和长老都展开了热烈的议论。 就连国王的女婿,克瑞乌萨的丈夫,女神阿佛洛狄忒和安喀塞斯的儿子埃涅阿斯也投过了佩服的目光,暗暗想着:“帕里斯王子的武力虽未必及的上赫克托耳,但是智慧胜过了赫克托耳十倍,难怪我的母亲阿佛洛狄忒(aphrodite)会喜欢帕里斯王子。” “似乎帕里斯王子比赫克托耳更适宜当国王呐!” 第五百六十一章 风袋 “我看帕里斯王子这个建议可以采纳,但我们兵力有限,需要仔细研究帮助哪些王国和城邦效果会更好。”这是老成持重的观点。 “但帕里斯王子说了,我们可以侦查希腊人动向,派出对应的兵力,这样话,就可以汇集更多城邦和大军。”又有人说着。 “还考虑那样多干什么,我们应该立刻出兵,帮助这些王国和城邦,别让卑鄙的希腊人拿到粮食和黄金,这样的话,希腊人就得饿死,困死!”特洛伊罗斯王子高声喊着。 大家围绕着出兵时间快慢以及怎么侦查希腊人讨论,但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不要出兵,全部都是默认出兵。 这让裴子云心里有了信心,他看着大厅内众人声音渐渐降低,知道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而他要讲的话也几乎说完了。 于是总结:“大家要知道,保护盟友,就和保护我们自己一样重要,抛弃盟友,也就是抛弃了我们自己的生命。” 有句话裴子云没有说,就是特洛伊这样做了,以后无论特洛伊胜利还是失败,至少附近周围的城邦和王国都会赞叹特洛伊的援助。 哪怕最后特洛伊变成了废墟,第三次重建的话,有着附近王国和城邦的帮助,也会容易的多。 这样,其实特洛伊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即使失败,特洛伊被毁灭,也很容易重新建立它。 想到这里,裴子云不由苦笑,不知不觉又有了在大徐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样姿态,在大徐时别人可能不觉得不妥,而觉得真君深谋远虑,理应如此。 现在这些计谋的东西终究是落了下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东西很容易被粉碎。 自己在希腊世界相对神灵来说,终是力量太弱小,不能堂堂正正,而自己的这些战略,其实也是配合着宙斯(zeus)的计划——让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相互厮杀,而且越激烈越好,囊括的面越大越好。 这样的话,就不容易引起反噬,让整个战略失败。 相反,这个战略因符合宙斯的心意,很容易就接受并付诸实施。 大厅的众人都赞叹帕里斯王子远见卓识,毕竟希腊世界战略层都是神灵把控,凡人很少涉及到这个。 国王普里阿摩斯听着裴子云这番深入分析,心中火热,他也是有着复仇野心的人,如果按照赫克托耳的计策,依靠坚城而防守的话,他知道向希腊人复仇会变得很困难。 这和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只是因为力量不得不这样,现在听到裴子云的分析,觉得这个提议就非常符合心意。 就在这时,系统随之产生。 裴子云的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快速的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半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支援盟友,改变力量对比0/3” “原来,只要支援三个盟友,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裴子云暗暗想着。 奥林匹斯山 宙斯端坐在象牙和黄金打造的宝座上,手中端着酒杯,从云雾中观看特洛伊王宫所发生一切。 当裴子云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云雾凝聚着裴子云的神态。 诸神面露诧异,面面相觑,赫拉(hera)神色阴沉,面露不快,这计非常厉害,并且非常具有可行性,的确可以颠覆局面。 阿波罗(apollo)沉思着,没有说话。 雅典娜(athena)朝宙斯过来,说:“伟大的父亲,强大而智慧的宙斯,您现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宙斯沉吟未决,并没有立刻回答雅典娜的问题。 帕里斯所做的一切符合他的心意,甚至有许多他都没有想到事情,而帕里斯却帮他做了。 这让他心里存在很大疑虑,不知道帕里斯是无意,还是有神在背后影响,而有意这样。 “最近盖亚有没有什么异动。”宙斯突然之间,朝赫尔墨斯(hermes)问着。 “没有。”赫尔墨斯回答。 “哈迪斯(hades)呢?” “同样没有。” 这就奇怪了,如果它们都没有异动,那会是谁帮助或者影响帕里斯? “上次你说爱特纳山有异动,有没有查明是什么原因?” “伟大的父亲,我来回反复查看了爱特纳山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发现。”赫尔墨斯回答着。 “嗯,你继续关注着爱特纳山动静,还有盖亚和哈迪斯也要盯紧一些。”宙斯说着。 “是的,父亲。”赫尔墨斯回答着,缓缓告退。 “父亲,您有什么疑虑?”雅典娜又继续问着,她虽听见了宙斯和赫尔墨斯的对答,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疑惑。 “主要是帕里斯太配合了,我担心……”宙斯说到这里,有点迟疑,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雅典娜立刻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父亲有点疑惑,担心有神在影响着帕里斯。 “父亲,您的疑虑是对的,帕里斯确实太配合我们,而且他还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一些命运,虽改变还在我们可控制内,但是这预兆并不好。”雅典娜说着。 宙斯想了想,转了话题:“赫拉克勒斯(hercules)刚才很愤怒,想亲自击杀帕里斯?” “是的,父亲,给阿波罗阻挡了。” “这个孩子呐,就是有些冲动暴虐,我知道凡人都在说,他多次发疯,是赫拉的迫害,其实是他自己忍不住冲动和嫉妒。” “所以赫拉的决定(把他赶出奥林匹斯山),我没有说什么,只希望他和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一样,能有所成长。” 赫淮斯托斯是赫拉的儿子,但天生瘸腿,面貌丑陋,赫拉厌恶,就把他逐出了奥林匹亚山,后来他制造了一个王座,困住了赫拉,因此体现出了价值,又把他召唤回奥林匹斯山,让他娶了阿芙洛狄忒(aphrodite),母子关系修补成功。 “不过赫拉克勒斯的愿望,也是可以满足一部分,就通过他把帕里斯暂时调离特洛伊,以纠正些命运的偏差。” “你去找赫拉,她会有所吩咐。” “是的,父亲。”雅典娜应着,立刻明白了宙斯的意思,于是就转身去找赫拉。 赫拉递给了雅典娜一个袋子:“这是风袋,可以吹出狂风,凡人面对它,将毫无还手之力,你把这个给赫拉克勒斯。” 赫拉和赫拉克勒斯关系不好,因此叫雅典娜把风袋交给赫拉克勒斯。 可以说,赫拉克勒斯丢失肉身,是赫拉一手造成。 当初赫拉克勒斯英明一世,最终遭赫拉迫害,难耐痛苦而自焚身亡,虽这是诸神的决定,但执行者是赫拉。 即使赫拉克勒斯成了神灵,但和赫拉的关系一直不融洽,现在更是被赫拉赶出了奥林匹斯山。 雅典娜点了点首,拿起风袋出去。 就在赫拉克拉斯沉默的站在奥林匹斯山的山脚徘徊时,雅典娜过来了,看着赫拉克拉斯,不由暗叹了一声。 虽赫拉尊从命运的安排,把赫柏(hebe)嫁给了他,但是立刻把赫拉克拉斯驱逐了出去,两神只能很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 不过,这不仅仅是赫拉的原因,也是赫拉克拉斯在十二道试炼中,得罪了太多的神灵。 有个神灵就曾经说过:“若不是命运眷顾,赫拉克拉斯就算是宙斯的儿子,又岂能登上奥林匹斯山,披上神灵的衣袍呢?” 赫淮斯托斯能回来,是因为他掌握了工匠的权柄,而赫拉克拉斯你呢? 虽这样想,雅典娜还是笑了笑,说着:“赫拉克勒斯,阿波罗说得对,你不应该直接下降杀掉帕里斯王子,你要知道,虽我们能随意拨动凡人的命运,但那些受命运眷顾的人,在眷顾没有散去前,却不应该直接干预。” “特别是你才登神。” 神力越大,能承担的命运反噬就越大,诸神之王宙斯,甚至真要有命运使它陨落,都未必能废黜,更加不要说次等命运了。 可赫淮斯托斯才是新神,才堪堪获得了不朽,对他现在来说,修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你的顾忌,还是对的,你的神弓,不能落在凡人的手里,特别是帕里斯的手中。” 雅典娜接着说:“帕里斯已经引起了一些命运变化,这些变化需要纠正。” “赫拉刚刚给了我一个风袋,你拿去,当帕里斯救援了科罗奈王国,保护库克诺斯的儿子回来时,你把这个投下去,到时会有个凡人将袋子打开,风会将整个舰队吹散,至于帕里斯去哪里,就交给命运来安排。” “并且你还可以趁机收回你的弓箭,直到命运决定再次使用它。” 赫拉克勒斯点了点头,同意了雅典娜说法,接过了风袋,登入了奥林匹斯山后,一切都改变了。 以前在凡间横行无忌,想杀谁就杀谁,想抢谁就抢谁,甚至可以公然与神交战的日子一去不回,现在他必须对任何神灵都保持一定恭敬,而且不管怎么样,雅典娜是诸神中,对自己态度相对友善的一个了,当年也是雅典娜引荐自己进入奥林匹斯山。 自己不能不尊重雅典娜的意见。 第五百六十二章 命运的歧途 命运三女神看着这边赫拉克勒斯(hercules)、阿波罗(apollo)以及雅典娜(athena)的一系列的举动,说:“宙斯(zeus)是要把帕里斯暂时驱逐出特洛伊的命运洪流?” 命运三女神,代表着过去,现在,将来,此时同时产生了一丝感觉,身体突然齐齐一震。 她们是掌管命运的女神,这是命运带给她们的示警。 克罗托(clotho)皱着眉,说着:“这个举动似乎有点不好,我感觉到命运巨大波动,也许会引发很大变化。” “命运从来都是按照既有轨迹运行,产生一丝偏差很正常,随时可以纠正,但是现在有这样大的变化,或者我们应和诸神说明,阻止这个危险举动,因将帕里斯驱逐出特洛伊的命运洪流,会引起很大的变数。”拉克西丝chésis)说着。 三位女神刚要起身,但这时克罗托女神(atropos)“咦”了一下,说:“虽将帕里斯暂时驱逐出特洛伊命运洪流,会引起命运很大的变化,但这个又符合过去一段历史,必须让帕里斯驱逐出特洛伊。” “在帕里斯的命运未发生变化前,他会一直活跃在特洛伊战场上,直到他中箭死在伊达山。” “但现在宙斯把帕里斯暂时驱逐出特洛伊的洪流,命运却产生了变化,他似乎符合了过去一段历史。” “真是太不可思议,这样矛盾命运我还没有见过。”三个女神沉吟着,面对帕里斯的命运“悖论”,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局面。 不管是做出哪个选择,命运最终结果似乎都不太理想。 “但伟大的宙斯已下了决心要纠正偏离命运,虽会引起命运更大变化,但我们只能遵照执行了。”阿特洛波斯说着。 “既都是偏差和宿命,那我们就交给命运来决定吧。”命运三女神只能将帕里斯交给命运自身。 赫拉(hera)似乎有所感觉,将风袋给了雅典娜之后,就走到了宙斯前,给他斟满酒:“亲爱的,风袋已经给了赫拉克勒斯了,不过就这样将帕里斯驱逐,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宙斯坐在象牙与黄金打造的宝座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命运安排,让帕里斯开启特洛伊之战,但命运齿轮转动后,帕里斯活跃在特洛伊之战,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而且这些偏差越来越大,我现在不过是纠正命运偏差罢了。” “赫拉,不必担心,命运虽对我们神灵都有些影响,但只是我们不愿付出些代价罢了。” 赫拉知道宙斯说的是实话,事实上每个神灵都在不断干扰着命运,只是越强大的命运,扭转越是需要力量和代价。 诸神许多时,只是不值得这样干,而不是不能。 就在宙斯和赫拉,以及命运三女神在相互讨论时,并没有发现,山脚下有一个幻影,是一位神秘女士,她望着奥林匹斯山,露出了一个笑容,喃喃说着:“我感觉到了命运变化,命运有许多变化,产生不同的道路,而我需要的那一条,终于等到了。” 话音刚落,下一个瞬间,神秘女士瞬间出现在爱特纳山镇压提丰的岩浆上面。 爱特纳山,还是在冒着滚滚的浓烟,岩浆不时翻腾着。 由于有浓烟的遮挡,也看不见这里的情况。只要提丰没有发出太大动静,诸神不至于立刻发现这里问题。 提丰第一时间发现了神秘女士,它略带疑问说着:“母亲,怎么了?” 宙斯成了世界的新主宰,把盖亚(gaia)从前生下一群儿子,即泰坦神全都打入了地狱塔耳塔洛斯,盖亚因此非常愤怒,曾经让它们冲破了地狱,在帖撒利的田野上冒出来。 阿耳克尤纳宇斯夺取权杖和闪电,恩刻拉多斯征服海洋,律杜斯夺下太阳神手里的缰绳,珀耳菲里翁去占领特尔斐的神殿——这次暴动失败后,宙斯就很警惕盖亚。 只是盖亚不可打入地狱,也不可弑杀,要不世界就崩溃了。 不过新统治的神族,还是时刻注意着盖亚。 平时盖亚很少出来,上次还是自己付了不少代价,这次为什么就突然之间主动过来? “我说了,我并不是盖亚……算了,你要找的的宝物,得到时机已到了,就可以拿到,不过你还得牺牲你的三个后裔用来当祭品,并且还需要你的三滴心血,它会使你获得这个宝物。” “那真是太感谢母亲了。”提丰说着,语气兴奋,他等这件宝物已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得到。 黑色的巨人影子此刻不停在岩浆中翻腾,腾起的岩浆砸在了周围的岩壁上,激起了阵阵的火星。 “不要搞出了太大动静,别引起诸神的注意。”神秘女士提醒着,她来到这里,最担心就是提丰控制不知情绪,闹出动静,将诸神引来。 虽她并不惧怕他们,但如果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出现,总是麻烦事。 “是的,母亲。”提丰回答着,可能是身体庞大的原因,一有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就会对周围环境产生巨大扰动,这样的话,诸神很容易注意到。 “不过你要的心血和三个祭品都很简单。”提丰说着,心血可以在身体上提取,至于子女,多的都数不清,并不是很在乎这种血脉稀薄的后裔。 说完,提丰就忍受着巨大痛苦,一拍自己的心口,三滴心血缓缓从身体中飘了出来。 “母亲,接着。”提丰操控着三滴心血,飞快朝着神秘女士而去,这些血很是奇怪,是红色,却不深,有点是浅红,又带着白。 神秘女士手一摆,就将飞速射来的三滴心血给收走了,说着:“这段时间,你不要搞出动静,宝物很快就会给你送来。” “好的,母亲。”提丰恭敬回答着,接着,神秘女士的幻影就已经消失在爱特纳山上。 神秘女士离开后,提丰巨大身体在岩浆中又是一阵翻滚,心中愉快至极。 若拿到了这个宝物,他的实力就轻而易举打破封锁,甚至凭此宝物,还可以反攻奥林匹斯山。 岩浆一片沸腾,冒出的滚滚浓烟更稠密。 奥林匹斯山 赫尔墨斯出现在大厅,耳后与脚髁处的小小白色羽翅才从急速的拍打中缓过来,它向宙斯禀报,说着:“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爱特纳山上又有了异动,但我去巡查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宙斯眉微皱,赫尔墨斯的位阶在诸神中不算太高,但就算是阿波罗(apollo)也很难躲避,如果赫尔墨斯都没有发现异常的话,只有少数几个神灵才有这实力掩盖。 “唔,我知道了,你继续关注着爱特纳山的动静。”宙斯吩咐着。 “好的。”赫尔墨斯回答着。 特洛伊·王子府邸 海伦将头埋在裴子云的怀中,低声说:“亲爱的帕里斯,你这次去多久啊?” 裴子云抱着海伦轻轻吻了她的额,说着:“海伦,我会很快赶回来,一个人在家里时,可以多和俄诺涅交流,她并不难说话。” 裴子云又到俄诺涅的面前,抱住她,说着:“亲爱的俄诺涅,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不过我不在家时,海伦独来异国,你记得照顾一下。” 俄诺涅现在初步接受了海伦,因她也知道,海伦和帕里斯在一起,不是帕里斯可以决定的事,这是神灵的安排,她点了点头,说:“帕里斯,你放心,不过你去遥远的地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裴子云重重的点点头,转身上了战车,看着俄诺涅和海伦站在府邸门口挥手告别,也举手致意,她们能至少站在一起送自己,这让他很欣慰,不枉平时的一番努力。 至于相亲相爱,说实际,裴子云根本没有这想法。 这实在太过幻想了。 海伦看着裴子云渐渐远去的身影,突心口一疼,浮现出了某种不详预感,说着:“亲爱的……”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 俄诺涅同样也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海伦,没有说话,直接反身,对着仆人说:“去克布伦河前。” 仆人点了点头,很快下去准备了车,俄诺涅登上车,车夫一甩鞭,载着俄诺涅去了克布伦河。 俄诺涅乘着马车很快就赶到了克布伦河,她匆匆下了马车,跑到河边,举起手中金杯灌满了酒祭祀,说:“父亲,帕里斯此次出航去科罗奈王国,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请您给出指示。” 眼前河水波光粼粼,没有任何的回应,俄诺涅还不死心,继续说着:“父亲,请回答我。” 但眼前的克布伦河依无任何的回应,这是俄诺涅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以前时,她只要有什么事情找父亲,只需要在克布伦河边轻轻呼唤,父亲就会浮出水面见她,或给出指示。 可现在却毫无反应,这岂不是直接说明自己这次不好预感是对,就连父亲都无能为力? 俄诺涅脸色大变,知道帕里斯这次出航可能有巨大的危险,当下想也不想,赶紧上了车,吩咐仆人朝港口而去。 车一路飞驰,刚刚抵达港口,俄诺涅就看见才驶离不久的舰船,于是扑了上去,朝着远处的舰船大声的呼喊:“帕里斯,帕里斯……” 而面对空旷海面,舰船又已出发一段时间,裴子云没有听到俄诺涅的呼喊,转眼,就消失在海面尽处。。 俄诺涅呆呆的望着远行舰船,突两行泪留了下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救援 科罗奈王国·山林 林间植物繁茂,野兽横行,终年渺无人烟,这很正常。 这时一道幻影缓缓下降,落在一颗大树枝干上,仔细瞧去,幻影身黑色长袍,脸带面纱,赫是与裴子云打过几次交道的神秘女士。 此时大树下,有一头犀牛,只是这头犀牛有别于普通犀牛,身形是普通犀牛的两倍,且它的皮肤厚且硬,最主要是它是一头人人闻之色变的怪兽,它的目光和气息都能置人于死地,靠常年食用有毒的灌木为生。 神秘女士盯着它良久,喃喃自语:“差强人意吧,不过为了避免警惕的诸神发觉,就选择你了。” 越强大的怪兽越是在诸神那里挂号,其中最强者就是有着泰坦血统的怪兽——特别是巨人系列。 可以说,在希腊世界,蜥蜴、牛头、半人马、地狱犬、狮鹫、女妖等怪物虽各有可怕之处,但只有巨人才是真正的威胁,因为它们其实就是退化的泰坦。 而奥林匹斯山诸神,其实也是泰坦的后代。 帕里斯王子或任何一个英雄杀死那些怪兽并且献祭,诸神都会欣然接受,并且给予恩典。 可如果弑杀了独眼巨人,那诸神不但不会善意接受献祭,还会立刻把这位英雄加入死亡名单。 因能弑杀巨人,就已经触犯了神人之间的临界点。 神秘女士说完,取出一滴血液,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朝着怪兽犀牛一指,那滴旋转的血液朝着怪兽犀牛激射而去,没入了它的体内。 这滴血液似乎具有巨大魔力,没入怪兽犀牛的体内,犀牛身体涨大了一圈,眼睛瞬间变成血红。 它发出一声巨大咆哮,震动山林,周围野兽全战战兢兢,四散逃逸,似乎怕极了这只怪兽犀牛。 神秘女士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和希腊人一起肆虐科罗奈王国,随意杀死牧民和农民,摧毁农田,然后被英勇的帕里斯王子杀死,成为新的命运的一部分吧。” 怪兽犀牛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朝山林外面奔去。 幻影站在高高大树上,一直到犀牛消失在遥远林间,才消失不见。 科罗奈王国·港口 一只希腊人舰队正从海上驶来,一个英雄看着海岸,说着:“到了?” “是的,可敬的珀里法斯,我们已经抵达了科罗奈王国。”一个百夫长看了下,说着。 “准备登陆,然后占领墨托拉城,把王子变成奴隶,把王后变成我们的女奴,掠夺城中的黄金,随意砍杀里面的人民。” 听着这话,所有士兵都发出呐喊和欢呼。 这支舰队是由最勇敢的埃托利亚人珀里法斯带领,自菲洛克忒忒斯射杀了库克诺斯,阿伽门农就派出了这支舰队前往科罗奈王国,伺机报复,并且掠夺粮食和黄金进行补给。 舰队缓缓停靠在了港口,上面走下一队队希腊士兵,人数不算太多,但都是希腊人的精锐士兵。 一辆辆战车在战马牵引下也从舰船上运了下来。 希腊人并不准备安寨扎营,在他们看来,库克诺斯已经死亡,有着海神血统的王子还年幼,科罗奈王国就是一只弱小的羔羊,要攻打下它,将轻而易举。 每个人都只带了一日口粮,补给全丢在了舰船,可见由珀里法斯带领的这支希腊人是多么蔑视科罗奈王国。 队伍一排排的在海滩上列队整齐,由百夫长带领,朝着墨托拉城进发。 他们跟在战车后,最前面的是珀里法斯,他乘在战车上,不时的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墨托拉城已收到了希腊人登陆的消息,此刻城内警钟长鸣,武士站了起来,将城门紧急关闭。 一队队的科罗奈战士带着武器爬上了城墙,弓手们严阵以待。 “可我们缺少英雄呐!” 科罗奈王国王后带着年幼王子此刻正在波塞冬神庙祈祷,只见她跪倒在波塞冬的神像前,说着:“伟大的波塞冬啊,我丈夫的父亲,请怜悯我们母子吧,我才收到丈夫阵亡的噩耗,又收到怪兽袭击村子的消息,这时希腊人又紧接来袭。” “我的丈夫库克诺斯带走了王国一半的士兵,墨托拉城城墙虽还可以维持,可没有英雄,怎么抵抗希腊人的进攻?” 英雄在这个时代的作用,不是士兵能弥补,上次特洛伊之役,赫拉克勒斯只带着六艘船,按照当时最大的载数,每船一百二十个士兵,也不过七百人,但是有希腊著名的英雄珀琉斯、忒拉蒙和俄琉斯几个英雄,就可一举攻破特洛伊。 所以,缺少英雄的墨托拉城已混乱不堪,普通的民众听到强大的希腊人来袭,都纷纷表现的惊恐不安,似乎末日就要来临了,但因城市小,很快就被科罗奈的士兵给镇压了。 “我能用什么抵抗希腊人的侵略呢?”王后哭喊着。 奥林匹斯山,波塞冬同情的看着,用着神庙的微微震动来回应这一切。 王后感受到了神庙的震动,惊喜交加,知道伟大波塞冬并没有抛弃自己,这样的话,科罗奈王国面对强大的希腊人还有生机。 这时,神庙祭司走了进来,说着:“王后啊,我感觉到,有拯救城邦的人,在飞速的靠近着。” 王后知道祭司是传达着波塞冬旨意,脸上露出惊喜。 她拉着年幼王子,很快就出了波塞冬的神庙,匆匆往城门而去,她要将这个重大的好消息告诉守城的士兵们。 墨托拉城外面,珀里法斯率领的希腊士兵已兵临城下。 一排排希腊士兵列队整齐排列,战车一字排开,珀里法斯看着墨托拉城的城墙,心中信心坚定,说着:“希腊战士们,库克诺斯在我们希腊人身上所犯罪孽,今天就要向他的王国讨回来,让大家看看,侵犯我们的下场。” “杀。”珀里法斯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希腊士兵拿攻城器械缓缓朝着墨托拉城靠近。 面对威武雄壮希腊士兵,科罗奈王国士兵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实在听得太多希腊人的强大了,甚至直入人心,而且,精锐士兵都已被库克诺斯带到特洛伊去,留下来的士兵都相对弱小。 “射!”墨托拉城上的弓手紧张看着希腊人靠近,一个百夫长就命令着,顿时攒射了一波。 “当当当。”一连串金铁撞击声,箭矢基本都被希腊人盾牌给挡住了,偶有几只箭漏了过去,造成了伤亡。 攻城梯子很快抬了过来,这并不是云梯,是原始梯子,但对付墨托拉城的城墙也完全够了,希腊人不断涌了上去。 “顶住,顶住。”百夫长呐喊着,对撞起了血浪,这是双方战士厮杀的刀枪溅出的火花。 鲜血迸溅,人影不断摔跌、撞击,情况惨烈。 “用长矛!”虽说英雄和普通人相差很大,但士兵们还是展开殊死搏斗,长矛长达两丈,狠狠的捅了下去,把希腊人刺成肉串。 不出片刻,城下就已堆满了敌我两方战士的尸体,就在这时,珀里法斯亲自扑了上去,向上爬去。 “全部去死!”珀里法斯双目赤红,先用着盾牌抵抗着冷箭,接着用长矛向上重重一掷。 “啊!”长矛贯穿一人的胸口,还余势不止,将背后二人贯穿。 立刻有着希腊士兵又奉上新的长矛。 长矛每一次掷上,都飞溅大片血花,只是片刻,上面一片空地,珀里法斯迅速向上爬去。 希腊人也英雄炽热战意感染,人人热血沸腾,厮杀在第一线,势不可挡。 只是片刻,珀里法斯就登上了墙,大喝一声,持矛横扫,几个科罗奈的士兵口喷鲜血,跌下城去。 “打开城门。”珀里法斯扑向了城门,连连惨叫声响彻。 “轰。”随着一声巨响,墨托拉城城门打开了,此时,科罗奈王国命运似乎已经注定,观战的王后脸色惨白,抱紧了年幼的儿子,而在周围,科罗奈战士已减至不足百人,人人伤痕累累。 “杀光他们,把王后抢来当女奴。”珀里法斯高喊着。 “可鄙的希腊人,你这是妄想。”突然之间,后面一阵骚动,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阴冷刺得珀里法斯汗毛倒竖,还未来得及转身,一矛向后心直飞而来。 珀里法斯一躲,这矛重重落下,钉入了石中半尺,回身而看,就看见涌来的特洛伊士兵,中间一人,是个青年,看见这个青年,就使得珀里法斯脸上肌肉一抽搐:“帕里斯!” 只听着帕里斯王子高声喝着:“希腊人,报上名来,有我在,我不能允许你洗劫墨托拉城,伤害我的朋友库克诺斯的妻子和儿子。” 裴子云这样说,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来的正好。 这个时代,特别是希腊世界,每个城邦都不大,科罗奈王国也一样。 裴子云经过长途跋涉才登陆港口,就看见远处的墨托拉城冒着滚滚浓烟,知道不能有任何拖延,放弃携带战车和辎重,即刻率领士兵火速往墨托拉城而去。 港口到墨托拉城距离并不太远,裴子云率领着军队不到一会就赶到了墨托拉城外,刚一赶到,就看见希腊人堪堪攻破城门。 裴子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要是再晚十分钟,他都很难实现保护库克诺斯的妻子和儿子的承诺。 珀里法斯咬着牙,这是恨之入骨的帕里斯王子,他拔出长矛,高声说着:“我是最勇敢的埃托利亚人珀里法斯,帕里斯,你是战争的祸首,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所有流血的希腊人伸怨。” 第五百六十四章 连绵的恶运 “杀。” 双方主将都下达进攻命令,两只军队撞在了一起,裴子云首当其冲,杀了几个希腊士兵,靠近了珀里法斯。 “珀里法斯,等下我就送你去哈迪斯的领域。”裴子云冷冷的说着,珀里法斯是这支希腊军队的首领,只要将他斩杀,这支军队将不攻自破,且自己还可以收割血脉力量。 “多么可笑的言论啊,帕里斯,我知道你素来勇猛,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最勇敢的埃托利亚人珀里法斯是多么的骁勇善战。” 话音刚落,珀里法斯的长矛直刺,寒光一闪,就接近着裴子云的前胸。 “杀人技艺。” 裴子云看着珀里法斯急刺的长矛,心中一丝讶然,珀里法斯并没有说大话,就出手的速度,的确对得起艾托利亚最勇猛的战士的称号。 在长矛刺过来一瞬间,裴子云手持长矛,格挡住了长矛的刺杀,只听“噗”一声,一股暗劲袭了上去。 珀里法斯手略麻,手中的长矛划了一个半弧,改了个角度刺去,速度同样快若闪电。 “还不行,暗劲可震碎普通人的心脏,但是在这世界的英雄身上,只是略微一麻罢了。” “传说中所谓的暗劲化劲之说,甚至见神不坏,在这世界毫无作用。” “怎么说呢,就和木制竹制的刀剑,再用心,再有技巧,遇到铁铸的武器,都一削而断。” “英雄身内的神血,甚至本能就可将这种东西抵消,扩散,变成毫无威胁的东西了。” 虽不是第一次,裴子云还是感慨着,一个闪身躲过长矛直刺,同时手中长矛刺向了珀里法斯。 珀里法斯长矛急回,横在胸前挡住了。 裴子云没想到珀里法斯不单出手速度迅速,就连武技也简洁而有效,几乎有着返朴归真的味道,不是碰到自己,别的特洛伊王子赶来了,也就只有赫克托耳才是对手。 “风之轻灵。”裴子云心中大喝,不待珀里法斯有喘息之机,矛尖一闪,已在一个角度疾刺。 “当。”珀里法斯堪堪抵挡住了裴子云进攻,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实在不能想到帕里斯王子刚刚还和自己旗鼓相当,怎么一下子出手速度快了这么多? 裴子云根本不容他多想,见挡住了自己第一次攻击,脚步轻易,倏忽间闪到了珀里法斯的侧面,手中长矛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宛是一道青色闪电一样,刺向了珀里法斯。 珀里法斯这次再也抵挡不住这种角度刁钻,竭尽全力将身体横挪了一点位置,避免长矛刺向的要害。 “噗。”左臂被刺个一下,鲜血喷泉一样从珀里法斯的肩上喷出。 “啊。”一声凄厉惨嚎从珀里法斯的口中发出,战场上希腊士兵看见珀里法斯受了伤,陷入生死危机,周围几个都朝着裴子云扑去,以期能帮助珀里法斯解围。 但裴子云既已击,就没有留手,哪给别人解围的机会,长矛刚一拔,就以极快的速度再一点。 “噗。”一道寒光闪过,长矛刺入了珀里法斯脖子,并且顺势一转,在脖子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时间定格在这一个瞬间,珀里法斯的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嘭。”尸身砸在地上,溅起了泥土和灰尘,鲜血染红了周围地面。 裴子云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是自己获得了特技第一次使用,效果不错,很顺利的就将埃托利亚人勇士给斩杀了,而在斩杀珀里法斯一瞬间,系统微微一动,身体里还活着的血脉力量,就被掠夺而去。 来不及细看,又提着长矛杀入了希腊士兵中间,一个希腊士兵见裴子云扑来,挥矛就抵抗,只听“噗”的一声,他短罩被刺穿,在背后透出血淋淋的矛尖。 这士兵嘶叫着后退,却随着矛尖退出,而喷出大量的鲜血。 连杀十余人,青铜矛尖折断,这才看去,见着希腊人已经乱成一团,其实在裴子云杀了珀里法斯,整支希腊军就已面临崩溃,这时更毫无战斗欲望,纷纷扔下兵器,跪在了地上,缴械投降。 一旦有一个士兵扔下手里兵器,那就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别的士兵纷纷学着投降,顿时跪满了一地。 “剥下他们的战甲,缴下他们的武器。”看着伤亡惨重的希腊人跪地投降,裴子云丢掉了折断的长矛,交代特洛伊士兵。 这时代就这样,所以青铜匠很重要,一仗打完了,就是青铜回炉之时了。 “还有,我看见了港口有希腊人的船只,你们立刻派人去接管。”既是胜利了,停在港口的多艘希腊舰船也归了裴子云所有。 发布了二道命令,裴子云看着跪了一地的希腊士兵:“既你们已经投降,只需要听从命令,就不用担心我会杀掉你们。” “现在,你们将珀里法斯的遗体清洗干净,给他换上干净衣服,且搭建圣坛,在空地上堆满柴堆,我会将他火化安葬。” “别的希腊士兵遗体,你们也收拾干净,一起让他们入土——天快热了,别弄出了瘟疫。” 这种命令非常正常,变成了俘虏的希腊人听完裴子云的话语,全都默默的开始干活,有的收尸,有的拾木柴,含泪替阵亡者清洗肢体血污,默默把尸体抬上车,送上高高的柴堆。 还有人专门负责清洗的珀里法斯遗体,搭建简单的圣坛。 这些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不一会,珀里法斯遗体就清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空地上也搭建了一个圆形小型圣坛,柴禾已经堆满,形成一堆堆柴堆,其中一个柴堆中央是木床。 将珀里法斯的遗体放在木床上,此时科罗奈王国王后携着年幼王子及长老赶了过来。 “帕里斯王子,幸亏您的及时救援,不然科罗奈王国就要被希腊人攻破了。”科罗奈王后喜极而泣的说着。 “尊敬王后,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伟大的库克诺斯国王帮助了特洛伊,甚至献出了生命,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裴子云说着。 双方互相见礼问候,就默默注视着祭司的仪式。 祭司清洁了祭品,还有珀里法斯的遗体,用火把点着柴堆,大火熊熊燃烧,不一会,原地就剩下了一堆灰烬。 将骨灰用瓷罐装好,埋在战场上一株树下。 至于余下的普通士兵,就自然不用专门祭祀了,科罗奈王国的年幼王子默默的将这些仪式都看着,问:“为什么这样的人还得以安葬,应该吊起来示众。” 裴子云看了看年幼王子,说:“给死者尊重是必须,特别是神的凡人后裔。” 科罗奈的王子还年幼,并不清楚这些,也不知道对死者为什么要尊重,裴子云耐心的给他讲解。 “就连菲洛克忒忒斯,我都给了隆重的安葬。” 王子不知道菲洛克忒忒斯是谁,更不知道这人是杀父仇人,但知道这人一定是科罗奈王国的敌人。 裴子云摸了摸年幼的王子的头,再次想起了英勇的库克诺斯,可惜了,勇猛的英雄,只留下了这对孤儿寡母。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的诸神规定,或者要火葬,或者要土葬,至少得遮上一层薄薄的土,能使地府的神认为,这人已埋葬了。” “有个国王,不但杀死了敌人,还命令人看守,不许埋葬,结果得罪了神,使得整个王室都灭亡。” “你要记住,你长大后,可以杀死敌人,但不要污辱死者。” 底比斯的国王克瑞翁就是典型例子,他为城邦而死的厄忒俄克勒斯举行隆重的丧礼,却把背叛国家的波吕尼刻斯暴尸城下,不予安葬,并且派人宣布,对背叛祖国的敌人,市民不得哀悼他的死,也不得掩埋他的尸体,任凭乌鸦和野兽啄食他的尸体——结果这可怜的国王因此死绝了全家。 只能说在希腊诸神眼里,相互残杀是不可避免,但是对死者的尊重更接近对神灵和灵魂的尊重。 王子似懂非懂,身侧的科罗奈王后眼中含着泪,要是这话是自己丈夫库克诺斯对儿子说的,要有多好啊? 当下擦了擦泪,对着裴子云勉强一笑:“帕里斯王子,款待您的宴会已经准备好了。” 裴子云点了点头,这里的事就不需要他的参与了,余下普通希腊人安葬不需要王子在场,收拾了一下,就要随着科罗奈王后回墨托拉城。 就在这时,突一人急匆匆过来,禀报:“王后,附近出现了怪兽袭击,已经有几人被杀了。” 王后一怔,脸色煞白,感觉到恶运在不断徘徊,裴子云赶紧说着:“快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随士兵往前一段距离,就看见了有怪兽肆虐。 裴子云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犀牛眼红红的,一个冲锋,几个前去挖坑的希腊人就立刻倒毙身亡,接着这个犀牛就对着新鲜的尸体啃着。 “是血腥的吸引?”裴子云暗想。 这里是战场,刚刚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战场的周围,只有血腥味才能吸引来这么凶猛的怪兽,不然裴子云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它前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犀牛怪兽 巨大犀牛怪兽一阵冲锋杀死了几个希腊人还不罢休,它看着不远站着一堆人,喷着粗气,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就冲了过来。 有几个距离离得近士兵与它的双眼对视一看,就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不要看它的双眼,它的双眼含有强烈的致幻力量。”一位科罗奈王国长老大喝着。 果下面的士兵不盯着它的双眼,也没有人出现栽倒。 一队科罗奈士兵拿着武器直接围上了犀牛怪兽,但还没有等靠近它,就闻着了些味道,倒地而亡。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犀牛怪兽这样可怕。 “它的目光和气味都能杀人,所有士兵退后,远程将它击杀。”王后看到普通士兵根本靠近不了犀牛怪兽,就知道这怪兽不是普通士兵对付得了,还得城邦的英雄出手。 但不等科罗奈王国的人上去截住犀牛怪兽,一个人影已扑了过去,众人一看,发现是帕里斯王子。 “帕里斯王子,可是斩杀了多只怪兽的英雄。” 裴子云其实一眼看见怪兽时,心里就欢喜,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寻了很久怪兽,都不曾找到,想不到刚来科罗奈就碰见了一只。 “这只犀牛怪兽比前面击杀几只怪兽都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杀的几只怪兽还没有哪一只可以靠眼睛和气息就杀人,更是一种直觉。 裴子云手提长矛,朝犀牛怪兽扑去。 犀牛怪兽对着人群冲锋,此时看着一人在侧面冲出,似乎冥冥中感应,它咆哮一声,红着眼,停下脚步,调转牛头,朝刚刚扑过来的裴子云冲了过去。 裴子云看着犀牛怪兽冲刺,心中没有半分慌张,静静站着,直到犀牛怪兽冲入五米内,低垂着牛头即将刺到时,才一闪,就躲过了犀牛怪兽的冲刺,手中长矛却狠狠朝着犀牛怪兽的身上刺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木材断裂声传来,尖锐矛尖刺入一寸,就因着巨大的冲力,而崩断了长矛。 裴子云没想到犀牛皮肤这样坚硬厚实,不由脸色微变,又充满了兴奋。 远处,年幼王子看见裴子云一击未能奏效,看着王后问:“母亲,帕里斯王子能杀掉怪兽吗?” “放心,帕里斯王子很英勇,肯定能打赢大怪兽。”王后说到这里,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命令:“把城中的弓手全部调来。” 真打不过,就百箭齐发,慢慢耗死它。 裴子云看到犀牛怪兽的眼睛闪着红光,心想:“或者这可能是它唯一薄弱处,不管怎么样,任何生物,眼睛都是薄弱处。” “风之轻灵”裴子云启动了它,顿时全身微微带着风,每个动作都快了许多,又朝着远处一声命令:“长矛。” 一根长矛远远掷了过来,裴子云轻松接住了。 这时犀牛刚刚停住了前冲脚步,调转身子,再次朝着裴子云冲锋。 裴子云双脚轻轻一点地面,身体就和离弦之箭一样,迅速拉近了距离,双脚再点地面,贴着犀牛怪兽袭来牛头闪到一侧,手上长矛闪电一样,刺向了犀牛怪兽的右眼。 “噗。” 长矛深深扎入了犀牛怪兽右眼里,鲜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吼。”一声巨大兽吼传出,裴子云这一矛深深的激怒和重创了犀牛怪兽,它急速的调转身子,又再次加速朝着裴子云冲了过来。 “哼。”一声冷哼在裴子云鼻腔里发出,脚步轻点,迅速拉远了与犀牛怪兽的距离,手一张:“矛来!” 这犀牛怪兽倒生命力顽强,受到了重创还不死,还有余力冲锋,不过这时又一矛丢过来,在它的转身冲锋到时,突就消失在了犀牛怪兽的眼前。 “噗。” 又一根长矛,深深插入犀牛怪兽左眼里,犀牛怪兽怒吼着,口中全吐着血沫,疯狂的撞着。 “轰”一头将一颗树撞断,但这时,裴子云上前,用脚一踢,狠狠将一根插入的长矛再次往里刺了进去。 “噗”整支长矛,几乎半支刺进犀牛怪兽的大脑里。 “呜。”受此重创,犀牛怪兽全身一颤,发出了一声呜咽,重重栽倒在地。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裴子云脸上露出了微笑,犀牛怪兽是杀掉怪兽里仅次于海妖的怪兽,能将它杀死,也很开心,就在这时,突“轰”一声,感受到了空间激烈变化。 “咦,发生了什么事?”裴子云趁大家注意都集中在犀牛怪兽身上时,心神沉入了空间。 只见空间中,一个小小殿堂悬浮在黑暗中,裴子云身影一闪,进入了希腊廊柱的一侧。 这时又多一根廊柱,它的下面,是一只犀牛怪兽,看上去铁制雕像,又有点铜制的样子,正渗透出丝丝雾气,这雕像很大,散发的力量很浓郁。 “虽犀牛怪兽强大,但也不至于有浓郁力量渗出,不过这浓郁并不是空间震动的原因。” “咦,廊柱排列成平地,地上出现了大理石——这是神殿的式样。”裴子云仔细看去,只见廊柱围成一处,并且中间隐隐出现了大理石铺地,以及台阶的式样。 “海怪、双头蜥蜴、熊人、爱神之箭、帕洛特西拉俄斯、帕拉墨得斯、克勒俄多洛斯、菲洛克忒忒斯、犀牛怪兽,连着三个不太出名的英雄,总共十二个根廊柱,形成了地基。 “难道,要形成希腊神庙?”裴子云心中灵光一闪,想着,心中满是喜悦,隐隐猜到了些:“下面是和大徐世界一样,形成了殿堂?” “如果形成了殿堂,会怎么样?” 才想着,又喊着:“系统” 一个小小梅花飞快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眼前出现。 “任务:促进希腊城邦进一步卷入特洛伊之战(3/5)!” “任务:杀死菲洛克忒忒斯,为库克诺斯复仇(完成)” “任务:保护科罗奈城邦,以及库克诺斯的儿子(完成)” “任务:支援盟友,改变力量对比1/3” “有二个可以接取了。” 主人公一按,又多了二个命运点:“12个命运点了。” “英雄血脉:第四层(112.5%)” 英雄血脉,可以升级了,不过还是到安全地点再升级,裴子云醒转过来,只过了几分钟,众人过来恭喜帕里斯王子,且称赞强大与英武。 “帕里斯王子,您的勇猛实在是诸神献给科罗奈王国的礼物。”王后说着,目光已经带着波光。 “尊敬的王后,您实在是太夸奖我了。”裴子云说着,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怪兽是您杀死的,您打算如何处置?”王后略有些失望。 “就拿它祭司伟大的波塞冬吧。”裴子云说着,他既来到了科罗奈王国,没有道理不去波塞冬神庙祭祀。 士兵抬着被杀死犀牛怪兽去了波塞冬神庙。 科罗奈王国的波塞冬神庙是一座有巨型的圆柱形廊柱支撑的建筑,圣林并不太大,但分列两侧的树木,无一不是珍惜的名贵树种。 裴子云走进神庙发现波塞冬神庙与别的神庙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墙壁上的壁画和浮雕很大的篇幅讲述的是关于海洋的故事,而蓝色也是神庙的主色。 犀牛怪兽被多名士兵一起抬进了祭坛,祭司虔诚朝着波塞冬的神像祈祷。 “帕里斯王子,神灵非常满意您的祭品。”在神庙中,祭司说着。 裴子云点了点头,告别了祭司,出了神庙,对着科罗奈王后:“我在科罗奈这段时间,会一一向科罗奈城邦内所有神灵献祭。” “并且所有希腊人的尸体,都得火化或土葬,我出一个银币,让尸体含着,以渡过冥河。” “库克诺斯是我的朋友,尊贵的王后,我把这些俘虏,以及希腊人的舰船,全部都交给你,由你来处置。” 科罗奈王后听了,心中感动,没想到帕里斯王子这样慷慨,说着:“帕里斯王子,多谢您的慷慨,科罗奈人一定会记得您的馈赠与帮助。” “还有,您的善行和虔诚,一定会受到诸神的喜悦。” “您看,希腊人都已经掩埋了尸体,现在,请您继续祭祀吧,王宫我已经准备了欢迎宴会,等您祭祀完,就可洗掉尘土和血腥,品尝着美酒!” 奥林匹斯山 波塞冬看着裴子云一举一动,说着:“帕里斯王子为了我的儿子报仇,并且保护了我儿子的城邦,而且妥善安葬了死者,这将获得我的善意。” “帕里斯王子将获得我的一次原谅。” 虽帕里斯王子与它是不同阵营,波塞冬是站在希腊人一方的神,但还是打算,帕里斯王子有冒犯自己之处,可以原谅一次。 等一行人远去,半空中,突有着黑烟,接着一个闪着红光的人影出现,渐渐凝实,出现一个中年人的模样,这正是赫拉克勒斯。 它静悄悄的出现,他看了一眼裴子云离去方向,知道帕里斯除了祭祀,今晚还会参加科罗奈王宫的晚宴,很晚才会回去。 他身影渐渐变淡,瞬间出现在科罗奈港口,裴子云舰船正停泊在此处,此时,只有很少士兵在守着舰船。 港口除了希腊人的战舰,还有特洛伊战船,月光投在船体上,就算没有战事,还是有着士兵巡查,奴隶桨手用过了饭,发出了如雷一样的鼾声,海涛一声声拍打着。 第五百六十六章 龙卷风 但一道黑烟带着红光落下,所有士兵都呆呆的立着,似乎站着就睡着了,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整个舰队都鸦雀无声。 赫拉克勒斯看了一眼,找到主舰,在角落中丢下了风袋,且用黑雾将它笼罩,办完了这一切,又看了看四周,大功告成的赫拉克勒斯身影慢慢淡化,消失在这个港口。 只是赫拉克勒斯才离开,一点点月光,在甲板上,似乎凝出了幻影,这是神秘女士,她看着赫拉克勒斯放着风袋的地点,以及风袋口子对准的方向,叹了口气。 “命运真是奇妙,是吹向那个地点?我本来还想调整风袋的方向,想不到赫拉克勒斯放着的位置正对,这倒不用我来调整了。” “吹的很远啊,看来神灵还是存着一些善意。”要是太近,就达成不了把帕里斯驱逐的效果,如果帕里斯飞快的赶回来,说不定就有不耐烦的神灵,直接就干掉这个麻烦了。 神秘女士自是明白这道理,喃喃自语,说完,她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下一刻,仿佛打开了门,牛羊的嘶鸣,巡逻士兵脚步声,船舱深处奴隶的鼾声,都立刻恢复了原来,港口的夜晚,深邃而宁静,只有潮水和海风的的声音不时的传来。 清晨 裴子云起个大早。 昨晚上喝的有点多,王后要安排在王宫休息,还是自己硬要回来,才派了车送自己回船歇息。 裴子云在港口上活动了下身子,呼吸了清晨的港口的新鲜空气,感觉人格外的舒爽,拉来一位士兵,说着:“去墨托拉城,告诉王后,我们要离开了。” “是的,帕里斯王子。”士兵匆忙赶去,而裴子云转身命令,叫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起航。 不一会,王后和王子领着一群人来到港口,她看着裴子云说着:“帕里斯王子,您不多留在科罗奈王国一阵?” 裴子云摇摇头,笑着:“尊贵王后,别的城邦,还要我赶去救援,否则他们就会和昨天一样,被希腊人攻破。” 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但是有口实,和没有,区别还是非常大。 别的不说,裴子云每到一地,都向诸神表示敬意,哪怕是敌对的神,并且还按照礼数埋葬敌人。 这有没有效果,其实效果很大,除了赫拉,没有神一定要置帕里斯与死地。 “当然,我力量强大了,抵达到了必然收割的线,肯定会死,再多善意也救不了自己。” “但是这能保证我抵达临界点前,还能活着。” “自然就更不能和科罗奈的王后搞出点事了,要不,哪个神灵就可直接以此为理由干掉我了。” 王后自然不知道帕里斯王子心思,但看出他的态度是坚决要走,挽留也仅仅是客气,又说着:“帕里斯王子,我给您带来了礼物,请您收下。” 说完,队伍里走出几个捧着珍贵礼物的仆人。 裴子云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礼物里有象牙、黄金、香料、及一些名贵特产,他没有拒绝,说着:“王后,非常感谢您的馈赠。” “帕里斯王子,您对我们科罗奈王国的恩情是多么重大啊,我送点这些礼物,根本不算什么。” 年幼的王子问:“帕里斯王子,您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裴子云轻轻一笑,说着:“等着战事结束,我会回来看你们。” 说完,裴子云就与王后及王子挥手告别,重新回到了战舰上,每次看到年幼的王子,就会想起库克诺斯,想起了那个男人在战场上的勇猛,可惜抵挡不了命运的残酷。 “起航。”裴子云下达命令,舰队缓缓驶离了港口,向着远方出发。 王后望着裴子云舰队离开,渐渐神态冰冷下来,对着人命令:“将那些看押在地牢内的希腊俘虏全部抓起来,送往波塞冬神庙,献祭给伟大的波塞冬。” 队伍分出一部分赶往了地牢,将希腊俘虏捆缚起来,送往波塞冬的神庙,抵达神庙,希腊俘虏瞬间明白自己命运,发出了惨叫和怒吼。 “为什么,帕里斯王子答应了我们,只要投降就不杀我们,为什么要反悔?” 希腊俘虏质问,而没有人回答疑问,被捆缚手脚的他们被送进了波塞冬神庙的祭坛。 “那是帕里斯王子答应了你们,可我们科罗奈王国上上下下可没有答应。”一位百夫长冷笑,挥手:“赶快杀掉。” 不一会,俘虏鲜血就染红了波塞冬神庙的祭坛。 “你们会遭报应。” “希腊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神一定不会原谅你们。” 这些俘虏面对死亡,说出了最后诅咒,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命运,死亡的屠刀已经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年幼的王子显并不明白为自己的母亲要杀掉他们,疑问着。 “我们杀死他们,不但是我们和希腊人的仇恨,更是因为我们没有力量看守这些俘虏。”王后说着。 “希腊人的舰队,随时可能再来,一旦有舰队来,这些看似温顺的希腊俘虏,就会立刻暴动响应,这对于我们科罗奈王国将是灾难,所以我们不得不将他们杀死。” 年幼的王子似懂非懂点点头,王后吩咐:“将希腊人舰船开到隐秘的出海口,要好好保存,真碰见了紧急情况,我们就出海躲避。” 科罗奈王国长老们点头赞同,这才是老成持重的做法,科罗奈城邦,建立的时间很短暂——国王库克诺斯是海神波塞冬和一个女仙所生的儿子,因此就说明他是第一代的创建者。 整个城邦,其实才上千个公民,根本无力看押这样多的希腊俘虏。 而失去了库克诺斯,王子又年幼,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王后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远方舰船上,裴子云站在甲板上,似有所觉,微微一笑,看了看港口,又朝远方望去。 海鸟正自由自在在天空翱翔,不时发出阵阵鸟鸣声。 蓝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与湛蓝海水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重叠在一起,似乎就是天的尽头。 海面上风浪很小,很难看见有巨大的浪花卷起,小小浪潮轻轻的拍打着舰船的底部,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这次科罗奈王国之行,裴子云觉得收获颇丰。 不但拯救了盟友科罗奈王国,兑现保护库克诺斯的儿子和妻子的诺言,且还杀掉了强大的英雄珀里法斯以及犀牛怪兽。 单单就这两个的力量应就足自己升级了,何况还有以前击杀的英雄未消化完的力量。 对帕里斯,自己改变了太多。 按照剧本,本来帕里斯就要带着海伦找一个小岛,远离特洛伊,但现在自己直接回去,促进了战争提前了几年,直接导致阿喀琉斯没法参战,其次是历史上本来能平安的回家的菲洛克忒忒斯,被自己亲手射杀。 并且帕拉墨得斯也因为他的缘故,提前结束了生命,还有在战场上,击杀了不少士兵和英雄,这都是改变。 现在还改变了科罗奈王国的命运。 是福还是祸只能拭目以待了,该做的都已做了。 裴子云的遐想并不耽搁舰船上忙碌,此刻水手正在矫正风帆,借着海风,尽快向着特洛伊而去。 正在这时,黑雾散去,一个水手突看见了甲板角落里,出现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是上好布料制成,布袋口上有细绳捆绑,周围有花纹,形状酷似王子的钱包。 水手左右看了看,察觉到没有人注意,于是偷偷将这个“钱包”捡了起来,欣喜若狂,觉得自己这回走了大运,这种王子的“钱包”,里面东西肯定不会太少,趁着没有人注意,水手一拉“钱包”上细绳,“钱包”口子随之打开。 “轰。” 一股风瞬间从风袋里吹了出来,这个倒霉的水手立刻被这股风吹出甲板,飞到了天空,发出了惨叫声。 “怎么回事?”裴子云在沉思中醒来,几乎被吹出去,一手抓住了桅杆,高声喊着。 但根本没有人能响应命令,狂风不断从风袋里释放,只见上空出现一个巨型的龙卷风,且还在越变越大。 龙卷风上面连接着天空,下面连接海面,整条船只都被龙卷风裹了进去,急速的旋转,发出轰隆隆响声,稍微溢出的狂风就将船上一些桅杆给吹断。 但龙卷风似乎还没有积累到足够能量,一直在原地旋转,并没有挪动半分。 巨量的海水被龙卷风给卷到了空中,形成了水幕,裴子云所在船只终抵抗不了这么大吸力,被卷到空中,随着龙卷风而急速的旋转。 船上甲板上的不少水手在龙卷风形成时就已被抛到了海里,此时卷到空中,在巨大能量的撕扯下,整条船只发出了咔咔咔声。 船舱里水手有的都被抛离了出来,惨叫着卷到了天上,被卷到海里,有的直接被甩了出去。 裴子云死死抱住了船上最大一根桅杆,咬牙坚持,但是龙卷风遮天蔽日,天空的云层呈现漏斗状分布。 此时一直在原地徘徊着的龙卷风似乎积蓄了足够的能量,缓缓的朝着远处飞速的移动。 死死抱着桅杆咬牙坚持的裴子云不发一声,拼命用绳子把自己绑在了桅杆上,才绑完了,一只木桶飞起,重重打在脑袋上。 “轰”晕厥前,裴子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被神灵暗算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地狱与人间之间 龙卷风而起,威力越来越大,力量越来越足,海水不停卷上天空,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漩涡,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龙吸水。 龙卷风移动速度飞快,不到一会就移出了十几里。 一道幻影缓缓降落在龙卷风形成海面上,她就这样静静踩在海水上,没有带起一丝波澜。 幻影站在远处海面,看着渐渐远去龙卷风,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喃喃自语:“命运安排帕里斯王子去埃埃厄海岛上的喀耳刻,喀耳刻可不是好惹的,帕里斯王子要是稍有大意,就会变成了动物。” “是野猪、还是野狼、又或是猛狮?” “按照帕里斯王子的身份和勇武,应该是威风的猛狮。”说到这里,幻影甚至露出了微笑:“我甚至想看看帕里斯王子变成狮子的样子。” 普通人变成野猪,有时甚至被杀掉当肉,勇武的战士变成了狼,英雄变成了狮子,是野兽中待遇最好的一种。 “想必过几年,又会把帕里斯王子恢复成人,这样就完美的既把帕里斯王子踢出了特洛伊,又尽量控制住,不产生变数。” “神灵真是考虑周到,不过有我的帮助,他会克服这个。” 说到这里时,龙卷风已快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处,幻影继续说着:“去到那里后,我要尽快促进帕里斯王子进入俄刻阿诺斯海滩。” 话音刚落,她转眼消失,离着埃埃厄海岛不远又出现,只见她寻找着,突看着一处:“找到了。” 离她不远海水传来了巨大波动,只见一只怪物在海底跃然而出,这是一只近海的蛇颈龙水怪,身躯巨大,前后足足有二十米,高有七米,背部生有厚厚的鳞甲,蛇颈上也有厚厚一层鳞甲包裹。 蛇颈龙水怪刚刚从海面破水而出,似乎好久没有浮出海面,此时正在海面上迅速的游动嬉戏着。 幻影女士看着这一切,虽这怪兽并不是很强大,但条件还算差钱人意,符合了她心中的预期。 只见手掌间出现了一滴血液,血液在手掌的一寸高位置缓缓旋转,殷红血光闪动间,透出一丝妖冶色彩。 幻影女士把手轻轻一指海中嬉戏的蛇颈龙水怪,掌心旋转着血液就以极快速度划破长空,激射向了海面上嬉戏游动的蛇颈龙水怪。 这滴血液在射到蛇颈龙水怪前渐渐变慢,悬浮于蛇颈龙水怪前。 怪物似乎知道等待它的命运,停止了游动,任凭血液缓缓融入到了它的额,而融入瞬间,似乎有一阵红光闪过,但转眼消失不见。 片刻,在蛇颈龙水怪头顶上,一个血包缓缓长出,模样有点是一只独角,如果这怪物是陆地上的骏马,此时长出一只独角,被人看到,还会以为是独角兽。 “吼。”一声巨大咆哮从怪物口中发出,声音震天动地,在血液作用下,膨大了一圈,现在看上去,宛一艘海船一样。 神秘的幻影看着停在海面上连连咆哮的蛇颈龙水怪,满意点了点头,说着:“效果还算不错,它会追逐着帕里斯王子,驱赶着帕里斯王子经过死亡的缝隙——俄刻阿诺斯,这样才能通过命运的走廊。” 幻影女士脚踏海面缓缓挪了挪,海面下浪花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她脚上也没有溅到任何的水滴。 “去吧,袭击着埃埃厄海岛,追逐着岛屿上出来的帕里斯王子吧。”幻影女士摆了摆手,驱赶怪兽远去。 “不要怕喀耳刻,她虽是太阳神赫利乌斯和海神女儿珀耳塞的孩子,但我太理解那些神灵了,它们宁可借英雄的手杀掉,也不肯亲自下手。” 怪兽仰天咆哮一声,扎进了海水里,潜入海底,向着埃埃厄海岛上而去。 怪兽消失,幻影女士转首望着龙卷风过来的方向,轻声:“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下一个环节。” 说完,幻影女士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海面上,下一个瞬间,她出现在了一个海滩上。 海滩名叫俄刻阿诺斯海滩,面积很大,足有几公里方圆。 海滩上洁白细沙让海滩看起来似乎风景不错,但终年浓雾掩盖了一切,阳光非常稀少,但似乎并不影响这里植物生长。 幻影女士出现在海滩上,脚踩细沙,缓缓往海滩的走去,但仔细一瞧,幻影女士在洁白细沙上根本没有留下足迹。 海滩上不远处长着一排排白杨树和柳树,虽这里阳光稀少,但这些树木的长势都算不错。 在这些树木下,分布一些灌木,数量并不密集。 “珀耳塞福涅的圣林。” 珀耳塞福涅是希腊神话中冥界的王后,她是众神之王宙斯和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被哈迪斯(hades)绑架到冥界与其结婚,成为冥后。 幻影女士一步步抵达了这里,并没有出声,她看着这片圣林,陷入了某种追忆。 片刻,她慢慢从这种情绪脱离了出来,目光不停在林间来回扫视,寻找林中合适的怪物。 这地方说也奇怪,有各式各样怪兽活动,甚至繁衍生息,也许和此地常年浓雾笼罩有关,加上阳光稀少,反成了怪兽们的乐园。 这里的怪兽种类很多,许多在外界很少见甚至绝迹怪兽在这里都可以发觉它的踪迹。 有狮头羊身的喷火妖怪,有狗嘴龙尾的喷着毒液的怪兽,还有半人半牛的力大无穷的怪兽等等。 幻影女士在林间怪兽寻找了一阵,盯上了一个狮头羊身龙尾的怪兽,仔细的打量了一阵:“找到了,喀迈拉后代,看上去血统有点单薄,不知道稀释多少代,不过也没有关系。” “只要还是提丰的后代就行。” 这可以喷火的怪物,第一代是提丰和厄喀德那所生,长着狮子的脑袋,山羊的身子,蛇的尾巴,且狮头,羊身,蛇尾均能喷火。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怪兽最终被骑着飞马的贝勒洛方所杀。 这只当然不是原版了,不知道多少代后裔。 幻影女士又取出一滴血液,右手一甩,血液就朝着狮头羊身蛇尾怪兽射去,刚到它面前,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缓缓融入了它的身体。 血滴融入怪兽身体的瞬间,一道红光一闪,怪兽身体迅速膨胀,原本狮头羊身龙尾似乎都比原来有所增大,整个身体看起来比原来时至少大了一倍。 “吼。” 怪兽仰天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声音震动林间,别的怪兽听到了这声咆哮纷纷抬起了头,看着这个方向,见没有更大动静,又恢复了平静。 而石头羊身龙尾怪兽似乎在为自己获得的巨大力量而欣欣鼓舞,不停在林间踱着步子。 怪兽的徘徊似乎也符合了幻影女士的心意。 她呵呵一笑,对于怪兽表现出的实力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你就在这林间等着,到时帕里斯王子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完成你宿命的时候。” “吼。”又是一声咆哮传出,怪兽似乎在回应着幻影女士的话。 “三只怪兽已布局完成,现在是时候完成那个了。”幻影女士喃喃自语,只见她缓缓退出了林间,寻到了山谷的一条缝隙,里面黑幽幽,冒着阴气,她微微闭上了双眼。 突然,她右手虚划,在空中勾连出一串复杂轨迹,这些似乎直接画在空中,并不消退,直到越画越多,最后变成了一副神秘的图案,图案有点奇怪,但幻影女士看起来很是满意。 当图案画完的一瞬,整个图案亮起一阵光芒,接着迅速消失不见,而整个图案也渐渐的变得透明,隐藏在了山谷缝隙中,肉眼很难捕捉到它的存在。 幻影女士端详着,很是满意:“这里是俄刻阿诺斯,终年浓雾,阳光难照,冥河的支流菲律弗勒格通河和库奇托斯河在这里流入阿赫隆河,通向真正的冥府,处于地狱与人间之间。” “在山谷的裂口,就连凡人都能看见死者的幽灵争相涌来,想尝尝祭品鲜血,下面就是阴间。” “三个怪物代表着天上,人间,以及冥土。” “又隐含着提丰来自大地的血。” “都被具备神王血脉的帕里斯王子所杀,再结合着这图卷,就会抵达命运的指定地点而去。” 当她说完这些,原本黯淡无光神秘图案又亮起了一阵微弱的光,似乎在回应着幻影女士所说的话。 “你不用担心,这里是泰坦神俄刻阿诺斯(oceanus)管辖的范畴,是盖亚与乌拉诺斯之子,奥林匹斯山管辖的力量在这里很弱。” “在这里,有我在,我会阻止诸神发觉这一切。”幻影女士信心十足说,似乎阻止诸神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且,命运之旅也许漫长,但对现世来说,波动只是短暂的一瞬,诸神也发觉不了什么。” “感谢奥林匹斯山,把帕里斯王子赶到这里,虽说本意是帕里斯王子就算立刻回去,也需要二年时间。” 说完,她又看向了远方天空,摇摇头,轻轻叹息:“不过这个就算达成,也仅仅只是完成了命运,埋了种子,真正的希望或需要等到别处。” 话音刚落,幻影女士已消失在原地,而俄刻阿诺斯海滩也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原样,远处圣林,一排排的白杨树和柳树在风中轻轻的摇曳。 第五百六十八章 喀耳刻 “咳咳咳”裴子云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船上甲板上,只是浑身有些疼痛。 忍着疼痛在甲板上爬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四周,发现此刻自己战船正搁浅在一个白色海滩,看模样这里应是一个海岛。 裴子云再看了看自己的战船,发现破损有些严重,但还可以修复,再一眼,看见了水手,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起来,快起来。”船舱找到十多个水手,将他们叫醒。 “帕里斯王子。”水手喊着裴子云,此刻他们睁着一双茫然的双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自己乘坐战船毫无征兆遭遇了龙卷风袭击,战船被卷到空中,更后事情,他们也不记得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子云回想着,启程不久,在船上突出现了风,这阵狂风就形成了龙卷风,将自己吹到了这个海岛? “我被龙卷风吹走,是因我对剧情改变太多,驱逐出特洛伊之战?” “可恶。”裴子云脸色有些铁青,奥林匹斯山的神灵间接干预没有作用情况,直接出手将自己驱逐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海岛。 眼下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在这个荒无人烟海岛上存活下来,幸还有一艘战船,应首先修复。 裴子云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水手,知道他们对未知的恐惧,不要说他们,就是自己都有些茫然。 但是自己不能露怯,吩咐:“你们几个两两一组,拿武器去岛上打猎,还有寻找淡水。” 又指着几个水手,说着:“你们几个拿上工具去岛上砍伐树木,修复战船,不过一定要记得带上武器。” 裴子云指着最后两个水手:“你们两个带上武器,跟着我去岛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裴子云知道,在希腊神话世界,岛屿可是许多的怪物的家园,自己要在岛上巡视,尽量发现危险,以提前避开。 裴子云将青铜剑挂在腰间,手中拿上了一根长矛,带着两个全副武装士兵下了战船,刚下了战船,踩在软软海滩上,就感觉到了不一样,太安静了。 “不会真有强大怪兽?”裴子云暗暗想着,继续行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引入眼帘是一片繁茂的树林,郁郁葱葱。 没有感觉到有危险,裴子云带两个士兵,缓缓在林间走着。 突然,前面有袅袅青烟飘起。 “有人烟?”裴子云感到奇怪,顺着青烟前进,走了一段距离,隐隐看见了前面有建筑存在。 “别靠近,先看看。”裴子云迅速和两个士兵隐蔽起来,等过了一会,悄悄拨开了树枝,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 宫殿四四方方,有大理石廊柱支撑,宫殿穹盖四角有巨大飞檐飘出,显得有点怪异,周围是一堵白墙,将整个宫殿都包围在里面,与外面形成隔绝。 裴子云看着四周环绕着的围墙及华丽宫殿,脸色微变,他想:“是宁芙还是女神的宫殿?” 这很容易判断,一般要维持宫殿,如果凡人的话,肯定要许多农民和仆人,但他在周围根本没有看见田野和农舍。 “所以我才认为,这是宫殿是宁芙或女神宫殿,因只有神灵才能不用农民和仆人,就能维持宫殿运转。” 心中笃定宫殿是神灵的宫殿,裴子云迟疑了下,就靠近着观看。 近了几步,透过围墙缝隙看见里面,不由一惊,士兵低声惊喊:“里面养着动物,有野猪。” “还有野狼和狮子。” “谁会在宫殿里养这些?” 裴子云没有说话,这让他立刻明白这里是哪里:“是埃埃厄海岛,喀耳刻?” 喀耳刻是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us)和珀耳塞的女儿,精通魔药,裴子云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会被龙卷风吹到埃埃厄海岛上,喀耳刻是个女巫,并经常用药使敌人或反对她的人变成怪物。 “退,我们赶快退下去。”裴子云大声命令士兵,同时自己往树林奔去。 原以为这岛是荒无人烟的海岛,想不到会是埃埃厄海岛,最主要的是还住着可怕的女巫喀耳刻,刚刚自己看见那些野狼和猛狮分明是女巫将人类变成那样。 裴子云退到林间,渐渐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也被女巫凶名吓了,其实她未必有传说中可怕。 “奥德修斯多年后会吹到这里,经过了这个剧情。” “当时喀耳刻把水手变成了野兽,而赫耳墨斯(hermes)指点着奥德修斯,在地上拔起一株开着白花的黑根草,告诉奥德修斯这草是魔草。” “你只要带上这种草,她的巫法和魔药就不能使人变成动物,并且当时记载,奥德修斯抽剑奔去,她还会求饶。” “可见她的力量并不强大。”裴子云想到这里,退了一段距离,仔细在周围看了看,果在地上拔起了一株开着百花的黑根草。 裴子云打量着草,嘴一翘,露出了笑容。 自己阴差阳错才来到这海岛上,可以说是神灵送自己来岛上,既都这样安排,那自己怎能不去见识一下传说中女巫喀耳刻? 刚刚自己也是怕中了喀耳刻的陷阱,才急速退去,不然若被她不小心变成怪物,恐怕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海岛。 “不,不会一辈子,诸神会在合适时释放自己,然后收割自己生命。” 虽自己有梅花帮助,但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既现在有了防备,可以从容的去见识一下这喀耳刻。 想到此,裴子云站起身,就想进去,转念一想,感觉到这时,并没有任何神灵注视,裴子云就想着:“还是得谨慎点,我的积蓄已经足了,以前是经常有神灵注意,所以没有升级,现在,系统,升级!” “轰!”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接着一声轰鸣声炸响,裴子云一震,心脏激烈的跳动,一个呼吸,血液中隐隐增加了一丝金光,显血脉经过了一次提纯进化。 看了一眼系统,发觉起了变化。 “英雄血脉:第五层(15.8%)” “特技:风之轻灵(80.1%)” “特技:铁铸铜灌(55.7%)” “特技:水之亲和(13.6%)” “我的力量又增强了,风之轻灵快点满了,我感觉自己和风一样。” “铁铸铜灌也恢复了一半,而还多出了一个水之亲和,这是由于自己的血脉,来自宙斯(zeus)和河神?” 升级后,裴子云才对着两个士兵吩咐:“走,我们去见识一下此地的主人。” 裴子云带着两个士兵,朝宫殿正门走去,刚到宫殿门口,一位少女就带着一群美丽的仙女出来。 裴子云看知道眼前迎出来的少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喀耳刻了。 “啊,尊贵的客人,非常高兴您能来到埃埃厄海岛,顺便参观我的宫殿。”喀耳刻热情的说着。 “尊敬女士,非常感谢您隆重欢迎,我初来此地,被这美丽宫殿吸引,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怎么会,尊贵的客人,我在宫殿里,已摆上了宴席,请随我来。” 裴子云没想到喀耳刻会问都不问自己名字,从何而来,一见面就邀请去她宫殿里参加宴席。 “也对,她有着魔药,只要我喝一口酒,吃一口食物,就变成了动物。”裴子云暗笑:“只是她也太着急了,这种不正常礼遇很容易引起警觉。” 所谓宴无好宴,幸自己早有准备,也不怕她,想到此,裴子云跟着喀耳刻走入了宫殿内。 宫殿进去,不像别的地方豢养着那些由喀耳刻变化成怪兽的人,这里种了许多的鲜花,让人刚进来,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在配上这里的景致,很容易就放松了警惕。 “高明。”裴子云暗暗称赞。 宫殿浮雕和壁画都是一些美丽景物和仙女,叫人一看下顿生好感。 而宴席座位上,铺着华丽的羊毛坐毯,酒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玲珑剔透的葡萄美酒,各式各样的水果也是应有尽有。 “来,尊贵的客人,欢迎您的远道而来,我们干了这杯。”喀耳刻说完,一饮而尽。 裴子云笑了笑,也将杯中美酒一下喝干,说着:“尊敬的女士,感谢您热情的招待。” 说完,又拿起了桌上的烤肉,吃了起来。 喀耳刻看见裴子云就也喝了,肉也吃了,笑更欢了,她毫不掩饰指着裴子云,说着:“变,变,变!” 但让她大失所望的事情发生了,裴子云静静坐在那里,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为什么我的魔药对你失效了?”她这时才似乎想起了询问裴子云身份,且对于魔药极自信她,遭受了人生中挫败,继续说:“从来没有人能抵抗我的魔力,莫非你就是那奥德修斯?” “许多年前,赫尔墨斯来到我这里向我预言,说你会从特洛伊回国时必经此地,难道现在特洛伊之战打完了?” 喀耳刻对赫尔墨斯的预言似乎很是笃信,以至裴子云还没有开口表明身份,她就确定默认裴子云就是奥德修斯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女巫的条件 裴子云坐在羊毛坐毯上,饮着杯中之酒,静静听着喀耳刻讲述赫尔墨斯告诉她的预言。 “喀耳刻总体上说,并不强大,应该属于宁芙。” “不过宁芙(nymph)范畴很广,有的是希腊神话中次要女神,有的就是仙女,不会衰老或生病,但会死去。” “如果我的灵觉没有错的话,我没有感觉到神的本质,难怪历史上奥德修斯可以用剑威胁它。” “但是不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用武力,毕竟奥德修斯有着雅典娜的强力保护和支持,而我没有。” 待喀耳刻说完,裴子云缓缓开口:“不,喀耳刻,我是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并不是你口中的奥德修斯,我被龙卷风吹到了这里,命运使我抵达了您的王宫,因为这个,我免疫了您的魔药。” 说完,裴子云微微一顿,补充:“但是我希望能获得您的热情款待。” “是那位神灵告诉你这个秘密?” 裴子云话音刚落,喀耳刻就迫不及待的问:“不过仅仅是这样,并不足以保护你的安全,你是凡人,而我是伟大的太阳神赫利乌斯(helius)和海神女儿珀耳塞所生的女儿。” 喀耳刻说着,语气略带轻蔑,显对裴子云的说辞并无兴趣,她是太阳神赫利乌斯和海神女儿珀耳塞所生的孩子,是国王埃厄忒斯的妹妹,是美狄亚的姑姑。 所有这一切让她有理由蔑视裴子云特洛伊王子的身份,且她自己还是一名伟大的女巫。 裴子云听到喀耳刻说着,笑了:“喀耳刻,伟大的女巫,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说着,手就摸到了剑柄上,一旦喀耳刻有着动作,说不得就得和她打一场,不过若是那样,他和喀耳刻可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喀耳刻看了一眼,注意到了剑,似乎并不想一下撕破脸,只听她说:“不过,最近埃埃厄岛上最近突然有个海怪出现,它袭击了许多的来往船只,导致我岛上的船现在少了好多。” “我的宠物也少了许多,你是一个王子,是一个英雄,我希望你去杀了海怪,这样你就可以获得我的友谊。” 喀耳刻果是现实主义者,既魔药对裴子云不起作用,就想到要裴子云给她干活,来获得她的友谊。 “您说的很合理,喀耳刻女士。”裴子云起身给喀耳刻微微行礼,说着:“尊贵的女巫,杀死海怪必须有船,但我的船现在已破损了,而且淡水和食物也所剩不多了了,只是黄金和青铜还没有丢掉。” “我愿意向您献上这些礼物,以获得您的款待,同时请您允许我在您的岛上砍伐树木,对船进行修复。” 喀耳刻脸上笑容明显比刚刚多了一点,谁都喜欢裴子云这样慷慨客人,并且送的东西正合她的心意。 只听她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和你的朋友都会受到和平款待,完成了任务,我会将你送回去,并且还会给你合适的海图,使你不会在大海上迷路。” “尊贵的女士,那就非常感谢您了。”裴子云说着,又喝下一杯酒,对着酒杯长长叹息,心中想着:“不知道舰队怎么样了?” 特洛伊·王宫 裴子云出事的消息已送回王宫和两座府邸。 此刻国王普里阿摩斯正在听着舰队百夫长汇报,而俄诺涅和海伦正匆忙从府邸赶到了王宫,迎入后,国王普里阿摩斯点了点首:“我亲爱的女儿们,你们请坐,百夫长正要说着消息。” “尊敬的普里阿摩斯国王,两位女士,非常遗憾的告诉您,帕里斯王子的舰船遭到了龙卷风的袭击,整个舰队也只有他所在的一艘舰船遭到了袭击。”百夫长说着。 “别的舰船呢?”普里阿摩斯脸色阴沉的问着。 “别的舰船在龙卷风后又重新聚集了起来,沉了一艘,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而这次龙卷风出现的很奇怪,它是直接从帕里斯王子所在船只上空突然出现,当时出现的毫无征兆,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这样看来,这龙卷风针对的就是帕里斯的一艘船了?”普里阿摩斯问着。 “恐怕是的。”百夫长答着。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普里阿摩斯挥手说着。 刚刚赶到的俄诺涅和海伦则脸色煞白,听到帕里斯的船只遭遇不测,心里都沉甸甸,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大石。 普里阿摩斯看到她们的神色,出声安慰:“我的女儿们,别担心,我已经派了祭司去向阿波罗(apollo)祭祀,求取神谕,它会告诉帕里斯的下落。” “毕竟,帕里斯还是很获得阿波罗的欢喜,我相信他会和以前一样,满载着荣耀和黄金回来。” 俄诺涅点首,出了会神,说着:“我的父亲,尊敬的国王,我会向神祭祀,求他安全回来。” “至于黄金和荣耀,说实话,我更怀念以前在爱达山的日子——那时帕里斯还在牧羊,食物很简单,但是我们过的很快乐。” 说到这里,俄诺涅叹的说着,海伦心情也不好,气氛变得尴尬,不过接着,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这时去阿波罗神庙献祭的祭司赶了回来,说着:“国王,帕里斯王子还没有遭遇不测,但可能要经历很长时间才能赶回来了。” “阿波罗有没有给出帕里斯的下落?”普里阿摩斯问着。 “没有,神灵只是告诉了帕里斯王子并没有遭遇不测,要很久才能回特洛伊,别的一概没有说。” 听到这里,俄诺涅和海伦心下稍安,只要人活着,迟早还会回来。 普里阿摩斯继续安慰她们,说着:“你们放心等待,帕里斯一定会回来。” “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和王后说,或直接和我讲也可以。” 这是普里阿摩斯力所能及能做的事情,他们都希望帕里斯尽早归来。 “谢谢父亲的关心。”两人同时说着,她们确认了帕里斯的安全,辞别了普里阿摩斯,上了车往府邸而去。 帕里斯在时可以给俄诺涅和海伦庇护,帕里斯没在,她们需要学会坚强活着。 而在宫廷中,普里阿摩斯看着俄诺涅和海伦渐渐远去,脸色阴沉能滴出水来,帕里斯出事,据百夫长描述,龙卷风只针对他,明显是神灵出手了。 “难道神灵看帕里斯太优秀,要将他驱逐?” “神灵终不肯眷顾伟大的特洛伊?”普里阿摩斯悲愤想着,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过来,一个仆人报告:“国王,刚才有一支舰队抵达港口,是赫尔托尔王子的舰队,他已经胜利回归。” “王子已经立刻赶了过来。” “快让他过来。”失去了帕里斯,普里阿摩斯更依靠赫克托耳了,因此当赫克托耳回到宫殿,很远就看见了普里阿摩斯在台阶上迎接。 赫克托耳一脸欣喜迅速走过来,汇报:“父亲,这次幸不辱命,及时救援了密西埃,且已逼使希腊人退兵了。” 赫尔托尔可能因太过高兴,也可能性格比较粗犷的原因,并没有发现普里阿摩斯的神情不对。 他问着:“父亲,帕里斯和爱涅阿斯怎么样了?” “爱涅阿斯去救援吕耳纳索斯还没有回来,帕里斯在救援科罗奈回来的途中失踪了。” 赫克托耳大吃一惊,才发现普里阿摩斯表情不对,问:“父亲,这是谁,谁能伤害帕里斯?” 赫克托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了不起,各种事都能安排井井有条,并且武力也不弱,谁有本事让他失踪,简直不可思议。 “帕里斯回来时,遭遇了龙卷风袭击,而且龙卷风袭击只针对帕里斯一个人。”普里阿摩斯有点木然的说着。 赫克托耳听了,心中一凛又一凉,他不是傻子,立刻听明白普里阿摩斯这样说的含义,顿时一阵沉默。 有些话并不能明说,特别是讨论神灵或议论神灵的话,神灵很容易知道,一旦盯上,下场可想而知。 因宣称自己比女神还美,比男神还有才艺等,都或死或变成动物。 赫克托耳听到普里阿摩斯这样说,只能问:“父亲,帕里斯下落知道吗?” “刚刚祭司去阿波罗神庙献祭了,阿波罗给出答案是,帕里斯还没有遭遇不测,只是要等很久才能回到特洛伊了。” “他这是被驱逐了啊。”赫克托耳喃喃的说着。 “是啊,被驱逐了,赫克托耳,以后特洛伊就靠你了。”普里阿摩斯有点意兴阑珊的说着。 “放心,父亲,我一定会誓死保卫特洛伊的安宁。”赫克托耳大声说着。 历史上赫克托耳也确实是誓死保卫了特洛伊,直到他死,特洛伊也没有被攻陷,但他一死,特洛伊再无厉害英雄,不久就沦陷了。 “父亲,帕里斯舰队伤亡情况如何?”赫克托耳问着。 “帕里斯那艘船情况不清楚,赶回来舰船,除有一艘沉没,并没有人员伤亡,连着赠送的礼物,都带回来了。”普里阿摩斯说着。 “那就好,虽帕里斯暂时不在,但面对希腊人,我们只要汇集更多的盟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父亲,特别是我这次救援密西埃,更坚定了这想法。”说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第五百七十章 遥远的沙滩 埃埃厄海岛·天然港湾 裴子云在喀耳刻的宫殿里享用一场丰盛的餐宴,向喀耳刻提出了告辞。 “尊敬的女士,感谢您的热情款待,我现在还需要从您这里获得食物和水,顺便将舰船上黄金和青铜给您送来。” 喀耳刻一听到黄金和青铜,眼神一亮,笑说:“你的要求很简单,我现在就安排我的侍女带着我的宠物们给你将这些东西送过去。” “哦,美丽的女士,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我一定会将海怪尽早除去。”说完,裴子云转身随着侍女出去。 “都是美丽的少女,只是感觉更脆弱。”总共有四个侍女,她们看上去都是美丽而高雅的仙女,她们把门打开,呼唤了一下,宫院里野狼和猛狮奔出,野狼露出尖尖的牙齿,狮子抖动着蓬乱鬣毛。 两个士兵怕得正想逃,裴子云却安然不动,一方面是他知道这些野兽是人变成,一方面就因自己根本不怕。 “无非是野狼和狮子,真的袭击,杀掉就是了。” 一迟疑,野兽已团团围住。奇怪的是野兽很温和,仙女就指挥着它们背上驮着沉重的食物和饮水,饮水都装在罐子里。 它们站在一排,等待主人下达命令。 裴子云看着眼前这些野兽,对他们的遭遇是爱莫能助。 “出发!”仙女下达了出发命令,狮子和野狼拖着食物和饮水排成长队,朝着海滩上行去。 不大一会,裴子云就带着他们赶到了舰船停靠海滩,命人将这些食物和饮水搬上了舰船,将黄金和青铜搬了下来,又放在这些野兽背上,让它们又驮回去。 就这样,裴子云完成和喀耳刻的第一次交易,过程顺利。 “黄金和青铜对我意义不大。”裴子云其实未必比国王和王子富裕多少,但是国王和王子为了以后的生活,积蓄很多,而裴子云却没有这想法,他慷慨的把黄金和青铜使用,这就是很讨人(神)欢喜的一条。 喀耳刻很明显也一样,甚至又派人送来了些修船的工具。 过了不久,砍伐树木士兵们也砍伐了树木回来,当他们知道王子和住在岛屿上的女仙达成了协议,不由欢呼。 他们用着食物,用赠送的工具将这些树木加工成舰船上的各种零部件,然后给舰船进行修复。 整个舰船修复的工作大概进行了一周,虽时间比较久,但也充分保证了舰船海上航行的安全。 舰船修复完毕,时间也已是晚上了,裴子云趁着晚上海水涨潮时,将修复的舰船驶向了大海。 绕着海岛行驶一圈,找了一个天然避风港湾,是一个背风的山崖之处,裴子云命令舰船开了进去。 在山崖里,裴子云安心的渡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时,舰船扬帆启航,准备出海寻找海怪。 “帕里斯王子,发现了海怪的踪迹。”似乎这海怪就在埃埃厄海岛附近徘徊,不久一位水手匆忙赶了过来禀告着前方的情况。 裴子云望去,只见在远处海面上,一只额上长着一个角的蛇颈龙水怪,正冲着岸上肆虐而去。 海怪身躯庞大,有二十多米米长,十米高,一双血红色眼睛仿佛有着魔力,夺人心魄。 海怪出现的实在是巧合,裴子云正要寻它,它自己送上门来了。 裴子云仔细打量海怪,见他跟喀耳刻描述的差不多,知道这就是喀耳刻说的那只袭击多只海船的海怪。 此时他看见海怪往岸上而去,心里闪过一丝讶然,不知道岸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不及多想,裴子云当即命令水手调转船,往海怪方向而去,要去打杀海怪,尽快完成喀耳刻的任务,尽快回到特洛伊。 自己可不想学奥德修斯在海上流浪十年。 裴子云舰船飞速朝着海怪靠近,在海怪上岸前成功拦截住它,海怪凶戾,看着一只舰船朝它驶来,直接转换了方向,朝舰船撞了过来。 裴子云眼神一冷,见海怪背部生有鳞甲,而侧面似乎并没有鳞甲,手中长矛瞄准,狠狠一掷而出,长矛射向了海怪侧面。 “噗。”海怪背面防御并不强,青铜长矛没入了大半,鲜血瞬间在长矛刺出的伤口流了出来。 “嗷。” 蛇颈龙水怪吃痛下,发出了震天嚎叫,它以更凶猛姿态加速撞向了裴子云所在的舰船。 “躲避。”舰船急速转向,险险避开了海怪的撞击,但裴子云知道这次是自己用长矛命中了它,下一次海怪撞击就不容易躲过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拿起了船上青铜锚,试了试重量,满意点了点头。 还记得他第一次斩杀海怪时也是用着青铜锚,可见这种青铜锚使用得当的话,威力还是十分巨大。 “去吧,我的锚!”等海怪又再次袭来时,裴子云瞄准了它流血伤口之处,狠狠的朝着它掷了出去。 “咻。”青铜锚以极快速度命中了海怪的伤口,贯入蛇颈龙水怪的身体很深,甚至将插入里面青铜长矛都挤掉了出来,它仰天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显是这次所受的痛苦远远大于刚刚长矛钉入。 蛇颈龙水怪用力挣扎着,但却怎么也甩不脱钉入身上青铜锚,青铜锚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海怪的身体里。 它也似乎知道原地挣扎无用,改变了策略,朝着远处海面奔逃而去,而舰船在海怪的拉扯下,也跟着急速驶去。 “王子,它正拖着我们跑,快把绳子砍断吧。”水手惊恐的哀嚎着,而裴子云看了一眼,拒绝;“不,我一定要杀掉它,不然我们怎么回去?” “难道你们认识这海路,能回到特洛伊?” “不,必须杀掉这海怪,并且向喀耳刻换取海图。”说着,裴子云看着海怪拖着舰船往远处奔去,竟想到了老人与海的故事,也许当初老人碰到的情况也与他类似? 是空手而归,还是冒着危险,跟海怪耗下去,看最终是谁认输。 而且裴子云还想着杀掉海怪升级,所以一定要杀掉怪物,这怪物巨大,一定可以让增加自己的力量。 蛇颈龙水怪一会潜入海里,一会又浮出水面,但速度不减奔驰着。 舰船在急速冲破风浪,飞速前进,海怪在前面拉着疾驰,这一幕看着有点诡异,似乎海怪是免费的苦力一样。 水手们此时只能听天由命,因海怪正拖着他们的舰船往深海而去,还不知道会将他们拖去哪里。 这时大海茫茫,周围看不到一块陆地,海水颜色也越来越深,不时有一些大型海鱼出没。 又过了一段时间,船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裴子云想着海怪也累了,又过了一会,船只停了下来,只随着海浪而移动。 “王子,海怪似乎死掉了。”一位水手禀报着,裴子云抬眼望去,只见海怪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是死掉了。”不需要别的证据,单是空间里又多了一个蛇颈龙雕像,裴子云就知道海怪彻底死掉了。 但是此时舰船在茫茫大海深处,不知身在何方,到处都是海,看不见岛屿。 有经验丰富的水手让船只顺着洋流前进,过了好久,突一人惊喜:“王子,快看,是陆地。” 正闭目养神的裴子云站起身来,举目远眺,果在远处出现了陆地,顿时命令:“张开风帆,全速前进。” 舰船的风帆张开,船只接着海风,不一会就靠近了这陆地,远远看去,这里应是一个海岛,岛上植物繁茂,只是有蒙蒙雾气环绕。 “拿起武器警备。”裴子云命令着,水手拿起了长矛,谨慎的让舰船停靠在了一处沙滩上。 沙滩有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阳光很难穿透进来。 裴子云带着几个水手下了舰船,踩在白色沙滩上,心里有点微微不安,因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再加上沙滩附近阳光稀少,视线并不好。 两组水手上岸探查,渐渐几个走得远了,裴子云刚想提醒小心,突然之间,一声惨传来:“啊,有怪物。” 接着又发出了连连的惨叫,裴子云巡着声音看去,在沙滩边缘处,隐隐出现了几只怪物。 怪物时隐时现,看不真切,而水手惨叫声传出。 裴子云哪容得怪物放肆,吩咐着船上留守的水手:“你们用锚固定在石块上,不要下来,我过去看看。” 船上的水手点了点头,他们对于帕里斯王子是充分信任,帕里斯王子可是杀掉了许多怪兽了。 裴子云提着长矛就朝着声音方向扑了过去。 刚出浓雾,就看见远处一只怪物正咬着水手,鲜血淋漓拖着向里面去,眼见着就要深入丛林。 “去死吧!”裴子云怒吼一声,手中长矛朝着怪兽掷了出去。 “咻。”长矛划破长空,“噗”的一声将怪兽钉在了地上,鲜血飞溅,这怪兽顿时嘶叫着,把口中水手丢开。 只是水手虽丢开,却一动不动,显是已经死了。 “可恶!”水手本来不多了,又损失了二个,这实在是雪上加霜,裴子云暴怒,扑到怪兽前面,顶住长矛,直向下面一捅。 第五百七十一章 命运之走廊 “咦,这种不强的怪兽也引起了空间收割。”裴子云用长矛将怪兽钉死地上,就有着感觉,不过没有立刻去看,而是检查着水手。 水手全身被血染红,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裴子云缓缓将水手睁开眼合上,自己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这时,才心神微微沉入空间,只要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融入一个空间。 黑暗虚空,一片漂着的地面,上面有着建筑,一个是完整的小殿堂,还有一个是才开始形成的廊柱和地基。 “自己刚杀死的怪兽并没有和以前杀死的怪兽一样,变成廊柱和铁制雕像,是因血脉太过稀薄?” 这处似乎永远是夜中,只有小殿堂带着微光,并且新形成的廊柱也带着微光,照亮了廊柱的浮雕。 一处短小的廊柱,多出了浮雕,很明显是才杀死的怪物,丝丝微小的雾气在它上面散出,廊柱也高了些。 “很明显这个能增加底涵,只是相对少点。”裴子云心下大喜,知道这是空间中希腊神殿渐渐成型的征兆。 这样的话,来到海岛来对了,裴子云抬首望去,只见林间隐藏着不少跟刚刚差不多的怪兽。 裴子云提起长矛,走入了丛林间。 还没走多远距离,突背后一阵腥风袭来,裴子云早就发现了它,只是这时故意装着没有发现,麻痹怪兽。 在身后腥风即将抵达时,裴子云一挪,轻易避开了怪兽的袭击。 裴子云定睛一看,只见一只跟刚刚自己杀死的怪兽长得一模一样的怪兽正垂涎着望着自己,四只微曲,一双血红双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显是再次做好了扑击的准备。 裴子云哪还会给它这样机会,提起长矛,足下一点,身体就以奔雷之势,急速窜了出去。 “唰。”已前扑的怪兽在裴子云袭来一瞬间,四足腾空,高高跃起。 “死!”裴子云双腿弯曲,跪倒急速冲去,长矛刺向了四足腾空,扑来的怪兽。 “噗。”长矛刺入怪兽腹部,并且在裴子云和怪兽互相前冲下,在怪兽的腹部拉出了一条长长伤口,几乎开膛破肚。 “嗷!” “嘭。” 怪兽惨叫落地,身子重重砸在地面上,血液浸透了周围的土壤。 裴子云站了起来,提长矛走到怪兽前,用长矛戳了戳身体,已是毫无声息,显已经死亡。 迅速将心神沉入空间,再次看见立着十二根廊柱,又有一根廊柱出现了浮雕,又长了一点点高。 裴子云心中喜悦,看着林间若隐若现的怪兽,觉得自己是走入了一座宝山,入了宝山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想明白此处,他、提着长矛,快速朝着最近的一只怪兽扑去。 “噗噗噗!”不大一会,裴子云就已在丛林内杀死八只怪兽,但看着一眼望不到边丛林,裴子云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再次冲杀了出去。 “轰轰轰!” 随着裴子云在林间的大砍大杀,不断杀戮,空间内十二根廊柱都不断有浮雕出现,且本来长短不一样廊柱也渐渐长齐,地基上铺上了大理石。 “有点是神殿的样子了。”看着空间内不断的出现的变化,裴子云暗想。 “吼。” 连连的杀戮引起了注意,一声巨大兽吼在不远处林间传来,裴子云循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这怪物有一颗狮子的脑袋,山羊的身子,蛇的尾巴,这样组合,让裴子云略显怪异,感觉是拼接起来的怪物。 再仔细瞧去,发现怪兽和他刚击杀的海怪的气息有点相似,它比刚刚猎杀的怪兽强大多了。 “算是这里的王者?”裴子云想着。 怪兽不疾不徐踏着步子,慢慢朝着裴子云而来,大概立着十米远距离停下了。 它静静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发觉这人似乎就是前段时间那位神秘的幻影叫自己等待的命运之人。 “吼。” 它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声音震动山林,怪兽并不愿意久久等待,它要尽快将宿命之人杀死,也许自己就能永远强大下去了。 只见它四肢弯曲,瞬间扑向了裴子云,离着大概有五米距离时,嘴巴张开,朝着裴子云喷出一道巨大火柱。 裴子云微惊,没有料到怪物还能喷火,但只是一闪,就险险的避开了这火柱的袭击。 “吼。”怪兽紧追,朝刚刚闪过喷火裴子云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上去。 裴子云没想到怪兽难缠,不但喷火,速度迅捷,顿时觉得不能被动,应迅速将这怪兽击杀,口中轻喝。 “风之轻灵。” 瞬间裴子云感觉身体一轻,有一股风将身体包裹,一用力,身体和离弦之箭一样,窜向怪兽的侧后方。 “轰。”怪兽不似以前遇到过任何一只怪兽,在裴子云饶向侧后方时,羊身和蛇尾,瞬间也喷出了两道巨大火柱。 “可恶,我似乎听说过这种怪物的名字,让我想想。”裴子云心里郁闷,怪兽不按常理出牌,谁见过身子和尾巴能同时喷火? 对了,嘴巴也能喷火。 裴子云此时刚刚闪到怪兽的侧后方,虽特技强大,速度更是快速,但怪兽火柱袭击也似乎是预备好了,根本没有给一点反应时间。 避无可避之际,裴子云将两只胳膊举在身前,同时身子急速后退。 “砰。” 火柱撞击在了裴子云交叉在身前的手臂,火焰灼过,手臂上衣袖顿时烧成灰烬,只是肌肤上闪过一丝金属的光,皮肤通红,却终是毫无损伤。 “这是铁铸铜灌的力量。” 裴子云眼神一凝,持着长矛,用力一掷。 “咻。”长矛以极快速度划破了长空。 “噗。” 喷完火焰的怪兽没有调整过来,没有避开裴子云掷来长矛,长矛深深扎进了怪兽身体。 “嗷。”怪兽吃痛之下,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兽吼。 裴子云在投掷出长矛瞬间,就拔出了长剑,扑了上去,怪兽并没有避让,尾巴一点,又喷出了一道火柱。 裴子云举起左手胳膊抵挡火焰,急速前进脚步没有半点放慢。 “噗。”长剑斩在怪兽身上,溅起血花,裴子云有力一划,在怪兽身体上划出一道巨大伤口,鲜血涌了出来。 怪兽吃痛下扭转了身体,调转头颅就要喷出火焰。 “风雷刺!”裴子云剑光一闪,长剑在怪兽嘴里刺了进去,从头颅后面透了一截剑尖出来,右手急的一个旋转,长剑在怪兽的头颅里一搅。 “嘭。” “啪。” 长剑折断,但这个怪兽重重跌向地面,激起了一片灰尘。 “青铜剑就在这样脆。”裴子云丢掉了断了一半的长剑,拔出了长矛:“长矛还可以用。” 怪兽的身体还在抽搐,还没有完全死亡,裴子云端详着:“这应该是喀麦拉(chimera),上半身是狮羊合体,下半身是蛇,头和蛇尾都会喷火,是九头蛇许德拉的后代。” “不过据说在吕喀亚大肆破坏,在珀勒洛丰被骑飞马柏修斯杀死,怎么现在还有,就算有,应该是下代的后裔,为什么还这样强?” 正想着,喀麦拉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死亡瞬间,裴子云的空间就一震,一只巨大喀麦拉怪兽雕像落了下去,本来它应该产生一根廊柱,但是现在十二根廊柱已满了,只见下面地基一亮,迅速覆盖着大理石,以及产生石阶。 裴子云的灵魂落下,扫看去,只见着神殿除了没有墙,没有顶盖,已经形成了规模,地面是大理石铺成,台阶十二阶,发出微光,照亮了周围廊柱,廊柱上满是怪物的雕像,每个都在怒吼。 “不错,不错。”裴子云才想着,突“轰”一声,三个雕像的心脏浮出一颗血珠,这血珠在空间看起来很大,浅红带着白,一出现,就相互绕着旋转,发出了神秘的气息。 “这是什么?”这道信息传递,身体自动举脚,向着里面而去,三滴血液的魔力,似乎驱使着自己向着一处而去。 “可恶,大意了。”裴子云喊着:“空间,镇压!” “轰!”空间立刻启动,一道道波纹镇压着,身体立刻恢复了控制,才想检查,微光一闪,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心神一看。 “任务:前往阴阳之间的缝隙,穿过命运渠道,释放出妖族之心,杀死提丰,获得一日天下。” “咦,系统要求我去阴阳之间的缝隙?” “还有,妖族之心是什么,这阴阳之间的缝隙能杀死提丰?” “一日天下又是什么?” 裴子云蹙眉,良久说着:“罢了,先去看看。” 一旦不镇压,三滴鲜血的信息,就促进身体自然向着一处而去,穿过丛林,就看见了一排排白杨树和柳树。 “咦,这白杨树和柳树有着特殊的气息——这是某个神灵的圣林。” 身体继续向前,就看见了二条河,这两条河与别处不同,带着幽黑的色泽,汇集在一处,灌到了地下。 “这种气息,是冥河。” “我明白了,这里是俄刻阿诺斯海滩,当年奥德修斯就曾来到这里,这里两条黑河即菲律弗勒格通河和库奇托斯河,并且流入阿赫隆河。” “两条黑河其实是冥河的支流,在山谷一块岩石会发现一个裂口,当年奥德修斯就在里面给亡灵祭祀,与幽灵交谈,并且通过了预言家提瑞西阿斯而找到回家之路。” “这里的确是阴阳之间的缝隙,是人间和冥土的交叉口,刚才的圣林,想必就是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的圣林。” “我竟被风吹到这里了,这可是希腊世界的边缘。” “可以说,这已经是奥林匹斯山统治的薄弱之处,是古老泰坦族的海神俄刻阿诺斯(oceanus)管辖的范畴。” “我驱逐出特洛伊,是不是驱逐的太远了?我是不是也要祭祀下,让预言家提瑞西阿斯指点下回家之路呐?” 俄刻阿诺斯(oceanus)是泰坦神族,是大洋河流之神,与妻子泰西斯(tethys)生了大洋神女(俄刻阿尼得斯)和几乎世上所有的河流泉水,在奥林匹斯山崛起后,海洋主宰的地位被波塞冬取代。 裴子云才想着这些,身体已经抵达一处山谷入口缝隙处,果然,在缝隙口喷出了阴气,使人顿时一寒。 “这是冥府的气息,活人不宜久留。”裴子云绕着缝隙转了一圈,还是顺着洞口向下而去。 行了二十步,本来以为洞里一定很黑暗,空气一定带着浓重腐臭,但到了里面,却看到一片昏暗光线。 “看上去是一个石厅。”裴子云在洞里站了几分钟,眼睛渐渐适应:“既是这样,那命运渠道在哪里?” 一种催促指向着中间,裴子云蹙眉,没有立刻下去,暗声:“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心神一看。 “英雄血脉:第五层(31.5%)” “任务:促进希腊城邦进一步卷入特洛伊之战(4/5)!” “任务:支援盟友,改变力量对比3/3” “咦,又有一个可以接取了。” 裴子云一按,却多了二个命运点:“14个命运点了,看来是赫尔托尔救援了密西埃,爱涅阿斯也成功了。” “有2个命运点,说明这个很重要。” “可惜,虽连杀了三个强大怪物,但是吸取它们的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不能提升自己力量。” “但有着命运点,关键时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裴子云想着,踏步向着中央而去。 “嗷!”也许是拖延时间,闻到了活人的气息,缝隙深处隐隐有着阴影蠢蠢欲动,就要去缝隙的入口,享用美味的活人祭品。 就在这时,随着脚步到位,一个神秘图案缓缓从空中显现了出来,它徐徐运转着,发出了一道光芒,笼罩住了裴子云。 这时,下面已经涌出了幽灵,它们云集而来,而下个瞬间,暗光一闪,裴子云就消失在山谷缝隙处。 “???”阴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缝隙里徘徊了几圈,缝隙透下的阳世的气息,使它们不舒服,又渐渐退了下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传承之战 “这是哪里?” 裴子云瞬间出现在一个巨大山洞中,一个踉跄,站稳了脚跟,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也已消失,头脑恢复了清醒。 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一个天然山洞,山洞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因相对暗的缘故,也看不见顶部。 山洞的空气虽流通,但似乎缺乏水分,有点燥热。 裴子云谨慎一步步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深入了山洞腹部,而周围的空气更燥热了,前面的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凹坑出现在了眼前,里面是滚滚的岩浆,红色的岩浆热气腾腾,不时的有气泡冒出。 而最不可思议是,在这滚滚的岩浆中,沉睡着一个巨人,巨人鼾声如雷,显是已经睡着了。 其实这与其说是巨人,不如说是一条可怕的巨蟒。 巨蟒拥有着人的身子,肩上却长着一百个蛇头,这些蛇头眼里火光闪闪,脑袋发出各种不可名状的声音。 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这场景,光是一百个蛇头的巨蟒,就会被直接吓的颤抖,但是裴子云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巨蟒。 “这是提丰(typhon)?” 裴子云暗暗想着,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传送到这个地方。 提丰号称万兽之王,希腊神话中泰坦族一员,曾经攻打过奥林匹斯山的存在,没想到自己跑到它的地盘上来了。 “只是听说提丰被诸神镇压在爱特纳山,难道这里是爱特纳山?”裴子云暗暗想着。 提丰有多种传说,不过最早的传说是宙斯(zeus)及时察觉,立刻扔出霹雳进攻,直接镇压在山下,后来山就化成爱特纳山,至于提丰偷窃雷霆并曾打断宙斯手筋脚筋就是后来人的添加了。 堤丰最著名之处就是子息众多,都是希腊神话中的著名魔怪——欧特鲁斯(canis orthus)、刻耳柏洛斯(cerberus)、海德拉(hydra)、客迈拉(chimera)、尼米亚猛狮(nemean lion)、拉冬(dracodon)、高加索神鹰(the caucasian eagle)、斯芬克斯(sphinx)、克罗米翁牝猪(hus crommyon)、戈耳贡(gorgon)、斯奇拉(scy)、科尔基斯巨龙(draco colchi)等,可以说,裴子云之前杀死的怪物,大半是它的后代。 “提丰么?如果是这样,一日天下就可以理解了,当日提丰是与宙斯争权,虽只维持了一天。”裴子云暗暗想着。 看着眼前巨人,裴子云知道自己被传来这里,肯定是某位神灵的安排,不然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可以让自己接近这里。 提丰似乎是盖亚最后儿子,不知道有多强大,但就凭以前攻打过奥林匹斯山的战绩,应不会比普通神灵弱。 看着眼前正在沉睡的巨人,听着他的震天呼噜声,裴子云沉着脸轻声:“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强吧。” 说完,裴子云喊着:“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祭司的感觉,2/3” 裴子云毫不迟疑,加了一个命运点在上面,把它点满,顿时眼前一亮。 提丰的力量瞬间在裴子云的眼前暴露无遗,明白了提丰的强弱。 “提丰这样弱?” 提丰弱小完全出乎裴子云的意料,按他的理解,提丰攻打过奥利匹斯山,虽被镇压了,但至少普通神灵的实力应该有。 可现在看去,提丰看上去虽巨大,但离神灵还有一段距离,连最弱的神都不是。 “只能说是最强大英雄,或者和成神前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差不多——不过就算是此刻的提丰,也不是我能打倒的。”裴子云衡量着力量,心中暗想:“可以说是神以下第一人?” “既已知道了提丰的实力,就此退去?” 裴子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此刻奈何不了提丰,还是慢慢提升实力,实力强大了,倒可以来找提丰的麻烦。 就在他转身打算退去山洞时,淡淡光感的资料框震动着。 “咦,系统在催促。” 裴子云看着,仔细着任务。 “任务:前往阴阳之间的缝隙,穿过命运渠道,释放出妖族之心,杀死提丰,获得一日天下。” 裴子云若有所悟。 自己原来处于海岛山谷缝隙中,是地狱和凡间之间,算阴阳之间的缝隙,而在这里打破命运禁锢,释放出妖族之心,杀死提丰,神灵应发现不了。 “妖族之心,我似乎明白了,我的空间虽有着一点大徐真君的位格恩泽,但大徐真君与那个世界相关,我能带走的只是一点点种子。” “而真正能带走的是小殿,它恰是收割了妖族祭坛而化成——这应该就是妖族之心了。” “释放出妖族之心就可杀死提丰——我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到这里,谋划了这布局,这实在太可怕了。” “难道是盖亚?”裴子云脑海中闪过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女士,心中思忖:“会是她?” 不及多想,裴子云心神缓缓催动空间中大徐殿堂,殿堂并没有抗拒,徐徐漂浮而起,一闪就消失不见,出现在外面提丰的顶上。 “轰!”沉睡中的提丰一下子惊醒,它睁开了眼,所有蛇都看向着小殿,感受到它的本源,大声:“我的,这是我的宝物,我感觉到,只要获得它,我就能支配一切。” 提丰身体一动,整个山洞震动,滚滚的岩浆不断的翻腾出巨大浪潮,拍打在周围的石上,发出巨大响声。 同时,山洞上空,发出了轰隆隆响声,周围不断有山石落下滚到了岩浆里,融化成岩浆。 一块黑石一亮,一个声音迅速传了过来,是女声,尖叫着:“提丰,你为什么震动山洞,这会让宙斯发觉,母亲说了,你必须忍耐。” “是厄喀德(echidna)。”点满了祭司的感觉,裴子云听到了声音,就知道她是目光炯炯的少女厄喀德,这时却无暇回顾。 漂浮在提丰顶上小殿,受着提丰的怒吼,似乎隐隐产生了共鸣,上下浮动,缓缓投射出一束强烈光,将提丰整个身子笼罩在内。 提丰在光照射下,诡异的没有动静,任由照射,似乎这光能定身,直接连提丰都束缚住了。 “是共鸣,小殿激发了妖族的传承?” “难道是因为堤丰是希腊神话中的万妖之祖?”裴子云隐隐觉得有点不妙的感觉,接着小殿微微一颤,在岩浆上消失了。 “轰!”几乎同时,裴子云眼前一黑,灵魂已强迫性出现在空间里。 空间黑暗中,小殿重新漂浮在原来位置,裴子云刚一出现在空间,就看见提丰的灵魂也已出现在这里。 “传承之战?”一股信息传递,裴子云立刻明白了,自己是小殿的主人,而提丰却是最适宜的继承人,所以产生了决斗。 “不过,在我的空间内,你这是找死!”裴子云大声喝着:“真君召来。” “噗”一道光冲来,灵魂瞬间穿上了冕服,冕冠、玄衣、纁裳、大带、蔽膝、素纱中单、赤舄,与帝王不同的是只有九章而不是十二章。 而这空隙,对面提丰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是殿堂的力量让自己抢到了先机。 很快,提丰清醒了过来,一百个蛇头急速舞动起来,蛇眼上冒着红光,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处空间几乎空无一物,只有远远的高处,似乎漂浮着他朝思暮想的宝物。 接着提丰的目光就盯在穿着真君袍的裴子云身上,蛇头晃动,突然咆哮着:“我看见了什么?一个异界的神灵,不,一个还没有成神的半神,你在偷窃着神灵的力量,可恶卑劣的异界生物。” “难道是说我炼化的阿芙罗狄忒的神力残留在空间一丝,被它看见了?”裴子云暗暗想着。 此刻,空间内希腊神庙领域,一丝粉红神力还没有炼化,裴子云猜测,应是自己的实力不够或是需要满足某种条件才行。 提丰的一百颗蛇头在空中急速舞动,显示了内心的极不平静,并且还满带欣喜,只是冥冥中的直觉,它就明白,这个宝贝隐含着它需要的本源,只要获得它,自己就可突破限制,反攻奥林匹斯山也不在话下。 它欣喜若狂的说:“臣服吧,把空间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成神。” 裴子云心里感觉很滑稽,提丰自己一直没有见过,现在倒对自己的宝物很贪婪的样子。 “落在我的空间,你还敢猖狂?”裴子云没想到空间直接摄取提丰灵魂,要知道提丰还没有死亡,估计是三滴血液的关系。 在外面,裴子云的实力,肯定不是对手,说不定只能落荒而逃。 但现在,灵魂对灵魂的话,裴子云在大徐也是接近神的存在,虽只差一线,但也和此刻提丰差不多,更不提这里还是裴子云空间,具备主场,依靠空间,给裴子云灭杀提丰提供了很好机会。 “大言不惭的卑微异界生灵啊,你会为你的决定而后悔。”提丰当下一声怒吼,冲了过来,风顿时在整个空间中刮起。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日天下(上) 提丰(typhon)异常愤怒,携势不可挡之威,朝裴子云冲了过来。 它的蛇头不断飞舞,“咻咻咻”,瞬间有十多只蛇头化成了十多支毒箭,袭向了站立着的裴子云。 裴子云在空间中拥有无与伦比优势,待到十多只蛇箭即将临身,身影一闪,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到了提丰的背后。 而十多只蛇头袭空的提丰,在奔跑的惯性下,还一直往前奔跑,只是速度有所减慢。 裴子云右手携巨力,重重砸向了提丰的后背。 “砰。” 五十多只蛇头反向朝裴子云的袭来的拳迎了上去,这些蛇头在空中有一半蛇头分成左右袭向裴子云,而中间的蛇头则与裴子云右拳对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砰、砰” 又两声沉闷巨响传来,两包抄蛇头在中间大半蛇头与裴子云的右拳对撞,紧接着就撞击到了身体左右两侧,发出了撕咬声。 所有蛇头都拼命咬,拼命钻,但裴子云的灵魂,宛是铁铸铜灌一样,发出了火星,并不畏惧蛇头的袭击。 三个方向袭向裴子云的蛇头毫无建树,但提丰并不甘心,蛇头再次攻了上去,这次换了一种方式,不与裴子云硬碰硬,而缠绕的方式向裴子云扑去。 “可笑!”裴子云身影又一闪,消失在原地,出现二十米处,冷冷盯着提丰。 此时一直奔着的提丰已转过身,一百个蛇头飞舞,发出高声咆哮:“呵呵,可悲的异界生物啊,难道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就想打败伟大的提丰?简直痴心妄想啊。” 裴子云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两人刚刚的交手算是势均力敌,但裴子云在空间中,有主场还被提丰打中,其实算略输了半筹。 只是自己没有想到提丰的攻击与以前碰见的生物完全不同,它一百个蛇头是它的利器,可以立体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御和攻击。 而裴子云唯一优势就在于这里是主场,拥有瞬移,没错,就是神灵都很难具备的瞬移。 裴子云要攻击提丰,只能瞬移打破它的一百个蛇头的无死角防御,这样情况才有可能攻击到它。 只是提丰的蛇头非常坚硬且具有韧性,与自己的拳对撞在一起,毫无损伤。 “我还有秘密武器,不过可能只有一击的机会,我必须先寻出它的破绽——或者引它出现破绽。” 这些念头虽说复杂,但在裴子云大脑里只是一个极短瞬间就想通透了。 “去死,异界生物。”提丰再次朝着裴子云冲来,距离裴子云十米时,蛇头分出了三分之一,以更迅猛速度袭向裴子云。 裴子云在这些蛇头撞到身体一瞬间,又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提丰的身侧十米范围,右拳携着巨力,重重打了上去。 “轰!”提丰再次分出十多只蛇头迎了上去,裴子云消失,出现在一侧,重演着刚刚的一幕。 而又过了片刻,裴子云再次消失,提丰又分出蛇头防御。 就这样,裴子云利用空间的瞬移,不断出现在了提丰周围,时而远,时而近,最近时,甚至直接出现在提丰一米处,只是蛇头防御天衣无缝,并没有给裴子云任何袭击的机会。 但随着裴子云利用瞬移袭击提丰次数不断增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速度也越来越快。 甚至临到后面,整个空间都充满着裴子云身影,提丰蛇头还没有收回,裴子云又已再次出现又一处袭击。 提丰渐渐的感觉到力不从心,实在裴子云的速度太快了,已经在空间中出现了残影。 最终,提丰怒吼一声,一百个蛇头全冲了出去,各个方向袭向裴子云,但裴子云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提丰身侧半米处,右拳重重砸向了提丰的身体。 “砰。”提丰的双拳护住了胸口,挡住裴子云的拳,但强大力量还是将提丰的身体砸出去,它的身体还在半空,裴子云的身影紧随而至,又一拳去,这次提丰再也不能抵挡,重重受了裴子云这一拳袭击。 “噗。”提丰的身体砸在了地上。 “提丰,我说过要打死你,说话绝对算数。”裴子云说着。 提丰阴沉着脸,缓缓爬起了身,它盯着裴子云:“异界生物啊,我承认你很强大,但我更强大,你的拳,不能伤害我。” “是么?”裴子云重复动作,利用空间瞬移,分化提丰蛇头防御,再次近身,一拳砸向提丰。 突然,似乎毫无抵抗之力提丰,身体中再次飞射出十多只蛇头,以闪电一样的速度袭向裴子云的胸。 “噗噗。” 两人都跌了出去,喷出一口血。 裴子云身影出现在远处,擦了擦血,而吐出去的血很奇怪,都是淡红带着白,在地上回流到身体里。 裴子云万万没想到,提丰将十多颗蛇头隐藏在身体羽毛下,自己一时疏忽,也受了点伤。 不过,仅此而已,下一次不会再给它机会。 裴子云的身影再次淡化,出现在提丰的身侧,这次没有大意,看见提丰的蛇头再次冲出,又试探了几回,果然它的羽毛下还隐藏蛇头。 又连连的试探与攻击,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砰。”提丰的身体再次被裴子云击倒在地,而裴子云因中途与提丰碰撞,嘴角也挂着丝丝鲜血。 只是裴子云的血流在地上,立刻倒流回了身体,而提丰的血液落在地上,也想倒流到身体里去,空间却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立刻镇压了这些血,将它们化成一个个铁石。 裴子云看着景象,指着铁石,冷声:“提丰,你看看这些,明白了吗?” “虽我们现在力量差距不大,但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消耗没有补充,我却可以得到补充,你已死定了。” 提丰连连负伤,发出一声咆哮:“是的,这里是你的主场,可我是提丰,就算是你的空间,也不能阻挡我的身体输给我力量。” “我本来按照母亲的吩咐,安心隐藏,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统治不死神灵和会死的人类。” “但是,你激怒了我,我先摧毁这片可恶的空间,再来杀你。” “昂。”提丰怒吼着召唤,只见着一道红光在外面扑至,强行突破了空间,天灾接踵而来。 空间的地基在摇摆,风在咆哮,火在燃烧,水在沸腾。 “这是天灾,提丰的真正力量。”裴子云立刻发觉这点,身影一闪,充满了空间,拖出一片片残影。 “砰砰砰。”提丰根本不管,只管召唤着天灾的力量,狞笑着:“你的拳杀不了我,我的天灾将摧毁这一切。” “轰轰轰”只是片刻,地基出现了裂痕,风化成风刃斩杀着一切遇到之物,火在燃烧着,企图焚烧一切,水在蒸发,隐隐带着点雷光。 “是么,可惜的是我也有底牌。”裴子云见着提丰继续召唤天灾,甚至不再回避着拳击,知道时机已有,突喊着:“璐王之剑!” 手中一闪,一把长剑出现,这剑看上去就宛是一条黑蛟,这剑一出现,提丰就油然产生着巨大恐惧:“这是什么?” “噗!”长剑直刺,蛇头惊慌下阻挡,但只见一道金光,蛇头和纸扎的一样断裂落下,而提丰坚硬的皮肤也无法阻挡,长剑贯入,在它的背后透了出来。 “这是什么剑?”毁灭性的力量在伤口爆发出来,提丰惨叫着,鲜血(灵液)不断释放,落在地上就变成了铁石。 “这是大徐世界,曾经受天命的璐王,它死在我手中,它的龙气和天命,就凝聚成了这把剑。” “我曾经想二三百年后留给子孙,成为真龙的种子。” “现在用在这里也可以。” “提丰,它对肉体无效,但是对灵魂有着克制力量,不下于神器,现在,你给我去死吧!” “轰。”说着,璐王之剑化出无数剑光,将提丰身体炸开,它呆了呆,沉重的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 “提丰死了。”裴子云也确认提丰已经死亡,因杀掉瞬间,空间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它的身体投入到了廊柱的地基处,目光可见的下,先是形成了台阶,都是大理石铺成,接着,沿着十二根廊柱升起了墙,形成着神殿,并且在每个廊柱上面雕刻着不同怪物,这些怪物,裴子云有些能识得,有些却不认识。。 据裴子云猜测,廊柱上面怪物很可能都是提丰的子女,因看见了女妖,还有狮头羊身蛇尾的怪兽,这些都是提丰的子女。 “只剩天穹(盖)没有完成。” 变化还不止这些,两个神殿形成共鸣,汇聚到了一起,一个光柱冲出,袭向站立的裴子云。 “轰……”裴子云并没有躲避光柱,眼前一黑,接着清醒过来,却发觉着自己在一处黑暗中。 接着,眼前一亮,看见了滚滚的岩浆在震动,甚至整个山都在摇摆。 “我……变成了提丰?”看着自己身体半浸在岩浆中,上百个蛇随着心意飞舞,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然之间,一个闪电落下,打在山上,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山都籁籁发抖。 “这是宙斯(zeus)的力量,不好,难道被宙斯发觉了。”裴子云当即觉得是不是自己击杀提丰的事被诸神发觉,宙斯降下了雷霆要将自己击杀。 虽提丰被诸神镇压,但也不是帕里斯区区一个凡人可妄动,真被诸神发觉帕里斯可以击杀提丰,等待无疑是雷霆一击。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一日天下(下) 裴子云发现一道闪电重重袭来,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击杀提丰(typhon)的事暴露,宙斯要降下雷霆轰杀。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提丰都被自己杀死,诸神不可能没有发觉异常。 裴子云才震惊,突发觉自己所化成提丰身体不受控制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声音震天动地。 巨大的咆哮让万兽噤若寒蝉,远处山岳都在咆哮下微微晃动,接着,提丰迈着坚定步伐,走出了山洞。 “我不能控制提丰的身体,但提丰的力量在不断提升。” “这是什么,我感觉到自然之间,天灾的力量在汇集,不仅仅这样,还有着一种恐怖的力量,我有点熟悉。” “……是妖族的力量?”裴子云震惊了,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可称得上妖气的力量都似乎遇到了王者,欢呼着汇集。 提丰的力量在不断上升,轻松跨过了神和凡人的界线,眼前一亮,似乎拨开了迷雾,遥远处,奥林匹斯山第一次出现在裴子云眼前,大气磅礴,直入云霄巨大山峰,直让人觉得这座山峰的威严。 也许这是神灵需要效果,让人看到奥林匹斯山就觉得高不可攀,心里起了敬意,有利于维护神灵的统治。 “不,不是这样简单,凡人根本看不见奥林匹斯山,不需要这样装饰。” “这山似乎就是诸神力量的联合。” 提丰的眼神穿透了万千重重的阻隔,看到奥林匹斯山内部,诸神都神情凝重看着提丰,面对它的力量,连诸神都不由齐齐色变。 “这真是可怕的力量,已经快追赶上我了。”宙斯(zeus)感觉到了恐怖的力量,神情凝重站在众神前面,眼神与提丰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空气都因眼神的碰撞而扭曲了起来。 宙斯手中举着巨大雷霆,正蓄势待发。 雷霆宛一道扭曲的银蛇,被宙斯握在手中,其中饱含的力量使得周围神灵都不由稍稍远离了它。 “盖亚的儿子,你想反抗诸神的统治?”雷霆一样的声音说着,接着就是一掷而下去。 “轰隆。”雷霆击向了山下肆虐的提丰,速度跨过了时间和空间阻隔,瞬息而至,化成一道横跨整个天地巨大闪电落下。 这一道雷霆,大地震颤,天空失色,大海倾倒,冥土开裂,所有生命都在这道雷霆之下瑟瑟发抖。 裴子云面对这这道闪电,产生了畏惧,这是很久都没有出现感觉了。 因这道闪电实在太强大了,它横跨了整个天地,裴子云面对它,有面对这整个天地的感觉,似乎整个天地都在压迫而来。 它似乎携有万物众生意志,让裴子云动弹不得,作声不得,思考不得。 但这个身体却出乎了想象强大,它力量在不断提高,似乎没有尽头,它的身体喷出了火焰,发出灼热巨风,蒸发水汽,整个力量在大地传递。 如果雷霆代表的是众生之意,天地之威,提丰这具身体饱含力量就是天灾。 “轰!”提丰两手撑起,重重受了一击,等雷光散去,提丰的手有些焦黑,但却没有重创,更没有死亡,它怒吼一声,继续踏步上前。 众神全都哑然无语,再也发不出一言,因这道雷霆的失败,意味着什么,它们都一清二楚。 提丰呐喊一声,迈重重的步伐,向着奥林匹斯山进攻,站着的地方,看似离奥林匹斯山很远,但一步跨出,就似乎有上百里。 只见天空,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日月同辉的天象并不常见,日神和月神驾驶着马车从天空而来,携着日月之辉,朝提丰发起了攻击。 太阳的灼热和月亮的阴冷同时袭向进攻奥林匹斯山的提丰,提丰怡然不惧,正要有所动作,天空再生变化。 本来一冷一热两种相反能量不可能共存,但此刻违反常理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似冷似热的能量,朝着提丰射去。 此刻的提丰,站立着岿然不动,顶天立地,毫不畏惧诸神挑战,它朝着射来的日月之光,直接一拳击出。 “轰。”一声震动天地的轰鸣传出,而后戛然而止。 日月之光袭击并没有能伤到提丰一丝一毫,被提丰将击碎,提丰怒吼一声,再次一拳轰出。 “轰。”日神的马车击成碎片,而日神已不知所踪,再次一拳轰出,月神的马车也轰然而碎。 日月都已失败,沿途的诸神惶惶不可终日,全都狼奔豕突,尽显逃生手段,它们化成各种各样的动物逃亡。 赫拉(hera)变为白色的母牛,阿波罗(apollo)变为了苍鹰,赫尔墨斯(hermes)变为了朱璐,阿瑞斯(ares)变成了游鱼,阿尔忒弥斯(artemis)变为了家猫,狄俄尼索斯(dionysus)变成了山羊,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变为了公牛,勒托(leto)变为了老鼠。 整个天地变成动物园,各种动物应有尽有,向着某处逃串。 裴子云不由的目瞪口呆:“不对,这似乎是神话的历史?” 裴子云突然想起了这事,这不就是当初提丰攻打奥林匹斯山时发生的情况? “我记得原本希腊神话中,并没有这段故事。” “这是希腊人接触到了埃及的信仰体系,企图对埃及进行同化,宣布这些神都是奥林匹斯神变化。” “就和佛教被印度教赶出了印度,却还不死心,把印度神变成了天龙八部一样,都是企图同化的努力。” 这时来不及思考,裴子云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身体还按照着它的意志继续扑了上去,四方风神纷纷逃避,冲入大海,水还没不到腰部,它搅动海水,激起滔天的巨浪,又劈波斩涛,将波塞冬(poseidon)的座车拽出水面。 提丰的身体在继续前进,少了诸神的维持,世间的许多的领域都渐渐的失去了控制,就连天空和海洋都不能避免。 只见天空和海洋都在沸腾,诸神纷纷逃离了奥林匹斯山,只有雅典娜和宙斯并肩作战。 “不对,这身体力量在衰退。”就在提丰打算直接和众神之王宙斯作战时,意外却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也许是命运,本来顺风顺水,眼看就能将诸神一网打尽的提丰出现不妙。 它原本充满力量的拳渐渐失去力量,接着它整个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常态,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急剧从提丰身体里退去。 宙斯和雅典娜都十分敏感,感觉到了提丰身体内强大到不可思议力量正在飞快消失。 面对机会,又岂能错过。 “我是乌云神。”宙斯一声号令,乌云随之涌现,乘光阴车直冲下来,四方风神在左右扈从,胜利女神尼姬(nike)举盾护持在前。 堤丰力量虽在减弱,也不示弱,抓起了一座山,拔着挡在身前,又奋力举起一条冰河,向宙斯扔去。 宙斯也不避让,再次举起了手中雷霆,朝着提丰狠狠的打下。 “轰”冰河炸开,化成无数的冰雹落下,所到之处,不知道有多少生命顿时毙命,接着,浓重黑云一闪,把天地照的雪亮,又一道雷霆重重打下。 “轰轰轰。”提丰陷入力量急速退去中,哪还能抵抗无与伦比的雷霆,只见雷霆和闪电不断轰击着提丰身体,灼伤它所有怪异的头颅,提丰再也不能坚持,从奥林匹斯山上跌了下去,全身更是在闪电的轰击之下,燃烧起了火焰。 宙斯就要杀掉它,命运三女神出现了。 “伟大的父亲,您注定会战胜它,但是不能杀掉它。” “它是盖亚的幼子,在别的泰坦神族被打入地狱时,它可以保留,因为我们必须对众神之母有所容忍。” 宙斯成了世界的新主宰,把盖亚从前生下一群儿子(泰坦)全都打入了塔耳塔洛斯,总得给盖亚留点希望。 毕竟可以把泰坦打入塔耳塔洛斯,而大地却无法代替,失去了大地,整个世界也就崩溃了。 “不过您放心,可预见的命运,她都不能动摇你的王权。” 三位女神同时说着,宙斯有所迟疑了,宙斯首先娶墨提斯(metis)为妻,她是神灵和凡人中最聪明,在她就要生产明眸女神雅典娜时,宙斯花言巧语骗过了她,将她吞进自己的肚里。 因墨提斯注定会生下几个强大的孩子,但宙斯抢先把她吞进了自己肚里,让这位女神可以替他出主意,逢凶化吉。 获得了墨提斯智慧的宙斯,当然明白命运的可怕,至于说弑杀,综观着整个希腊神话,只有镇压,没有弑杀神灵的事。 沉吟了许久,这时宙斯已经发觉,提丰的力量衰退,快的连它都吃惊,转眼之间,已经从主神下降到普通神,还不停止,又落到了神以下。 “现在的提丰,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怪物罢了,但是怪物终只是玩物。”看见这一幕,宙斯终于点首,它拔起了一座山峰,重重朝着提丰镇压了下去。 “一日天下,难道妖族之心,只提供给它一天的力量?”裴子云看着这一切,暗想着。 “轰。”巨大的山峰落了下来,裴子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而在之后,整个大地震动着,甚至激起了海啸,滚滚的卷席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被波及。 第五百七十五章 命运三女神的神谕 裴子云醒来,发现躺在石厅中。 “这里是俄刻阿诺斯冥府入口的石厅。”裴子云站了起来,过了几分钟,眼睛渐渐适应:“难道刚才是一场梦?” 裴子云醒来时,周围还有一个闪光的神秘图案,突一阵强光闪过,就渐渐微弱下去,闪了一闪,消失不见。 “是不是梦,看下系统就行。”裴子云看了一眼神秘图案,若有所思,不管怎么样,相信系统会有所记载,当下暗唤:“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心神一看。 “任务:前往阴阳之间的缝隙,穿过命运渠道,释放出妖族之心,杀死提丰,获得一日天下(完成)” “任务:促进希腊城邦进一步卷入特洛伊之战(5/5)” 而一日天下的任务闪着光,催促着确定,裴子云看了下,先没有确定,而是暗想着:“在希腊安排的棋子,终于把更多希腊城邦卷入了。” 当下就一按促进希腊城邦的任务:“虽消耗了1个,现在还是14个命运点。” 接着,就对着一日任务一按。 “轰”系统微微震动。 “经由神秘女士的命运走廊,你得以超越时光,通过开辟命运分支,在过去窃得了独属于神的荣光和权柄。” “你获得了希腊神灵预备役资格,可以以25个命运点为代价,通过命运三女神发布神谕而获得世界和诸神的合法承认,但是却不具备命运的强制力量。” 这点裴子云很是理解,自己这神谕其实严格说,只是伪神谕,并不是真正的命运在推动。 “任务(命运三女神神谕):诸神的许多儿子,无数誉满百邦的英雄,它们尊贵的鲜血洒在特洛伊,凡人中会诞生一个新神(14/25)” 裴子云心中震动,经由了大徐真君的位业,他自然知道一个真神含金量有多高,虽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真神的世界,但取得难度一点也不低于大徐真君。 “整个希腊神话中,除了神灵的血脉传递,凡人想成神,仅仅只有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一个,而且无论是以前记载的暗示,还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身听闻,它都似乎不那样完美。” “野生神灵和修炼成神,不要说笑了。” 裴子云前前世看过一些凡人穿到希腊世界修炼成神的故事,但这一推敲就知道不可能,不说世界法则的事,单是一个凡人通过修炼就可以封神,就动摇了整个世界的秩序,毁灭诸神生存根基。 “如果神可以修炼而成,那诸神还有什么特殊可言?诸神绝对会第一时间下降轰杀这个新神——六亲不认。” “别说你是宙斯(zeus)的儿子,就是宙斯的爹都不行。” “连宙斯本人都不行,它敢毁灭神的根本,诸神联合起来就会杀死它。” “现在,我却通过这个方法,合法的获得了这个机会。” “命运点,原来是这个作用。”裴子云当然知道,没有提丰的事,再多命运点也难撬动这个位格。 正想着,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看着别的收获,裂缝往地下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奇怪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只一个呼吸,就出现在了裴子云的眼前。 裴子云打量,发现是一群半透明的阴灵,这些阴灵应是闻到了身上活人的气息而来。 不及思考,这些阴灵已扑来。 裴子云就要拔出长剑,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身上闪出了一点微光。 “噗噗噗”这些阴灵呈现半透明状态,撞到了微光上,却似乎是雪花遇到了火焰一样,立刻消灭殆尽。 余下的阴灵虽没有智慧,闻到这气息,立刻掉头逃回地底,裴子云也不追赶,任由它们逃脱。 “这是什么?”这些阴灵实力低微,对实力毫无增长,又没有威胁,懒得追杀它们,裴子云感兴趣的是刚才的变化。 “神威,神的灵气?”裴子云将长剑重新挂回腰间,缓缓走出山谷的缝隙。 刚出去,外面阳光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适应,睁开眼睛瞬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神秘的幻影女士。 她似乎有些疲惫,身影都淡了些,没有等着裴子云发问,她说:“命运的分叉已经完成,年轻的帕里斯王子啊,我给你一个忠告,诸神是善嫉的,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前,隐藏自己吧!” “你现在的血脉已很强大了。”说完,她也不等裴子云答话,身影就要渐渐消失,裴子云连忙高喊:“尊贵的女士,那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命运一切都还没有注定,等你成功了再说。”幻影女士说完这句,就消失在了原地。 “是这样?”裴子云沉吟着,终于明白了,看样子最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这神秘女士在后面捣鼓了。 “杀死提丰也是她的安排,不,或者提丰杀死自己也可以。”裴子云从不高估自己,看着“开辟命运分支”这几个字蹙眉:“只要有妖族之心就可以。” 裴子云觉得这次最大的收获,其实是正面看见了诸神,以及它们的力量。 “提丰的力量对凡物来说很夸张了,但对神灵来说很低,别说是宙斯,就是给诸神倒酒的青春女神赫柏(hebe),都可以吊打它。” “它怎么就能一日天下,甚至和宙斯对战?宙斯吹口气就可灭了它!” “难道我是必然出现,然后通过妖族之心影响了命运?” “至于一日天下,我倒想通了,这世界的妖族也就这样的体量。” 对妖族,裴子云并不多重视,这个世界可以称得上妖族的很少,植物精和动物精有多少? 能汇集起来获得一日天下,已经到顶了,并不是说妖族潜力就是这点,而是说它在数目和影响就这点。 至于说繁衍扩大——当诸神是死人呐? 没有妖族,都在剪除一切潜在威胁——英雄和怪兽。 谁会允许妖族壮大? “提丰的传说,原本只是一个插曲,很自然是代表着过去,但多了诸神变化成动物这段,意义很大,代表埃及的神灵是希腊神灵所变化。” “当然,我从历史上知道,这是不可能,这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一种企图同化埃及神灵的弱小渠道。” “这并不关我的事。”裴子云想着这一切,又蹙眉:“我一眼看见诸神,就能记住它们的神力,但幻影女士很奇怪。” “我能感觉她有着盖亚(gaia)的气息,但是又不是,有很浓郁的命运气息,但和命运三女神又不同。” “不管了。” 裴子云看着系统,发觉完成这个命运之旅,有五个命运点可提取,甚至超过了最近经历所有事件提供的命运点数。 “任务(命运三女神神谕):诸神的许多儿子,无数誉满百邦的英雄,它们尊贵的鲜血洒在特洛伊,凡人中会诞生一个新神(19/25)” “还差六个就完成了。”命运点经常在关键时起到决定性作用,裴子云万分的看重它。 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等级,发现有很大增长。 “英雄血脉第五层(81.5%)” 裴子云皱眉,这看起来很多,原来是31.5%,一下增加了50%,且还在增长中,可是这完全不对。 “我最近杀死了三个怪兽,一个英雄,还有那些虽非常弱小,但还是可以收割的普通怪物。” “这部分力量加起来,增长50%我可以理解。” “但是这样的话,杀死提丰,它的灵魂没有给予任何力量。” “是花费在位格上了?形成了神殿?”裴子云疑惑万分,暗想着:“还是提丰根本没有死?” “有空的话,我得去下爱特纳山,看它有没有活着。” “不过,幻影女士提醒的很对,我现在的血脉,已经不比大埃阿斯和赫克托耳差了。” 当初第一次和希腊人对战时,在战场碰见大埃阿斯是那么强大,虽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应付,但会很危险。 但现在不同了,裴子云已经具备了格杀大埃阿斯的实力。 “的确,我能迅速增强到这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在凑足经验前,不能再提升了。”裴子云想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在整个特洛伊战争中,虽也算是强大,但还不会打破平衡,可如果再继续提高,就会被诸神真正注意。 而继续隐忍蛰伏,将得到的经验隐藏,到时积攒够了经验,一举跨越人神的天堑,让诸神反应时间都没有,那时才能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现在,就是回去找喀耳刻了,要了海图,就回去。”裴子云想着,当下缓缓回到了浓雾笼罩的沙滩,在穿过林间时,连一只怪物也没有。 舰船正静静停泊在海滩,裴子云上了船,趁晚上潮水涨上来时,将船开到海上,第二天下达了起航命令,在经过一段时间海上航行,重新回到埃埃厄海岛,吩咐水手将船停在了海滩上,往喀耳刻的宫殿而去。 裴子云刚到喀耳刻的宫殿门口,突扑出了三只狮子,裴子云眼神微冷,没想到刚回到喀耳刻宫殿,女巫就给个下马威,是不想履行承诺? “死!”拔出长剑,一剑刺在一只扑来的狮头上,一个闪身,避开了两只狮子的扑击,不待两只狮子反应过来,连刺两剑,将它们杀死。 杀完,裴子云高声:“喀耳刻,你想反悔?” 裴子云话音刚落,刚刚杀死的三只猛狮化成了人形,或中年人,或是青年,穿着盔甲,看上去都是勇士。 第五百七十六章 必死的人 “不,你来的太快了,我只是没有安抚好它们而已。”喀耳刻声音从宫殿内传了出来,接着率着一帮仙女从宫内款款而出。 喀耳刻柔情脉脉:“帕里斯王子,你回特洛伊,将面临着可怕的命运,如果留在这里,也许能平安的活下去。” 裴子云知道喀耳刻说的是事实,如果是原来帕里斯,回到特洛伊去,无疑很快就将面对命运的裁决。 但是自己不一样,他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目的而来,金苹果还没有拿到手,梅花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怎么可能躲避? 只能迎难而上,尽快提升力量,用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不,喀耳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决定回到特洛伊去,那里才是我的家,如果回去有可怕的命运,那我更需要面对它。” “帕里斯王子,既你这样坚决,我也就不阻拦你了。”说着,喀耳刻很遗憾的把海图递给了裴子云。 裴子云接过海图后,确认一遍,才露出了笑容:“喀耳刻,你帮助了我,并不会后悔的。” 奥林匹斯山 诸神坐在了云雾周围,通过它,看见了帕里斯王子乘坐着海船回返特洛伊。 这是超出诸神意料的事,本来他们是打算发配帕里斯王子很长时间,特洛伊战争快结束时才让帕里斯回到特洛伊。 但是此刻,帕里斯才离开了一个月,就顺利找到了海图,踏上了回转特洛伊的路途。 “需不需要阻挡帕里斯回特洛伊?”雅典娜(athena)向赫拉(hera)问着。 赫拉本意是打算阻拦帕里斯的回归,但宙斯(zeus)却有一番打算,说着:“并不需要,但可以把阿喀琉斯调过来了,现在差不多是他上场时。” 现在特洛伊之战已过去了两年,刚好和历史上特洛伊之战爆发时间重合,这个时候,阿喀琉斯刚可以参战。 就在这时,云雾的画面斗转,变成亚马逊的场景。 “看啊,亚马逊女王也要来特洛伊了。”赫拉看着云雾中的场景说着。 此时亚马逊王国,彭忒西勒亚女王正准备参加战争相应物资,诸神可以预见亚马逊的彭忒西勒亚女王要来特洛伊了。 “是不是对亚马逊继续动手。”雅典娜问,诸神已定下了策略,要对亚马逊出手,逼迫彭忒西勒亚女王参加特洛伊之战。 历史上,彭忒西勒亚就是在神灵干扰下,打猎时不小心杀死了妹妹,从而受到了命运三女神的追杀,为了赎罪,她不得不参加特洛伊之战,最终也牺牲在了特洛伊战场。 赫拉看了眼远处的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阿瑞斯(ares),说:“本来是要彭忒西勒亚杀死妹妹,促使她上特洛伊战场,现在她自动来了,就不必在继续对她动手了,我们还得考虑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的心情。” 雅典娜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这些都是裴子云改变“剧本”而产生的细微变化,看起来非常自然,连奥林匹斯山的诸神都没有起疑心,只能去纠正。 希腊人营地 此刻这些人在这里扎营已有几年时间了,也就意味着背井离乡有几年了。 营地一开始相对简陋,渐渐建设的功能越来越完善,现在已是一个城镇,营地中央的大帐早已是石材建筑,这些都是从周围的石山上开采出来,用的还是特洛伊周围民力。 中央大帐周围,一些重要英雄王子大帐,有一些是石建,一些木建,只有普通士兵的营房还是帐篷,但也比当初时更完善。 此刻,在一个屋中,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从梦里醒来,叹了口气。 “主人,您渴了吗?我带来了蜜酒。”仆人看见了,他举高蜡烛,让更多光照亮着屋内,并拿出了一个银制的酒壶。 “给我来一杯吧!”卡尔卡斯心跳的很快,他没有拒绝殷勤,刚刚有神灵出现在了梦中,告诉一个消息,要他和奥德修斯将阿喀琉斯迎接到特洛伊来。 “预言家就是这样辛苦。”一口干了酒,卡尔卡斯从床上起身穿衣,迅速的去了奥德修斯的营帐内。 蜡烛火中,奥德修斯正在连夜写信,看见卡尔卡斯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但掩饰的很好,脸上恢复了笑容。 “奥德修斯,诸神又有差事交给我们了,我们必须去请阿喀琉斯,无论他以什么理由都不行,我们必须把他请来。”卡尔卡斯进来后,并没有与奥德修斯寒暄,直奔主题。 “我明白了,只是阿喀琉斯的母亲忒提丝可不是一般的女神,她会不会阻挡我们的使命?”奥德修斯脸一沉,顾忌的说着,正因是受神眷顾的人,知道许多的秘辛,对阿喀琉斯的母亲的地位和力量,还是比较了解。 忒提丝是海神涅柔斯和海洋女神多丽斯的女儿,这个身份还罢了,关键是她在泰坦之战时,曾召来百臂巨人帮助宙斯反抗泰坦神,是为了宙斯立下了赫赫功劳。 这情直接说明了她的地位。 卡尔卡斯脸色也有点阴沉,却说着:“这是神的事情,我们只要尽我们的所能就行。” 有一句没有说,既神灵安排了做这事,肯定会考虑到忒提丝影响,相信这时已经有神灵去了。 而且他也相信奥德修斯可以明白其中的关系,为了不直接得罪一位神灵,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点明。 奥德修斯听到卡尔卡斯的话,心中考虑了一下,说着:“可以,我明天就和阿伽门农统帅说下这个事情。” 经过这几年的战争,阿伽门农统治权威越来越深入人心,大家渐渐也对他产生了信服。 相信不出意外,阿伽门农攻占特洛伊,取得这场战争胜利时,就是他威望抵达顶点之时,只是这并不符合诸神的利益。 但此刻,大家对于阿伽门农还是非常信服,有什么事都会禀报。 海洋·宫殿 遥远的海底,一座深藏在水下宫殿,宫殿一点也不受海水的影响,金碧辉煌。 此时,在海底宫殿内,忒提丝若有所思,打开了面前的水镜,水镜显出了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的对话。 并且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这天终于来了。”忒提丝心中愤怒,当初为了战胜命运,她不惜将阿喀琉斯放在冥河之水中浸泡,让他变成不死之身,但最后功败垂成。 后来,还是为了对抗命运的安排,她将年幼阿喀琉斯托付给斯库罗斯岛的国王吕科墨得斯,希望他能将阿喀琉斯养大成人,从而摆脱残酷的命运安排。 但花了心血,还是逃不过命运,当她看见两个凡人讨论着要将阿喀琉斯接到特洛伊去,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震怒。 她要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让他们明白忒提丝孩子不是他们可以算计的,想到这里,就要起身。 “可敬的忒提丝,您想去干什么呢?”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出现,手拿着缠绕着双蛇杖,带着略有些轻佻的笑容,耳后与脚髁处的小小羽翅还在拍打,看起来是刚抵达。 “是赫尔墨斯(hermes)!” 赫尔墨斯持着蛇形权杖穿入海水,直接抵达了忒提丝的水下宫殿,看着正要起身的忒提丝。 忒提丝沉默不语,她知道赫尔墨斯此来,肯定要阻止她。 果然,只听赫尔墨斯继续说:“您不是早就知道,并且答应了,不干涉阿喀琉斯的命运?” 忒提丝还是沉默,她心灰意冷之下,确实答应过这样要求,但阿喀琉斯毕竟是她的孩子,看见了即将面对的命运,她又怎么忍心,所以才忍不住要去阻止。 “不要与宙斯对着干,你知道,这事关宙斯的命运,他不会宽容。”赫尔墨斯收敛着笑容,真诚的提出了警告。 “可是预言未必是我,墨提斯未必是,我也未必是。”面对赫尔墨斯的咄咄逼人,一直保持沉默忒提丝忍不住开口。 “忒提丝,你说的没错,可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宙斯都不会放过。” 赫尔墨斯的话已近乎威胁,明确告诉忒提丝,这次是宙斯感觉到了威胁,你不要插手,否则连你一起收拾了。 忒提丝沉默,普罗米修斯的可怕预言困扰着宙斯,墨提斯是宙斯的第一任妻子,也是雅典娜的母亲,但就是这样,宙斯都毫不留情的将她吞进了肚子里,何况是自己? 命运是多变的,墨提斯不能完成预言,接下去就是自己(忒提丝),也许未来还有别的女神。 有嫌疑,就得消灭,这就是宙斯逻辑,要不是忒提丝是神灵,也许杀掉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且,珀琉斯,您的丈夫,不过是宙斯的孙子,但阿喀琉斯的神血,已快赶上赫拉克勒斯了吧?” “这样不断增长的神血,太让神震惊了。” 赫拉克勒斯完成12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得以封神,这算是命运的安排,但诸神再也不想看到人类英雄中有赫拉克勒斯一样的英雄出现了。 而现在看来,拥有浓郁神血不断逼近赫拉克勒斯的阿喀琉斯是最可能具备这个条件,甚至可能超越赫拉克勒斯。 “所以,他必须死。”赫尔墨斯下了一个定论,带着神灵特有的冷淡和坚决,听着这话,忒提丝退了三步,发出一声沉沉叹息。 作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还有什么是看着自己孩子死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伤心的呢? 可她没有办法。 特洛伊之战的根本原因,就是普罗米修斯的可怕预言:“一个错误的婚姻,将使众神之王面临毁灭。” 命运流转到墨提斯,还没有等雅典娜降生,宙斯吞了她。 现在到了忒提丝,宙斯就安排忒提丝与凡人英雄珀琉斯结婚,并且生下了阿喀琉斯。 为了合理合情的杀死命运之子阿喀琉斯,宙斯发动了特洛伊之战,至于说剪除人类中英雄,只是附带。 因此阿喀琉斯的死亡已成了定局,别的都可以活,就他必死无疑。 赫尔墨斯同情的看着她,说着:“忒提丝啊,别去阻挡,否则再多情分和功劳,都会因面临宙斯的怒火和雷霆而无用。” 说着,赫尔墨斯翅膀一扇,瞬间就消失在了海里。 第五百七十七章 阿喀琉斯出战 斯库洛斯岛 岛上风景秀丽,绿树成荫,成片成片橄榄林让斯库罗斯岛显的很文明,同时斯库洛斯岛还盛产香料。 这些物产都让斯库洛斯岛的居民更富裕,日子也就轻松惬意。 奥德修斯和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此刻乘坐海船向斯库洛斯岛而来,历经几个月的海上的长途跋涉,视野中终于看见了斯库洛斯岛的轮廓。 “终于快到了。”卡尔卡斯远眺着远方若隐若现海岛说着,任谁一连二个月海上航行,此刻接近目的地,都会发出由衷喜悦。 奥德修斯则满带忧虑:“预言家卡尔卡斯啊,我们来回一次,差不多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这实在太累太浪费时间了,你确定阿喀琉斯在这个岛上?” “我确定。”卡尔卡斯认真的说着,他不但知道阿喀琉斯的居住地,而且知道阿喀琉斯在特洛伊之战中所起的作用,这都是神的指引。 对阿喀琉斯这个人,其实始终没有脱离神的视线,忒提丝的任何努力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两人说话间,海船已接近了斯库洛斯岛港口。 此刻,港口海面上有七条船,港口上也是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是来斯库罗斯岛采集橄榄和香料。 等到船只靠了岸,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下了海船,奥德修斯看着港口半是感慨半是羡慕:“斯库洛斯岛可真是繁华啊。” 他看到眼前繁华的景象,再想想自己的伊塔卡王国,觉得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都是来这里采集香料和橄榄的商人,这很正常。”卡尔卡斯说着:“走吧,去拜会我们的老朋友,吕科墨得斯。” 当下,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带领一队士兵往王宫而去,而在王宫门口,国王吕科墨得斯收到了消息,正等待在那里。 不久,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乘坐的战车就出现在了吕科墨得斯的视线之内。 等他们两人下了车,国王吕科墨得斯迎了上去,热情说:“尊贵的两位客人,欢迎你们远道而来,我在王宫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宴会。” “吕科墨得斯国王,非常感谢您的热情迎接。”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说着,说完,随着吕科墨得斯去了王宫的宴会大厅。 此刻的宴会大厅内,吕科墨得斯叫来了王国的所有王子参加这次招待宴会,可见对于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的到来非常的重视。 宴会大厅桌上,也摆满了各种烤肉美酒。 奥德修斯看着桌上盛酒的酒壶都是镶金,而酒杯也是青铜酒杯,不由心里暗暗想着:“斯库罗斯王国还真有钱。” 心里又是一阵的羡慕,隐隐带着一丝嫉妒。 吕科墨得斯当然不知道奥德修斯心里的想法,此刻看到大家都已入座,于是端起桌上盛满酒的酒杯,说着:“来,大家共同干杯,一起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伊塔卡国王奥德修斯和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 说完,一饮而尽,别人也纷纷响应将杯中之酒饮尽。 宴会的气氛非常的热烈,突然,卡尔卡斯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说:“尊敬的吕科墨得斯国王,非常感谢您的热情的招待,这次我们奉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的命令,希望能将你们收留的珀琉斯的儿子阿喀琉斯带回特洛伊。” 吕科墨得斯听到了卡尔卡斯的要求,摇了摇头,说着:“珀琉斯的儿子?不不,我可以对神发誓,我没有收养过珀琉斯的儿子。” 吕科墨得斯态度语气坚决,不似作伪,让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一时之间也作声不得。 他接着说:“不过你们说的差不多大的孩子,只有个女孩,她跟我的公主们一起长大,并且这么久没有见过,我也认不出她了。” 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大喜,表示打算看一下这女孩。 对于两人的要求,吕科墨得斯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但最终答应了,回首吩咐的说着:“去把我的宫殿里的少女都喊来。” 吕科墨得斯将所有公主都召来了宴会厅,让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自己辨别。 一会,一群公主们都过来了,个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当即离开坐席,仔细打量着众多的公主,眼神上上下下扫视,想从这些公主身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无论两位英雄眼神怎么样敏锐,却仍认不出这些人中,哪个是穿着女装的阿喀琉斯。 奥德修斯偷偷靠近卡尔卡斯,说着:“是不是国王吕科墨得斯在弄着诡计,或者阿喀琉斯根本不在其中?” 奥德修斯搬弄阴谋诡计非常的擅长,很容易以己度人,稍微不顺心的事,就觉得别人是不是也在耍阴谋诡计糊弄自己。 卡尔卡斯看着奥德修斯,回答:“尊敬的奥德修斯,国王吕科墨得斯没有诡计,的确是以为阿喀琉斯是女孩,且阿喀琉斯一定在其中,只是九岁时就和公主们在一起生活玩耍,不易分辨出来。” “而且,就算吕科墨得斯隐瞒,也是人之常情,这可是忒提丝(thetis)托付给他,他总得照顾周全。” 忒提丝(thetis)本身并不强,只是一个次级女神,但她是海神涅柔斯(nereus)和海洋女神多丽斯(doris)女儿,并且还曾对宙斯有功,国王吕科墨得斯照顾她的心情也是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要找出阿喀琉斯不易了。”奥德修斯说着。 “虽不易,但这次我们来到这里,却必须完成任务。”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明白这次任务特殊性,这是神灵交代下来的任务,容不得拒绝,也必须想方设法的完成任务。 不到一会,宴会渐渐散去,但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还在想着办法找出阿喀琉斯。 看着厅内站立的公主们,狡诈奥德修斯突心生一计,对着卡尔卡斯说:“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将阿喀琉斯找出,但是得征得吕科墨得斯国王的同意。” 卡尔卡斯有点好奇,问着:“什么计策。” 于是奥德修斯小声的将自己计策与他和盘托出,但与吕科墨得斯沟通的事情却得卡尔卡斯去完成。 卡尔卡斯听完计策后,对这奥德修斯再次高看了一眼,觉得他虽狡诈多变,但是智慧高超莫测,往往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计谋。 他找到吕科墨得斯说:“尊敬的吕科墨得斯国王,等下我们会用战斗号角找出阿喀琉斯,希望不会对你们王国造成影响。” 吕科墨得斯虽心里不痛快,但是却不好拒绝卡尔卡斯的要求。 “伟大的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啊,您只管去做就行,我会吩咐下去,不会造成影响。” “实在太感谢您了,吕科墨得斯国王。”卡尔卡斯说完,告辞而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听说吕科墨得斯同意了这个做法,心中高兴。 他叫人不动声色的拿来了一矛一盾放在了殿内,又命令随从在外面吹起了战斗的号角,并且带着脚步声,似乎敌人冲进了宫殿一样。 战斗的号角声一起,殿内公主们大惊失色,希腊城邦的王国,一个小国才几千人,所谓王宫也就是相对宏伟的建筑,遇到袭击也不是不可能,当下纷纷躲了起来,唯有一个少女还留在原地。 这少女为了保护心爱的公主们,也为了在她们面前表现自己勇敢一面,毅然拿起了地上的长矛和盾牌。 并没有走远的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偷偷在角落里打量,当他们看见战斗号角吹起,公主都跑了,有一个人却拿起了地上长矛和盾牌,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他们需要寻找的阿喀琉斯。 两人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卡尔卡斯说:“阿喀琉斯,我们找到你了。” “你的父亲,伟大的英雄珀琉斯曾经在受诸神祝福的海伦的婚姻上发誓,保护合法的婚姻不受破坏,现在帕里斯王子破坏了神圣的婚姻,所有发誓的王子都得出征。” “你的父亲老了不能去,你就必须代替你的父亲去。” 站立的阿喀琉斯听着无言,他年龄太小,还不知道这些太复杂的阴谋诡计,刚才他真的以为是敌人攻打进了宫殿。 母亲离开时,一再告诫,叫自己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全部完了。 “你们是来找我帮助你们打败你们的敌人?”阿喀琉斯直截了当问着。 奥德修斯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说:“不,阿喀琉斯,凭你一人根本不可能打败他们,我们只是按照誓言,带你去特洛伊。” 阿喀琉斯虽年纪不算大,但不能忍受奥德修斯的轻视,说着:“你们放心,既你们找到了我,我跟你们去特洛伊,凭我就可以打败特洛伊,以及杀掉帕里斯王子。” 奥德修斯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我希望去特洛伊时,能带着我的教练福尼克斯和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一起同行。” “我们可是有五十条战舰。” “没有问题。”卡尔卡斯说着,和奥德修斯对看了一眼,心里欣喜。 要知道,奥德修斯的整个伊塔刻王国才只有八条战船,英雄珀琉斯留下的产业不小呐!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大军汇集 斯库洛斯岛·港口 今天港口比更繁忙,多了五十条战船,仆人们搬着一件件物资来往战船上,阿喀琉斯已经穿上了战袍,甚至穿着盔甲,眼眉细长,瞳仁是黑色,唇呈现出一种浅淡色,显得高贵。 此刻看起来很是英俊,但已经不是少女了,而是一个英勇出征的战士。 远处一辆车缓缓驰来,到了港口上才慢慢停了下来,上面走下了一位真正的少女,奥德修斯看去,发现是公主之一。 “是国王吕科墨得斯的女儿得伊达弥亚。”预言家卡尔卡斯看了一眼,就说着。 伊达弥亚正哭着往阿喀琉斯站立处而去,当走到阿喀琉斯面前时,她紧紧抱着阿喀琉斯,哭声更大了。 就在不久前,得伊达弥亚发现了阿喀琉斯是男孩的秘密,两人于是萌发了爱情。 此刻,她抱着阿喀琉斯:“亲爱的,我好不容易知道了你的身份,现在你就要离去,特洛伊是那么遥远,你什么时才能回来啊?” “亲爱的得伊达弥亚,我也很伤心跟你的离别,但我的宿命让我不得不跟着两位使臣一起去特洛伊。” “但是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阿喀琉斯说着。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的肚子里已有了你的孩子,他也希望你尽快回来。”得伊达弥亚低声说着。 “真的吗?”阿喀琉斯惊喜的问着,见得伊达弥亚点了点头,阿喀琉斯激动万分,一把将得伊达弥亚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实在想不到,得伊达弥亚会带来这个好消息,面对已经怀孕的得伊达弥亚,他觉得自己应该尽早帮助希腊人打败特洛伊,以尽快赶回斯库洛斯岛。 “亲爱的得伊达弥亚,我答应你,我很快就能回来,到时我希望看见我们的孩子出生。” “你去吧,我等着你凯旋而归。”得伊达弥亚抹着脸上的泪水,微笑的说着。 阿喀琉斯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身上了战船。 “腹中已经有了孩子。”远处预言家卡尔卡斯眸光一闪,突然说着:“这就是诸神的意志。”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算认同了这个说法,却什么也没有说。 “起航。”旗手打出起航的旗语,一连串起航命令下达了下去,战船风帆全都打开,缓缓驶出斯库洛斯岛,朝着特洛伊而去。 奥林匹斯山 诸神从云雾中将斯库洛斯岛情况尽收眼底,看着舰队出发,大家知道特洛伊之战又要迎来一个转折了。 “阿喀琉斯出发了。” 看着海船纷纷出发,驶出了港口,赫拉(hera)此时心思不在这里,朝着赫尔墨斯(hermes)问着:“得伊达弥亚的孩子有没有问题。” 赫拉对得伊达弥亚腹中胎儿非常关心,她可不希望剪除一个阿喀琉斯,又出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甚至更厉害的人。 “放心,没有问题,我亲自查看过,她的孩子一切正常,血脉锐减,只有相当于第三代神裔的血脉。” 赫尔墨斯顿了顿,又说着:“我就这个事情,已经问了命运女神,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自以前出现过赫拉克勒斯例子,大家都不愿意人类英雄中再出现过分强大的英雄了,而有强大的神灵血脉的人,无疑是潜在威胁,因只有他们才可能成连诸神都觉得棘手的人。 赫拉点了点头,对于赫尔墨斯的回答很满意,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宙斯的安排,她只是执行宙斯的意志而已。 曾经有预言,忒提丝将生出远胜父亲的孩子,这引起了宙斯的警觉,它立刻中断了对她的追求,并且把她嫁给了密耳弥冬人的王珀琉斯。 珀琉斯不过是宙斯的孙子,本身属于第三代神裔了,但他和忒提丝生出来的孩子阿喀琉斯,神血都快赶上赫拉克勒斯(宙斯之子),这是典型的返祖现象,相当是二代。 这不得不让宙斯想起了预言,而且,可观察的话,这个孩子神血还在丝丝壮大,所以必须剪除。 不过伊达弥亚的孩子没有遗传这一特性,就不必剪除了。 事实上,也不可能遗传,这种代代都胜出的话,别说命运,就是这个世界都承担不了。 “继续观察留意着,等孩子出生,在检查下。”赫拉吩咐说。 “我会去观察。”赫尔墨斯答应着。 “还有,你看着,特洛伊越来越强大了,这不符合希腊的利益,必须让阿喀琉斯清理下了。”赫拉再次说着。 “我明白了。”赫尔墨斯说着,把目光移向了港口——特洛伊港口。 特洛伊·秘密港口 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率领舰队登陆了,率领着亚马逊的强大女战士们从战船上缓缓走了下来。 港口上,虽处于战争,但特洛伊卫兵分列两排,中间铺着一层厚厚毛毯,以示对远道而来客人的尊敬。 “这稍有点过于隆重了吧?我的脚下为什么铺着华丽地毯?这是欢迎神的礼仪,欢迎一个凡人嫌过分了,请去掉这些敬重的礼节吧,否则神会妒嫉我!”彭忒西勒亚很是感动,说了这句,却还是穿过地毯,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金黄色战车正静静停在那里,仆人已躬身为彭忒西勒亚女王掀开了车帘。 彭忒西勒亚上了战车,刚刚坐稳,车夫就启动了战车。 “啪。”一声清脆马鞭炸响,四匹骏马拉着金黄色的车厢朝着特洛伊城方向飞奔而去。 亚马逊女战士骑乘着亚马逊骏马尾随而来。 战车行驶到特洛伊城门口,缓缓减慢了速度,即使是前来帮助特洛伊的盟友,也在经过了一番检查,才被放行进去。 因希腊人就驻扎不远的特洛伊港口,而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特洛伊城的城门口的检查一直非常的严格。 战车进入了特洛伊城,再次在车夫的驾驶下,朝着王宫飞奔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彭忒西勒亚就发现战车渐渐慢了下来。 等她一看,发现战车正停在一座王宫前,而看王宫的规模,可是远远胜过她们亚马逊。 不过彭忒西勒亚不会知道,她们亚马逊的王宫实在惨不忍睹,在小亚细亚王国和城邦里都算是垫底了。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此刻早已带着一群人在王宫门口等候,他看着战车在王宫大门口停了下来,迎了上去。 当普里阿摩斯看见从战车上下来的女子,当即就知道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了。 他说着:“尊敬的彭忒西勒亚女王,欢迎您的远道而来,特洛伊因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我们为您在王宫准备了盛大的宴会,请随我来。” 说着,普里阿摩斯亲自给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引路,一路带着她往宴会餐厅而去。 本来彭忒西勒亚以为会是自己一个人赶到了特洛伊,但当她随着普里阿摩斯一起进入宴会大厅,发现此时大厅里坐满了王国和城邦的国王和英雄。 大家看见亚马逊女王进来,有和她相熟的国王,还打着招呼。 “密西埃,吕耳纳索斯,底比斯,现在还有亚马逊,我们特洛伊人的队伍越来越强大了。” 国王普里阿摩斯红光满面的看着大厅内赶来特洛伊的盟友,这股力量在以前是不可想象。 “现在越来越多的城邦和王国集中起来,反抗希腊人的暴虐,我们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我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普里阿摩斯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希腊人劳师远征,为了后勤补给,自然就不得不攻击附近的城邦,掠夺财富和粮食补充自己。 如果特洛伊不出战,不去帮助这些被希腊人攻击的城邦,那这些城邦自是抵挡不住希腊人攻击,被一一攻破都是迟早的事。 而死人是没有整个报仇,自然谈不上反噬,这里可没有麻醉人的报应。 但现在有了特洛伊的支援的话,虽也有城邦被攻破,家破人亡,变成了希腊人的力量来源,但大半城邦还是幸存了下来了,而且这些城邦经历了战争,许多人死亡,幸存下来的城邦,都发誓与希腊人战斗到底。 这对特洛伊来说,无疑是相当好消息,这些人会成为特洛伊最坚实的盟友。 “这一切都是帕里斯的功绩,可是,现在这个儿子,他又在哪里呢?” 国王普里阿摩斯暗暗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角落里坐着的俄诺涅和海伦,看着她们都沉闷的坐在一旁,心里悲凉。 刚刚还升起的一股自豪感,想起了帕里斯的失踪,已荡然无存。 普里阿摩斯知道,若是没有帕里斯出谋划策,特洛伊也就不会有这样局面,面对强势的希腊人,可能也就一直处于被动了,不会和现在一样,时不时的还可以反击一下希腊人。 宴会的气氛非常不错,大家交谈甚欢,商讨怎么对付希腊人的事宜。 “各位,我是多么的荣幸啊,大家能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帮助特洛伊共同抵抗狂妄的希腊人,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为了明天的胜利,干杯。”普里阿摩斯大声说着。 “干杯。”所有王子和英雄都一起举杯。 第五百七十九章 卡吕普索 战舰在海上快速穿行,一路劈波斩浪,朝远方疾驰而去。 天空已积累起厚厚乌云,乌云黑压压蔓延过来,将整个海面笼罩,似乎要将大海吞噬。 汹涌的海水越来越黑,风怒吼,海水在风席卷下,涌起滔天巨浪。 巨浪一重又一重拍打在船上,整只船仿佛大海里一片孤舟,随时都可能倾覆,船上的人并不多,但是驾驶着船稳稳的驶在大海的风浪里。 这种天气一般会找个地方躲避,但裴子云在海上航行已很久没有看见陆地,所以碰上这场暴风雨也是必然。 突然,船的远处出现了漩涡,这漩涡极其的巨大,整个海面仿佛在凹陷下去一块,漩涡旋转的很快速,中心位置深不见底,似乎直通向深渊,周围一切似乎都要被它吞噬进去。 而奇怪的是,漩涡出现的地点对面是个高耸入云的山,漩涡形成在此,仿佛就是在向山夸耀,而山不为所动。 仔细看去,山腰处有一个阴暗洞穴,船上的人看到了,本来是打算去那里暂避风雨,但此刻有漩涡拦道,只能绕道而行。 “这是卡律布狄斯大漩涡,别靠近,冲过去。” “还有,别靠近那个洞穴,那里有可怕的海妖。”裴子云看着越来越近的漩涡和高山,大声命令:“绕开它。” 此时的船已很靠近漩涡,船上的人都已听到涛声阵阵惊雷,惊天动地。 面对天地之威一样的漩涡,若被卷了进去,整只船只无一人能生还,不过所有幸存者都是经验丰富的舵手和水手,舵手努力把控方向,小心的操纵着船只,慢慢的从一侧,绕过了卡律布狄斯漩涡,全船的人看着海眼一样的深邃巨洞,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这个浩浩荡荡天地之威,人类是这样渺小,被卷了进去,一定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但就在这时,突阴暗洞穴伸出了半个身子,扑了过来。 “是海怪斯策拉。”一只巨大的海怪朝着刚刚脱离险境船扑来,它的声音几乎和狗吠一样,它十分的巨大,可以赶上半个船大小,六个蛇头仿佛六只舞动的巨绳朝着船只扑来。 “就是这时。”裴子云眼神一凝,看见海怪出来的一瞬间,就已拿着武器蓄势待发,等它靠近,手中的长矛一掷而出,射向了海怪。 前几次的遇险已牺牲了不少人,现在船上已没有多少人,不能再损失,否则人手不够,船都开不动。 裴子云才会先下手为强,在海怪出来时,就已准备了,防止让战船再次减员。 海怪斯策拉实在太巨大了,长矛击中了它,但没有伤到要害,它吃痛下,发出咆哮之声,但终没有能阻挡住。 “砰。”海怪的身体重重的撞击在了船身上,整只战船侧面倾斜,幸没有倾覆,而海怪的蛇头瞬间在船上叼走了三个水手,三个水手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 裴子云看着他们在海怪蛇牙中间痛苦的扭动着双手和双脚,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计可施。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恶劣的天气,还是在海上,裴子云也只能束手无策,除非他能飞翔,只能连掷长矛,对着别的三个蛇头击去。 “快,快,冲过去!”所有人都在拼命奋斗,以期尽快摆脱海怪袭击,战船一冲,又险险躲过,只听“轰”一声,蛇头落空。 “冲过去了。”在大家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穿过了这片危险海域,也摆脱了海怪的袭击。 说也奇怪,一旦冲过,海上风浪渐渐的小了,乌云也散开了,船只迎着变小的风浪慢慢的前行着,速度越来越慢。 “帕里斯王子,我们的战船受到了重击,损坏了些,不断有海水涌进了船舱。” “除了掌舵,立刻兜水,还有,立刻检查附近有没有岛屿。”裴子云命令着,自己查看着四周。 过了许久,船越来越倾斜时,不远处,一座岛屿若隐若现,让船上所有人都重重呼出一口气,有救了。 “这应该就是俄奇吉亚岛了。”裴子云看着手上的海图,表情严肃。 “这里可是有一位女神,如果我的船完好无损,我绝对不想停留在此,可是现在船只漏水了。” 裴子云迟疑不决,船只漏水,可能会下沉,海岛就在眼前,将受损船只修复,应该也不会耽搁太久,但就怕得罪了海上的女神。 他可是知道,海岛上的女神就是卡吕普索,因对她的了解都缘于神话,裴子云也不知道这位女神好不好打交道。 卡吕普索是扛起天穹的泰坦阿特拉斯的女儿,据说被自己父亲阿特拉斯囚禁在这个岛上,不但要忍受囚禁煎熬,而且还受到了命运的诅咒。 命运女神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个需要帮助英雄来到俄奇吉亚岛,但送来的英雄都不可能留下,而卡吕普索偏偏就会喜欢上英雄,陷入爱河无法自拔。 历史上奥德修斯就途径这里,和这位女神堕入爱河七年,才离开这里,他可不想和奥德修斯一样住在这里七年。 “加勒比海盗中,这位女神就曾出场。” “那里面的女神并不可爱。” 这个海岛对裴子云来说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但如果不在这里修复船只,漏水的船只还不知道能行驶出多远,随时面临着沉没风险。 就在这时,船桅前一亮,一个女人又出现在下面,神秘的幻影女士又出现了,她站在了裴子云前面,但水手们却看不见她,甚至穿了过去。 “尊敬的女士。”裴子云微微躬身,看起来,她恢复了些,没有上次那样疲惫不堪了。 “你不必担心,你上岸祭祀,她会款待你,且放你离开。”神秘女士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说着。 裴子云听到她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下半颗,正想开口询问神秘女士一些事,但转眼,幻影又消失不见。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每次出现的都无迹可寻,而离去同样这样——她到底是谁呢?” 有神秘女士保证,裴子云相信去这座海岛就不会有多少危险,毕竟神秘女士的强大之处,可连诸神都可以蒙蔽。 至少现在还没有神灵发觉她。 船只缓缓的朝着俄奇吉亚岛驶去,因漏水的缘故,这次真的称得上是以蜗牛的速度行驶。 虽很早就看见了面前的俄奇吉亚岛,但船只经过了很长时间才接近了岛屿,这时船已经非常危险了,勉强又环绕着海岛一圈,找了一个海滩将船停靠了上去。 裴子云仔细打量着海上孤岛,发现岛上怪石嶙峋,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滩上的白色细沙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将船只拖上了海滩,裴子云吩咐水手们用海岛上石头搭建简单祭坛,祭坛搭建完了,吩咐水手们去砍伐树木,以尽快修复破损的船只。 祭坛很快的就搭建完成,这是一个小型祭坛,中间台座也才半米高,因没有卡吕普索的神像,所以台座上放着的是一块刻有卡吕普索名字的木块。 裴子云吩咐水手从船上拿来了黄金和青铜,将这些东西放入祭坛向女神献祭。 “可敬的卡吕普索,我是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我流落到岛屿,我向您祈祷,向您献祭,请求您能允许我在岛屿上休整几天,且修复船只。” 祈祷完,祭坛上的黄金和青铜消失不见,裴子云知道女神答应了请求,这样的话,就可以从容在海岛上逗留几天,将船只修复完成。 裴子云正起身,就见一个女子正款款从远处过来,容貌姑且不说,几乎所有女神都很美。 “这是卡吕普索(calypso)。”裴子云看到,就知道这位就是卡吕普索。 “哦,是谁把她当成宁芙?” 裴子云看到了卡吕普索,立刻惊呆了,宁芙是次级女神,甚至更低级的精灵,但是满级的祭司感觉使他清楚感受到,她是一位真正的女神。 “力量远远超出了喀耳刻,已经完全进入了神的境界。” “卡吕普索比起赫卡忒(hecate)也已经差不了多少,甚至还在狄俄尼索斯(dionysus)之上。”裴子云暗暗想着,上次一日天下横扫,借着提丰的眼,他一下认识了许多神灵。 就这一位实力强大的女神,许多人却认为她是一名实力低微宁芙,连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她的实力是这样强大,当下就想着:“许诺永生,只有强大的主神才可以。” “这样强大,难怪神话里,她曾经许诺奥德修斯永生。” “远道而来的王子,你的献祭非常让我满意,很少有人和你一样懂得礼貌,我已为你准备了宴席,请随我来吧。”卡吕普索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尊贵的卡吕普索,非常感谢您的迎接。”裴子云恭敬的回答着:“如果有幸蒙您的款待,我将感激不尽。” “你知道我的身份?”卡吕普索好奇的问着。 “您的事迹广为人知,大家都非常的仰慕和钦佩您,知道您的身份并不奇怪。”裴子云说着。 “呵呵,真会说话。”卡吕普索知道这是恭维,但是她还是很满意。 第五百八十章 一帆风顺 卡吕普索邀请裴子云去她的宫殿,而裴子云迟疑着,迟迟没有迈动脚跟去,毕竟对这位女神,可颇有顾忌。 虽神秘女士说她会款待自己,但他怕跟奥德修斯一样,被她以某种不知道的手段,被强行留在这里,这可等不起。 卡吕普索看到裴子云站在原地迟疑的样子,知道担心,她摇了摇头,笑着:“帕里斯王子,你别害怕!天空、大地和地府都可为我作证,我一定不会害你。” 裴子云听着她这样说,知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但小心无大错,是他一贯来的做法。 卡吕普索转身离去,裴子云想了想,现在流落到俄奇吉亚岛,这本来就是卡吕普索的地盘,自己要离开,必须有她的帮助。 而自己如果没有她的允许的话,破损的船只很难修复完整,想到此处,裴子云跟在后面,慢慢随着一起向宫殿而去。 卡吕普索的宫殿并不远,裴子云跟着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就看见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十分漂亮,种满了白杨树和松柏树。 而宫殿远远望去就坐落在白杨和松柏的浓荫中,白杨树和松柏树上不时有鸣叫,许多的鸟儿栖息在这些白杨和松柏树上面。 它们的声音清脆,歌喉婉转,使人听了一点都没有厌烦的情绪,反而有心旷神怡之感。 树上除栖息了美丽羽毛的鸟雀,还有乌鸦,当然在更高的大树上有老鹰盘旋。 裴子云步入了树林,靠近宫殿,发现宫殿前面是一片辽阔的草地,草地上长满了紫堇、香芹和毒草,几道山溪弯弯曲曲的从山上流淌了下来,流过这片草地,向着大海而去。 门口种着葡萄树,葡萄藤攀缠在怪石嶙峋的岩石间,翠绿的枝叶下悬挂着一串串晶莹的葡萄。 裴子云踏上三级台阶,步入拱形大门,进入了宫殿。 走进小厅,裴子云发现卡吕普索已准备了宴席,桌子上有着烤肉和美酒,和卡吕普索分宾主入座,还不待卡吕普索举杯,裴子云先举起酒杯,说:“美丽的卡吕普索女神哟,非常感谢您热情的招待。” “我遭遇暴风雨及海怪的袭击,导致船只漏水,来到俄奇吉亚岛,我希望得到您的允许,让我在岛上砍伐树木,以修复破损的船只。” 裴子云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右手放在左胸,微微弯腰,躬身行礼,以示尊重。 “王子啊,你来到了我的岛上,这是命运的安排,我答应你可以在我的岛上砍伐树木。” “可敬又美丽的卡吕普索,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王子啊,不过我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卡吕普索喝着一杯酒。 “来了。”裴子云就知道没有好事,放下酒杯:“可敬又美丽的卡吕普索,您说的事情,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帮助您。” 卡吕普索微微一笑,说着:“王子啊,我曾受父亲的囚禁,不能离开这岛屿,你能帮我打破这个囚禁吗?” 裴子云听到卡吕普索的这个要求,本能就想说,这个要求,这不是他现在的能力可以解决的事情。 但就在这时,系统一震,只见眼前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了带着淡淡光感的半透明资料框,资料款上有任务显示。 “卡吕普索的囚禁,0/3。” 裴子云有些奇怪,这次系统任务提示,似乎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打破卡吕普索的囚禁。 他感觉面对此次的任务至少有三种情况出现,也就是说他的选择很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定非要完成某个具体任务,选择余地并不大。 裴子云摇了摇头,改变了一丝想法,本来他打算直接拒绝,但既系统给出了提示,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这并不会改变他一开始不帮助卡吕普索打破囚禁的初衷,因自己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但有系统任务提示,可以进行一定微调。 想到这里,裴子云点了点头,笑着:“可敬的卡吕普索,诸神之王获得了世界的统治权,自然会削减和控制旧的神族。” “但是这并非一概而论,就算是诸神之王,其实也是泰坦的后裔。” “别的不说,您应该知道,有一个人的情况跟你相似,我才在海岛上见过了她,她比你更远?” “难道是忒提丝(thetis)?”卡吕普索沉吟了一下,说着。 “没错,就是她,忒提丝,海神涅柔斯(nereus)和海洋女神多丽斯(doris)女儿。” “她的家世,其实和您差不多,之所以能自由活动,只是因为她立了功,她召集了百臂巨人,加入了诸神之王的阵营。” “要不是这次命运指定她成了温床,她还会获得更大的信任。” 卡吕普索听了,若有所思:“你说的是,不少站在诸神之王的阵营的旧神族,都获得承认。” “但是我已经来不及了——还有么?” “还有,就是更关键的一点,她没有您这样强大。” “您知道,强大而不可掌控,会使人畏惧,而您这样强大,又没有为奥林匹斯山立功,自然就受到限制了。” “我不知道您的父亲当初囚禁您时,有没有别的用意,但有部分的用意应该是想保全您。”裴子云说着。 卡吕普索听完裴子云的话后,微微露出一丝沉吟,说着:“帕里斯王子,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来,若没有我父亲将我囚禁在这个岛上,也许我早就被奥林匹斯山的诸神镇压了。” “是的,女神,您的存在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您又没有给奥林匹斯山证明过您的价值,所以忒提丝能获得她的自由,而您不得不被囚禁在此。” 卡吕普索听到裴子云这样说着,回答:“王子,你说的不错,但是我现在该怎么做?” 裴子云想了想:“美丽的女神哟,您应该向奥林匹斯山靠拢,只要能表现您的善意,以你的力量和女神身份,应该能获得自由,至少是部分的自由。” “那如何能让奥林匹斯山诸神觉得我向他们靠拢了?”卡吕普索问着。 “女神,这就需要您的智慧了,做一切符合诸神心意的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靠拢,而不是在背后与他们作对。” 卡吕普索想了想这么多年,自己还真做了多年与诸神唱反调的事情,心中自然有了计较。 裴子云说完,就不说了,静静等待着卡吕普索的回答。 “王子啊,你说的我都明白了,非常感谢你给我说清楚我该怎么做,使我不在困惑,你会收获我的友谊。” 裴子云听了,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并不敢大意。 加勒比海盗中戴维·琼斯爱上了卡吕普索,自愿答应担任“飞翔荷兰人”号的船长,为吕普索在海上引渡亡灵到阴间,代价是每十年才能靠岸一次,而作为补偿,卡吕普索会和他相会。 十年后,戴维·琼斯如期赴约,却发现卡吕普索没有赴约,觉得女神背叛了,绝望下戴维·琼斯挖出自己的心脏,并且报复性把封印卡吕普索的方法告诉了九个海盗王,诞生了一系列故事。 对于为什么当初女神没有去赴约,其实给出了答案,戴维·琼斯质问卡吕普索为什么没有赴约,卡吕普索说:“这是我的天性” 并且说:“如果我不是原本的我你还会爱我么?” 她的意思其实是在说,海之女神是变幻莫测,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善变,因此历史上有着雅典娜保护的奥德修斯,曾经受到赫耳墨斯多次的警告——你只有让她发誓,你才可信任她! 因神发了誓,如果不执行,都会被冥河第十条支流反噬,会没有气息躺上整整一年,不言不语。 漫长的一年病态结束,接下来还有整整九年与永生神灵断绝联系,不参加会议或宴饮,到了第十年,才能重新加入诸神的聚会。 可奥德修斯有着雅典娜保护才能达成,自己可没有力量逼着她发誓,自己还得尽快赶回特洛伊去,不能在这里耽误,以免夜长梦多,当下裴子云就直截了当的说:“尊敬的女神哟,我向您举杯祭酒,希望您能让我离去。” 卡吕普索点点头,展颜一笑,说:“王子啊,你说的对,你的离去我并不会阻拦,可是我没有水手,也没有船,只能给你一路顺风了。” 裴子云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一帆风顺是什么,以为只是客套性的礼节词,但卡吕普索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微微一惊。 只见卡吕普索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款款的朝着裴子云这边走来,待走到裴子云的身前时,卡吕普索注视着裴子云,就要对着裴子云的脸颊吻上去。 这个举动完全超出了裴子云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卡吕普索说的给他一帆风顺会是过来吻他。 接着裴子云就反应过来:“也许这吻,就是祝福,能使我的确在海上一帆风顺,毕竟她是一位海之女神。” 只是立刻又想到了奥德修斯在这里与卡吕普索产生情愫,以至呆在这里七年,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 “吻了,她会不会立刻改变心意?”裴子云看了眼系统,见毫无反应,知道这个不会涉及到任务。 于是赶紧起身避开,说:“尊敬的女神,您的处境很艰难,您的好意就不要用在我的身上了,一阵顺风并不大,但也许会加深了奥林匹斯山的误解。” 卡吕普索微微一愣,显没有想到裴子云会拒绝她的好意,听了这话,她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裴子云躲开了卡吕普索的吻,不待卡吕普索细想,赶紧说:“美丽的女神,多谢您的热情的款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告辞了。” 说完,朝着卡吕普索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卡吕普索的宫殿。 第五百八十一章 彭忒西勒亚负伤 一艘战舰在大海上疾行,朝着特洛伊而去,裴子云站在战舰甲板上,静静举目眺望着远方。 距离俄奇吉亚岛出发已过去几个月,这几个月一路在海上航行,除加淡水和食物时会选择上岸,别的都是在海上渡过,也算是一路无事。 此时已是冬天,片片雪花而落,不一会,就在甲板上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裴子云双脚踩在雪上,慢慢踱着步绕着船兜了一圈,又舒展一下身子,仰着脸任雪花落下,只觉得疲累闷倦都渐渐消失了。 “果然,这枯燥的海上之旅,又没有新鲜事,诸神一个都没有看我。”裴子云算很理解诸神了。 诸神的视线是落在新鲜事,大事上,越是关键或刺激,越是观看,但是要是千篇一律,就昏昏欲睡——这和自己以前观看直播是一个道理。 不过这就合适观看状态,只听着暗想:“系统!” 只见眼前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了带着淡淡光感的半透明资料框,资料款上有状态显示。 “卡吕普索(calypso)的囚禁,1/3” “英雄血脉第五层(131.5%)” “看这样子,我完成了三分之一,可以获得1个命运点?” “也足了,要完成三个,我实在无能为力。” “消化掉所有怪物,我现在的力量可以升级到第六层,感觉每级升级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良久,裴子云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却见一个水手说着:“帕里斯王子,前面就是特洛伊了。” 声音在颤抖,显是离开了这么久,现在要到家了,内心非常激动,裴子云看去,果然远处出现了大陆线,点了点首,自己都有点想念特洛伊了。 随着舰船越来越靠近,裴子云站在甲板上意气风发,大声吩咐:“快,马上就要到家了,我们一鼓作气,加快速度。” 大家也回家心切,在风帆的作用下,又用力划动双桨,舰船离弦之箭一样,以更快的速度朝着特洛伊疾驰而去。 “你们几个跟着我这么久,吃了不少苦,回到家,我一定重重有赏。”裴子云看着剩下的人说着。 当初被龙卷风袭击前,船上有五十个水手,龙卷风袭击后也还剩下十多名,现在跟他回到家,只有区区的七个,这些人确实是吃尽了苦头,如今苦尽甘来,他不会亏待他们。 “多谢王子。”七人都是大喜。 过了一会儿,远处陆地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裴子云命令将船驶向特洛伊的秘密码头。 特洛伊的秘密码头处于一个隐秘的港湾,裴子云战舰缓缓靠了过去,因没有事先的通知,码头上警报大作,几只战舰驶了出来,逼近了裴子云的战舰。 “谁。”特洛伊驶出来的战舰有人问着。 裴子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着:“是我。” 战舰上的百夫长一看,开始时认不出,仔细看才发现是失踪了许久的帕里斯王子,惊喜:“帕里斯王子,您终于回来了,普里阿摩斯国王非常想念您!” 裴子云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普里阿摩斯对他的想念,特洛伊之战少了自己,就似乎被斩断了一臂。 战舰缓缓靠上了码头,一下船,风卷起雪,越来越大了,裴子云仰视着昏暗的天穹,问着:“到特洛伊城有多少路?” “有半天的路,这样大的雪,帕里斯王子你休息下再回去。”百夫长立刻说着。 这道理是很简单的,容易找的港口早就被希腊人占领或监督,不容易找的秘密港口自然很远,而且虽是早晨,但的确雪大,裴子云看了看自己,自己都变成了野人一样,而几个水手都疲惫不堪,笑着:“那就休息下,明天再回去。” 秘密港口的住所其实很简单,不过有个石围成的猪圈,圈内有几头猪,还有二条猛犬看守,狗发现了裴子云,吠叫着扑了过来。 港口的百夫长连忙吆喝,裴子云看了看,说着:“杀二头猪,让我们痛快的吃一顿,花费我来出。” “还有,准备下热水和新衣服。” 百夫长顿时欣喜,大声答应,虽有猪,可他们不能随便宰杀,这就得了便宜,很快,外面传来了猪的惨叫,以及报告:“帕里斯王子,水已经烧好了。” 裴子云微微点了点头,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可没有洗过一次热澡,此时哪里还忍得住,赶紧去了。 虽然条件简单,木桶,但还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将几个月来疲劳都洗尽,并且用短剑剔掉了胡子,换了新的衣服。 出来时,又是一个英俊漂亮的王子了。 到了大厅,火烧的很旺,裴子云有着木墩,而别人都在地上铺了干枯的草和树枝,只在上面垫了一张粗陋羊皮,不过这本是这世界的常态,所有人都不以为意,盯着火堆。 有人已经把二只猪杀掉,把肉切成片,穿在铁叉上放在火上烤,百夫长把罐里的甜酒倒在碗内,放在王子的面前,说:“王子,请尽情地享用!” 裴子云却先走到门外,举杯浇酒在地,向诸神举行灌礼,接着才回去狼吞虎咽,用了一半,在百夫长又给自己斟上一杯美酒时,才说:“给我更详细地讲一讲特洛伊的情况吧!” “是的,王子。”吃的满嘴油的百夫长回答:“您离开后,已经打快一年了,周围的十几个城邦,有一半毁灭,有一半加入了我们。” “密西埃,吕耳纳索斯,底比斯,亚马逊,我们特洛伊人越来越强大了。” 说着,这时乌云遮住了天空,风在空中呼啸,雪越来越大,百夫长连忙加了火柴,裴子云靠着火坐好,仔细听着百夫长给他汇报这段时间的情报,发觉情况还一切正常,这一年来,英雄很少阵亡,但是士兵死了不少。 “帕里斯王子,亚马逊的彭忒西勒亚女王来了特洛伊,除了她,还有吕耳纳索斯及底比斯的国王和王子都到了。” “哼,现在我们的人比起可恶的希腊人,已经差距不远了,反击的时机就要到了,一定能打的希腊人落花流水。” 裴子云微微沉吟,国王和王子来了并不太关心,但亚马逊的彭忒西勒亚…… “彭忒西勒亚女王来了多少时间了?”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她已来了半年了,不愧是阿瑞斯的女儿,在战场上多次冲杀,狠狠挫了希腊人的锐气。” “亚马逊的希波吕忒公主也来了吗?”裴子云问着。 百夫长一怔,不知道帕里斯王子为什么注意这个,不过还是接着说:“据说是留在国内了。” “哦,没有死?”裴子云暗暗想着,历史上彭忒西勒亚来特洛伊参战可是因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希波吕忒,要赎罪才赶来。 “难道又是因自己的原因,改变了结果?”裴子云想着,感觉到一阵轻松,继续问着:“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帕里斯王子,前不久,听说一个叫着阿喀琉斯的王子带五十条战船赶了过来,首先攻破了密西埃,掠夺了大量财富,还抢夺了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的美丽女儿克律塞伊斯,以此向希腊人证明他的武勇。” “这是一次很大的挫折,彭忒西勒亚女王说要亲手杀死他。” “什么?”裴子云心中一惊,不想上次拯救了密西埃,这次又按照命运给阿喀琉斯攻破了,而彭忒西勒亚女王去杀阿喀琉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赶紧问:“这是什么时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我调到码头换岗才二天。”百夫长说着。 裴子云顿时站了起来,几乎同时,柴在火中“啵”爆了一声,百夫长满嘴是油,诧异看着:“王子,您怎么了?” “快,立刻备车,立刻赶去特洛伊。”见着百夫长呆立着,裴子云语气冰冷:“百夫长,你服从命令。” 百夫长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看外面的雪,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跳出来喊着:“快,备车。” 裴子云快速穿了白色束腰衣,系着青铜腰带,腰间挂着长剑,匆匆出门。 门口,战车准备了,裴子云坐上战车,吩咐:“快,直接去城外的战场。” 百夫长不敢怠慢,点了点头,一甩马鞭,“啪、啪”,连续两声清脆鞭炸响,战车急速朝着特洛伊城驶去。 战车行很快,但还是差不多到中午时,才抵达到城外,只是城门紧闭,遥远就看见了战场上有人在厮杀。 裴子云内心焦急,自己多耽搁一分钟,彭忒西勒亚女王就多一分危险,赶紧吩咐着:“冲到战场上去。” 百夫长是军人,这时毫不迟疑,战车朝着厮杀的战场全力奔驰,速度没有半分减缓。 战场上的希腊人大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料到有一辆战车会在侧面冲过来,对自己展开袭击。 希腊人经过初始的惊慌失措,有人阻挡着战车,说着:“我是摩利翁,你是谁?” 裴子云心中焦急,哪会和他废话,手中拿着长矛,二话不说,狠狠朝着摩利翁刺了过去。 长矛宛一道闪电,快的摩利翁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当胸刺了个透心凉。 裴子云将长矛一拔,鲜血喷泉一样从洞开的摩利翁伤口内喷了出来,这人重重的倒下,嘴里不断的吐着血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周围的希腊士兵大惊,没想到有人能一下击杀摩利翁,裴子云提着长矛,命着战车:“继续朝里面冲。” 战车碾压过去,凡是抵抗,立刻杀了,连杀十数人,顿时冲破了阵线,露出了中间的战斗。 只见一个少年高声:“女人,你怎么敢跟世上最强大的英雄对阵?你没有看到赫克托耳在我的面前都发抖?你的末日已经到了。” 说完,手中长矛用力的朝着彭忒西勒亚女王投掷而出。 “咻。”长矛宛是一道流星,划破了长空,掷向彭忒西勒亚女王。 面对这快若流星长矛,彭忒西勒亚根本无力躲避,只能举盾一挡,只听“噗”一声,长矛穿过盾,余势不减,刺入了她的身体。 第五百八十二章 阿喀琉斯 “女人,我阿喀琉斯才到战场,你已被我刺中,穿透了肚子,你马上就要一命呜乎,是你给了我巨大的战场荣誉。”阿喀琉斯高声说着,一矛击中彭忒西勒亚,使她重伤,但他还不罢休,继续上前。 奥林匹斯山 自彭忒西勒亚来了特洛伊,阿瑞斯(ares)就一直关注特洛伊的情况,此次城外的战场情况,也是关注的重点。 阿瑞斯知道阿喀琉斯的厉害,知道彭忒西勒亚肯定不会是阿喀琉斯的对手,但是彭忒西勒亚都已身受重伤,阿喀琉斯还不打算放过她,要赶尽杀绝。 这让他非常的愤怒,也非常悲痛,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化成一道血光,朝着特洛伊就冲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轰”一的声,就算是在冬天,还是一道雷电落下,直直劈在阿瑞斯的身前,逼使阿瑞斯止住了脚步。 这是宙斯(zeus)对他提出的警告,也是万神之父宙斯的意志,阿瑞斯不敢违抗,无可奈何站在半路上,没有在前进。 只是脸色铁青,眸子几乎冒出火来:“彭忒西勒亚,阿喀琉斯。” 阿瑞斯看着特洛伊城的战场上,彭忒西勒亚躺在了地上,暗暗发誓,如果彭忒西勒亚遭遇了不测,他一定要阿喀琉斯付出代价。 “命运早已注定了的事,阿瑞斯为何还如此冲动?”奥林匹斯山上,宙斯喃喃的说着。 赫拉(hera)没有说话,虽说诸神早就已经准备了剧本,但真正面临自己儿子或女儿阵亡,还是有着巨大悲痛。 阿喀琉斯首杀,就杀了阿瑞斯的女儿,立刻为自己竖了大敌,可以说,已经决定了死亡的命运——如果凡人无法杀掉阿喀琉斯,那阿波罗(apollo)不动手,也有阿瑞斯动手。 但这就是凡人的命运,她转了话题:“亲爱的,帕里斯已回来了,马上就要和阿喀琉斯战斗,我看帕里斯应不会是阿喀琉斯的对手。” “噢,那就允许阿波罗顾看,帕里斯现在还不能死。”宙斯说着。 赫拉听了宙斯的话,点了点首:“阿波罗已经去了,他对这个帕里斯王子,还是很顾看。” 目光看下去,果然,战场上一团金光,阿波罗已经迅速赶到了帕里斯周围,只是凡人看不见而已。 此刻特洛伊城外战场,彭忒西勒亚全身无力,脸色苍白,眼前一阵发黑,手中的巨斧再也抓不住,哐一声掉在了地上。 面对即将对她施展雷霆手段的阿喀琉斯,她完全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阿喀琉斯正准备上前给彭忒西勒亚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一只长矛出乎意料的从远处向奔袭而来。 长矛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就已掷到了阿喀琉斯的身侧。 “噗。”长矛袭来突然,还是侧面偷袭,但阿喀琉斯反应迅速,迅速举起手中的盾牌,只听一声,长矛仅仅刺入了盾几寸深,就再也刺不进去。 刚才裴子云刚刚将摩利翁击杀,就看到阿喀琉斯掷出长矛将彭忒西勒亚女王击伤,哪里还会给第二次机会,赶紧将长矛朝着阿喀琉斯掷了出去。 长矛的效果不错,有效阻挡了阿喀琉斯的前进,没有让他继续追杀彭忒西勒亚,且成功将阿喀琉斯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阿喀琉斯感受着长矛传来的力道,内心微微惊讶,这种力道特洛伊似乎只有赫克托耳才有。 “难道赫克托耳也来了吗?”他暗暗想着。 “是谁?赫克托耳,难道是你吗?”阿喀琉斯高声说着。 整个特洛伊也就只有赫克托耳引起了阿喀琉斯重视,别人一律没有被阿喀琉斯放在眼中,所以感受到袭来的长矛中这么强劲的力量,阿喀琉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赫克托耳。 他顺着长矛袭来的方向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腰间挂着剑,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 阿喀琉斯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问着:“你是谁?” 只听年轻人说着:“我是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来吧,阿喀琉斯,有我在,你不能杀得彭忒西勒亚。” 裴子云说着,又对着几个亚马逊的女战士:“快,赶紧将彭忒西勒亚女王扶走,记住一定要保护她。” 几位亚马逊的女战士赶紧过来抬起了受伤的彭忒西勒亚女王,趁着战车朝远处的特洛伊城而去。 阿喀琉斯并没有趁机攻击,对他来说,一个女人,远不及帕里斯重要,他紧紧盯着裴子云,高声说着:“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帕里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去死吧!” 说完,阿喀琉斯拿起了一根长矛,瞄准朝着裴子云掷出。 “咻。” 长矛化成一道流光急速朝着裴子云刺去,裴子云举盾一挡。 “砰。” 长矛刺入了盾牌,矛尖更是穿透了六层牛皮,刺破铠甲,裴子云一让,及时的躲闪了过去,才避免了长矛刺穿身体的结果。 “真是可怕的力量,这就是最强大的英雄的力量?”裴子云暗想,同时感叹着阿喀琉斯力量的强大。 这时,裴子云感受到阿波罗的靠近,想必是打算在自己抵挡不了情况下,出手救助自己一次。 阿波罗一直对特洛伊很友好,特别是经常献祭的帕里斯,更有着好感,所以上次阿波罗才会直接拦下赫拉克勒斯。 这次,阿波罗从奥林匹斯山上看见了裴子云对阵阿喀琉斯,知道他不可能是阿喀琉斯的对手,直接起身赶来,打算在关键时庇护裴子云。 帕里斯现在还不能死,这是诸神的共识,阿波罗来到战场上帮助裴子云并没有和阿瑞斯一样遭到了宙斯的拦截。 “不过,我现在并不需要阿波罗的帮助,就能抵挡的住阿喀琉斯的进攻。” “虽阿喀琉斯的力量强大,且还刀枪不入,但我并不是击杀他,而是拖住他,与他缠斗,这对我来说不难。” “阿波罗的眷顾,用一次少一次,这次就不必了,让你阿喀琉斯看看我的技巧吧!”裴子云暗暗冷笑。 裴子云拿着长矛,自己就是宗师级别的武技,此时可以用武技抵消阿喀琉斯力量上的优势。 而阿喀琉斯在看见自己全力投掷出去的长矛被裴子云挡住,也微微诧异,他没想到这帕里斯王子这样强大,看这力量,已和赫克托耳不相上下了。 这种力量的帕里斯值得他重视,于是再次从士兵手中接过长矛,朝着帕里斯扑了上去。 “帕里斯王子,你的表现让我有些诧异,但上次枪尖偏了,没有刺中你,这次我一定要杀死你,让你涌出的鲜血喂饱战神的肚肠。”说罢,离着裴子云还有两米时,阿喀琉斯手中的长矛急速朝着裴子云一刺。 “蠢货,你刚才就差点杀了战神的女儿,现在还说这话。”裴子云眸子寒光一闪,长矛轻轻一格,只听“噗”一声,一股柔力抵抗住了阿喀琉斯的长矛,接着身体一闪,躲开了阿喀琉斯的袭击。 阿喀琉斯见自己一击并未奏效,对着裴子云进行了连刺。 裴子云尽展所能,连续闪让,手中长矛也连连的格挡,用的就是以柔克刚的原理,虽不断后退,连连闷哼,却没有露出破绽,并且时不时的瞄准机会,反击了阿喀琉斯,使得阿喀琉斯不得不回防。 “阿喀琉斯,大家都说你很厉害,已接近神灵,你就这点本事?”裴子云讥讽的说着。 他说这句话是别有用心,刚好感觉到有许多神灵的目光注视这里,正好可以给阿喀琉斯上点眼药,在诸神心中埋下一根刺。 “阿喀琉斯是一个凡人,这样强大,并且接近神灵,这让诸神会怎么想。”裴子云心中暗暗冷笑,到时有的阿喀琉斯哭的时候。 阿喀琉斯大怒,他实在想不到,帕里斯说话如此的尖酸刻薄,反击着:“帕里斯,你不用高兴的太早,等一下你就要接受命运的裁决。” “如果只是嘴上说说,这套对我并不管用。”裴子云说着。 阿喀琉斯哪里忍得了裴子云的挑衅,再加上进攻了这么久,连一个帕里斯都拿不下,这让他感觉颜面尽失。 “嘿。”阿喀琉斯暴喝一声,手中长矛突闪电一样疾刺,这次真又快又狠,裴子云再次用手中长矛格挡。 “当。”但此次从阿喀琉斯长矛上传来力量十分巨大,并且还含着无坚不催的意志在内。 “啪。”裴子云长矛上的柔劲,立刻克制不住,经受不住,应声而断,甚至心脏一闷。 “可恶,以柔克刚,果然是弱者的哲学,对真正的强者无用。”裴子云以前也欣赏着太极原理,但自太极高手被散打打成狗就怀疑了。 以现在的境界,更是可以把这要旨发挥到极点,也发觉它的作用有限。 “如果以柔就可克刚,还要力量干什么?”裴子云心中郁闷,用力向后一闪,躲开了阿喀琉斯紧接刺来的长矛,见彭忒西勒亚已经远去,于是不在和阿喀琉斯硬碰硬。 “阿喀琉斯,你的力量的确与神一样伟大,我和谦让神一样避让你。”裴子云又狠狠给诸神心里下根刺,跳出缠斗,向着特洛伊城逃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飘零 眼看着帕里斯阻拦,将彭忒西勒亚救走,且在自己的眼皮下逃走,阿喀琉斯心中震怒。 如果只是让一个人逃走就罢了,但帕里斯不但自己逃走,还救了人,阿喀琉斯愤怒的喝着:“帕里斯,你别逃。” 说完,提着长矛朝着裴子云急追过去。 裴子云哪还理会阿喀琉斯呼喝,他确认了彭忒西勒亚已救回战车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阿喀琉斯的纠缠,奔了一阵,很快跳上了彭忒西勒亚的战车,命令着:“走,赶快回城。” 战车回城,但是阿喀琉斯正在急追,按照速度,战车还没有将速度提起来,就可能被他追上。 裴子云拿起弓箭对着追赶的阿喀琉斯直接“咻咻”两支箭射了过去,瞄准的目标就是眼睛。 “不信你眼睛都能刀枪不入!” “当。” 第一支射来的弓箭很轻易就被阿喀琉斯长矛拨开,但紧随而至的第二支箭格挡不了,当下尽量一偏,这箭命中了阿喀琉斯的肩。 “当。” 箭矢射在阿喀琉斯的身体上火星飞溅,发出金铁相交的撞击声,刺不下去,不过裴子云根本没想过利用弓箭对阿喀琉斯形成伤害,只是为了阻拦而已,只见阿喀琉斯被强大的推力震退几步,速度立刻慢了下去。 “哼,要杀阿喀琉斯,必须是神的武器。” “历史上射杀阿喀琉斯的就是赫拉克勒斯(hercules)之弓,可惜上次遇到龙卷风遗失了。” 弓箭射击阻拦下了阿喀琉斯,让他再也追不上越跑越快战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子云逃离而去。 战车上,裴子云看着当初意气风发的彭忒西勒亚此时奄奄一息,心中难受,安慰着:“你要撑住,入了城就可以治疗了。” 彭忒西勒亚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有气无力:“帕里斯,我不行了,昨天夜里我梦到了父亲,他说让我去找阿喀琉斯,但是以前父亲就叮嘱我,叫我小心阿喀琉斯。” “我明白了,这是希腊有个神想让我毁灭,所以让我作了假梦,让我与阿喀琉斯决斗,我逃不过了。” 裴子云黯然神伤,对彭忒西勒亚的说法,他是很认同,这是雅典娜(athena)伪装成阿瑞斯(ares)给的梦兆,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裴子云只能继续安慰:“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很快就能赶回城里,到时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彭忒西勒亚摇了摇头,说:“帕里斯,没用,这是命运的安排,不然父亲也不会见死不救,看着我被阿喀琉斯杀死。” 裴子云听到此话,虽不想承认,不过确实这样,上一次的库克诺斯的死,就是这样。 但为了让彭忒西勒亚多一分希望,他还是说:“你不用担心这问题,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把你给治好。” 裴子云心里对高高在上的神灵第一次产生了点怨恨,其实他是明白和理解诸神的想法——人类世界,统治者都会对强者进行收割。 封建社会,近代社会就不说了,单说西方民主社会,收入高的人就会收更多的赋税,特别是遗产,收割55%,以及大杀器——反垄断法。 裴子云从不矫情,因为谁也找不出哪个国家不对强者下手,除非它就是统治者,但是这时觉得它们太薄情寡恩,即使是上一次的库克诺斯的死,都没有让他产生这情绪。 “也许自己心里还是对这位坚强的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有点感觉吧。”裴子云暗暗想着。 战车飞奔着,朝着特洛伊城疾驰,眼看着就要脱离战场,但意外总是在最出人意料时发生。 一位徘徊在战场边缘的希腊英雄看见裴子云的战车朝着移动,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立功时候到了。 他奔了过去,拦在了战车前进方向,大声对着阿喀琉斯高喊:“阿喀琉斯,快来。” 远处,本来都已经放弃追赶裴子云他们的阿喀琉斯看见己方英雄将帕里斯给拦截了下来,心中一喜,提着长矛就往裴子云战车追去。 裴子云心中震怒,本来都要快脱离战场,且彭忒西勒亚女王的伤势严重,亟需要治疗,耽误不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希腊人来。 此刻哪有时间耽搁,每多一分钟,彭忒西勒亚就少一分救活的希望,当下怒吼着:“去死。” 说完,就驾驶着战车朝着这个希腊英雄冲了过去。 这人被吓了一跳,他只想把帕里斯给拦截下来,交给阿喀琉斯来对付,至于和帕里斯硬碰硬,根本没有想过,因几次出手,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这位王子的对手。 但是此刻已经骑虎难下,裴子云驾驶着战车急速朝他冲来。 他心里发苦,但无可奈何,看着战车快接近了,举起手中的长矛朝着裴子云就刺了过去。 这是打着先下手为强,只要能坚持一会,阿喀琉斯赶到了,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他也能顺利的脱离险境。 他相信自己虽不是帕里斯的对手,但阻拦一会的本事,还是有,但是他哪知道此时裴子云正处于心急火燎暴怒中,根本不会缠斗,长矛疾刺,“嗤嗤”破空直往对手咽喉刺去。 看着迎面刺来的长矛,对手举矛一挡。 “特技:风之轻灵” “密传:震技” 两矛相战,对手突觉得手上长矛一震,不由自主的偏了一步,当下震惊,急运矛向回,但刚刚使上劲,传来的震力,瞬间转变了力量,带着自己力量回冲。 这人双臂一麻,顿知不妙,咬牙忍住剧痛,举起长矛奋力格挡,只听“当”一声,长矛击下,震得左肩甲衣立刻片片龟裂。 接着,长矛一收又是一次,这人大惊,可已经晚了。 “噗”一声,长矛刺进了这人胸口,狠狠一个搅拌,再拔了出来,瞬间,鲜血就和喷泉一样伤口喷出,这人只是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子就重重的倒向了地面,“嘭”,激起了一片灰尘,此刻内心唯一残留着的想法就是:帕里斯怎么这么厉害,早知道就不阻拦了。 而世上本无后悔药可吃,就在阻拦裴子云瞬间,死亡就已悄悄招手。 “墨尼波斯。” “墨尼波斯。” 希腊人阵营内响起了一片呼喊,他们为失去了一位英雄而悲痛,怎么也没有料到墨尼波斯这样快就被帕里斯杀死了。 墨尼波斯在希腊联军中也算是相对厉害英雄,但他今天遇见是震怒而阴险狡诈的裴子云,早就把兵法融到了战技中,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被杀死。 远处的阿喀琉斯正在飞速接近,看到了墨尼波斯被帕里斯杀死,心中大怒,咆哮着朝着帕里斯的战车急追。 裴子云一看,阿喀琉斯已要冲上来了,再被他缠住,不说能不能走的问题,就是彭忒西勒亚严重伤势也耽搁不起,当下就发了狠,一咬牙,用手中长矛对着前方的马匹用力一刺。 “嘶。” 这隐含刺激马力手段,战马吃痛,顿时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而且速度比刚刚快了许多。 阿喀琉斯已追了上来,看着裴子云刺激马,想要逃跑,奋力用手想拉住战车,但是差了一点点。 战车上,裴子云看着战车渐渐越跑越快,拉开了与阿喀琉斯距离,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 若给阿喀琉斯追上,势必又要和他缠斗一番,这样的话,彭忒西勒亚的伤势就完全撑不住。 摆脱了危险,回首一看,却脸色一沉,发觉彭忒西勒亚女王快不行了,她此刻已经呼气多,进气少了,处于弥留状态了。 看着她有话要说,裴子云赶紧靠近了彭忒西勒亚的唇,才听见她低声说:“帕里斯,你有喜欢过我吗?” “喜欢。” 裴子云斩钉截铁说着,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此时都需要直截了当说,只因他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果然,彭忒西勒亚听到裴子云干脆回答,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回光返照,露出了嫣红。 “我真高兴,当年你来到亚马逊时,我一眼就看中你了,可惜我没有留下你……希波吕忒也喜欢你……我死了……把我的盔甲…带给她……”回光返照很短暂,只是几句话,彭忒西勒亚脸色灰白了下去,气若游丝,已油尽灯枯,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意气风发。 裴子云无可奈何,只能低沉说着:“你要撑住,马上就要到城里了。” 这时城门在望,战车飞速驶入了进去,城门应声关闭。 裴子云喘息着,从即将关闭的城门缝隙里看见一直追过来阿喀琉斯不得不停步,心想:“阿喀琉斯果然强大。” 此时如果库克诺斯要是还在的话,也许可以和阿喀琉斯一较长短,但已经不在了,特洛伊眼下还没有人是阿喀琉斯的对手。 战车飞速的冲进了城门后,裴子云高声:“医生,医生。” 但他转身一看,彭忒西勒亚已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天空下起了雪花,落在战车上,落在亚马逊女王身上,不到一会,就在她身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战车渐渐停了下去,裴子云静静看着,没有擦拭,思绪却已经飘向了第一次出使亚马逊的日子里。 那时,她很强大很骄傲,而曾经过往如同云烟,都已随风飘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就是希腊神之子的命运。 第五百八十四章 大炸 特洛伊城 “帕里斯王子回来了,杀死了摩利翁和墨尼波斯。” “不过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战死了,是被阿喀琉斯杀死了。” 帕里斯王子回来是个好消息,但听说了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的死讯时,许多人心中都万分悲痛。 特别是吕耳纳索斯以及底比斯等几个赶来救援的王国的国王和王子,都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也许彭忒西勒亚女王今天就是他们明天呢?但是这些国王和王子却毫无选择,因希腊人已经对他们城邦发动过一次进攻,密西埃甚至又被攻破,若不抵抗,等待他们的就是城毁人亡的结局。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听到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的死讯,也十分痛惜,没想到前几天还连连胜利的彭忒西勒亚,转眼就进入了哈迪斯(hades)的领域。 国王命人垒起一个巨大柴堆,并且命令工匠尽力迅速打造一个木床放在柴堆上,而彭忒西勒亚女王尸体已经重新换了新衣,抹上了最好香油,隆重的放在了木床上。 王子和英雄将柴堆围拢一圈,静静的看着躺在木床上的彭忒西勒亚女王,她此时睡着了一样,安详而静谧。 国王普里阿摩斯命人在柴堆周围放了许多珍贵陪葬品,这些陪葬品都是需要和彭忒西勒亚女王的骨灰一起入葬。 大家静静的绕着柴堆走了一圈,缅怀着彭忒西勒亚女王。 国王普里阿摩斯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柴堆,烈焰腾空,大火燃烧了起来。 “女王。”几个亚马逊王国女战士看着火焰吞没了彭忒西勒亚女王,声嘶力竭的呼喊名字。 大火燃烧很长时间,当尸体焚化后,特洛伊人用香甜美酒浇熄了余烬,捡起了彭忒西勒亚女王的骨骸,放进了金箱里。 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连赫克托耳和埃涅阿斯都看着一套盔甲。 这是彭忒西勒亚女王全副武装,主体是阿瑞斯(ares)送给女儿的铠甲,在火光中闪烁着金光,剑鞘是用白银和象牙制成,闪亮的黄金羽饰的头盔,还有着不和女神赠送的双面斧。 许多的人都看了过来,对这套神的武器和盔甲,不少人都心动。 裴子云脸色沉重站了起来,高声:“这是彭忒西勒亚女王的武器和盔甲,我会将她和女王的骨灰一起送返给亚马逊,当面交给希波吕忒,她是亚马逊的公主,也是阿瑞斯的女儿,有资格继承她姐姐的武器。” 裴子云看着众人议论,并不理睬,说着:“但在这之前,我将给她复仇,我虽暂时没有能力杀掉阿喀琉斯,但我迟早是要他为今天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先向希腊人讨还点利息,我要用计谋,让希腊人流更多的血,愿阿瑞斯帮助我。” “现在,我要向阿瑞斯献祀。”裴子云双手高举说着,他相信阿瑞斯一定在看着这里,也一定会为着他的女儿复仇。 说完,在祭坛前,裴子云命人牵来了一只公牛向阿瑞斯献祭。 公牛很快被仆人捆起了脚,放进了祭坛,宫廷祭司拿起屠刀熟练将公牛宰杀。 和以前不一样,公牛的血液流到祭坛上,尽数消失,似乎是一张大口将血全部喝下去,公牛的血很快流尽了,但祭坛上没有看见一滴血,围观的众人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阿瑞斯得多愤怒才会将鲜血全部饮尽啊! “这是阿瑞斯的愤怒,他要饱饮着鲜血,展开对阿喀琉斯,对希腊人的复仇,看样子阿喀琉斯已彻底激怒了阿瑞斯了。”裴子云暗暗想着。 祭司满脸的惊喜,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状况,所有放到祭坛上物品都被神灵取用了,就连鲜血都一滴不剩,说明对祭品非常的满意,当下说着:“神灵对祭品非常满意。” 裴子云点了点头,不在多说,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他离开家里这么久了,也要立刻赶回,免得俄诺涅和海伦担心。 国王普里阿摩斯虽有许多问题想问裴子云,但也知道帕里斯刚回来还没有回家就去了战场上,也没有挽留。 王宫门口的战车早已经安排好,裴子云登上了战车,一路朝着府邸疾驰而去。 战车缓缓的停在了府邸门口,因赶去战场上时事情紧急,没有事先通知,家里还没有人知道回来。 裴子云走下战车时,门口仆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完全没有料到据说已经失踪了的帕里斯王子突然回家了。 裴子云微微一笑:“还不赶紧去通知俄诺涅和海伦。” 在他说这句话时,这些仆人才惊醒过来,庆贺帕里斯王子顺利归来,有人则飞快的跑去通知俄诺涅和海伦了。 裴子云进了府邸没多久,俄诺涅就飞快跑了过来,她看见完好无损的裴子云,眼睛里瞬间布满幸福的泪水,一把抱住了裴子云,说:“亲爱的帕里斯,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俄诺涅?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裴子云轻声安慰着,不过他可不敢学埃阿斯,夸口说:“哪怕奥林匹斯圣山上的众神都要我死,我也要逆天呀。” 埃阿斯是希腊人中仅次于阿喀琉斯的英雄,但是他得胜后,竟然进入雅典娜的神庙,一把抓住她的女祭司卡珊德拉的头发把她拖了出去,雅典娜当场因愤怒和羞愧而震怒。 最作死的是他遇到了风暴,埃阿斯抱住了礁石,并夸口说:“即使奥林匹斯圣山上的众神联合起来,他也要救出自己。” 波塞冬听到狂言,立刻大怒,用山岩压下,把埃阿斯粉身碎骨。 作死会真的死。 “帕里斯,你一去就这么久,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好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会好起来的,俄诺涅。”裴子云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回来,肯定让她担心。 就在这时,海伦也从隔壁的府邸赶了过来,不断用手抹着眼角的眼泪。 裴子云笑了笑,又过去一把抱住,说着:“亲爱的海伦,不要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海伦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了裴子云的胸口,轻声说:“帕里斯,以后不准你在离开我们了。” 裴子云心中暗暗高兴,和俄诺涅及海伦大概说下自己失踪的经历,当然都是挑好的说,这也让她们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帕里斯,我已命仆人烧好了热水,你一路这么辛苦,赶紧去洗洗吧。”俄诺涅说着。 裴子云点了点头,自己虽回来时在码头洗了澡,但经过了战场的厮杀,身上也确实溅了血液,赶紧去了。 所有的一切忙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裴子云静静的坐着,这时,格斯涅从外面小心翼翼进来。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您的仆人格斯涅恭祝您顺利归来。” 裴子云说着:“格斯涅,我没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懈怠?” 格斯涅苦着一张脸,说:“帕里斯王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都认真在办理,并没有懈怠。” 裴子云走时交给了格斯涅任务其实很简单,除一开始交代结识各国的游吟诗人,收集希腊联军情报,又给他增加打入敌人内部任务,他问着格斯涅:“格斯涅,阿喀琉斯上次是不是重新打破了密西埃,并且劫持了祭司克律赛斯的美丽的女儿克律塞伊斯。” “是的,王子。” “那这次希腊人增兵,你的人有没有混在其中?” 其实这才是裴子云关心的问题,交给格斯涅打入敌人内部的任务,也是为了这时能起关键作用。 “帕里斯王子,第一批时我们很难混入,但是随着战争激烈,一批批希腊人战死,许多城邦进行了动员,不少本来不会征入队伍的人都进来了,还有大批商人随军,给我们很大的方便。” “现在,我们已经有人在希腊军营了,王子。”格斯涅恭敬的说着。 “嗯,很好。”裴子云低语,眸子闪过一道寒光,望着远处雪花,冷冷的说着:“我给你交代个任务,你把耳朵凑过来。” 竖起耳朵听到帕里斯王子的吩咐,格斯涅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英俊王子,就似乎看到了九头蛇许德拉一样。 “这件事办完了,就把卡律塞岛的祭司克律赛斯请过来。”裴子云又说着。 “是的,王子。” “嗯,你还有什么事情?”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我暂时没有事情。”说完格斯涅就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格斯涅远去,只见眼前飞速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分化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歼灭希腊人一支队伍,沉重打击希腊人联军。” 裴子云看着系统这个任务,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阿伽门农啊,你和阿喀琉斯必会发生冲突,我这计谋就是建立在这里。” 经过了长时间布局,希腊已有安排了人潜伏了进去,一旦希腊人增兵,那在潜伏的人就会跟随着增兵需求出现在希腊联军的队伍里。 到时自己有谣言需要在希腊联军里传播,就变得非常的简单了。 阿伽门农本就是一个权力欲很强烈的人,且善妒,而阿喀琉斯的力量,使他在希腊人的队伍里很受尊敬,这无疑触犯了阿伽门农的忌讳。 而针对这个弱点,只要稍挑动一下情绪,就很容易形成对立,给特洛伊创造良好的机会。 “我说到办到,就要利用剧情,给希腊人狠狠一次大炸。” 第五百八十五章 统帅与勇士(上) 特洛伊·秘密码头 了望塔上的了望员发出信号,告之有船到了,一条小船就迎了上去,结果过了片刻就发出了安全的信号,一起回返。 “是卡律塞岛的祭司克律赛斯,收到了帕里斯的邀请,赶来了特洛伊。”小船快一点,立刻报告着。 当克律赛斯登上了码头时,格斯涅就在等候到来。 “尊敬的祭司克律赛斯,帕里斯王子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说着就带着克律赛斯上了战车。 战车赶了半天路,赶到特洛伊城,在格斯涅引领下,克律赛斯很快就到了帕里斯王子的府邸。 “笃笃”格斯涅敲了两下门,收到里面回复,带着克律赛斯进了小厅。 “王子,祭司克律赛斯到了。”格斯涅说着。 “嗯,你下去吧。”裴子云挥退了格斯涅。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非常感谢您隆重的邀请。”克律赛斯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行礼。 “尊敬的祭司克律赛斯,您一路辛苦了。”裴子云看着克律赛斯:“请喝一杯蜜酒吧,它是真正的蜂蜜酿出来。” “感谢您,帕里斯王子。”克律赛斯看上去衣着还不错,但掩盖不了满脸忧苦之色,知道他是因女儿克律塞伊斯被抢夺的事情而变成这样。 “听说你的女儿克律塞伊斯在密西埃被阿喀琉斯俘虏了?”裴子云见着克律赛斯喝了一杯,就直接问着。 “唉,帕里斯王子,我正在为这事忧愁着。”克律赛斯摇头叹气说着:“克律塞伊斯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啊,不幸被阿喀琉斯俘虏了,我简直不能想象她在敌人里的艰难日子。” “当初我若将她接到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悲伤的事情了。” 裴子云看着眼前陷入自怨自艾的克律赛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一挥手,两个仆人拿着盘子上来。 一盘是黄金,是个闪着金光的金条,还有一个是厚厚的铜饼。 “尊敬的祭司啊,您不用这样伤心绝望,阿波罗照看着我们,我不能容忍这亵渎的事情。” “一年前,我曾经满载黄金和青铜,这是我杀死了珀里法斯获得的战利品,可惜我黄金和青铜经过风暴损失了大半,只有这些了。” “我现在将它们全部送给您,愿这些黄金和青铜能赎回您的女儿。” 克律赛斯看着帕里斯的举动,感恩不尽,他也正需要一笔钱赎回自己女儿,他高举双手,说着:“我神阿波罗(apollo)啊,您听见了吗,您庇护特洛伊和帕里斯王子是有道理的,他是多么的仁慈和慷慨啊。” 裴子云满脸笑意,说:“克律赛斯祭司,我已为您准备好了美味餐宴。” 克律赛斯心中感动,帕里斯王子多么慷慨和善解人意:“可敬的帕里斯王子,非常感谢您的厚赐与款待。” 裴子云起身携着克律赛斯的手一起往宴会厅走去。 希腊人营地 营地中一排排都是石块建造的营房,这些都是王子和英雄们住的地点,在冬天更能抵御寒冷。 周围因都是住着普通的士兵,阿伽门农没有花那么多心思为他们搭建石头建筑,依然是普通营帐,只是比刚来时多了一些功能。 此时,在大营中有一股风传播,正是预言家卡尔卡斯当年的话。 “特洛伊城没有珀琉斯的儿子阿喀琉斯是攻不下。” 这种话语最容易获得下面普通士兵的认可,因他们获得信息的渠道很少,而特洛伊之战打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实质性的进展,刚好阿喀琉斯来了,就有了新的突破。 而且阿喀琉斯武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真是刀枪不入,这让许多士兵想起了当初给他们带来噩梦的库克诺斯。 库克诺斯就是因为拥有刀枪不入的体质,在营地内杀进杀出无人能挡,这些都成为了普通士兵永久的记忆。 此时阿喀琉斯的威猛并不逊色于库克诺斯,营地下面还有人添油加醋的说:“这么久战争都没有丝毫进展,阿喀琉斯一来就有了新的突破,这说明阿喀琉斯的作用更是在阿伽门农之上。” 这完全就是诛心之言,一般普通士兵并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而要让这种挑拨离间极其严重的话语在营地内传播,格斯涅安排进来的人功不可没。 “并且阿喀琉斯一来,就攻灭了密西埃,杀死了亚马逊的女王彭忒西勒亚,这可是战神阿瑞斯的女儿。” “阿喀琉斯的伟大,完全在阿伽门农之上,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可恶,可恶的阿喀琉斯。”时近黄昏,女仆举着木杆,点燃灯,照亮了装饰,这是一个大理石雕塑,擎着白银的烛台,这是获得的战利品。 要是以前,阿伽门农会花点时间欣赏,但是这时,却一点心思也没有,在大厅里徘徊着,咆哮着。 这些传言最终还是传进了阿伽门农耳朵里,他听到传言,心中十分震怒。 本来他就是一个拥有非常强烈权力欲的人,为了权力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亲身女儿献祭给神灵。 阿喀琉斯的到来,以及他快速增长的威望,无疑会挑战权威,进而影响到他在希腊联军的地位,这不能容忍。 阿伽门农怒气冲冲,直到看见了阿喀琉斯交给他的克律塞伊斯,心中的怒气才渐渐平复了点。 克律塞伊斯柔顺而美丽,但少女实在太多,阿伽门农倒不是太看重她的美色,只是在想:“就算你是忒提丝的儿子,就算你一下攻破了密西埃,杀死了亚马逊的女王彭忒西勒亚,你还不是得在我的权威下,乖乖的向我交出1/3的财富。” “以及交出了柔顺而美丽的克律塞伊斯,她的身体多可爱啊,特别是颤抖时。” 想到此,阿伽门农的心情平复了,阿喀琉斯虽厉害,但还得向自己臣服,抢劫来的战利品按照规矩,还要交给自己一部分。 希腊联军的规矩是英雄出外征战,搜索的战利品必须交给联军统帅1/3,有一部分是维持正常战争消耗,大部分还是进了阿伽门农的个人腰包。 “不过也要适当打压一下,不然我的地位将会受到严重的挑战。”阿伽门农沉着脸想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喧嚣声传来,一人禀报:“阿伽门农统帅,卡律塞岛祭司克律赛斯带着黄金和青铜,前来赎回他的女儿克律塞伊斯。” 大厅里忙碌的克律塞伊斯眼睛一亮,阿伽门农不由的眉微皱,看了一眼她,说着:“我去看看。” 说着,就跟士兵出去。 此时希腊人的营地门口,阿波罗的祭司克律赛斯向营地内缓缓的走来,他手执一根和平的金杖,杖上缠着祭献给阿波罗的橄榄枝,并带来了一大笔赎金。 他的到来引起了希腊人营地的一阵骚动,瞭望塔上士兵看着他带着和平而来,没有第一时间用弓箭射击。 营地的士兵也没有阻拦,将他放进营地内,有王子从营帐内走出来,围拢到营地门口观看克律赛斯的举动。 大家议论着克律赛斯来希腊营地赎回女儿的举动。 “你们看见了吗,听说这是位祭司,他女儿被阿喀琉斯俘虏了,这次是带着赎金来赎回他的女儿。” “统帅会答应这件事情?我记得克律赛斯献给了统帅。” “他带来的赎金可真多,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拒绝。” 克律赛斯将代表和平金杖举在胸前,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人聚集的差不多了,于是说出了身份和来意。 “阿特柔斯和亚各斯的儿子,诸位王子和英雄,让天上的神灵保佑你们,能达成愿望,并且平安回到自己的故乡。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带来的赎金,归还我的女儿,我将虔诚的为你们祝福。” “看在阿波罗的份上,把我的女儿克律塞伊斯还给我吧,我是阿波罗的祭司克律赛斯。 周围的王子和士兵,听到克律赛斯的讲话纷纷鼓掌表示接受。 “听到了吗?他是阿波罗的祭司,我们应该将他的女儿还给他,不然将会得罪神灵。” “他带了那么多的赎金,具有诚意,我们应该成全。” “你刚刚听见了吗?他将为我们祈祷和祝福,一位祭司虔诚祈祷对我们是有益而无害的。” 阿伽门农看到士兵和王子的举动,心里怏怏不乐。 其实单纯论克律塞伊斯可爱的身体,阿伽门农还不至于舍不得,但克律塞伊斯是阿喀琉斯交给他,在他心目中,这是阿喀琉斯臣服的标志。 他并不能接受克律赛斯将克律塞伊斯赎回,因这样的话,会损害他的权威。 阿喀琉斯越厉害,他就越想保留下克律塞伊斯。 因此,阿伽门农站了出来,生气说着:“老东西,不许你在出现在我的营地附近,你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奴仆,今后还是我的奴仆。” “我要把她带回亚各斯,住在我的王宫里,让她整天给我纺织!赶快走开!别惹我发火,乖乖的回家去!” 阿伽门农越说越生气,似乎克律赛斯已将阿喀琉斯交给他的克律塞伊斯赎回去了,似乎失去了她,就失去了对阿喀琉斯统治,因此最后一句时,已经带上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第五百八十六章 统帅与勇士(下) 克律赛斯听了阿伽门农的话,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结果。 要知道特洛伊之战虽大家在战场上厮杀很激烈,但一旦被俘虏的话,只要有人愿意出赎金,一般都可以将俘虏赎回去。 而此次克律赛斯来希腊人营地赎回自己女儿,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横生枝节。 最重要的是,克律赛斯是祭司,有着特殊敏锐的感知(要不也无法当祭司),他立刻感觉到了阿伽门农话里的杀气,并且感觉到了命运的恶兆,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这个希腊联军统帅就会违背道义,将自己杀死。 克律赛斯沉默着,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希腊人营地,周围的士兵和王子也没有人阻拦他的离去。 克律赛斯慢慢的走到海岸,望着远处大海,满脸泪水高举着双手,祈祷:“伟大的阿波罗(apollo)啊,您是统治这么大一块地方的神灵,请听听我的申诉吧!多少年来,我为您清洁神庙,给您选择祭品,献祭给您,我祈求您为我报复亚各斯人,让他们知道您的金箭的厉害。” 他大声的祈祷,声音悲凉而壮烈。 奥林匹斯山 阿波罗坐在黄金座椅上,喝着酒,想着心事,这时,克律赛斯的祈祷语穿越了空间的重重的阻隔,直达阿波罗的耳畔。 阿波罗听了他的祈祷,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心中愤怒。 希腊人太狂妄了,明明知道克律赛斯是自己神庙的祭司,对赎回女儿的要求不答应也就罢了,还要羞辱克律赛斯,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阿波罗决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的希腊人,让他们明白,神灵是不可亵渎,他的祭司也不是可以随意羞辱。 阿波罗站起了身,愤怒离开了奥林匹斯山,肩上背着神弓和装满箭的箭袋,一会就来到了希腊人的营地上空。 阿波罗静静悬浮在军营的上方,并没有人能发现它的存在,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将神弓取了下来,瞄准希腊人的营地射了下去。 “咻。” 弓箭瞬间隐没在军营内,穿透了营地内的牲口和士兵的身体,但是没有人感觉到了异常。 一只只箭矢被阿波罗射到了希腊人营地的各个角落,中了箭的士兵和牲口并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不久,希腊人营地就有士兵和牲口患上了瘟疫,在悲惨哀嚎中死去。 随行医生看了这些患上瘟疫士兵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士兵痛苦的死去。 一时间,希腊人营地内一片愁云惨淡。 特洛伊城·王子府邸 春暖花开,裴子云府邸,按照希腊人传统,是栽了果树,种上葡萄,裴子云这些天都没有外出,和俄诺涅以及海伦留在府中,指点着怎么样挖掘着水池,堆起假山。 才都露出了笑容,格斯涅就过来了,裴子云不紧不慢起身:“你们忙会,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听取着格斯涅汇报。 “这是阿波罗的报复。”听完,裴子云反停住了脚步,虽春暖花开,其实还带着寒气,隐隐带着一层微褐色的雾,这时这样说着。 阿波罗的神职难说,有人说它包括着光明、预言、音乐、治疗等,甚至日后和太阳神有点混淆,但最初的称呼就是“远射神”! 当克律赛斯灰头土脸回来时,他就知道希腊人即将面临厄运,神灵不会看着自己的祭司受到凌辱而无动于衷。 果然,现在就收到了格斯涅传来的消息,希腊人营地正在闹瘟疫。 这种神灵降下的瘟疫,普通医药根本就可能起作用,只能是求助神灵,希望获得它的原谅。 所以克律赛斯满脸愁苦的回来时,裴子云就告诉,不用担心,过一阵,希腊人自然会乖乖答应要求。 “哼,阿波罗据说是光明,带着生命性质,但是它的弓却是瘟疫之箭,还是超自然疾病,这算是生死一体?” 裴子云快步登上了城墙,举目望去,看着远处希腊人营地传出的滚滚浓烟,知道在焚烧感染了瘟疫的尸体,脸上不由露出冷笑。 希腊人狂妄,终付出了代价,相信这次阿波罗带给他们的瘟疫很能打击下,不过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好戏还要继续上演。 “阿伽门农支配着全军,人是很容易习惯这种秩序,因此他的威望越来越高,在剧本上,诸神就借着阿喀琉斯的手,狠狠打击了下阿伽门农,逼使阿伽门农不得不认错,请出阿喀琉斯。” “我会按照这剧本进行,但结果就不是使希腊人不痛不痒,而是来个大炸。”裴子云问着站着的格斯涅:“下一步怎么样了,能确保安全?” “王子,可以确保安全,所有说话的人,都是间接,有的甚至转了几次弯。” “嗯,告诉他们,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他们,这次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多谢王子赏赐。”格斯涅说完,告退而去。 这次格斯涅安插在希腊联军里面的棋子,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们只是顺势传播一些谣言,就可以让本来就面和心不合的希腊联军的英雄和统帅间的矛盾公开化。 这时他们也不用打战,全部搞内部斗争就是了。 希腊人的营地内,瘟疫一开始导致各种牲口死亡,慢慢就扩散到人,士兵一个个的死去,且人数正在慢慢的增加。 这瘟疫似乎是随着感染瘟疫的人数的增多而威力越来越大,一开始感染牲口,接着普通士兵,更进一步的话,也许就是英雄和王子了。 营地内火化尸体的柴火日夜燃烧,尸体被一具又一具从营帐内搬了出来。 阿喀琉斯看着一具具尸体,满脸的担忧,照这样下去,不用特洛伊人来进攻,他们自己就要被这场瘟疫给拖垮了。 这时,一个游吟歌手看到阿喀琉斯担忧的神情,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你想说什么呢?”阿喀琉斯注意到了,这是老家特萨利亚最近跟来的一个游吟歌手,据说有点名气,但自己长在斯库罗斯岛,并不熟悉。 只听着游吟歌手颤颤悠悠说着:“阿喀琉斯王子,军中的这种情况,或要通过祭司请教下神灵才可以解决。” “你的建议不错,我会采纳的。”阿喀琉斯点点说着,随手丢了一块金子给这个游吟歌手,他听了这游吟歌手的话,很受启发,觉得这次事情还是只能神灵来解决,决定在王子会议上提出来。 希腊联军的王子会议是所有王子和英雄们参加的会议,也是希腊联军做出决策的最高会议,有重大的事情都会在这个会议上讨论通过,才会付诸实施。 此时,营地内发生的瘟疫事件,让所有王子和英雄再次聚集在一起召开会议。 “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应该将这些人隔离掩埋,若是都等火化,柴火已经跟不上需求。” 这时,阿喀琉斯站了出来,说:“此次瘟疫,我们的随军医生并无太好的办法解决,我希望请教一名祭司,一名占卜者或释梦的人,让他们求取神意,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阿波罗的怒火,消灭军中的灾难。” “对,我们应该向神灵献祭,以期找出方法解决这次的瘟疫。”众人点头赞同阿喀琉斯的提议,觉得只有让祭司或占卜者去请教神灵才能解决这次的瘟疫。 阿伽门农看着这狂妄年轻人发表意见,并且获得了许多王子的赞同,心里非常的愤怒。 他认为阿喀琉斯发表意见就是为了抢风头,收买人心,挑战自己的权威,要不,就算阿喀琉斯想出了办法,为什么不私下提前告诉自己呢? 阿伽门农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正要有所反击,这时,突然有人说着:“不用去找祭司或者占卜者了,我们这里不就有一个可以随时和神灵沟通的预言家吗?”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这才想起来卡尔卡斯就是希腊伟大的预言家,可以向神灵询问这次瘟疫的解决方法,大家一开始都忘了询问他的意见。 卡尔卡斯满脸苦涩,他其实早就清楚原因,但并不想说话,更希望此时大家将他遗忘——因为这事本质是统帅和勇将的矛盾,在任何世界都屡见不鲜,只是在这个世界,武力更重要,因此矛盾更尖锐。 无论卡尔卡斯怎么说,都会得罪阿伽门农。 阿伽门农是联军统帅,他一旦得罪了阿伽门农,也许会有性命之忧,因他太清楚阿伽门农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权力的稳固,可以牺牲自己的亲身女儿,自己得罪了,下场可想而知。 但神灵要他说话,躲也躲不过去,他无可奈何站起来,他知道,如果他将这番话说出来,一定会把阿伽门农得罪的死死,那他在希腊联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必须找个人保护他才行。 卡尔卡斯的目光注视着阿喀琉斯,说:“阿喀琉斯啊,如果你能保护我不受伤害的话,我可以详细的说明神灵为什么愤怒。” 阿喀琉斯虽有些诧异,还是朗声说着:“伟大的预言家卡尔卡斯啊,你尽管大胆的说出来原因,我一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卡尔卡斯听到阿喀琉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的保证,才真正放下心来,不怕阿伽门农的明面上的报复了。 “神灵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守誓言和不献祭而生气。他愤怒是阿伽门农凌辱他的祭司,如果我们不把祭司的女儿还给他,那阿波罗就不会善罢甘休。” “它将继续给我们降下灾难,让死者越来越多,我们只有满足他的愿望,才能重新获得神的恩典。” 卡尔卡斯的一番话,无疑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样,溅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大家讨论着卡尔卡斯的这番话的合理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劝阿伽门农将祭司的女儿克律塞伊斯放回去,以平息阿波罗的怒火。 “我看是可能和卡尔卡斯说的一样,是阿伽门农统帅凌辱了神灵的祭司,并且还不将他的女儿归还给他。” “我们要想神灵平息怒火,必须将克律塞伊斯尽快归还给克律赛斯祭司,不然我们的士兵可还得忍受瘟疫的煎熬。” 阿喀琉斯非常年轻,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前面也没想到是因上次阿伽门农不归还祭司的女儿克律塞伊斯而导致,但既知道了情况就好办了,让阿伽门农将克律赛斯的女儿还过去就是。 但是这一说,阿伽门农顿时就暴怒,心想:“阿喀琉斯,你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夺权么?” 第五百六十七章 针锋相对 阿伽门农听到卡尔卡斯的话,受到了极大刺激,眼中闪出怒火,几乎喷薄而出,将卡尔卡斯焚烧在怒火下。 “可恶的卡尔卡斯,难道已经投靠了阿喀琉斯?” 想到这里,阿伽门农咄咄逼人的对着卡尔卡斯说:“你这个不详的预言家,自来到这里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中听的话。” 其实阿伽门农是气坏了才这样说,卡尔卡斯预言还是帮了许多。 远有库克诺斯在希腊人营地肆虐时,卡尔卡斯预言菲洛克忒忒斯可以消灭库克诺斯之患;近有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去请阿喀琉斯来参战,且当时看来,阿伽门农听到这话很高兴。 阿伽门农继续大声说着:“你现在又来蛊惑众人,说阿波罗给我们降下瘟疫之灾,是因我拒绝克律赛斯赎回他的女儿。” 说到这里,长久的政治素养,使阿伽门农按捺了愤怒,他不可能与全军对抗,当下说着:“确实,我心里是愿意将她留在这里,但是为了使士兵们免受瘟疫之灾,我更愿意把她交回给克律赛斯。” 说到这里,阿伽门农顿了顿,大声:“当然,要我交出克律塞伊斯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求有一件与她配得上的礼物,你们得拿出礼物与她交换。” 阿伽门农讲完,出于他的威望和王权,所有的王子和英雄皆沉默,卡尔卡斯也不出声。 年轻气盛的阿喀琉斯听了觉得不对,站出来,回答:“阿特柔斯的儿子,你是多么贪婪啊,贪婪甚至驱使着你要求向王子和英雄索取战利品。”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安居在大厅内,而众多王子和英雄出击,为了联军获得粮草而讨伐诸邦,并且每一份收获,都会上交你1/3,你已经获得你应有一份了。” “再说,我们从被征服的城市掠来的战利品早就分了下去(注1),早已分光了,这样才能维持长久士气,现在当然不能把分给每个人战利品再要回来。” “这样的话,大家将不在拥护你,阿特柔斯的儿子。” “既不可能将战利品再要回来,我希望你能慷慨一些,将祭司女儿放掉吧,让我们士兵少忍受一些痛苦。” “当然,如果宙斯保佑我们攻占特洛伊城,我们愿意三倍、四倍的补偿你!” 阿喀琉斯的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直接表明补偿阿伽门农的态度,希望阿伽门农现在能顾全大局。 “勇敢的英雄,别想来骗我了。”这话其实有道理,有理有据,只是阿伽门农听了更刺耳,因为这说明阿喀琉斯不是单纯的武夫,而有着头脑,虽现在只是“有理”,还不懂“人和”,但是随着年纪自会学会,因此更油然而生出恐惧,大声呼喝着。 “你以为你可以把自己战利品保存的好好,而我就会顺从你的吩咐,将克律塞伊斯交出来?” “不,希腊人不给我补偿,那我就从你们的战利品中夺取我所需要的东西。” “不管这些东西是属于埃阿斯、奥德修斯,还是你阿喀琉斯,也不管你们生多大的气,我都不在乎。” 阿伽门农现在已铁了心要人拿出补偿来,不然绝对不会退后,在他看来,如果后退一步就是对阿喀琉斯,甚至对王子们的妥协,这会极大损害他的权威。 “现在,阿喀琉斯,我得告诉你,我虽已答应可以把克律赛斯的女儿还给他,但我要从你的营帐里领出一个高贵的女子作补偿。” “并且要你明白,我毕竟比你高贵,也以此警告别人,不要像你一样违背我的意志。” 阿伽门农对阿喀琉斯的话,已失去基本理智,虽道理是这样,每个王子都清楚,但是不适宜公开说。 年轻的阿喀琉斯,顿时被阿伽门农激怒了,他按上了剑,已经有着拔剑杀死统帅的想法了。 血溅五步,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已经在命运中发觉恶兆的雅典娜(athena)迅速出现在阿喀琉斯的身后,轻声说:“你镇静,别用剑,如果你能听话,我将给你三倍的赏赐。” 要是阿喀琉斯拔剑,事情就大了,希腊联军立刻分崩离析,整个命运将逆转(注2)。 阿喀琉斯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神灵在和他说话,既神灵叫自己不用剑,自己只能选择暂时忍耐。 阿伽门农还不知道自己已在地狱入口走了一遭,如果不是雅典娜及时阻止,那他可能需要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了。 阿喀琉斯顺从把剑又推回剑鞘里,用愤怒语言回答:“你这个卑鄙的人,你何时想过应该在战场上同希腊最高尚的英雄们一起同敌人拼斗?若战争碰见什么难题,你从来都是第一个躲起来。” “当然,在这里,从一个敢于顶撞你的人手里抢夺他的战利品,那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接着,他指着阿伽门农手里的王杖对着阿伽门农说:“我指着这根王杖对你发誓:正如这根权杖不能再像树枝发芽抽叶一样,从现在起,你休想看到我再到战场上拼杀!” “当凶狠赫克托耳割草一样屠杀希腊人时,你也休想我来拯救你了。” “你将来悔恨不该冒犯我的尊严也毫无用处了!” 阿喀琉斯也是被阿伽门农给彻底激怒了,说话完全不留丝毫余地。 “狂妄的年轻人啊,你以为少了你,我们就不能打仗了?你以为我会来求你拯救我吗?我告诉你,你是在白日做梦。” “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希腊人离了你这个狂妄的年轻人,一样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一样可以攻破特洛伊城。”阿伽门农也被阿喀琉斯的话给气疯了,暴跳如雷的说着。 两个人争锋相对,在场没有一个英雄和王子劝阻,大家都默默看着。 因也知道这两个人谁都劝不了,不说阿伽门农,就是阿喀琉斯现在在气头上,也是听不进任何的劝导。 “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可别指望我会听从你的调遣;我不会因这个姑娘而举手反对你或别的英雄。” “你可以自己去取,可是你要记住了,别想碰一碰我船上别的财产,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这言辞已经是赤裸裸用武力威胁阿伽门农了,众人齐齐色变,说完了这话,阿喀琉斯没有理会在场所有人就出了营房,回自己船上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子。 “看见了吗?你们都看见了吗?这个狂妄年轻人从来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也没有将大家放在眼里,放心,离开他,我阿伽门农一样可以带领大家打胜战。” 众人默然,对于阿伽门农的话持保留意见,在他率领下,几年过去了,对特洛伊的战争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散会。”阿伽门农宣布散会后,闷闷不乐回自己的营房了,众人也散去,对此时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矛盾很是担忧。 散会后,卡尔卡斯同样一脸忧虑,面对阿伽门农的咄咄逼人,他选择让阿喀琉斯保护他。 但最终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闹得不欢而散,只能寄希望于阿伽门农向阿喀琉斯妥协,不然的话,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阿伽门农回到营房,犹生着闷气,想到还有在阿喀琉斯营房内少女还没有领回来,赶紧叫来了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欧律已特斯。 “你们二人去阿喀琉斯的营房,把一个高贵的少女带来。” “是。”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欧律已特斯不敢违抗阿伽门农的旨意,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在王子会议上矛盾,现在整个营地的人现在都知道了,他们是阿伽门农的传令官,更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事情。 现在这情况,要他们去阿喀琉斯的营房内领少女,怕被阿喀琉斯给宰了。 但再不情愿,他们也不得不赶去阿喀琉斯的营房,否则不用阿喀琉斯动手,阿伽门农第一个就不会放过。 他们不情愿的来到了阿喀琉斯的营房,看到阿喀琉斯正坐在营房的门口。 他们因心里胆怯,并不敢向阿喀琉斯说明自己来意,只能一直远远在阿喀琉斯的营房外面徘徊。 阿喀琉斯其实老远就看见了他们两个过来,已猜到了他们的来意,看见他们在自己营房外面徘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清楚他们对自己的忌惮。 阿喀琉斯说着:“我知道你们此来的目的,你们不用犯愁,这不怪你们,这是阿伽门农的错!” 说完,他大声:“帕特洛克罗斯,把姑娘请出来,交给他们带回去。” “不过,我要你们在神和凡人的面前作证,如果将来有人要我援助而遭到拒绝,那就不要怪我,而应该责备阿特柔斯的儿子。” 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欧律已特斯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敢回答,对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矛盾,只能当作不知道。 这时,帕特洛克罗斯把一个高贵的少女领了出来,她并不情愿,一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阿喀琉斯王子,而阿喀琉斯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说:“你们把她带回去吧。” 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欧律已特斯带着姑娘出去了,帕特洛克罗斯看到阿喀琉斯难受的样子,说:“阿喀琉斯王子,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阿喀琉斯挥手制止了:“帕特洛克罗斯,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事,让我一个人独自坐着就行。” 帕特洛克罗斯无奈叹了口气,回了营房内,而阿喀琉斯起身往海边而去,不知不觉,因着耻辱而泪流满面。 第五百六十八章 时机成熟 阿喀琉斯含着眼泪坐在海岸上,注视深色海水,呼喊着母亲忒提丝(thetis)。 因阿喀琉斯的强大,大家很容易忽视了他的年纪,他只不过是一位才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但却承担了远远超过这个年纪的责任和压力,此时独自一个人时,眼泪止不住掉落。 海底深处宫殿,忒提丝一直在关注着阿喀琉斯,此时听到他在远方呼唤自己,想到她的孩子阿喀琉斯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心里不由微微一疼。 她是多想改变他的命运啊,阿喀琉斯一出生,忒提斯就发觉了他不断增长的神血,这使他有着成为真神的可能。 因此在夜里背着父亲把儿子放在火中燃烧,要把父亲遗传人类部分烧掉,使他圣洁,到了白天,又用神药给儿子治愈伤口,而神血的增长,又会长出血肉,不断接近真神。 但一次珀琉斯暗中偷看,当他看到儿子在烈火中哭叫时,吓得大叫起来,忒提斯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我的儿子,你有着受诸神嫉妒的天赋才能这样,因为不断增长的神血才能弥补你的损失。”忒提斯心中明白,除了这种天赋,哪怕是宙斯的儿子都不能用这方法来提纯血脉:“可诸神使珀琉斯发觉,事实上也是诸神的警告,使你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她开口说话,使海岸上的阿喀琉斯听到了大海深处传来的母亲的声音:“唉,我的孩子,是我生下了你,你的生命是如此短暂。” 阿喀琉斯听到忒提丝如此说,也一阵伤心,他也知道母亲为了能改变他的命运,奔波劳累,用了无数手段,但最后都失败了。 “本应让你活的高兴和快乐,但你却要忍受这么多的苦难和侮辱。”忒提丝继续说着。 “母亲,我并不觉得苦,只是觉得愤怒,凭什么阿伽门农犯下的错,又要我来赔偿损失。”阿喀琉斯说着。 “我的孩子啊,我一直都在看着,还不知道你遭受的委屈?我会亲自去找雷神,请他帮助你,让你不用在忍受这种屈辱的命运。” “但你得再等等,这不是立刻就能办到,因昨天宙斯(zeus)到俄刻阿诺斯海湾去享受虔诚的埃塞俄比亚人的献祭,要十二天才能回来。” “那时我就去找他,抱住他的双膝哀求他!” “现在你暂且留在战船的附近,不要理睬他们,也不要参加任何战事。” 忒提丝为了阿喀琉斯的事情,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在上次赫尔墨斯(hermes)明确说阿喀琉斯的命运已注定时,她还是想尽量改善他的命运。 阿喀琉斯听着,也稍平复了此刻心情,如果这种心情继续延续下去的话,保不准他会去找阿伽门农的麻烦。 又坐了一会,阿喀琉斯离开了海岸,一路回去时,许多人打着招呼,他都紧绷着脸,一语不发。 回到营帐内,看着空空的营帐,阿喀琉斯又想起了被阿伽门农领走的少女,心情产生了愤怒,他两手交叉在胸前,一言不发,静静的坐在营帐内。 特洛伊城 希腊人使者找到了克律赛斯,说:“可敬的祭司啊,伟大阿伽门农统帅已答应让你赎回你的女儿克律塞伊斯了。” “这是真的吗?”克律赛斯一脸惊喜,本来看到希腊使者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克律赛斯,这自然是真的,让我们一起出发前往营地赎回你的女儿吧。”使者说着。 “你等等,我取了黄金和青铜就跟你一起出城。” 不大一会,仆人从房间内抬着一个箱子,放在了外面的战车上,克律赛斯和希腊使者也一起出城赶往了希腊人的营地。 营地内,奥德修斯早早就在等候克律赛斯到来,士兵也已将克律塞伊斯从阿伽门农的营房内领了过来。 “密西埃的少女啊,你真是有一个好父亲啊。”奥德修斯感慨着。 这次若不是阿波罗降下了瘟疫,使希腊人遭受重创,在阿伽门农那么坚持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人会为了这事去得罪阿伽门农。 营房响起了一阵喧嚣,一个人影闯了进来,他看见坐在羊毛毯上的少女,惊喜交加的说:“我的女儿啊,你被敌人俘虏,可道我有多担心啊,现在好了,我将要带你回家,再也不用让你受到委屈了。” 说完,刚闯进来的克律赛斯一把抱住坐在羊毛毯上的克律塞伊斯。 “父亲啊,您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克律塞伊斯将头埋在父亲克律赛斯的怀里,悲戚说着。 “我的女儿,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家。”说完,克律赛斯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奥德修斯,说着:“希腊人,我的赎金已经交给了你们的使者。” 克律赛斯又朝天举起双手,大声的祈祷着:“伟大的阿波罗(apollo)啊,您的仆人克律赛斯是感谢您降下神恩,现在希腊人屈服了,让我接回了我的女儿克律塞伊斯,我请求您终止给希腊人降灾吧。” 奥德修斯听到克律赛斯说他们希腊人屈服了,心里很不喜,不过他们确实在神灵降下的瘟疫下屈服了。 说来也奇怪,克律赛斯刚祈祷完,外面瘟疫就停止了,所有的病人都出现了康复的迹象。 一人兴匆匆的跑进来,说着:“奥德修斯国王,瘟疫停止了,所有的士兵也渐渐康复了。” 奥德修斯心中一惊,热情的将克律赛斯送出了营地,看着他们的战车渐行渐远,才返回了营地。 就这一会时间,刚刚出现了康复迹象的士兵,有些已能下床走路了。 “唉,所以凡人就得敬畏神灵,因为它们的力量无可匹敌。”奥德修斯在心里感慨的说着。 特洛伊城 裴子云站在城墙上,望着渐渐消失的浓烟:“希腊人的瘟疫结束了,这不是自然的瘟疫,是超自然的瘟疫,因此来的迅猛,去的也迅速。” “其实大部分神灵都站在希腊人一侧,阿波罗对希腊人的惩罚根本不能坚持太长时间,因此一旦有台阶下,就立刻停止了。” “不过,正常剧本虽结束了,可我却要搞个大的。”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被阿喀琉斯杀死,他就向阿瑞斯(ares)发誓要希腊人付出代价,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矛盾尖锐,他已经退出了希腊联军阵营,并且呼喊着母亲忒提丝,而忒提丝会为了阿喀琉斯,向宙斯要求打击阿伽门农。” “震怒的阿瑞斯(ares)也会支持给希腊人一个打击。” “在这个诸神的世界,有着这二个,我打击希腊人的计划,才具备了实行的基本条件。” “要不,就算我想出再完美的计划,都会被洞察的诸神化解。” “现在,时机成熟了,我要抓住这个机会,削弱希腊人,加强我自己的力量,以后可未必有这种机会了。” 裴子云想到这里,问着:“我们的人都准备妥当了?” 站在身后的格斯涅恭敬说:“王子,都已经准备齐全。” “好,就进行第三步。”裴子云说着。 “是。”格斯涅说完,缓缓退了下去。 裴子云再次远眺希腊人的营地,喊着:“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浮现在眼前。 “英雄血脉:第五层(155.7%)” “现在增长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大,杀了摩利翁和墨尼波斯两个英雄,虽还没有消化完,但可能到180%就消化完了,要抵达第七层,至少还得一个英雄。” 裴子云心里陷入了沉思。 现在特洛伊之战已打了几年,该登场英雄基本上都已到齐了,面临最后的摊牌的期限也越来越近了。 他现在就是尽全力积蓄力量,等到那个时刻到来,才有实力去应对。 希腊人营地 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在王子会议上争吵已过去了一些时日,大家也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谈,以避免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 整个希腊人的营地内,进入了一个难得平静期,就连特洛伊都不再来骚扰了。 但是不知何时,营地内又再次刮起了一阵风,有小道消息在士兵间流传:“失去了阿喀琉斯,希腊人将面临挫折。” 这消息是从哪里流传出来,根本已经搜查不到了,只知道突然就在营地内传了开来。 这种广泛流传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阿伽门农的耳朵里,他听到这消息更加苦闷。 “难道大家对我不再信任,而去选择信任那个狂妄的年轻人吗?”阿伽门农暗暗想着。 阿伽门农跟阿喀琉斯的矛盾,其实说到底就是统帅和勇士,上级与人才之间的矛盾,而个人的嫉妒心及权力欲只是催化剂,但哪怕换成了别人,除非阿喀琉斯屈服,这矛盾也难调和。 甚至可以说,哪怕阿喀琉斯屈服,这矛盾也永远无法消除,谁叫下位者有着过分的勇武和才能? 就在这时,营房外面响起了一阵的嘈杂声,阿伽门农看了过去,见许多的希腊士兵围着一群人,这群人带着一批物资。 阿伽门农有些奇怪,虽营地内已有一些商人开始卖一些日常用品,以方便大家的生活。 而这群商人也看不出有不同,不外乎就是物资比寻常商人更多一点,不应该引起这么多士兵围观。 他在人群外面听了一阵,明白了过来。 这群商人是从希腊过来,他们不但带来了各个希腊城邦和王国的特产,而且因去了希腊的各个城邦和王国采集物资,所以也带来了家乡的消息。 这些离家多年的士兵、英雄、王子,都在向他们打探自己家乡和家人的消息。 “原来已经离家这么多年了啊。”阿伽门农看到这里,也想到自己离开家乡多年了,发现这群商人里有一个是来自迈肯尼,心中一动。 阿伽门农很久没有听到来自迈肯尼的消息了,叫了一位士兵,指着那个来自迈肯尼的商人说:“你去叫他来我营房。” 说着,走入了营房内,一各个士兵听了吩咐,走过和商人说了几句,领着商人向着统帅的营房而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阿伽门农的决心 商人在士兵带领下进了阿伽门农的营房。 营房全用石材建造,周围是一些小房间,可以用来休息,也具备别的功用,而在中间是一个大厅,很是宽阔,可容纳上百人。 而大厅中间是个石椅,椅上铺一层厚厚地毯,石桌上点着油灯,发出了幽幽的光,左右站着两个亲兵。 大厅放着石质椅子,以方便营地内的英雄和王子来大厅议事。 商人进了大厅,就大声歌颂:“伟大的阿伽门农统帅啊,我是托雷斯克,迈肯尼的公民,在您的光芒照耀下,我们顺利从希腊带着货物赶了到特洛伊,希望您继续庇护着我们。” 商人说着,到了阿伽门农的身前,跪着亲吻阿伽门农脚下的地毯,神态恭敬,而阿伽门农看到商人这样恭敬,心里宽慰些,问着:“你来自迈肯尼,有着我家乡的消息吗?” 虽每过一段时间就有来自迈肯尼信使带来迈肯尼的消息,但阿伽门农还是希望从商人这里了解更多。 商人说着:“我游走许多城邦,见过由于王子和英雄离家时间太长,已经产生了变化,有些甚至产生了动乱。” “阿尔戈斯城邦出产良马,我去采购,就见到了骚乱。”商人托雷斯克说了几个例子,让阿伽门农脸色一变,王者离乡久了出问题,这很常见,才想着这个问题,又听到了恭维:“伟大的阿伽门农统帅啊,您的王国很是太平,您的王后正在执政,还有您的侄子埃癸斯托斯住在王宫里,帮助王后治理王国。” “这一切都是您的威望,以及伟大的宙斯(zeus)的庇护。” 其实这是侄子埃癸斯托斯与王后已经同床,瓜分着王国的权柄,但神已经决定由他的王后和侄子杀掉这个统帅,因此使得阿伽门农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心里并无疑虑,他还高举手感谢神,以为家族间的仇恨从此消除了。 “伟大的宙斯啊,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仁慈,我将感恩于您。” 阿伽门农也深信妻子经过这么多年也不会再怨恨自己了,毕竟他们的女儿又没有死。 “托雷斯克啊,你带来的消息对我很重要,我决定赏赐黄金和青铜给你,并且你也将收获我的一点友谊。”阿伽门农说着。 “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非常感谢您的热情和慷慨。”商人托雷斯克没想到做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就收获了阿伽门农友谊,还获得了黄金和青铜,当下有仆人举着两个装着黄金和青铜的托盘,走了进来。 “托雷斯克,为感谢你带来的消息,这些都是赏赐给你。” 商人接过了黄金和青铜,喜笑颜开,这次生意实在是太值了,不但有货物挣来的钱,且还有赏赐。 “果然,家乡的游吟诗人卖的情况很有价值——每个王子都希望听见家乡和家人的消息。” “为了这些消息,他们都不惜黄金。” 裴子云的手段,都是通过间接,并且过程都非常“自然”,所以商人托雷斯克觉得非常正常,这是一种生意。 并且说的全部是事实,最多就是游吟诗人把消息“整理”了下,有的侧重,有点含糊,有的前后顺序颠倒点——但是全部是真话。 只要是真话,那有侧重和颠倒就非常正常,每个人看见听见的都只是一个侧面,就算是神都查不出问题。 “托雷斯克,辛苦你了,你如果在这里做生意有委屈,可以来找我,我会考虑你的正当要求。”阿伽门农说的这些纯粹是客套话,且最后一句补充,也怕万一这托雷斯克真找上,他只考虑正当要求。 至于什么是正当要求,这最终的解释权只能归于阿伽门农了。 “你还有什么消息吗?”阿伽门农问着,他这句话也问的很技巧,潜台词是没有其他消息的话,你就可以滚了。 商人迟疑了下,说:“尊敬的阿伽门农统帅,您赠给我的黄金,让我感激不尽——您知道,商人是希腊和特洛伊两方面都有交流。” “嗯,这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们,这是你们商人的本分。”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伟大的统帅,不过我需要告诉您是,这次我从特洛伊听到了一个消息。” “是什么消息?”阿伽门农一凛,立刻清醒过来。 “我听闻彭忒西勒亚死了,而她留下的神赐武器和盔甲,帕里斯将把它送返给亚马逊交给希波吕忒,她也是亚马逊的公主,战神阿瑞斯的女儿。” “现在正准备秘密出海,还携带特洛伊的赔偿——大批黄金和青铜。” “你说的这是真的吗?”阿伽门农心中一动,站了起来。 “自然是千真万确,伟大的统帅。”商人托雷克斯说着。 “我还要去验证一下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你明白,战争马虎不得,若这条消息确实属实,到时少不了给你赏赐。”阿伽门农说着。 “伟大的阿伽门农统帅,那真太感谢您的慷慨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商人就缓缓退了出去。 见着商人远去,一个念头从阿伽门农脑海中冒了出来:“特洛伊要把神赐的武器和盔甲,还有大量黄金和青铜送到亚马逊去,自己可以拦截。” “不但可以获得财富和武器,还可以向整个联军证明自己的功绩。” 阿伽门农站了起来,越想越激动,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要知道阿喀琉斯这样嚣张跋扈,无非就是认为缺了他,希腊联军就取得不了战果。 现在自己就可以让他明白,希腊联军少了他,一样可以成事。 帕里斯孤船出行,也许是个机会,阿伽门农想着:“当然,前提是必须查实这个消息是不是正确,以及帕里斯是不是孤船出行。” 阿伽门农第一反应,就是打算就这个事情问一下卡尔卡斯的意见,毕竟他是预言家,能预测这次这次事件的吉凶祸福,方便自己趋利避害。 但阿伽门农转念一想,想到卡尔卡斯站在阿喀琉斯立场上发言,还在王子会上说自己的坏话,冷哼了一声。 这次的事,相信离开了卡尔卡斯和阿喀琉斯,自己也一定能出色完成,省得一个个都觉得少了他们,希腊联军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就要彻底让大家清楚,希腊联军少了谁都可以,但唯独不可以少了自己阿伽门农。 只有我阿伽门农才是唯一不可替换的人。 想到这些,阿伽门农叫着传令兵:“去叫一些英雄和王子来大厅商议。” 说着,就报出了一串名字。 不到一会,叫到名字的英雄和王子都陆陆续续赶到阿伽门农的营房,当中有狄俄克赖斯的儿子即克瑞同和俄耳西科罗斯,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帕勒摩斯,大埃阿斯的异母兄弟透克洛斯等八个英雄。 且奥德修斯也在其中,这些英雄都是阿伽门农看好,同时也比较支持阿伽门农的英雄和王子。 看到大家到齐了,且围坐在下面椅子上,阿伽门农说着:“听着,各位王子和英雄们,你们要打个胜仗,以免阿喀琉斯太狂妄。” 他说完这些,闭口不言,看着王子和英雄的反应。 其实阿喀琉斯的强势,这些英雄和王子同样看不惯,只碍于阿喀琉斯的实力的强大,并没有表露出来。 此时听着阿伽门农这样说着,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帕勒摩斯立刻响应:“伟大的统帅,您说要我们打个大胜仗,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做呢?” 阿伽门农赞许看了他一眼,觉得配合很好,当即说:“我最近受到消息,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将运送亚马逊彭忒西勒亚女王的神赐武器和盔甲,还有一批黄金和青铜去亚马逊。” “可能是想继续和亚马逊交好。” “统帅的意思是让我们劫获这些东西吗?”狄俄克克赖斯的儿子克瑞同问着。 “不错,只要我们掌握了准确的出海的时间和地点,中途埋伏,必能将这些东西劫得,并且杀掉可恶的帕里斯。” “消息可靠吗,伟大的统帅?”俄耳西科罗斯问着。 “自然可靠,而且我打算派人去打探,核实下具体出海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力量,如果真的只出船一二艘,凭我们在座实力,少了阿喀琉斯,我们一样可以很顺利劫杀。” “如果出船很多,就可能是陷阱,我们再根据情况应变。”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特洛伊现在并没与特别厉害英雄,唯一算上厉害的就是赫克托耳,可除了阿喀琉斯,也有人可以对付——狄俄墨得斯、小埃阿斯、大埃阿斯都可以。 “阿伽门农统帅,这次的事情有没有请教预言家卡尔卡斯呢?”奥德修斯听到现在,却谨慎的问着,他一贯都非常的小心谨慎,这次突听到阿伽门农这样计划,没来由觉得应该还是询问一下卡尔卡斯的意见会。 阿伽门农眼神一冷,不客气的说:“奥德修斯,我们并不是每一次的出击,都需要去询问预言家卡尔卡斯,况且这次的事基本上是十拿九稳,就不需要去麻烦他了。” 上次王子会议时,卡尔卡斯将阿伽门农得罪狠了,且有投奔阿喀琉斯的嫌疑,这些都是阿伽门农不能容忍的事。 奥德修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伽门农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既是这样,对于统帅的方案,我也没有意见。”狡诈的奥德修斯当即表示支持阿伽门农的决定,不再触犯阿伽门农。 阿伽门农听了,脸色好转些:“既大家都支持,那等我确定了特洛伊的情报,就干这一次,打个大胜仗,让狂妄的阿喀琉斯收起他轻视之心。” 说到这里,斩金截铁。 第五百八十八章 帕里斯的计谋 奥德修斯在阿伽门农的营房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沉重。 不单是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的矛盾,更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他这么多年受神恩惠,也自然培养出了一种直觉。 奥德修斯出了营房,一路回去,在回去路上碰见了卡尔卡斯。 虽奥德修斯心中也很不喜这个将什么事都看的很透彻的希腊预言家,但由于自己沉重的心情,以及若有若无的来自冥冥中的感应,他还是觉得应请教一下这位让自己并不喜欢的预言家。 奥德修斯走到卡尔卡斯的面前,问着:“尊敬的预言家卡尔卡斯啊,你说现在,我们可不可以杀掉帕里斯?” 奥德修斯还是保持了他一贯以来的老奸巨猾的特性,连问卡尔卡斯的问题都是这么的隐晦和委婉。 一般人不知道真相,还真可能被他套出话。 “现在战争都已打了快四年了,鲜血和仇恨已太多了,希腊和特洛伊两方面都不可能停下来,就算是罪魁祸首帕里斯死了,还必须打下去,直到有一方战胜另一方为止。”卡尔卡斯心中雪亮,但是并不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奥德修斯,一来他并不喜欢这个狡诈的国王,二来是即使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也会被阿伽门农误解,认为他是危言耸听,这样的话,又会再次得罪阿伽门农。 “不管预测的对不对,乌鸦从不讨人喜欢。” 卡尔卡斯并不想得罪阿伽门农,因阿伽门农是联军统帅,若善妒的阿伽门农盯上了自己,就算是最强大的英雄阿喀琉斯也未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奥德修斯听着卡尔卡斯的话,心里获得了一丝的安慰。 是啊,战争只能下去,已经回不了头了,而帕里斯和墨涅拉奥斯已经渐渐失去了免死金牌。 这次杀掉帕里斯,并不会引发神的特别阻止。 而且奥德修斯仔细分析了阿伽门农的话,一切都非常自然,看不出有破绽,最重要的是,特洛伊并没有阿喀琉斯这样的英雄,自己这次有七八个英雄出手,即使碰见最糟糕的情况,相信也可以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奥德修斯觉得自己多担心了,笑了笑,不再迟疑,转身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看着奥德修斯离开的背影,卡尔卡斯摇头低语:“我看见了一片血光,可惜这次即使是雅典娜也无法保护你获得胜利,只能保护你全身而退。” 这次裴子云针对希腊人的布局,可以说是获得了诸神赞同,雅典娜也不可以违背诸神的意志。 奥德修斯虽获得了雅典娜的庇护,要取得这次胜利几乎是不可能,只可能在雅典娜的庇护下全身而退。 卡尔卡斯的话并没有人听见,或者说即使被人听见,也没有会在乎,只因阿伽门农太需要这场胜利了。 他必须用这场胜利重新稳固他的权威,让大家都明白希腊联军少了阿喀琉斯,照样可以在他阿伽门农的带领下取得胜利。 特洛伊·秘密港口 “起航。”裴子云下达起航的命令,一艘战舰缓缓驶离特洛伊的秘密港口。 这次为了将希腊人引出来,裴子云只用了一艘最快战舰当诱饵,而且是自己亲自做这次的诱饵。 “希腊人真的会上当吗?”埃涅阿斯站在裴子云的身旁问着。 埃涅阿斯的担忧其实也有一定道理,这条计策看起来很简单。 “当然。”裴子云斩钉截铁,见埃涅阿斯疑惑,就拍了拍手,说着:“相信我,这次我们一定必胜。” 这股强烈必胜的信心感染了埃涅阿斯,也让他相信这次也许真能获胜。 看着湛蓝的海面,天空不时有海鸥的鸣叫声传来,裴子云陷入了沉思,他之所以有这么强大信心取得胜利,是因他知道,有阿喀琉斯加盟的希腊实在太强大,必须削弱才符合宙斯的意志。 宙斯不希望这次的特洛伊之战有任何一方的实力过分强大,最好是双方势均力敌,那样的话就可以最大程度削弱人类中的英雄。 阿喀琉斯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现在希腊对于特洛伊已拥有了压倒性的力量,这是宙斯不愿意看到。 即使裴子云不出手削弱希腊,宙斯也已在筹谋削弱希腊的实力。 裴子云要使用计谋削弱希腊人,这很符合宙斯的心意,裴子云这个计划是会受到诸神的支持。 其次,彭忒西勒亚死在了阿喀琉斯手上,自己打着为彭忒西勒亚报仇旗号,很容易获得阿瑞斯的帮助。 阿瑞斯虽没有拯救彭忒西勒亚的生命,但那是因被宙斯阻拦了。 阿喀琉斯杀死彭忒西勒亚的仇恨他可是一直都记着,连带对希腊人,阿瑞斯内心都是带着怒火。 最后,受到了巨大耻辱的阿喀琉斯,已经不得不退隐到船上,不参与王子会议了——这是阿喀琉斯的脾气,也是不得已。 得罪了联军统帅阿伽门农,阿喀琉斯也根本无法在王子会议上立足,只有希腊人受到严重挫折,才能光荣出山,王者归来。 阿喀琉斯不会出手,除非阿伽门农能主动认错,这显不可能。 那只有一种可能,希腊人遭受了巨大的挫折,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去请阿喀琉斯出山,这意味着阿伽门农的权威扫地。 这三种原则,使整个诸神都会帮助裴子云取得胜利,而获得诸神帮助的裴子云没有理由不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 “善战者无赫赫之名,这是我计谋的某个颠峰。” “看似简单,无一不暗合于道,水到渠成,天时地利全在手中。” “就算是最现实的一面,我也让希腊人查知了我的舰队人数,并且连我恳求埃涅阿斯一起去也知道了——这才合乎情理。” “这次一定要把出战的希腊人全军歼灭。” 战舰一路劈波斩浪,往亚马逊赶去。 希腊人一直在关注着特洛伊的动静,在裴子云战舰出了秘密码头时,就被希腊人发现了,他们将消息很快传了回去,希腊人派遣了战船去亚马逊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裴子云。 当裴子云的战舰经过了一处岛屿,在远处出现了十多只希腊人的战船,他们朝着裴子云的战舰围拢了过来。 站在战舰甲板上的裴子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鱼儿咬钩了,自己就可以收线了。” “来人,按照指定方向逃。”战舰掉头往既定方向驶去。 在希腊人看来,是这只战舰看见十多只埋伏的战船,调转船头仓皇出逃。 “俄耳西科罗斯统帅,敌人的确只有一只战舰。”希腊人的战船上,一位士兵向俄耳西科罗斯汇报着最新的掌握的情况。 “哦,确定吗?只有一艘战舰?”俄耳西科罗斯再次问。 “是的,我们搜查附近的海域,未发现有战舰接应这艘战舰。”特勒帕勒摩斯答着。 “陆地方面的消息呢?” “我们出海时传来的消息,帕里斯恳求埃涅阿斯一起出海,但赫克托耳并没有参与。” 这时,连着奥德修斯也说着:“这很正常,特洛伊全靠着赫克托耳支撑,他不可能离开特洛伊多久,而去亚马逊来回要几个月。” “事实上,能说动埃涅阿斯一起出海,我已经很意外了。” 俄耳西科罗斯听到这样的情况,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当即激动说着:“全力追赶上去,将这只战舰给拦截住。” 其实俄耳西科罗斯用兵也很小心谨慎,这次虽自己十多只战船埋伏敌人一条战舰,但还是要反复的确认有没有可能是敌人的圈套,在确认附近海域没有任何一只敌人的战舰接应时,才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俄耳西科罗斯相信这次不会是敌人的计谋,因如果是敌人计谋的话,在敌人这情况下,也有信心一口气吃掉这只战舰。 这时裴子云战舰一路奔逃,因是挑选的特洛伊最快战舰,全力奔逃情况下,希腊人很难追上。 一路上都是帕里斯王子的战舰拼命逃,而希腊人拼命追,行驶到了忒涅多斯岛时,希腊人的战船才追赶了上来。 面对追上来的希腊人,裴子云当即弃船,“逃上”岛屿。 远处战船上希腊人看来,帕里斯王子慌不择路,逃到了这个海岛,而且在看到自己即将被追赶上了,更弃掉战舰,向着海岛上逃去。 希腊人赶到了裴子云的战舰,发觉了上面有大批的黄金和青铜,不过却没有最昂贵的一份——神赐予的武器和盔甲。 想必这被帕里斯带走了,这很合乎情理,黄金和青铜丢了可以再有,神赐的武器失去了,怎么还给亚马逊? 俄耳西科罗斯当即下令:“控制住这批黄金和青铜,继续追杀帕里斯。” 命令传达了下去,希腊人都非常高兴,认为这次任务实在太简单和轻松,而且收获了这一大批的黄金和青铜,到时少不了战利品。 刚刚踏上忒涅多斯岛的特勒帕勒摩斯心情非常的高兴,觉得此时帕里斯已经是插翅难飞。 自己只需要拿下他,就可以立下功劳,他手举着长剑,喊着:“帕里斯的想法是,在岛屿上利用地形和我们兜圈子,以获得特洛伊的救援,但是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追上去,杀掉帕里斯和埃涅阿斯。” 士兵们都非常兴奋,在特勒帕勒摩斯带领下,全速追赶帕里斯,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帕里斯已是瓮中之鳖。 第五百八十九章 火攻 裴子云惊慌失措逃跑,希腊人不断追击,二者一追一逃,来到了一处山谷,这时希腊人已看到了裴子云的身影。 众人大喜,都全力追赶过去。 裴子云回首看了一眼,看见了狰狞面孔,不敢耽搁,转身冲入了山谷,希腊人不疑,跟着冲了进去。 裴子云进入山谷,似乎已跑不动了,站在一处不停喘息。 追在最前面几个十夫长看见狼狈不堪裴子云,心里大喜,提着长矛,就朝着喘息不止的裴子云冲去。 “呼。”一道风声,一个十夫长远远掷出长矛,长矛划破空气呼啸声清晰传入了裴子云的耳中。 他微微朝着右侧挪了挪身子,躲过了长矛,长矛力量并不大,撞击在山谷岩壁上,反弹发出“当”一声脆响。 这片刻,众人已赶了过来,裴子云似乎很“惊慌”,转身就要朝山谷深处逃去,众人哪会给机会,长矛朝裴子云刺了过去。 裴子云往后一闪,躲过了几根长矛,手中长矛急速一刺,“噗”,一个十夫长的胸口刺穿,用力一拔,带出一道血箭,十夫长身子倒下。 裴子云瞬杀一人,似乎更“惊慌失措”,拿起带血的长矛,继续往山谷里逃去,几个十夫长百夫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继续追了过去。 裴子云且战且逃,将追上十夫长杀死在长矛下。 “不能让帕里斯逃了。”追上来的即克瑞同、俄耳西科罗斯、特勒帕勒摩斯、透克洛斯、奥德修斯等,看见裴子云连续杀死几个十夫长,且身影要突入山谷,心里越来越急。 山谷幽暗而且容易躲藏,不能煮熟的鸭子叫它给飞了,众人发了狠,全力追了上去。 此刻裴子云在他们看来,已经毫无退路,只能选择被谁杀死,对立功心切的众多希腊英雄来说,这非常重要。 众人死死咬住裴子云不放,并且派公民前去拦截——被帕里斯王子杀死非常正常,毕竟帕里斯王子是宙斯的子孙。 但是可以消耗帕里斯的体力,为自己动手创造条件。 只是当追击的希腊人全部抵达山谷时,突不见了帕里斯的踪影,当下就在山谷内部四处搜索。 “有点不对。”奥德修斯看着前后就一条路的山谷,突然觉得不对,他看着树木之上似乎有水,当下放慢了脚步,过去摸了摸。 “不好,这些树上不是水,是油。”奥德修斯一查看,顿时大惊,大喊。 “射!” 就在这时,从山谷的上方射出了火箭,火箭撞击在这些浇满火油的树上,瞬间烧着,转眼,整个山谷都被烧了起来,大火遮天蔽日,浓郁浓烟滚滚而出。 追来的希腊人都被呛着,呼吸艰难。 “再射!”又是一声命令,箭雨在山谷上射了下来。 “噗噗噗……” 此起彼伏的箭矢入体声音传出,希腊士兵和十夫长就和割麦子一样倒下,惨叫哀嚎声连绵,有些没有被箭矢射到的十夫长也在浓郁黑烟中被呛的昏了过去。 还有更倒霉的靠近沾满火油树木的人,更全身被点燃了火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在场的希腊人是毛骨悚然。 英雄实力强大,这些浓烟虽也让呼吸不畅,但并无性命之忧,并且炽热的火焰虽然非常难受,但却不足以要了性命。 “中了陷阱了。”王子和英雄用手上的盾牌抵挡射来的箭雨,几波箭雨,追来的普通人和十夫长损失巨大,而这些希腊英雄最惨的也不过受了点轻伤。 但渐渐越来越旺的火以及越来越浓的黑烟,使威胁变大,这些英雄再也不复先前的淡定。 “杀上去,杀掉这个卑鄙的帕里斯。”透克洛斯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朝着更深的山谷里面冲了过去。 几个英雄立刻跟上去,只有一个似乎在后退。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场大火,还是给造成了不小创伤,至少猛烈火势已炙烤的这些人严重的脱水。 时间久了,实力稍弱的英雄有点晕眩。 有一人闯过了火海,冲出山谷,飞快朝着远处逃去。 裴子云一看,发现是奥德修斯,冷笑一声,对着埃涅阿斯说:“奥德修斯就交给你了。” 埃涅阿斯狞笑的点了点头,提着武器就追了上去,在他看来,这是帕里斯把最有价值的国王交给自己。 “不过,我可知道,奥德修斯虽是这几个最有价值的猎物,但是有雅典娜(athena)保护,杀不了。” “余下的,都可以杀。”裴子云目光冷冽想着,举手祈祷:“彭忒西勒亚啊,看啊,我将穿上你的盔甲,用它杀着敌人,为你复仇。” 说着,就穿上了战神赐予的盔甲,手持长矛,朝着火焰口而去,要在那里守着冲出火海的英雄,他知道这样大火还要不了英雄的性命。 特别是一些实力强大英雄,更能冲出火海逃去。 但是实力多多少少都会因这场大火而受到削弱,实力稍弱英雄也不一定能闯出火海。 这就给了自己机会,将敌人削弱到最低,而穿上战神盔甲的自己,实力更上一层楼,一增一减,有信心拦住这些冲出火海的英雄。 果然,裴子云刚刚赶到,三个英雄灰头土脸从火海内冲了出来,分别是俄耳西科罗斯,特勒帕勒摩斯以及透克洛斯。 刚冲出火海,就看见了执枪等的裴子云,其中一人大喝:“阴险卑鄙帕里斯,使出这样毒计来对付我们。” 裴子云一笑,说着:“我可不是神一样的阿喀琉斯,也不及强大的狄俄墨得斯、小埃阿斯、大埃阿斯,甚至及不上赫克托耳,不可能一个打你们十个。” “战场上,没有计谋不毒辣,只要能杀死敌人,就是好计谋,要说卑鄙,你们十个打我一个,是不是更卑鄙?” “要不,我给你们机会,现在一个个决斗?” 三人无言以对,但哪肯束手待毙,只见特勒帕勒摩斯大喝一声,长矛狠狠朝着裴子云投掷了过去。 “咻。”长矛迅猛,一道流星划破长空,射向裴子云的胸膛,而裴子云似乎早有预料,身体一闪,躲过了长矛的袭击。 “砰。” 长矛击中了大树,发出了巨大响声,一人合抱的大树,被长矛整个穿透,矛尖更是直接露出了半米。 裴子云瞳孔微缩,没想到特勒帕勒摩斯这样勇武,但脸上并没有显示出来,而是微微笑着,说着:“你看,你们刚刚还说我卑鄙,难道你们突然偷袭我,就不算卑鄙了?” 三人大怒,透克洛斯提着长矛冲上,俄耳西科罗斯紧随透克洛斯,而特勒帕勒摩斯则绕向了裴子云身后大树,取长矛去了。 “嘿嘿!”裴子云看到透克洛斯冲来,突手一扬,接着长矛一闪,就朝透克洛斯刺去。 透克洛斯顿时觉得眼睛一痛,这是灰尘,立刻看不见了,不过毕竟也是实力不弱的英雄,长矛一挡,硬是挡住了裴子云刺过去的长矛,本人身子极力往侧面闪了过去。 裴子云手中的长矛被透克洛斯长矛格挡,稍偏离轨迹,在空中急速转一个圈,从透克洛斯空隙,刺向了胸膛。 “噗。”刚刚躲过裴子云一刺的透克洛斯,再也抵挡不了出其不意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矛刺入了心脏。 “呃……”透克洛斯张了张嘴,手上用力朝前方抓了抓,似乎想抓住些,但一切都定格在了一瞬间。 身子轰然倒下,溅起了满地的灰尘。 “透克洛斯!”俄耳西科罗斯悲痛呼喊着,但已无济于事。 虽裴子云和透克洛斯交手了回合,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紧随而至的俄耳西科罗斯此刻才赶了上来。 裴子云一拔长矛,带血长矛,对着俄耳西科罗斯刺去,手中的长矛再次化一道飞舞的银蛇,在空中舞动,不断寻着破绽,伺机将俄耳西科罗斯击杀在长矛下。 “当。” 俄耳西科罗斯连连格挡住长矛,但此次裴子云长矛突贴着俄耳西科罗斯的长矛急速刺去。 眼看着一矛就要将俄耳西科罗斯刺中,此时拿回自己长矛特勒帕勒摩斯刚赶到,手中的长矛迅速的刺向了裴子云的后背。 “射!”裴子云高喊着,只听噗噗连声,十几支箭对着特勒帕勒摩斯射去。 “噗。” “当。” 两声同时响起,一个长矛刺入俄耳西科罗斯的胸膛声音,一个是特勒帕勒摩斯的长矛格档着射来箭的声音。 长矛刺入了俄耳西科罗斯的胸膛,卡在了铜甲中,裴子云丢矛,拔出长剑,挥剑一扫,身体顺势转过来。 特勒帕勒摩斯为躲开裴子云长剑横扫,退了开去。 裴子云提着长剑就贴身杀了过去。 “宗师剑法。”长剑刺、砍、扫,不到一会,就逼得特勒帕勒摩斯险象环生,并且在身体上划出了许多的伤口。 寻了一个空当,裴子云长剑急速刺向特勒帕勒摩斯胸膛,特勒帕勒摩斯奋力的往侧方躲了过去。 但裴子云欺身而进,刺向特勒帕勒摩斯的长剑突凌空一个翻转,由刺改扫,一道寒芒闪过,在特勒帕勒摩斯的喉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喷泉一样从特勒帕勒摩斯的喉咙间喷了出来,他用力捂住伤口无济于事,不到片刻,特勒帕勒摩斯就砸向了地面。 “嘭。” 一片尘土弥漫,特勒帕勒摩斯立刻毙命。 第五百九十章 雅典娜的拌子 山谷里面火焰渐渐熄灭,刚击杀三个英雄的裴子云将长剑插回腰间,拿了长矛,朝着山谷里而去。 山谷景象十分惨烈。 有二三百个普通士兵和十夫长的尸体被火焰烧焦,还冒着热气,空气里传来了阵阵难闻的味道。 大部分士兵和十夫长是被浓郁的黑烟呛死,神态都十分恐怖,显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折磨。 还有被箭矢射杀的十夫长,死伤也很多,即使没有当场没死,受伤后在浓郁的黑烟的侵蚀下,也倒毙身亡。 现场还有极个别几个十夫长因不能忍受黑烟窒息而死的痛苦,用短剑划开咽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余下四个英雄奄奄一息的躺在山谷内,他们比三个冲出去的英雄稍弱,当时追击裴子云冲在了前面,不然大火刚起来时,还是有机会逃脱。 此时他们或被浓烟呛着,或被火烧伤,没有一个完好,都带着伤,他们看着裴子云过来,微微睁开了双眼,眼睛里都充满着仇恨,就是眼前的这位帕里斯王子,让他们遭受了难以预料的惨败。 有二个受伤程度稍轻英雄,愤怒咆哮了一声,拿着武器朝着裴子云扑去。 “你这样的力量,还能和我战斗?现在你跟着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吧!”裴子云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就知道已没有什么战斗力了,现在咆哮冲来,不过是愤怒中了计谋罢了。 他摇了摇头,手中的长矛连刺两下,将这二个冲过来的英雄击杀了,接着向剩下的两个英雄望去,只见他们都奄奄一息的样子。 其中狄俄克赖斯的儿子克瑞同声音低弱的说:“帕里斯,我祈求你放过我,我会给你赎金,只要你放过我,我将退出此次的战争,不和你为敌。” 又一个英雄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可能也伤势太重,终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裴子云突一凛,满级的祭司感觉,使他立刻感受到了神的靠近。 “是赫尔墨斯(hermes)抵达了这里,只是隐匿了起来,他有什么想法呢?”裴子云想着,走到两个英雄的面前,说着:“如果是以前,我会选择要赎金,原谅你们,但我已经向阿瑞斯(ares)发誓,为女王彭忒西勒亚报仇,你们要怪就怪阿喀琉斯杀了彭忒西勒亚吧。” “不过,你放心,哪怕是敌对,我也会给你们体谅的葬礼。” 说完,裴子云拿着长矛“噗噗”连刺两下,结束这两位英雄的生命。 一侧的赫尔墨斯本想阻止,听了这话,迟疑了下,叹了一声,并没有阻止裴子云的动作,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闪动翅膀,很快就消失在天际的尽处。 “果然,扯着为战神雪辱,为女王报仇的名义,就顺利了许多。”连杀七个英雄,并且感受到赫尔墨斯远离的裴子云拿着武器再次出了山谷,寻着踪迹朝奥德修斯逃走方向追去。 不到一会,就看见了远处的奥德修斯和埃涅阿斯正在激烈的对战。 奥德修斯似乎和埃涅阿斯的实力差不多,此时打的难解难分,一时间,埃涅阿斯倒也拿不下。 但埃涅阿斯并不需要将奥德修斯给拿下,只需要拖住他,等到裴子云赶到,就是奥德修斯束手就擒之时。 裴子云正要赶过去帮助埃涅阿斯迅速拿下奥德修斯,但此刻,他突感觉到了雅典娜(athena)的力量。 “看来这次又杀不了奥德修斯了!”裴子云暗暗想着。 雅典娜可是给了奥德修斯提供了许多庇护,每次奥德修斯遭遇危险,她都会及时出现,帮助奥德修斯渡过危险,这次也不例外。 虽雅典娜在此,但是裴子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还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拿下奥德修斯,当即他就立刻大喊着:“埃涅阿斯,缠住奥德修斯,我立刻赶过来支援。” 奥德修斯听到裴子云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出现了一丝的慌乱。 埃涅阿斯心中大喜,知道拿下奥德修斯只是早晚的问题,他当即使出全力,缠住了奥德修斯,不让他有逃走的可能。 裴子云提着长矛朝奥德修斯飞速冲去,但在跑动的过程中,突被绊了一跤,狠狠的摔了个跟头。 远处的雅典娜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已暂时阻止了帕里斯继续追杀奥德修斯,又看了过去,只见奥德修斯因裴子云的到来,心中慌乱,在埃涅阿斯的全力进攻下,已经有点狼狈。 看着情况,不用裴子云帮助,奥德修斯就要败在埃涅阿斯的手下。 就在这时,埃涅阿斯盔甲的带子突然之间断掉,这使得埃涅阿斯措手不及,被奥德修斯借机寻了空当,打了几个反击。 盔甲带子断掉使得埃涅阿斯进攻起来束手束脚,他脆寻了空当将盔甲卸下,但奥德修斯机灵迅速跳出了战圈,飞速向着远处逃去。 不到一会,他就跳上了船逃离了忒涅多斯岛。 埃涅阿斯懊恼狠狠跺了下脚,责怪自己将奥德修斯给放跑了。 这时摔了一跤的裴子云走了过来,安慰:“埃涅阿斯,你不用自责,这是命运的安排,使得奥德修斯逃脱了。” 裴子云其实还是说的比较委婉,因他也不能说这是诸神安排,使得奥德修斯逃走了,不然的话,雅典娜肯定会记恨上他。 “这次这么好机会,让奥德修斯逃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能找到机会。”埃涅阿斯颓丧的说着。 裴子云微微一笑,说:“你不用担心,奥德修斯只要还参加这场战争,我们就一定有机会将他杀死。” 埃涅阿斯点了点头,不在多说,只是脸上的懊恼之意,怎么也驱散不了。 看着海上的船只渐渐的远去,裴子云感觉到了诸神的额目光渐渐的转移了,雅典娜也在奥德修斯离开忒涅多斯岛,确保了安全后,离开了。 也是,此时的忒涅多斯岛上的战斗已结束,诸神也失去了继续观看的兴趣。 诸神的目光的移开,也让裴子云暗暗舒了口气,他并不太喜欢被诸神一直关注,毕竟身上秘密众多,说不定不小心就被诸神给发觉了。 虽放跑了奥德修斯,且还被雅典娜给绊了一下,让自己狠狠摔了一跤,但裴子云心中十分喜悦,对于这次结果也很满意。 这次连杀七个英雄,又可以获得巨大血脉力量,此次应可以让自己一鼓作气晋升到英雄血脉七层,甚至八层都说不定。 而要是裴子云光明正大杀掉这七个英雄,马上就会上诸神的黑名单,被列为首要铲除的对象。 而这次取了巧,结果好多了,至少诸神只会觉得自己狡猾,但不会认为自己力量能正面杀死七个英雄。 综观特洛伊之战的剧本,实力强大的英雄都是预先死,而智慧的人却往往能被允许生存下去。 无论是奥德修斯,还是卡尔卡斯。 所以就算可以正面硬杀,裴子云还得故意使用着诡计。 “一切顺利。” 这次对希腊英雄的削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宙斯需要希腊和特洛伊的实力达到平衡,不然是不可能有机会连续杀掉七个英雄。 裴子云看着身旁的埃涅阿斯,说:“我们获得了最终胜利,不但没有损失,还得了几条战船,这些你都带回去吧,我还得赶去亚马逊。” 埃涅阿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着:“帕里斯,此次能这么轻易的就取得胜利,你的计谋功不可没。” “没有你的计谋,我们要将这些希腊英雄杀死,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 裴子云笑了笑,若是没有这场大火削弱这些英雄实力,并且将分化,就算是自己要轻易胜过这样多英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能反被围杀。 埃涅阿斯满怀敬佩,心中又在想:“帕里斯的武力或比不上赫克托耳,但当国王,还是帕里斯更适宜。” 这次跟着裴子云出来,本来埃涅阿斯也不是很相信希腊人会中计,但当他亲眼看着狂妄的希腊人一步步的被帕里斯给诱导进了陷阱,然后全部被杀死,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让埃涅阿斯对这位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的智慧感到由衷敬佩。 “现在,就让我们好好的安葬这些希腊人吧。”裴子云说着。 埃涅阿斯知道裴子云一向有厚葬的习惯,这在整个特洛伊都被传为美谈,人们一直都称赞帕里斯王子的仁义和慷慨,但是这时,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将他们厚葬?他们可都是我们的敌人。” “可他们不少是神的后裔,荣耀的英雄,尊贵的王子,就算是敌人,也得给予尊重。”裴子云说着:“而且他们也是死于战场,更应该得到尊重,也许我们哪天就要面临同样的厄运。” 说着,指着一条船:“我将把这条船给他们献祭,他们乘船而来,也将乘着船而去。” 埃涅阿斯听了,不在多说,转身召集十夫长收拾战场,只是吆喝:“快,快,把尸体都收集起来。” 第五百九十一章 宙斯的警告 战斗结束,特洛伊人解下战甲举行葬仪。 裴子云和埃涅阿斯沐浴,洗去尘土和血污,并且把船上的猪羊宰杀,还杀了公牛向诸神献祭。 希腊人传说,不进行葬礼,就不能进入哈得斯(hades)的地府! 两人命令战士去伐木,劈成木柴,普通战士堆积在木柴上,而七个英雄得以有专门的尸床,还涂上了香膏,陪葬着礼物。 裴子云命令所有战士穿上铠甲,套上战车,向死者致意,退后一步,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注视大海,说:“啊,各位王子和英雄,你我都由于命运,而相互残杀,现在,请别见怪,接受我们的祭祀吧!” 说着,木柴点着了,等着柴堆烧成灰烬,英雄的骸骨盛在盒子中,用石块和泥土给筑起坟墓。 这一切完毕,裴子云才和埃涅阿斯分道扬镳,驾船离开,真正一条船前往亚马逊了。 舰船航行在辽阔的大海上,湛蓝海水不时涌起一阵浪花,拍打在船头,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深蓝色天空与湛蓝色的海水交相辉映,最终交汇于天际,使人充满了遐想。 裴子云站立在甲板上,远眺着这宝石一样的湛蓝色海面,静静陷入沉思,直到舰船航行了很久,才擦了擦汗,如释重负。 “终于没有神灵看着我了,而最后一道视线是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 从裴子云实施这个计划,就一直有神灵盯着一举一动,直到离开忒涅多斯岛,虽盯着神灵没有在岛上时那么多,但若有若无的关注还是时不时出现,而直到此时,这种压抑的感觉才彻底的释放。 “奇怪,我感受到了憎恨,为什么?我杀死的人中,谁和它有关?”裴子云纳闷的想着,实在不清楚自己杀死了谁,得罪了赫淮斯托斯。 狄俄克赖斯的儿子即克瑞同和俄耳西科罗斯,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特勒帕勒摩斯,大埃阿斯的异母兄弟透克洛斯,还有三个英雄连王子都不是。 “大埃阿斯的异母兄弟透克洛斯或有点赫淮斯托斯的血脉,但也不亲近啊。” “别的几个英雄血脉跟赫淮斯托斯就更离得远了,也许是别的原因导致产生的憎恨?” “也是,我取巧杀掉了七个英雄,他们每个人都有着神灵眷顾,也就是说,我至少不大不小得罪了几个神灵。” 裴子云在实施这一计划时,就想到了杀掉这些英雄可能会得罪神灵。 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获取这些英雄的力量,肯定不会放弃,只能是放手施为了。 “我就算有着阿波罗(apollo)的庇护,符合宙斯(zeus)心意,并且还打着阿瑞斯(ares)的名义,干了这件事,如果还继续留在特洛伊,怕也会遇到了诸神的黑手。” “现在离开特洛伊,前往亚马逊王国,就是为了避风头。” 裴子云将这些想的很通透,现在适当的远离特洛伊,对自己来说,可以起到一个很好的保护。 想到这里,裴子云喊着:“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心神一看。 “英雄血脉:第五层(191.7%)” “复仇任务:以阿瑞斯(ares)和彭忒西勒亚女王的名义,分化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歼灭希腊人一支队伍,沉重打击希腊人联军(完成)” “现在事实上差不多是第七层,下面增长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大,不过杀了七个英雄,至少能抵达第八层,甚至可能多出一些。” 裴子云心里陷入了沉思,又看向了任务,重重的点了下去。 “3个命运点,这回报很丰厚,现在有23个命运点了,离颁布神谕,只有2个命运了。” 奥林匹斯山 众神聚集在山顶宫殿中举行宴会,这样宴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奥林匹斯山举办一次。 宙斯端坐在黄金与象牙的宝座上,众神围坐周围,阿波罗弹奏竖琴,美丽的卡里忒斯翩翩起舞,缪斯柔和悦耳的歌声使众神陶醉。 随着战争的继续进行,宴会中央红色血雾越来越浓稠,这说明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对于宙斯来说,是个好事,他就是要借此削弱人类英雄的影响。 宴会中央的红色血雾中画面最后定格在裴子云站在甲板上远眺海面一幕,众神纷纷收回了目光,不在关注裴子云的动向。 而这次的战斗,诸神反应也不大,宙斯心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谁会触这个霉头,反对裴子云。 这样的话,就是公开的反对宙斯的意志,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 诸神都不会有动静,但有一个神除外,就是火神赫淮斯托斯带着憎恨的目光看着裴子云,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阿波罗(apollo)看着火神的憎恨目光,有点奇怪,据他所知,帕里斯杀死这些英雄里面没有与赫淮斯托斯血脉亲近之人啊? 阿尔忒弥斯(artemis)似乎清楚了阿波罗心中的困惑,她拍了拍阿波罗的手臂,指着爱神阿芙特洛伊(aphrodite),笑了笑。 阿波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了赫淮斯托斯憎恨帕里斯的原因。 阿芙罗狄忒喜欢勇武而英俊的少年,而裴子云越来越符合美神审美,她看着裴子云的目光中带上了柔情。 但火神赫淮斯托斯看到了阿芙罗狄忒看着裴子云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嫉恨。 众所周知,赫淮斯托斯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阿芙罗狄忒,自会憎恨每个吸引自己妻子目光的人。 裴子云就吸引了爱神的注意,这使得火神赫淮斯托斯对裴子云充满了憎恨。 “可怜的帕里斯啊,不知不觉又得罪了一个神灵。”阿波罗无奈摇了摇头,现在帕里斯得罪的神灵已经有着赫拉(hera)和赫淮斯托斯。 阿波罗虽答应了庇护帕里斯,但帕里斯得罪的神灵太多的话,他也不可能一直庇护着,幸现在宙斯还庇护着他,到也不用担心帕里斯的安危。 在这次特洛伊之战中,帕里斯已经杀了不少英雄,而这些被杀死的英雄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神灵血脉,现在宙斯还需要帕里斯继续活下去,众神还没有谁对帕里斯下手,一旦宙斯觉得帕里斯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的话,裴子云的处境就危险了。 即使有着阿波罗的庇护,也不能保证安全。 宴会的气氛很是浓烈,众神满脸笑意的吃着桌上的水果和烤肉,品鉴着手中的美酒,对于永恒的生命来说,特洛伊之战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丝点缀,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诸神只需要没事时偶尔关注下战争的进程就可以了,别的时候都是有着决定战争走向的大事发生的时才会重点关注。 就在这时,赫拉款款站起身来,走到宙斯前,帮他斟满一杯美酒,宙斯将美酒一饮而尽,而乖巧的赫拉又已经剥了一颗葡萄送进了宙斯的嘴里。 “可畏的天神,伟大的宙斯啊,您对希腊人的惩罚,应该结束了吧?”赫拉适时的问着。 “不,希腊人还得受到袭击,直到他们请出阿喀琉斯。” 在宙斯的心里,阿喀琉斯才是人类英雄中危险最大一个,只有让阿喀琉斯参战,在削弱特洛伊同时,还能不断累积诸神对阿喀琉斯的仇恨。 到时将阿喀琉斯一举消灭,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赫拉听到宙斯的话语,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知道宙斯主意已定,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宙斯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宴会厅内的众神,缓缓开口:“你们都听着,这一阵,若是有谁胆敢帮助特洛伊人或者希腊人,我就把他扔入塔耳塔洛斯。” 塔耳塔洛斯是地狱的代名词,是地狱冥土本体。 诸神听了宙斯的话语,不由齐齐心中一凛,知道这一段时间内,希腊和特洛伊的战争,他们不能轻易的插手。 宴会又进行了一会才宣告结束,诸神都怀着复杂的心情各自回了自己在奥林匹斯山的府邸。 宙斯等诸神都离开,对着还未离开的赫尔墨斯说:“你帮我看着他们,这次特洛伊之战容不得闪失,若他们之中有谁捣鬼,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宙斯说完,转身离开山顶的宫殿,宫殿外面,一辆雷霆金车正静静的停靠在宫殿的门口。 宙斯登上了雷霆金车,金车缓缓启动,不到一会,就风驰电掣奔入了虚空中。 爱达山 爱达山很大,其中一处山顶有一座宙斯的神庙,神庙是一座建筑,由大理石圆柱形廊柱支撑,五层阶梯上铺就了一层洁白的大理石,整个神庙笼罩在一层圣洁的气息当中。 神庙外面的圣林种满了各种植物,圣林道路摆放了许多鲜艳的鲜花,此时正有仙女在打理修饰着这些摆放整齐的鲜花。 宙斯乘着雷霆金车,在天空尽情驰骋,很快就赶到了爱达山的山顶,雷霆金车虽然身形庞大,驰骋在半空中,但是凡人却是看不见。 宙斯驾驶着雷霆金车缓缓停靠在了爱达山神庙,步入神庙,端坐在神庙大理石宝座上,从高高山顶上威严俯视着下方的特洛伊城和希腊人的营地,衡量着双方力量对比,做出符合自己和诸神利益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二章 黄金天秤 希腊营地·主帐 希腊人追击裴子云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被奥德修斯带了回来,他悲痛的诉说着这次他们是如何中了特洛伊人的奸计,以至于只有他一个人逃离,这还是因神的眷顾。 “这次我们中了帕里斯的计谋,被他引入了一个山谷内,而那里准备了许多火油,当我们赶去时,火箭射了进来,整个山谷瞬间烧着了。” “我是拼死逃了出来,而别人却被困在了里面,最后我也是受到了神灵的庇护才能逃回来,否则,我们可能连一个传达消息的人都不会有。” 希腊人的营地一片沉默,大家心中都十分难过,为他们失去的英雄、王子和士兵而感到悲伤。 同时大家也为特洛伊人卑鄙而感到愤怒,没想到特洛伊人不敢在正面对抗,倒是耍起了阴谋诡计。 大埃阿斯听闻到自己的异母兄弟透克洛斯死在了帕里斯手中,心中十分悲痛,这个弟弟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现在进入了哈迪斯(hades),不由就在帐内痛苦的哭喊。 “卑鄙的特洛伊人啊,你是多么残忍啊,杀死了我亲爱的弟弟透克洛斯,卑鄙的帕里斯主导了这一切,我向诸神发誓,一定要向卑鄙的帕里斯复仇。” “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吗,你不是死在与特洛伊的正面对战中,而是死在了帕里斯的阴谋中。” “但是阴谋永远不能长久,我会让特洛伊人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突营地外面有巨大声音传来,还不等大埃阿斯仔细查看,一个人飞快的跑进来禀告:“埃阿斯王子,特洛伊人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大埃阿斯大怒,刚听完特洛伊人杀了自己的弟弟透克洛斯的消息,还处在悲伤中,怒火都没有地方发泄,特洛伊人自己打上门来了。 “快,给我穿上盔甲,把我长矛拿过来。”大埃阿斯赶紧穿上了盔甲,拿起长矛就冲了出去,刚赶到营地门口,就遇见了激烈的厮杀。 “去死吧,卑鄙的特洛伊人!” 愤怒的大埃阿斯提着长矛就冲入了厮杀队伍,他看准一个十夫长,手中的长矛急速向他刺去。 “噗。”长矛一下子贯穿了十夫长的胸口,鲜血泉水一般喷涌了出来,这十夫长完全还没有整明白咋回事,眼前一黑,就立刻毙命。 杀了一个特洛伊十夫长的大埃阿斯,心里犹不解恨,再次盯上了一个正厮杀的特洛伊百夫长。 这百夫长也看见大埃阿斯杀了自己这方面的一个十夫长,所以被他盯上时,也在暗暗提防着。 但是普通人和英雄的武力差距太大,更不用说大埃阿斯在众多英雄里都算是强大的英雄了,他拔出带血的长矛,一路冲杀了过去。 百夫长见大埃阿斯果然向他冲来,倒也没有慌,而和自己周围的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合力对抗这个冲杀过来的希腊人。 这也是普通人对付英雄的一种手段。 几个士兵和十夫长,渐渐靠拢了那个被大埃阿斯盯上的百夫长,但当大埃阿斯冲杀过来时,他们才明白,原来强大英雄才是这场战争的主旋律。 大埃阿斯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长矛化成了一道迅疾闪电,在百夫长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状况下,正面将被他盯上的百夫长刺了个透心凉。 这时百夫长周围的特洛伊士兵才纷纷醒悟,一起用手上的长矛朝着大埃阿斯刺了出去。 大埃阿斯动作远远快于士兵出手速度。 长矛还没有刺到大埃阿斯的身体,大埃阿斯就将刺穿了特洛伊百夫长的长矛拔了出来,后发先至格挡住了袭来的几只长矛,并且在几个士兵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对他们展开了反击。 不到一会功夫,这几名士兵就被大埃阿斯杀掉。 “围上去。”大埃阿斯大展神威,连杀特洛伊士兵,但特洛伊人数量已不比希腊人少太多,毕竟有着不少城邦加入了特洛伊,他虽然杀了数个特洛伊人,但对战场的态势并没有起到多少改变。 这时天空,一轮炽热的太阳正当空炙烤着大地。 爱达山山顶神庙,宙斯(zeus)在山顶上俯视着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战斗,对此刻双方的战斗情况,他觉得还是不好,不符合他心中的预期。 为了让战斗进行更符合他的心里预期,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宙斯拿出了黄金天秤,他将两个死亡的筹码放在黄金的天秤的两端,在空中称重。 只听“啪”一下,只见着代表着希腊人朝下倾斜,而特洛伊人的却高高向天空举起。 “哦,看来这次命运眷顾着特洛伊人。” “轰!”虽阳光灿烂,但宙斯还是立即用一道闪电落在希腊军队中,宣告他们命运的改变。 这个凶兆威慑着希腊人,英雄都感到沮丧。 而特洛伊人,却获得了巨大鼓舞,甚至可能获得了力量,在这力量的加持下,特洛伊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呐喊的杀了上去,希腊人完全不是对手,被杀的节节败退。 狄俄墨得斯看着希腊联军不是特洛伊人对手,怒吼一声,朝着特洛伊人扑了过去,似乎想要靠他的勇武扭转希腊人的颓势。 但他的运气并不好,刚冲出去,就碰到了赫克托耳以及刚赶回来的埃涅阿斯。 赫克托耳的实力也许比狄俄墨得斯稍差,可现在增加了一个埃涅阿斯,就完全能抵抗住,甚至狄俄墨得斯在两人夹击下,险象环生。 而另一侧,宙斯的儿子萨尔佩冬则抵挡住了愤怒的大埃阿斯,没有在让他肆意的屠杀特洛伊的士兵。 希腊人在特洛伊人的进攻下,已有了全面溃败之势。 奥林匹斯山 赫拉(hera)通过红色血雾看见了希腊营地战况,心中万分焦急,但她不能亲自出手干预这场战争,宙斯已交代下来的事,她肯定是不敢违背。 于是赫拉找到希腊人的保护神波塞冬(poseidon),希望他能救援希腊人。 “尊敬的波塞冬啊,你看希腊人已完全抵挡不住特洛伊人的进攻了,你是希腊人的保护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希腊人输掉这场战争吗?” “不,赫拉,我虽然不想看到希腊人失败,但也不想随便加入。”波塞冬的力量,其实非常接近宙斯,但也不想随便违抗宙斯的意志。 赫拉无奈,知道波塞冬不敢违抗兄长宙斯的意志,只能放弃。 这时,希腊人已完全被特洛伊人杀入了营地内,依靠着最后一道防线,顽强抵抗蜂拥而来的敌人,痛苦祈祷神的保护。 这个时候,庇护他们神灵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们的祈祷,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庇护,他们还是在特洛伊人的进攻下,不断缩小着防线。 赫拉再次听到了希腊人的祈祷,非常的同情希腊人的遭遇,她一直都是支持希腊阵营的神灵,此刻却有心无力,她感到万分的沮丧。 赫拉转身对着雅典娜(athena)说着:“希腊人危险了,难道我们能坐视不救吗?你瞧,赫克托耳正在疯狂追击他们,对他们大肆屠杀!” 赫拉说这句话时,希腊人营地内赫克托耳确实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住他的进攻,希腊士兵在他的攻击下,仿佛被割麦子一样,一批批倒下。 雅典娜听着赫拉的话,心里同样悲痛万分,毕竟她也是站在希腊一方神灵,此时看见希腊人的遭遇,怎么能不同情他们? “我们的父亲很残忍。”雅典娜说着。 “他忘记了,我从前是如何救援他的儿子赫拉克勒斯脱离险境的。现在忒提丝以她的温柔和撒娇赢得了他的欢心,他现在一看见我就讨厌我。” “但我想一切都会改变,你帮我套上马,我去劝说父亲。”最终雅典娜还是决定去劝说宙斯回心转意,即使宙斯现在并不待见她。 赫拉和雅典娜一同出现在爱达山山顶,宙斯预见了她们会来,心里很恼火,他已经明确的说了这次不准任何神插手特洛伊和希腊的战争,但是雅典娜和赫拉来到这里,还是打算劝说,这让他觉得雅典娜和赫拉对他的话并不是言听计从。 宙斯说着:“特洛伊人将取得更大的胜利。” 这句话仿佛故意要说给雅典娜和赫拉听,这句话也将打算劝说他的雅典娜和赫拉的话直接堵死,使得她们都开不了口。 “强大的赫克托耳将把希腊人一直赶到船尾,希腊人在绝望之际,重新请出受尽凌辱的阿喀琉斯,这就是命运女神的安排。” 宙斯宣布了他的“剧本”安排,这是打定主意不接受任何人的劝说。 赫拉听了一声不吭,她现在心里悲伤。 雅典娜也同样的一语不发,她觉得宙斯的话已说的很直截了当了,她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只是在心中,两位女神都对阿喀琉斯油然产生怒火。 “对,就是这样,憎恨能削弱阿喀琉斯命运的福份。”宙斯暗想着,这时希腊人的营地内,战斗厮杀越来越激烈,希腊人最后一道防线眼看也要被突破。 第五百九十三章 希波吕忒女王 裴子云的战舰经过海上航行,停在亚马逊的特弥斯奇拉港口,港口响起了号角,一队女战士手持兵器分列站在港口迎接。 裴子云身穿白色束腰衣,外罩皮甲,挂着短剑,捧着彭忒西勒亚女王骨灰盒从战舰下来,脸色肃然。 刚走下战舰,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哭喊:“姐姐!” 裴子云看上去,是希波吕忒公主,她哭的很伤心。 “希波吕忒公主,你的姐姐彭忒西勒亚只是回到了你们父亲阿瑞斯的怀抱了,你不用太过伤心。”裴子云心中一沉,说着。 希波吕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帕里斯王子,非常感谢您将姐姐送回来,我们去王宫吧。” 裴子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随着希波吕忒一起上了战车,往亚马逊王宫而去,亚马逊王宫,跟原来一样简陋,十几座低矮建筑围绕一起,中间是个大庭园,在王宫正厅,希波吕忒带着裴子云入内,十几个亚马逊长老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裴子云捧着女王彭忒西勒亚的骨灰盒进来,全都呼喊,声音悲戚。 “女王。” “女王。” 裴子云默然不语,等着她们缓过来,就举行了简单又隆重交接仪式,郑重将手中的骨灰盒交到希波吕忒手中。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以至让她惨遭阿喀琉斯的毒手,不过我已向你的父亲阿瑞斯(ares)发誓,一定要为彭忒西勒亚女王报仇。” “我已经杀掉了七个英雄,为她报仇,而你父亲赐给你姐姐盔甲和武器,我也给你们一起送回来了。” 几个仆人手中,正是彭忒西勒亚的盔甲和武器,在大厅中闪着淡淡的金光,还有几名仆人分别举着托盘,上面是白色绸布罩着的黄金和青铜。 “彭忒西勒亚女王帮助特洛伊一起抵抗希腊人,这些礼物是为了表示我们的一点点歉意。”裴子云说着。 希波吕忒捧着姐姐的骨灰盒,眼睛哭的红肿,姐姐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这一转眼间,就是生死相隔,不得不让人唏嘘感叹。 在所有的交接仪式结束,就有一个长老站了出来:“希波吕忒公主,亚马逊王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新的女王。” 说完,这位长老就半跪行礼,拥戴希波吕忒成新的女王,而别的亚马逊长老和女战士尽都响应,表示赞同。 希波吕忒是阿瑞斯的女儿,又是彭忒西勒亚女王的妹妹,无论是神统还是王统,在各方面都是成亚马逊的新女王的不二人选。 希波吕忒也知道这点,并没有推迟,点了点头,说:“感谢各位厚爱,我一定会完成姐姐未完成心愿,带领我们亚马逊王国变得更强大。” “希波吕忒女王。”众人行礼拜见新的女王的希波吕忒,城邦的典礼没有那样繁琐,就这一下,希波吕忒算是登基为王了。 “历史上,彭忒西勒亚杀掉了希波吕忒,又在特洛伊战死,接着得死掉了儿子阿斯卡拉福斯,阿瑞斯的血脉受到了巨大削弱。” “现在,至少亚马逊这支血裔保留下来了。”裴子云才想着,就听着希波吕忒说着:“我已经为姐姐选好了墓地,就在父亲神庙圣林里面,让她永远陪伴在父亲的身边,你跟我一起去将姐姐安葬吧。” 裴子云点了点头,跟希波吕忒女王一起去了阿瑞斯的神庙。 阿瑞斯神庙圣林 祭司的将彭忒西勒亚女王的骨灰盒放进了早就准备的墓地里,双手举天,默默祈祷着。 安葬的仪式很简单,不到一会就结束了。 “帕里斯王子,我想继续率领着我们亚马逊的战士,去特洛伊抵抗希腊人,也为姐姐报仇。”希波吕忒突转过身说着。 听着这话,所有长老都是大哗,裴子云见此,摆了摆手,断然说着:“亚马逊已失去了一位女王,不能再失去一位女王,如果你们还要报仇,就请伟大的阿瑞斯把这责任给我吧。” 裴子云阻止了希波吕忒去特洛伊参战,随着卷入进来的城邦和王国参战,现在特洛伊之战比前几年更混乱,稍不留神,就可能将性命交代在那里。 亚马逊的力量并不强大,少了它,对于如今的特洛伊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而裴子云不希望亚马逊的新女王出现在特洛伊战场上,万一有闪失,阿瑞斯都会对自己有意见。 “希波吕忒女王,现在特洛伊和希腊的交战正需要我回去效力时,我送到了,现在就先告辞了。”见着长老们松了口气,裴子云也不想多留,他心里清楚,长老的想法是——特洛伊和希腊人的战争,与亚马逊人无关,原本女王已经战死,再也不能把新女王拖入泥潭了。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宴会,你不留下来参加完宴会再走吗?”希波吕忒怅然若失,说着。 “不了,希波吕忒女王,非常感谢您的隆重的招待,但特洛伊的战争已到了紧要关头,我必须尽早赶回去。”裴子云微微一笑:“假如此战我能活下来,再来也不迟。” 希波吕忒女王恋恋不舍看着裴子云,虽很想他留下,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亚马逊人不可能再参战,而特洛伊亟需要他尽早回去,也没有再开口挽留。 但她重新拿来了彭忒西勒亚的武器和盔甲,说着:“帕里斯王子,你就带上这个吧,穿着它,就等于是父亲和姐姐亲自复仇。” 裴子云有点意外,没想到转了一圈,这盔甲和武器又回到自己的手中。 不过这毕竟是神的武器,穿在身上对战力的提升也很大,裴子云没有拒绝,接过了希波吕忒手中的盔甲和武器。 “希波吕忒女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朝希波吕忒行礼,就要离开。 “我送一送你吧。”希波吕忒说着。 裴子云没有拒绝,和希波吕忒一起出了王宫,乘战车往港口去了。 亚马逊特弥斯奇拉港口 战车停了下来,裴子云和希波吕忒下了战车,裴子云来到亚马逊,其实也就只呆了半天,这还是交接仪式花了点时间。 “帕里斯,你以后还会来亚马逊看我吗?”希波吕忒满含期待的问着。 “希波吕忒女王,只要战事结束,我有机会一定会赶来看望你。”裴子云微笑的说着,他知道希波吕忒对他的心意,但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都是要离开,只能辜负了希波吕忒的好意。 海伦是因剧情需要,不然的话,他也没有闲工夫去应付这些事,而现在跟她们在一起久了,感情也培养了起来。 “希波吕忒女王,珍重。”裴子云说完,转身上了舰船。 “帕里斯,神会庇佑你取得胜利,你也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望我!”希波吕忒女王追了几步,大声的喊着。 裴子云已经上了舰船,听到了希波吕忒的话,苦笑摇了摇头。 “起航。”下达了起航的命令,舰船驶离亚马逊的特弥斯奇拉港口,向着特洛伊而去。 一望无际的海面,浪花拍打着船舷,几只海鸟正从舰船的上空高高的掠过。 裴子云远眺着海面,对于大海的辽阔,永远欣赏不够。 这时,一道幻影出现在船上甲板上,周围水手没有看见她,有的甚至从她的身体上穿越了过去,都毫无所觉。 幻影女士走到裴子云前说着:“帕里斯,你这次计谋很不错,成功在诸神的眼皮子底下杀掉了这样多希腊英雄。” 裴子云在幻影女士出现一瞬间,满级祭司感觉也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对幻影女士的突然出现,脸上还出现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裴子云没有转身,看着远方海面,说着:“尊敬的女士,多谢您的夸奖,这计谋可一不可再,下次绝没有这样好事给我了。” 幻影女士点了点头,赞同裴子云这个说法,诸神不可能再让帕里斯一次性杀掉这样多希腊英雄了。 她顿了顿,说着:“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特洛伊战争出现新的进展。” “阿喀琉斯受到了阿伽门农的侮辱,愤然退出了战争,而特洛伊的埃涅阿斯、赫克托耳、宙斯儿子萨尔佩冬都趁机投入了战斗,希腊人遇到了严重失败,正在死守最后的防线。” 裴子云眉一挑,没想到自己走后这几个月,特洛伊之战进展这样大,照他看来,这一切还是宙斯的安排,目的就是逼着受尽屈辱的阿喀琉斯参战。 他没有开口,听着幻影女士的诉说。 “而阿伽门农已向阿喀琉斯屈服了,向受辱的阿喀琉斯赔偿了巨量的财富,还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一个。” 裴子云没想到阿伽门农能这样舍得,不过想想也是,希腊人已被逼入绝境,除了请阿喀琉斯出山,没有更好选择了。 “但是阿喀琉斯还是拒绝了阿伽门农。” 幻影女士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结果,按道理这样丰厚条件,阿喀琉斯不管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不应该拒绝才是,但最后就是拒绝了。 “阿喀琉斯还是太年轻,血气方刚,这过分了啊。”裴子云听了不由一叹。 第五百九十四章 命运的福份 幻影女士对于裴子云说的话,微微诧异,她好奇的问:“哦?怎么说?” “希腊人受到了巨大失败,这会让受辱阿喀琉斯满意,让他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王者归来。”裴子云说着。 “没有这个合理理由,阿喀琉斯是不可能再次帮助希腊人。” “但是这期间,每时每刻,流的都是希腊人的鲜血。” “现在阿喀琉斯不肯回去,希腊人可能继续流血,情况越来越恶化,那站在了希腊人那方面的神灵,它们的耐心和情分都是有限。” 这话说的谨慎,裴子云并没有说我知道内情,只是按照凡人角度常理来推算。 幻影女士听着裴子云的分析,不断点头,显很是赞同他的说法,她说着:“忒提丝(thetis)的情分在消耗,宙斯(zeus)现在已经表现的没有多少耐心了,只是因忒提丝还在恳求,看着忒提丝的情分上,宙斯还是给了阿喀琉斯一点时间。” “你说的没有错,如果阿喀琉斯再拖下去,不但希腊联军对他产生反感,而且支持希腊人的诸神,赫拉(hera)、雅典娜(athena)以及波塞冬(poseidon),对阿喀琉斯的感觉会更差,有的甚至产生了恶感。” “在它们看来,就是阿喀琉斯拒绝出战,才导致希腊人陷入现在境地,只是有着宙斯的警告,诸神都没有轻举妄动。” “阿喀琉斯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虽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生存机会。”幻影女士也宣判着阿喀琉斯的死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意味深长的说着:“阿喀琉斯现在拖延每一天,都在迅速消耗着命运的福份。” “不仅仅是人,也是神。” 幻影女士说出了一个新的词,命运的福份,这是裴子云以前从未听说过,不由若有所思,知道这个词语也许涉及这个世界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阿喀琉斯一直以来都有着成神的可能,福份应非常大,但宙斯却故意让他消耗,一步步消耗完,直到死亡。 “或者这才是战争打了许多年的原因?”裴子云暗暗想着。 阿喀琉斯对宙斯来说就是一个隐患,但是命运没有消耗完,就不会死。 宙斯才让特洛伊之战打了这么多年,慢慢消耗着阿喀琉斯命运,即使阿喀琉斯具有成神的福份,经过这么多年也会消耗干净,到时就是他的死期。 裴子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老谋深算宙斯要剪除一个人类英雄按道理不用这么复杂,但是偏偏就是用了这复杂方式,只能说明在消耗这些英雄的命运。 正想着,就听见幻影女士说:“不过帕里斯,你杀死了这样多的英雄,虽每次都有理有据,还是引起了一些神的反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裴子云苦笑,杀死这些英雄的真实的意图不能告诉幻影女士,但是为了获得这些英雄的血脉以提升力量,却不得不这样。 “尊敬的女士,我们是在战争,不是他们杀我,就是我杀他们,虽然这些事情需要警醒,但我不得不这样。” “现在我只担心最后的命运——女士,你能帮助我吗?” 裴子云说的最后的命运,当然是特洛伊之战结束时,诸神不在需要他,要取他性命的时候。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杀掉一个命运的可能性,我将帮助你一次。”幻影女士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她沉吟着,抛出了一个诱饵,但没有说清楚,这个命运的可能性是什么。 “命运的可能性?”裴子云同样沉吟,原本他以为这位与盖亚(gaia)有关,毕竟自己感觉到了盖亚的某种气息,但现在看来,她更多和命运有关。 命运的可能性,使得裴子云突然之间想起了《魔兽世界》青铜龙,能干涉时间线,是世界正常历史的守护者,诺兹多姆与他的子嗣担起了保护历史不被篡改的重任。 时间线和命运线紧密相连,上次自己就可能跨越了时间线,那这次的命运可能性又是什么呢? 才想着,系统提示传来。 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任务:响应幻影女士的呼唤,获得三滴神血,进行下一次命运之旅。” “尊敬的女士,我会帮助你的。”裴子云看着系统任务说,虽不知道命运可能性是什么,但系统的任务已出来了,必须答应。 幻影女士很满意点了点头,说着:“这次你必须赶去战场,你会有机会获得神之血。” “去吧,拿到它,我将给你一阵顺风,让你快速回去,加入到关键战场上去。” 说完,海面上腾起一股海风,战舰在它作用下,离弦之箭一样,射向了特洛伊的方向。 幻影女士在释放出了这阵顺风,身影缓缓消失在战舰甲板上。 裴子云早就习惯了她来临和离开的方式,并没有觉得惊奇,只是沉吟:“三滴神血么?” 希腊人营地 希腊人已放弃了大部分控制权在牢牢紧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阿伽门农在向阿喀琉斯屈服无果之后,不得不亲自率领着希腊的英雄和士兵进行抵抗。 惨烈的厮杀在继续,希腊人退无可退,而特洛伊人也看见了胜利曙光,双方都在竭尽所能的消耗对方。 阿伽门农是希腊联军的统帅,平时很少出手,让很多人都忽视了他也是一个强大的英雄,此时,身披战甲,提着长矛,组织希腊人抵抗,并且亲自刺杀着特洛伊人。 “去死!”长矛挥动,特洛伊的士兵和十夫长根本不是对手,转眼就被他杀死了几个。 这时,安忒诺尔的儿子伊斐达玛斯和科翁赶了过来。 “是阿伽门农,杀死他!”他们看见阿伽门农的身影,兴奋提着武器就杀了过去,若能将阿伽门农杀死的话,就是最大的荣耀。 阿伽门农当然也看见了特洛伊的英雄,他在伊斐达玛斯和科翁冲过来时,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朝着科翁投掷了出去。 “咻。”长矛划破长空,出现在了科翁的面前。 安忒诺尔的儿子科翁也是一名强大的英雄,面对出其不意的长矛,奋力向侧面扑了出去,险之又险躲过了阿伽门农投掷过来的长矛。 而这时伊斐达玛斯已赶到了阿伽门农面前,举起手中长矛朝着阿伽门农的腰间刺了过去,才掷出长矛的阿伽门农甚至来不及抵抗。 但命运女神似乎眷顾阿伽门农,伊斐达玛斯长矛的矛尖刺在了阿伽门农的腰带上,只听“啪”一声折断了。 阿伽门农惊出一身冷汗,不会放过这机会,左手一把抓住矛身,用力一拉,将其夺了过来,同时右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朝着惊魂未定的伊斐达玛斯的脖子上就挥斩了过去。 “噗。”阿伽门农长剑斩在了伊斐达玛斯脖子上,血花四溅,半个脖子被斩断,跌了下去。 “伊斐达玛斯!”这时,科翁赶了过来,愤怒的斜刺了一矛,刚好刺中了阿伽门农的手臂上靠近手肘的地方。 阿伽门农感到一阵剧烈疼痛,被刺中之处,鲜血染红了衣袖,不及多想,反身一剑,科翁一退,躲过了挥斩。 “去死”阿伽门农接过一个矛投掷,这次科翁没有来不及躲避,正中胸口,倒在兄弟尸体上死去。 阿伽门农杀了科翁,不敢恋战,自己受了伤,需要治疗,不然的话,战力受损,在战场上很容易被敌人钻到空子。 “撤退,去医生弗厄翁那里去。”阿伽门农立刻命令着,跳上战车离开战场,飞快驶向营地。 但是他的退去,使得希腊人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士兵们节节败退。 赫克托耳看到阿伽门农撤离战场,知道机会难得,大声呼喊:“朋友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希腊人的统帅阿伽门农逃离了战场,宙斯将使我们得到胜利,前进,冲啊!” 他一边喊着,一阵旋风一样向着前方冲锋,所有经过的地方,希腊英雄和士兵都退避三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本来希腊人里有大埃阿斯,狄俄墨得斯都可以抵挡赫尔托尔袭击,但此刻他们似乎没有在战场上。 战场上,医生马哈翁正给一位英雄包扎着伤口,这时赫克托耳正好瞧准机会,赶了过来,朝着马哈翁一矛刺了过去。 马哈翁正在专心给英雄包扎伤口,哪知道有人会对他袭击,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挡,眼看着就要被赫克托耳击杀在长矛之下。 被马哈翁包扎伤口的英雄心中万分焦急,在千钧一发时,及时将马哈翁推了开去,但马哈翁还是被赫克托耳刺中了右肩。 “噗。”鲜血从马哈翁的右肩流出,染红了一大片。 伊多墨纽斯看见马哈翁右肩负了伤,大声呼喊:“涅斯托耳,快扶马哈翁医生上车!” 自己提着武器挡住了袭来的赫克托耳。 一个可以治疗箭伤,精于医道的医生,在战场上的效果,可以抵得上几百普通的士兵。 所以一看到马哈翁被赫克托耳刺伤,希腊人都急了,要是马哈翁被赫克托耳杀死,他们受伤的话,将没有医生治疗,只能等死了。 “我在!”涅斯托耳驾着战车及时赶了过来,手一拉,就将右肩受伤的马哈翁医生拉上了战车,毫不迟疑,驱车奔回战船。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希腊人的溃败 “狄俄墨得斯撤退了,奥德修斯和阿伽门农撤退了,神医马哈翁也受了矛伤而撤退了。” 特洛伊人潮水一样涌来,冲击希腊人最后一道防线,眼看着防线就要被攻破,这道防线破了,就只剩下战船还有一点点余地留给希腊人防守了。 拼杀在前面的埃阿斯,心里产生恐惧,觉得此刻已守不住了,背起盾牌,很干脆朝战船撤去。 一路上,都是因受伤撤下来英雄和士兵,战斗进行到这时,双方其实都已筋疲力尽,但这时就是拼的谁的意志更坚定。 “快,快。”涅斯托耳从救下马哈翁,用战车带离战场来到战船营,在神情阴郁的阿喀琉斯的面前经过。 展车并未有丝毫停留,一路将马哈翁医生送到了战船营救治。 此时阿喀琉斯正坐在船尾静静看着特洛伊人追杀同胞,神态平静,仿佛这些被追杀的人跟自己毫不相干。 阿喀琉斯已经这样坐着很长时间了,每天起来,就静静坐在船尾看着希腊人和特洛伊人战斗,无论希腊人胜了,还是失败了,都无动于衷。 许多人都来找过阿喀琉斯,曾经羞辱过他,发誓不会在找他的阿伽门农,都放下了尊严,亲自带着黄金和青铜过来给他道歉,并答应嫁给一个女儿,却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阿喀琉斯拒绝所有人的劝说,从王子会议后就不再出战。 最后,大家都放弃了劝说的想法,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坐在船尾。 “阿喀琉斯冷血,根本不是希腊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一个个死,而不肯伸手救援。” “一点耻辱,就要我们整个陪葬?” “按照城邦法,这样的人就应该处决,并且全家贬成奴隶。” “全家变成奴隶?阿喀琉斯父亲是英雄珀琉斯,母亲是忒提斯(thetis),谁能奈何得了?” 许多希腊人对阿喀琉斯充满怨恨,认为他见死不救,甚至有的人认为希腊联军步入了现在境地都是因为他引起。 大家从阿喀琉斯经过时,有些人眼神里带着鄙夷,但阿喀琉斯不为所动,敢当面嘲笑的人,哪怕是同胞,都被阿喀琉斯杀了,敢怒不敢说的不过是一条狗。 “哼,希腊人全部死光了,我也能攻破特洛伊,我现在理解赫拉克勒斯(hercules)的心情了(注1)” “国家都是我脚下的烂泥,何况是那些普通人。”阿喀琉斯这冷冷的静观中,心中却越来越自信,只是当看见涅斯托耳扶着一个受伤的老人从面前经过时,心里的一根弦终被拨动了。 一直以来沉寂心灵仿佛打开了一丝缝隙。 阿喀琉斯缓缓站起身,把帕特洛克罗斯叫到跟前,说:“帕特洛克罗斯,我亲爱的朋友,去吧,问一下涅斯托耳,他从战场上带回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对希腊人产生了怜悯。” “好的,阿喀琉斯王子。”帕特洛克罗斯喜悦的说着,对阿喀琉斯现在状态,他非常的担心,不但是担心阿喀琉斯,更担心着希腊人的命运,现在看见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自然非常高兴。 他虽是阿喀琉斯的朋友,一直以来,在希腊联军里,扮演着阿喀琉斯传令官的角色。 这次,他也遵从阿喀琉斯命令来到了船队。 涅斯托耳看到他时,知道他是阿喀琉斯的朋友,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着他的手,友好想要给他让座。 “尊贵的帕特洛克罗斯,您请坐。” 帕特洛克罗斯摆了摆手,说:“不必客气,尊敬的老人!阿喀琉斯派我来看一下,他想知道刚刚被您扶着进入战船的人是谁。” “他是可敬的马哈翁医生,曾经救治了许多王子和英雄,不想轮到他自己受伤了。”涅斯托耳叹息的说着。 马哈翁医生的受伤,是大家都始料未及也不愿意看见的事,战场上伤员少了他的救治,会增加许多伤亡,对希腊人的士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帕特洛克罗斯没想到受伤的人会是受人尊敬的马哈翁医生,他赶紧说:“原来是神医马哈翁,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我得赶快回去告诉阿喀琉斯,你知道我的朋友是个急性子。” “不过,回去之前,我想再寻问一下,马哈翁医生是怎么受伤?” “马哈翁医生是在战场救治多墨纽斯时,被赫克托耳刺伤,要不是多墨纽斯及时把他推开,也许他就要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了。” “原来如此,我会把这个情况告诉阿喀琉斯。”帕特洛克罗斯说着,就要告辞离去。 这时,涅斯托耳感慨的说:“帕特洛克罗斯,阿喀琉斯为什么关心马哈翁?实际上所有的最勇敢的英雄都受伤躺在了船上。” “狄俄墨得斯受了箭伤,奥德修斯和阿伽门农受了矛伤,而我刚刚带回来的神医马哈翁也受了矛伤。” 涅斯托耳说的这些,帕特洛克罗斯当然也清楚,若不是这些英雄受伤躺在船上,希腊人也不会溃败的这样快。 但帕特洛克罗斯并不是阿喀琉斯,并没有打断涅斯托耳的说话,而是静静的聆听着。 “阿喀琉斯太过无情,他难道想等到我们的船只被烧成灰烬?等到所有的希腊人都死在血泊中才甘心?” 老人一脸悲痛,为阿喀琉斯的见死不救而心怀愤懑,如果阿喀琉斯愿意出手,说不定面对这境地的就是特洛伊人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整个希腊联军面临失败的危险。 “呵,我多么希望自己和年轻时一样身强力壮,那时我活跃在战场上,而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曾多次作一位胜利者,住在珀琉斯的家中,那时,我曾见过你,还有你的父亲墨诺提俄斯和年幼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的父亲,一位半老英雄,勉励阿喀琉斯要奋勇争先,而对你,你的父亲反复嘱咐,要你当阿喀琉斯的朋友和指导者。” 老人追忆着当初见到帕特洛克罗斯和阿喀琉斯的见闻,以期望这些能打动他,让无情的阿喀琉斯能再一次的出手,挽救快要陷入绝境的希腊联军。 “将这事告诉阿喀琉斯吧,也许你的劝说会打动他。” 帕特洛克罗斯对着埃涅阿斯深深行了一礼,说着:“尊敬的埃涅阿斯,您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阿喀琉斯,我也不希望希腊人一直失败下去。” 说完,帕特洛克罗斯就告退而出,离开了战船。 对希腊人的失败,帕特洛克罗斯同样义愤填膺,但他对阿喀琉斯很了解。 “许多人都忘记了,阿喀琉斯才十七八岁。” “过于强大的力量,也增加了他的坚硬,只要阿喀琉斯决定了的事情,即使是自己都很难劝说。” “不过,神医马哈翁受伤,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帕特洛克罗斯走下战船,回去的路上,看见了希腊人和特洛伊人惨烈厮杀,希腊人被特洛伊人渐渐逼退,已经退守到战船附近了。 再继续退下去,希腊人要不然乘船离开,要不然就要被特洛伊人彻底歼灭,这两种结果都意味着这次远征失败。 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就怕特洛伊人趁胜追击,直接带着众多的特洛伊军队杀到希腊,那希腊的各个城邦将面临着毁灭的结局,这是所有希腊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轰”正想着,后面发出了巨大声音,帕特洛克罗斯回首一看,就看见一个特洛伊英雄爬上了墙垛。 墙垛并不高,大概三米高度,英雄很轻易就能攀爬上去。 墙垛上,芯斯托耳儿子阿尔卡蒙正在奋勇的刺杀着爬上墙垛的特洛伊人,在他的阻拦下,特洛伊人打算从墙垛上突破的企图破灭。 只是这个英雄,趁着阿尔卡蒙刺杀时,用长矛狠狠袭向了躲避不及的阿尔卡蒙的胸口,只听“噗”一声,长矛深深刺入了进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阿尔卡蒙的盔甲,他张了张嘴,不断涌出鲜血。 这个特洛伊英雄一脚将阿尔卡蒙给踹下了墙垛,将带血的长矛高高举起,引得附近的特洛伊人欢呼一片。 “这是宙斯的儿子萨尔佩冬。”帕特洛克罗斯看到这里,脸色发青,拳紧紧的攥紧,心里一阵痛楚,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去找萨尔佩冬报仇。 希腊人的颓势已不可挽回,除非阿喀琉斯能出手,要不,就会面临着毁灭的命运,帕特洛克罗斯决定这次要好好劝说自己的好朋友,虽他已经这么做过了。 萨尔佩冬将阿尔卡蒙杀死后,墙垛上再也没有有力阻拦,为特洛伊的后续部队开辟了前进的通道。 埃阿斯看着这边的情况,心中焦急,迅速的赶了过来,拿起手中武器抵御着潮水一样涌上来的特洛伊人。 看着埃阿斯冲杀过来,萨尔佩冬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能拿下埃阿斯,于是回头看着特洛伊的军队,呼喊:“我一个人是不能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必须齐心合力,才能开辟达到战船的道路。” 众人听到他的话,紧紧聚在他的周围,向着墙垛突进。 希腊人也不甘示弱,聚集了过来,围在了埃阿斯的周围,阻拦着特洛伊人的突破。 “杀!”双方士兵隔着一堵围墙激烈的拼搏厮杀,战况再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 就在这时,乘着幻影女士的顺风,抵达了码头,又一路风驰电掣回来的裴子云,已乘着战车抵达。 第五百九十六章 赫克托耳的攻破 “冲上去。”裴子云命令着,御者驾着战车冲入了战场。 幻影女士让他回到特洛伊的战场寻找神之血,一赶到特洛伊就用祭司感觉感受周围,以尽快确定神之血的方位。 瞬间,战场上各种看得见,看不见画面都印入了裴子云脑海中。 “赫克托耳在前进,迅猛冲击着敌人防线,而阿波罗隐身在他的上空,手持可怕的盾牌,指引赫克托耳冲锋。” “这是神上阵了啊!”裴子云立刻看见战场上各种异相,有凡人,也有神灵,但是唯没有找到需要的神之血。 “也许时机还没到。”裴子云暗暗想着,在眼前,希腊人和特洛伊人呐喊,激烈厮杀在一起,双方的英雄不时的朝着对方投掷出自己手中的矛枪。 战场上矛箭齐飞,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远处飞来矛刺中,还有弓弦不时响动,这是弓手在瞄准敌方,伺机偷袭。 这场战争,双方把一切可以利用的都用上了,目的就是为了胜利。 裴子云的战车并没有继续深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战场上搜索神之血。 这时获取神之血时机不到,裴子云可以利用这个混乱时机收割一些希腊英雄,当下在战车上拿起了一张弓,将箭袋背在左肩,目光扫看着。 “有了!”不远,一个希腊英雄一矛,一个特洛伊士兵应声而倒,他杀了一个,还不罢休,连声大笑,又砍翻了一个。 这周围并没有特洛伊的英雄,靠普通士兵很难抵挡,局部已经出现了溃败,裴子云仔细一看:“是雅典国王梅纳斯透斯的朋友阿尔刻西拉俄斯。” “当年我去雅典时,还曾一起喝过酒,可惜的是,现在只有取你性命了。”裴子云趁阿尔刻西拉俄斯不备,弯弓搭箭,一箭射去。 “噗。” 箭矢穿过,准确命中了阿尔刻西拉俄斯的头颅,深深刺入进去,顿时立刻毙命,沉重的尸身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一些灰尘。 阿尔刻西拉俄斯的御者和卫兵立刻大哗,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青年正在张弓搭箭,目光锐利。 “是帕里斯王子,他杀了阿尔刻西拉俄斯。”几人悲愤的冲了上去。 “噗噗噗”站在战车上的裴子云,又连射三箭,弓弦震动发出响声,箭瞬发而至,毫无悬念又击杀三人。 裴子云甩甩手,感觉手臂有些酸胀,但是这支希腊小队的意志已崩溃,连连向后退却,想要脱离射击范围。 “特洛伊人,杀掉他们。” “是,帕里斯王子。”特洛伊的士兵,早被帕里斯王子惊艳表现慑服,发出了欢呼,扑上去,把余下几个希腊人砍杀。 “继续冲入。”裴子云命令着,他寻思:“我感觉到了箭无虚发,这是阿波罗在给我加持,他可是远射之神。” 阿波罗虽一直跟随着赫克托耳,但帕里斯动静也一直在关注,当他看见帕里斯拿起弓箭射杀希腊人时,毫不犹豫的给裴子云弓箭进行了加持。 裴子云的箭艺本来就高超,加上阿波罗加持,强如阿尔刻西拉俄斯对一箭也毫无防抗,瞬间击杀。 杀了一个希腊英雄,裴子云再次在战场上寻找着可以猎杀的希腊英雄。 过了一会,又看见了不远处一个希腊英雄,这个英雄不断的击杀着特洛伊的士兵,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 就在这英雄用手中长矛刺杀了一名特洛伊的十夫长的瞬间,裴子云抓住了这个破绽,弯弓瞄准,连射出了两支连珠箭。 “咻、咻” 两只羽箭闪电一样,一前一后抵达了这个英雄的面前。 “当。” 这英雄不愧成名多年英雄,被偷袭时还能反应过来,举矛格挡住了一只箭矢,但紧随而来的第二只箭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弓箭力道很足,箭矢几乎没入了胸口大半,这个英雄踉踉跄跄几步,栽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得伊俄科斯死了。”有人大声叫喊着。 这个叫着得伊俄科斯的英雄的阵亡导致附近希腊人再也抵挡不住特洛伊人的进攻,很快就溃败,都拼命的朝着战船奔逃,似乎那里可以让他们获得喘息。 在裴子云用弓箭击杀两位希腊英雄时,赫克托耳正大展神威,和俾俄喜阿人的国王斯提希俄斯交战。 斯提希俄斯国王也是一个英雄,与赫克托耳对阵中,也能抵挡赫克托耳一阵而不迅速溃败。 但斯提希俄斯国王没有赫克托耳的力量和年轻,厮杀了一阵就渐渐显出颓势,不再得心应手了。 当斯提希俄斯国王露出一个破绽,赫克托耳把握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的长矛一闪,穿过了斯提希俄斯国王的阻挡,矛尖刺中了心脏。 “噗。”血花四溅,斯提希俄斯国王的动作定格在最后一瞬,身体“轰”的一声倒下。 又一面,埃涅阿斯刚将雅典人伊阿索斯杀死在长矛下,盯上了离他不远的洛克里斯人埃阿斯的异母兄弟墨冬。 墨冬正率领着希腊人抵抗着潮水一样的特洛伊人,突斜刺里杀出了一根长矛,定睛一看,发现是埃涅阿斯。 埃涅阿斯并没有给太多思考时间,墨冬刚躲过长矛,埃涅阿斯下一波攻击又赶到了。 墨冬在埃涅阿斯连绵进攻下,险象环生,不到一会,只听一声惨叫,就被埃涅阿斯刺死在了长矛下。 在这些希腊英雄被杀死,战场上形式发生巨大变化,希腊人很快就出现了大面积的溃败,他们退向了战船,而特洛伊人则紧紧咬住不放,跟随着杀向战船。 希腊人的溃逃对特洛伊人无疑是利好消息,赫克托耳大声鼓励:“放下穿着铠甲的尸体,快去抢占战船。” 有些特洛伊士兵会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就去尸体上摸索财物,或干脆将尸体上的值钱的东西扒下来,而战船上说不定会有更好东西。 当赫克托耳这样说时,那些捡拾尸体的特洛伊士兵全都恍然大悟,冲向了战船的方向。 如果希腊人战船被特洛伊人抢占,那希腊人将再无任何退路,只有乖乖受死了,赫克托耳因此叫喊着,驾着战车朝着壕沟奔去。 特洛伊别的英雄也跟着赫克托耳往壕沟奔去,士兵们潮水一样跟随。 “前面是壕沟,怎么办?”英雄们冲到前面,却发觉有着阻挡,这壕沟很深也很宽,人过去可以攀爬,但是战车就过不去,是不可能跨过这样宽的壕沟。 这时,阿波罗(apollo)出现了,它站在壕沟中间,抬起脚猛的一踩。 “哗。”巨量泥土塌了下去,一下子就将壕沟填平,且铺成了一条可以让战车通过的通道。 “赞美神灵。”赫克托耳高喊着,战车并没有减速,全力冲了过去,而别的特洛伊英雄的战车和士兵,也前仆后继冲过壕沟,朝着战船冲去。 “神灵真作弊啊!”跟在后面的裴子云看清了一切,不由摇首。 没有神灵支持的一方,任何围墙和壕沟都不能阻挡敌人,而且场上乱箭和长矛横飞,裴子云已经看见阿波罗多次拨开了射向赫克托耳的武器。 “前世小说,小李飞刀,龙凤环,三少爷的剑,任凭你武功再好,道心再强,遇到了这种作弊都立刻死。” 现在没有神灵直接支持的希腊人,溃败已成定局,在没有阿喀琉斯的参战的情况下,不可能再有转机。 “跟着冲上去。”裴子云命令着,这时就是收割英雄的时机。 战船营·帐篷 帐篷内有些阴暗,帕特洛克罗斯坐在帐篷里为欧律帕洛斯用烈酒洗着伤口,欧律帕洛斯是刚刚在战线上被特洛伊英雄给刺伤了。 “赫克托耳冲上来了。” “救命呐!” 当帕特洛克罗斯听到特洛伊人呐喊声和希腊人溃逃时发出的恐怖呼救声,心里被狠狠刺了下。 当初帕特洛克罗斯从涅斯托耳那里回去将所见所闻告诉好朋友阿喀琉斯时,虽阿喀琉斯依旧无动于衷,但自己心里对希腊人溃败于心不忍。 在阿喀琉斯不参战的情况下,帕特洛克罗斯也频繁给各个受了伤的英雄和士兵包扎伤口。 帕特洛克罗斯拍下大腿,痛苦的说着:“欧律帕洛斯,尽管我想继续给你医治,但现在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外面的杀声震天,我实在坐不安稳,我必须去找阿喀琉斯,希望在神的保佑下,说服他重新投入战斗。” 说完,帕特洛克罗斯就立即起身出了帐篷,朝着阿喀琉斯而去,就在这时,突听见了“轰”的一声,他回首一看,就营地围墙摇摆着倒塌了。 瞬间,帕特洛克罗斯脸色煞白,这意味着希腊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已被特洛伊人攻破了。 “杀,杀光希腊人。” “焚烧掉他们的船,让希腊人全部埋葬在这里。” 战船是希腊人的最后一条退路,却是特洛伊人最后一个要攻破对象,双方谁都不会退怯,一时间,连伤员都在船上拿起了武器,与特洛伊人厮杀。 赫克托耳第一个扑入战船,迎面而来的就是埃阿斯,两人一直都旗鼓相当,此时激烈的厮杀起来。 埃阿斯的伙伴吕科佛翁看着埃阿斯一时拿不下赫克托耳,就来助战。 “咻。”一根箭矢出其不意从侧方射来,只听着“噗”一声,箭钉入了吕科佛翁的脖子,他拼命用手捂住,但鲜血还顺着手指飞溅。 “呃……”吕科佛翁张了张嘴,满嘴的血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嘭”一声倒下,在船上摔了下去。 “吕科佛翁。”埃阿斯看见伙伴遭遇了不测,大声痛呼着,周围希腊人也喊着名字,但吕科佛翁却再也听不到了。 “是帕里斯,这个卑鄙的人又在放冷箭。”这是埃阿斯的心情,但几乎同时,赫克托耳却大声欢呼:“射的好,帕里斯!” “第三个英雄了。”裴子云缓缓将弓收起,他敏锐的感觉到神灵已经注意自己了,连忙收了手。 第五百九十七章 阿喀琉斯之爱 吕科佛翁被帕里斯射杀,赫克托耳大声欢呼,一矛直刺,一个希腊十夫长闷哼一声,胸口喷洒出一片血雾。 “啊啊——”见着赫克托耳猖狂,埃阿斯怒叫,长矛直刺,双眼燃烧着一股火焰,散发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铿!”两矛硬接数下,铿然折断,两人都拔出剑,而赫克托耳大声呼喊:“英雄们,勇敢前进呀!” “雷霆之神亲自折断希腊人的弓箭!神是站在我们这一面!” “前进!” “前进!”赫克托耳的话激励了特洛伊人的士气,使特洛伊人的战力大增,英雄和士兵都呐喊着冲锋。 现在的情况看,确实雷霆之神站在了特洛伊这方面。 特洛伊之战刚开始时,希腊人非常强势,特洛伊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希腊人却几乎要被特洛伊打败。 如果不是雷霆之神站在特洛伊这一方,怎么会反差这样大? 埃阿斯看着赫克托耳的呼唤,看着希腊人低沉的士气,知道不能让他继续压了下去,也大声呼喊:“希腊人,战船是我们的生命,如果赫克托耳烧毁或者夺取了战船,那我们就全部得死在这里了!” 他的话语也同样激励希腊人拼死一战,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当下不少希腊人呐喊着:“死战,死战!” 双方冲在一起,都搏命撕杀起来,惨叫声不断响起,战斗再次达到高潮,双方似乎又再次达到了一种平衡。 “卑鄙的赫克托耳,你不用妄想用言语打击我们士气,我们希腊人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埃阿斯砍上一剑,喊着。 “埃阿斯,希腊人的失败已成定局,只是早晚的问题,就让我赫克托耳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赫克托耳一剑相格,火星飞溅,对取得此次战争胜利充满信心,特洛伊局面可以说是非常好,比战争一开始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哼,等到阿喀琉斯出手时,你们将要面对跟我们一样境地。”埃阿斯说着。 “哈哈,强大的埃阿斯啊,你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赫克托耳一剑把一个希腊水手砍翻,嘲笑着:“但据我所知,你们的阿喀琉斯遭受了阿伽门农的羞辱,并不愿意为希腊人出战,胜利终属于我们。” 赫克托耳的这句话无疑说到了埃阿斯痛楚,就是阿喀琉斯的不作为,才让希腊人到了这样的境地,当下不再多说,手上攻击不由加快了几分。 混战越来越血腥,双方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已结下了难以化解的仇怨,所以大家都是不留任何余地,一条希腊战船已起火燃烧,船上甚至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有人在火中挣扎翻滚。 “不能这样下去了。”帕特洛克罗斯看见了,心急如焚,照这样下去,战船被烧光了,希腊人就得全军灭亡。 当下加快了脚步,朝着阿喀琉斯的营帐奔去,一进入营房,就泪流不止。 阿喀琉斯一个人坐在营房,此时看见帕特洛克罗斯进来,泪流不止,当下同情的看着,说着:“帕特洛克罗斯,你怎么了?” “难道是夫茨阿传来了坏消息?我知道你的父亲墨涅提俄斯还健在,我的父亲珀琉斯也健在!或者你是悲叹希腊人的命运?你不用可怜,他们的悲剧完全是他们自己造成。” 听了这话,帕特洛克罗斯非常伤心,说:“高贵的英雄,我的朋友啊,看啊,希腊人的不幸接连而来,狄俄墨得斯、奥德修斯和阿伽门农都受了枪伤,欧律帕洛斯也被射中了大腿。” 阿喀琉斯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帕特洛克罗斯的话。 “埃阿斯在拼命的作战,刚刚还在和赫克托耳拼杀,不过特洛伊人进攻激烈,眼看着营地就要被摧毁了。” 帕特洛克罗斯说到这里,看了看阿喀琉斯:“看啊,连我们最后的战船都在焚烧,喊杀声就在眼前,鲜血甚至飞溅到我们的脸上——您难道还不愿意和解?” “哦,虽我是你的朋友,但是我还得说,你的父母不是珀琉斯和忒提斯——凡人和女神,想必你是阴沉的大海或最坚硬的顽石所生,你的心肠这样冷酷!” “好吧,如果是你母亲的话或者诸神的命令让你不能参加战斗,那至少应该让我和你的战士们前去帮助希腊人。” 阿喀琉斯这次来特洛伊,不单单带来几十条战舰,与战舰一起还有许多水手和士兵。 而帕特洛克罗斯说的就是要将这些跟阿喀琉斯一起来的士兵带上战场,现在他们都跟随着阿喀琉斯没有参战。 “把你的铠甲借给我穿上吧,如果特洛伊人看见我以为是你,也许会吓一跳。” 帕特洛克罗斯对于阿喀琉斯的参战已不报希望,他现在想把阿喀琉斯的铠甲借出来,让外人误以为自己就是阿喀琉斯。 “我希望以此让丹内阿人获得重整队伍的时间。” 帕特洛克罗斯不能说服阿喀琉斯,只能退而求其次,要穿着阿喀琉斯的铠甲并且带着他的战士出战。 阿喀琉斯听了帕特洛克罗斯的话,冷冷回答:“既不是母亲的话,也不是神的命令阻止我参加战斗,我内心忍受着煎熬和痛苦,那是因有一个希腊人竟然敢藐视我,夺走属于我的战利品。” 说到这里,阿喀琉斯看了看帕特洛克罗斯的眼神,摇首:“不过,你是我的好朋友,因你的恳求,我允许你穿上我的铠甲,率领我的士兵前去作战。” “我的铠甲是神的盔甲,是众神在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结婚时送的礼物,而我的父亲珀琉斯,把它传给了我。” “穿着它,你就可以战无不胜,只是有一个人,你不能和他作战,那就是赫克托耳。” “不仅仅是赫克托耳本身的力量,而且他还有着阿波罗(apollo)的眷顾,你不要和他对抗。” 在阿喀琉斯的印象中,特洛伊只有赫克托耳才是对手,别人都不放在眼里。 虽裴子云的实力也不错,但每次和人争斗都隐藏了实力,大家并不知道他的全部实力。 而可以成为阿喀琉斯对手的赫克托耳,对于帕特洛克罗斯无疑很危险,所以阿喀琉斯才特意叮嘱了一遍。 “你救出战船后必须马上回来,其实如果不是你恳求,我甚至希望所有希腊人都毁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别怕,单是我们二人,以及我们的战士,就可以征服特洛伊城。” 阿喀琉斯冷冷的说着,充分显示了对自己的强大自信,以及对希腊人的反感,不过他确实有这样资格说。 没有神灵的干涉的话,特洛伊将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即使此刻的裴子云都还差了些。 要说英雄,只有赫拉克勒斯(hercules)才能胜过阿喀琉斯一些——也不多! 谈话时,战船外面厮杀越来越激烈,希腊人为了保护自己战船不受到特洛伊人的毁坏,可以说竭尽全力。 退到战船时,希腊人已退无可退,必须拼死反击。 “啪”火星飞溅,两把长剑都折断,两人都退了几步,这时都有着下属递上了长矛。 埃阿斯和赫克托耳不停战斗了很久,经过长时间的消耗,两人都忍不住喘息了起来。 “杀!”埃阿斯喘息了下,长矛朝赫克托耳当胸刺去,赫克托耳一闪避开了长矛,长矛向埃阿斯投掷而去。 “噗”这长矛落了空,将一个希腊水手钉在了甲板上,发出了毛骨悚然的惨叫,埃阿斯看了一眼,发觉在船上的希腊人已经不多了,而特洛伊人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就算是埃阿斯,也不由产生了绝望,不得不往后退去。 赫克托耳看着埃阿斯退去,也不追击,他的体力也接近枯竭,杀了这样多英雄,已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怨,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追的太过深入。 “放火!”赫克托耳高喊着,很快,火把落在战船上,战船是木头所制,并且事先还倒了油,火把一落下,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几里外都可以清晰看到。 整只战船很快就被火焰吞没,站船上的人早就被杀死或跳海求生了。 别的地方也陆陆续续有战船焚烧着,希腊人看到这情况,心里愈发着急,战船全部被烧毁就没有退路了。 这时就算有着宙斯(zeus)的禁令,波塞东(poseidon)也忍耐不住了:“铁石心肠的阿喀琉斯啊,你应该有所动容。” 神进行了干预,阿喀琉斯在营房里看到战船上火光冲天,心里一阵痛苦。“啊,帕特洛克罗斯,你快去,别让敌人夺走我们的战船,切断我们的回乡之路!我亲自去召集我的士兵!” “好的,我立刻去。”帕特洛克罗斯听了,心中高兴,同时万分着急,尽快束起阿喀琉斯的铠甲,铠甲有些沉重,但并不影响动作,当下左手执盾,右手提了长矛就杀了出去。 他身后带着一大批阿喀琉斯带来的战士,朝厮杀最激烈战船扑了过去,以防止战船再次被特洛伊人给烧着。 阿喀琉斯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开,心里带着浓郁的担忧,他取出了一只金制的酒杯,给酒杯斟满了美酒,并且遥遥的向着宙斯举行灌礼,并且祈祷:“伟大的宙斯啊,请保佑帕特洛克罗斯平安回来。” 爱达山·宙斯神庙 宙斯端坐大理石宝座上,此时听到了阿喀琉斯的祈祷,面有难色摇了摇头:“阿喀琉斯,你可知道,就是你坚硬的性格,铁石的心肠,根本不把国家放在眼里,不为希腊人而奋斗,所以帕特洛克罗斯命运已注定。” “帕特洛克罗斯与你是真爱,他在战场上阵亡的话,以你阿喀琉斯的性格,一定会帮他报仇雪恨。” “这就正式踏入了命运的尾声,死亡在迎接着你。” “以爱之名,阿喀琉斯,勇敢的牺牲吧!(附1)” 第五百九十八章 宙斯的眼泪 帕特洛克罗斯穿上阿喀琉斯的铠甲,左手拿盾牌,右手持矛,扑向了激烈交战的战场。 “噗噗噗。”帕特洛克罗斯长矛连挑几个特洛伊士兵,都一击致命,珀奥尼亚人的王子皮赖克墨斯看见这个情况,愤怒赶了过去。 “当。”皮赖克墨斯王子一矛刺向帕特洛克罗斯,帕特洛克罗斯一矛挑开,接着就是顺势一个回刺,锋利矛尖刺穿了王子皮赖克墨斯的右肩,鲜血染红了盔甲。 皮赖克墨斯踉跄仰面倒下,帕特洛克罗斯刚要趁胜追击,将皮赖克墨斯刺死在长矛下。 这时,阿瑞吕科斯看到帕特洛克罗斯刺伤皮赖克墨斯,心中大急,长矛朝帕特洛克罗斯掷了出去。 帕特洛克罗斯不闪不避,长矛一举,就击打在袭来长矛矛身上,将它直接挑离了原本轨迹,落了个空。 “杀!”阿瑞吕科斯手持长剑冲了过去,但他显低估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力量,只见他挑开了长矛,手中的长矛一刺。 “当。”阿瑞吕科斯用长剑格挡住长矛,但震得双手发麻,可见长矛上的力量有多大。 帕特洛克罗斯的长矛在挡住了,就顺势往下一刺。 “噗。”锋利的矛尖刺入了阿瑞吕科斯的胸口,长矛一拔,鲜血就和喷泉一样喷涌了出来。 “阿瑞吕科斯死了。”帕特洛克罗斯的表现无疑刺激战场上希腊英雄和士兵,士气大振。 这时,小埃阿斯也扑入了特洛伊人,长矛连刺,所到之处,纷纷跌下。 “快逃,阿喀琉斯来了。”负伤的皮赖克墨斯王子却趁机逃离,穿着阿喀琉斯铠甲的帕特洛克罗斯,特洛伊人都逃避着,以为阿喀琉斯来了。 “阿喀琉斯,你终于来了,杀吧,尽管杀吧,把入侵的特洛伊人全部杀了。”大埃阿斯看着帕特洛克罗斯的表现,也以为是阿喀琉斯出手,抖擞了精神,逼向了赫克托耳,使他不能救援别人。 赫克托耳久经沙场,机警而有经验,看见疑似阿喀琉斯的人,知道现在情况没有搞清楚前,不能冲动,很干脆的没有和大埃阿斯纠缠,而缓缓的往后撤退。 “赫克托耳逃了。”希腊人里面有人喊出了这句话,这对于陷入绝境的希腊人更是强心剂,希腊人一直低迷士气,获得了前所未有提升,而特洛伊人看见自己主将撤退了,士气下跌。 “赫克托耳逃了。”帕特洛克罗斯长矛一挑,“锵”的一声,一个特洛伊百夫长的长矛一震,铿然折断。 “不……”百夫长眼露出绝望,只听噗一声,长矛洞穿身体,闷声跌下。 帕特洛克罗斯提起染血的长矛,听着呼喊,也望了过去,果就看见了撤退的赫克托耳。 “杀掉赫克托耳,希腊人不但扭转失败,还能获得胜利。”帕特洛克罗斯正想命令战车前冲,突想起了阿喀琉斯的警告,叫自己不要直接面对赫克托耳。 “不,我不能软弱,杀掉赫克托耳就行了。”帕特洛克罗斯的确迟疑了,但放眼四看,看到了焚烧中浓烟滚滚的营地和战船,以及遍地尸体,他的迟疑立刻变成了坚决。 “追,追上赫克托耳,他杀了我们这样多英雄,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帕特洛克罗斯命令着,御者听了,奋力追了上去。 “去死!”一路上,帕特洛克罗斯展示了所向披靡,一些特洛伊公民,试图联合起来阻拦,但只见着一矛横扫,只听“噗噗”连声,掠过的矛尖扫过,鲜血飞溅,几个咽喉都破开。 接着,战车继续奔驰追击,沿途的特洛伊公民一一死在长矛下。 帕洛诺俄斯王子,看见了帕特洛克罗斯连续杀死多个特洛伊士兵,心中大怒,他正面看到了,这个穿着阿喀琉斯铠甲的人,并不是阿喀琉斯,所以并不惧怕帕特洛克罗斯。 “冒牌货,去死。”帕洛诺俄斯趁着帕洛诺俄斯杀死特洛伊士兵的间隙,长矛掷了出去。 长矛划破长空,袭向了帕特洛克罗斯,他此时长矛刚刺进一名特洛伊士兵,面对这来袭的长矛,似乎根本抵御不了。 就在这时,矛尖不提,矛身提起,整个人略一闪。 “当。”袭来的长矛打在了帕特洛克罗斯的矛身上,偏转了轨迹,擦着身体的飞了出去。 帕特洛克罗斯看着提着长剑冲来的帕洛诺俄斯,心中冷哼一声,拔出带血长矛,同样一掷。 一道寒光闪过,长矛穿过了帕洛诺俄斯的防线,刺入了心脏。 “噗。”鲜血顺着长矛流向了地面,帕洛诺俄斯睁大了眼,满脸不敢相信,这人不是阿喀琉斯,为什么这样强大? 又杀了一个特洛伊英雄的帕特洛克罗斯在战车一偏时,拔出了长矛,却没有去剥尸体的战甲。 在这个时代,英雄一身盔甲价值最大,所以杀死了敌对的王子和英雄,首先就是剥尸体,但是这时帕特洛克罗斯高喊着:“别管尸体了,希腊人不会抢夺我的战利品,战车啊,前进,杀掉所有遇到的特洛伊人。” 随着命令,战车带着帕特洛克罗斯,充满煞气冲向敌阵,所到之处,只听“叮当”声不绝,或投出短矛,或长矛而刺,或用盾牌防御攻击,只是片刻,一个百夫长,六个十夫长都倒了下去。 “快阻止这个人。”不远处的忒斯托耳和厄律拉俄斯,同时朝着帕特洛克罗斯冲了过去。 人还没有赶到,忒斯托耳的长矛就急速的掷了出去。 “咻。”长矛到了帕特洛克罗斯的面前。 “当。”帕特洛克罗斯一提长矛,将远处掷来长矛磕飞了出去。 趁着这个间隙,厄律拉俄斯冲到了帕特洛克罗斯前,长矛一刺,向着帕特洛克罗斯的胸口刺了过去。 “当。”帕特洛克罗斯用盾牌挡住了长矛,长矛顺着袭来的矛身一探,向厄律拉俄斯直刺。 “噗。”帕特洛克罗斯的长矛的矛尖刺入了厄律拉俄斯胸口,用力一搅,鲜血喷洒了一地。 “嘭。”厄律拉俄斯沉重的尸身倒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不,厄律拉俄斯!”忒斯托耳刚刚冲了过来,看见了这个惊叫着,但接着,帕特洛克罗斯狞笑着,长矛一刺,忒斯托耳举剑相格,只听“啪”的一声,长剑折断,接着寒光一闪。 “噗。” 一股血箭在脖颈处飚射了出来,忒斯托耳用手捂住了脖子,但鲜血不可遏制,尸身同样重重砸向了地面。 帕特洛克罗斯连杀四位特洛伊的王子和英雄,对特洛伊人士气是沉重的打击,本来战线都已推到战船,这一下子,就被帕特洛克罗斯赶回了围墙。 远处的萨尔佩冬看到了,心中又悲痛又恼怒,提着长矛拦截了上去。 帕特洛克罗斯看到萨尔佩冬,一下子就认出了萨尔佩冬,瞬间想起了看见的惨死在萨尔佩冬手下的阿尔卡蒙。 “萨尔佩冬,你的死期到了。”帕特洛克罗斯怒吼一声,朝萨尔佩冬冲了过去,誓要将萨尔佩冬击杀,为死去的阿尔卡蒙报仇。 萨尔佩冬也不甘示弱,怒吼一声,同样冲了过去,也要为死去的特洛伊英雄和战士报仇。 爱达山神庙 宙斯(zeus)坐在爱达山山顶上的大理石宝座上,看着下面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交战。 当萨尔佩冬朝帕特洛克罗斯冲去时,宙斯同情的看着儿子,因他知道,萨尔佩冬不可能是此时帕特洛克罗斯的对手。 最终的结局是显而易见,没有神的干预,萨尔佩冬会被帕特洛克罗斯击杀在长矛之下。 在奥林匹斯山赶到此处的赫拉(hera),似乎看出了宙斯内心想法,她满带讥讽:“你在想什么,可畏的天神?” “你展示了你的权威,波塞东的儿子死了,阿瑞斯(ares)的女儿死了,还有更多的神的儿子在你的命令下战死。” “连波塞东(poseidon)都不敢公然违抗,只能小打小闹,但是诸神因此积蓄着怒火。” “按照计划,这怒火会倾泻向阿喀琉斯,折断阿喀琉斯的命运之翼,引导他走向死亡。” “现在,你想承担众神的怒火,去拯救一个早注定要死的人?” 赫拉的话虽难听,不过有道理,本来这场战争就是宙斯一手主导,许多神的儿子和女儿都死了,宙斯如果偏袒自己儿子,那众神之王的地位将受到很大质疑,别看宙斯鼓吹着“天上地下所有神灵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实际上宙斯与哈迪斯(hades)、波塞东(poseidon)只差半级。 宙斯凭借的,是王权。 而王权,哪怕是诸神的王权,都不能触犯众怒。 赫拉看着宙斯脸色,话转柔了些:“再说,你不妨考虑下,如果所有神都把自己的儿子拖出战场,那会怎么样?” “可畏的天神,您还是听从我的建议,让他死在战场上为好,我们可以把他交给睡神和死神,在混乱的战场上运走,并归还故乡,进行隆重安葬。” 宙斯讨厌赫拉这些无情的话,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才是最好处理方式,看着爱达山下的扑上去的萨尔佩冬,眼中滴下了一滴泪水,这泪水滚落在大地上,落在了萨尔佩冬的眼前。 而几乎同时,裴子云突一怔,他感觉到,系统震动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萨尔佩冬之死 萨尔佩冬和帕特洛克罗斯的对决很引人注意,可裴子云是第一个注意。 宙斯眼泪落下的瞬间,系统震动着,几乎同时,祭司的感觉感受到一丝异样,顺着指引一瞧,发现了萨尔佩冬与帕特洛克罗斯正在对战。 “萨尔佩冬会死。” 祭司的感觉能感觉到,死神就在徘徊,裴子云只是迟疑了下,就扑了上去,向萨尔佩冬靠拢,打算合适的话,就将萨尔佩冬救下来。 战斗开始了。 帕特洛克罗斯首先发动了攻击,一矛掷了出去,但是没有击中萨尔佩冬,而是射中了萨尔佩冬的助手特拉茜特摩斯,特拉茜特摩斯猝不及防,长矛贯穿了身体,睁着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倒向了地面。 萨尔佩冬看到特拉茜特摩斯被帕特洛克罗斯刺死,心中大怒,同样一矛对着帕特洛克罗斯投掷出去。 “咻。”长矛划破长空,一阵呼啸声,帕特洛克罗斯早有预料,身体一闪,躲过了呼啸而来的长矛。 长矛虽没有刺中帕特洛克罗斯,但却刺中良马佩达索斯,佩达索斯喘着粗气倒了下来,而两匹能说话的神马见着同伴被杀死,也感到惊恐,突变得狂暴,轭具嘎嘎作响,缰绳绞在一起,幸驾车的奥托墨冬及时从腰间拔出利剑割断死马皮带,才使缰绳没有拉断。 “去死啊!”萨尔佩冬看着长矛没有刺中帕特洛克罗斯,又在地上捡起一根长矛,第二次对着帕特洛克罗斯掷了出去。 “咻。”这次长矛速度比第一次还快,闪电一样划过天空,帕特洛克罗斯举起了盾牌,只听“啪”一声,盾牌被洞穿,透出矛尖,刺在了帕特洛克罗斯盔甲上,只差一点没有击穿。 萨尔佩冬脸色阴沉,没有想到自己两次攻击都落空了,这时周围已经没有长矛了,当下拔出长剑,呐喊着向帕特洛克罗斯冲了过去。 “现在轮到我了。”帕特洛克罗斯怒吼着,一根长矛投掷而出,出现在萨尔佩冬的眼前,盔甲没有能保护住,在前胸贯入,在萨尔佩冬背后透出,鲜血泉水一样涌出,染红了全身。 “啊!”萨尔佩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艰难呼吸着,他知道自己将无可避免的要去往哈迪斯(hades)的领域了,不由绝望呼喊。 “我的…朋友们啊,我…去哈迪斯的领域了,你们一定…要抢回我的…尸体,不要…被敌人…夺去。” 说完,眼前一黑,身体整个的倒向了地面。 “萨尔佩冬死了!” “这可是宙斯(zeus)的儿子!”萨尔佩冬的死对特洛伊人的打击是非常大,因萨尔佩冬一直以来都是强大的英雄,在战场上也是所向披靡,但此时却被希腊人杀死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死亡的含义——连宙斯的儿子都战死了,难道诸神已经不站在特洛伊人这一方? 只要想到这个,特洛伊人就惊慌失措,而希腊人呼喊着,向着面前的特洛伊人进攻而去。 “必胜,杀死特洛伊人。” 萨尔佩冬的呼喊声音传的不远,而且英雄都离得比较远,想要赶过来,一时半会也做不到。 唯只有裴子云刚刚已赶了过来,此时出现在了萨尔佩冬尸体附近。他持着长矛,宛是一只狮子,站在萨尔佩冬尸体前,举手大声说着:“萨尔佩冬,我必保护你的尸体,除非我自己也变成了尸体。” “萨尔佩冬已经死了,杀掉帕里斯,征服特洛伊!”受到了胜利的鼓舞,周围十几个希腊人扑了上去。 只听“噗噗”两声破空,带起呼啸,裴子云举矛对着正前一挥,同时侧身一闪,一支箭贴腰穿过,而正前叮的一声,一支箭拨开。 希腊人接着冲过来,就似乎是一群发现猎物的饿狼,裴子云摇头:“英雄有着神血,还能与我战斗,你们差远了。” 说着,人矛合一,不退反进,冲了上去,矛一闪,就贯穿了一个希腊人胸膛,接着一扫,一个希腊人的脑门顿时命中,凹了下去,眼见不活了。 “杀杀杀。”裴子云的强大毋庸置疑,冲上去的希腊人,都不是一合之敌,纷纷倒毙在场。 本来闪着金光但是肉眼看不见的阿波罗(apollo),奉了宙斯之命,已经下降,要夺回萨尔佩冬的尸体,但这时裴子云站了出来,由凡人抢回萨尔佩冬尸体无疑是最好方式,阿波罗暂停了脚步,观看着下面的变化。 而这时,不远的帕特洛克罗斯,才击杀了萨尔佩冬,刚喘息了下,看着裴子云守护在萨尔佩冬的尸体前,并且击杀了不少的希腊人,心中大怒,誓要将裴子云击杀,当下持着长矛冲了过来。 裴子云面对所向披靡的帕特洛克罗斯怡然不惧,站立在萨尔佩冬的尸体前,誓要守护萨尔佩冬的尸体不受侵害。 “也罢,杀了你帕里斯,就只剩赫克托耳了。”帕特洛克罗斯杀的性起,一矛刺了上去。 裴子云长矛一拨,只听“噗”一声,长矛偏离了原有轨迹,失去了杀伤。 帕特洛克罗斯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想不到帕里斯王子技巧这样强,要知道自己倾力一击,普通英雄,根本不可能轻松将自己的长矛挑开。 不过帕特洛克罗斯长矛一转,又是侧刺,裴子云这次没有拨开,身子一闪,避开了半尺。 他没有与帕特洛克罗斯硬碰硬的打算,而打算用宗师武技,尽力拖住帕特洛克罗斯,只要拖住了片刻,就有别的英雄赶过来了。 帕特洛克罗斯见这一刺无效,长矛变刺为扫,扫向了裴子云的身体。 “当。” 面对扫来的长矛,裴子云根本无法躲避这样大的面积,长矛重重与帕特洛克罗斯的长矛碰撞。 “锵!”虽长矛上传来巨大力量,但裴子云还是拿住矛身,没有脱手。 帕特洛克罗斯脸色由讶异变成惊奇,以前听说帕里斯王子的武技不错,他还颇不以为然,但现在才知道,没有吹嘘的成分。 “我有着神甲加持力量,就算是赫克托耳我都有信心压制,而帕里斯还能抵抗,他的力量,已经和赫克托耳差不多了。” “而大家其实还轻视了帕里斯,想不到这小白脸这样厉害,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必须杀了他!”帕特洛克罗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既帕里斯强大,更需要将此人斩杀在此,为希腊除去一大强敌。 想着这些,帕特洛克罗斯手中的长矛加快,力量更大了。 只听着“铿、铿、锵”连声,两根长矛硬碰硬接了七下,每一下硬接,都有着可怕的力量袭了上去,最后一下时,裴子云的长矛铿然折断。 “去死吧!”帕特洛克罗斯见着大喜,又是一刺。 “未必。”裴子云一翻滚,躲过了矛,抓起了地上一根长矛,返身作战,靠着武技缠斗,虽一直处于下风,不过始终不撤。 帕特洛克罗斯心中郁闷,无论攻势多凌厉,帕里斯虽一副就要击杀的感觉,但就是拿之不下。 “死!”当下就使出绝招,一根长矛投掷而出。 “特技:风之轻灵(80.1%)”几乎只差一级就大圆满的风之轻灵,使得裴子云身体灵活,连连避开了帕特洛克罗斯的投矛。 “你猖狂不了多久了,你犯的是杀神子之罪。” “纵观整个希腊神话,犯这罪的凡人,都得死,除非动手的是神灵。” “我已经感受到,浓郁的死亡在跟随着你,现在我只要撑住就行。” 爱达山山顶神庙 看着帕里斯扑上去守护住自己的儿子萨尔佩冬的尸体,宙斯仔细的观看着帕特洛克罗斯和裴子云的这场战斗,思考是否让犯有杀神子之罪的帕特洛克罗斯立即战死。 这对神灵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神灵稍使下绊子,让帕特洛克罗斯猝不及防,那他一定会被帕里斯刺死。 赫拉似乎看出了宙斯的意思,说:“可畏的天神,命运的余辉,还笼罩在帕特洛克罗斯的身上,你又要干涉命运吗?” 本来她不这样说,宙斯会允许帕特洛克罗斯多活片刻,但宙斯本来就看着儿子被杀死,赫拉这番言辞,更刺激了宙斯,他立刻干涉了远处的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受到神的干涉,听到帕里斯喊杀声一看,果看见帕里斯正和帕特洛克罗斯厮杀在一起。 而萨尔佩冬已经阵亡,赫克托耳又是悲痛又是愤怒,赶紧提着武器向裴子云冲去,援助帕里斯,以防不测。 “赫克托耳来了,两人合力,是可以杀死帕特洛克罗斯,我要不要干呢?”裴子云思考着是立即杀死帕特洛克罗斯,还是按照命运的安排,把这个任务交给赫克托耳。 但立刻感觉到诸神都在注意着这里的战斗,心中一凛,决定将帕特洛克罗斯交给赫克托耳来解决更稳妥点。 想到此处,裴子云长矛急刺,逼退了帕特洛克罗斯,对着正赶来的赫克托耳喊着:“赫克托耳,你抵抗住帕特洛克罗斯,我保护萨尔佩冬的尸体。” “好。”赫克托耳大声答应了,脚步更加快了些。 第六百章 帕特洛克罗斯之死 裴子云看着赫克托耳扑了上去,一把将地上萨尔佩冬的尸体扛在了肩上,正当打算脱离战场时,帕特洛克罗斯却不甘心,无视扑上来的赫克托耳,举着长矛,用力投掷了过来。 “咻。”长矛划破空气,急速落下。 裴子云早就注意着帕特洛克罗斯的行动,在他投出长矛一瞬间就有了准备,扛着萨尔佩冬的尸体挪动了身体。 “噗。”急速投掷而来的长矛掠过了裴子云的身侧,深深扎入了泥土里,整个长矛刺进去了大半,露在外面的矛身不停摇摆,显示这一击力道极大。 “赫克托耳来了,你就死定了。”裴子云没有想战斗的心思,就算帕特洛克罗斯是必死,可如果是自己杀了,说不定就给诸神记上一笔,到时一个拌子,自己就麻烦了。 当下深深看了一眼,目光扫过了一处,肉眼看不见之处,一颗水晶在不远处闪着光,似乎在缓慢蒸发,系统在提示着信息。 “这是宙斯的眼泪?虽神未必在意这个,但众目睽睽下,不能取,不过等战斗完了,众神收回了目光,就可取了。” “现在蒸发一点点,还不要紧。”裴子云想着,搬着尸体直奔。 帕特洛克罗斯看着裴子云扛着萨尔佩冬的尸体远去,心里并不甘心让帕里斯这么轻易的从手上抢走萨尔佩冬的尸体。 脚尖一挑,挑起一根长矛,拿在手上,瞄准着奔跑中的裴子云。 “咻。”长矛再次划着一道闪电,袭向奔跑中扛着萨尔佩冬尸体的裴子云。 “当。”这次没有轮到裴子云躲避或格档,震怒的阿波罗(apollo)虽没有显出了身形,但将飞驰中的长矛给格开了,并且大声对着帕特洛克罗斯说着:“退下去。” 阿波罗嗓音洪亮,犹如雷鸣,声音滚滚而来,传进了帕特洛克罗斯的耳中,他大吃一惊,知道这是神灵的命令,心中顿时迟疑了起来。 就在迟疑片刻,赫克托耳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朝着帕特洛克罗斯狠狠的投掷出了长矛,长矛在空中划着一道急速前进的闪电,顷刻出现在了帕特洛克罗斯的眼前。 帕特洛克罗斯不敢轻视,手中长矛重重一格,身体顺势挪移了一寸,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势钧力沉的长矛,不过也振的手臂发麻。 帕特洛克罗斯心中震惊,知道赫克托耳果强大,不能等闲视之,不敢再托大针对帕里斯,全力以赴戒备着已奔跑过来的赫克托耳。 远处的裴子云转身看了一眼,见赫克托耳已成功拦截住了帕特洛克罗斯,心中大定,把肩上萨尔佩冬的尸体放上战车,自己也跳上战车,驱赶战车,向着河流奔了过去。 裴子云拼死抢夺萨尔佩冬的尸体,就是知道萨尔佩冬是宙斯的儿子,成功的将萨尔佩冬的尸体从敌方手里抢了回来,无疑会在宙斯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这样做并不能改变帕里斯的处境,但这种一点一滴改变,积累起来,可以在最后结果时,加个筹码。 战车一路飞驰,很快赶到了河。 “把车停下,把香膏拿过来。”裴子云将萨尔佩冬的尸体扛到了河岸,找了一段清水处,将尸体放进了河水中石块上,用清水将尸体清洗干净,且涂上了上好的香膏。 “回去!”尸体处理完毕,正准备运到城中去,但这时,睡神和死神就降下了迷雾,浓浓的迷雾很快遮挡住了裴子云的视线,转眼,萨尔佩冬尸体消失了。 在迷雾出现瞬间,裴子云就已感觉到了睡神和死神的到来,但这时露出了很震惊的样子。 阿波罗及时出现,打消了裴子云的疑虑,说着:“帕里斯,你不用担心,这是神将萨尔佩冬的尸体送回了吕喀亚,用故乡泥土将他安葬。” 说完这句话,阿波罗将迅速消失在了河岸,身影就出现在了赫克托耳和帕特洛克罗激斗的战场上。 裴子云感觉到几乎所有神灵都在注意着那里,看着赫克托耳和帕特洛克罗斯的战斗。 帕特洛克罗斯的长矛刺去,还未靠近,就被赫克托耳格挡。 赫克托耳的长矛斜刺向帕特洛克罗斯的肩部,帕特洛克罗斯急忙回防,手中矛身一提,挡住了斜刺而来的矛尖。 赫克托耳见长矛刺杀并不能建功,改刺为扫,矛身整个横扫向帕特洛克罗斯。 帕特洛克罗斯面对横扫而来的矛身,手中长矛直直竖立了起来,与赫克托耳横扫而来的长矛撞击在了一起。 “当。”矛身上传来极强力道,使得帕特洛克罗斯不由退了一步,而赫克托耳却退了二步。 二人你来我往,很快交手了数十回合。 赫克托耳虽强,面对穿戴着阿喀琉斯铠甲,持着阿喀琉斯武器的帕特洛克罗斯,甚至渐渐处于下风。 裴子云远远的看着,快速赶了过去,趁帕特洛克罗斯与赫克托耳战斗时,弯弓就是一箭。 “咻。”箭划破了长空,落向帕特洛克罗斯。 帕特洛克罗斯急速扑了出去,躲过了这箭,但离他不远距离的刻勃里俄纳斯王子对这突然出现的箭始料不及。 “噗。”箭刺入开了刻勃里俄纳斯王子的前额,在脑后透出了箭尖,白色的东西随着血箭飚射出来,刻勃里俄纳斯王子瞬间定格在这一瞬间,接着怦然倒地,溅起一地灰尘。 这个转变让周围人都看的瞠目结舌,完全始料不及的样子,刻勃里俄纳斯算的上是憋屈而死了。 帕特洛克罗斯与赫克托耳厮杀有一瞬间停滞,接着又陷入了激烈厮杀中,赫克托耳提着长矛杀上来,但还是拿之不下。 这时,裴子云感觉到了死神窥视,阿波罗也在两人厮杀的附近徘徊。 裴子云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帕特洛克罗斯啊,你杀死了宙斯之子,还能有生路?” 在特洛伊战场上,杀死了神的儿子或女儿的英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即使一开始因战争的需要,没有惩罚,过后也会受到神的清算。 果然,隐身在附近的阿波罗,已经不耐烦了,趁着战斗时,转身在背后,用手在帕特洛克罗斯背上重重一击。 虽有着神甲保护,但帕特洛克罗斯还是承担不住,跌了出去,战盔滚落下去,羽饰沾满了灰尘和鲜血,手中长矛却被他死死握在了手中。 面对良机,赫克托耳岂有错过的道理,立刻欺身而上,挥动长矛,只听“噗”的一声,急速刺进了帕特洛克罗斯的腹部,矛尖一直在背上透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在帕特洛克罗斯的口中和背部喷洒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一片。 看着这个,赫克托耳大声欢叫着,痛快的说:“哈哈,帕特洛克罗斯!你想把我们城市变成废墟,把我们的女人抢走,用船运回国去当奴隶!” “但是现在,你要死了!” 赫克托耳有理由高兴,本来特洛伊人都要将整个希腊联军一网打尽了,就是因帕特洛克罗斯的出现才挽回了希腊联军颓势,使得原本占尽优势的特洛伊人节节败退而回。 而此时杀死了帕特洛克罗斯,希腊人里面除了不会出手的阿喀琉斯对特洛伊有威胁,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特洛伊走向胜利,赫克托耳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帕特洛克罗斯看着赫克托耳,用微弱的声音回答:“你就幸灾乐祸吧,临死前我能看见神灵,是宙斯(zeus)和阿波罗使你毫不费力得到胜利,如果不是神插手战争,我的长矛将会杀死你。” “不过……有一点……我却可以预言……赫克托耳,你……的厄运也快……到了,而且……我……还知道……你将死在……谁的手里!” 帕特洛克罗斯说完,头颅无声无息垂了下去,显已死掉了,接着一点幽魂,就去了哈迪斯(hades)的领域。 犯了杀神子之罪的他,有什么待遇难说。 帕特洛克罗斯的死让希腊人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而特洛伊人看着这个一直屠杀着自己英雄和士兵的希腊人,终于死在伟大的赫克托耳的手中,全部响起了一阵的欢呼。 “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 声音洪亮,此起彼伏,使整个战场上特洛伊人都受到感染,他们可不知道是阿波罗的插手,而只向英雄欢呼。 “帕特洛克罗斯死了,阿喀琉斯将暴怒。” “其实从命运角度上说,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尖锐矛盾,其实也是给了阿喀琉斯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避身事外。” “但现在帕特洛克罗斯死了,暴怒的阿喀琉斯将不惜一切代价冲入战场,到处杀着特洛伊方面的英雄,也使他命运走向死亡。” 看着赫克托耳跳下去,想当场剥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裴子云立刻又感觉到了死神。 “浓郁的死亡,本在帕特洛克罗斯的身上,在他死亡后,就迅速转移到了赫克托耳的身上了。” “这死亡的气息,太浓郁了,简直和乌云一样。” 知道这样下去,又有希腊英雄前来保护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诞生着新的战斗,他可不想这样,只有暂时结束战斗,自己才能获得宙斯之泪。 裴子云赶紧上前劝说:“哥哥,你经过了多次战斗,已疲惫之极,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你率领着人带着帕特洛克罗斯尸体回城吧。” “这里,留给我殿后。” 第六百零一章 神之泪 赫克托耳对希腊人的营地袭击开始,一直厮杀到现在,时间非常久了,且其中和埃阿斯及帕特洛克罗斯这些强大英雄厮杀,此时确实疲惫之极。 赫克托耳也清楚,希腊人强者如云,继续战斗下去,大小埃阿斯,以及狄俄墨得斯都是强敌,自己未必能撑的住,此时休战,对他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只是赫克托耳有点迟疑。 “哥哥,你放心,我殿后不会有问题。”裴子云继续说着:“真遇到了强敌,我会立刻撤退。” 裴子云提着长矛,浑身散发着自信,信心满满样子也感染了赫克托耳,帕里斯一直以来表现的不错,能让人对他有信心。 赫克托耳点了点头,帕特洛克罗斯已经被他击杀,战场上暂时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弟弟帕里斯,他可以放下心来回特洛伊城休整。 他上前将地上的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放到战车上,还想把阿喀琉斯借给帕特洛克罗斯的神马拉去,但是它们都是永生而具神性,能开口说话的马,看着帕特洛克罗斯死了,悲泣起来,眼里淌出大滴的泪水。 宙斯(zeus)看到这情景也非常同情:“可怜的马啊,为什么我们要将永生而具神性的你们送给凡人珀琉斯?难道是为了让你们也和不幸的人类一样忍受悲哀?世上也许没有比人更感苦恼的造物。至于赫克托耳,他休想驯服你们,也别想将你们驾在他的车前,我决不会允许这样做。” 于是,宙斯赋予神马勇气和力量,两匹马即刻抖掉鬃毛上尘土,拖着战车飞奔离开。 赫克托耳还想去追,裴子云拦截住了:“哥哥,这些神马不是凡人能夺取的,别追过去,那里大小埃阿斯,以及狄俄墨得斯都在等着你。” “你现在已经获得了胜利,应该好好休息。”赫克托耳听了,还有些迟疑,阿波罗(apollo)使他同意了,跳上战车,朝着特洛伊城去了。 临走时,赫克托耳转身对着裴子云嘱咐:“帕里斯,一切小心。” 裴子云点点头,对着赫克托耳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赫克托耳越去。= 赫克托耳刚离开,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就在不远处扑了过来,速度极快,还未靠近,就将长矛朝着裴子云投掷了过去。 “当。”裴子云虽一直在看着赫克托耳,但墨涅拉俄斯想要偷袭,却不大可能,当下只是举盾一挡。 长矛的矛尖撞在了裴子云举起盾牌上,发出了撞击声,整个矛尖都因强劲的力道而变的有些弯曲。 墨涅拉俄斯的力量终是有限,并不能将盾牌刺穿,长矛撞击盾牌上后掉在了地上,并无建功。 裴子云不准备再杀英雄了,自己实在有点显眼,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瞄准着远处墨涅拉俄斯丢了过去。 “嗖。”石头仿佛一颗流星,击打在了对方身上,墨涅拉俄斯猝不及防下,直接跌向了地面。 这时裴子云补上一矛的话,墨涅拉俄斯就不能幸免于难,裴子云和墨涅拉俄斯的恩怨也就可以了结。 裴子云却没有趁机上前,只是说着:“斯巴达国王,我们有着深仇大恨,但是我们现在罢战吧,我们都死了太多的英雄和公民了,双方应该有个休战的时间,让我们能收敛尸体,给予死者安葬,并且向诸神祭祀。” 裴子云的话合情合理,就连奥林匹斯山诸神看了都不由点了点头,认为帕里斯的做法很正确。 裴子云顿了顿,对着跌倒在地上的墨涅拉俄斯说:“至于我们的恩怨,就在下次了结。” 墨涅拉俄斯看着满地的尸体,爬了起来,他并没有因裴子云饶恕而感恩戴德,瞬间想呼唤更多的希腊人,看看希腊人的英雄们是否可以听到喊声,一起围杀帕里斯。 只是王者的尊严,特别是许多希腊英雄负伤的事实,使得他把这话吞了回去:“我同意,暂时休战。” “休战。” “休战。” 国王和王子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战场,两人都在自己阵营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这次激战几乎整整一天,双方都筋疲力尽,听了这话,纷纷响应。 交战双方停了下来,缓缓后退,所有希腊人和特洛伊人都停了手,战场平息了下来。 有着裴子云和墨涅拉俄斯命令,大家相互在战场上检查尸体,将自己人的尸体一具具的搬了回去。 这个过程大家都很沉默,相互之间遇到了敌人也不出声,许多人看着曾经的同伴都变成一具具冰冷尸体,在战斗时还没有太大感受,此时罢战,反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中。 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上了战车,一件件盔甲和武器也被士兵收拾了起来。 这些武器和盔甲,有些完好如初可以继续使用,有些破损损坏,必须回炉重铸才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 打扫战场枯燥,裴子云感受到诸神目光渐渐收回了,毕竟整理战场没有什么好看了。 诸神都是喜欢关注一些重大的事,或打斗厮杀场景,对打扫战场,所有神都失去了耐心,不再关注。 诸神目光的远离,无疑给了裴子云的机会。 祭司的感觉早就感受到宙斯之泪,只是诸神一直盯着战场上,并不太好行动——被诸神知道了,自己就将陷入巨大的麻烦中,所以按捺住了心情。 此时打扫着战场,经过了一处,这是萨尔佩冬死亡的地点,一滴宙斯之泪,正在缓缓消散。 不出意外,没有人收集的话,这滴眼泪很快会消失在天地间。 “系统,收集。” 只是一喊,眼泪凭空消失了,接着就是系统微震,裴子云没有任何的停留,而是继续巡查着,期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系统却有提示传来。 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任务:响应幻影女士的呼唤,获得三滴神血,进行下一次命运之旅(1/3)” “原来眼泪也算是神之血。”裴子云暗暗想着。 他一直以为必须神灵在战场上受伤,才可以收集到神之血,这时才发现这是一种误导。 这滴眼泪同样具有神之血的功效,收集到了一滴,离收集到三滴还差两滴。 他收集到了这滴眼泪之后,没有在战场上做过多的停留,以免引起诸神不必要的猜忌。 仔细观察了下战场,见大家都在有条不紊搬运着尸体和武器、盔甲,裴子云放下心来,迅速上了战车,战车朝着城中而去。 御者驾驶着战车一路疾驰,脱离了战场,很快赶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口城门大开,有许多士兵严格把守,对要入城的人进行着仔细盘查。 裴子云的战车没有丝毫的逗留,冲过了城门,抵达了城内。 城内又一番光景,有些人欢喜,因家人立了战功,并且希腊人失败在即,大家都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有些人悲伤难过,虽要打败希腊人,但同样死了不少的人,有英雄和王子,还有众多的普通士兵,这些人就是阵亡者的家属。 当然,希腊人死掉英雄和王子的数量更多,民众已有人在街道上夹道欢迎这些凯旋而归的英雄和士兵。 民众呐喊着,欢呼着,雀跃着。 希腊人围城这么久,普通民众内心很惶恐,现在终快将希腊人打败,大家有理由欢呼雀跃以庆祝特洛伊人取得的胜利。 裴子云的战车缓缓往王宫而去,路上的人叫出了名字。 “帕里斯王子。” “帕里斯王子。” 人群中传来了巨大欢呼声,纷纷叫着帕里斯王子的名字,帕里斯英勇不但在英雄和王子中间流传,就连普通民众都知道了事迹。 “可怜的特洛伊人,打到现在,不过是才进入了高峰,离着胜利很远。”裴子云挥手向着人民示意,战车很快来到了王宫门口,裴子云下车朝着王宫而去。 而在王宫内,凯旋而归的赫克托耳将帕特洛克罗斯尸体运了回来,此时他已将帕特洛克罗斯身上的原本属于阿喀琉斯的盔甲剥了下来。 这副盔甲原来是神在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丝结婚的时候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后来珀琉斯将这副盔甲传给了儿子阿喀琉斯。 赫克托耳极得意,迫不及待的把剥下来的盔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宙斯看见了赫克托耳正穿着阿喀琉斯的盔甲,脸色沉了下来,严肃摇了摇头,在心里说着:“赫克托耳,你还不知道,死神已经站在了你的身旁。你打死了阿喀琉斯的亲密战友,剥下了他的铠甲,现在又穿上了女神之子的神甲,你下次再也不能回城了。” 宙斯直接宣判了赫克托耳的死刑,这使得才进来的裴子云吓了一跳。 一瞬间,祭司的感觉,使他看见了一幕——天上太阳熄灭了光辉,使得周围陷入了黑暗,赫克托耳眼里充满泪水,身上沾满了鲜血,而在周围,满是地府的幽灵在漂着。 裴子云毛骨悚然,再看了下,一切恢复正常,夕阳阳光照着爽朗的赫克托耳身上,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赫克托耳这次死定了,宙斯何其无情,这可是才为了他报了杀子之仇。” 第六百零二章 阿喀琉斯的悲痛 赫克托耳穿上盔甲,作胜利者,这铠甲算是战利品,炫耀的不停行动,让更多的人的注意。 裴子云知道赫克托耳这举动无疑将招来神灵反感,奥林匹斯山诸神很讨厌人类的妄自尊大,或亵渎神灵——而掠夺本属于神赠给人类的财富也算是其中一种。 “赫克托耳啊,此举将加速你抵达命运终点。” “凡人的财货只管掠夺,但如果获得的是神赠给人类的宝物,那应该恭敬的向神献祭,以让神收回。” “神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不许伸手拿。”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久前,劝说你不要想获得神马的原因,但是现在你却获得了神甲。” 裴子云摇首,赫克托耳是特洛伊的主心骨,未来国王的继承人,他死了,整个特洛伊将受到很大打击。 在以前历史,赫克托耳死了,没有多久特洛伊就灭亡了,而现在不一样,裴子云来到了这里,即使赫克托耳不在,也可以继续支撑着特洛伊。 虽知道了赫克托耳即将面临厄运,但裴子云根本无法在众神注意下说出,他只是说着:“父亲,哥哥,我有个提议。” 裴子云都在关键时刻提出一些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大家都习惯了如此。 此时,国王普里阿摩斯和赫克托耳听到裴子云这样说,都将目光注视了过来,满含期待的等着裴子云说话。 “帕里斯,你有何提议?普里阿摩斯忍不住的问着。 裴子云说着:“父亲,哥哥,这场战争,我们双方都有着不少的英雄战死,尸体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这个事情,普里阿摩斯和赫克托耳当然知道,他们还为此专门讨论过用钱赎回英雄和王子尸体的方案,后面因种种的原因都放弃了。 “我提议,武器和盔甲是双方的战利品,应该归双方各自拥有,但双方抢夺的尸体却可以相互交换。” “希腊人会同意交换?要知道他们虽牺牲的英雄和王子比我们多,但并不能保证他们一定同意我们的方案。”普里阿摩斯很是心动,自己也有儿子被杀了,被希腊人扣住。 “父亲,我相信都是可以,我们跟他们交换,他们一样有想要赎回的英雄和王子的尸体,刚刚被哥哥杀死的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就是特别想要赎回,这个可以换几个。” 裴子云这些想法其实别人也有类似想法,只是没有想的这么清晰,更没有提出来,而这话,无疑是能打动普里阿摩斯国王,他需要将一些丢失在战场上的英雄和王子的尸体换回来,也可以让家人都获得一丝宽慰。 国王普里阿摩斯仔细想了想,觉得帕里斯的说法有可取之处,同意了裴子云,说着:“可以,这事你来办理吧。” 他很放心帕里斯办事,至今帕里斯办的事情都很漂亮的完成了,没有一件是拖泥带水,所以全权交给裴子云负责。 只是普里阿摩斯说完,就垂下泪来,这次儿子和同盟战死,心中万分悲痛,他用手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 对死者的同情,让周围的人,都投过了尊敬的目光。 前几次战斗虽也有人受伤或者死去,但还没有王子阵亡,今天这场战斗太激烈了,出现了王子和英雄的不少阵亡。 裴子云得了普里阿摩斯的命令,这个事情全权负责,不想过分打扰普里阿摩斯,于是直接告辞离开了。 出了宫殿大门,拐了几个弯,他来到停放各个英雄和王子尸体地点,尸体都被剥光了,到处是鲜血,还有内肠流出来。 “把尸体全部清洗干净。” “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 “所有清洗干净后的尸体,放在木床上,都给我仔细涂上香膏,穿上干净的新衣服,每人再盖一条亚麻被。” “所有花费,都由我来出——你们快去。”裴子云大声命令着:“还有,准备灌礼,我们简单祭祀下诸神,让英雄和王子得以洁净。” 王宫的仆人们立刻忙碌起来,清洗的清洗,制床的制床,木材仓库有,立刻制成木床,半个时辰后,这些尸体一个个面容安详躺在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这时,裴子云举杯祭祀,泼在地上,为死去的英雄和王子亡魂超度,最后对着士兵说着:“随我将这些尸体送到希腊人营地里去。” “埃涅阿斯,和我一起去一次吧!” “没问题。”埃涅阿斯知道单人去不安全,立刻答应了。 士兵得了命令,将尸体装上了战车,战车缓缓开动,朝着希腊人的营地而去。 希腊人营地 此时的营地内到处是烧杀痕迹,有些营帐已被大火烧没了,而石质的房子基本完好保存了下来。 营地内纷纷扰扰,大家都在忙活着治疗伤员,收敛尸体,清点物资、修复船只,搭建营帐。 这时,墨涅拉俄斯回到营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安提罗科斯。 安提罗科斯看着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来找他,心中疑惑,问:“尊敬的斯巴达国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安提罗科斯?”墨涅拉俄斯说着。 “知道什么?”安提克罗斯问着。 “有一个神使我们遭到了灾难。”墨涅拉俄斯开门见山说,其实不止他知道这么回事,大家心里都已经清楚明白,这个神就是雷霆之神宙斯。 墨涅拉俄斯也只能称呼神这个笼统的概念,而不能说真名,宙斯可不喜欢一帮凡人在背后说坏话,若被他知道有凡人敢诋毁,这个人一定会遭受报复。 “刚刚的一场战斗,特洛伊人得到了胜利,帕特洛克罗斯虽很强大,但他碰上了赫克托耳,被赫克托耳击杀在长矛下,此时已阵亡在战场,希腊人失去了他们最勇敢的英雄。” “并且赫克托耳还夺取了他的盔甲和尸体。” 墨涅拉俄斯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使安提克罗斯的身子晃了晃,他没有料到,帕特洛克罗斯会被杀死在战场上。 “现在只剩下一个比他更勇敢的人还活着,那就是阿喀琉斯。你快到阿喀琉斯的营房里去,把这个悲哀的消息告诉他。” 安提罗科斯听到墨涅拉俄斯带回来的噩耗,脸上布满了泪水,他呆呆的站立了好久才反应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向战船奔去,他要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阿喀琉斯。 他已经能够想象阿喀琉斯听到这个消息时,知道了他的好朋友帕特洛克罗斯阵亡在战场上,会是如何悲痛了。 他一路奔着向着战船而去,泪流不止。 阿喀琉斯还是和以前一样,沉思静坐在战船前一动不动,没有人来打扰,他没事时就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出神,不管是在特洛伊还是以前在王宫时,他都是这样,这时看见安提罗科斯急匆匆过来,就有一种不祥预感,自言自语:“为什么安提罗科斯惊慌朝战船而来?我的母亲曾经预言过,在我活着时,弥尔弥杜纳人中最勇敢的英雄就将死在特洛伊人的手里,莫非这则预言应验了?” 才想着,就听着安提罗科斯大声对着阿喀琉斯说着:“唉,阿喀琉斯,我们的帕特洛克罗斯已经阵亡,赫克托耳已经夺取了他的尸体和盔甲。” 他说的很快,但对阿喀琉斯,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阿喀琉斯虽有些不祥的预感,但真正听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帕特洛克罗斯,出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的可怕消息,还是眼前发黑,顿时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他双手捧起了泥土,撒在自己身上,又扑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大哭,安提罗科斯听着哭声,心里都一阵阵的堵得慌,连忙抓住阿喀琉斯的双手,担心会突然拔出剑来寻短见。 爱琴海·宫殿 涅柔斯(nereus)是蓬托斯(pontos)和盖亚(大地)的儿子,象征着大海的友善一面,住在爱琴海中,它拥有预言的力量,虽波塞冬(poseidon)取代了泰坦神族对海洋的统治,但还是海神,他有许多女儿。 此时他的女儿之一忒提丝(thetis),就在宫殿中,听到了阿喀琉斯的哀泣声,情不自禁的啜泣起来。 忒提丝根本不知道阿喀琉斯为什么哭泣,此时听到了哭声传来,她心中也一阵的悲痛。 “天哪。”忒提丝对着姐妹说着。 “我生了这么一个高贵、勇敢、英俊的儿子,但他永远也不能回到自己的父亲珀琉斯的宫殿去了!” “他遭到了无数不幸,而我对他的命运爱莫能助,现在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爱子,我要听听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心事。” “他刚才不是还好好坐在战船旁观看作战吗?为什么现在哭的这样伤心呢?” 忒提丝一直有留意阿喀琉斯的动静,对阿喀琉斯在希腊营地的处境是心知肚明,其实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能忍受阿喀琉斯这样悲痛欲绝。 因此说着,她就带着几个姐妹,离开了宫殿,来到了海岸上,朝正在哭泣的阿喀琉斯而去。 第六百零三章 以爱之名的觉悟 忒提丝(thetis)和她的姐妹缓缓靠近了泪流满面的阿喀琉斯,看着他伤心欲绝样子,忒提丝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自阿喀琉斯懂事来,忒提丝还没有见他这样伤心难过,而听到了帕特洛克罗斯阵亡的消息,他反应这样强烈,使得忒提丝心中充满了担心。 “孩子,你为什么痛哭呢?”忒提斯隐了身,只有阿喀琉斯能看见,凡人并不能看见她的身影。 她靠近的时候,阿喀琉斯就已发觉了母亲到来,但陷入悲伤之中的阿喀琉斯并没有起身迎接。 忒提丝目光顿时一黯,说着:“我的孩子啊,你有什么痛苦?快告诉我,一点也别隐瞒!这一切不都很使你满意吗?希腊人不是拥进了你的战船,请求得到你的帮助吗?” 忒提丝一直关注着阿喀琉斯,对希腊人请求阿喀琉斯帮助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一直告诉阿喀琉斯,叮嘱他不要加入到特洛伊的战场去,这样的话,也许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看见阿喀琉斯拒绝了希腊人的邀请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十分高兴,这让她以为是不是阿喀琉斯的命运已得到了改变。 如果阿喀琉斯能一直坚持下去,不参加特洛伊之战,忒提丝认为她的孩子的生命将能得到挽救。 阿喀琉斯抬起头看着母亲忒提丝的身影,叹息:“母亲,这一切对我还有什么用呢?我的亲密战友帕特洛克罗斯被敌人杀死了。” 阿喀琉斯的话让忒提丝心中一沉,帕特洛克罗斯是阿喀琉斯从小的好友,甚至比朋友更深一步,但是阿喀琉斯这样的反应,顿时使忒提丝警惕起来,她太了解诸神了。 一位高贵的神灵曾经说:“让凡人爱吧,因为爱使他义无返顾,让凡人恨吧,因为恨使他不顾自己安危。” “让嫉妒燃烧吧,它可以是兄弟爱人反目。” “至于那些不被爱恨所动,又站在我们反面的凡人,直接杀掉就可以了。” 这就是诸神驱动凡人的手段,只要凡人还有在意牵挂的东西,就可以拨弄凡人的命运之线。 “这是不是诸神针对阿喀琉斯的阴谋,看着阿喀琉斯一直不出战,然后用帕特洛克罗斯的死来刺激他出战呐?” 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诸神布局安排阿喀琉斯出战,但一想到帕特洛克罗斯的死让阿喀琉斯反应这样大,忒提丝心里就浮现出一丝绝望。 果然只听阿喀琉斯说着:“赫克托耳还剥下了帕特洛克罗斯身上的铠甲。那是我的铠甲,是诸神在你结婚时送给珀琉斯的礼物。” 诸神在忒提丝和珀琉斯结婚的时候,送出了这件神的礼物,后来珀琉斯将这副铠甲给了阿喀琉斯。 “唉,要是珀琉斯娶了一个人间女子就好了,那你就不会为自己儿子充满无穷无尽悲痛了!” 阿喀琉斯并非完全没有警觉,只是有情尽孽,此时爱的火焰,转化成无尽的悲痛,他一下子豁出去了,有了觉悟。 “如果我不能用长矛将赫克托耳杀死,为帕特洛克罗斯报仇,那我的心就永远不能安宁,我的良心就不容许我活在人间!” “就算我再也不能回到我的家乡去,我也要杀了赫克托耳。” 阿喀琉斯对自己的命运其实还是有一些了解,但帕特洛克罗斯的死,让他已不管不顾,即使命运让他逃不过,为了给自己的好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复仇,他也在所不惜了。 阿喀琉斯的话,让忒提丝的心几乎碎了,她在阿喀琉斯出生,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帮他摆脱厄运。 将阿喀琉斯放进冥河之水中浸泡,再用天火煅烧,使天火烧掉他凡人一部分,但是没想到所有一切都功败垂成,最终阿喀琉斯还是走到命运轨道上来。 忒提斯一下子抽噎,泪水滚了下来:“我的儿子,赶快丢开这种想法,因命运之神规定在赫克托耳死后,你的末日也到了。” “你还年轻,什么比生命更宝贵呢?” 命运之神的预言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忒提丝,她为了打破这个预言,一直东奔西跑,希望找到解决阿喀琉斯命运魔咒的方法。 赫克托耳就是魔咒的钥匙,只要阿喀琉斯不要去接触赫克托耳,那也许可以摆脱命运。 但帕特洛克罗斯的死,似乎让阿喀琉斯对赫克托耳避无可避,他必须找赫克托耳复仇,但一旦复仇完成,也意味着阿喀琉斯的生命将走向终结。 女神的意思是尽量避开赫克托耳,而阿喀琉斯虽听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但一下子站起来,忍不住的愤怒咆哮:“如果命运之神不让我保护我死去的朋友,那我宁愿马上去死。” 听着这咆哮,这让忒提丝心里一阵绝望和悲凉,觉得自己多年的辛苦都化成了泡影。 只见着阿喀琉斯徘徊着,咆哮着:“帕特洛克罗斯远离故乡,没有得到我的援救,因此被杀害了。现在我这短暂生命对希腊人有什么用处呢?我没有能够使帕特洛克罗斯和无数的朋友免遭不幸。” “现在我豁出去了,我要立即去和杀害我朋友的凶手战斗。特洛伊人必须明白,我已休息得够久了!杀死赫克托耳是我现在必须完成的事情。亲爱的母亲,请别阻拦我去作战!” 阿喀琉斯的一番话,表露出来的决心,使忒提丝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她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忒提丝的妹妹,一个海之女仙叹了口气,对阿喀琉斯说:“阿喀琉斯,你别太悲伤,你的朋友的尸体已经被送回来了,是由帕里斯王子送回来。” 阿喀琉斯大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出去,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营地前。 “母亲,我去看看。”阿喀琉斯心中激动万分,匆忙上去,而在后面,几个仙女面面相觑,一时陷入了沉默。 “唉,只有年老的人,以及神灵才知道生命的宝贵,年轻人总不知道爱惜,不惜浪费和抛弃生命。” “命运是这样残酷,也许我不得不做好迎接我的孩子最终命运的准备。”忒提丝终是神灵,沉默会,打起了精神:“我们也去看看吧!” 女神们隐身跟在后面,就见着希腊人营地前,战车拖着一些尸床,尽是英雄和王子的尸体。 大概有十几辆战车停着,每辆战车都是两匹骏马拉着。 这些尸体都摆放整齐,一个个整理的干干净净,都穿着新衣服,身上涂着香膏,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些尸体遗容的干净整洁使得本来十分讨厌特洛伊人的希腊人都不再那么敌视,其中还有一些对裴子云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丝感激。 毕竟作敌人,一般都不会这样隆重的对待敌人的英雄和王子尸体,至少希腊人对待特洛伊人尸体,都没有打理过,直接堆叠在一起。 特洛伊的英雄和王子死时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希腊人没有花一丝一毫精力收拾,要不是时间还短暂,只怕尸体已经长出了蛆虫。 这时,围着的希腊人表情肃穆,一脸哀伤看着这些英雄和王子,这次战争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高贵的王子和英雄都一茬茬的死掉,更不用论普通的希腊人士兵。 普通的希腊士兵已在希腊境内招了几批过来,而且因兵源的损失,亟需要补充兵源的希腊人已放开了对士兵的要求,才使格斯涅安排的一些人能有机会混进希腊人的队伍。 这时,希腊联军英雄和王子都在营房内赶过来了,狄俄墨得斯和奥德修斯虽受了伤,也拄着长矛,跛着腿赶了过来。 最后是阿伽门农,虽伤口还在痛,还是忍着来到了营地前,看着这些他们昔日的伙伴。 这些人不久前还和他们把酒言欢,并且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此时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静静躺在尸床上。 有人已经忍不住悲戚出声,也有人只静静的看着,但悲伤神情怎么也掩盖不了,还有人干脆扑了上去,失声痛哭。 整个希腊人的营地前充满着一股浓浓的哀伤的情绪。 阿喀琉斯一眼就看见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帕特洛克罗斯尸身涂着香膏,穿着新衣服,闭着眼睛似乎只是睡着了。 但大家都知道帕特洛克罗斯永远也不能再次睁开眼,无论曾经多么强大。 阿喀琉斯禁不住伏在尸体上痛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我亲爱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啊,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甚至同床共枕,你怎能狠心弃我而去,现在我是多么的悲痛欲绝啊。” 裴子云听了,不由毛骨悚然。 古希腊人认为对异性和同性的欲望是一样的,从来不认为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男人,就不会再爱女人了,反之也一样,对古希腊人来说,爱欲只有一种,无论是对异性的爱还是对同性的爱事实上都是对“美”和“高贵”的爱。 可以说,持这种观点的人都可能是双性恋,连宙斯都看中了美少年伽倪墨得斯,把他抓上去给诸神倒酒。 裴子云虽然理解,可看着阿喀琉斯悲痛欲绝,以及众人熟视无睹,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一阵寒意袭上心,不由后退了一步。 第六百零四章 尸体的交换 “我看见了忒提丝(thetis)和她的姐妹。” “她们虽悲痛,甚至隐隐对我和特洛伊人仇视,但对儿子这个恋情,也都一副好正常的样子,古希腊这点真让我毛骨悚然。” 裴子云想着,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阿喀琉斯过了良久才停止了哭声,重新站了起来,对裴子云说:“帕里斯王子,说吧,你运回这样多高贵者的尸体,今天你想获得什么?是黄金,还是青铜?尽管说吧,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在阿喀琉斯看来,帕里斯王子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所求,不然不会将这样多英雄和王子的尸体给送回来。 要知道这些英雄和王子的尸体掌握在手里,可是能在关键时获得巨大好处,所以阿喀琉斯才会这样问。 此时的裴子云正静静站立在战车前,后面站着埃涅阿斯和众多的特洛伊士兵,他们负责将这些英雄和王子的尸体送回希腊人阵营。 这些人里面唯独没有赫克托耳,他也不合适跟过来,要不然,非要立刻火拼起来不可。 裴子云听着阿喀琉斯的话,知道他对帕特洛克罗斯的死耿耿于怀,当下说:“我们双方都有着不少的英雄战死,尸体不能安葬,这违背了神意。” 他语气顿了顿,继续说:“我提议,武器和盔甲是双方理所当然的战利品,但是尸体我们应该相互交换。” 裴子云指着这些躺在尸床上的尸体说着:“你们看,每一个希腊的英雄,我都细心的清洗了,并且涂上了香膏,而且我还给他们盖上了贵重的亚麻布尸被。” 众人顺着裴子云的手指看去,确实发现这些运回来的英雄尸体,一个个都是清洗的很干净,并且涂上了香膏,盖上了贵重的亚麻布尸被(注1) 裴子云继续说:“这些都是我的花费,但我向众神发誓,我不取一块青铜回报,这仅仅是我对于高贵者的敬意。” 裴子云的一番话让大家动容,重新审视起帕里斯王子。 当初帕里斯王子从斯巴达抢回了海伦,导致这样多王国和城邦卷入了特洛伊之战,大家本能恨透了战争的罪魁祸首——帕里斯王子。 虽然他们许多人也隐隐明白帕里斯王子只是被神意驱动的倒霉蛋,但迁怒是大部分人的本能。 “反正是敌人,为什么要替帕里斯王子想呢?” 现在帕里斯王子的一番举动赢得了大家好感,众人对他的感官都有一定改变。 阿喀琉斯虽悲痛,还是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裴子云,万万没有想到帕里斯王子会这样让人出人意料。 在阿喀琉斯的观念里,帕里斯王子应该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因自己的一己之私,将这样多人卷入了战争里。 现在裴子云的表现,让他沉默了下,才说着:“帕里斯王子,虽你是罪魁祸首,这场战争可以说就是由你引发,但你今天使我尊敬,因你送来的帕特洛克罗斯和众多的英雄尸体的原因,我保证以后也不会辱没你的尸体,必给你厚葬。” 裴子云心里暗暗吐槽,觉得阿喀琉斯说给他厚葬,完全就是把他看成一个死人,但自己却需要很好活下去,他是个现实的人,死都死了还要隆重的葬礼干嘛? 不过,以阿喀琉斯的角度,他充满了自信,觉得世上再无敌手,只要自己出手,不管是赫克托耳还是帕里斯王子,都得死。 而这送回帕特洛克罗斯和众多的英雄尸体,也不足为帕里斯王子赎命,只听着阿喀琉斯再次说:“至于你的换回尸体的要求,我答应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希腊人都面面相觑,因阿喀琉斯毕竟不是希腊联军的最高统帅,并没有权力下这个决定。 而他即下了这个决定,在没有经过阿伽门农同意的情况下,能不能算数还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纷纷看着阿伽门农,想看看他会怎么样解决这个事情。 阿伽门农是希腊联军的统帅,他的权威虽最近有所下跌,但大家还是信服他的领导。 阿喀琉斯说了这句话,阿伽门农看着大家都望向自己,知道到表态时候了,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阿喀琉斯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这无疑给了阿喀琉斯最大声援,使得阿喀琉斯刚刚给裴子云承诺的事,在希腊联军中生效了。 若几个月前,阿伽门农是不可能让阿喀琉斯这样,但这时希腊人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没有阿喀琉斯的出手,大家都可能毁灭。 阿伽门农正因为是联军统帅,才清楚的明白,在这情况下,自己再顶着阿喀琉斯干,所有王子和英雄,都会把自己变成祭品。 正因为明白这点,上次阿伽门农才会放下身段去求阿喀琉斯,这次好不容易有这样机会,阿伽门农又会错过。 阿伽门农的话语,也让阿喀琉斯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久违的微笑,见着这个,众多希腊英雄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既希腊联军的最高统帅阿伽门农,以及最有力量的英雄阿喀琉斯都答应了裴子云的提议,双方很快交换了尸体。 特洛伊将希腊人的英雄和王子尸体放在希腊人指定位置,再把希腊人送出的特洛伊的英雄和王子的尸体装到空出来的尸床上。 希腊人果没有裴子云优待,特洛伊英雄的尸体都是死亡时样子,盔甲和武器全被希腊人收缴了,满身鲜血和泥土,有的肠子还流出来,充满了恶臭。 希腊人有点脸红,将裴子云给希腊人尸体盖着的贵重亚麻布尸还给了特洛伊人,让他们给这些英雄遮盖。 这些英雄盖上亚麻布的尸被,没有先前不雅观,裴子云待尸体全部放在尸床上整理完,就感觉到了系统的震动,就与希腊人告辞:“希腊人啊,我们休战吧,都有三天时间,为尸体举行葬礼,并且向诸神献祭,使他们能在哈迪斯(hades)的领域安息。” “可以!”阿伽门农恢复了威严和镇静,答应了,看着裴子云的车队远去,一时间脸上闪着莫名的神色。 阿喀琉斯看着帕里斯的车队消失在远方,转身看着重要的人都在现场,说着:“阿特柔斯的儿子阿伽门农呀,尽管我心里还是感到委屈,可是,让我们一起忘掉过去吧。” “我个人的怨恨已经了却,现在就让我们向特洛伊复仇吧!” 希腊人听了阿喀琉斯的话,爆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和呐喊,他们知道有着阿喀琉斯回归,希腊联军将重新恢复到战无不胜,而不用忍受特洛伊人了。 希腊人可是差点被特洛伊人赶到海里去,现在再不用担心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着怎么样打败特洛伊人。 “有着伟大的阿喀琉斯的回归,特洛伊人将不足为虑。”有人说着。 “我们不久将在阿喀琉斯带领下攻破特洛伊城,完成我们此次远征目标。”又有人说着。 “特洛伊人带给我们的耻辱,要用特洛伊人的血来洗刷。” “帕里斯必须死,不但他抢夺的海伦得交还,而且他的妻子俄诺涅,也必须变成我们的女奴,唯帕里斯本身,因着今天的原因,可以给个体面的安葬。” “俄诺涅可是河神克柏林的女儿。” “怕什么,连伟大的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hercules)都曾经当过奴隶,何况是河神克柏林的女儿。” “你疯了,快住嘴,闭住你太兴奋的口,伟大的赫拉克勒斯已经登上了奥林匹斯山了。” “你得明天就去向赫拉克勒斯献祭,祈求它的原谅,要不,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转眼变成了尸体。” 听着这话,刚才说话的人,连忙紧闭着口,但还是充满了兴奋。 阿喀琉斯的归来让众人重拾信心,本来被希腊人打败的郁闷一扫而光,只剩下强烈的复仇战意。 统帅阿伽门农知道这时自己应该站起来讲点什么,不然的话,大家会认为他作联军统帅,却在逃避着责任。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说着:“请大家安静!在这种闹声中谁还能听清别人的讲话?请你们听我说。” 听到阿伽门农的有力话语,大家停止了议论,都注视着站立着的阿伽门农,期待着他的发言。 阿伽门农虽犯了过错,但他在希腊联军的地位是无法动摇,一开口说话,大家都停了下来。 阿伽门农很是满意,说着:“现在希腊人常常谴责我在那个不幸日子里所做的无礼的事。其实,这并不是我的罪过。” “大家应该知道,那是宙斯、命运女神和复仇女神让我在王子大会上丧失了理智,因此我才犯下了前所未有的过错,而这也使我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当赫克托耳屠杀着希腊人时,我不断思考着自己的过失,我渐渐意识到是宙斯使我迷了心窍。” “现在,我愿意为我的过错作出补偿,并且向你赔罪,阿喀琉斯,请重新披甲上战场吧。” “我将把许诺的礼物都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在这里稍等,我叫我的奴隶把我的礼物搬来。” 第六百零五章 阿伽门农的罪 听到阿伽门农将责任归咎到宙斯(zeus)、命运和复仇女神身上,忒提丝和她的姐妹一怔,有点不敢相信阿伽门农在众目睽睽下说这些话。 忒提丝(thetis)虽心中悲伤,还是想着:“阿伽门农,虽我的儿子寿命不多了,但你的日子也不多了。” “你怎能把罪归到众神身上,而显示你的无辜?” 阿伽门农无异自掘坟墓,诸神都会产生反感。 “现在,你是统帅,诸神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当你不再是统帅时,必给予你惩罚,我已看见了你的死期了。” 阿伽门农的话在任何时都不适合直接说出来,只能说现在为了摘清自己的过错,为了让阿喀琉斯能更满意的出战,已经口不择言了。 阿喀琉斯听到阿伽门农还要送礼物,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现在的心思,其实只想给自己的好朋友帕特洛克罗斯报仇,对阿伽门农的礼物已经不怎么样在意,他回答:“阿特柔斯的儿子,你是否把礼物给我,这由你决定,凭良心说,我更渴望上战场厮杀。” “只有杀掉赫克托耳,才能把我的朋友体面的安葬。” 狡黠奥德修斯一直观察事态发展,他知道这场战争不能少了阿喀琉斯,而阿伽门农的作用也无可替代,立刻站出来建议:“阿喀琉斯,请给大家一点时间,让大家把英雄和士兵们葬礼都进行,阿伽门农可以在此时间里把礼物送来,且在大营帐里隆重的宴请你。” 奥德修斯说的话,合情合理,确实需要安排这些英雄和士兵的葬礼。 原来这些英雄和士兵尸体被扣押了,没有办法,现在帕里斯王子整理的干干净净的送回来,如果不首先安葬,那在别人看来,对待自己人尸体反而还没有一个外人用心。 “你说的对,奥德修斯。” 阿伽门农对于奥德修斯的话给予充分肯定,奥德修斯从来都站在自己这一方面,只要每次有事,奥德修斯都会第一时间出谋划策,或伺机找机会解决,所以他一直将奥德修斯看成左膀右臂。 阿伽门农高声说着:“希腊人,你们想,特洛伊人提出了休战和埋葬的要求,就可以看出,特洛伊人已经感到灭亡的威胁!” “找出一头公牛吧,先向伟大的宙斯献祭,再继续葬礼,让士兵们都帮忙吧,砍伐树木,挖掘坟墓。” 大家都同意这样,阿伽门农就安排士兵去林里砍伐树木,捡拾柴禾,然后放在一起,堆成柴堆,普通的公民是集体火化,并且集体安葬,相对就很安全。 但英雄和王子不但需要火葬,而且要举行隆重的葬礼,为了让死者安息必须埋葬,要不灵魂就进不了哈迪斯(hades)的领域。 但是为了在回国时再把骨灰取出,交给阵亡者的子女,因此遗骸都装进一只金银制成的盒子中,以方便日后取出。 吩咐完了这一切,阿伽门农看着阿喀琉斯说:“勇武的阿喀琉斯,你可以从军士中亲自挑选一批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到我的船上搬运礼品。” 阿伽门农的几乎所有的战利品都放在战船上,经过上次营房被攻破的事,他的战利品更不会放在营房,万一特洛伊人又攻破营地,那战利品将全部丢失。 阿伽门农安排了一批人去修建祭坛,对神灵献祭礼,只要有英雄需要安葬,就必须安排祭坛,对神灵献祭。 这样的话,英雄的灵魂才能够有所保障。 说完,他对着他的传令官说:“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你快去取一头公牛来,我们刚才说了,要给宙斯和阿波罗(apollo)献祭。” 阿伽门农虽刚刚将责任推给了宙斯、命运和复仇女神,但那是下意识,对神灵的祭祀可不会忘。 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很快按照阿伽门农吩咐下去,不久就牵了一头公牛来。 公牛因受到战争的惊吓,已掉了些膘,没有刚刚养在这里时肥壮,但这个并不影响献祭给神灵。 在临时搭建的祭坛上,公猪被随军祭司宰杀,献祭给了宙斯和阿波罗,只是谁也没有取用,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因神灵不取用才常态。 只有希腊的预言家卡尔卡斯,看着摇首,心里想着:“阿特柔斯的儿子,你刚才口不择言的在说些什么呢?” “虽然是伟大宙斯的子孙,但坦塔罗斯家族的罪孽真大啊,连你都犯了新的罪,要不是你是希腊军的统帅,神谴已经下来吧?” 阿伽门农是坦塔罗斯家族成员,坦塔罗斯是宙斯之子,起初甚得众神宠爱,后来坦塔罗斯因此变得骄傲自大,杀了儿子佩罗普斯给众神当食物,众神震怒,因此家族获得了一道毒咒。 众神让佩罗普斯复活,生下三个儿子,大儿子是阿特柔斯、梯厄斯忒斯,这两兄弟都嫉妒最小弟弟,就杀了这个小弟弟,这是坦塔罗斯家族身上第二道毒咒。 接着阿特柔斯结了婚,发现妻子与兄弟梯厄斯忒斯睡过,邀请兄弟参加宴会,杀了兄弟的儿子,炖熟端给兄弟,这是坦塔罗斯的第三道毒咒。 阿伽门农就是这荣耀又罪孽的家族的成员,现在他又对诸神犯了罪。 只是上次卡尔卡斯站在了阿喀琉斯这方,已经得罪了阿伽门农,自然不会去说,只是沉默。 只见不久,士兵就从阿伽门农船上取来大量的礼品,这些礼品都是阿伽门农珍藏了很久战利品,其中有黄金、青铜、玛瑙、香料等等。 阿伽门农看着这些礼品,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为了取得这场战争胜利,他不得不将这些贡献出来。 阿伽门农指着这些礼品对着阿喀琉斯说:“伟大的英雄,阿喀琉斯,这都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送给你的礼品,希望你能收下它。” 阿喀琉斯眼神复杂的看着阿伽门农,没有让他难堪,说:“阿特柔斯的儿子,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我将收下你的礼品,彻底忘掉过去的不快,共同打造一个强大的希腊联军。” 阿喀琉斯的话,无疑让阿伽门很高兴,他做出这一切让步,不就是为了阿喀琉斯放下以前仇怨,重新投入到对特洛伊人的战争中去? 现在听到阿喀琉斯这样说,阿伽门农才松了一口气。 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对话使周围的人明白,希腊人将迎来一个新时代,统帅和强大的英雄之间矛盾已暂时化解了。 而面对希腊人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情况,特洛伊人必不能抵抗。 “各位,让我们用最热情的欢呼声欢迎希腊最伟大的英雄阿喀琉斯的回归。” “我们上下一心,我保证再也不会遭受之前挫败了,我们一定会让卑鄙的特洛伊人明白,伟大的希腊人是不可战胜,即使他有时陷入不好状态中,也一定可以很快走出来,并且击败一切敌人。” “希腊人必胜。”众人欢呼呐喊,为阿喀琉斯的回归,也为了即将到来胜利。 既事情已经商议好了,众人告辞离去。 阿喀琉斯运着尸床回去,尸床上面帕特洛克罗斯仿佛睡着一样静静躺着。 阿喀琉斯看了良久,才对着隐身的忒提丝说着:“母亲,看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已决定,一定要杀死赫克托耳。” 现在杀死赫克托耳已成了阿喀琉斯心中执念,必须杀死赫克托耳。 “但是,神赐予我们家族的盔甲,本来能使我所向披靡,但是现在给赫克托耳夺取了,我现在需要新的盔甲。” 阿喀琉斯知道没有好的盔甲的情况下,很难战胜赫克托耳,毕竟那套盔甲可是神灵打造,很难攻破。 阿喀琉斯只有请求神灵母亲忒提丝,才能获得与那副盔甲不相上下的盔甲,这样才有信心在战场上战胜赫克托耳,能为帕特洛克罗斯报仇。 “我可怜的孩子啊。” 忒提丝心中悲伤,她知道阿喀琉斯杀死赫克托耳,就是生命倒计时,但她见阿喀琉斯意志坚定,知道再劝也没有用,这是命运的安排。 “第三天早晨日出之时,我给你送来赫淮斯托斯亲手锻造的武器和铠甲。” “不过,你得记住,在我回来以前,你千万不要去作战。” 忒提丝嘱咐阿喀琉斯,因没有神的盔甲和武器的阿喀琉斯虽非常强大,但未必是穿着神的盔甲,拿着神的武器的赫克托耳的对手。 “我会的,母亲。”阿喀琉斯说着。 忒提丝说完,招呼着她的姐妹重新沉入了海底,而她自己则飞到奥林匹斯圣山,寻找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 这些不说,回特洛伊的裴子云感觉到这时并没有任何神灵注视,就喊着:“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英雄血脉:第五层(358.6%)” “任务:返回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交换彼此阵亡英雄的尸体,给予相互体面的葬礼(完成)” 裴子云看着系统,沉思着:“前面杀了七个英雄,抵达第八层中段,昨天又杀了四个英雄,至少能升到第九层。” “我已经超越了赫克托耳。” 当下问着:“阿喀琉斯多少层。” “十层。” “十层?就是只差一点就可进入神的境界?难怪要杀掉他。”裴子云想着,重重对任务按了下去:“又多了1点命运点,现在是21点,离颁布神谕,只差4点了,只有这神谕颁布,我才能合法的晋升。” “现在,我去哪里找任务呢?” 第六百零六章 赫克托耳的告别 忒提丝(thetis)来到了奥林匹斯山,抵达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的宫殿,它的宫殿位在圣山的山腰上去一点。 这是神的规则,按照神阶低到高,住所从山脚到山顶,而酒神狄俄倪索斯(dionysus)的圣山位置,就高过山底,未到山腰(注1)。 宫殿很大,看过去气势磅礴,整个宫殿都是青铜打造,闪耀星光,美丽而坚固,称得上豪华。 忒提丝抬脚入宫殿内,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工作的赫淮斯托斯。 忒提丝看着工作中赫淮斯托斯,正一动不动专注于自己工作,对外界一切干扰似乎不为所动。 他此刻正全力以赴铸造着三脚鼎,总共有二十只鼎,每只铜鼎下都装有着金轮,金轮可以让它们用不着人去推,就可以很轻易自动滚到奥林匹斯圣山大殿里,又滚到神房间里,还真是一件件让人惊奇的珍品。 这些三脚鼎除耳柄外均已完工,基本上所有轮廓都已经有了,而赫淮斯托斯正在思考怎么样安装耳柄。 一抬眼,赫淮斯托斯才看见了忒提丝,连忙高兴说着:“我是多么的高兴啊,最高贵的女神光临我的住处,使我这里蓬荜而生辉。” “她是我初生时救过我的恩人,因我生下来就是跛腿,母亲把我遗弃了,所有人都嫌弃我。” “如果不是欧律诺墨和忒提丝同情我,把我抬回去,并在石洞里将我抚养长大,我早就死掉了。” “我的救命恩人今天到我家来了,让我把面前的东西收拾一下,再来欢迎。” 赫淮斯托斯非常客气(注2),站起来就去清洗,由女仆搀扶着,这些女仆并不是真正的人,她们仅仅具有人的形象,但是却是赫淮斯托斯用黄金所铸成的仿真之人。 她们容貌美丽,能思考会说话,还具有艺术才能,赫淮斯托斯在宫殿里一切起居日常事物都是交给这些女仆来打理,她们也做的井井有条。 他在女仆的搀扶下,很快去清洗了一遍,换了新衣服回来了。 而现场也被这些美丽黄金女仆清理的干干净净,让忒提丝对于赫淮斯托斯的高超的技艺有了一个直观认识。 清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赫淮斯托斯坐在忒提丝的身侧,说:“敬爱的女神呵,什么风把你吹到我的屋子来了?告诉我你的来意,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对这位昔日的恩人,态度极好,特别想要帮助她,以报答昔日的恩情。 忒提丝微微叹了口气,对于赫淮斯托斯的热情还是很感动,当初她救被抛弃的赫淮斯托斯完全是顺手为之,没想到收到了丰厚回报。 忒提丝把她的忧愁告诉赫淮斯托斯,抹着眼泪:“既命运已决定了我的孩子阿喀琉斯的末日,我无法阻挡命运,那就在他的生命的最后日子,给他争取最后的荣耀,让他天下无敌。” “阿喀琉斯失去了父亲珀琉斯赠给他的盔甲和武器,而给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夺取,赫克托耳有着神甲的话,我的儿子虽很强大,也有着被杀的危险,毕竟神的武器,可以伤害他刀枪不入的躯体。” 忒提丝的担心很正确,这是她一再强调阿喀琉斯不要轻易出战,要等她回去的原因。 忒提丝说:“所以我想你为注定即将灭亡的阿喀琉斯赶制战盔,盾牌,铠甲和胫甲,让他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获得胜利。” 忒提丝为阿喀琉斯费尽心血,明知逃不过命运,还要为他争取最后荣光。 “尊贵的女神啊!”赫淮斯托斯听了,立刻爽快回答:“你不用担忧,我立刻就动手给你的儿子赶造盔甲,如果我造的盔甲能使他免于死亡,我会感到格外的高兴。” “他会喜欢上我造的盔甲,每一个人看到我造的盔甲都会感到惊讶。” 赫淮斯托斯对于自己技艺充满信心,他一直认为自己造的盔甲才是最好,不过它的工艺品确实受到了神的一致好评,所以才是工匠之神。 “尊敬的女神,我这就为你的孩子阿喀琉斯打造一副最好的盔甲盾牌和武器,你在此稍等。” 说完,赫淮斯托斯就离开了女神,来到了专门开辟的炉灶前。 “轰!”才抵达,炉火就感觉到神的到来,立刻冒出了火焰,不仅仅这样,二十只风箱也自动扇风吹火,在这些风箱作用下,炉灶里温度能达到极高,一些难以熔化金属,在这里都可以熔化。 赫淮斯托斯找来了打造盔甲、盾牌和武器的材料,这些材料全都是精心挑选,它毫不心疼的将它们放进了坩埚里。 赫淮斯托斯把铁砧放在坐垫上,右手抓起大锤,左手抓住钳子,用大锤捶打着铁砧。 没捶打一次,铁砧就会变形一次,杂质被锤炼出来。 锻造的过程辛苦,但是赫淮斯托斯认真锻造着。 “忒提丝很是善解人意,没有提出让我为难的要求,她也知道,阿喀琉斯的末日,是命运和宙斯共同注定,谁也反抗不了。” “我如果向宙斯提出这个要求,只会再次丢下奥林匹斯山吧?” “但忒提丝既没有提出非份的要求,那我就得尽心尽力,以期尽快打造出强大的铠甲和武器,让阿喀琉斯穿上它,在特洛伊所向无敌。” 想到这里,“噼啪”的敲打声,一声接一声。 特洛伊城 和希腊人营地里面一样,三日内,整个特洛伊城浓烟滚滚,哭声震天动地,许多的英雄和王子被火葬。 就连普通的士兵,也举行了火葬,且埋入了坟墓。 这些阵亡的士兵有许多都是特洛伊的公民,他们家属全部都在特洛伊城内,所以焚烧他们时,家属都是哭的死去活来。 而英雄和王子的葬礼则相对隆重一些,有许多是别的城邦的英雄和王子,家人都在远处的王国和城邦。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这三天也是特洛伊和希腊双方约定给阵亡的英雄和士兵安葬日子,过去了三天,战争又将继续下去。 第四日凌晨,赫克托耳就醒了过来,他怕惊醒妻子,轻手轻脚起床,去了武装间默默穿上了战甲。 今天他又要对希腊人进攻了,这次战斗将直接决定战争,他也很看重,穿好铠甲,将长剑插在腰间,来到了门口。 但赫克托耳才到门口,就沉默了,星光下,只见自己的妻子,底比斯国王厄厄提翁的女儿安德洛玛刻,正在门口静静等着,跟在她后面的女仆怀里正抱着男孩阿斯提阿那克斯。 这正是赫克托耳的儿子,赫克托耳心中一酸,看着儿子微笑。 安德洛玛刻饱含着眼泪,温柔握住丈夫的手,说着:“赫克托耳,每次战斗,你都冲在最前面,但你不可怜一下你的年幼的儿子,也不可怜一下你即将成为寡妇的妻子吗?” “阿喀琉斯杀害了我的父亲,阿耳忒弥斯神箭射死了我的母亲,我的七个兄弟也全被阿喀琉斯杀死。” “除了你,赫克托耳,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 安德洛玛刻的话,使赫克托耳一下红了眼,他也觉得很亏欠自己妻子和儿子,满含歉意说:“亲爱的,你说的对,可我是父亲普里阿摩斯的儿子,特洛伊王国的继承人,我怎么能避让呢?” “我一旦避让,特洛伊人会怎么看,还有别的王国和城邦的国王又会怎么看?他们可是为我们特洛伊流血和牺牲。” “我必须冲锋在前的,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责任。”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即使不为我自己,我也要为了你,我的妻子安德洛玛刻以及我年幼的儿子阿斯提阿那克斯,保护着自己的安全。”赫克托耳大声的说着。 这时,裴子云正脚步轻灵的靠近,虽没有满级,但是风之轻灵,还是给他带来了无声无息的技能。 这次战争,很是重要,所以他提前来了,汇合赫克托耳,赫克托耳的府邸,当然是最大,其实就是王宫的一部分。 这时尚见寒星满天,刚过去,就听有人说话,仔细一看,正是赫克托耳和他的妻子,连忙一闪,就在角落里听着这对夫妻说话。 听着,心里就很感慨。 “是啊,这是特洛伊的事,如果连特洛伊的王子都不冲锋在最前,还会有谁冲锋在前呢?” 特洛伊之战本就是特洛伊人的战争,周围王国和城邦有的是盟友,有的是被希腊人逼着加入了,这些人虽帮助了特洛伊,但这场特洛伊之战能不能取胜,主要还是要看特洛伊人的表现,别人都依靠不住。 “现在的我,帕里斯王子,表现的已经很惊艳了,真难以想象,原本历史上,惹来一身祸端的帕里斯躲在后面,而赫克托耳不得不顶在前面的心情。” “赫克托耳按照神话,真的算是很好的哥哥了。” “正常的话,早就一巴掌打死了。” “可惜的是,我现在无能为力,没有神谕的话,暴露出力量,也只是多一条尸体而已。” 第六百零七章 死亡的气息 赫克托耳在说话:“安德洛玛刻,我的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命令我在最激烈前线去战斗。虽我已预感到特洛伊城终有一天会毁灭,我的父亲普里阿摩斯和人民也会毁灭。” 听着这话,裴子云有些沉默。 “这或是阿波罗(apollo)的意志。” “甚至是诸神的意志。” “不仅仅赫克托耳是特洛伊中最强的英雄,而且还承担着尽量杀伤希腊人的责任——赫克托耳必须冲锋陷阵,直到由于杀人太多,而走向末日。” “不想赫克托耳本身也有了这个觉悟。” “也对,赫克托耳是一个强大的英雄,血脉中流淌着宙斯(zeus)、河神斯卡曼德洛斯(scamander)、甚至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等多位神灵的血,通过种种的迹象是能判断出特洛伊城的最终命运以及自己这些人的命运。” 特洛伊之战刚爆发时,可能赫克托耳还有点看不清,但经过多年的战争,一些隐藏在背后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他也更清楚这场战争的本质。 不管特洛伊人和希腊人怎么战斗,最后胜负其实都是神的安排,双方都没有权力决定谁是最后胜利者。 而通过多年的观察,赫克托耳明显感觉到除少数神灵庇佑特洛伊,大部分神灵更钟意希腊人。 这次能将希腊人逼迫那么惨,其实还是神灵的操纵,也就是说,神灵希望希腊人陷入悲惨境地,至于原因,赫克托耳暂时还不清楚,他只是微微苦笑:“特洛伊将要毁灭,这使我时刻处于悲伤之中,可是更使我感到难过的是,是你将受到的痛苦。” “假如我失败了,希腊人会把你抢回去,让你当奴隶,纺纱织布,挑水灌溉,看到你的人都会说——哎,看呐,这就是赫克托耳的妻子。” “想到这些,我宁可现在就去死。” 所有特洛伊人都极力回避着特洛伊人可能会失败的这个事实,包括国王普里阿摩斯以及众多长老和王子,赫克托耳本人在外面时,也极力不去想失败的事。 但独处时,赫克托耳不得不思考特洛伊之战特洛伊人失败可能,而只要一想到这些,妻子和孩子可能遭受的厄运就让他陷入痛苦中。 赫克托耳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哪怕知道可能性越来越微乎其微。 赫克托耳说完,再次苦笑了一下,伸手去抱孩子,但孩子哭着贴在女仆胸前,因他看见父亲铜盔上飘动的马鬃装饰而感到害怕。 “可这一切都是帕里斯的错,是他给特洛伊带来了战争。”话说到这份上,在以前,安德洛玛刻都会乖巧的住口,可今天,她却煞白了脸,大声喊着。 她心中有着浓郁的不详预感,而且一直来,她都认为这场战争是因帕里斯的错,不然特洛伊不会遭受这场可怕战争。 安德洛玛刻有这样的认识是情有可原,不单单是她,随着战争越来越惨烈,特洛伊许多人都有这样想法,要不是裴子云被公民大会选出来出使希腊,现在处境会更艰难。 赫克托耳通过多年细心观察,知道更多,他不这样看,微微摇了摇首:“亲爱的安德洛玛刻,这些年我也明白过来,这场战争不关帕里斯的事,是神要给特洛伊带来灾难。” “即使帕里斯没有给特洛伊带来战争,别人也会同样点燃这场战争,亲爱的安德洛玛刻,这场战争无法避免,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 “而且,安德洛玛刻,你得承认,帕里斯对这场战争贡献,不比我小。” “没有帕里斯的出谋划策,以及英勇顽强的作战,特洛伊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不了目前的优势。” 躲在角落的裴子云默默,心有戚戚,历史上,特洛伊人可没有取得这样优势,赫克托耳说的不错。 “所以你不用对帕里斯有太大成见,如果特洛伊没有我,但只要他还在,我相信希腊人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赫克托耳对于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充满了信心,不说武力,就说运筹帷幄,特洛伊没有一人具备。 赫克托耳看着自己孩子阿斯提阿那克斯和安德洛玛刻,眼中充满了柔情,脱下了头盔放在地上,吻着可爱的儿子,抱着怀里摇晃。 他仰望苍天,向神祈祷:“宙斯和诸位神灵,让我的儿子给我一样,成为特洛伊人的榜样吧!” “让他强大起来,统治特洛伊,使人民终有一天会说:他比父亲赫克托耳更勇敢,让他的母亲也为他感到高兴!” 说着,眼泪止不住滚了下来,赫克托耳强忍着眼泪,把儿子放在妻子手上,妻子安德洛玛刻把孩子抱在怀里,同样泪流不止。 赫克托耳的预感更强烈一些,他甚至预感到了这次自己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是他是特洛伊的继承人,伟大的英雄赫克托耳,要义无反顾的上阵。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使他即使预感到了不详,也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 赫克托耳抚摸着妻子的双颊,哽咽:“我可怜的妻子,别悲伤,没有人敢违背神意杀死我,但同样没有人能够逃脱自己的命运!”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神不让他死,就没有可以杀死自己,而神灵要自己死亡,他即使不上战场,也逃脱不了命运。 赫克托耳说完,重新戴上头盔,转身离开了妻子安德洛玛刻和儿子阿斯提阿那克斯。 安德洛玛刻抱着儿子,悲哀流着眼泪,看着赫克托耳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只是喃喃:“赫克托耳,我是多么悲伤啊,神啊,别把不幸的命运降临。” 赫克托耳转身离开时,步伐还是稳定,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以及可能的命运,并没有出现慌乱。 当赫克托耳转过弯,就看见了裴子云站在那里,似乎已等待许久。 顿时,兄弟两个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时太阳渐渐出来了,却蒙了一层云,一轮惨白太阳在云中穿行,给天色平添了几分不安和凄凉。 裴子云在三天前,在王宫内见到赫克托耳一瞬间,就知道赫克托耳死亡的命运已经到来了,虽比历史上早,但这场战争也提前爆发和抵达高潮。 裴子云沉默并没有继续,突然说着:“哥哥,虽安德洛玛刻对我有意见,但不管怎么样,我必会保护她,以及你的孩子。” 裴子云能为赫克托耳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他并没有成神,改变不了赫克托耳的命运。 现在,最终命运即将到来,他相信赫克托耳也有预感。 赫克托耳听了,温和回答:“好兄弟,帕里斯,听了你的这话,我感到很安慰,你是一个勇敢的人,不过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让我们并肩作战。” 话音刚落,系统一震,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任务:保护安德洛玛刻和阿斯提阿那克斯(未完成)” “果是这样,任务甚至没有挽救赫克托耳的选项。” “赫克托耳为什么会死?”裴子云看着穿着阿喀琉斯的神甲,而显的光彩耀眼的赫克托耳,顿时有了领悟。 “特洛伊之战,是为了杀死阿喀琉斯,也是为了削减英雄,但希腊必须获得最后胜利。” “所以,希腊人可以死掉英雄,但是不能崩溃。” “穿上了阿喀琉斯的神甲的赫克托耳,已经有着毁灭希腊人的可能,因此站在希腊这方面的神灵,会一致毁灭赫克托耳。” “所以,不穿神甲,可以活,穿了,就必须死。” “就连着我自己,其实也埋下了死亡的隐患——我穿上了阿瑞斯(ares)赐给女儿的盔甲。” “当穿上它,也等于死神注目,只是我的排位在赫克托耳之后。” “希波吕忒公主的好意,就是我的催命符,当时我一时不查,却等于接过了她的死亡命运。” “果然,一步错,步步错,死都不知道怎么样死。” 裴子云一旦醒悟,深深的吐了口气,立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相信赫克托耳也有所预感,不由对赫克托耳到现在还能保持温和的态度而敬佩,果然豪杰,每个世界都有,他突仰天大笑:“你说的对,现在就让我们并肩作战。” 但裴子云久经战阵,一旦醒悟,阴险狡诈自是油然而生(注1),问着:“系统,我能花费命运点,给阿喀琉斯增加吉兆么?” 说到这句话时,他隐含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就听着系统一震,一股信息传递而来。 “可以?那就行了。” “不不,我不需要五个命运点的吉兆,我只需要花费1点命运点的那个吉兆就足了。” “因为诸神已经非常警惕阿喀琉斯了啊,不需要多大,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众神下了决心。” “而在杀死阿喀琉斯前,为了避免阿喀琉斯突破命运,我就不会死。” 阿喀琉斯问题就大了,一旦突破命运,或者说宙斯给他涉下的杀着,他是真的可能成神,甚至带来进一步的问题。 “仅仅是为了苟延残喘,可不是我的风格。” “既是这样,那我在顺应命运,杀掉阿喀琉斯前,逼诸神作个选择题,以获得我所想要的东西。” 裴子云想着,系统顿时再次震动,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任务:你的权术使你掌握了命运,用一点吉兆,促使诸神不得不临时站在你一侧,庇护你的安全” 这时兄弟两人,转到了大街。 一辆辆战车在等待着,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见着两人,都是呐喊:“赫克托耳王子。” “帕里斯王子。” 开始时是战士,接着民众也呼唤着。 到了今天,两人已经成了主心骨,裴子云不由微笑,请着赫克托耳先上,接着自己也跳上,向人民挥手,然后命令:“打开城门,出战!” 第六百零八章 神马的预言 奥林匹斯山·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之宫 “忒提丝(thetis),你看。”第四天的凌晨,太阳车还没有被赫利俄斯驾驶出去时,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引着忒提丝入内,指着桌子说着。 忒提丝看去,顿时憋住了呼吸,就算是女神看去,这也是辉煌灿烂的武器。 忒提丝在过去三天三夜里也备受煎熬,无时无刻担心着阿喀琉斯的安危,也担心这一副最新打造出来盔甲能不能让阿喀琉斯无敌。 但是这时,赫淮斯托斯将这副盔甲展示时,就连她也为这巧夺天工铠甲而惊叹,她知道这副铠甲一定可以让她的孩子阿喀琉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战无不胜。 看着忒提丝的表情,赫淮斯托斯满意的笑了,这是自己倾力连续在火炉前打造了三天三夜的战甲、战盔、盾牌和武器,这倾尽了心血。 “拿去吧,尊敬的女神,时间不多了,您尽快把它送给你的儿子吧!” “非常感谢您,赫淮斯托斯。”忒提丝心情有点黯然,这副盔甲,既给儿子带来荣耀,也必带去死亡。 不过她还是隆重感谢了赫淮斯托斯,拿着这副盔甲,告辞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她一路速度极快,在路上毫不停留,很快就赶到了希腊人营地,进入营地时,她将盔甲也隐去身形,等赶到了了阿喀琉斯营房里,才重新让战甲显出。 此时,阿喀琉斯正一个人静静坐在营房里,他的面前是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独自一人坐着沉思。 忒提丝的到来,阿喀琉斯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思绪早已到了九霄云外。 整个营地内所有英雄和士兵已安葬,现在只剩下帕特洛克罗斯没有安葬,阿喀琉斯决心杀死了赫克托耳在给他安葬。 但是在昨天,他睡着了,梦见可怜的帕特洛克罗斯走近,说:“阿喀琉斯,你睡了吗?难道把我忘了?为我立一座坟吧,我想通过地府大门进入哈得斯(hades)的领域。” “可是那里有两个幽灵守卫,还威胁我,不让我走近。因我还没有火葬并且入土,我的灵魂不得安宁。” 帕特洛克罗斯的幽灵还想说什么,但神使他的话说不出,阿喀琉斯看见他痛苦的表情,朝帕特洛克罗斯伸出双手,但它烟雾一样即刻消逝了。 “我发誓,我将按你的要求去办,但是还请你忍耐,赫克托耳一日不死,我怎么能让你孤零零去呢?”此时,阿喀琉斯喃喃的说着。 “我的儿子!”忒提丝看着这一切,浮出悲哀,轻轻过去,将战甲放在了他面前,精美绝伦盔甲和武器闪着耀眼的光华。 整个盾牌是五层,盾面上绘制大地、海洋、天空、太阳、月亮和星星,盔甲上带着比火焰还要明亮光芒,并且金色的羽饰的战盔也闪闪发亮。 这些特征无一不表明这战甲和武器的珍惜,是世上难得的珍宝。 营房外面的士兵虽看不见女神,但是看到这些盔甲就浑身战栗,似乎面对着天下最可怕的事。 阿喀琉斯看着母亲忒提丝带来的盔甲,两眼还含着怀念朋友的泪花,但已经闪出了喜悦。 他拿起来赫淮斯托斯精心制作战甲,并且一件件举到了空中细细检视,喜欢的不忍释手。 “有着它,我必能在战场上打败赫克托耳。”阿喀琉斯把铠甲一件件穿在了身上,缓缓的束紧,铠甲套在身上,严丝合缝,非常合身,量身定做一样——事实上也是,这是神给他定制的盔甲。 他手上又拿起了武器和盾牌,戴上有着金色羽饰的战盔。 整套盔甲穿上之后,阿喀琉斯整个人都光彩夺目,闪闪发亮使人目眩神迷,令人心醉。 阿喀琉斯对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说:“帕特洛克罗斯啊,有了这副铠甲,我将为你复仇,杀死赫克托耳。” 他又对着忒提丝说着:“我敬爱的母亲啊,非常感谢您及时给我送来这副铠甲,我将用它来杀死特洛伊的英雄赫克托耳。” “我的孩子啊,你虽穿着这副铠甲,但你如果今天离开了这里,你将面对你即将到来的宿命。” “母亲啊,为了给帕特洛克罗斯报仇,我并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杀死赫克托耳,哪怕现在让我面对命运惩罚,我也在所不惜。” 阿喀琉斯说完,转身大步出去,没有继续和忒提丝说下去,今天是出战日子,他必须马上召集队伍,带着他们一起出战。 当阿喀琉斯出去后,忒提丝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阿喀琉斯一出去,命运的齿轮已经快速转动,死亡在前面等着。 虽早已预料,迟早面对这情况,但现在命运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的伤心流泪。 她不可能阻止阿喀琉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将无能为力,只能交给命运来安排了。 阿喀琉斯大步出了营房,用雷霆一样的声音呼唤集合着希腊的英雄和士兵。 “希腊勇敢的战士们,你们快跟随我一起出战特洛伊,我将带领你们打败特洛伊人,让他们明白希腊人永不可战胜的道理。” “必胜。” “必胜。” 周围的希腊人呐喊欢呼,他们为了强大的英雄阿喀琉斯而欢欣鼓舞,觉得有了阿喀琉斯的带领,一定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从营帐赶出来的众多的希腊士兵就和潮水一样,而别的英雄和王子也纷纷在营房里出来,整装待发。 阿伽门农率领着众多的希腊英雄和士兵蓄势待发,这一战,有阿喀琉斯的加入,信心十足。 奥托墨冬看见阿喀琉斯过来,就套上神马珊托斯和巴利俄斯,背后是一支精锐的军队。 当年出海时,一共有五十条战船,每船出五十个战士,奥托墨冬跳上战车,亲自担任战车的驾驭者,阿喀琉斯一跃而上,站在奥托墨冬的身侧。 此时阿喀琉斯一身光彩夺目的盔甲,上面星光璀璨,大地,海洋,天空在其盾牌上交相辉映。 周围的人看着此时的阿喀琉斯宛天神下凡,威风凛凛的样子使得周围的士兵看的目眩神迷。 “神马啊,你们能自己归来。”阿喀琉斯呼唤着父亲的战马,说着:“请把今天上阵的英雄安全带回家吧。” 神马是妇人鸟波达尔革和西风神所生,神赠给了阿喀琉斯父亲珀琉斯,珀琉斯又留给了儿子,是经历过无数战场厮杀的老马,有这神马帮助,阿喀琉斯希望这些英雄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正说着,神已显示了凶兆:神马珊托斯深深的埋下头来,飘动着鬃毛一直垂在了地上。 它凭着女神赫拉赋予它的说话的本领,回答:“伟大的阿喀琉斯呀,我们今天带你上战场,仍载着你完好活着回来。” 神马珊托斯的说话并没有带给大家疑惑,因这匹神马在以前就具备了本领,这是珀琉斯以前上阵杀敌时就用着的神马,它说话的本领许多人都知道。 “可你毁灭的一天也将临近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失败,并不是我们跑得慢,我们可以跟跑得最快风神策菲罗比速度,而且不会感到疲倦。” 神马说的话,似乎带了一些夸耀,它的速度虽很快,在所有马匹里也算是最快的了,但是不可能跟得上风神的速度。 “这是神意使得帕特洛克罗斯战死,而命运女神也决定你将要在一个神的打击下,被一个英雄杀死。” 神马的预言说的周围的英雄和士兵一个个脸色大变,它还要继续往下说时,复仇女神及时堵住了它的嘴。 不过它说的预言已让还没有出征的希腊人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到底是悲伤还是喜悦,就难说了。 阿喀琉斯听着神马珊托斯的预言,心中悲愤,痛苦的说:“珊托斯,你为什么跟我说到死亡呢?我不需要你的预言。” “我自己知道我必会在这里遭到厄运,可是只要我还在战场上,没有杀死无数的特洛伊人,我就不会死。” 阿喀琉斯说完,大吼一声,声音震动耳膜,奥托墨冬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御者,立刻知道意思,一甩缰绳,驱动神马,让战车飞快朝着特洛伊方向前进。 所有的特洛伊的英雄和士兵,都尾随着阿喀琉斯一起朝特洛伊城而去。 而几乎同时,特洛伊城城门大开,战车不断从城里涌向城外,跟在战车后面的是一队队的特洛伊士兵。 在这些战车最前面,就是穿着神盔,浑身闪着光的赫克托耳,他此时目光炯炯有神望着希腊人的营地,战车也正在飞驰。 看着这个情况,双方很可能在特洛伊与希腊营地中间碰撞在一起,那里地形开阔,很适合兵力展开,进行大规模厮杀。 “英勇无畏的特洛伊的战士,前面就是狂妄的希腊人,就是他们要毁灭我们的城邦,夺走我们的妻儿,抢走我们的财富,杀死我们的父母——今天是我们决一生死时候了,特洛伊必胜。” “必胜。”特洛伊战士呐喊和呼喊声,直冲天际。 第六百零九章 宙斯的解禁 奥林匹斯山 山顶中央宫殿大厅内,诸神齐齐围绕众神之王宙斯(zeus)。 桌上摆满用金壶,果盘摆放水果,烤肉多不胜数,众多的仙女正在翩翩起舞,缪斯在放声歌唱。 但是此刻,许多神都有点不安,对美酒无心享用,场上翩翩起舞的仙女以及缪斯的歌声都不能吸引它们。 “宙斯为什么召集众神?是因为有神私自下凡?”神灵窃窃私语。 因宙斯有着禁令,明确规定一段时间内,神不可插手特洛伊和希腊间的战争,可它们还是偷偷的支持。 赫拉(hera)和雅典娜(athena)多次干预,赫拉甚至借了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可以迷惑人类和神的爱情宝带,又向睡神许诺而使宙斯睡着。 而波塞冬(poseidon)也变成了希腊英雄,介入战争,激励希腊人,唯一有分寸的是,它们都没有直接动手,就是间接干预。 诸神沉默看着场内起舞的仙女,但心事早就不在此处,正内心忐忑等待着宙斯对一些神的惩罚。 “不可能很大,难道是又一次流放?” 这种程度不大,宙斯不可能很严厉惩罚,再说波塞东其实和宙斯本身神阶相差不大,依靠的是奥林匹斯山王权。 而雅典娜也是神阶相当高的女神。 至于赫拉,虽神阶相对低,但她是宙斯的妻子,分享着一部分宙斯的权柄,也不可能很严厉。 正想着,宙斯说话了,声音震动着大厅。 “这次特洛伊和希腊人的战斗,我允许你们直接干预。” 宙斯的话非常出人意料,要知道以往时虽神灵也可以插手特洛伊之战,但都是间接的插手,很少有直接干预发生。 而这次宙斯允许神可以直接援助特洛伊人或希腊人,对于诸神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宙斯扫视了眼周围的众神,威严说着:“但要记住,你们不可违抗我和命运的旨意。” 众神神情一凛,心领神会明白,所谓的宙斯和命运的旨意,就是整个众神约定的剧本。 宙斯既这次能让众神参加特洛伊之战,那众神如果还敢违抗宙斯和命运的旨意,惩罚会很大。 这次的特洛伊和希腊之间战斗,如果神不参与,特洛伊将没有人可以制住阿喀琉斯,而阿喀琉斯就会违背神意,占领特洛伊城,这是诸神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这次宙斯才答应让神直接帮助特洛伊人或希腊人,但援助也是有条件——打击特洛伊,却不能让希腊人获得最终胜利。 心领神会的众神离席而去,随着各自心愿选择援助对象,奥林匹斯山山顶宫殿大厅内的神一下就离开了大半。 赫拉、雅典娜、波塞冬、赫尔墨斯、赫淮斯托斯等神灵直接降临到希腊人的战船之上。 阿瑞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和她的母亲勒托,以及河神斯卡曼德洛斯、阿芙罗狄忒等神灵动身前往特洛伊人阵营。 而在这些神灵选择阵营时,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军队已经在一片开阔空地上瞬间撞在了一起。 赫克托耳站在了战车上,穿着闪闪发亮的神甲,手持着长矛,威风凛凛杀进了希腊人的队伍。 周围的希腊人没有一个是一合之敌,众人都避开穿着耀眼铠甲的赫克托耳,就连希腊英雄都不与赫克托耳直接碰撞。 阿喀琉斯乘骑战车在神马珊托斯拉驰下,风驰电掣杀进特洛伊的军队,只是他并没有和赫克托耳碰在一起。 双方军队一接触,就展开激烈的厮杀,喊杀声震天动地,就连天上云层都似乎在剧烈的喊杀声中生生驱散开来。 “嘿,我看见了猎物。”裴子云并没有冲杀在最前,而身处特洛伊军中央,在双方的军队碰撞在一起时,他看见了可猎杀的敌人,当下就喝着:“系统!” 话音刚落,系统一震,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英雄血脉:第五层(418.3%)” “已经第九层了,我要多杀几个英雄,但是又不能杀众神注意的英雄,而必须是这种没有多少后台的人。” 裴子云弯弓,他明确感受到了,阿瑞斯(ares)赐予的神甲穿在身上,将神秘的力量输入身体,使身体更矫健,眼神更锐利。 当下一声不吭张开弓,慢慢将弓弦拉起,等着几个英雄近了,更近了! 裴子云弓如满月,“嗖”一声,那个英雄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就一箭射翻,在战车上跌了下去。 “好!”周围的特洛伊人欢呼,但是对面传来喊声:“勒翁透斯。” 勒翁透斯近肩中箭,这一箭贯穿,这人悍勇,一咬牙将箭杆折断,就要起身,噗又一箭命中,顿时当场毙命。 “庇里托俄斯的儿子波吕帕特斯,快躲!”眼见着裴子云再次瞄准,不远的希腊人喊了起来,就在这时,噗噗噗三声,连珠箭射出,波吕帕特斯躲过了一支,避过了一支,给一支箭命中胸口,立刻毙命。 但这时,裴子云手一颤:“这是怎么回事?” 祭司的感觉让裴子云突看见一道金光闪过,化成了英武而不失妩媚的女神。 “这是雅典娜出现在希腊人的上空。” 才想着,自己方面上空,“轰”一声,带着血光的阿瑞斯出现在特洛伊人上空,而不和女神厄里斯不断奔在对立双方的军队之间。 “不止是它们。” 裴子云能明显感觉上,十几个神灵陆续现身,都隐身出现在各自阵营里,凡人并不能看见众神,除裴子云这种拥有敏锐的祭司的感觉的人。 正驱战车上前的裴子云震惊,立刻命御者放慢了战车的速度,他感觉到了许多神灵的出现,战场肯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还是静观其变。 “难道神灵已打算直接出手干预这场战争了?”裴子云暗暗想着。 “赫克托耳在哪?”阿喀琉斯这时不断向周围看去,战车在命令下,在战场上游走,因有奥托墨冬驾驶战车,还有神马珊托斯拉驰,他完全腾出手,全力以赴的出手击杀周围特洛伊人。 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没有人是一合之敌,所到之处,特洛伊人退避,遭受的伤亡也最惨重。 但阿喀琉斯根本无心恋战,正在人群中到处寻找赫克托耳,击杀的特洛伊人全是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士兵。 “阿喀琉斯拼命在人群中寻找赫克托耳。” “可恶,虽说命运决定,阿喀琉斯就要把赫克托耳杀死,可赫克托耳太重要了,我得尽量干预下,看他是不是有一线生机。”阿波罗(apollo)密切的关注着战场,想着。 “但是要阻止阿喀琉斯,哪怕是暂时阻止,也得有合适的祭品。”阿波罗的目光在战场上特洛伊人的英雄扫过,结果盯到了一处。 “虽会得罪阿芙罗狄忒(aphrodite),也顾不得了。”阿波罗一晃,变成了普里阿摩斯的儿子吕卡翁,他靠近了正在与周围希腊人激烈厮杀的埃涅阿斯。 “可敬的埃涅阿斯啊,前方正有一位希腊英雄尽情的屠杀着我们士兵,我们一起过去阻止他继续屠杀我们的战士吧。” “你说的不错,吕卡翁王子,我们的战士都是可贵,不能让他肆意屠杀我们的战士,走,我们一起过去杀死他。” 埃涅阿斯就在阿波罗变换成的吕卡翁指引下,一起朝着前方阿喀琉斯所在的方向奔去。 远处的裴子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一来离得远,二来这是阿波罗直接干预,他不能阻止埃涅阿斯前往阿喀琉斯。 “阿波罗引着埃涅阿斯去阿喀琉斯,纯粹就是过去送死,这是想给赫克托耳替死啊,哎,阿波罗真眷顾赫克托耳,连同盟女神的儿子都敢牺牲。” 要知道埃涅阿斯是爱神阿芙罗狄忒的儿子,若他因阿波罗的引诱而死在了阿喀琉斯的手中,阿芙罗狄忒也许会怨恨阿波罗。 裴子云在没有继续轻举妄动,而站在战车上,不断单手持着长矛击杀周围希腊士兵,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埃涅阿斯身上。 埃涅阿斯在“吕卡翁”的引领下,很快就看见了远处大肆屠杀着特洛伊战士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一身闪闪发亮的神甲,成为战场上最引人注意的存在,老远就可以看见移动的身影。 埃涅阿斯看见是阿喀琉斯,心里暗暗发苦,这些英雄都知道阿喀琉斯的强大,都极力避免与阿喀琉斯直接对战。 谁都不是傻瓜,就当初库克诺斯所向披靡时,希腊人阵营中英雄全部选择避战,让士兵去消耗库克诺斯的体力。 现在阿喀琉斯无人能挡,特洛伊的英雄同样存着让士兵消耗着阿喀琉斯体力的打算,可现在战争才刚开始没有多久,就让自己碰见了阿喀琉斯。 但当埃涅阿斯看见“吕卡翁”正满脸疑惑看着自己时,一股冲动,鬼使神差使着埃涅阿斯命令战车朝不远处的阿喀琉斯冲了过去。 当埃涅阿斯朝阿喀琉斯冲杀过去时,他没有发现,“吕卡翁”没有跟上来,而是缓缓的消失不见。 阿喀琉斯立刻就发现了朝他靠近过来的埃涅阿斯,大声说着:“埃涅阿斯,你怎敢离开队伍,来到我的面前?我给你一次机会,赶快退回去,要不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埃涅阿斯也是一个很强大的英雄,有着自己的骄傲和不屈。 虽明知道不是阿喀琉斯的对手,但阿喀琉斯的话也深深的刺激了埃涅阿斯,使得他不想退怯。 埃涅阿斯反驳说:“珀琉斯的儿子,我知道你是海洋女神忒提丝的儿子,但我是美丽的女神阿芙罗狄忒的儿子,是宙斯的外孙。” 说完,埃涅阿斯大吼了一声:“看战矛!” “咻。”埃涅阿斯手上的战矛全力投向了阿喀琉斯,战矛化成一道流星,划破长空,瞬间就到阿喀琉斯的面前。 阿喀琉斯举着手上盾牌抵挡,“噗”的一声,战矛击中盾牌,连穿透两层,停止了前进。 阿喀琉斯大怒,手上长矛同样朝着埃涅阿斯投掷了过去。 “咻。”战矛刺穿空气的尖啸,震得人耳膜生疼,整支战矛就是一只离弦之箭,急速刺向埃涅阿斯。 埃涅阿斯慌忙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抵挡,战矛尖锐由远及近,只听“砰”的一声,战矛携强劲力道狠狠击中了埃涅阿斯手中盾牌,并且矛尖穿过了盾牌迅速前进,刺伤了埃涅阿斯的胳膊。 鲜血立刻从埃涅阿斯的胳膊上流了出来,染红了肩部的盔甲。 阿喀琉斯没有动手前,还顾忌阿芙罗狄忒三分,既动手,就再不容情,见一矛没有杀死埃涅阿斯,就挥舞着剑,命令着:“奥托墨冬,冲上去。” 奥托墨冬立刻驾驶着战车朝埃涅阿斯冲了过来,誓要将埃涅阿斯杀死。 神灵立刻注意到了,波塞冬虽反对特洛伊人,但对埃涅阿斯产生了怜意:“如果埃涅阿斯只因听从阿波罗的话而命归地府,是令人遗憾的事,而且我担心宙斯会因此而生气,尽管他憎恨普里阿摩斯家族,但他不愿意彻底毁灭这个家族,正通过埃涅阿斯,延续这个强大的王族。” “不过,不需要我干涉了,阿芙罗狄忒来了。” 突然一阵浓烈黑雾升起,阿芙罗狄忒看到自己的儿子埃涅阿斯即将面临阿喀琉斯的刺杀,知道不可能是阿喀琉斯的对手,瞬间下降了浓黑的迷雾。 她伸出了洁白的手臂,挽起心爱的儿子埃涅阿斯,连忙逃去了,而阿喀琉斯虽一时看不见,又拿起一根长矛,对准了方向狠狠一掷。 “我不能让你伤害埃涅阿斯。”波塞冬瞬间抵达,人的凡眼看不见,他接过了长矛,又丢在阿喀琉斯的脚下。 “可恨,又是一位神援助了埃涅阿斯。”等浓烈黑雾散去,阿喀琉斯立刻发觉了这个情况,郁闷的说着:“我已屡次让他逃脱了。” 说着阿喀琉斯更大声的命令:“奥托墨冬,继续冲,不要顾忌特洛伊的战阵,现在的我,可以和割草一样杀掉他们。” 第六百十章 两滴神血 “爱神救援了儿子。” “虽说以后还有埃涅阿斯的剧本,但是因我的乱入,谁能保证呢?” 裴子云在远处看见阿芙罗狄忒将埃涅阿斯救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与埃涅阿斯的关系不错,并不希望丧生在阿喀琉斯的手下。 失去了敌人的阿喀琉斯大怒,冲进了特洛伊阵营,大肆屠杀着特洛伊士兵,这还不够,远处正在厮杀的伊菲提翁也被他给盯上了。 阿喀琉斯命令着奥托墨冬驾战车朝着伊菲提翁冲杀而去,战车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冲过了一段距离,接近了伊菲提翁。 伊菲提翁已经看见穿耀眼光芒战甲的阿喀琉斯驾战车冲来,心中慌乱,正想逃走,战车就已迅速出现在了面前。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阿喀琉斯,伊菲提翁知道逃不掉,举着长矛就朝着阿喀琉斯投了过去,但内心慌乱的他,投出去的长矛失去准头,偏离了战车。 “噗。” 战车从伊菲提翁旁飞速驶过,阿喀琉斯一剑挥向伊菲提翁的脖颈,将整只头颅都给斩了下来。 无头的尸体上一股血箭喷涌向空中,大概有一米高,尸体重重的倒下。 周围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因大家基本上用长矛厮杀,很少用剑(主要是青铜剑很脆),所以斩下头颅的事很少发生,现在见到了,发觉很是可怖。 连着御者奥托墨冬看见这情况,也觉得不妥,将手中的长矛递给阿喀琉斯,阿喀琉斯接过长矛,长剑重新插回剑鞘,又扫视了一眼战场,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特洛伊英雄,命令奥托墨冬前去。 特摩来翁看见阿喀琉斯看来,并且命令战车冲来,知道自己并不能逃跑,他也并不害怕,提着长矛,反朝着阿喀琉斯冲杀了过去。 “勇气可嘉,但是愚不可及。” “当。”特摩来翁刺出去的长矛被阿喀琉斯盾牌挡住,而阿喀琉斯长矛朝着特摩来翁轻轻一刺。 “噗。” 特摩来翁的喉咙处刺出一个血洞,鲜血喷了出来,染红身地面,而本人也重重的倒向了地面,眼看是不活了。 阿喀琉斯杀死特摩来翁,内心并不解气,继续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特洛伊英雄冲了过去。 “我心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只有杀死赫克托耳,才能使它冷却。” “找不到赫克托耳,我就多杀特洛伊英雄,看你能忍耐几时。” 希波达玛斯看见阿喀琉斯朝着冲来,知道自己厄运到了,心惊胆战,但并不想束手就死,一面求救呼喊,一面朝着阿喀琉斯刺出了长矛。 希波达玛斯可能是因心中慌乱,长矛刺出去力道很小,阿喀琉斯很轻易就将希波达玛斯的长矛给拨开了,接着手中长矛化成一道闪电,急速一刺,就破开了希波达玛斯的战甲,刺入了身体里。 “噗。” 长矛贯穿了希波达玛斯的心脏,在胸前刺出了一个很大豁口,瞬间将他杀死,沉重尸身砸在地面,溅起许多的灰尘。 阿喀琉斯转眼杀死了伊菲提翁、特摩来翁、希波达玛斯这三个英雄,使周围的特洛伊人都远离阿喀琉斯的周围,深怕被他盯上,死在战场上。 “阿喀琉斯!” “英勇无敌的阿喀琉斯!”而希腊人则士气大振,发出一片欢呼和呐喊声,一消一长下,特洛伊人与希腊人实力又出现倾斜。 远处的狄奥墨得斯听见了欢呼,看见阿喀琉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心中羡慕嫉妒,他举起双手,朝天空祈祷:“带埃吉斯的宙斯之女,力量无穷的雅典娜!如果在战争中,你曾善意保佑过我的父亲,那现在请你也来帮助我吧!” 雅典娜听到了狄奥墨得斯的祈祷,赐予了他力量,说:“鼓起勇气吧,狄奥墨得斯,我在你的胸腔内已经注入了你的父亲提丢斯的力量,并且使的肉眼能看见神灵,不过你记住,这力量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你看啊,阿芙罗狄忒竟敢直接干涉命运,救援她的儿子,她现在还没有逃出战场,正巧就在你的不远处,你抓紧时间,给她一个教训吧。”雅典娜说着。 狄奥墨得斯听到了雅典娜的话,心中高兴,感觉到了身上强大的力量,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就看见了美神阿芙罗狄忒。 本来凡人是没有勇气向着神灵出手,但雅典娜给了力量和勇气,当即毫不迟疑,用力朝着美神阿芙罗狄忒一刺。 凡铁也是无法伤害神,但雅典娜力量加持在长矛上,长矛瞬间亮起了光,刺伤了阿芙罗狄忒的手掌。 “卑微的凡人,你既敢向我出手?”阿芙罗狄忒大声尖叫,她没有想到卑微的凡人竟敢向她刺出长矛,且能刺伤她。 要知道凡俗兵器是不可能伤害到神灵身体,只有神的武器才能伤害神。 一滴神血在阿芙罗狄忒的手掌上滴了下来,连着她的儿子埃涅阿斯都摔了下来。 这时,闻声赶来的阿波罗上前保护跌落下来的埃涅阿斯。 而狄奥墨得斯因得了雅典娜力量的加持,心中充满勇气,使他面临着神灵都不在害怕,他虽看见了阿波罗保护埃涅阿斯,但还是朝着埃涅阿斯杀过去。 狄奥墨得斯一矛狠狠刺向躺在地上的埃涅阿斯,阿波罗岂会让他得逞,轻轻将长矛拨了开去。 狄奥墨得斯勇气加身,手中的长矛再次朝着埃涅阿斯刺了过去,阿波罗再次将他的长矛拨开了。 狄奥墨得斯朝着埃涅阿斯一连刺三次,长矛每次都被阿波罗挡开,但这样挑衅彻底激怒了阿波罗。 一个区区的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朝他保护下的埃涅阿斯攻击,虽不是朝自己攻击,也让他颜面大失。 阿波罗大喝:“阿瑞斯,快惩罚这个放肆的凡人。” 远处的阿瑞斯听到了阿波罗的声音,立刻响应了阿波罗的号召,扑向了狄奥墨得斯,手中的长矛急速击向了狄奥墨得斯,但却没有能得逞,被迅速赶来的雅典娜将长矛拨开了。 阿瑞斯见长矛一击被雅典娜给挡开了,并无所获,手中长矛朝着狄奥墨得斯投掷了出去。 但还是被雅典娜给挡了下来,她似乎铁了心要保护狄奥墨得斯这个凡人。 “阿瑞斯,你敢与我战斗,让你知道,我远不是你能比得上。” 说着,看见狄奥墨得斯正在反击,一矛刺去,只是一点,狄奥墨得斯手上长矛突亮起了光,光芒宛北极星一样耀眼,长矛流星一样,带着残影刺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瞬间脸色阴沉,本来他并不怎么在意狄奥墨得斯的长矛,但这时突起了变化,并不能挡住雅典娜力量加持的长矛,这根长矛深深刺入了战神盔甲,扎破了皮肉,痛哇哇大叫。 阿瑞斯没有想到雅典娜真敢出手,还通过凡人将自己刺伤了,正要反击时,两人的耳中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冷哼。 这是宙斯的警告,神之间的战斗,到这里就到了红线。 众神噤若寒蝉,阿瑞斯和雅典娜默默站立不动。 裴子云将神灵一切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当看见狄奥墨得斯连连刺伤了阿芙罗狄忒和阿瑞斯,不由震惊。 “神血,我看见了神血。” 神血其实是一种灵液,有的它是白色,有时和凡人的血一样是嫣红,但宛是红宝石,而有些神的血闪着金黄色的光,似乎太阳照在其中。 “不过,神血先放一放,现在众目睽睽下,我还不能取得,狄奥墨得斯是提丢斯的儿子,他到底是谁?能伤害神而不立刻受到惩罚?” 裴子云在战车上迅速拿起了一张弓,弓弦微张,一根箭矢被放在了上面,微微瞄准了远处的狄奥墨得斯,右手松开了弓弦。 “咻。”箭矢划破空气,以快不可想象的速度击中了狄奥墨得斯。 狄奥墨得斯箭矢击中,鲜血从身上流了出来,痛龇牙咧嘴,他正全身充满着力量,誓要在战场上和阿喀琉斯一样辉煌,没想到还没有一展所能,就被一支偷袭的冷箭给射中了。 狄奥墨得斯顺着箭矢射来方向,看见了远处战车上缓缓将弓收起的帕里斯:“帕里斯,又是你这个专门放冷箭的家伙,你敢和我正面战斗吗?” 狄奥墨得斯大声吼叫着,他中了这箭,负了伤,心中怒火中烧,现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帕里斯碎尸万段,但他与裴子云隔着很远,等冲过去的时候,说不定裴子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再说,裴子云根本不理会,这么多神灵看着,且他还受到了雅典娜保护,又杀不得他,哪会碰这个霉头。 而就这一点延误时间,周围炸起一片的浓黑雾气,神灵瞬间消失不见。 连带着地上的埃涅阿斯也跟着消失不见,狄俄墨得斯失去目标,急的满头大汗,他的力量可只有一刻钟,时间过去将不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他正要去寻找远处的裴子云,但是一瞧下,哪还能寻见他的身影? “卑鄙,可憎的帕里斯,果然放了冷箭又逃了,下次看见了,一定要杀死这个卑鄙的人。” 狄俄墨得斯怒火中烧,只得向着特洛伊人泻恨,一口气杀了十三个特洛伊人。 第六百十一章 赫克托耳之死 阿喀琉斯大肆屠杀着特洛伊士兵和英雄,并且喊着:“奥托墨冬,继续冲,找到特洛伊的王子,杀掉他们,我不信赫克托耳还能躲避我。” 奥托墨冬目光锐利,很快看见了特洛伊的王子帕蒙,立刻盯上了,驾车直冲而过去。 “阿喀琉斯追上来了。”帕蒙王子知道自己和阿喀琉斯对战的话,将无法幸免于难,但阿喀琉斯已驾着战车冲来,这战车是神马所拉,速度极快,根本躲不开,当下一面大声呼救,喊着赫克托耳的名字,一面一矛掷出。 “啪”矛射到,但很轻易被阿喀琉斯的盾牌挡住了,反弹了出去。 战车的速度很快,转瞬就到帕蒙王子的身侧,阿喀琉斯一矛刺出,帕蒙王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噗”一声,长矛在侧面贯入身体,被阿喀琉斯刺死在当场,鲜血泉水一样从帕蒙的身子里流出,尸身直挺挺砸向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帕蒙。”赫克托耳看见自己幼小弟弟倒在地上,大声疾呼。 这个幼小弟弟从小关系就很好,没想到被阿喀琉斯杀死,他愤怒双眼发黑,虽阿波罗(apollo)多次警告,可是这时再也忍耐不了,朝着阿喀琉斯扑了上去。 “终于来了。”阿波罗叹了口气,而几乎同时,所有神的目光,都看了上去。 “诸神的视线全部离开了。”裴子云感觉到众神都注意即将展开宿命之战的赫克托耳和阿喀琉斯,却没有一个对自己关注。 裴子云心中就是一喜,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下就冒险冲向阿芙罗狄忒(aphrodite)和阿瑞斯(ares)刚刚受伤的地点。 手一捞,两滴神血就收入,并且迅速消失在空间中。 “好,好,好。” 而在这时,阿喀琉斯看到赫克托耳冲来,不但不畏惧,还连连叫好,脸上放出喜悦的神情。 他找遍了战场,杀了无数的人,就为了找到赫克托耳,现在看到赫克托耳出现,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正是这个人,使我内心深处痛苦不已。使得我一直不能安葬帕特洛克罗斯,让他的灵魂一直在地府外面徘徊。” 阿喀琉斯大声呼喊着:“赫克托耳,我们是彼此阵营中最强大的英雄,让我们不要回避,决个生死吧!” 阿喀琉斯的话充满了狂妄,似乎赫克托耳赶过去和自己对战已注定了死亡,但是赫克托耳毫无畏惧。 “阿喀琉斯,你的确很强大。” “我也知道你是一个英勇的人,但神也许会帮助我取得胜利。” 说着,赫克托耳掷出了手中的长矛,“咻”一声,长矛宛是一道利箭,划破长空,射向了阿喀琉斯。 “砰。”阿喀琉斯举起盾牌,挡住了长矛,尖锐的长矛连贯四层,但最终没能破掉盾牌的防御。 见长矛攻击无果,赫克托耳又捡起一根长矛,奔阿喀琉斯冲了过去。 阿喀琉斯手上的盾牌虽抵挡住了长矛的袭击,但长矛力道还是震得手有点发麻,可见赫克托耳投出的长矛力道有多大。 阿喀琉斯见赫克托耳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也毫不迟疑的跳下战车,朝赫克托耳杀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碰撞在一起。 赫克托耳的长矛化一道银色巨龙,朝着奔来的阿喀琉斯刺了过去。 阿喀琉斯举起盾牌,立刻格挡住了银色巨龙,长矛并不能突破盾牌的防御,顺势将手中的长矛急速朝着赫克托耳刺出。 “砰。” 赫克托耳举起手中盾牌抵挡阿喀琉斯的长矛,但盾牌只是凡品,并不能抵挡住长矛,只听“噗”一声,长矛刺穿了赫克托耳手中的盾牌,矛尖向前推进,赫克托耳闪身一避,躲开了矛尖。 赫克托耳见阿喀琉斯盾牌防御强大,手中长矛改刺为扫,迅捷朝阿喀琉斯的身体侧面横扫过去。 “砰。”阿喀琉斯的盾牌再次挡住赫克托耳的长矛扫击,但强劲的力道,让阿喀琉斯脚步不由后退了一步。 赫克托耳横扫而去的长矛被阻,顺势一个下撩,刺向阿喀琉斯的双脚。 阿喀琉斯后面退几步,躲开了赫克托耳的长矛。 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两人都穿着神甲,搏杀的很是激烈。 奥林匹斯山 众神都紧张看着这一惊心动魄宿命之战,赫克托耳开始时和阿喀琉斯打的激烈,但是渐渐处于下风。 “神啊。”端坐在黄金和象牙宝座上宙斯(zeus)开口呼唤在场诸神。 “好好思考一下眼下情况,决定时刻来到了,是让赫克托耳再次逃脱死亡,还是让他丧生?” 宙斯的话传入了在场的众神耳中,一时半会没有神接话,大家似乎都在考虑赫克托耳要怎么处理。 雅典娜(athena)站了出来,说着:“父亲,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想让命运女神已经判定要死的人逃脱死亡吗?” 宙斯还没有开口,雅典娜又说着:“不过,你是最伟大的神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但别指望诸神会同意你的提议!” 宙斯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 下方战场上,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的战斗已到了白热状态。 阿喀琉斯的长矛再次闪电一样刺向了赫克托耳。 “砰。”急速刺过去的长矛再次将赫克托耳手中的盾牌刺穿,矛尖透过盾牌向赫克托耳的胸口刺去。 赫克托耳一闪身,躲过已被盾牌削弱威力的矛尖。 但手中的盾牌也在一次次格挡长矛的过程中化成了千仓百孔,已经不可以在继续使用了。 赫克托耳扔下手里的盾牌,双手持着长矛朝阿喀琉斯刺去。 阿喀琉斯举起盾牌一挡,双手持着长矛赫克托耳,灌注在长矛上力量大增,一下子刺穿了阿喀琉斯盾牌的五层,矛尖也透了出来,朝阿喀琉斯身体刺去。 阿喀琉斯显没有料到赫克托耳能把这神打造的盾牌给刺穿,来不及闪避,长矛的矛尖刺到了他的盔甲上。 “当。”矛尖与盔甲发出了金属相交声音,但这个盔甲的防御也十分惊人,赫克托耳全力一击长矛刺击,在经过盾牌的削弱,在阿喀琉斯的盔甲上,并不能留下丝毫的痕迹。 阿喀琉斯不甘示弱,手上长矛朝着赫克托耳刺出,赫克托耳急速退去,在长矛快要刺到自己时一闪,险险躲过了长矛。 这时,阿喀琉斯见自己的长矛刺杀并未建功,手中一用力,朝着不远处的赫克托耳投掷了过去。 “咻。”长矛刺破空气声音瞬间传去,以极迅猛的速度袭向了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反应还算迅捷,迅速弯下身子,整支长矛在头上飞了过去。 赫克托耳刚刚起身站稳,迅速将自己手中长矛投掷了出去。 “咻。”长矛同样化成一道流星,划破长空袭向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还是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住赫克托耳投掷而来的长矛。 “砰。”长矛沉重的冲击,刺穿了阿喀琉斯手中五层盾牌,在盔甲上发出了“当”的一声碰撞。 阿喀琉斯拔出腰间长剑,用盾牌掩护着朝着赫克托耳冲了上去,速度很快,很快接近了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投掷出长矛之后,同样拔出了腰间长剑,朝着阿喀琉斯冲了过去。 两人撞在了一起,长剑都闪着寒光朝对方刺去。 “当。” 只听一声响,两人各中了一剑,但神圣的盔甲保护着两人都没有受到伤害,接着两人都近身作战,相互搏杀,不时在盔甲上留下剑痕。 “可恶,是神赠给我父亲珀琉斯的盔甲,在保护着赫克托耳,同时提供给他力量,才能对抗我。” “一时分不出胜负,但是我知道,这盔甲本来是我的,我非常熟悉,我知道肩与脖子相连接的锁骨之间有一点空隙。” 阿喀琉斯目光阴沉着,手中的剑盾渐渐取得优势,巡找着机会,虽赫克托耳穿着自己的盔甲,但自己是对战甲最熟悉,只要找到机会,就可杀了赫克托耳。 当下,阿喀琉斯干脆将盾牌扔掉,与赫克托耳一起砍杀着,神圣的盔甲使得双方都不能奈何彼此,阿喀琉斯几次长剑刺击赫克托耳,都仅仅在神甲上留下了一点剑痕,飞溅出火星,还发出“当当当”的响声。 “赫克托耳被我欺骗了。” “他已经习惯神甲的保护了。” 突然,赫克托耳在与阿喀琉斯战斗的过程中,露出了一个破绽,阿喀琉斯并没有放过这次极难得的机会,手上长剑一闪,瞬间向赫克托耳刺去。 “噗。” 青铜长剑的剑尖沿着破绽,在肩与脖子相连接锁骨间空隙中刺入,刺穿了赫克托耳的喉咙,鲜血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染红了赫克托耳的盔甲。 “啊!”受到了重击,赫克托耳疾退,用手捂着受伤部位,防止鲜血流出,但一切都无济于事,鲜血立刻喷了出去。 取得了致命效果的阿喀琉斯,并且没有再进攻,这已经致命了,就算是赫克托耳,也会死亡。 “啊!”几乎同时,诸神发出了呼喊,宿命之战,分出了生死。 第六百十二章 帕里斯的报复 赫克托耳再也撑不住,轰一声跌下,但强大英雄的生命力,还能使赫克托耳开口央求:“阿喀琉斯,我指着你的生命请求你,无论你要多少金银都可以,只要把我的尸体送回特洛伊,让特洛伊人按照殡仪将我安葬。” 阿喀琉斯表情冷漠,摇了摇头,冷声回答:“你是杀害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的凶手,即使普里阿摩斯愿意拿出和你相等重量的黄金当赎金,我也不肯答应,你的尸体,我要拿去喂狗。” 阿喀琉斯认为赫克托耳杀死自己朋友帕特洛克罗斯绝不可原谅,帕特洛克罗斯到现在还没有安葬,就是要拿赫克托耳来祭奠帕特洛克罗斯。 更重要的是,阿喀琉斯心中充满了愤怒。 “我难道不知道命运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为了帕特洛克罗斯,我不得不踏上了这条路,我还有什么可失去?”阿喀琉斯心中暗想,愤怒不能对神发泄,就自然对着赫克托耳。 “我就知道。”赫克托耳吐着血沫说着,他已快油尽灯枯,此时还能说话,只是心中的不甘支撑着而已。 “我知道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同情我。” “但是你这样就违背了神律,当神为我报仇时,当你在特洛伊中央城门被射中倒地快死时,你会想起我的话。” 赫克托耳说完这最后预言,灵魂从身体出窍,转眼就飞进了地府。 阿喀琉斯却大叫:“你只管死去吧!无论宙斯和神如何安排我的命运,我都会接受!” “现在,喂狗去吧!”阿喀琉斯恨透了赫克托耳,对他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誓要将尸体拖回去祭奠自己的朋友。 说完,阿喀琉斯亲自动手在赫克托耳尸体上,剥下原来属于自己的血淋淋的盔甲。 “赫克托耳死了,赫克托耳死了!” 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对战场上特洛伊人无疑是个巨大打击,赫克托耳一直以来都是特洛伊的保护者,只要他还战场上,大家心里就不会慌。 但此刻赫克托耳却被阿喀琉斯杀死了,特洛伊人士气瞬间跌到谷底,而希腊人士气高涨,这直接导致了特洛伊人再也抵挡不住希腊人,纷纷的溃败,向着特洛伊城逃去。 裴子云看见了这个,喝着:“系统!” 话音刚落,系统一震,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任务:你的权术使你掌握了命运,用1点吉兆,促使诸神不得不临时站在你一侧,庇护你的安全” 当下裴子云毫不迟疑,对着这个按了下去。 “我有24个命运点,离颁布神谕,只有1个命运点,不过我愿意为了赫克托耳而消耗1点。” 才按了下去,阿喀琉斯突有了变化,他杀死了赫克托耳才站起来,突一道巨大的彩虹在天空垂了下去,落点就在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淋浴在彩虹中,反射着金光,才取得胜利的希腊人都惊呆了,没有心思追杀,而是潮水一样涌向阿喀琉斯的周围围观,他们全都眼神复杂看着神一样的阿喀琉斯,以及地上躺着的赫克托耳,毕竟赫克托耳是特洛伊的第一主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给希腊人留下来了深刻印象。 阿喀琉斯看着围观过来的希腊人,大声:“朋友们,英雄们,感谢神,让我杀了这人,我们倒要看看,没有赫克托耳,特洛伊还能抵抗几时?” 阿喀琉斯的话,按照常历史来说,确实这样,特洛伊在赫克托耳死后没多久,城池就被希腊人攻破。 “不过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还躺在船上没有安葬,让我们唱起凯旋的歌,并把我杀死的这个敌人拉回去祭奠我的朋友吧!” 阿喀琉斯说着,连把死者丢在车上都不干,拿起了一把刀,在赫克托耳尸体的脚踝和脚踵间戳了个孔,用皮带从孔中穿进去,捆在战车上。 这种做法是对死者的极不尊重,周围有希腊人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吭声。 现在阿喀琉斯杀死赫克托耳,威望如日中天,对赫克托耳杀死帕特洛克罗斯又耿耿于怀,这时如果有人劝说,叫他尊重死者,估计要被狠狠的驳了回去。 阿喀琉斯跳上了战车,一甩马鞭,马匹自动奔跑了起来,战车拖着赫克托耳的尸体,向战船方向飞驰。 奥林匹斯山 战车拖着赫克托耳的尸体,很快,英武的赫克托耳到处是泥,并且血肉被尖锐的石块木刺所撕下,染红了一小块一小块。 宙斯阴沉看着阿喀琉斯做的一切,而阿波罗脸色更阴沉可怕,就连希腊一方神灵看着阿喀琉斯都摇了摇头,心里已给他判了死刑。 英雄相互杀戮,这是英雄的天命,但没有几个敢于侮辱死者,当年底比斯国王克瑞翁对两个外甥丧葬进行安排,为国而死的厄忒俄克勒斯举行隆重的丧礼,市民把灵车送到墓地,但叛国者波吕尼刻斯虽是自己外甥,却得暴尸城下,不予安葬。 因着这事,国王克瑞翁就被毁灭。 因为哈迪斯(hades),更因诸神的意志,而且赫克托耳还是宙斯的子孙! “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啊,命运已经快速演化,阿喀琉斯亵渎尸体,将会马上迎来命运的制裁。” 看着这意外的彩虹,连赫拉都变了色,不为自己宠儿阿喀琉斯说话了,而是对着宙斯这样说着。 宙斯听了,脸色转好些:“既你也这样想,那就这样决定。” 说着,沉着脸,低声命令:“快,快去问问命运女神,发生了什么事。” 特洛伊城 城外战争站在城上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特洛伊城众人都站在城上观看战争。 一开始双方还算是势均力敌,但自从阿喀琉斯大肆屠杀特洛伊的英雄和士兵,特洛伊人脸色就变的不好看。 当赫克托耳的母亲赫卡柏在城上看见了赫克托耳遭受厄运,悲愤撕下面纱,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啊,敌人是如此的残忍啊,杀死了你还不够,还要侮辱你的尸体,呜呜……” 赫卡柏的悲伤的情绪感染了普里阿摩斯,本来他看见赫克托耳被阿喀琉斯杀死,虽伤心欲绝,但是作国王,还强自镇定,此刻受到感染,也痛哭流涕。 “我的孩子赫克托耳啊,命运待你是这样不公,死亡后,你的尸体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的尸体赎回来。” 国王普里阿摩斯和王后赫卡柏的哭泣感染了一批人,许多长老也忍不住抹了眼泪,赫克托耳在特洛伊的声望和口碑都不错,他的死对特洛伊的众人无疑是很大的打击。 但当特洛伊人看到阿喀琉斯虐待赫克托耳的尸体时,城上的一片哀嚎悲戚,赫克托耳被杀死,并且尸体被人虐待消息瞬间传遍了特洛伊城,所有人都对阿喀琉斯全都义愤填膺。,全城传来了一片哀泣声,大家都为赫克托耳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悲伤和难过。 “赫克托耳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竟遭受了敌人这样的虐待。”这是城里的一位妇人掩面而泣说的。 “神啊,愿您怜悯赫克托耳吧,让他不要遭遇这种不幸的事了,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吧。”一位特洛伊老人祈祷着。 “放心吧,神灵一定会惩罚希腊人犯下的罪过。”一位中年男子说着。 赫克托耳被阿喀琉斯杀死,且尸体遭受侮辱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府中,安德洛玛刻听到了这个消息,瞬间昏厥过去,身体直直倒下,幸有女仆见机快,接住了她的身体。 裴子云在撤退,虽早有预料,看着这一切,不由停住了脚步,摸上了剑柄。 裴子云对阿喀琉斯侮辱尸体事也很愤怒,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就阿喀琉斯杀死。 这时,影子突一动,说话了:“帕里斯,你没有去,很明智,阿喀琉斯的命运,现在已经抵达最高峰,如果你去,也会被杀死。” “不过,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也因此消耗大半命运,你可知道,如果没有诸神的打击,特洛伊会怎么样?” 神秘的影子与裴子云说话都是趁诸神没有留意时。 “希腊三面临海,河流短急,海岸多曲折港湾,是航海贸易的好地点,但是境内多山,四分之三均为山地,农业先天不足,根本无法成就霸业。” “没有这场战争,控制贸易,并且有大量农田的特洛伊会继续壮大,在赫克托耳这一代,就能统治小亚细亚,甚至北上而获得丰厚的粮仓,到那时,希腊将不堪一击。”裴子云听了,压抑着愤怒,想了想,阴沉的说着。 神秘的影子轻轻点了点头,认同裴子云说的话。 “你说的没有错,如果没有诸神打击,希腊人确实不会是特洛伊人的对手。赫克托耳有成为真正王者的潜力,所以阿波罗才会这样眷顾。” “而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也将耗尽他的命运,等等吧,他的死期不远了。” “你现在还不是阿喀琉斯的对手,不过你已取得了三滴神血,回城吧,执行命运之旅,我必援助你复仇,杀死阿喀琉斯。” 神秘影子的话很有诱惑力,但裴子云不为所动,说着:“不必了,杀死阿喀琉斯我自己就能办到——告诉我,命运之旅应该怎么办?” “前面有个密林,我已经画上了仪式,你只要找到位置,你所获得的神血就会发动。” 神秘影子立刻给出了相应的做法。 裴子云一望,果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密林,他跳下战车,迈开步子,快速朝着密林狂奔而去,不到一会就奔到了密林所在。 密林里人迹罕至,裴子云一下就钻了进去,凭着感应,他在密林里找到了幻影女士所说的位置。 “是这里了。”影子发出了声音,感觉到没有神注意,裴子云就要重重的踩了上去,突问着:“这次敌人强大不强大?” “不会很强,不过很让人讨厌。”幻影女士说着。 裴子云点了点首,踏了上去。 “轰!”眼前一切顿时发生了变化。 第六百十三章 奎托斯 奥林匹斯山 特洛伊战场,阿喀琉斯将赫克托耳杀死,一个让众神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道横亘天地的巨大彩虹在天空上垂了下去,似乎是为阿喀琉斯杀死赫克托耳而庆祝,众神看到这场景,都面面相觑,这完全出乎它们的意料。 坐在象牙和黄金宝座上的宙斯(zeus)睁开了眼,不停扫视在场众神,看看是谁做出来的“好事”。 但无疑没有人会承认这彩虹冠冕是自己弄出来,阿喀琉斯的表现本就引起诸神的反感,现在更获得了彩虹冠冕的荣耀,顿时几个神灵心中都浮出了杀机。 “本来阿喀琉斯,还有些命运的余辉,现在必须迅速杀死了。”这想法并不是一个神灵,而宙斯细细看了一圈,查不出结果,也就作罢,没有继续查证,只是说着:“赫尔墨斯,你去查探一下这次彩虹冠冕的具体原因。” 宙斯叫来赫尔墨斯(hermes),吩咐查探,这种绕开自己出现的彩虹冠冕还是让宙斯心里起了一丝担忧。 一场有点沉闷的宴席很快就结束了,众神怀着复杂心情离开了宴席大厅。 “亲爱的,你去命运女神里问一问,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宙斯转首向着赫拉(hera)说着。 赫拉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权柄与宙斯相连,就算阿喀琉斯曾经是她的宠儿,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有丝毫偏心。 赫拉迅速离开,抵达命运三女神之处,克罗索(clotho)、拉克西斯chésis)、阿特罗波斯(atropos)给予迎接。 赫拉无心受到款待,说着:“三位女神,你们能预知命运,今天战场上,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命运三女神回答,赫拉又开口说:“伟大宙斯已查过,并不是哪个神给予了阿喀琉斯辉煌的彩虹冠冕。”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事?” 命运三女神点了点首,微微致意,拉克西丝说:“尊贵的赫拉,我们也看见这异变,不过命运的事,就算是我们也不能轻易探查,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给你一个答复。” “很好,你们不是给我一个答复,是给诸神,给尊敬众神之王宙斯一个明确的答复。”赫拉说着。 女神克洛拖说:“尊敬赫拉,明天黎明前,我们一定会给诸神及宙斯一个答复,您尽管放心。” 赫拉点点头,很满意离开了,她相信命运三女神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现在宙斯对这个事情很关心。 赫拉离开,命运三女神间展开了讨论。 “我感觉是命运起了一丝变化,导致彩虹冠冕的出现。”克罗索说着。 “难道是阿喀琉斯的命运出现了变化?他要逃出命运的制裁?”阿特洛波斯问着。 “不,我感受到阿喀琉斯的命运并没有变化。”拉克西丝说着。 “那出现彩虹冠冕实在不可思议,我们事先一点察觉都没有,难道命运要绕过我们,单独行事?”阿特洛波斯说着。 “命运都是反复无常,即使是我们,也不可能完全把握它,它绕过我们也未必没有可能。”拉克西丝说着。 “在这里讨论毫无结果,不如我们举行命运仪式,向命运寻找答案吧?”克罗索说着。 “可以。”两个女神答应。 特洛伊·城外密林 裴子云踏入幻影女士的位置,眼前顿时一黑,黑暗不可视物,等了很久,黑暗还没有退去,试着缓缓前行。 他在黑暗中行了很长时间,有点不耐烦时,前方突出现一片光亮,接着就豁然开朗,眼前展开的是一片高山,高山巍峨挺拔,高逾千丈,上面植物繁茂,郁郁葱葱,悬崖峭壁也多不胜数。 裴子云心中震惊,隐隐有了猜测:“这是奥林匹斯圣山?” 以前以提丰的视角中,见过奥林匹斯圣山,跟眼前高山很相似,但下一刻,只见高山上,许多泰坦攀爬在峭壁上,这些峭壁陡峭,有些地方光滑锃亮,但泰坦攀爬起来并不费力。 泰坦一个个身材高大魁梧,但灵活的身姿使得他们攀爬悬崖峭壁游刃有余。 “不不,这不是泰坦,只能说是巨人。” 裴子云心中产生着疑惑,突一个身影出现,虽看不清面孔,但是祭司的感觉立刻产生一种念头:“是哈迪斯(hades)!” “不不,又有点不对。” 只见着哈迪斯的双叉戟一击,将一个巨人打下悬崖,千丈高悬崖,掉落下去,即使是强大巨人,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在悬崖上攀爬的巨人似乎怡然不惧,继续往悬崖上攀爬,这个攀爬过程缓慢,但是它们却没有一个人放弃。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难道是罗马人改编罗马神话,神人并肩作战一幕?”裴子云看着眼前的场景暗想着。 “就和原本提丰的剧本一样?” 正统的神话中,提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角,很快被宙斯打败,但后来罗马神话的艺术加工,就增加了提丰把宙斯手筋脚筋打断的部分。 据说这就是古埃及神话传入,塞特是沙漠神,风暴神,与主神荷鲁斯(horus)发生过争抢权位的战斗,最后认输告终。 而堤丰神话中,抽去宙斯的筋,赫尔墨斯(hermes)将其找回,宙斯重获力量打垮堤丰,两个过程极其相似,是山寨了埃及一些神话。 正寻思着,就在这时,裴子云突目光凝固了——他看见一个身上有着红色印记的男人。 这男人是个全身充满爆炸性肌肉的光头,整个给人一种残忍嗜杀感觉,手上拿着双刀,刀上隐隐有些血迹流下,使得他整个人更是杀神一样,一个怪物扑了上去,几刀就砍杀了。 话音刚落,系统一震,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任务:杀死奎托斯,结束这条命运线(未完成)” 这任务,以及熟悉的感觉和场景,使裴子云张开了嘴,许久合不上去。 “难怪我觉得不对,似是而非。”裴子云苦笑摇了摇首,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里,现在才确认,刚才想到的是错误,现在确实有点出乎预料。 “刚才我是在阿瑞斯(ares)的墓穴出来?”裴子云喃喃自语。 在正统神话中,神不会弑杀,阿瑞斯自然不会死,现在出现了墓穴,自然代表着在这个世界,阿瑞斯被人杀死的,并且战神之位也会被抢夺。 就在这时,一个独眼巨人突出现,发觉了裴子云,就怒吼了一声,扑了过来。 独眼巨人出现有些突兀,庞大身躯猛扑,让裴子云都感觉到震撼,但独眼巨人虽长高大威猛,可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独眼巨人扑击而来,直接两只手朝着裴子云扇来,如果扇到,不死也得重伤。 裴子云并未出现一丝慌乱,只是一闪,很轻易就闪过独眼巨人的扑击,手中的长矛一刺,就刺入了独眼巨人的身体。 独眼巨人流出鲜血,裴子云一拔长矛,鲜血流出的更多。 “吼。”巨人受到重创,非常愤怒,发出一声巨大咆哮,但给裴子云的感觉却更是奇怪。 独眼巨人转过身躯,再次朝裴子云扑来,这次它不在两只手扑击而来,而是一手扑击,一手进行防御。 裴子云在独眼巨人扑击眼前的瞬间,急速一闪,再次躲过了独眼巨人的全力扑击,这次没有耽搁,提起长矛,在独眼巨人未反应过来前,就刺入刚刚转过身的独眼巨人的胸膛。 矛尖锋利,几乎一半都刺入了独眼巨人的胸膛。 独眼巨人心脏被裴子云刺破,鲜血就喷泉一样喷出,前进脚步一顿,顿时整个动作戛然而止,身子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不对,不对。”裴子云沉着脸,第一代独眼巨人是乌拉诺斯和盖亚(gaia)的孩子,一共三个,它们强壮、固执、并且感情冲动,很会制造和使用各种工具和武器,乌拉诺斯把他们囚禁在黑暗深渊中。 宙斯为了对抗泰坦,将它们在黑暗深渊中释放出来。在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指挥下为主神宙斯锻造闪电长矛,为海神波塞冬(poseidon)锻造了三叉戟,为冥王哈迪斯锻造了双股叉,为阿耳特弥斯(artemis)锻造了弓和月光箭,为阿波罗(apollo)锻造了弓和太阳箭,这种独眼巨人数目非常少。 当然,世界上还有一种独眼巨人,它们是波塞冬的孩子,虽繁衍出了种族,数目也不多,而且就连受雅典娜保护的奥德修斯,使着诡计戳瞎了一个,也受到了波塞冬的报复。 独眼巨人是接近神的种族,自己岂能轻松将独眼巨人杀死? “太弱了,实在太弱了。”裴子云感觉了下:“而且杀死了它,我没有任何收益可收割。” “没有收益,也许命运线上就这样,但是……”裴子云上前,在流出的鲜血中摸了摸,伸手仔细看着血。 “没有神血,难怪我觉得不对。”裴子云手上沾着独眼巨人的鲜血想着。 “这个独眼巨人实在是太弱了,你说是不是?”裴子云回头对着一个慢慢走过来的男人说着:“奎托斯?” 这男人正是一开始看见,身上有着红色印记,浑身充满了爆炸性肌肉的光头男人,此时正手握双刀缓缓朝裴子云而来。 第六百十四章 帕里斯的疑问 “陌生人,你是谁?”光头奎托斯沉声说着,他才杀了一只怪物,手中双刀上正染着血。 血液顺着刀上的神秘花纹的纹路,从刀尖处滴落在地面上,使得所走过的路面有着一行鲜明的红色血迹。 此刻发现了面前的陌生人,看上去细皮嫩肉,似乎毫无威胁可言,但是一头独眼巨人倒在他面前,说明了不凡。 裴子云眼神微眯,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刚刚就观察过了,现在近处再看,发现这人高大,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形象跟传闻中的很契合。 “我是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裴子云开口回答着。 “特洛伊的的王子?没有听说过。”奎托斯语气冷漠说着。 奎托斯的年代不好说,没有听说过特洛伊就不太正常,不过他在裴子云的话里分析出这是一个王国的王子,朗声说着:“我是战神奎托斯。” “战神奎托斯?有这样弱的神?”裴子云怔了一下,突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洪亮:“而且,奥林匹斯山,我只听闻战神是阿瑞斯(ares)。” 其实裴子云早就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传闻中的杀尽希腊诸神的战神奎托斯,此刻之所以笑的肆无忌惮,是因祭司的感觉明确告诉自己,以希腊的标准,此时的奎托斯的实力远没有达到神灵级别,可以说的上是非常弱小,完全匹配不上战神的称号。 “阿瑞斯早就死了,你是他的余孽?”奎托斯大怒,裴子云无疑对他是一种蔑视,更是一种挑衅,他身为神灵,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奎托斯手持两把带血双刀,双刀因有着鲜血的原因,隐隐带着红光,怒吼了一声,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 前冲速度,威势极迅猛,在离裴子云大概五米左右距离时,就跳了起来,双刀狠狠的从空中砍下。 “嘭。”裴子云闪身躲开泰山压顶双刀砍击,泛着红光双刀劈在了刚刚的站立之处,砍出了两道深深的刀痕。 这路面本来是坚硬的石头,能在这石头上砍出两道深深的刀痕,可见这个力道还是极大。 裴子云冷哼一声,长剑急速往奎托斯身体侧面刺去,奎托斯身体一转,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的刀光。 “叮。” 一声清脆响声传来,奎托斯右手长刀刀面稳稳挡住了裴子云刺来的长剑。 不等裴子云长剑有变化,奎托斯的左手上长刀同时随身体的旋转朝着裴子云的握剑的右手砍出。 裴子云看着来势凶猛的长刀,右手急缩,堪堪躲过旋转劈来的长刀。 两刀无果,奎托斯目中泛着寒光,带着残忍。 他从小就是爱憎分明,果断且勇敢,并且粗中带细,凶残又柔情,只是在妻女被他误杀后,他就不断凶残下去,在他获得了地狱之刃,更虐杀成性,此时还算是一个没有彻底泯灭良知的人,但也是极凶残。 奎托斯逼退了裴子云的长剑,并无任何迟滞,双脚一蹬,朝裴子云扑了过去,手中的长刀,分别从左右两面,以十字斩形式,急速的朝着裴子云的脖子横切而去。 裴子云身体趁双刀还没有形成合拢时急退,脸上的表情首次带上了一丝慎重。 奎托斯的实力虽有愧战神的名号,但此刻的实力,在自己不开启特技时,竟还隐隐领先半分。 裴子云顿时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两大特技开启。 “风之轻灵。” “铁铸铜灌。” 开启了两大特技,裴子云的身体的皮肤上隐隐带着金属光泽,而脚上多了一些风的轻灵。 裴子云足下一点,急速朝着奎托斯的侧面奔去,奎托斯正要故技重施,裴子云双脚一点,以更快速度朝着相反方向转去。 奎托斯扑出去的身子在惯性下,并不能急速停顿,但方向立刻进行着细微的调整,朝着裴子云反方向而来身子,横向劈出了一刀。 “当。” 一道寒光闪过,裴子云用长剑很轻松就格挡住横斩而来的长刀,速度不减继续从一个方向朝着奎托斯袭去。 因裴子云速度过快,奎托斯身形前冲,只来得及再斩出一刀,但被裴子云轻松格挡。 裴子云挡住长刀,长剑一道闪电一样刺向奎托斯。 奎托斯两只手上长刀都已劈斩出去,似乎无力抵挡侧面急速刺来的一剑,但是应变迅速,身体一个飞速前扑,在长剑刚刺破皮肤时,身体已扑向了几米远的地面上。 奎托斯一个翻身旋转,很快就在地面上站了起来,但左手上长刀已掉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裴子云一闪而至,长剑又一刺,而奎托斯将右手的长刀挡在了胸口。 “叮。” 又一声清脆响声,但裴子云没有再给应对的机会,身体前冲同时,长剑一滑,带着冲力划过。 “噗。” 这次奎托斯没有能抵挡住裴子云长剑,在左手胳膊上多了一道深深血口。 鲜血染红了奎托斯的左臂,并不能让他的神色有丝毫动容,抓住裴子云在左侧掠过的瞬间,身子一个急转,右手长刀朝着裴子云掠过。 “当。”裴子云早有所料,长剑挡住了长刀。 “吼。” 但奎托斯怒吼了一声,手中长刀一压,抵着挡长剑再次朝着裴子云身体急速的斩出。 “当。” 奎托斯长刀斩在了裴子云的肩部,甲上闪着寒光,刀刃还在裴子云的肩甲处斩出了一道刀痕。 裴子云趁着这空隙,身体急速奔去,躲过奎托斯顺势而来的左拳,他抬眼打量奎托斯的神色,见他神情冷酷,对胳膊上的血口根本毫不理会。 而裴子云肩上的刀痕斩开了肩甲,入肉并不深,稍微出了点血就止住了,见奎托斯又要扑来,赶紧出声打断:“慢,我有话要说。” 裴子云的话让正要扑击而来的奎托斯身形停顿住,他也怀着疑惑:“帕里斯王子?你的力量不是凡人能拥有,你是谁?” 虽此刻奎托斯没有想象中强,但他的力量也完全超出了一般层次,但裴子云不仅将奎托斯进攻挡了下来,且还伤了他,这对奎托斯来说,裴子云实力有资格让他停下来,听听裴子云说什么。 “奎托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然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裴子云轻轻一笑的说着。 按照奎托斯的脾气,不会轻易和裴子云废话,直接砍杀上去,但刚刚一阵激烈的战斗,让他对这个帕里斯王子充满忌讳。 他在这里砍杀怪物虽也有实力强悍,有些也能让他受伤,但没有一只怪物给他的感觉和眼前的帕里斯王子这样危险,在他的感觉中,眼前的并不是凡人,而是一个神灵。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奎托斯还是更愿意去与怪兽搏杀,也不愿意没有原因,就和眼前之人拼杀,因他感觉眼前之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奎托斯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冷漠:“可以。” 裴子云听到他这样回答,心中一笑,从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明确感觉到了与希腊的层次差异。 在上次提丰之战中,自己的感觉是真实,一切都是历史。 可现在的感觉,似是而非,而这种非,在实际面就是弱小,自称神灵的奎托斯,只比自己强了些,甚至没有突破真正神灵的界限。 而对方手中的武器,也没有斩断自己的剑,虽这剑是神赠给武器的一部分,但并不算太强。 神甲也抵御住了对方的武器。 这一切都表明了弱小。 裴子云想了想,问着:“我很好奇,阿瑞斯为什么要与复仇三姐妹密谋推翻宙斯的统治,不说动机,毕竟敢于推翻宙斯的统治者,起码要接近宙斯的力量,要不,就算推翻了又怎么样?” “无非是给别人嫁衣。” “就算是阿瑞斯脑子有问题,可事实上推翻宙斯的举动也发生过一次,但是参与的神灵,赫拉被吊在半空中示众,阿波罗和波塞冬逐出天国流放,下山去给凡人干点活清醒清醒,雅典娜甚至没有说明受到惩罚。” “都没有神会受到直接身体伤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宙斯会因阿瑞斯一次密谋,就对阿瑞斯起了杀心,并且让凡人的你杀掉神灵,还给你登上战神的宝座?” “宠爱宠物的人,会因为宠物和别人发生纠纷,甚至打架,但只要有基本脑子的人,谁会为了宠物杀死别人?” 这的确是裴子云的好奇,在他看来,神和人的关系,就是人和宠物的关系,对宠物是可以爱护,为了它和别的人(神)打架,也可以理解,就如现在特洛伊之战一样。 可理智的人都不会为了宠物而杀死人,神也一样。 不弑神是铁律,所有敌对的神灵最多是囚禁,只要开了弑神的先例,这个神系就面临毁灭——对诸神秩序来说,允许有着神血的凡人升神,已经动摇了神的根基,更不要说弑神这种方法了。 人类再爱猫狗,要是发觉猫狗会进化成智慧动物,那只有大灭绝。 自己想登神,也不得不和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一样,通过命运这个渠道,来合法晋升。 眼前奎托斯,能晋升的根基和逻辑何在? 隐隐之间,裴子云有点明白,为什么幻影女士有些厌恶,但说毁灭整个奥林匹亚山的奎托斯却并不太重视,并且自己感觉到这世界似是而非,层次相对低的原因了。 “它就算是一支命运线,也毫无根基,宛是梦一样脆弱。” 第六百十五章 奎托斯之死 奎托斯听了裴子云的话,不知为什么,怒不可遏,说:“一派胡言,既阿瑞斯谋反了,哪怕是儿子,都必须杀掉。” 裴子云一笑,觉得奎托斯不愧是斩杀希腊诸神的人,但对奎托斯的言论很不以为然,整个希腊神话,没有弑神之事,盖亚连着多次谋反失败时,按照这逻辑也应该被杀掉了。 裴子云对着奎托斯一哂:“奎托斯,这是东方人,或是凡人的逻辑?” “你作一个神灵,却一直持着凡人逻辑,真不可思议。” “你要明白,每个神灵都是世界一部分,杀掉就损坏世界一部分。” “又不是每个神都和赫拉克勒斯那样没有具体职司,再说,如果可以弑杀获得神位,哪个神能安稳睡觉?” “就如你奎托斯,当你杀掉了阿瑞斯,获得了战神的神位,所以你以后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杀杀,导致整个神系毁灭。” 裴子云还在说时,奎托斯已是暴怒,他只觉得这话,似乎戮破了自己的根基,完全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心中顿时涌出了巨大仇恨,比导致自己杀死妻子和女儿的阿瑞斯还可恨,当下提双刀杀了过来。 裴子云看着杀过来的奎托斯,轻轻一笑,说:“也罢,我和你说了这样多话,也获得了时间了。” 说完,裴子云举手:“来!” 奎托斯立刻意识到不对,但却已晚了,只听“轰”一声,在裴子云喊完,就眼前一黑,再出现光时,发觉自己处在一个虚空上地面上了,虚空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小块地面,与两个神殿静静悬在黑暗中。 这两个神殿,一个不熟,一个却很熟悉,一看下就是希腊式神殿,只是还没有盖上顶。 但神殿相应结构已经很完备了,缺的就是最后的神殿盖了,眼尖的甚至能看见多个雕像。 “奎托斯,你原来所在的命运线虽毫无根基,层次很低,但你却是主角。”这时裴子云穿着道君的冕服出现在奎托斯面前,双手背在身,风轻云淡说着:“我要杀你,你必会爆种反杀。” “只得借着与你说话的机会,请你到这里。” “幸上次命运之旅,我所的甚多,加上这世界虚幻粗糙,才能将你提到此处,隔绝了你和世界的联系。” “此界之内,你再非主角,所有神通法术,尽是无效,只有战斗技能。” 裴子云神态从容,也是,奎托斯出现在空间里,基本上就是待宰羔羊,才表现的很从容。 奎托斯看见出现在自己对面裴子云,瞳孔微微一缩,脸色凝重:“你是异教异国的神?” 奎托斯感觉到对方的明显是异力,并且在无止境的增长,转眼就要超过了自己。 裴子云笑着:“算是吧,你看,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上次死在这里,是提丰。” 奎托斯听到裴子云说到提丰死在了这里,心里一冷,但转眼就冷静了下来,他一生转战,不知道遇到多少强敌,都死在自己手中,又岂会慌乱? 奎托斯看着对面裴子云的力量还在攀升,知道不能耽搁了,怒吼了一声,朝裴子云就杀了过来,刀光一闪, “刀法极是凶残,简洁明了,几近完美。” “可惜。”裴子云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出现在奎托斯背后,一掌已击在腕上,只听啪一声,长刀飞出,接着一肘。 “砰。” 奎托斯被这肘的力道直接砸了出去,在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瞬移?”奎托斯疑惑的问着,想要寻找自己的刀,却发觉刀瞬间不见了,召唤一下,却见刀嗡嗡响,却在神殿之内。 “不错,瞬移,你可以死而无憾了。”裴子云轻笑:“要不是我不能把武器和盔甲带进来,杀你更是容易。” “不过我没有带武器,你自然也不许用。” 自己在这里跟提丰对战时,面对一百多个蛇头的攻击,战斗很久才寻出破绽,最后还用出了压箱底的璐王之剑,才将提丰斩杀。 但今时不同往日,力量更甚往昔,当是不用动用璐王之剑——而且璐王之剑用了一次,损失甚大,最多还有二次,得省省。 奎托斯一语不发,急向神殿扑去,只听“轰”,神殿微摇,却闯不进去。 “这是大徐的道君之殿,斩杀无数妖物而凝聚,又岂是你短时间内打破?”裴子云含着笑说着。 奎托斯阴沉着脸,现在这个未知空间,敌方又有瞬移,几乎毫无胜算,但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即使明知很难胜出,也要倾力一搏,哪怕最后战死,也堂堂正正而死,而不是卑躬屈膝屈辱而死。 想到此处,奎托斯怒吼了一声,再次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 裴子云未等靠近,身形瞬间出现在正前方,拳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奎托斯的面门击了过去。 “砰。”这一次奎托斯早有防备,瞬间举起拳对轰,与裴子云袭来的拳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声。 奎托斯整个人再次被裴子云巨大力量给砸的身形暴退,还没站稳脚跟,裴子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一拳砸了过去。 “砰。”立足未稳的奎托斯再次被裴子云瞬移给打的措手不及,跌下了地面。 裴子云没有趁胜追击,笑着:“奎托斯,你就这点本领吗?” “若只是这点本领,我可不相信你能将阿瑞斯等希腊诸神赶尽杀绝。” 奎托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怒吼了一声,身形暴涨一截,整个人手臂的肌肉也凸起一大块,气势节节攀高,一下就达到与裴子云实力齐平。 “不错,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这样的话,还算有点样子。” “狂妄的异界神,你会为你的狂妄而付出代价。”奎托斯怒吼着,俯冲了过去。 “我就看看你现在的实力达到何等境地吧。”裴子云说完,一个瞬移,人已经出现在了奎托斯的身前一米处,泛着金属光泽的拳,急速落下。 “轰。”除了第一次没有防备,这次早在预料中,奎托斯的拳也瞬间朝着裴子云袭来的拳对轰,双方的拳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强大的力道使得对撞之处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在这对撞力道下震动。 裴子云身体退了几步,止住了后退,只见铁拳已鲜血淋漓,指骨都裂开了,但这并没有关系,手一晃,就愈合了。 而奎托斯后退更多,虽没有之前狼狈,拳也只是略伤,但却没有弥补。 “哈哈,好,奎托斯,这才是勇士。”裴子云说完,身形一闪,出现在奎托斯的后面,拳无声无息朝着奎托斯的后脑砸去。 奎托斯早有预料,身形急转,堪堪出拳抵住,但奎托斯匆忙打出的拳,力道并不足,整个人再次砸飞,跌落在了地面上。 这次裴子云没有再给他爬起来的时间,身形又一闪,出现在奎托斯上空,双脚狠狠的踩下。 “砰。”奎托斯身体急滚,险之又险躲过了裴子云泰山压顶的踩踏,而裴子云的双脚重重跺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一片震动。 裴子云没有在趁胜追击,因奎托斯是越危险越爆种的人,虽隔绝了世界,但也非常有可能。 与其冒险,不如一次次的将他击倒。 奎托斯果再次爬了起来,还没站稳,这次裴子云身形再次出现在身后,当下急速转身出拳。 身后人影一空,根本没有裴子云的身影。 奎托斯暗道不妙,突整个后脑受到了狠狠的重击。 奎托斯整个人瞬间击飞出去,脑袋也是昏昏沉沉,人还没有落地,再次迎来了疾风骤雨般的打击。 “砰。” 裴子云一脚狠狠踩在了奎托斯尚在空中身体上,将整个人直接击向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凹坑。 昏昏沉沉的奎托斯躺在地面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裴子云携着泰山压顶之势,双脚重重踩在了奎托斯的胸膛上。 “噗。”奎托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且还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喷出血液似乎有着灵性,正要倒流回奎托斯的身体,空间泛起阵阵波纹,将这些血液镇压,化成了一个铁块。 “奎托斯,你要明白,在我的空间,你是得不到任何补充,也就是说你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力量用一分少一分,现在你又剩几成力量?” 说完,裴子云又一脚踩下,但这时,奎托斯已清醒了过来,抬起了手臂,挡住裴子云踏下的脚掌。 裴子云摇头轻笑,他已试探出来了奎托斯力量极限,此时决定速战速决,迅速的解决了奎托斯。 刚想完,裴子云一闪身,出现在奎托斯的身侧,一脚踢出。 “砰。”奎托斯整个人都被踢到空中,身体还没有飞到最高点,就被瞬移而来的裴子云重重踩向了地面。 “噗。”这种程度重击,奎托斯也扛不住,又一大口血液喷出,血液转眼化成了铁块。 裴子云还不待奎托斯身体砸向地面,又一脚踢出,将奎托斯踢向了空中。 再要踢下去,奎托斯突大吼一声,一道红光闪过,将裴子云抱住,只听啪啪声不绝,就要把裴子云扼死。 “又爆种了?” “不容易啊,硬是一瞬间突破空间的封锁,这消耗了多少力量?”怀中的裴子云突然之间一空,接着瞬移出现在背后,狠狠一插:“风雷斩。” 以手代剑,一道剑光而出,剑尖染上了一层薄薄青色,只听噗一声,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血雾。 “啊啊——”手直接插入了奎托斯的身体,在背后透出,接着根本不用拔出,手掌再一空,下个瞬间裴子云出现在顶上,一脚重重踩下,只听天灵盖“啪”一声,奎托斯整个人身体砸向了地面。 “轰” 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凹痕。 第六百十六章 短暂的回归 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正在进攻着奥林匹斯山的泰坦,突然停止进攻,接着,诸神都也停了战斗。 宙斯发出了嘶喊:“奎托斯。” 就连阿瑞斯的坟墓深处,也突然之间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个人影显出,正是阿瑞斯,他死而复活,口中也喊着:“奎托斯。” “奎托斯。”周围的怪物更不要说,不论是哪方面,在一瞬间,抛弃了敌对,搜索过来,高喊着。 “奎托斯不能死!”雅典娜已移动到了坟墓。 看着这一切,躲在空间中的裴子云不由抹了抹汗:“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种毫无逻辑的世界,其实一切都是依靠奎托斯而存在。” “杀掉奎托斯看似有惊无险,实是我未雨绸缪,第一条就是不能和奎托斯在原界战斗,那样的话,整个世界都会支援他。” “连被奎托斯杀死的阿瑞斯也会保护奎托斯。” 这时,奎托斯已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死亡一瞬间,身体就化成一片红光,投射到了希腊神殿的上方。 “轰”原本没有盖神殿,迅速盖上了顶,整个神殿完整起来。 盖上顶一瞬间,希腊神殿放出夺目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而大徐神殿与刚刚建立完成希腊神殿相互辉映,两个神殿力量纠缠着,化成一个龙卷,向裴子云一裹,就冲入了一个通道。 最后一眼中,裴子云看见原界,整个世界在崩塌,接着,自己灵魂似乎化成了光,化成了箭,沿着一条路径,抵达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轰。”裴子云瞬间进入一个熟悉而陌生身体,这身体已很久不曾经历,让他产生了一丝陌生。 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体,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 “嗡。” 裴子云猛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从双眼中射了出来,将大殿的琉璃瓦都洞穿了一个窟窿。 这个空间同样立在虚空,但面积比希腊世界大许多,力量在自己睁开眼时,就回归到身体。 裴子云感受到前所未有强大,比在这里离开时更强大。 “这是大徐?”裴子云暗想着,接着许多信息涌入了心神,渡过了刚刚回归的不适,转眼对这个世界的脉络有了清晰了解。 下个瞬间,裴子云脸色阴沉了下来,整个人站立而起,衣袖一挥,虚空阵阵涟漪,身体瞬间进去。 下一个瞬间,出现在百丈高空,脚踏虚空,看着下面的一切。 这里是博罗岛,整个岛屿植物繁茂,郁郁葱葱,岛上已建立了许多住宅,开辟出了农田。 一眼看去,就知道有数万百姓,有大徐流民,也有着土著同化,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这并不奇怪,当年裴子云停留三年,就制定了完整的战略。 以流金岛为桥板,向大陆吸取流民和物资,并且在博罗岛开垦,在他离开时,人口就有二万。 现在更兴旺些不足为奇。 只是岛屿周围,有许多舰船围着,粗略看去,有上百艘舰船。 舰船上源源不断士兵手持兵器下来,领头是一些道人,他们持着法器对岛上抵抗的军队进行着屠杀。 岛上的军队数量稀少,且没有厉害的人坐镇,面对道人和士兵围攻,已经是节节败退。 “杀,杀上去。”道人率领大量士兵朝岛屿中央合围。 岛屿中央棱堡不算很大,但由传统的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改进,使无论进攻棱堡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交叉火力下,历史上曾经有一百人抵抗几千人的成绩。 这是裴子云修建,可以说,除非内部攻破,单这个棱堡,就能镇压博罗岛的气数,就算是几千海盗或土著围攻,也可安然无恙。 但是面对道人,就未必保险了。 “时间不多了。”裴子云才站定,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收缩,宛是橡皮筋拉开后缩小,欲把自己灵魂拉回去,但就算这样,还是没有立刻动手,隐身站在棱堡上空。 他看到家人暂时安全,不急于救援,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什么目的。 当整个棱堡被道人率领着大军围拢时,有人站出来,对着棱堡里面高喊:“你们投降吧,我们奉道君的命令,七派联合,岂是你们能够抵抗。” 他们的话传进了棱堡内,顿时引起了一阵的骚动。 裴子云的母亲裴钱氏,叶苏儿,廖青叶都在,而此刻满脸的忧愁,对这些人的围攻无所适从。 叶苏儿还牵着个小女孩,而小郡主拉着个男孩,看上去都是六七岁,正是裴子云的儿女。 他们此刻盯着大人们满脸忧愁的神情,不敢出声。 而廖青叶也已经长大了,她对着外面大喊:“你们怎么敢如此,如果我师傅苏醒了,必会给予你们报复。” “哼。你们师傅早已陷入了长眠,或索性死了,要不我们当初夺下流金岛,他醒着的话,早就出来了。” 一个道人站出来说着,他们敢有恃无恐的围攻博罗岛,就是因确认了裴子云已经陷入了长眠。 “你们胆子很大,谁说我不在?”裴子云的话语仿佛滚滚雷霆,由远及近的传入了这些道人的耳中,在耳中炸响,而身影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棱堡前。 “是新道君。”所有人看着前方出现的裴子云,脸色大变,全都惶恐不安,甚至有人因害怕,手上的兵器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有道人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声音颤抖说着:“道…君,这…是误…会。” “误会?”裴子云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哎,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大家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只要逃回去,道君会我们做主,我不信,他还真能杀光我们所有人。”混在人群中的一位道人大声说着。 “哦?还真有不怕死?” 裴子云右手一伸,一根长枪瞬间脱手而出,飞到手中,只一掷,长枪化成一道雷霆,向着道人袭杀而去。 道人匆忙念咒,飞出一个盾牌法宝,挡在身体前面,但这毫无作用,只见闪电一闪,噗的一声,就洞穿了法宝,瞬息钉在道人的眉心上。 “嘭。”道人的尸体飞出去十米,砸翻几个士兵,才跌落地面。 周围一片静悄悄,看见新任道君举手投足间杀死一个道派掌门,大喊了一声:“跑。” 几个道人的身影化作一阵风,向海船扑了过去,见几个道人跑了,周围士兵鸟兽散,朝岛外的海船跑去。 裴子云摇了摇头,对这些负隅顽抗的人,觉得可笑,不再多说,身形一闪,就到了一个道人身侧,一指点出,那道人来不及反应,就被裴子云点在眉心。 道人身体微微一颤,迅速跌落下,已毫无声息。 周围有武器朝着裴子云打来,但裴子云熟视无睹,一挥衣袖,这些武器全都跌了下去。 身影再次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了又一个道人身侧。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幽水派掌门,我幽水派也杀妖有功,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这道人见着裴子云连连点杀者,尽是一派掌门,都是地仙,却毫无抵抗之力,不由大惊。 “我时间不多了。”裴子云摇头,一指点上,这幽水派掌门见着没有活路,怒吼一声,风雷而起。 但一指点上,所有抵抗就和纸一样崩塌,接着幽水派掌门闷哼一声,立刻毙命。 “可惜,陆地上的掌门只有三个。”裴子云看着道人和士兵纷纷逃上船,也不追赶,待得了它们离海,眼神才一凝,喝着:“风来!” 虚空方圆数里内突然一暗,天空一片黑暗,预示风暴来临了,风驱赶着疾驰的黑云,而更可怕的是,一片海啸一样的海浪。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只见这一片浊浪汹涌,滚滚而来,阴沉可怕的海浪面前,上百艘船就小舟一样无力。 “不!”所有人都在哭喊着,呐喊着,只见这浪重重击下,就看见船只,瞬间冲上了浪峰,接着跌入浪谷,沉入了海水中。 “轰”一分钟以后,海面露出了折断的桅杆和帆索,不少人抓着它,见此,裴子云迈步踏上了水面,这看似缓慢脚步,几步踏出,就穿越几百米。 “道君,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一个道人说着,但话没有说完,剑光一闪,只听着“噗”一声,头颅冲天而起,半米高血柱喷出,道人无头尸体落入了海水中。 裴子云刚杀一个道人,身形又一闪,出现在一个道人身后。 这道人吓的面无人色,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君,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前任道君要我们这样干。” “我知道他的秘密,饶我一命,我会立刻向你坦白。” 裴子云轻轻摇头,说:“我给过你们机会,现在我又岂会在心慈手软?” 说完,剑光一闪,道人应声而倒。 杀完这几个人,裴子云不再出手,余下的众人才暗松口气,一人突喊着:“不,道君,你不能这样,你一口气杀我万人,必得反噬……” 话还没有落,只见下一波海啸,已经扑至,突然间,叫喊消失了,海浪扑了下去,重重打落。 所有浮出的帆都一下子消失,浪中,还能看见神色绝望的人和伸向天空手臂,接着一切被海啸吞没。 这次后,没有人在挣扎呼叫,只有风还在肆虐,又过了一会,风渐渐平息,大片云层卷去,天空显露了出来,一切恢复了平静。 “提丰的力量,自然灾难的力量。”裴子云还是踏在了水面上,丝丝反噬在靠近,但到了身侧,立刻燃烧起来。 裴子云摇了摇首,现在,他才领会到神的力量。 第六百十七章 道君陨落 陡间,海面上风平浪静,偶尔有几块舢板漂在海面上,告知世人,这里曾有海船遭受了罹难。 裴子云感觉复杂,这种携天地之威,瞬息间灭杀敌人感觉实在太好了,不由的暗暗感叹。 “这才是神灵之威啊!” “看这样子,希腊世界神力,有一部分传递过来。” “可惜,无法持久,我感觉到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裴子云以前刚离开大徐世界时,虽已天下无敌,但那时使出来都还是人力,现在举手投足间,都撬动天地之威。 希腊世界有些神灵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大徐对自己来说,已再无秘密可言。 这种程度,再强的政治军事制度战略战术,都不堪一击,难怪奥林匹斯山不少神灵持着藐视的态度。 才想着,裴子云突感到了一阵虚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身形连闪,就已经抵达了棱堡上。 “我儿(夫君)!” “爸爸(师傅)!” 棱堡里裴母裴钱氏、叶苏儿、小郡主、廖青叶及儿女看到瞬间出现裴子云,全都喊出了声。 在没有裴子云的这段时间里,实在担心极了,特别最近这段时间,裴子云陷入沉眠消息不知怎么泄露出去。 不断有人对博罗岛挑衅,目的就是引出裴子云,最后确定裴子云不在情况下,更是七个门派同时杀上了博罗岛。 幸裴子云回来及时,不然这些亲人很难幸免于难。 “这段时间,你们受苦了。”裴子云对众人微微点头说着。 “夫君,我们苦点不算什么,只要你没有事就好。”大家对裴子云说话,似乎要将长时间的思念,一股脑倾倒诉。 但裴子云没有很多时间跟所有人分说,现在是争分夺秒。 “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现在的我还没有蜕化完成,有什么事,等留着我蜕化完成了再说。”裴子云语气匆匆。 “这次事是以前道君惹的祸,我现在立刻杀了他,以绝后患。” 说着,手一张,天地灵气涌来,瞬息间就在手上凝聚出一个半透明,且闪着夺目光芒的光矛。 光矛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空气都隐隐发出震动。 裴子云的眼神瞬间穿透重重空间阻隔,跨越万水千山,一眼就看见了被镇压在地下的前任道君元神。 当下裴子云手中的光矛对着虚空掷了出去,光矛迅速的划破了虚空,穿透空间,瞬间重重击了下去。 龙气福田·最深处。 一片微光屏障,里面一个残破宫殿,宫殿上凝结寒霜和冰雪,到处是残破神像、破碎刀剑,铠甲,法器,在园林,虽还是废墟,但枯死的茶树发出了新芽,干涸的一个池塘也多出了点水,岁月亭修缮了下。 道君看着一笑:“果是此一时,彼一时,裴子云你肉身成道,镇压天下,逼得朝廷改换新君,启泰帝身死。” “但明里不敢反对,暗里却敞开了些罗网,使得道门的地上香火气数能涌入归我,增益我的力量。” “你再过些时日不蜕化,只怕朝廷的动作更大。” “嘿,可我不死,道君位格始终有一部分在我手中,看你如何蜕化?” 说着,道君不由大笑:“我毕竟已经成就,只差力量补充,而你,却还没有完全成道。” “上盘你胜了,这一盘,我们继续下,现在七派联合,先灭了你地上根基。” 道君眸子清冷说着,才说着,神色一变,突心中发寒,看向天空,一瞬间,一个光点落下,重重打在了封印处。 “轰”坚固的龙气屏障,洞穿了一孔,道君先是大喜:“难道是有人打开了封印了?” “不,不对。”接着,光点化成了长矛,毫不迟疑对着落下。 “是裴子云攻击。”道君瞥见,立生惊觉,手一伸,手指上发出光华,只听一片铿锵之声,化成了丈许大一只手,抓向长矛。 但长矛落下,只听“轰”一声霹雳,手心炸开,顿时满是霞光电闪,火雨纷飞,震得空间摇晃,似要崩塌。 “一元之始都抵抗不住?”道君大惊,虽封印处出现了一个洞口,可光矛威胁更大,立刻又一扬:“万道归流。” 只听着轰一声,数种道气凝聚,化成了一个幢盖,这是地上诸派的气数所显,立刻将整个人护住,谅想着光矛再强,连破龙气封印,一元之始,现在也可抵抗的住。 “哼,打破了封印,就可以脱出去了。”道君接着,就想趁机朝上冲逃,脱出龙气封印。 不料长矛落下,还没有靠近,幢盖立被震散,道君元神感受到威胁,脸色大变,大声呐喊:“不!” 但光矛没有给半分时间,瞬间打破了幢盖,其实矛尖也有损失,大蓬星光炸开,夹着万点寒星,可核心一缩,化成一根更小却更恐怖的短矛,直直刺去。 道君发出了一声绝望呐喊,朝速度奇快的短矛一抵,一蓬雷光射出。 “砰。” 光矛瞬间穿透雷光,射入了道君元神之身,顿时元神所化身体一颤,“轰”的一声炸开。 道君元神一变,露出痛苦之色,胸膛出现个空洞。 “啊!”咆哮声中,道君碎成数块散开,变成几个一模一样的小人想要逃出,这是分股化形了。 而短矛却不分散,对着一个一刺,顿时小人一声惨叫,道气四散,却再也凝聚不成形,显是这块神魂俱灭。 “可恶!不!”余下几个小人都是变色,这元神已灭,剩余就算有力量,又有何用? “裴子云,我于此方天地成道,你弑杀我,就获罪于天。”道君呐喊着,但短矛毫不迟疑,在小人绝望目光中,刺了下去,顿时轰的一声,又一个小人炸开,化成了余气。 “不想我纵横一世,今日毙命于此!”连杀数个,最后道君小人喝着,但话还没有落,短矛穿过。 道君的最后小人,似悲似喜,又似不敢相信,手伸到一半,却突然落下。 “轰”道气散开,浓稠的道气不断四散,所到之处,枯死的园林迅速恢复了繁茂,池塘充满了水,而宫殿也迅速化成宏伟壮丽。 但道君死了。 “好了,前任道君已被我击杀,你们不用担心了。” “我很快会苏醒,醒来时,必蜕化成真仙。”裴子云握着两个妻子的手说着,又向母亲行礼,刚说完,身体就渐渐在空中变淡,直至消失。 而空间内,裴子云在大徐身体突出现在此,陷入沉眠。 博罗岛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场景使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裴子云突然出现,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用惊天动地的神通,将上万人一举杀死,接着又说把前任道君杀死,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娘,爸爸是成仙了吗?”男孩摇着小郡主的手问着。 “是,你爸爸成仙了,只要没有死就好。”小郡主和叶苏儿含着泪花,对夫君能平安的归来,心中终于一安。 五年前,夫君失踪,虽早就跟她们说过,但失踪五年都不见露面,她们都没有安心。 现在好了,一切安心了,她们看着天空,喃喃:“能回来就好。” 任炜看着这一切,心就落下了,说着:“老夫人,夫人,真君出现,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派舰队回流金岛,我预料的不错的话,朝廷会派兵相助,不但可收复流金岛,还会惩治乱民,甚至杀几个官陪罪。”任炜一躬身说着。 “朝廷怎么会这样,它知道夫君出现的消息?”叶苏儿诧异的问着。 “这次虽是道门试探,但是谁给了上百条船,这些名义上是水手,实际一看就知道是士兵的人是谁?” “肯定是朝廷的人,或者至少是朝廷某一方面的人。” “我们迁移流民到博罗岛,数年有数万,里面有多少奸细?” “今日之役,无需我们通报,朝廷必会知晓。” “可一可二不可三,朝廷已有二次,谅也不敢有第三次了。”任炜感慨的说着,这次杀了道君,要是再有第三次,以他对裴子云的理解,哪怕大徐朝承担亿万百姓之和平,也必灭了。 小郡主的身份有些尴尬,只是拉着男孩的手不放,就听着叶苏儿点首:“既是这样,那海上还有些人,就派人救上来吧,怎么样处理,就拜托先生了。” 任炜躬身:“是!” 而在这时,就是几句话的时间,“轰”的一声,裴子云的灵魂又似乎化成了光,化成了箭,沿着一条路径返回而去。 “轰。”裴子云进入一个熟悉的空间,下一瞬间,又出现在就在阿瑞斯的坟墓中,才一出现,不计其数的怪物和诸神都目光扫过来。 “宙斯、哈迪斯、波塞东、盖亚、雅典娜——可惜都是假。”裴子云摇首看去,只见整个世界已经崩塌了大半,只有奥林匹斯山和这块坟墓还保存着。 “外来神,交出奎托斯。” “交出奎托斯。”怪物和众神一起呐喊,直直扑了过来。 “再见。”裴子云见着这些,只是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此方世界,随着消失,最后一块也崩塌,化成无数碎片。 第六百十八章 前所未有的神谕 密林 裴子云身影浮现,粗略扫看了下,发现周围环境是自己刚开始进来的环境,而自己正站在法阵中,自己回来了。 不远处,幻影女士正静静站着,她已等在这里好久,在裴子云进入那个世界,她就一直在等待。 此次她帮助裴子云快速回到特洛伊拿到三滴神血,为的就是这次命运之旅。 她看着缓缓从神秘法阵中浮现而出的裴子云,微微一笑:“帕里斯,你完成的很不错,那条命运线斩断了。” 裴子云听到幻影女士的话,心中讶然:“这是命运线?我怎么感觉很虚?” 裴子云经历世界,明显感觉到奎托斯作一名神灵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他才会有此疑问。 “很自然,世界运行中,并不只有一种可能,有时它会面临各种可能,但真实的只有一个。”幻影女士心情似乎不错,说着。 “尊敬的女士,照你说,我刚刚经历世界似乎是众多可能中一种?” “也就是说,还会有别的可能性了?那这个世界会不会出现我刚刚面临的那种可能性?” “我说了世界在运行中有各种可能,但你觉得会两个命运同时出现?” 裴子云想了想,说:“这不可能,如果有两个,世界就要分裂成两个,每个世界都衰弱一半。” “对,所有命运的可能,其实在变成现实前,都非常短暂、脆弱,并且命运线并不是平等,越是可能性低,就越脆弱。” “照这样说,我刚刚去的那个世界,就是可能性比较低的命运线,所以才那么脆弱?”裴子云问着。 “你可以这样认为。” “可能性与现实之间有巨大鸿沟,并非有些人说的没有意义,事实上相反,里面的意义非常大。” “就算在没有实现前,可能性之间,也有着地位差异。” “越是建立在逻辑上的可能,越是靠前,如果起源就错误了,甚至建立在荒诞不经可能性上的,它就价值就越低。” 听到幻影女士这样说,裴子云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幻影女士说完,并不想继续说,微笑着对裴子云:“帕里斯,你这次办的很不错,我会给你报酬,下次见吧。” 说完,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密林中,似乎从来不曾出现。 裴子云对于她消失的手段已经习惯,并没有太多惊讶,幻影女士这次帮自己取回三滴神血,目的还是让自己帮忙斩断那条命运线。 现在那条命运线被自己斩断,在这个世界演化中再出现那种情况已几乎不可能。 裴子云在密林里等了好一会,感觉到她确实离开了,才说:“下次见面?也许没有下次了。” 裴子云说完,就喊着:“系统!” 只见一梅快速的出现,并迅速的放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任务:杀死奎托斯,结束这条命运线(完成)” 裴子云重重一按,就露出了惊喜:“获得了三个命运点,现在我可以发布神谕了。” 在透明资料框上又有了一行字显示。 “任务(命运三女神神谕):诸神的许多的儿子、无数誉满百邦的英雄,他们尊贵的鲜血洒在特洛伊,凡人中会诞生一个新神(26/25)” 这个神谕是梅花直接假借命运之手给命运三女神启示,通过命运三女神颁布,这样的话,就合情合理,谁都阻拦不得。 即使是诸神也得尊重命运的安排,哪怕再不愿意看见凡人中有人登临神位,但命运既这样安排,它们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并不是说诸神都服从命运,事实上诸神每刻都在利用和扭曲命运,关于宙斯(zeus)被推翻的预言(神谕),就始终被宙斯一次次扭曲,就连这次特洛伊之战,也是宙斯为了推翻命运而进行的战争。 没有哪个神会服从命运而去死,但不过不关生死的话,抵抗力就没有那样强大了,这神谕一颁布,自己就有机会登上神位,而不会面临着诸神合力围剿,因这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此处,裴子云重重的按了下去。 “轰。” 顿时一阵看不见波纹扩散出去,加入到这个世界命运线里,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又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肉眼看来,这个世界还是照常运行,没有任何的改变。 奥林匹斯山·命运女神殿 奥林匹斯山深入云海,通往山顶的大殿是柱廊组成的走廊,柱廊是由一根根雕刻着伟大事迹的大理石柱组成,又有着四季常青的藤蔓攀爬,而总体连接着众神的宫殿。 居住在奥林匹斯山的众神,按照神阶,在山脚不断向上,直到顶点。 命运三女神克罗索(clotho)、拉克西斯chésis)、阿特罗波斯(atropos)的神阶,仅仅在阿波罗(apollo)和阿尔忒弥斯(artemis)之下,甚至在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和阿芙罗狄忒(aphrodite)之上。 命运女神殿因此位于山腰上面一点,这个位置在整个奥林匹斯山诸神来说,都是相对高的位置了。 命运三女神的宫殿能在这里,不仅仅说明神阶很高,而且在奥林匹斯山上很受重视。 宫殿是一座大理石建造圆形宫殿,宫殿有三十六根廊柱支撑,周围阶梯、路面全部是洁白的大理石铺就。 宫殿里面到处都是刻着神秘花纹模样的浮雕以及壁画,还有各种星辰图案,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不过此时,三个命运女神跪在一个法阵内,这法阵有密密麻麻的网线,数都数不清,组成了一个同心圆。 命运三女神正坐在法阵中,沟通着这些命运之线,想要查清楚上次彩虹冠冕的真相,顺便对接下来命运有一个了解。 就在这时,突命运三女神齐齐闷哼一声,眼中瞬间流出血泪。 她们以前似乎遇到过类似情况,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当下眼睛微闭,静静休息着,她们受到命运的反噬,此刻睁不开眼。 而发布完神谕裴子云慢慢踱步离开密林,往远处特洛伊城而去。 “想不到那世界的奎托斯只是这个世界可能出现一条命运线,但他带给我的力量的进阶是真实存在,也就是说那个世界也是有一定的可能。” “而幻影女士让我斩断那个世界的命运线,在这世界里将不会出现奎托斯。” “不不,我刚才说错了,不是给予了力量,而是弥补了某种位格的缺陷,我的力量并没有丝毫增长,但是某种命运可能性完整了。” “提丰和奎托斯。” 裴子云回在特洛伊城的路上,一直想着自己经历命运之线问题,现在有了一些眉目。 “感觉它们都偏向灾难。” “难不成,我会在希腊,成为灾难之神?” “但是这方面已经有不和女神了。” 奥林匹斯山 黎明阳光洒在奥林匹斯山上,整个奥林匹斯山沐浴在金色阳光中,使巍峨耸立的奥林匹斯山看起来圣洁而威严。 今天是命运三女神答应给出彩虹冠冕答案的日子,赫拉看着她们没有来,于是自己亲自抵达命运三女神宫殿,踏着洁白的大理石阶梯,缓缓进了宫殿。 才步入大厅,就看见了命运三女神跪坐在地上,闭着双眼,还能看见她们流出的血泪。 “这是怎么了?”赫拉看着眼前情景,心里一惊,不知道命运三女神发生了何事,竟弄的这样狼狈,这情况可不多见。 “尊贵的赫拉,你也看见了,我们在举行仪式时遭受了命运的反噬,使我们暂时不能睁开眼,不过,过一阵子就可以恢复了。”克洛托说着。 “是什么样的命运出现,让你们遭受了严重的反噬?”赫拉一脸凝重的问着。 “我们在进行命运仪式时,接到了命运的反馈,一个神谕出现了。”阿特洛波斯说着 “哦?是什么样的神谕?”赫拉更好奇了,不知道是什么神谕可以让命运三女神伤的如此严重。 “诸神的许多儿子,无数誉满百邦的英雄,它们尊贵的鲜血洒在特洛伊,凡人中会诞生一个新神。”拉克西丝说着。 “什么?”命运三女神的这个神谕,让赫拉顿时倒退一步,感觉到恐惧,这种神谕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样的神谕通过命运直接传达给命运三女神,完全超出了众神的掌控,而不管是人还是神,对于未知都是恐惧。 “我要立刻将这个事情告诉众神之王宙斯,让他做出决定。”赫拉表情凝重的说着。 赫拉刚要离开,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说着:“上次彩虹冠冕的事情,你们查出了原因吗?” “很遗憾,对于上次的事,我们刚要获得,就立刻受到了命运反馈的神谕,从而遭受了反噬。” “那是没有调查出结果了?”赫拉问着。 “是的,等我们伤势恢复了,可以继续向命运祈求,看看能不能寻找到答案。”拉克西丝说着。 “好吧,你们的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立刻去向宙斯禀告。”赫拉说完,就匆匆而去。 第六百十九章 阿喀琉斯的折辱 希腊营地 话说阿喀琉斯用战车拖着赫克托耳尸体一路回到战船,尸体在拖行过程中,自是被石块泥土所污染,一道血痕鲜明。 阿喀琉斯将赫克托耳尸体从战车上解了下来,且将尸体拖到战船,而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正安静躺在木板上。 “嘭。”赫克托耳尸体被阿喀琉斯重重的一扔,尸体砸在地面,脸朝下匍匐在帕特洛克罗斯尸体前,脸上和身上满是血污,似乎是向帕特洛克罗斯请罪。 阿喀琉斯胜利归来消息立刻传遍整个希腊营地。 “阿伽门农统帅,阿喀琉斯带回了赫克托耳的尸体,看样子打算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火化安葬。”传令官堤皮奥斯立刻赶回来禀告。 “嗯,命令我们的战士去伐木,且堆砌木柴堆,搭建火化台,这些很快就会用到。”阿伽门农说着。 “是的,统帅。”传令官堤皮奥斯回答着,立刻出去传达命令。 阿喀琉斯将赫克托耳的尸体扔下,就听见了消息:“阿喀琉斯,阿伽门农命令战士们牵着牲口去伐木,要把伊达山上最高大树木砍下来。” “阿伽门农这样识趣。”说实际,杀掉了赫克托耳,又有着吉兆,阿喀琉斯突感觉到无所畏惧,只笑了一声,就召集了战士,命令:“你们都穿上铠甲,所有战车都套上马匹,我们要给帕特洛克罗斯举行葬礼。” 阿喀琉斯所属的希腊战士列队整齐,战车排成一排排,不仅仅这样,余下的英雄和王子都穿着铠甲加入,队伍浩大了起来。 阿喀琉斯将帕特洛克罗斯尸体装进灵柩里,赫克托耳尸体还是用皮带穿过脚踝和脚踵之间的刺穿的孔洞,绑在了战车上。 不久,送葬的队伍前进了:王子、战士和御者在前面,后面是几千穿着铠甲的步行士兵。 这些士兵迈整齐的步伐,一步步跟着战车前进。 阿喀琉斯亲自和几个人抬着装着帕特洛克罗斯遗体灵柩,而赫克托耳的遗体被用战车拖在了身后。 这种行为人人侧目:“阿喀琉斯这样侮辱英雄的尸体,不怕神降罪?” “嘘,神有没有降罪不知道,但让阿喀琉斯听见了,就要发怒了。” 众人步行了一段路程,来到营地一个开阔地带,那里已经用木材搭建好了一个火化台。 阿喀琉斯将灵柩放在大量木材垒成木堆火化台上,退后一步,用刀割下自己一绺褐色的头发,注视着茫茫的大海。 “啊,斯佩尔锡俄斯河神啊,我父亲曾经发愿,等我凯旋时要我剪下头发祭奠,并在你的圣林和祭坛献祭五十头羊,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河神啊,你没有接受祈求,不让我重归祖国。现在,请你别见怪,我只得把头发献给帕特洛克罗斯,让他带着去见哈迪斯(hades)!” 说着,阿喀琉斯把一绺头发放在他的朋友的手里,然后用手上举着的火把点燃了木柴堆。 大火熊熊燃烧,淹没帕特洛克罗斯尸体,火焰冲天而起。 希腊人将整个燃烧着火化台围成了一圈,此时所有的希腊人都深切的缅怀帕特洛克罗斯,他曾经也是活跃在战场上的强大的英雄。 当时他力挽狂澜,拯救了几乎要陷入绝境的希腊人,但很不幸,被赫克托耳杀死了。 阿喀琉斯对着燃烧着的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说:“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愿你幸福地进入冥府吧!我向你立下的誓愿全部实现了。” “只有赫克托耳的尸体没有烧,他的尸体将被用来喂狗。”阿喀琉斯凶狠的说着,手一挥,一群饿狗正气势汹汹朝着赫克托耳的尸体狂吠,士兵手上缰绳只要一松开,这些饿狗就会扑出去,啃食赫克托耳的尸体。 周围的英雄和王子眼神复杂看着这一幕场景,有些人觉得阿喀琉斯太过分了,双方交战,虽打的势如水火,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侮辱尸体。 而且上次帕里斯尊重希腊死去英雄的尸体,将他们尸身全部清洗干净,涂上香膏,更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给送了回来。 现在阿喀琉斯的做法与帕里斯的做法完全大相径庭,不知道帕里斯如果明白了阿喀琉斯如此对待赫克托耳的尸体时,还会不会尊重希腊英雄的尸体,还会不会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给送回来,众人心中想着。 但阿喀琉斯现在态度坚决,而且他刚刚胜利凯旋,又有上一次事例在先,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众人选择沉默。 “汪汪汪。” 士兵们手上的缰绳放开了,这些饿狗已饿了几天,而赫克托耳的尸体上涂上了狗喜欢吃的东西的味道,全部朝着赫克托耳的尸体飞扑而去,看着情景是要将他的尸体给啃食干净。 但神看见了这个场景很是愤怒,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突然出现在赫克托耳尸体旁,守护着赫克托耳的尸体,不让一群饿狗靠近。 饿狗感受到了神灵散发出来的气息,全都吓得呜咽的狼狈逃走了。 阿芙罗狄忒又用玫瑰香油和长生膏涂抹在赫克托耳的尸体上,使赫克托耳身上被拖出来的伤痕和芜秽全都消失了。 阿波罗(apollo)也降下一片浓雾,遮住了赫克托耳的尸体,免得太阳把尸体晒干。 希腊的英雄和士兵看见了饿狗不敢靠近赫克托耳的尸体,并且有浓雾降下遮住了赫克托耳的尸体,大家全都神情凝重。 这明显是神灵出手庇护了赫克托耳的尸体免遭磨难,在这样虐待尸体,怕是会迎来神灵的怒火吧? 阿喀琉斯同样表情凝重,知道神灵出手保全了赫克托耳的尸体,自己将赫克托耳的尸体喂狗的想法可能实施不了。 “阿喀琉斯必须死。”阿波罗悲痛的说着。 赫克托耳一直都是阿波罗庇护的英雄,看到他的尸体被阿喀琉斯这样折辱,阿波罗的怒火已蓬勃而出。 “尊贵的阿波罗,也许阿喀琉斯就是明白了这点,才没有忌讳。”阿芙罗狄忒说着。 “是吗?但诸神的惩罚,可不止在生前。”阿波罗沉声说着。 阿波罗的话很直白,神灵惩罚一个人可不单单在他生前,死后,灵魂也同样可以受到惩罚。 “那是哈迪斯(hades)的领域,再说,我们也不能为了赫克托耳而过分折辱阿喀琉斯。” 阿波罗才想说些话,突耳朵一动,听见了号角声,这号角声,凡人听不见,但是对诸神来说,似乎可以无视空间的阻隔,再远都可以清晰听到,从而召集诸神迅速赶回奥林匹斯山。 阿波罗心里一惊,这号角可是好久没有听到了,说着:“怎么回事,上次听见这声音,还是盖亚的巨人攻打奥林匹斯山时,这次发生了什么?” “我们赶回去就清楚了。”阿芙罗狄忒说着。 说完,二神腾空而起,穿过重重空间阻隔,很快就赶回了奥林匹斯圣山。 回到了圣山山顶上,步入了中央宫殿的大厅内,阿波罗感觉到了不一样气氛,更是看见了众神严肃的表情。 看来这次发生的事情还不小,阿波罗才想发问,阿尔忒弥斯(artemis)将阿波罗拉到一侧,低声说着:“我亲爱的弟弟,命运三女神接到了命运反馈,同时自己也受到了反噬,她们发布了新的神谕——人类中将有新神诞生。” 阿波罗非常的震惊,这个消息实在太意外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人类中诞生新神?”阿波罗觉得不可思议。 自上次赫拉克勒斯成神以来,宙斯(zeus)就已严密的关注凡人中的英雄,防止再次有人能登临神位。 这次特洛伊之战的爆发,也是宙斯要剪除凡人中可能会产生威胁英雄,以杜绝成神的可能。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远远超出了预料,阿波罗陷入了沉思。 宙斯端坐在黄金和象牙打造宝座上,神情也很严肃,再也没有往日轻松愉快一切都在掌握的表情,他也感觉到情况出乎自己掌控,沉着脸,没有说话。 凡人中有新神诞生,特洛伊之战就太令神意外了。 周围的众神神情凝重,对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了,而且还是命运三女神正式发布的神谕。 众神互相议论,讨论这次是谁有成神可能,赫拉就低声对着几位主神说着:“这新神是谁?” “我感觉,不是希腊人。”波塞冬皱着眉,这是很不妙的消息,凡人能登神,就动摇了神的根基,而且还是这种不可掌控的登神。 “大家还记得阿喀琉斯的吉兆吗?”阿波罗眉一皱,就说着。 虽大家都知道阿波罗有让阿喀琉斯死的意思,但都认可阿波罗的话。 上次阿喀琉斯杀死赫克托耳的彩虹冠冕场景给众神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这次凡人中成神的那个人未必不是他。 几个神相互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杀机。 “阿喀琉斯必须死!” “可是阿喀琉斯还有些命运的余晖。”必须死取得了共识,有神皱眉说着,有着命运的余晖,杀掉他就有点阻力。 “这一点命运的余晖并不足以庇护他,而且我相信我们的父亲,会为我们而迅速剪除阿喀琉斯。” 诸神敬畏命运,但并非恐惧,这一点余辉,并不足庇护阿喀琉斯。 第六百二十章 宙斯的决定 ———— 宙斯(zeus)心里不踏实,用手拨开云雾,看向希腊营地的阿喀琉斯,但是却看见了让自己愤怒的一幕。 只见阿喀琉斯套上战马,用皮带穿透赫克托耳尸体脚踵和脚踝的孔洞,将赫克托耳的尸体绑在了战车上。 “啪。” 一道马鞭炸响,战马拉着战车围着帕特洛克罗斯坟墓奔了起来,而赫克托耳的尸体就被这样的拖在战车后面,奔跑了三圈。 赫克托耳的尸体被拖出一道道豁口和痕迹,这是典型虐尸了。 奥林匹斯圣山上的诸神看到这个情景都很悲愤,觉得阿喀琉斯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应该被原谅。 就连一直支持希腊人的赫拉(hera)也紧紧闭上了嘴。 诸神对虐对尸体这行为一直都非常忌讳,阿喀琉斯无疑是犯了众怒。 宙斯沉着脸,一语不发看着云雾中阿喀琉斯,心中已经怒火中烧。 “伊丽丝(iris),你去告诉忒提丝,叫她告诉阿喀琉斯,诸神,包括我在内,对于他肆意凌辱赫克托耳的尸体,并且把尸体扣留在船上不让赎回的行为感到愤怒。”宙斯吩咐着彩虹女神伊丽丝。 “好的,尊贵的宙斯。”伊丽丝说完,化一道彩虹消失在奥林匹斯山上。 这次吹响号角召集诸神集合,主要还是告诉它们命运三女神发布神谕,凡人中将会有人成新神。 这是一个重大事情,而宙斯对于凡人成神最大怀疑就是阿喀琉斯。 不仅仅是阿喀琉斯的实力在凡人中最强大,也最接近神灵,更关键的是,阿喀琉斯是预言中对宙斯产生威胁的命运之子。 面对这种威胁,又出现了种种意外,宙斯已经有了决定,对着赫尔墨斯(hermes)说着:“门农还没有抵达?你为他的行程送一场风,使他尽快抵达特洛伊战场上去。” “我明白,可畏的父亲。”赫尔墨斯回答,心中一叹,阿喀琉斯就算有着命运的余辉,但杀掉黎明女神的儿子门农,就肯定消耗完了。 宙斯是下了决心,要迅速处死阿喀琉斯了。 等着聚会结束,众神散去,赫拉喊住了刚走到大厅门口将要离开的阿波罗。 “你可畏的父亲,宙斯找你,跟我来吧。”赫拉说着。 阿波罗跟随着赫拉重新回到大厅内,回去时看见了坐在象牙和黄金宝座上,脸色铁青的宙斯。 宙斯已经下定了决心,沉着脸说:“阿波罗,我允许你立刻借凡人的手杀掉阿喀琉斯,如果不能,你就亲手杀掉他。” “是。”阿波罗答应了。 有了宙斯这个准许,阿波罗不需要束手束脚了。 他早就对阿喀琉斯动了杀心,只是一直以来不便动手,即使阿喀琉斯侮辱赫克托耳的尸体,阿波罗都一直忍耐,没有对阿喀琉斯出手,现在得到了宙斯准许,他就不用被动了。 深海·忒提丝(thetis)宫殿。 伊丽丝奉着宙斯的命令,很快赶到了忒提丝的宫殿。 “亲爱的伊丽丝,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里来了。”忒提丝亲切的说着。 “忒提丝,是宙斯让我来。”伊丽丝淡淡说着。 海洋女神听着是宙斯让伊丽丝来找自己,神情不由变的凝重。 “宙斯命令我来找你,叫你去找你的儿子阿喀琉斯,告诉他,诸神,包括宙斯在内,都对他肆意凌辱赫克托耳的尸体,并把尸体扣留在船上不让赎回去赶到愤怒。”彩虹女神伊丽丝说着。 忒提丝脸色一变,没想到阿喀琉斯犯下这个错误,更让她恐惧的是,宙斯的这种口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彩虹女神伊丽丝颁布完宙斯的命令,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深海的忒提丝宫殿。 忒提丝呆了片刻,不敢耽搁,立刻离开了宫殿,不到一会就赶到了阿喀琉斯的营房内。 因她是隐身前来,营房外面士兵并不能发现她的身影。 阿喀琉斯此刻正坐在营房里发呆,就连忒提丝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忒提丝缓缓走近了坐下,温和的说:“亲爱的儿子,你忧愁叹息,不进饮食,这样的折磨自己还要多久呢?” 对于阿喀琉斯遭遇,忒提丝心中同情,但也无可奈何。 阿喀琉斯看着母亲前来,说着:“母亲,我虽杀死了赫克托耳,为我的好朋友帕特洛克罗斯报了仇,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是多想念你的好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啊,万幸是你没有被仇恨遮蔽双眼。”忒提丝脸色一正,说:“我的儿子,听着宙斯要我对你说的话——它和诸神都很愤怒,因你虐待赫克托耳的尸体,并且始终把他的尸体扣在船上。” “我的儿子,还是索取一笔丰厚的赎金,把尸体交出去吧。” 忒提丝可是知道,若阿喀琉斯此刻还要违背诸神旨意,那迎接他的将是诸神的无尽怒火,到时就是死后,都别想有安宁。 阿喀琉斯抬起头,注视着母亲:“母亲,那就这样,我尊重宙斯和诸神的意见!谁给我赎金,谁就可以把尸体领回去。” 阿喀琉斯经过白天诸神庇护赫克托耳尸体表现,以及现在母亲的话,他想通了,若他还扣着赫克托耳的尸体不放,诸神一定不会允许,索性就大方一些,将赫克托耳尸体交出去,这样免得继续得罪诸神。 “我的儿子,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高兴,诸神会原谅你的一时冒失。”忒提丝高兴的说着。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进来传话:“尊敬的阿喀琉斯王子,外面有一人自称是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他只带着一位老人前来。” “哦?他竟敢只带一个老人就来营地,你请他进来。”阿喀琉斯说着。 “是的。”传令兵缓缓告退。 没有多久,国王普里阿摩斯在引导下,走进阿喀琉斯的营房。 阿喀琉斯坐在羊毛垫上看着走进来的普里阿摩斯,见是一位白发苍苍,脸上有不少的皱纹的老者。 普里阿摩斯走入营房,一眼就看见坐在羊毛垫上的阿喀琉斯,而阿喀琉斯也正盯着他打量。 他急速的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阿喀琉斯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膝,亲吻着杀死自己许多儿子的双手,注视着阿喀琉斯的脸。 阿喀琉斯和朋友们惊奇的望着老人,不明白他为何做出这样卑微动作。 要知道普里阿摩斯可是特洛伊的国王,即使在交战的希腊营地也会受到尊敬。 老人开口哀求:“神圣的阿喀琉斯呀,想想你的父亲吧,他跟我一样年迈,也许他也受着邻国的仇视和威胁,像我一样孤立无援而又提心吊胆,可是他还时时刻刻盼望着重新见到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够从特洛伊凯旋而归。” “你说的不错,我的父亲珀琉斯已派了几波信使,希望我凯旋而归,他对我是很思念。”阿喀琉斯说着。 普里阿摩斯听着阿喀琉斯的话,继续说:“是啊,你的父亲珀琉斯对你的想念,至少还可以派出信使与你沟通,而我呢?当希腊人来到特洛伊城下时,我还有十个儿子,后来都相继阵亡了。” “我是这场战争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人。现在你又夺走了那个唯一能保护我们、保护城池和人民的儿子。” “我的这些儿子,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我想念他们时,除去他们坟前哭诉,还能做什么呢?” “神圣的阿喀琉斯啊,希望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失去了十个儿子,就连唯一能保护我们的儿子尸体,我都不能将他安葬,我是多么的伤心而绝望啊。” “因此,我来到你的战船,希望能够赎回我的儿子赫克托耳,我给你带来了一大笔的赎金。” “珀琉斯的儿子,请听从神的劝告,想想你的父亲,可怜可怜我吧!” 普里阿摩斯这次来到阿喀琉斯的战船,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说出了他的心声。 普里阿摩斯的话效果非常明显,它激起了阿喀琉斯对于年迈的老父亲珀琉斯的怀恋之情。 阿喀琉斯温和的松开了老人的手,把老人扶了起来,同情说:“可怜呐,你遭受了这样多的苦难,你显示了多么大的胆量,竟敢独自一人来到我的战船,会见一个杀了你儿子的人。” “好吧,我愿意把赫克托耳的尸体还给你,因我的母亲已经将宙斯的命令告诉了我。” “而且,我也明白,是神帮助了你,把你带上了我的战船,否则,一个凡人无论有多大的胆量,也无法来到这里。” 其实这才是阿喀琉斯答应的主要原因,希腊营地何等森严,而这个老者一路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这肯定是神的直接帮助——现在,神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阿喀琉斯再自信,也不敢对抗神的集体意志。 普里阿摩斯听到阿喀琉斯答应将赫克托耳的尸体还给自己,心里大喜,他来这里找阿喀琉斯赎回赫克托耳尸体,没有想过阿喀琉斯会轻易答应自己请求。 “尊贵的阿喀琉斯啊,非常感谢你聆听我的祈求,答应我将赫克托耳的尸体给赎回去。” “我带来的赎金将全部交给你,以感谢你此刻的仁慈。” 第六百二十一章 薪火计划 阿喀琉斯听了,也不推辞,命令士兵在国王普里阿摩斯车上搬下一件件当成赎金的礼品。 礼品里大多数是黄金和青铜,还有少部香料和奇珍异宝。 所有的礼品全被搬下来放在阿喀琉斯战船上,只留下一件披风和一件紧身衣,这两件东西用来遮盖赫克托耳的尸体。 普里阿摩斯才得以看见儿子,赫克托耳身上一条条拖痕,轻轻抚摸着伤口,普里阿摩斯能想象赫克托耳死后尸体是受到了怎样的虐待,一时间老泪纵横。 阿喀琉斯呼唤着朋友的名字:“帕特洛克罗斯呀,如果你在阴间地府听说我把赫克托耳的尸体还给了他的父亲,请别生我的气!他带来赎金很丰厚,这也有你的一份。” “而且宙斯(zeus)也给我下了命令,叫我不要虐待赫克托耳的尸体,并且不许一直扣留着他的尸体,我现在遵循诸神的意志,将他的尸体还给了他的父亲。” 阿喀琉斯呼唤着帕特洛克罗斯,希望自己将赫克托耳的尸体还给普里阿摩斯的举动可以得到他的理解。 赫尔墨斯(hermes)隐身站在普里阿摩斯的身侧,看着他垂泪,暗暗说着:“年迈的国王,你用重金赎回了儿子。可当阿伽门农和别的希腊王子和英雄知道这件事,就会扣留你,并向你在家的儿子索取三倍的赎金!” 普里阿摩斯听了心中一惊,急忙唤了随从,一起给赫克托耳穿上紧身衣,罩上披风,带着尸体悄悄在希腊人营地中驶了出去。 而赫尔墨斯和来时一样,下降了迷雾,使希腊人看不见,不久,就远离了希腊人的营地。 普里阿摩斯和随从驾驶战车朝特洛伊城驶去,一路上紧赶慢赶,在天拂晓时,赶到了特洛伊城外。 黎明时,一切都在沉睡,只有普里阿摩斯的女儿卡珊德拉在城楼上眺望着。 当她远远看见坐在战车上的父亲,看到放在战车上的赫克托耳的尸体,她不禁放声痛哭。 赫克托耳是她的长兄,对这些弟弟妹妹都格外照顾,现在看到他躺在战车上仿佛睡着一样的尸体,卡珊德拉心如刀绞。 裴子云很早就等在城墙上,当见车子回来,吩咐士兵打开城门。 战车慢悠悠在城门驶了进来,裴子云一挥手,有士兵将战车保护,同时驾驶战车,引导普里阿摩斯乘坐着的战车驶向王宫。 队伍刚赶到王宫门口,等候多时的安德洛玛刻迎接上来,当她看见躺在战车上的丈夫的尸体,就扶着赫克托耳的头,哭得死去活来。 众人听到安德洛玛刻撕心裂肺哭声,都不禁流下了眼泪,国王普里阿摩斯也为之垂泪。 裴子云默然,他虽不至于哭泣,此刻受到气氛的感染,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悲凉。 “亲爱的丈夫啊,你让我成了可怜的寡妇,留下我孤身一人,带着可怜的孩子。” “唉,你的儿子恐怕不能抚育成人了,因特洛伊很快就要毁灭了,你再也无法保护城池和全城的男女老幼了。” “不久,我们将被俘虏,并押上希腊人的战船,我也不会幸免。” 安德洛玛刻哭着对着自己儿子阿斯提阿那克斯,说着:“而你,我可怜的儿子阿斯提阿那克斯,也将为一个残酷主人服苦役,分担你母亲的耻辱。” “或者你会被一个希腊人从城楼上推下去摔死,因你的父亲杀死过他的兄弟,或者他的父亲,或者他的儿子!” 裴子云听着安德玛洛克的话,知道她说的就是命运,当下叹了一声:“安德洛玛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你的儿子。” “我的丈夫,赫克托耳,你看,最终是我一直都有敌意的帕里斯保护我和你的儿子,但特洛伊即将毁灭,帕里斯也无力保护我们。” “因你自己的命运就不受控制,又如何保护我们?”安德洛玛刻说着,痛哭不止,似乎失去了一切希望。 裴子云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安德洛玛刻都不会相信自己可以保护他们,而要保护特洛伊免于毁灭,她就更不会相信了。 裴子云也不打算说服,一切都以事实说话,转身对着满脸疲倦,白发苍苍的普里阿摩斯说着:“父亲啊,你一夜没有睡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说着,裴子云叫来一个传令官:“你去命人准备柴禾,找工匠打造木床,以最快的速度在王宫庭园开阔处建立一个火化台。” “好的,帕里斯王子。”传令官立刻受命,躬身告退。 裴子云命人将赫克托耳尸体搬入一个房间,亲自擦拭身体,身上拖出的伤痕、豁口,也用针线缝合。 清洗处理干净,裴子云仔细在身体上涂抹着香膏,并且给穿上了奢侈的服饰,一切打理妥当,赫克托耳尸体焕然一新,不复狼狈,此时似乎是睡着了一样躺在了床上。 “帕里斯王子,火化台已搭建完成。”有传令官进来禀告着。 “嗯,你去找几个人把赫克托耳王子的身体搬到火化台的木床上。”裴子云命令的说着。 所有人都凛然听命,大权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帕里斯手中。 历史上帕里斯名声不好,所以哪怕赫克托耳死了,也没有轮到他,但是现在,帕里斯善于智谋,战功赫赫,赫克托耳一死,可所谓众望所归。 王宫庭园·空地 一座高两米的火化台矗立,王宫工匠用木材打造这个火化台最顶上是一张精美的木床,火化台周围堆着许多易燃的柴禾。 火化台的旁有一个临时祭坛,祭坛的中间祭台也同样是两米高,上放宙斯和阿波罗的雕像。 赫克托耳的尸体运送了过来,通过梯子,将其放在高高的木床上。 祭坛前,担任祭司的公主卡珊德拉正静静站着,仆人们端着黄金,牵着公牛上来了。 卡珊德拉接过托盘,将黄金放入到祭坛中,并且宰杀公牛献祭。 “可畏的天神宙斯,远射之神阿波罗(apollo)啊,你们是那样高贵,希望你们能给予恩典,让赫克托耳的灵魂在地府得到安息。” 祭祀完成,众人围绕火化台站成一圈,缓缓移动,注视木床上安静的躺着的赫克托耳,进行深切的缅怀。 “我亲爱的儿子,赫克托耳啊,你是多么残忍,这么早就离我们而去,特洛伊城的安全,特洛伊民众的安全都还肩负在你的身上,你走了,特洛伊怎么办啊,你怎么忍心看着特洛伊毁灭在暴徒手中啊?” 普里阿摩斯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周围听着长老都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 赫克托耳的母亲赫卡柏更是哭的撕心裂肺,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赫克托耳离去的现实。 裴子云手拿着火把,轻轻点燃了柴堆,大火冲天而起,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周围映衬的一片通红。 “赫克托耳,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赫卡柏惨呼着,突昏厥了过去。 “王后,王后。”有女仆飞快接住了身体。 “你们带王后去休息。”裴子云命令着,大火焚烧了很长一段时间,众人静静缅怀追忆着赫克托耳生前一切。 渐渐的火焰越来越小,高高火化台只剩下了一堆灰烬,众人用香甜的美酒浇熄了剩下的余烬。 灰烬中拾起一些还没有烧尽白骨,用紫色布料包了起来装进一只小金盒,派人送去埋葬。 裴子云接着,却转身向着普里阿摩斯:“父亲啊,我想和你谈谈。” 普里阿摩斯一惊,随着帕里斯穿过一带花廊,就听着儿子问着:“父亲,当年特洛伊被那个人摧毁,您给予重建,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被帕里斯突然之间问这个,普里阿摩斯心中震惊,万万没想到帕里斯会问这个,想着却若有所悟,说着:“建立一个城邦不容易,人才,物资,权威,力量,都不可缺少。” “但是帕里斯,我们是神的子孙,武力和权威本身就有,并不缺少。” 裴子云重重点首,他本身是政治大家,兵法大家,当然明白一切政权的根基就是武力,而这个世界的王子,可不是大徐世界,没了人就变成鸡鸭的凡人——王子流着神的血脉,镇压凡人毫不困难。 “有了武力,钱财也不是很困难,只有工匠、医师、预言家、学者相对困难,有着他们,王子就算失去了城邦,再建一个也不难。” 说到这里,普里阿摩斯已明悟,用着伤感而柔情的目光看着儿子:“帕里斯,这些我会给你准备,你带着俄诺涅走吧。” “噗”裴子云听了笑了,普里阿摩斯的确算上是好父亲了,他以为赫克托耳死了,帕里斯就想逃,还是给予方便。 这时却说着:“父亲,你想差了,我是要准备这些,但是这是有备无患,别等着万一有变来不及。” “我自己岂能离开,要走,也得杀了阿喀琉斯再走。” 普里阿摩斯听了,心里一震,还想说话,就见着帕里斯转身,一字一板说,“再说,我能走得了?” 听了这话,普里阿摩斯默默无语,发出了一声长叹。 第六百二十二章 命运的应对 赫克托耳安葬后,裴子云带着俄诺涅和海伦回了府中。 抵达了府邸,刚才哭过一场的海伦还是悲伤的说着:“俄诺涅,赫克托耳在丈夫的兄弟中,是我最敬佩的人。” “自帕里斯把我这个不幸女子带到特洛伊,已过去了整整六年时间!在这六年里,我从来没有听到赫克托耳说过一句恶言。” “虽国王普里阿摩斯像父亲一样保护我,可一旦兄弟间发生纠纷,一旦有我丈夫的兄弟姐妹出来责骂我时,赫克托耳总站出来劝他们息怒,为我解围。” “赫克托耳死了,我失掉了一个朋友和安慰我的兄长,现在,每一个人都要嫌弃我了!”海伦说道伤心处,禁不住涕泪纵横,周围的人都叹息。 俄诺涅安慰:“海伦,虽赫克托耳不在了,我也感到难过,但我们还有着帕里斯可以依靠。” 裴子云心里清楚,海伦是多种情绪,六年前她还是斯巴达的王后,现在跟着自己,如果特洛伊稳固,一切还好,现在却摇摇欲坠,自是情不自禁。 想到此处,裴子云心里暗喊:“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快速变大,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英雄血脉:第五层(475.5%%)” “离第十级只差25%了,这一点经验,杀一个厉害些英雄,埃阿斯,或干脆将阿喀琉斯杀死,就肯定可以达到了。” 现在留给裴子云的时间也不多了,离最后摊牌也越来越近了,到时免不得要图穷匕见。 阿喀琉斯被杀死时,就是诸神将自己遗弃时,到时将不会有神再会庇护,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裴子云大声对仆人说:“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是的,帕里斯王子。”仆人躬身退了下去,没有过多少时间,早有准备的众人涌进了庭园。 俄诺涅和海伦面面相觑,停止了哭泣和安慰,不知道帕里斯有什么主意。 裴子云环看四周,首先看见的是格斯涅和柯赛丽娅,接着就是脚步声层叠而上,一批步卒上前,都披着皮甲,在阳光下闪着幽光。 这些人都是裴子云这些年来买回来奴隶,这些奴隶多次参战,没有战死活下去的都成了老兵,带着杀气。 还有的奴隶也都有一技之长,都到庭园待命,经过了长时间历练,已经能在各自的岗位上游刃有余。 而格斯涅负责联络各王国和城邦的商人、游吟诗人以及别的行业的人,以建立完整情报网,这是裴子云交给任务,完成的很出色。 柯赛丽娅在商贸以及一些货物和钱财的统计上也做出巨大的成绩,使得裴子云很放心将这方面的事情都托付给了她。 众人列队,齐齐躬身:“帕里斯王子。” 裴子云点了点头,很满意大家的精神状态,就听着格斯涅禀报,说着:“帕里斯王子,船已准备好了。” “很好,总共多少条船?”裴子云问着,对自己家当有时还真没有格斯涅他们清楚。 “总共十二条船。”裴子云点了点头,有了这些船,他就能很从容将一些东西给带走了。 十二条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想到此处,裴子云又问着:“别的准备呢?” “城中最好的三个工匠,都按照您的吩咐集中起来,城中所有知识,都抄录到了羊皮纸上,这些东西全装在了不同的船上,以防止意外发生。” 裴子云点了点头,很是认可格斯涅所做一切,格斯涅自跟了他,做事一直都是尽心尽力,虽平时爱贪一些小便宜,但对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不错,格斯涅,你办的很好,希望你再接再厉。”问完格斯涅,裴子云转头看着柯赛丽娅,等她的汇报。 “尊敬的帕里斯王子,这次我们所有需要搬走财货以及人员名单我都已登记造册,且我们的一些不太重要生意也已转手,用以回笼资金。” 说完,柯赛丽娅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羊皮纸,递给了裴子云,裴子云接过财货和人员名单统计羊皮纸,点了点头,没有立刻看。 “柯赛丽娅,你也做的很好,由你和格斯涅作为我的左膀右臂,让我省了不少的事情。我现在正式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给你自由之身。” 说着,裴子云在仆人手中接过一张卖身契约,递给了柯赛丽娅。 柯赛丽娅双手颤抖接过了这张卖身契约,她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重获自由之身,当下哽咽说:“谢谢您,帕里斯王子。” 裴子云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齐全,低声对在场所有人说:“以上不过是我私人的准备,我已经获得了父亲的同意,执行薪火计划,一旦特洛伊失败,这就是我们重燃的资本。” “父亲并且会派一些可靠的人员加入我们,不多,人数不会超过百人。” “当初父亲在一片废墟上重新建立了特洛伊城,这场战争一旦特洛伊城毁灭,我们也可以依靠资本重新建立我们的城邦。” “我们要让希腊人明白,即使一时胜过我们,将我们城邦毁灭,但我们随时拥有重新建立城邦的信心。” “这次的薪火计划,除父亲和母亲,只有你们知道,希望你们不要泄露。” “是。”所有人都应了一声。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裴子云买回来的奴隶,利益都与裴子云绑在了一起,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用担心会泄露消息。 而王宫派来精锐士兵,虽经过精挑细选,但毕竟不是裴子云自己人,难以掌控,还是将这些士兵留在城里。 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裴子云对着海伦说:“海伦,你是跟着我们去,还是留在城里?” 海伦想了想,觉得留在城里的话不一定会安全,说着:“一起。” 裴子云点了点头,说:“好,俄诺涅,你带着众人进伊达山,将那里变成我们的基地,并且万一有变,我们可以随时穿过伊达山,到达对面的海岸,上船离开特洛伊。” 俄诺涅点点头,说着:“亲爱的帕里斯,你放心,我一定将那里变成我们最安全的基地,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伊达山,大家跟随我一起去,可以保证没有任何损失。” 俄诺涅说的确实是事实,她和帕里斯从小在伊达山长大,没有人比她和帕里斯更熟悉,撤往伊达山能更好保护安全。 裴子云并非在特洛伊战争开始时就在伊达山秘密修建基地,那时还觉得有希望获胜。 但是上次被驱逐出去,回来后,他就为战争的失败做安排。 因裴子云明白,特洛伊之战,希腊人胜利是诸神定下的“剧本”结局,虽可以潜移默化对“剧本”进行一些微小改变,但这个结局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改变。 当特洛伊城被攻破时,必须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抵抗尾追而来希腊人,伊达山成为了首选目标。 那里山高林密,希腊人不可能调用大批士兵发起进攻,更不可能动用大型的攻城器械。 所以进攻度将会很有限,这会给从特洛伊城逃出来的人一丝喘息之机。 即使最后伊达山抵抗不住希腊人的进攻,翻过伊达山,在对面还安排有船只,随时可以出海而去。 所以伊达山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点。 “可惜的是,这是诸神的世界。”裴子云并不认为自己的策划能隐瞒过神,所以大规模基地是不可能,整个人员几经压缩,只有百人左右。 “那就立刻撤离。”裴子云挥手命令,见着众人出去,就沉思不语。 “大量搬运国库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国王听懂了我的暗示,那就会化整为零,把一些优质的财货和黄金,分成十几个点隐藏。” “希腊人很难一一挖掘。”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细节,伊达山山高林密,希腊人是不可能调用大批士兵发起进攻,更不可能动用大型机械,但英雄可以追上来。” “所以说,要逃生,就得过希腊英雄这关。” “别的不说,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为了海伦,肯定得追上。” “要真的理智,肯定就得把海伦丢下,可我不干这事,除非她对不起我,要不我决不会丢弃她。” “再说,我努力这样久,岂是单纯为了活命?”裴子云一直苦思冥想,渐渐从诸神的手法中获得了不少经验。 “看,诸神是怎么样面对命运?” “都是先顺应命运,只是在过程里有着小小改变,留有着余地。” “等命运大体上抵达了目标,就来个转折。” “看啊,赫拉克勒斯(hercules)命运注定有十二件大功,但完成后,诸神立刻下手,没有给他继续积蓄力量的时间和机会。” “并且继续顺应命运,让赫拉克勒斯升入奥林匹斯山,赫拉(hera)还把赫柏(hebe)嫁给了他,但转眼,就把赫拉克勒斯逐出,连和赫柏的婚姻都有名无实,很长时间才能见一面。” “这次特洛伊之战,宙斯也没有直接推翻命运的裁决——命运说,忒提斯之子的威力超过父亲,那就找个凡人与她结婚。” “这就是诸神应对命运的方法。” 第六百二十三章 门农的到来 就在这时,王宫的人过来禀告,欢喜的说着:“帕里斯王子,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来了。” “哦,门农来了吗?”裴子云惊讶说着。 门农都来了,意味着这场战争快接近尾声了。 “你回去禀告,就说我马上赶来。” 仆人躬身告退,回王宫复命去了。 众人看着裴子云,等待着裴子云下决心,有人问:“帕里斯王子,是不是还要继续执行命令?” 裴子云不想因门农的到来而打断自己的计划,而且门农的到来,也丝毫不能改变特洛伊的命运,他坚决的说着:“立刻执行计划。” 既裴子云已下了决心,那就只有坚决执行了。 裴子云带着众人出了府邸,外面已有许多战车整装待发,俄诺涅和海伦上了战车,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基本上都装在了战车上了。 “亲爱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俄诺涅对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保重。”海伦对裴子云依依惜别。 裴子云点点头,目送着战车缓缓驶离,众人趁着夜色紧急撤出城去了,她们一走,看着所有人消失在夜色中,裴子云登上了战车,喃喃:“现在,我在特洛伊城将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了。” 说着,就命令:“去王宫。” 到达王宫门前,国王普里阿摩斯早就等候在此。 众多的特洛伊士兵侍立在一旁,一辆金黄色战车正停靠在旁。 “帕里斯,我们一起去迎接我们尊敬的盟友——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 裴子云点了点首,说着:“是的,父亲。” 队伍缓缓出发,前往特洛伊秘密码头。 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是黎明女神厄俄斯和特洛伊王子提诺托斯之子,他很早就出发前往特洛伊,只是埃塞俄比亚离得比较远,到现在才赶到。 众人赶到了秘密码头,裴子云看见了一只舰队正缓缓驶来。 特洛伊战士分两列站好,中间铺上红色地毯,迎接着远方到来的盟友,过了一会,船只靠岸,门农和他的士兵们走下了战船。 “亲爱的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欢迎你的远道而来。”普里阿摩斯说着。 门农是一个魁梧的大汉,他也看到了迎接他的普里阿摩斯,微笑说:“特洛伊的国王普里阿摩斯,也非常感谢你的热情的迎接。” 说完,两人互相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尊敬的门农国王,我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非常欢迎您的到来。”裴子云上前说着,现在这情况,能支援特洛伊的,都是铁杆盟友,为特洛伊流干了最后一滴鲜血。 “哦,帕里斯,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是你把斯巴达国王的王后给拐跑了吧。”说完,门农哈哈大笑,裴子云也不尴尬,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大家说到这个事情时,都能泰然处之了。 “门农国王,我们在王宫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请尊贵的客人跟随我一起去吧。”普里阿摩斯将门农引上了那四匹骏马拉着的金黄色战车。 等国王都坐好,车夫一甩马缰,战车缓缓启动,朝着王宫而去。 战车在王宫门口停下,气势恢宏的特洛伊宫殿让门农说着:“你们特洛伊的宫殿,的确比我们的宏伟。” 国王普里阿摩斯一笑没有多说,挽着门农的手一同往王宫宴会大厅而去。 宴会大厅,桌上堆满了各种美食,水果用托盘摆放的整整齐齐,香甜的美酒用青铜酒壶盛的满满。 有游吟诗人在吟唱着美妙诗歌,一群舞姬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仆人们鱼贯而入,手上捧着一个个托盘,都用白色绸布遮住,看不清托盘上具体的东西。 “门农国王,这些珍贵的礼品,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够收下它。”普里阿摩斯说着。 “普里阿摩斯国王,非常感谢您的热情款待,也同样感谢您的慷慨的礼物。”门农说着。 “相对于这些礼物,门农国王,我们的友谊才最珍贵。” “哈哈,门农国王,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了这杯。”普里阿摩斯端起手中盛满酒的金杯,一饮而尽。 而门农同样将手中的美酒全部喝光,喝完还不忘把杯子倾倒了一下,以示自己是全部喝完了。 “门农国王,你这一路跋山涉水,实在是辛苦了。”普里阿摩斯说着。 “普里阿摩斯国王,辛苦倒也谈不上,但是这一路却是让我们见闻广博了许多,从我们埃塞俄比亚出发,我这一路……” 门农向大家讲述了他从海岸经过了重重的阻隔,到伊达山,直到特洛伊城所经历的遥远的路程,讲述了他在路上的冒险故事,其中有几次门农遇到的危险,让周围的人都听的惊心动魄。 普里阿摩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开怀大笑,周围人也听得心驰神往,似乎自己就是下一个门农。 他热情而友好的握着门农的手,说着:“门农,我多么感谢神使我荣耀在宫殿里为你接风!你超过一切凡人,更像神。” “因此,我确信你一定会和我们一起消灭我们的敌人!”说着,普里阿摩斯国王再次举杯,为这位新来的同盟军干杯 门农很赞赏手上这只珍贵的酒杯,这是赫淮斯托斯的杰作,成为了特洛伊王室传家宝,现在就是赠送的礼物之一。 门农看了一阵,收回了目光,回答:“我不想在宴会上说大话,做许诺,一个男子汉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显示真正的英雄本色。” “说的好,门农国王,在战场上表现英勇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私下里说再多都不能证明这个。”普里阿摩斯大声说着。 “不错,尊敬的特洛伊国王,现在,让我们去就寝休息吧,因明天还有一场激战在等待着我们,我们必须养好充足的精神,为明天的大战做准备。”说着,稳重的门农站起身来,就要告辞离开。 普里阿摩斯没想到门农说走就走,也不强留,毕竟明天确实有场大战,说着:“门农国王,那你跟着我的仆人去王宫的客房吧,这些珍贵的礼品也会一起给你送过去。” 门农点了点头,在王宫仆人的引导下,离开了,而其他的客人也跟着门农一起退席。 普里阿摩斯看着门农渐去渐远的身影,再扫了一眼大厅,客人全部走光了,眼下只剩下自己和裴子云,当下阴沉着脸,朝裴子云问着:“帕里斯,这个强大的英雄能拯救我们吗?” 尽管很想门农就是那个拯救特洛伊的人,但他不是,没有人能拯救特洛伊。 裴子云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说:“不能。” “是吗?”普里阿摩斯国王也不失望,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沉默了良久,说着:“赫克托耳很小时,就受到了阿波罗(apollo)的宠爱,在战场上也多次庇护其胜利,正因为这样,所以赫克托耳死了,我就明白了特洛伊的命运。” “以前虽有所猜测,但是我自己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现在却是连保护特洛伊城的人都离我而去,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帕里斯,特洛伊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裴子云心里暗叹,知道普里阿摩斯在赫克托耳死掉后,已失去了昔日的雄心壮志,现在就像一只掉了牙的老虎,雄风已经不再。 普里阿摩斯曾经在废墟里重建特洛伊,现在看见特洛伊又即将毁灭,不想他的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希望帕里斯能承担这个责任,以后在合适的机会里,重建特洛伊。 裴子云没有做出承诺,说着:“父亲,我希望你写个命令,让安德洛玛刻带上她的儿子跟我一起去,她对我有点成见。” 普里阿摩斯听了,突泪水飞溅而出,大声喊:“赫克托耳,你听见了吗,你倾尽所有保护的弟弟,也在保护你的儿子。” “你安心的离开吧,路上不要有牵挂,帕里斯会保护好她们,他也会继续守护着特洛伊。” 普里阿摩斯的声音说道后面渐渐有些沙哑,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但眼泪却一直哗哗的流个不停,显是想到了赫克托耳,也在为特洛伊的未来而难过。 “父亲,我只要还在特洛伊一天,就会好好守护着它,不会让敌人轻易的践踏,其实我更希望你和母亲一起撤退,这里有我就行了。” 普里阿摩斯摇了摇头,说着:“帕里斯,特洛伊是我从一片废墟中建立起来,它就像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最后拯救不了它,我也要誓死守护着它,你的母亲也是这个想法。” “我们都老了,可以留下来,你们不一样,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你们还要肩负起重建特洛伊的责任,所以你们能早点走,就尽量早点走吧。”说完,普里阿摩斯轻轻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他仰望着星空,怔怔的出神,似乎那里有要寻找的答案。 裴子云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王宫。 第六百二十四章 黎明 奥林匹斯山 夜幕笼罩大地,奥林匹斯圣山上的神还在中央宫殿内饮宴,诸神围着宙斯(zeus)环绕而坐,中央是浓浓的红色血雾,此刻红雾比前段时间更浓稠了,这意味这场战争又死去了一大批人。 桌上的食物和美酒在被诸神消耗同时,不断的有新的食物和美酒及新鲜的水果通过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打造的装有金轮的铜鼎自动运送到大殿里来。 诸神还在议论着特洛伊的战局,这段时间的特洛伊战局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各种关键性的人物出现了,又死了,前段时间刚死了赫克托耳,现在诸神又在议论着下一步哪个关键性的人物要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 特洛伊之战马上就要收官了,诸神不能让它在出现任何不可预料的差错。 宙斯其实看见了一切,包括帕里斯的未雨绸缪,不过区区百人,却无心多管,前段时间神谕使他第一次产生了不受控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使得他这次比上次严厉了许多,尽量不让它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宙斯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诸神,说:“你们在座的神,有的关心希腊人,有的关心特洛伊人,其实都是徒劳,双方还有无数的战马和士兵将牺牲在战场上。” “你们为一些人的安危担忧,可是你们不要幻想可以为他们的生命向我求情,因为命运对我也像对你们一样毫不留情。” 诸神听到宙斯的话,纷纷心中一凛,特别是此次大战中的凡人跟几个神关系很近的神,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上次彩虹冠冕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这次又是神谕发布,你们应该清楚命运对待我是多么苛刻。” “既命运如此无情而苛刻的对待了我,那它一样会如此的对待你们,你们心里要清楚这一点。” 宙斯说完,再次扫视着周围的诸神,看看大家反应,见大家都沉默着,于是继续说着。 “门农既然已经来到特洛伊了,就让他熄灭阿喀琉斯的命运的余辉,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吧。” 这场战争打了六年多,不管是神还是人都有些疲倦,阿喀琉斯的最后一些命运余辉熄灭后,杀死他,这场战争也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听见了宙斯的这番话,黎明女神厄俄斯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宙斯根本不在乎下面的神的想法,他转过头对着一旁沉默着的阿波罗(apollo)说着:“阿波罗,你准备好了吗?” 上一次他将阿波罗单独留下来,就是要让阿波罗明白自己杀死阿喀琉斯的决心。 正自饮自酌的阿波罗听到宙斯的问话,知道是说阿喀琉斯的事情,回答:“准备好了,他的命运余辉一旦熄灭,我会借着帕里斯的手杀死他。” 听到阿波罗的话,宙斯说着:“阿喀琉斯在凡人中很强大,你借着帕里斯的手能杀掉他吗?如果不行,那就亲自出手。” “帕里斯本身箭艺绝伦,我只要给他力量,他就可以将阿喀琉斯杀死。”阿波罗说着。 宙斯点了点头,显认可了阿波罗的话,相信阿喀琉斯没有了命运的余辉,杀死他并不难。 “各位,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太久了,也死了太多的人,我知道许多神的子女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包括我的几个儿子,都死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场战争打完后,我们将获得长久的和平。” “来,让我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和平,干杯。”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众神也纷纷将杯中之酒饮尽。 因有着宙斯的警告在先,整场宴会气氛很是沉闷,诸神各自想着心事,都默默的喝着美酒,吃着美食,很少互相交谈。 又过了一会,宴会结束了,诸神谁都不敢违背宙斯的旨意,默默的离开了宴会大厅。 赫拉(hera)听着宙斯说的一切,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她喊住了将要离开的雅典娜(athena),说着:“你让赫拉克勒斯把他的神弓预备好,给希腊一个英雄,他会按照命运,在关键时刻向帕里斯射上一箭。” “阿波罗还要借着帕里斯的手杀死阿喀琉斯,不会有影响?”雅典娜问着。 “那就在帕里斯杀死阿喀琉斯后,对他射出这箭,这是命运的安排,必须得射中,我相信有神会顺应命运。” 雅典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现在特洛伊之战即将结束,阿喀琉斯一死,帕里斯就没有存在价值了,杀死他是理当然,也没有神再会庇护他。 当初帕里斯将金苹果送给爱神阿芙罗狄忒,就在赫拉和雅典娜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虽中途通过了种种手段有效的减弱了她们的怨气,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赫拉还是不打算放过帕里斯。 上一次库克诺斯中了赫拉克勒斯的毒箭,就要了性命,这次如果还是用毒箭对付帕里斯的话,帕里斯将九死一生。 不过,他的妻子俄诺涅会拯救他,这是命运的安排,只是能不能达成,就得看诸神愿意不愿意放行了。 第二天清晨,黎明女神厄俄斯不情愿升入天空,因她也听到了宙斯的话,知道了她的爱子门农将要遭受怎样的命运。 要熄灭阿喀琉斯的命运的余辉,只能拿门农的性命去填,这是黎明女神极不愿意看到。 但特洛伊战争打了这么久,诸神的子女都死了不少,就连宙斯的儿子都死了,没有道理她的儿子不能死,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安排。 再不情愿,黎明还是得冉冉升起。 特洛伊王宫的客房,门农醒了,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在今天睡了一个安稳踏实的觉,这让他很满足。 但今天有一场大战,门农还是恋恋不舍的爬了起来,套上铠甲,将铠甲上的带子束紧,腰间插上佩剑,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裴子云,门农微笑说:“亲爱的帕里斯王子,非常荣幸你能这么早赶来看我。” “门农国王,我此次过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所以早点赶过来,等下要上战场,怕没有时间。”裴子云苦笑着说着。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门农眉一挑的说着。 “是这样,你知道阿喀琉斯很强大,虽许多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们终归是要和他决一死战。” “没错。”门农点点头说着。 “但是我认为我们不应该一开始就跟他对战,而要尽量杀死别的英雄,最后才和他决战,你觉得怎么样?”裴子云说着。 他知道,在阿喀琉斯没有死前,自己是可以获得特殊保护。 自己遇到了危险,阿波罗会帮助自己,诸神也不会允许自己死掉。 而阿喀琉斯一旦死了,自己也就失去了一切的价值,现在何不趁此机会,大杀特杀? 先将希腊英雄剪除,这样可以增加自己力量,也可以尽量拖延阿喀琉斯死亡的时间,让自己准备更充分些。 至于诸神的感觉,反正都要图穷匕见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些了。 以前杀人还束手束脚,现在再也不用有这个顾虑了,只管放开手脚厮杀,只要阿喀琉斯还活着就行。 “帕里斯,你说的这个建议,我采纳了。”门农是个稳重的国王,他立刻答应了裴子云的建议,兵法本来就是这样。 先剪除弱小,最后集中力量对付强大者。 而且按照裴子云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减小了风险,毕竟阿喀琉斯很强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与他对战自然风险很大。 阿喀琉斯虽强大,门农自认为自己也不弱,但先将一些希腊英雄剪除了,大家集中一起对付阿喀琉斯,那阿喀琉斯也不是对手。 强者挥刀必砍向更弱者,弱者才会挑战更强者,哪怕战略上不得不和强者对抗,也得在战术上制造局部优势。 “那今天我们一起上战场,并肩作战?”门农询问,眼前的王子,计谋不错,不知道勇武怎么样。 “我今天来此,除了给您说这个建议,正是想和您一起并肩作战。”裴子云立刻说着。 “哈哈,好,今天我们就一起并肩杀敌。走,我们去王宫外面集合队伍。”门农兴高采烈的说着。 裴子云找上门农并肩作战的主要还是存着有一个强大英雄给自己掩护,他可以尽情的用弓箭射杀这些英雄,这样收割起来,无疑是最快。 不久,门农将他带来的队伍集合完毕,特洛伊的战士以及英雄也在军营集结完毕。 一辆辆战车行驶在前方,一排排士兵跟着战车一路朝着城外行去。 此时城门洞开,战车和士兵们出了城门,战车一排排整齐划一,士兵们手持着长矛,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希腊人的营地而去。 另一边,希腊人也同样知道今天这场大战意义不一样,将是双方决出胜负一战。 战士在阿喀琉斯和其他众多的希腊英雄的率领下,也同样迈着坚定步伐朝着特洛伊城的方向全力驶来。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六百二十五章 避让 “杀。” “杀。” 希腊人和特洛伊人两支队伍冲杀在一起,战场上长矛飞舞,杀声震天,战斗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噗。” 一个希腊公民将长矛刺入了特洛伊公民的胸口,鲜血顺着长矛流了下来。 还不等公民将长矛从刺死的特洛伊公民胸口拔出,一只长矛在后面刺去,直接贯穿了这希腊公民的身体。 特洛伊公民都是三个一个战斗小组配合着作战,这是裴子云交给特洛伊战士的战斗方阵。 希腊公民的人数即使是两倍于三人小组,有时都攻之不下,后来希腊人也学会了这种小组作战方式。 现在战场上到处是三人小组在相互厮杀,如果被杀散了,很容易被杀死。 希腊和特洛伊的英雄,则不需要遵循这个规律,他们在战场上来回冲杀,但普通公民自结成三人小组,似乎也没有以前好杀了。 双方的公民砥砺奋战,英雄也奋勇杀敌,战斗激烈程度超出了想象。 “去死!”一箭直飞向战车,而阿喀琉斯看都不看,箭射到了,就听着啪一声,箭尖折断。 凡铁凡铜,岂能伤害神甲下的阿喀琉斯? 一矛丢下,射箭的特洛伊人立刻毙命,交着战车就碾压了过,所过之处无人能挡,所向披靡,靠近的特洛伊人都纷纷在阿喀琉斯的矛下毙命。 在阿喀琉斯周围几乎空出了一大片,大家远离阿喀琉斯,而阿喀琉斯为了更好的杀伤特洛伊人,都主动的寻找特洛伊人。 裴子云远远的就看见了所向无敌的阿喀琉斯,与门农的既定策略是暂时不和阿喀琉斯对战,低声对着门农说着:“是阿喀琉斯,我们绕过去。” 门农点点头,望向了远处仿若一个战神一样的阿喀琉斯,虽非常期待和他对决,但是和裴子云已经有言在先,到也没有去找阿喀琉斯麻烦,而是与裴子云一起从远处绕过了阿喀琉斯所在的区域。 两人一路上一起杀死了多个希腊人,遇见了一个老人,老人裴子云一眼就看出来是涅斯托耳。 涅斯托耳是涅琉斯的儿子,而涅琉斯是海神的儿子,裴子云知道,神的宠爱只到孙子这一代,再往后,神的感情就淡薄了。 涅斯托耳此时正站在战车上厮杀着,周围没有特洛伊英雄,一般特洛伊公民也抵挡不住涅斯托耳的进攻。 涅斯托耳没有看见正向他冲杀过来的裴子云和门农两人,裴子云张弓搭箭,一箭朝着涅斯托耳射了过去。 但这一箭射偏了,落在了拉着战车的战马。 “咻。” 老人战马被裴子云一箭射中脑袋,战马嘶鸣了一声,身子轰砸向地面,而战车也被迫戛然而止。 门农高举着长矛从远处冲杀了过来,老人大吃一惊,知道自己不是门农的对手,赶紧呼唤儿子安提罗科斯。 “我来了。”安提罗科斯听到父亲的呼唤,应声飞赶过来,用自己身子掩护父亲涅斯托耳,且将长矛向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掷了出去。 “嗖。”长矛急速朝着冲杀而来的门农袭去,门农看着飞速袭来的长矛,赶紧侧身躲过,心中怒不可遏,自己还没有出手,却被一个希腊人用长矛阻挡。 他正要全力赶上去,用手中的长矛将这挑衅的希腊人给杀死。 “咻。”就在此时,一只羽箭急速的射向了安提罗科斯,安提罗科斯猝不及防之下,被箭矢直接射中心脏。 “噗。”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流了出来,顷刻染红了安提罗科斯的盔甲,安提罗科斯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晃了晃,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 “安提罗科斯。”涅斯托耳悲痛的惨呼着,他万万想不到安提罗科斯就这么轻易的被杀了,更没想到是自己勇敢的儿子,不是死在堂堂正正的对战中,而是被帕里斯用一只冷箭给射杀了。 “卑鄙的帕里斯啊,你难道在战场上只懂得用冷箭杀敌吗?”涅斯托耳对着裴子云怒目而视。 “涅斯托耳,战场上只要能杀敌,无所谓用什么工具。”裴子云大声说着:“而且,你已经年老了,为什么还要作战呢?” 涅斯托耳拳攥紧,对于裴子云厚颜无耻的话,心里气极。 但是这时,门农几乎已经要冲杀到身前,面对危险,他赶紧又呼唤一个儿子特拉斯墨得斯来救援。 特拉斯墨得斯听见了父亲涅斯托耳的呼救声,赶紧在远处奔来,但因离得比较远,一时半会也赶不上来。 一路杀上去的门农,本想举矛刺死敌人,但看见了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涅斯托耳,说着:“老人,要我和你作战,那说不过去。” “刚才在远处时,你表现的很英勇,我以为你是一个年轻的战士,所以我才朝你瞄准。” “可是现在我看清楚了,你原来是一个老人,快点离开战场吧,我不忍杀你。” 涅斯托耳后退了几步,说:“你别以为放过了我,我就会原谅你们,我的儿子安提罗科斯被你们杀死了,对于你们的仇恨,我是永远洗刷不干净了。” “老人,你还是赶快走吧,你如果还要报仇的话,我随时奉陪,但你如果再向我们挥舞长矛,你将会永远留在战场上。” 涅斯托耳没有多说,知道自己不会是两人对手,在赶过来儿子特拉斯墨得斯的掩护下,急步向着阿喀琉斯而去,并且大声呼救。 “伟大的阿喀琉斯啊,快来救救我们吧,我可怜的孩子安提罗科斯被两个卑鄙的特洛伊人杀死了。”涅斯托耳说着。 阿喀琉斯听到了涅斯托耳的呼救,说着:“可怜呐,涅斯托耳,你带我过去吧,我会为你把那两个特洛伊人杀死。” 说完,跟着涅斯托耳全力往刚刚战斗地方赶去。 “可惜,如果你杀掉了涅斯托耳就好了。”裴子云暗想着。 他不杀涅斯托耳是因不想得罪神灵,即使最后要图穷匕见了,他也不能引起太多神灵的反感,毕竟他成神后,是不是离开离开还难说,如果要停留,还是要和这些神灵打交道。 赫拉克勒斯(hercules)就是反面例子,它得罪的神灵很多,结果被驱逐出了奥林匹斯山。 而门农杀死涅斯托耳,则没有这方面顾虑,门农在这场战争中活不了多久,这才是最主要,死人还要多担心这种程度的神之愤怒? 至于灵魂的问题,门农的母亲是黎明女神,可以庇护他,再说一般诸神想插手哈迪斯(hades)的领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要不是你是老人,就算你有这点关系,也立刻杀了。” 裴子云看了看涅斯托耳,知道他向阿喀琉斯求救,自己不能耽搁,否则阿喀琉斯就要赶过来,当下果断的说着:“门农,阿喀琉斯马上就要来了,不需要再剥安提罗科斯的尸体,我们按照计划,再次转向。” 门农有些郁闷,按照他以往的性子,面对任何人都不会退避,但既已经答应了裴子云的建议,只能再次随着裴子云离开了,当下换个方向杀可过去。 “敌人呐?”阿喀琉斯在涅斯托耳的引导下赶了过来,但是没有发现门农和裴子云的身影,只看见了安提罗科斯的尸体,只得命令人收殓着安提罗科斯的尸体。 涅斯托耳看着儿子安提罗科斯的尸体,心中悲戚,对阿喀琉斯说:“阿喀琉斯,安提罗科斯不是死于正面的交锋,而是被帕里斯的一只冷箭杀死了。” “涅斯托耳啊,对于你的悲惨的遭遇,我很同情,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安提罗科斯报仇。” 有了这话,涅斯托耳心中才宽慰了点,但对裴子云的仇恨种子已经埋下了。 如果安提罗科斯是被裴子云正面击杀在战场,涅斯托耳虽也会愤怒,但是不至于这样伤心难过,可卑鄙的特洛伊人竟然用冷箭杀死了安提罗科斯,这让他完全不能释怀。 裴子云拉着门农来到战场的一个区域,厮杀也十分惨烈。 几个希腊公民冲了上来,打算对裴子云和门农下手,但还不待裴子云出手,门农就已迅速的扑了上去,刚才躲避阿喀琉斯的怒火,顿时发泄在希腊人的身上。 “噗噗噗。” 一连三声长矛入肉声传来,三个希腊公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被门农迅速的杀死了。 周围希腊公民看着门农这样勇猛,立刻后退远离门农所在区域,导致门农和裴子云所站立地方,空出了一大片出来。 这样也好,没有是别的希腊公民纠缠,更方便裴子云观察战场,他当下就用锐利的目光扫看=战场,伺机寻找有价值的目标。 就在这时,目光中看中了一人,那人正在远处大肆屠杀着特洛伊人,一看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希腊英雄,正是裴子云需要寻找的目标。 希腊英雄里面,只要不是阿喀琉斯和几个跟神灵关系特别近英雄,别的英雄都是此刻击杀的对象,对着门农说:“走,杀上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 直面 “看啊,门农,那是大埃阿斯,希腊联军中非常强大的英雄,他正在大肆屠杀着我们的战士,我们冲上去,杀死他。” “只要杀死他,希腊人将会失去一个强大助力。” 裴子云的话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因大小埃阿斯以及狄俄墨得斯,是与赫克托耳相当的英雄,只要杀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没有安提罗科斯,到达英雄血脉第十层也完全足了。 而且雅典娜对大埃阿斯的眷顾并没有奥德修斯那样大,历史上大埃阿斯和奥德修斯争夺阿喀琉斯死亡后的遗产,结果就想把希腊人全部砍杀,但被雅典娜迷了心窍,作出了砍杀羊群的丑事,不得不自杀。 裴子云杀死大埃阿斯相对容易一些,也不容易引起神灵反感。 “好,我们一起将他杀死。”门农高兴的说着。 他不管哪些英雄厉害不厉害,只要可以与他们战斗,门农的热血就会沸腾,心里腾起一股战意。 顿时,门农提着长矛朝着远处奋力厮杀的大埃阿斯冲了上去,还没有靠近大埃阿斯,长矛已狠狠的投掷了出去。 “咻。”长矛化一道青色闪电,带起一丝音啸,划破长空,顷刻间就抵达了大埃阿斯的身前。 “砰。”大埃阿斯将手中盾牌放在胸前,抵挡急速投掷而来长矛,长矛穿透了盾牌层层防御,矛尖继续朝着大埃阿斯身体刺去。 大埃阿斯身经百战,心中闪过一丝讶然,但并未慌乱,急速一闪,很敏捷躲过了长矛的矛尖刺击。 他往远处一望,看见了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虽大埃阿斯并没有见过门农,但从刚刚长矛撞击的力道来看,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一位难缠对手。 “可恶,赫克托耳死了,又来了一位更可怕的英雄,特洛伊的盟友,难道死不光吗?” 而在这时,门农再次从地上拾起一根长矛朝大埃阿斯冲了过去,大埃阿斯将盾牌上的长矛拔出,大吼了一声,也朝着门农冲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快拉近,门农冲杀到离大埃阿斯还有两米左右距离时,手中的长矛已直直的朝着大埃阿斯胸口急速刺了过去。 “当。” 大埃阿斯手中的长矛轻轻一格,将门农刺来长矛一下打偏了,而大埃阿斯手中的长矛则顺着刺了过去。 “砰。” 门农举起手中的盾牌格挡住大埃阿斯这角度刁钻的长矛刺击,矛尖刚穿透了盾牌就力道耗尽,不能继续前进。 门农没有放过机会,将刺偏了长矛急速收了回来,再次朝着大埃阿斯刺去。 “砰。” 大埃阿斯也同样用手中盾牌挡住门农刺来的长矛,但盾牌上有一个窟窿,长矛在撞击到盾牌上,顺着盾牌滑动,从窟窿里刺向了大埃阿斯。 大埃阿斯赶紧将身体朝侧边躲开,躲过了这出其不意刺过来的矛尖,他冷哼了一声,将盾牌一个旋转,带动长矛旋转,使得门农的长矛从手上脱离。 而大埃阿斯手上的长矛也被门农以同样方法弄的脱手而出,两人手上长矛和盾牌同时丢弃。 “铿。” 二人几乎同时从腰间拔出了长剑,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战意。 “杀。” “杀。” 两人再次大喝一声,长剑朝对方杀了过去。 大埃阿斯首先将手中长剑对着门农狠狠刺了出去,门农毫不示弱,手中长剑一挑,将大埃阿斯志在必得一剑挑偏,再也不能产生一丝威胁,而自己手中的长剑则寒光一闪,朝着大埃阿斯横斩。 “当。” 大埃阿斯长剑收回,堪堪举在胸前,挡住了门农横斩而来的长剑。 门农脚步一挪,长剑顺势转了一个弧度,劈向了大埃阿斯的肩部。 大埃阿斯不敢小觑这急速劈来的一剑,身子用力往右一闪,对着门农的面门就是一刺,门农长剑已刺出,来不及回防,身子右侧一闪,堪堪躲过了长剑。 而大埃阿斯的脚步往前一步,长剑对门农的脖颈切去。 “当。” 又是一声清脆碰撞声传来,战斗越打越激烈,其中凶险只有战斗中两人才一清二楚,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方斩于剑下,但是能感觉到,门农渐渐占了上风。 “打到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了。” “阿喀琉斯是可以说是英雄中第一,就算是赫拉克勒斯也只能略占些上风。” “大小埃阿斯以及狄俄墨得斯,其实是第二梯度,真实力量还在赫克托耳之上,如果一对一战斗,彼此没有神灵帮助,赫克托耳会死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如果没有剧本,其实就算是阿喀琉斯不来,大小埃阿斯以及狄俄墨得斯联手都有希望攻破特洛伊。” “不过正因为有剧本,在命运和神灵的驱使下,许多特洛伊的盟友一个个捐躯战场上。” 裴子云一直静静看着两人的厮杀,门农沉稳,但是性格刚毅,本来不想插手战斗,但这时,远处的阿喀琉斯已经吆喝着神马赶了过来,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否则阿喀琉斯赶过来,自己将没有任何机会杀死大埃阿斯。 裴子云飞速的拿出了弓,从箭袋中取出箭矢,将箭矢搭在弓弦上,趁着大埃阿斯与门农战斗,节节失败,露出破绽时,“咻咻咻”的连射了三支连珠箭。 连珠箭速度奇快,几乎不分先后以奔雷之势射向激斗中的大埃阿斯。 “当。” 大埃阿斯感受到了威胁,用长剑格飞了一支羽箭,但接下来的两只羽箭,却无力抵挡。 “噗、噗” 两只羽箭不分先后射在了大埃阿斯的肩部和右腿上,大埃阿斯惨呼一声,跌倒了下来。 “卑鄙的帕里斯。”大埃阿斯大声疾呼着。 门农看着大埃阿斯被裴子云的冷箭射伤,眉皱了一下又松开,他没有在上前去击杀大埃阿斯,心中却对着帕里斯有了些看法。 “帕里斯看起来很爽郎,但是关键时还是脱离不了阴谋诡计。” 门农不屑于杀死此刻大埃阿斯,但裴子云升级需要力量,岂能错过好机会,也不在意门农的想法,只见他立即提着长矛,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躺在地上的大埃阿斯,手中的长矛化着一道闪电飞速的刺向了大埃阿斯的胸口,大埃阿斯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用手中的长剑格挡了刺来的长矛。 “哼。” 裴子云冷哼一声,手中长矛一抖,将格挡住自己长矛的长剑撞飞,再次用力朝着大埃阿斯胸口一刺。 “噗。” 长矛的矛尖深深的扎入了大埃阿斯的心脏,裴子云没有耽搁分毫,一拔长矛,鲜血宛是一道喷泉,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大埃阿斯身子抖了抖,立刻死去。 “帕里斯,你敢?”阿喀琉斯大喝,知道大埃阿斯有性命之忧,手中的长矛投掷而出,长矛划破了长空,袭向裴子云。 但裴子云轻轻一闪,躲过了势大力猛的长矛。 他现在亟需要升级的力量,别说大埃阿斯,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小埃阿斯的力量他都不想放过。 “我赌对了,现在特洛伊之战接近尾声,不但是我,就连希腊阵营的不少英雄,其实都失去了价值。” “有些受到诸神浓郁眷顾的人,还会受到支援。” “但是一些眷顾不深,可死可不死的人,就各凭命运安排了。” “我要是早一点,哪怕用这种手段,想杀死大埃阿斯都会受到干预,但是现在,就任凭我得手了。” “啊,无论是希腊人,还是特洛伊人,都要谢幕了。” 裴子云看着飞速朝着自己扑来的阿喀琉斯,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多说,只是静静的站立,好似根本不怕阿喀琉斯的逼近。 阿喀琉斯看见尸体,立刻怒不可遏,他匆忙的赶了过来,看着裴子云最终不顾自己的警告,还是将大埃阿斯给杀死了,他眼中充满了悔恨。 “帕里斯啊,我后悔当初把你放过了,你放着冷箭,多次杀死了希腊人中正直勇敢的英雄。” “现在,你更杀死了大埃阿斯,你必须死。” “不过看在了你把帕特洛克罗斯尸体送回来的份上,我的许诺还在,你死了,我会厚葬你。” “阿喀琉斯,那我就多谢你的好意,但你现在的对手不是我。”说着,裴子云后退一步。 “说的没有错。”不远处的门农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阿喀琉斯投掷了过去。 “砰。” 石头撞在了阿喀琉斯的铠甲上被弹落了下来,阿喀琉斯转头看着门农,心中的怒火更喷薄而出。 自杀了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在希腊人中威望如日中天,就连统帅都不得不避让,现在有人敢用石头扔他,这对他就是一种侮辱。 “你,很好,我会让你明白挑衅我的下场。”阿喀琉斯用手指着门农愤怒的说着,胸口不停的起伏,显被门农彻底激怒了。 “帕里斯,我先饶过你,等下我再来找你算账。”阿喀琉斯说着,在他的眼中,帕里斯不过是一个放冷箭的家伙,随时可以收拾,而英雄的感觉,使他立刻感觉到了门农的可怕。 “赫克托耳死了,特洛伊又来了新的强大英雄?” “可惜,你们都得死!”阿喀琉斯喊着,充满着必胜的信心,说完跳下了战车,在地上捡起一支长矛,朝门农掷出。 裴子云摇头笑了笑,他一点也不把阿喀琉斯的威胁放在心上,等一下,到底谁杀死谁,还有未可知。 第六百二十七章 门农之死 阿喀琉斯掷出长矛犹一道雷霆闪电,倏忽间就到了门农跟前,门农来不及反应,只得举盾,长矛“噗”的一声刺穿了盾牌,又刺伤了门农的肩部。 门农闷哼一声,不顾肩部伤势,提起手中长矛,长矛带起一丝啸声,急速刺向了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面对这急速刺来的长矛,不敢托大,身形一闪,但躲避不及,被长矛刺中了他的手臂。 鲜血顿时从手臂上流淌了出来,慢慢滴落在地上。 门农看见阿喀琉斯被他的长矛刺伤了,兴奋大叫:“可怜的家伙,虽然你有点战绩,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神的儿子,你不是他的对手。” “因我的母亲厄俄斯,是奥林匹斯圣山上的女神,她比你的母亲忒提丝(thetis)要高明十倍。” 阿喀琉斯根本不管手臂上伤口,任由它流淌,但不到一会,伤口就不再流血,在手臂上结起一层血疤,他对着门农回答:“陌生人,虽你也很强大,但最后的结局会告诉你,我们之间谁的出身更高贵。” 说着,阿喀琉斯双手紧握着长矛,门农也同样握着长矛,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对面的冲了过去,相互厮杀了起来。 门农的长矛对着阿喀琉斯急速的刺了过去,这次阿喀琉斯有所防备,盾牌早早就挡住了身前。 “当。” 长矛穿透了阿喀琉斯手上盾牌的五层防御,直接穿透整个盾牌,并且继续向前刺去,刺在铠甲上,发出“当”一声脆响。 阿喀琉斯看见自己铠甲挡住了门农的长矛继续深入,而门农长矛刚好被自己的盾牌卡住,自不会放弃机会,手中的长矛宛一道闪电,迅疾刺向了门农胸口,门农手中的盾牌一挡,整个一闪,躲过了穿透盾牌而来的矛尖刺击。 此时的门农手中的长矛已拔了出来,再次以迅猛的威势朝着阿喀琉斯的面门刺击而去。 阿喀琉斯盾牌往上一提,格挡一下长矛。 两人你来我往,手中盾牌已千仓百孔,都纷纷扔下盾牌,继续攻击对方,没有盾牌的保护,两人的对战更凶险,稍有差池,就可能被对方的长矛刺穿。 “刀枪不入之躯,终是有极限,面对神的武器,都会受伤,不过神的武器之所以是神的武器,就有着神奇之处。”裴子云看着丢下的盾牌,只见它虽不能完全防御同样是神的武器的工具,但在蠕动着,慢慢恢复。 “有点像是圣斗士的武器和盔甲。” 奥林匹斯山 宙斯(zeus)坐在宝座上,看着红雾中阿喀琉斯和门农交战的画面,看着阿喀琉斯和门农虽厮杀很激烈,却迟迟不能分出胜负,站起来,取出黄金天平,放进生死砝码,一个是阿喀琉斯,一个是门农,开始称量。 两个筹码相持不下,过了会,门农的朝哈迪斯(hades)倾斜,宙斯满意的点首,转首对着赫尔墨斯(hermes)说着:“你去将命运女神请来。” 赫尔墨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到一会,赫尔墨斯领着命运三女神前来大厅,命运三女神对着宙斯说着:“伟大的宙斯,不知您叫我们前来,有什么吩咐?” 宙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指着红雾:“你看,阿喀琉斯和门农的交战一直相持不下,你们让命运助阿喀琉斯一臂之力,杀掉门农吧,这样也可以熄灭阿喀琉斯的命运余辉。 “可以,在命运的帮助下,阿喀琉斯将杀死门农。”命运女神看了一眼天平,就宣布了命运的结果。 “轰”随着这话,死亡降临于门农,光辉降临于阿喀琉斯,诸神见到了这个大声叫喊,有的是欢喜的呼叫,有的是悲哀的吼叫。 但是不管怎么叫喊,都改变不了宙斯此刻想法。 地上的阿喀琉斯和门农此刻还在恶战,也没有感觉到命运女神已走近。 就在这时,战斗中门农突然之间,感觉到心脏一麻痹,整个身体一僵,阿喀琉斯岂能放过机会,手中的长矛一刺,很轻易就贯穿了门农的胸口,矛尖从身体的背后透了出来。 “噗。”阿喀琉斯将长矛一拔,鲜血喷泉一样从门农的胸口喷涌出来,门农僵立了片刻,手往身前举了举,似乎想抓住什么,但却什么也抓不到。 “嘭。”门农的身体重重倒下,砸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片尘土,一位伟大的英雄,埃塞俄比亚国王门农,就这样战死在特洛伊的战场。 周围的希腊人看见与阿喀琉斯大战的门农被阿喀琉斯的长矛杀死,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神一样的阿喀琉斯,战无不胜。” 这对希腊人来说,是一个很大士气激励,这个很厉害特洛伊人被阿喀琉斯杀死,特洛伊将无人是阿喀琉斯的对手。 而特洛伊人则相反,看着门农能和在战场上战无不胜阿喀琉斯厮杀这么久,而且实力和阿喀琉斯还旗鼓相当,这让本来动摇的特洛伊人,心中再次出现了一丝希望。 现在与阿喀琉斯战斗了这么久的门农却突然间被阿喀琉斯所杀,这让很多的特洛伊人心中恐惧。 “撤,撤,快逃,我们回到特洛伊城去,那里有着神的力量保护,希腊人攻不进来。”许多特洛伊人见势不好,都转身往特洛伊城逃去,原来势均力敌双方,在门农被杀死后,特洛伊出现全面崩溃。 “杀,把特洛伊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杀光。”希腊人兴奋追杀着逃着的特洛伊人,这让有些希腊人不由想到了特洛伊人追杀自己的场景。 当初阿喀琉斯未参战,导致几乎被逼入绝境,现在正好相反。 而杀死了门农的阿喀琉斯也觉得很是疲惫,喘息了下,向刚刚裴子云站立的地点看去,却没有看见人影,知道他又逃了。 “帕里斯,你别想逃,今天一定让你毙命在我的矛下。”阿喀琉斯心中大怒,在周围寻找了一圈,终于在去往特洛伊城路上看见了帕里斯的身影,就直接命令着:“奥托墨冬,追上去,杀掉帕里斯。” 这时,神马珊托斯和巴利俄斯已经感觉到了不幸,流下眼泪,而奥托墨冬也心有所感,说着:“神一样的阿喀琉斯,你终还是凡人,杀掉了门农,你已经非常疲惫,还受了伤,还是今天休息下,以后再战吧!” 阿喀琉斯却回答的说着:“我心中有着怒火,分外使我憎恨着那个卑鄙的帕里斯,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杀死。” 说着,命令奥托墨冬直直追了过去。 裴子云是见势不妙,赶紧逃回特洛伊城,他并没有力量救下门农,因门农的死是诸神决定,特别是当命运女神靠近,他就知道门农必死无疑。 既神灵已经干预,他也就不在继续留在那里,而是缓缓后撤,不在关注他们之间的战斗。 果不到一会儿,阿喀琉斯就在命运相助下,轻而易举杀死了门农。 而就在这时,黎明女神厄俄斯满脸泪水赶到了战场上,她看见儿子门农尸体正静静的躺着,心中万分悲痛。 “风神,你去把我的孩子门农的尸体带回家乡吧。”黎明女神厄俄斯命令着风神卷向大地,带走门农的尸体。 风神点了点头,扑了下去,化成一股狂风瞬间夺去了躺在地上门农的尸体,并且卷着飞向了天空,朝着门农家乡飞去,而门农的尸体的鲜血滴落在了地面。 迅速朝着裴子云追击的阿喀琉斯,并没有注意到一阵风将门农尸体卷走,他此刻眼里只有裴子云的身影。 自裴子云用冷箭杀死了不少希腊英雄,并且当他的面将大埃阿斯杀死,他就将裴子云列为了必杀的目标。 此刻追着裴子云而去,在阿喀琉斯看来,帕里斯在自己的长矛之下,已经是必死无疑。 而就在这时,阿波罗(apollo)已经下降到了特洛伊城的城墙上,它的身体隐藏,凡人看不见,冷冷的目光看着扑过来的阿喀琉斯。 “杀死了门农,阿喀琉斯的命运余辉,已经和烧尽的木炭一样,看似明亮,实际上已转眼就要熄灭。” “我是亲自杀死它,还是借着帕里斯之手呢?” 就在阿波罗沉思时,仓皇失措特洛伊人一路奔逃,逃得快一点就直接逃进了特洛伊城,而逃的慢一点的特洛伊人,被希腊人一直赶到城门前,却再也进不去特洛伊城了。 城里面的特洛伊人看见潮水一样涌来的希腊人,迅速关闭了城门,防止希腊人趁机攻打进来。 这座巨大的城池已是特洛伊的最后一道屏障,若被攻破,特洛伊将彻底毁灭。 裴子云才踏入了特洛伊城,刚一进门,就立刻感受到了阿波罗的力量在城墙上,顿时明白时间到了,他转身看着一直追击而来的阿喀琉斯,心里想着:“阿喀琉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阿喀琉斯一直在战场上逞凶,赫克托耳死在手上,门农死在了手上,许多的特洛伊英雄都死在了手上。 不杀,不能杀,是因时机还不成熟,现在时机却成熟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阿喀琉斯之死 阿喀琉斯看着帕里斯逃进特洛伊城,心中震怒,他答应了给涅斯托耳的儿子安提罗科斯报仇,并且希腊这样多的英雄,死在了帕里斯的暗箭上,都让他有着必杀帕里斯的决心。 但此刻特洛伊城门已关闭,并不能进入特洛伊,可阿喀琉斯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也罢,就让我推翻整个城门,彻底打破特洛伊。” 阿喀琉斯没有停止自己前进步伐,而朝着城门冲了过去,因他深信自己力量,可以凭着一己之力将城门撞开。 这种想法也就勇猛过人的他才敢去想,毕竟撞烂一座有着神力保护的城门,这得是神的力量。 “让开,你们这群怯弱的特洛伊人!”阿喀琉斯准备推倒城门,撞断门柱,让希腊人攻入特洛伊,因此举着长矛,对着进不去的特洛伊人连连刺杀。 就在这时,阿波罗背着盛满百发百中神箭的箭袋,用雷鸣一样的声音威吓阿喀琉斯,说着:“珀琉斯的儿子!快快放掉特洛伊人,尽快退去,你要当心,否则一个神会要你的命!” 阿喀琉斯听出这是神的声音,但现在充满自信的他,毫不畏惧,他不顾警告,大声的回答:“为什么你总保护特洛伊人,难道你要迫使我同神作战吗?” “上一次你帮助赫克托耳逃脱了死亡,为此我很愤怒。现在,我劝你还是回到神中去,否则,哪怕你是神,我的长矛也一定会刺中你!” 说着,他杀光了周围的特洛伊人,对着城门重重一推,只听“轰”一下,城门在这一推下,发出巨大“哐当”声。 奥林匹斯山 宙斯看着红雾中阿喀琉斯的举动,特别当他说要和神灵作战时,宙斯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众神神色也很冷漠,阿喀琉斯不把神灵放在眼里的狂妄,使众神对他的恶感再次的提升。 有神灵站出来说着:“伟大的宙斯,可畏的天神,阿喀琉斯这样狂妄自大,妄图挑战神灵,我建议应该立刻将他击杀,并且将他的灵魂扔入地狱,让他永受煎熬。” 宙斯听着这个建议,心神微动,看着在场神灵,见没有神灵响应,也就没有直接同意这个建议。 赫拉拿起一颗葡萄,剥了皮,送进了宙斯的嘴里。 她缓缓说着:“亲爱的,阿喀琉斯虽可恨,但毕竟是忒提丝的儿子,忒提丝几次三番在你这里求情,你都没有答应放过。” “而且他所犯的过错并不足以将他放逐到塔尔塔罗斯永受煎熬,你允许阿波罗将他杀死就是。” “唔,那就按照这个处理,阿波罗马上就要动手了。” 宙斯说着,看向了红雾。 地面上,阿波罗听着阿喀琉斯的话,非常愤怒,阿喀琉斯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和蔑视,更是对整个神灵阶级的挑战。 不要说阿波罗,诸神都不能容忍一个凡人挑衅神,阿喀琉斯无疑触犯诸神的底线,阿波罗取下背上的神弓,并且从箭袋中拿出箭矢,愤怒说着:“狂妄的阿喀琉斯,你以为在凡人中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就能向神挑战了吗?” “也许狄俄墨得斯刺伤神灵的事迹,给了你们这些凡人信心,让你们以为神灵可以挑战,但这些亵渎神灵的人都要死。” 而快速登上城墙的裴子云,听见阿波罗的话,心里明白了过来,知道阿喀琉斯的话彻底激怒了阿波罗。 “如果没有神谕,受雅典娜保护的狄俄墨得斯,也许还可以活着回去。” “但有了神谕,受到威胁诸神,容忍度一下子就小了许多。” “狄俄墨得斯,刺伤过神灵,这是诸神都不能容忍,这些人的命运已注定了。” 想到这里,裴子云微微一笑,这些人命运,都是自己巧妙的安排,获得了一一杀死的机会,而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杀死阿喀琉斯。 裴子云登上了城墙,双手高高举起,虔诚的祈祷着:“伟大的阿波罗啊,特洛伊城保护者,百发百中的神啊,如果你曾经庇护我的哥哥赫克托耳,就让我射杀我们的仇敌阿喀琉斯吧。” 本来想自己弯弓搭箭,射杀阿喀琉斯的阿波罗听了,心中一动。 阿波罗也参加了珀琉斯的婚礼,和别的神一样也祝福阿喀琉斯,现在袒护特洛伊人,杀死珀琉斯的唯一的爱子有点说不过去,虽真的无奈当然无所顾忌,可有人代劳就再好不过了。 本来阿波罗一开始就定了让帕里斯杀死阿喀琉斯,只是阿喀琉斯的一番话让他愤怒,才想着亲自击杀。 现在帕里斯向他祈祷着要杀死阿喀琉斯,自己只要借着帕里斯的手就能完成。 想到这里,阿波罗用手一指裴子云,只听“嗡”一声,强大神力瞬间灌注进了裴子云的身体。 裴子云知道是阿波罗响应了自己祈祷,赐给力量杀死阿喀琉斯,这样好的机会,他哪会错过,赶紧在附近寻个高台,站了上去。 裴子云从战车上取来一把弓,拉了下弓弦。 “崩。”弓弦发出清脆的声音,裴子云满意点了点头,有这把弓,就能射杀阿喀琉斯了。 裴子云从箭袋中取出一只箭矢,这箭矢前段呈三角锥型,是一只精心打造的青铜箭镞,将这支青铜箭矢轻轻的扣在弓弦之上,弯弓搭箭,屏气凝神瞄准着正在冲撞城门的阿喀琉斯,渐渐,神的力量在矢尖上凝聚,闪着星辰一样的光。 一向敏锐而警觉的阿喀琉斯,这时却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他心中还是充满着狂热,重重击打着城门,使整个城门摇摆着。 “阿喀琉斯死定了。”裴子云立刻感觉到了这点,心中感慨,要是阿喀琉斯命运的余辉没有因击杀门农而熄灭的话,他就不会轻易被蒙蔽。 即使裴子云的箭艺再好,可能中间都会产生点意外,这是命运给阿喀琉斯做出的保护。 但是阿喀琉斯的命运余辉已熄灭,命运再无眷顾。 而阿波罗很配合,轻轻一挥手,迅速下降了一片迷雾,迷雾很快笼罩了裴子云的身影,使阿喀琉斯看不见高台上瞄准的裴子云。 裴子云心神完全沉浸在这一箭中,他仔细瞄准着阿喀琉斯的脚踵,因他知道只有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弱点。 “咻。”裴子云松开了弓弦,箭矢仿佛一道流星,瞬间划破长空,隐没在迷雾中,向阿喀琉斯的脚踵射去。 阿喀琉斯一直在撞击着城门,城门剧烈“哐当”声,完全将箭矢划破长空的音啸声给淹没了。 “噗。”三角锥型的青铜箭矢准确命中了阿喀琉斯的脚踵,刺入进去。 阿喀琉斯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自己懂事以来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受过这等剧烈的疼痛。 “啊!”他发出了一声剧烈惨呼,沉重身子仿佛倒塌巨塔一样,“嘭”一声栽倒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浓稠的鲜血顺着脚踵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阿喀琉斯愤怒叫骂着:“谁敢在暗处向我卑鄙的放冷箭?如果他胆敢面对面的和我作战,我将叫他的鲜血流尽,直到他的灵魂逃到地府里去!懦夫总是在暗中杀害勇士。” 阿喀琉斯说完,毫不理会这程度伤势,虽他知道脚踵是自己唯一的弱点,还是用力从脚踵上拔出箭矢。 这箭矢拔出瞬间,又带起了一片的血花,还伴随着一些肉,阿喀琉斯顽强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出来,对这些完全不在乎,他愤怒把三角锥型青铜箭矢摔开,一瘸一拐爬起来,继续猛烈撞击着城门。 “砰。” 城门在他连续的剧烈撞击下,发出了阵阵的颤动,仿佛继续撞击下去,随时可能被撞塌。 城门里面的特洛伊人听着撞击着城门的哐当声音,浑身打颤,万万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恐怖的人,能凭一人之力,就把受到了神力保护的城门撞到快要倒塌。 众人以为阿喀琉斯就要撞破城门,冲杀进来,他们牙齿打颤,握着武器的双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脸色苍白。 裴子云说实际,看着这情况,也有点震惊,但是仔细一看,只见着阿喀琉斯脚踵上,不断流出鲜血,泉水一样,止都不止不住。 “这伤口无法愈合,血在不断流,按照这速度,就算你是阿喀琉斯,你也撑不了多少时间。”裴子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阿喀琉斯的死因是这样。” “也对,阿波罗的瘟疫之箭,也不能立刻发作毙命,必须有个过程,而这种失血才是最可怕的,几分钟就能要人命。” 人体一次失血量超过身体五分之一就会出现休克,失血达三分之一就要死亡,而这喷泉速度,很快能抵达这个程度。 果然,没几下,阿喀琉斯身体迅速僵硬了起来,行动迟缓,力量在消失,他再也不能推动着城门,呆呆而立,片刻,“嘭”一声倒在了众多尸体中。 “阿喀琉斯死了。”远处的希腊联军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句,顿时整个城内外的人,都惊呆了。 “不,战无不胜,神一样的阿喀琉斯,怎么会死?”不但是希腊人,就连着特洛伊人都不敢相信这点。 接着,前所未有的震动,使空间都一下塞满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兔死狗烹 随着阿喀琉斯死亡,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英雄血脉:第五层(513.8%)” “收割阿喀琉斯完成,命运已允许你达成三个条件晋升成0/3” “条件:特洛伊必须毁灭——特洛伊成为祭品,是你晋升成神的前提。” “条件:打破神之陷阱——神是智慧而敏锐的,它会在真正威胁到诸神前就设定门阀,请迅速填平这个陷阱。” “条件:获得金苹果——你因金苹果而起,也必将因金苹果而结束。” 裴子云看着,就吃了一惊,神色阴沉:“特洛伊必须毁灭?” “只有它毁灭了,我才能开启成神?” 等着目光转到了第二个条件,一股信息传递,更是神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原来是这样,英雄血脉第十层,只是堪堪抵达阿喀琉斯的境界,假如阿喀琉斯毁灭了特洛伊城,就相当于完成了伟大的功绩,抵达赫拉克勒斯(hercules)的真正半神程度。” “难怪神不允许阿喀琉斯获得胜利。” “但就算是赫拉克勒斯,肉体还可以毁灭,这样成就的神灵,就有着缺陷。” “如果说十层是人和神的分界点,还有一段壕沟必须填平,才能抵达真正的神灵,诸神果不是愚货。” 前世作品看见许多作死的魔王和神灵(100级),只有当挑战者真正崛起,只和它们相差一线时(95级)才出手格杀,结果被反杀。 可真正有脑子的神灵,都不会这样,希腊神灵设的门槛,就是半神为黑名单必杀点,离真正的神灵还有一倍——差不多是75级! “至于金苹果,倒并不在意,这也是系统需要的力量。” “可恶,我本想升级,一举杀掉这些英雄,拯救特洛伊,现在看来,众神没有给我这机会。”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可抛弃许多顾忌。” 裴子云站在高台上很清晰看见了阿喀琉斯身体僵硬倒了下去,当即就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直奔城门。 “赶快打开城门,阿喀琉斯已死掉了。” 裴子云激励特洛伊人赶快打开城门抢夺尸体,不说阿喀琉斯身份,就是身上的神甲,也非常有必要将阿喀琉斯尸体抢夺下来。 原本的历史上埃阿斯挥舞长矛冲过来守护阿喀琉斯的尸体,但现在埃阿斯已经死亡,没有人能守护,希腊人虽然赶过来了,但他们没有实力可守护尸体。 “抢回阿喀琉斯的尸体。”阿喀琉斯的部下,看着阿喀琉斯倒毙在特洛伊的城门口,心中大急,全都赶了过来,誓死守护阿喀琉斯的尸体。 裴子云看着这四个英雄,当下就避过了孟斯提俄斯,这是河神斯佩尔锡俄斯和珀琉斯的美丽的女儿波吕多拉所生的儿子,还避过了避过了赫耳墨斯(hermes)和波吕墨勒的儿子奥宇多洛斯。 这两个英雄都是神灵的儿子,他不想得罪神灵,都避开了他们。 而裴子云向着两个英雄,迈玛洛斯儿子珀珊德洛斯和双鬓斑白的福尼克斯和拉厄耳忒斯的儿子阿尔喀墨冬杀了上去。 珀珊德洛斯看着裴子云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知道裴子云是可以和阿喀琉斯过招的英雄,自己肯定不会是对手,提着长矛和盾牌防御。 裴子云长矛急速的朝着珀珊德洛斯的胸口刺了过去。 “砰。”长矛化作一道闪电,瞬间穿透了珀珊德洛斯举着的盾牌,余势不减的刺向了他的胸口。 “噗。” 珀珊德洛斯身体用力一躲,险险避开了要害,但长矛矛尖还是刺入了珀珊德洛斯的手臂,鲜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 还不待反应过来,裴子云拔出长矛,又再次一矛刺出,长矛宛一条青龙,急速的冲向了珀珊德洛斯的胸口。 “噗。” 珀珊德洛斯的身体被矛尖直接贯穿,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立刻僵立不动。 “嘭。”珀珊德洛斯身体砸向了地面。 裴子云从冲过去到杀死珀珊德洛斯前后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迅速拔出长矛,又带出了一股血箭。 裴子云眼神朝着阿尔喀墨冬看去,见他一副严防死守样子,心中不由一乐,若是守得住的话,阿喀琉斯就不会杀那么多的英雄了。 他眼神一冷,提着带血的长矛朝着阿尔喀墨冬冲了过去,还没有靠近他,手中的长矛用力的朝着他投掷了出去。 “咻。” 长矛在空中带起一丝音啸,急速朝着阿尔喀墨冬袭去。 “砰。” 长矛的矛尖穿透了阿尔喀墨冬的盾牌,继续速度不减的朝着阿尔喀墨冬的胸膛袭去。 阿尔喀墨冬身子一闪,堪堪避过了要害,矛尖刺中了他的手臂,还不等他庆幸躲过了长矛致命一击,一道寒光闪过,阿尔喀墨冬喉咙处出现了一抹血线,鲜血迅速的从那抹血线中喷涌了出来,身体晃了晃,“嘭”一声砸向了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裴子云连杀两个希腊英雄,让孟斯提俄斯和奥宇多洛斯脸色发白,但阿喀琉斯的尸体就在脚下,他们不能让裴子云给抢夺了去。 即使心中再怎么害怕,他们都没有逃跑,而艰难的守护着阿喀琉斯的尸体。 奥林匹斯山 中央红色浓雾中不断有特洛伊战场的画面闪过,这次画面显示的裴子云连杀两个希腊英雄的画面。 赫拉(hera)看着裴子云连杀了两个希腊英雄,心里愤怒,说着:“可恶,赫拉克勒斯之弓在哪里?” 站着的雅典娜(athena)说:“已经送了下去,等下涅斯托耳会拿到它,而且我会给他力量。” “嗯,这次一定不能叫帕里斯在活着。”赫拉说着。 不说以前金苹果的旧怨,就说这场战争中,杀死希腊英雄最多的特洛伊英雄不是赫克托耳,而是裴子云,并且裴子云刚刚才杀死了阿喀琉斯,接着又杀死了两个希腊英雄。 赫拉作庇护希腊一方的神灵看的很清楚,现在阿喀琉斯也已死了,她不能容忍裴子云继续活着。 就在这时,下方战场上,年迈的涅斯托耳高举双手正在虔诚的祈祷。 “神啊,希望您怜悯我吧,我而儿子安提罗科斯被卑鄙的帕里斯用冷箭杀死了,我要为他复仇,但是我现在已经老了,希望您能帮助我。” 本来还想阿喀琉斯帮他报仇,但追去的阿喀琉斯却被敌人杀死了,儿子安提罗科斯的仇,只能祈祷神灵能帮助他了。 他的祈祷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突然间,在涅斯托耳祈祷地点,两颗晶亮星星缓缓从天上降下,那星星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光芒温和而不刺眼,它们直接朝着涅斯托耳的身体落下。 涅斯托耳看着那从天而降朝着他飞来的两颗晶亮星星,身子本能想躲过去,但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束缚住了,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颗星星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在两颗晶亮的星星降下时,原地出现了一大片浓雾,浓密大雾遮住了涅斯托耳所在的战车,使得外面的人看不见浓雾里面的任何东西。 而里面的涅斯托耳的身体,迎来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变的年轻。 不一会,浓密大雾渐渐消散,而闪着银色光芒的星星也同时消失不见了,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苍老的涅斯托耳年轻了许多。 周围的希腊士兵都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涅斯托耳,不明白刚刚还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涅斯托耳怎么会突然间变的年轻。 “看,涅斯托耳的身体竟然变得这么年轻了。” “我刚刚听见他向神灵祈祷了,一定是神让他的身体恢复年轻。” “神还真是宠爱涅斯托耳,要是我也能够变的年轻就好了。” 周围的士兵议论着涅斯托耳突然变得年轻的事,既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只有一天,但是这的确是年轻的身体。”涅斯托耳挥舞着两支强健有力的胳膊,脸上充满兴奋,年轻的感觉真好,虽神灵只让他拥有一天的年轻身体,但是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喜欢。 并且随着迷雾散去,涅斯托耳发现身前落下了一张神弓,神弓就是赫拉克勒斯之弓,他当初也见过菲洛克忒忒斯用过这把神弓将库克诺斯杀死。 此刻看到这把神弓,他哪里还不知道是神灵听到了祈祷,给他复仇的机会。 他的儿子安提罗科斯被裴子云的冷箭所杀,他心中充满着报仇的欲望,这次能有着这样的奇遇,当即说着:“这是神给予我的力量,让我报仇。” 说着,涅斯托耳扫视了战场的四周,一眼看见了站在特洛伊城门口的裴子云。 “帕里斯啊,我今天就要让你明白被人射冷箭的滋味。” 涅斯托耳将箭矢搭在赫拉克勒斯之弓上,年轻身体,再加上孔武有力的臂膀很轻易的就将神弓拉了开来,仔细的瞄准着远处的裴子云,手指一松。 “咻。” 箭矢宛一道飞速掠过的流星,划破了长空,顷刻间跨越一道长长距离,出现在了裴子云的跟前。 “当。”裴子云早有危险感应,箭矢射来瞬间,就一让,手中长矛一格,将箭矢给格开了。 但刚把箭矢隔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支箭矢就以雷霆之势射过来,裴子云一避,这箭又落空。 紧接着就是第三支箭。 “雕虫小技。”裴子云是武道宗师,根本不怕这种箭技,正要再次躲避,突然身体一僵,再也动弹不了。 第六百三十章 神马的责任 “是赫淮斯托斯的力量。” 裴子云心中一惊,知道是神灵出手让自己不能动弹,让他又惊又怒,明显阿喀琉斯死后,自己的利用价值已没有了,想着:“这样快就过河拆桥了。” 他也没有硬抗,当下脚下一软,身体自动矮了下去,一箭躲过了要害。 “噗。”一箭射中了肩部,才一接触,剧痛就深入了进去,伤口迅速腐烂发黑。 裴子云知道这可能就是杀死库克诺斯的毒箭,要应对恐怕也不容易,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能想办法将毒素排干净。 他赶紧说着:“撤,撤,撤,将城门关闭。” 裴子云知道神灵不允许自己夺取阿喀琉斯的盔甲,当下也不再犹豫,朝着城中撤了进去。 “把阿喀琉斯的尸体抢回来。”希腊人看见特洛伊人全部撤进了城里,当下就有人高喊着。 特洛伊·王宫 公主卡珊德拉“啊”的一声惊醒,发觉自己半躺在床上,觉得口干,见不远有着水壶,支着一只胳膊喝了一口,觉得凉凉的,才清醒过来,只觉得额上全部是汗水。 刚才她作了个噩梦,在梦中,特洛伊毁灭了,整个特洛伊城公民都陷入了屠杀之中,而面对特洛伊的悲惨遭遇,提前知道的卡珊德拉心中悲痛万分,她看到了一切,大声提醒着特洛伊人当心,但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根本听不见呼喊声。 最后她叫着嗓子都哑了,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才看着特洛伊毁灭,这对她来说简直不堪忍受。 “梦里是可能的真的,我的预言,从没有人听。”卡珊德拉渐渐又要拉入梦魇中,就在这时,有王宫侍女在外面进来,喊着:“公主,公主!” 卡珊德拉一下醒过来,脸上大汗淋漓,惊魂未定看着周围一切。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卡珊德拉公主心有余悸。 “是的,公主。”侍女回答着,她一进来就看见公主做噩梦了。 “我有预感,特洛伊即将毁灭。”卡珊德拉表情沉重的喃喃自语,不过她并不打算跟一个侍女说这些:“你叫我何事?” “公主,帕里斯王子在战场上被毒箭射中了。”侍女禀告。 “什么?”卡珊德拉听着帕里斯负伤消息,心中大大震惊,帕里斯自从战争以来,几乎没有受伤,没想到这次连他也受伤了,看来战争是越来越激烈了。 而且这个弟弟已关系着特洛伊的存亡,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受伤,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特洛伊还抵挡得住希腊人的进攻吗? 她站起身来焦急的抓着侍女的肩膀,说着:“帕里斯伤的怎么样了?你快带我过去。” “公主,医生正在对帕里斯王子进行救治,您请跟我来。”说着,引导着卡珊德拉走出了房间。 卡珊德拉赶紧跟着侍女,一起来到了前面的大厅,国王普里阿摩斯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卡珊德拉走进了大厅并没有说话,而看着裴子云躺着的地点,那里正有一群宫廷医生对裴子云进行治疗。 宫廷医生不时的讨论着治疗方案,但不到一会,又纷纷摇头,其中一个医生站出来,说着:“帕里斯王子,您所中的毒跟当初库克诺斯国王所中的毒一模一样,对这个毒素,只有神灵才能治愈,我们无能为力。” 卡珊德拉听着议论,心里一动,突想起一则神谕,神谕说帕里斯受伤了,只有俄诺涅才能使帕里斯免于死亡。 她当即说着:“帕里斯,您的妻子呢?” “已经去了伊达山了。”裴子云说着。 “那你应该去伊达山找您的妻子俄诺涅,只有她才能救好您。”卡珊德拉立刻说着:“这是神谕的内容,你曾经向雅典娜(athena)求取过。” 接着,卡珊德拉就立刻指着几个仆人说着:“快,快,你们几个抬着帕里斯王子去往伊达山。” 几个仆人看向国王普里阿摩斯,普里阿摩斯若有所思,说着:“去吧,帕里斯,快去治疗吧,等伤好了再回来。” 仆人就要抬起裴子云,裴子云心中一动,说:“卡珊德拉啊,留在这里并无益处,跟着我一起去伊达山吧,相信我。” 裴子云之说这个话,是因他知道特洛伊即将毁灭了,卡珊德拉留在这里,并无益处,还可能被希腊人俘虏。 至于自己所受伤,都是遵循原本“剧本”,在不威胁到自己生命情况下所要承受的后果。 历史上帕里斯到这里就死了,而裴子云将重获新生,后面将再无束缚,一切都任由发挥,再不用考虑到原有命运对自己的干扰。 卡珊德拉并不明白裴子云的打算,她听到裴子云的话,有些迟疑,在这时帕里斯离开了特洛伊去往伊达山,那特洛伊正是青黄不接,最需要人的时候,她不能离开。 但是这时,普里阿摩斯国王看出了她的为难,知道了她的顾虑,说:“孩子,去吧,特洛伊有我就行了,你去伊达山要照顾好帕里斯。” 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话,让卡珊德拉的心里产生了动摇。 “祭司啊,你去伊达山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卡珊德拉的耳中。 “是阿波罗(apollo)!”卡珊德拉听到连神都要她去伊达山,看来去伊达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她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父亲啊,我和帕里斯去了伊达山后,你一个人是多么艰难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母亲。”卡珊德拉说着。 “我的孩子啊,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的母亲,我是从一片废墟中创建特洛伊,现在这点局面,我还能应付的来。” “父亲啊,我就先离开了。”卡珊德拉说完,转身离开了大厅。 几个仆人抬着裴子云出了大厅,来到王宫外,将裴子云搬上战车,卡珊德拉跟着一起上了战车。 “啪。” 娴熟的车夫一甩马鞭,战车启动,朝着伊达山而去,而在后面的侧殿中,王后赫卡柏转出身来,悲伤的看着儿女远去,良久才向着丈夫说着:“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普里阿摩斯点了点首:“我们都知道了命运,不是么?人终不能和神意抗衡。” 特洛伊的毁灭迫在眉睫,而薪火计划,正好借着帕里斯而执行。 “去吧,带着人进伊达山吧,希腊人不撤退,你们就不要回来。”普里阿摩斯在心中说着,他没有说出口,怕善嫉的神灵听见。 希腊营地 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的尸体在战斗结束后被人装在战车上,一路带回营地。 战车到达营地,几人分别将尸体抬回战船,此刻都静静躺在木床上,众人围着两人的尸体,想起了昔日的辉煌,不由痛哭流涕。 毫无疑问,这是两位伟大的英雄,他们在这次的特洛伊之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此刻都不幸死于战场。 “两位伟大的英雄啊,你们离我而去,我是多么的痛苦啊。”一位希腊英雄满脸泪水的说着。 “神啊,替我们惩罚卑鄙的特洛伊人吧,两位英雄都是死于敌人的冷箭下。” “神啊,感谢您将两位英雄的尸体平安的送了回来。” 战船内,阿伽门农、墨涅拉俄斯、奥德修斯、卡尔卡斯等希腊英雄和王子默默的注视着大埃阿斯和阿喀琉斯的尸体。 他们眼中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一来是为他们不幸遭遇,二来也是感同身受,说不定哪天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有人拿来了清水帮助两位英雄擦拭身体,给他们换上了新衣服,再用最好香膏涂抹在身上。 一番打理,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的脸上和身上的血污全部不见了,他们就和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着。 战船房间内的人的哭声传出,感染了众多希腊士兵,大家都擦拭着眼泪。 深海·忒提丝(thetis)宫殿 希腊人哀悼英雄的哭声传到了海底,一直传到忒提丝的宫殿。 忒提丝虽然早就清楚阿喀琉斯的命运,但是此时听到希腊人哀悼阿喀琉斯的哭声传来时,还是不由痛哭流涕。 “我的孩子。” 她的哭声引起了许多海兽的悲鸣,甚至大海都在她的哭声的影响下,不断的被搅动。 海面上翻滚的浪花一重接一重,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预言家卡尔卡斯隐隐约约听见了忒提丝的哭声,他知道阿喀琉斯的母亲忒提丝女神就要来临。 阿喀琉斯在战场上战死,他的母亲于情于理都会赶来看望阿喀琉斯。 他脸色严肃的对房间内的众人说着:“女神就要来临,我们得避开,不要让神觉得我们的无礼。” 一般神灵出现的地方,凡人都要避开,以显示对神灵的尊重。 众人都知道阿喀琉斯的母亲可能会来看望她的儿子,听从了卡尔卡斯的意见,全都默默退了出去。 果然达到了夜里,忒提丝从深海中宫殿走出,她分开巨浪,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希腊人的战船所在的海岸上。 “吼。” 在忒提丝的后面,海怪发出巨大吼声,它们感受到了女神的伤心、难过,吼声中也传达出了一阵阵的哀鸣。 忒提丝踩踏着海面隐身前来,所有人都只听见了海怪的吼声,并不能看见女神的身影。 忒提丝到战船的房间里,远远就看见了阿喀琉斯的尸体。 她来到尸体的旁边,看着阿喀琉斯的尸体已经被打理的焕然一新,抱住儿子,吻着嘴唇,眼泪扑簌簌地涌了出来。 “我的孩子啊,命运是多么残忍,很早就定下了你的未来,现在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是多么的伤心。”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而营地里,阿喀琉斯的两匹神马听闻着女神的哭泣,感觉到主人已经死亡,嘶鸣了一声,挣脱轭具,奔入夜色不见。 阿喀琉斯既死,它们不会再受凡人驱使。 而忒提丝却无动于衷,她是神灵,自然知道许多秘密,这永生而能开口说话的神马,是西风神所生,天神赠给了英雄珀琉斯,而珀琉斯又给了儿子阿喀琉斯——凡人只以为是荣耀,却不知道它们就是天神监视阿喀琉斯的最接近者。 宙斯(zeus)的谋略,就是这样深谋远虑。 第六百三十一章 木马计 “本来命运还要借你的盔甲而除去一个英雄。” “但是现在,却没有这必要了,我将带着你的尸体回归故乡。”阿喀琉斯尸体被忒提丝带走,英雄和士兵尸体被大家隆重的安葬。 焚烧尸体的火焰和浓烟接连三天不曾间断,可见这一次战斗中死掉多少英雄和士兵。 事情忙完,希腊人将众多王子和英雄召集起来开会,为接下来的安排找出更好的出路。 这场战争已打了快七年了,但希腊人到现在还没有攻破特洛伊城,却已死掉了太多的英雄和士兵。 希腊人寸功未立,回去都没法向城邦大会交代,大家必须要商量个好办法。 王子会议上,墨涅拉俄斯站了出来,看了一圈众人,说:“高贵的王子们,请听我发表我的看法。” 众人听到墨涅拉俄斯的说话,全部停下了私底下议论,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看看墨涅拉俄斯有什么提议。 “我看到我们的战士大批死去,我的心在淌血。他们是为了我才投入战争,而现在似乎每个人都不能生还,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众人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战死在这里的打算了。 “其实不然,让我们离开这块不祥之地。让活着的人都乘船回去。既阿喀琉斯和埃阿斯都已死了,我们再也不能指望取得战争的胜利了。” 但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是,墨涅拉俄斯说到中途话锋突一转,是要放弃战争离开这里,这让许多的希腊英雄心中愤怒。 “至于我,已不再关心我的那个不贤妻子海伦了,我关心你们胜于她,就让她留在帕里斯的身旁吧!” 墨涅拉俄斯是得了阿伽门农的授意,说这番话试探一下希腊人,其实在心里他比任何人都想消灭特洛伊人。 狄俄墨得斯没有看穿墨涅拉俄斯的计谋,他静静的坐着,听到墨涅拉俄斯的话,气冲冲站起身,讥讽的笑着:“斯巴达国王啊,你是个多么可耻的胆小鬼!希腊人勇敢的子孙是不愿意跟你回去的,他们不冲上特洛伊的城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狄俄墨得斯的话,获得在场众多的希腊英雄和王子的认可,现在战争打了这么多年,双方都已结下不可洗刷的仇怨,不可能就此退去的。 真颗粒无收的退却了,回到自己的家乡都不好对死去的英雄的家人,以及人民有所交代。 “墨涅拉俄斯,你真是胆小鬼,你如果想回家的话,自己先回去吧。”一位希腊英雄讥讽的说着。 “我看他是害怕帕里斯了,毕竟他是帕里斯的手下败将。” “你自己滚回去吧,不用在拉上我们,我们可是要登上特洛伊城头。” “斯巴达国王啊,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胆小怕死的人,你如果退怯的话,你将让整个希腊蒙羞。” 墨涅拉俄斯的哥哥阿伽门农也装着皱眉看着墨涅拉俄斯,表示不赞同,而墨涅拉俄斯听着这些辱骂讥讽自己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的高兴。 大家有这样的热情,他就可以放心了,不用在担心大家士气不佳打起退堂鼓。 墨涅拉俄斯再次站起来说着:“各位伟大希腊英雄们,我非常的高兴你们能有这样的决心和意志,在这之前,面对一次次的挫败,我是非常的担心你们会放弃这次的战争。” “现在,你们的决心,让我充满了斗志,让我们一起努力,不攻下特洛伊城,誓不罢休。” 墨涅拉俄斯的话让大家稍一怔就反应了过来,众人原谅了刚刚墨涅拉俄斯打算退缩的举动。 狄俄墨得斯站起来再次说着:“斯巴达国王啊,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和特洛伊人结下了仇怨,不可能就这么退去,我们必须攻上特洛伊的城头。” “现在我收回刚刚对你讲的话,希望我们一起努力,攻破特洛伊。” 狄俄墨得斯刚刚说完坐下,过了一小会,预言家卡尔卡斯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希腊王子和英雄,见他们并没有要发言意思,提出了一个建议。 “特洛伊的城墙,是伟大的波塞东(poseidon)和阿波罗(apollo)所建造,硬攻的话,损失会非常大,这是我们难以承受的,大家听着,我昨天看到一个预兆。” “一只雄鹰追逐一只鸽子。鸽子飞进岩缝里躲了起来。雄鹰在山岩旁等了许久,鸽子就是不出来。雄鹰便躲在附近的灌木丛中。这只蠢鸽子飞了出来。雄鹰立即扑上去,用利爪抓住了它。我们应该以这只雄鹰为榜样。对特洛伊城不能强攻,而应智取。” 他说完,英雄们绞尽脑汁,要想出一个计谋来尽快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但他们一时又想不出来。 这种计谋不是说想就能能够想出来,有人说:“卡尔卡斯,你说智取,那你能不能给一个计谋?” “我暂时想不出好的计谋,这个要大家一起努力想出来。”卡尔卡斯摇头说着。 在场的众人纷纷开动脑筋,提出了一条条智取特洛伊的计谋,但都因各种漏洞而被大家否决了。 看着大家再次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阿伽门农眉头微皱,但也没有更好想法。 奥林匹斯山 赫拉(hera)看着希腊人营地内的王子会议召开的场景,对着雅典娜(athena)说着:“希腊人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你可以把特洛伊木马计划告诉希腊人,帮助他们攻克特洛伊城。” 雅典娜点了点头,身影一闪,飞出了奥林匹斯山。 不到一会,雅典娜就来到了希腊人的营地,她站在王子会议营房上空,把一个想法深入到了奥德修斯的大脑。 奥德修斯身体一震,若有所悟,缓缓站起身说出了自己脑中的想法。 “朋友们,你们知道怎么办吗?” 众人看着奥德修斯站起身来说话,都满怀希翼的看着他,奥德修斯一直以来都足智多谋,这在希腊人里是人尽皆知。 “奥德修斯,快说出你的想法。” 奥德修斯一笑,看着众人一副急切样子,很期待看着自己,他非常的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其实办法很简答,只是实施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要有不少勇敢的希腊人来执行它。” “奥德修斯,我们希腊人里面并不缺勇敢的战士。”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继续说着。 “让我们造一个巨大的木马,让马腹里尽可能隐藏希腊英雄。余人则乘船离开特洛伊海岸,撤退到忒涅多斯岛。” “在出发前必须把军营烧毁,让特洛伊人在城墙上看见烟火,不存戒备,大胆出城活动。” “同时我们让一个特洛伊人不太熟悉的人,冒充下祭品,告诉他们,希腊人为了安全撤退,准备把他杀死献祭神,但他设法逃脱了。” “他还要说,希腊人造了一个巨大木马献给雅典娜,他自己就是躲在马腹下面,等到敌人撤退后才偷偷地爬出来。这人必须能对特洛伊人复述这个故事,并要说得实有其事,使特洛伊人不致怀疑。” “特洛伊人一定会同情这个可怜的外乡人,将他和木马拖进城内。当我们的敌人熟睡时,他将给我们发出预定的暗号。” “这时,躲藏在木马里的人爬出来,并点燃火把召唤隐蔽在忒涅多斯岛附近的战士们。这样,我们就能用剑与火一举摧毁特洛伊城。” 奥德修斯说出了他的计谋,大家惊叹于他的妙计。 “我觉得这个计谋很好,完全可以实施,到时应该能凭此一举攻破特洛伊城。” “这个计谋好是好,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说些那么大的木马,要藏住英雄,要隐瞒过特洛伊人可不容易。” “这个计谋非常的高明,奥德修斯,你真是一个天才的谋略家。” 奥德修斯看着众人听完他说的计谋的反应,心中高兴,还有什么比引起大家的关注让人更愉快? “这个计谋如果实施起来,所有环节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一旦有哪个环节没有做好,可能就会功亏一篑。”狄俄墨得斯说出了他的看法。 阿伽门农点了点头,他看着奥德修斯说着:“现在并无更好计谋,但是奥德修斯的计谋还要仔细的推敲一番,如果实施起来,我们将压上整个希腊人的前程,必须慎重。” 阿伽门农决定仔细推敲奥德修斯的计谋,如果可行,那就实施,而在这时,卡尔卡斯看着这一切。 “单纯的看计谋的话,这很粗糙并且低劣。” “一个巨大木马,正常的话,难道不检查下吗?” “再说,藏着人的木马,肯定和正常木马重量都不一样,拖行的过程就会被特洛伊人发觉吧?” “不过再可笑的计谋,只要有神的力量,就会执行下去,并且获得胜利。” 预言家说白了就是神的传声筒,卡尔卡斯早看过无数这样的事,因此想着:“如果是神意,那必是所有王子和英雄都一致赞同,而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看吧,看会议上,有没有人能提出这明显的破绽,没有,这必是神使他们一致同意。” 第六百三十二章 要求 王子会议商议着奥德修斯的木马计,这时,预言家卡尔卡斯突有所感,抬起了首向天空看去。 只见营地上空飞来一只巨鹰,巨鹰伸展开来有七八米,在希腊营地上空盘旋,接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叫声嘹亮,宛是巨响的雷霆。 “这是宙斯(zeus)的雄鹰。” 王子和英雄,看到是宙斯的雄鹰盘旋在希腊营地上空,知道是众神之王宙斯同意了希腊人的木马计划,并以此催促着希腊人赶快行动。 大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宙斯是众神之王,木马计划有了它的支持,也意味着获得了诸神的支持。 “阿伽门农统帅,雄鹰带来了宙斯的旨意,我们的计划受到了神的支持,一定会成功。”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实施计划,因神灵在催促着我们,不能让神久等。” “特洛伊的丧钟已敲响,我们只需遵循神的旨意就行。” 众人议论纷纷,但都是立刻要实行木马计划的言论,显是神的雄鹰到来给了大家充足的信心。 阿伽门农看着众多希腊英雄的反应,知道大家都很支持这个计划,但他还是对着卡尔卡斯说着:“预言家卡尔卡斯啊,这次计划受到神的支持,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阿伽门农统帅啊,神灵已带来了最好的消息,我没有需要补充了。”卡尔卡斯说着。 阿伽门农点了点头,说着:“各位伟大的希腊战士,神给了我们指引,我们必须让木马计划尽快实施起来,让我们一起攻上特洛伊的城头。” “攻上特洛伊。” 英雄们明白了这个计划的重要性,都一起呐喊起来,响应了阿伽门农的提议,尽快实施计划。 又讨论了一些木马计划细节,王子会议才算告一段落,众人散去。 预言家卡尔卡斯起身出去,看见了奥德修斯的身影,虽很不喜欢这个伊塔卡国王,觉得他太精明,但还是叫住了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你觉得这个计谋能成吗?” 奥德修斯见是预言家喊住了自己,虽他也十分不喜欢卡尔卡斯,但还是耐着性子说着:“您是预言家,应该知道,只要有神的支持,没有什么计谋不能成功。” 奥德修斯说完,转身离开了,没有和卡尔卡斯说太多的话。 卡尔卡斯站在原地想了想,他知道奥德修斯的话有理,只要是神灵支持的计谋,肯定会成功,无非别的原因——力量! 历史上许多智者在失败后怀疑自己,难道是我谋略水平不行,还比不上猴子? 其实仅仅是猴子可能有更多力量和后台。 卡尔卡斯早知道这点,之所以还要问问奥德修斯,只是一丝不放心,毕竟要放弃整个希腊营地,一旦失败,哪怕是诸神鼓动,都难卷土再来了。 伊达山·基地 这在山腰上的基地,经过几年建造,已初具规模,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基地,除了后面的悬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到达,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而基地还做了几个瞭望塔,基本上周围的动静都可以通过瞭望塔观测到,敌人若进攻伊达山上基地的话,瞭望塔上面的人将第一时间可以发现危险。 基地里面有七八座建筑,每座建筑都是木制,而此刻裴子云正躺在其中一个木屋的软床上,他此刻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比刚送来的时好多了。 刚送来的时候,裴子云的脸色苍白还有些发黑,当时俄诺涅和海伦看到他这模样,都吓了一跳,哭了起来。 还是裴子云及时提醒,俄诺涅才反应过来,跑去克布伦河边找了父亲克布伦。 河神克布伦听说女婿帕里斯受伤了,在俄诺涅央求下,赠给了一些灵药救治裴子云,这其实也是命运允许,要不也不会答应。 俄诺涅用父亲克布伦赠给的灵药涂抹着裴子云的伤口,效果非常显著,刚涂上去没有多久,伤口好转了许多。 “俄诺涅,我感谢你的灵药,也谢谢你父亲赠与,没有它,我这次就麻烦了。”裴子云说着。 “亲爱的,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你,我也过不下去了。”俄诺涅低声说着。 “帕里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海伦问着。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下床走路了。”裴子云微笑的说着。 “那真是太好了。”海伦高兴的说着。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兴奋进来,说着:“帕里斯王子,死了阿喀琉斯,希腊人失去了胜利的可能,已经撤退了,他们烧了自己的营地,只留下了一个带不走的木马在营地里。” 裴子云听着这话,没有说话,他看着仆人兴奋样子就知道,此刻特洛伊人估计也是同样的兴奋。 特洛伊之战打了快七年了,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此时听说希腊人主动退怯,这对特洛伊人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 裴子云长长一叹,深有感触:“现在特洛伊木马都出现了,看来离最后时刻也不远了,必须做好准备。” 至于阻止这个计划,或救援特洛伊,根本不用想,奥林匹斯山诸神不会答应。 “除了这消息,希腊人还有什么消息?”裴子云问着。 “帕里斯王子,我们抓到了一个受希腊人迫害的外乡人,他给我们带来了最新的希腊人的消息。”仆人说着。 裴子云知道这个人恐怕就是执行特洛伊木马计划的人,但他不能点破,沉默了会,说着:“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仆人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裴子云抿唇想了想,迅速瞟了一眼卡珊德,果然就见她目光呆滞,说着:“卡珊德,我敬爱的姐姐,你在想什么?” “帕里斯,我可敬的弟弟啊,我做了梦,看见特洛伊城直接通着哈迪斯(hades)的地府,看到城市充满着血腥和火花,看到死神从木马的腹中冲了出来。” “可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即使说上千万句,你们还是不相信。”卡珊德拉说到这里,满脸泪水,她知道了特洛伊即将毁灭的事实,但在它没有发生前,没有人会接受这个事实。 祭司和预言家往往可以看见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提前知道一些事实,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裴子云静静的听着卡珊德拉的话,知道她接受到了启示,但他却无能为力,看着陷入悲伤的卡珊德拉,说着:“不,你的预言,我相信。 裴子云的话有些出乎卡珊德拉的意料,她呆了片刻,一下子泪水飞溅,说:“啊,帕里斯,你相信我,那快去城里,告诉父亲吧,你是他最爱的儿子,你的话,他会相信。” 卡珊德拉一副急切样子,似乎怕裴子云去晚了,特洛伊城就会被攻破,但是还没有等裴子云说话,她似乎又看见了未来,说:“不,帕里斯,你不要去,回去的话,你也会立刻通向哈迪斯的地府。” 说着,卡珊德拉哽咽的转身而出。 裴子云没有追赶,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自己只要敢在关键时踏出一步,神罚就会到来。 特洛伊城中,就有这个清醒的倒霉蛋,想提醒特洛伊人,但结果是立刻死全家。 那就是阿波罗的祭司拉奥孔。 计谋可破,但力量却不可破,裴子云只是对着仆人命令:“看住她,以及赫克托耳的妻子和儿子,这时不许她们回去。” 命令完,沉思着,灵魂沉入了空间。 黑暗之上的空间,两个小殿并立。 “咦,希腊神殿放出了微光。” 小殿原本是黑暗而平静,但是现在,却亮起了微光,裴子云迟疑了下,灵魂向着希腊神殿而去。 才踏入,“轰”的一声,火炬点亮,照亮了大殿。 大殿是大理石所建,廊柱雕刻着各种各样怪物的雕刻,还有着风暴、火焰等灾难,最后还有着杀戮的场景。 雕像栩栩如生,最后一个雕像很高大,正是阿喀琉斯,他举着剑,一副呐喊的样子,但却不能再动弹了。 刚才亮光就是他身上发出,随着亮光,一丝丝力量被抽取,甚至带着丝丝难以描述的力量。 随着这力量,整个神殿似乎不断擦拭,变的明亮而干净,而在神殿祭坛中央,一个台阶已出现。 “我连杀英雄,十层已满,现在盛放神像的台阶都已经出现,只剩完全满足,就能生出神像来,标准着完整成神。” “三个条件中第一个,特洛伊毁灭就在眼前,谁也不能阻止,第二个条件就是填补诸神的陷阱。” “阿喀琉斯的力量,已经填补了1/3的陷阱空缺。” “还缺二个接近神的祭品。” “到哪里去填补这个空缺呢?”裴子云蹙眉沉思:“要是杀那些正常的英雄,得杀多少个才填补完?” 一想到这个,裴子云就摇首:“众神不可能答应,特别是在有着神谕的情况下。” 裴子云冥思苦想,突然之间,想出了一个对象:“或者,这可以。” “我为了你办了许多事,现在是不是轮到我提要求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蒙蔽 希腊营地 “快,把最后一批,全部搬到船上去。”有英雄吆喝着,赶着人把财货搬到船上去,但是更多的人,观看着一个巨大木马。 整个木马是由结实木头打造,3米宽,3米高,8米长,马腹下更有一个小门,距离地面有2米。 这种木马是希腊人随军工匠们花了几天时间日夜赶工做出来,用的是新砍伐的最好的木料。 此刻,希腊人济济一堂,站在营地的空地上,看着眼前这木马展开了议论,大家各抒己见。 “这么大的木马,特洛伊人能抬回去吗?” “我看这个木马空间不大,我们英雄躺在里面会不会太拥挤了?” “神啊,我相信只有您的意志才能让特洛伊人顺利将木马抬回去。”这个人倒说的正点了。 奥德修斯看着大家的议论,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等待他发言。 “英雄们,现在已到了显示我们真正的力量和勇气时了。因现在我们的英雄得钻进马腹,躲在里面度过一段没有阳光的日子,以迎接光明的未来。” “请相信我,钻进马腹比面对敌人作战需要更大勇气!因此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做到!其余人可以乘船到忒涅多斯岛去。” “在木马附近只留一个胆大机灵的人,他要按照我说的去做,谁愿意担当这一重任呢?” 对奥德修斯说的话,大家都迟疑着,毕竟这个任务是独自面对特洛伊人,一般人哪有这样巨大的勇气。 但一个希腊人西农,他只有一丝稀薄的英雄血统,在联军中显的不起眼,这时却显示出非的勇气,说着:“我愿意担任这任务,让特洛伊人折磨我,让他们把我活活烧死吧,我已下定了决心!” 西农的话无疑让周围的希腊人动容,献上自己美好的祝愿。 “西农,很好,假如你活下去,我会分给你一份黄金和青铜,还有几个女人,就算你死了,你的家人也会收到。” 西农的话受到了所有人的欢呼与呐喊,大家称赞他的勇气和胆识,而统帅阿伽门农立刻点首许诺。 奥德修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到已经有了人担当此重任,又说:“现在挑选自愿进入马腹中的英雄,他们要忍受一段没有阳光的日子。” 奥德修斯自己站了出来,说:“我作这个计谋的提出人,自愿进入马腹中,希望大家为我祈祷吧。” 话音刚落,狄俄墨得斯走出人群,说着:“进入马腹中的英雄,肯定不能少了我,我会向大家证明,我狄俄墨得斯才是希腊最勇敢的英雄。” “还有我一个。”墨涅拉俄斯说着。 “这事,怎么能少了我?”斯忒涅罗斯说着。 不一会儿,就有了八九个英雄执行这个艰难的任务,进入木马腹中。 阿伽门农看着火热场景,感慨说:“我们的英雄,是多么伟大啊,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大家都愿意忍受这巨大的风险。” 就算是神的意志下,英雄还是明白,进了木马,一旦被特洛伊人发觉,长矛朝里面一捅,除非刀枪不入,要不就死定了。 “不过马腹的空间终究是有限的,墨涅拉俄斯,狄俄墨得斯,斯忒涅罗斯和奥德修斯,你们带着最核心的英雄进去。” “作为补偿,假如打破了特洛伊城,这几位英雄有优先的战例品索取权,大家都认可吗?” “认可!”众人大喝着。 “大家都认可,那就确定下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阿伽门农看着几个英雄说着,心中感慨,他何尝不知道这风险之大,几乎完全寄托在神意上。 可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之死,沉重的打击了希腊联军的实力和士气——不是大家想孤注一掷,实在是没有办法。 连年征战,虽靠掠夺维持后勤,但也把希腊各城邦都抽干了,如果没有胜利就回去,内乱就在眼前,不少国王和王子都得被流放。 “伟大的希腊人,大家都知道,我的妻子海伦是被卑鄙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抢走了,但到今天我都没有能一雪前耻,现在靠着大家的齐心协力,我终于看见了一丝曙光,所以我必须参加这次任务。”墨涅拉俄斯说着。 “我们希腊人在这次战争中遭遇了难以估量损失,我们所受的伤,所流的血,必须要特洛伊人用血来偿还。”狄俄墨得斯说着。 “神啊,感谢你给了我们帮助,让我们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胜利,我一定会圆满的完成这次任务。”奥德修斯说着。 “多么伟大的木马啊,我一定会借住它,赢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斯忒涅罗斯说着。 “既是这样,计划执行。”阿伽门农扫了一眼,腰一挺,下达了命令。 墨涅拉俄斯,狄俄墨得斯,斯忒涅罗斯和奥德修斯等许多英雄通过马腹下梯子爬进了马腹内,把梯子拉进马腹关上木门,且从里面拴上。 英雄们默默的挤坐在马腹里,心中都带着一丝忐忑,不知道等待他们是什么样的命运。 准备了木马,阿伽门农和涅斯托耳命令着希腊人将一切可以带走物资全部搬到船上,并且放火烧毁帐篷和营具。 各个希腊士兵手中都手持着火把,点燃了营地内一切不方便带走的东西,只有高大的木马静静的耸立在营地的空地上。 大火蔓延到了整个营地内,火势冲天而起,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火海中,浓烈的烟雾将整个海岸笼罩。 当所有的的物资都已经搬到船上,所有的士兵也都上了船,阿伽门农下达了起航的命令。 “起航。” 众多船只缓缓离开码头,场面浩大,有千帆出海的壮丽,这些船只都朝着忒涅多斯岛而去。 辽阔的海面上,整个希腊人舰队绵延十几里,翻滚波涛不断的拍打着船舷,整个舰队的行进速度飞快,才过了不长的时间,船只全部消失了。 希腊人的船只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海上航行,很快就抵达了忒涅多斯岛,抛锚上岸,急切期待着远方传来预定的火光信号。 忒涅多斯岛岛到特洛伊城不过几十里,一小时就能赶过去。 站在城上的特洛伊人很快就发现了海岸烟雾弥漫,而那正是希腊人的营地。 特洛伊人心中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希腊人营地会出现这么大面积的烟雾,按照这浓烈程度来看,一定是发生巨大的火灾才可能会腾起这么大的烟雾。 他们没有匆匆打开城门去查看,而是站在城上细细观望,发现海岸上希腊人的战船都已经离去了。 这个发现可是非同小可,希腊人战船的离去,意味着撤兵了,这是多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有人迅速的将这个情况汇报了上去,国王普里阿摩斯很快就收到希腊人退兵,烧毁营地,且战船全部离去的消息。 “哦?希腊人为什么会离去?难道他们打算无功而返?”国王普里阿摩斯问着。 “暂时并不清楚,只知道营地内腾起遮天蔽日的浓烟,港口上的船只全部不见了踪影。”一位汇报的特洛伊长老回答着。 “那你们就带人过去查看,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中了希腊人的陷阱。”普里阿摩斯强调着。 “是的,国王。”长老说完退了下去。 不到一会,一队特洛伊士兵打开了城门,驾着战车,手持着兵器,往希腊人营地去了。 当他们赶到希腊人营地时,看见是一片被烧毁废墟,特洛伊人非常高兴。 “希腊人终于撑不住退兵了。” “我看是帕里斯王子杀死了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导致着希腊人撑不下去了。” “说的对,不过帕里斯王子因此受到了卑鄙的冷箭,真希望他快速恢复,王子可是我们特洛伊的继承人,下任的国王。” 虽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希腊人出现这个变故,但是对于特洛伊人来说,还是重大的好消息。 希腊人的营地被烧毁,战船离开,则意味着他们退兵了,折磨了多年的战争也终于结束了。 在敌人扎营的广场上,特洛伊人发现了一匹巨大的木马,这木马很是宏伟,一场大火并没有将它点燃。 特洛伊人围着它细细的观看,惊讶打量着它,眼神中都闪着好奇。 “我看这个木马很漂亮,我们可以把它搬进城,并且放在城堡上,作胜利的纪念品,让所有人知道,这场战争是我们赢了。”有人建议着。 “不,我不相信这个莫名其妙木马是希腊人不小心留下,我认为它会带来不详,让我们一起将它推入大海,或用火烧掉它吧。” 这时,藏在马腹里的希腊英雄听见了声音,听说要将木马烧掉,他们都吓得不寒而栗。 木马要是被点燃了,他们坐在马腹里面,一定也难逃一死,但没有到最后关头,这些希腊英雄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希腊英雄内心忐忑不安时,几道令人目眩,但是凡人看不见的光辉扫过,接着同样肉眼看不见的迷雾弥漫。 特洛伊人的目光慢慢变的狂热,透出了异常的光。 “这个木马是希腊人留下来的,我们把它作为战利品搬回去,放在城堡上,让所有人知道,这场战争,我们特洛伊胜利了。” “对,希腊人留下了最珍贵的木马,被我们缴获,我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狂热的特洛伊人丝毫没有警惕,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木马搬回去。” “有人!” 突然有几个人发现了藏在木马腹下的西农,把他拖出来,西农可怜站着,朝天空伸出双臂,哭泣哀求:“神哪,我能到什么地方去,到哪儿乘船呢?希腊人将我赶出来,而特洛伊人也一定会杀死我!” 第六百三十四章 迫不及待的清算 士兵逼问着,西农说着:“帕里斯王子杀死了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希腊人撑不下去了,把希望寄托在女神雅典娜(athena)的援助。” “希腊人使出了诡计,临走前造了这巨大木马,献给女神,假如你们损坏了木马,雅典娜就会震怒,保护希腊人获胜。” “但是如果你们把木马拖进城,雅典娜就会保护你们而不保护希腊人。” “而我,本来是应该被杀死而献祭,但由于神的旨意,我躲过了灾难,并且把这内情告诉你们。” 这话本来就荒诞不经,但是这时说起来,特洛伊人觉得合情合理,说着:“原来是这样,既是这样,我们就更得把木马拖到城里去。” “你虽然是希腊人,但你既成了祭品,受到不公的待遇,就可以和希腊人一刀两段,特洛伊城欢迎你。” 这话本身就极不正常,要知道当时城邦,极少接受外邦人加入,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有的居住几代都没有成为公民。 现在却毫不思考,当下特洛伊人齐心协力将巨大木马搬到了最大一辆战车上,且用绳索捆绑,用八匹骏马拉着战车,缓缓朝着特洛伊城驶去。 特洛伊城 祭司拉奥孔接了消息,上了城墙巡看,看见特洛伊人将希腊营地巨大木马往特洛伊城运回来。 拉奥孔是祭司,感觉灵敏,心里就有着狐疑:“这个木马太异常,希腊人烧掉了整个营地,不可能还留下这巨大木马在营地内,给特洛伊人当战利品。” “而且,我感觉不对。” 拉奥孔对两个儿子说:“我打算去阻止特洛伊士兵将那只不详的木马拉回来,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的,父亲,我们跟你一起去劝说特洛伊人放弃这个想法。” 但这时,波塞冬(poseidon)立刻听见了拉奥孔的话,说着:“这个祭司,想改变诸神的决定,就得迎接死亡。” 说着,一挥手,只听“啪”的一声,大海里两条巨大海蛇游上了岸,吐着信子,蛇眼闪着可怕的光。 它们在岸上前进也非常迅速,胜过了普通人奔跑的速度。 拉奥孔和两个儿子往希腊人营地赶去,距离很远就看见搬运巨大木马而来的特洛伊战士。 拉奥孔大声喊着:“特洛伊的战士们,你们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你们不该将这只木马带回城内,因它会带来不详。” 拉奥孔距离特洛伊士兵有点远,虽士兵们都听见了话,却并没有停下脚步,拉奥孔正想带着两个儿子继续赶去,就在这时,两只海蛇游了过来。 拉奥孔看见了两条海蛇游来,顿觉得不对,对两个儿子说:“看啊,那两条海蛇想袭击我们,你们过去将它杀死。” 拉奥孔两个儿子点了点头,持着武器,慢慢靠近了海蛇。 但海蛇速度还是超过了想象,手中武器还没有击,海蛇突在地上一弹,离弦之箭一样,迅速朝着拉奥孔两个儿子扑去。 两个根本没有来得及任何反应,就被两只海蛇一口咬在脖上,脸色瞬间发黑,毒素一瞬间蔓延到大脑,身体重重倒去。 “我的儿子!”拉奥孔悲愤的喊着,没有想到这两条海蛇这样厉害,两个儿子也是优秀的战士,却被海蛇一个照面就咬死。 “不,不对,这是凡蛇。” “这是神的惩罚——这木马有问题。”拉奥孔对两个儿子非常悲痛,但这时,祭司的感觉,却立刻明白了这一切,赶紧转身,朝着特洛伊急奔。 “我必须报告国王,只有国王才能部分免疫神的影响。” 但还没有跑多远,后面突响起一阵风声,“嗖”的一声,有东西以极快速度在背后扑来,拉奥孔立刻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过去了。 面对海蛇扑击,拉奥孔一个扑击,躲过这次海蛇猛扑,拔出剑就砍,但还没有砍中,又一条海蛇窜了过来。 面对这次攻击,拉奥孔再也不能躲开,被海蛇一下缠绕在身上,一口咬在了脖颈处。 拉奥孔的脸色也瞬间发黑,不一会就停止了呼吸。 两只海蛇从拦住拉奥孔,到将拉奥孔和两个儿子咬死,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它们咬死了拉奥孔和两个,还不逃离,迅速朝特洛伊城内雅典娜神庙游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只有原地留下了三具发黑发紫尸体,仿佛在嘲弄着凡人自不量力妄想干扰神灵的下场! 而特洛伊士兵虽发现这情况,但距离隔得有点远,也来不及救援。 这本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足以使任何正常人都毛骨悚然,并且油然产生警惕,但特洛伊人呆笑着。 “这两条海蛇,是神灵的使者,是来惩罚拉奥孔的不敬。” “我们快把木马运回去。”特洛伊人根本不会想刚刚拉奥孔的警告,而把这场恐怖的事件当成是祭司因怀疑木马而遭到的惩罚。 他们似乎和没有看见一样,不关注祭司和他两个儿子尸体,缓缓推动着装着巨大木马的战车,木马在众多的马匹和人力牵引下,慢慢朝着特洛伊城驶去。 哪怕是半途中,木马每次颠动时,马腹中都传出了金属撞击声音,可是特洛伊人都听而不闻。 “嘭。” 木马在距离特洛伊城还有一段路程时,战车终不堪重负,直接被压塌了,八只骏马也累身上冒汗,推着战车前进的特洛伊士兵也喘着粗气,显是这木马的重量极重。 可还是没有任何人怀疑这重量。 特洛伊人只是苦恼,这样大的木马,损失最大的一辆战车,已经没有哪一辆战车可以装下巨大木马了。 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时,有人想了个办法:“将一根坚固绳索,从远处拉着木马前进,而在木马脚上装上轮轴。” 听了这个办法,一些特洛伊士兵急忙回城,在工匠帮助下,在城墙上开了一个大洞,一些士兵则在工匠帮助下,在木马脚下装上轮轴。 有人还搓了粗绳,套在了木马脖子上。 城里的人使劲拉着绳子,城外士兵则拼命的推着木马身子,大家齐心协力,巨大而沉重的木马终再次缓缓朝着特洛伊城前进。 过了很长时间,在众人努力下将木马拖入了城,特洛伊城门有高高门槛,沉重的木马通过时有四次被阻,但是第五次时,还是通过了。 特洛伊人欢呼着把巨大木马拖到了城内,城内的民众看到了匹巨大的木马,也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和呐喊。 公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巨大木马,纷纷展开了激烈议论。 “看啊,这匹木马就是我们的特洛伊战士从希腊人里缴获。” “这么巨大木马,希腊人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制作它,到时我们可以将它摆在我们的城堡上,让所有看见我们打败希腊人的战利品。” “特洛伊的战士,欢迎你们凯旋而归。”国王普里阿摩斯亲自出来迎接。 “我听到希腊人撤退的消息,走时烧毁了营地,但他们却来不及将这只巨大的木马给销毁,感谢神,让你们将这只木马拖回了城里。” “这只木马是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见证,我将把它放到城堡的最高处,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打败希腊人的战利品。” “我们胜利了,我会开放国库,给每个人酒食,让我们欢呼吧!” 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话,再次引起了一片欢呼和雀跃,大家庆祝这次战争胜利,变成欢乐的海洋。 成群结队的人群搬出珍藏美酒,奶酪、肉干,在街道、广场、王宫,举行一场接一场的欢宴。 即使士兵也沉醉在胜利的美酒中。 奥林匹斯山 木马被搬回特洛伊城,支持希腊人的诸神默默收手,脸色有些不好,蒙蔽这样多人的感觉和心志,要消耗非常多力量。 特别是进城门时,特洛伊的命运作了最后的顽抗,哪怕是诸神的力量,都有四次没有通过。 但为了希腊人的胜利,诸神却不得不进行第五次,终于成功了。 这次的木马计划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没有诸神共同出手,根本不可能让特洛伊人中计。 最明显处就是希腊人连营房都点着了,不可能放过巨大木马在那里,而让它被特洛伊人俘虏。 但神灵一起出手,效果是显著,除拉奥孔想到了,没有一个人特洛伊人对此产生疑问。 “成功了。” 守护特洛伊人的神灵充满愤怒,不过宙斯扔出炸雷镇压,而希腊方面的神灵却高声欢呼,大口饮着美酒。 而赫拉(hera)心里却还一直记恨着裴子云,刚才是完成大事无暇分心,现在完成了,她甚至不及体会成功的喜悦,就迫不及待一挥云雾,上面出现裴子云此刻情景。 “帕里斯善待了俄诺涅,因此获得她的帮助,渐渐康复。” “这不合我的意。”赫拉很是愤怒,本来按照设想,中了赫拉克勒斯的毒箭的裴子云将会和库克诺斯一样,被剧毒杀死,但他此刻却有好转迹象。 赫拉自一开始金苹果事情被裴子云得罪,一直记恨,看着裴子云逃脱命运的制裁,心里一阵的愤怒。 她要将帕里斯给杀死,让所有凡人都知道,得罪了她的后果。 她对着雅典娜说着:“帕里斯难道想逃脱死亡的命运,不,他应该和特洛伊一起毁灭,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脱了。” 雅典娜回答着:“帕里斯曾经在雅典向我求取神谕,因此有着生存机会,但既是你的旨意,我就让灭亡吧。” 赫拉听着雅典娜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六百三十五章 城破 特洛伊城 夜里特洛伊人举行了盛大饮宴和庆祝,王宫宴会大厅,桌子数量是平时宴会的数倍,而桌子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主食、水果、甜点、豆类和蔬菜。 美食有香气扑鼻的烤肉,五彩缤纷的莴苣色拉,还有散发着浓浓热气的热汤;各式各样的水果、豆类以及蔬菜也堆满了桌子,甚至还有用蜂蜜和坚果的蛋糕。 这么大的宴会当然少不了美酒,桌子上都是晶莹剔透的葡萄酒,一张桌子上至少摆放了三个装满酒的酒壶。 贵族男人们斜躺在榻上享受着晚宴,而仆人们则负责把食物拿起来服侍着主人。 宴会大厅的中间有游吟诗人吹奏笛子,弹着竖琴,唱起了欢乐的歌曲;一群美丽的舞姬在台上翩翩起舞,尽情的展现着她们的舞姿,舞蹈过后甚至还有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 大家一次又一次地斟满美酒,开怀畅饮,谈论着这次希腊人退兵,特洛伊获得胜利,并且还缴获了希腊人的巨型木马的好消息,宴会气氛相当的热烈,倒也其乐融融。 希腊人的奸细西农也作受害者参加了此次特洛伊人在王宫举办的盛大的宴会。 西农看着特洛伊人庆祝“胜利”,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心里冷笑,想着:“到时候伟大的希腊人攻破特洛伊城时,你们只有发出哀号了。” 一位特洛伊的长老拿着酒杯,喝着酒,醉眼迷离的对着西农说:“一起饮宴吧,我们获得了胜利。” 西农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只要再过十年,我们的力量就能压倒整个希腊。”长老打个酒嗝,喷着酒气,高兴的说着:“这仇恨我们一定会报复。” 西农听了长老的话,心中也充满着仇恨。 “果然特洛伊是整个希腊的公敌,必须消灭,等我们希腊联军攻破特洛伊城时,你们就知道是谁复仇了。” 对长老的话,西农不能反对,表面点头称是,为了避免应和这种话题,还假装不胜酒力。 特洛伊长老看着西农醉了,哈哈一笑离开:“我们,终于胜利了。” “我们,终于胜利了。”热闹喧嚣宴会很晚才依依不舍散去,西农早就在宴会没有结束时回房休息了。 深夜,躺在床上睡觉的西农突然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穿上了衣服,拉开了门,左右偷偷瞧了瞧,发现各处值守士兵都睡着了,也许是希腊人撤退,特洛伊的胜利让这些人失去了警惕。 西农出了房间门,一路小心翼翼往宫门而去,士兵们经过了狂欢都累了,西农很轻易的就偷偷摸出宫门,不到一会就到了城门。 “神在庇佑着我。”西农偷偷摸上了城墙,看见着这里士兵也全部脱离原来战斗值守岗位,心中暗念,点燃了手中火把,高高举起不断晃动,向着远方发出了约定的信号。 只是稍过片刻,远处就有着火把的回应,一个个点亮,迅速向远处传递而去。 每隔十里,就有一个火把点亮,甚至海上都不例外,小船上的人立刻点了火把,传递着信息。 只是片刻,信号就传递到了几十里外的希腊联军。 西农所做的一切,换在平时很可能已被人发现了,但这时,也许是特洛伊人都放松警惕,所以直到把火把熄灭了,都没有人发现西农的异常。 西农将火把熄灭,小心翼翼潜近了木马旁边,那里更没有任何人值守。 他按照约定的信号,轻轻地敲响了马腹,有节奏的“笃笃笃”的声音在希腊英雄的耳边响起。 此刻希腊英雄们都已经睡着了,突然耳畔传来了约定的敲打马腹的声音,纷纷睁开眼,醒了过来。 “大家别急躁,尽量小声出去。” 奥德修斯提醒着木马腹中的希腊英雄不要急躁,因此刻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栓拉开,不让它发出一丝声音,马腹门被轻轻的推开。 奥德修斯缓缓的将脑袋探了出来,他朝周围窥视了一阵,发现了特洛伊人都已经入睡,还看见了西农正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西农,西农点了点头,告知一切顺利。 “神在庇佑着我们。”奥德修斯得到了西农的肯定,紧绷心情终于有了一丝的缓解。 于是,他又悄悄放下厄珀俄斯预先安置好木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几个希腊英雄也跟在他的后面,一个个下来,虽他们脸上似乎很镇定的样子,但是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实在是这个任务太危险了,只要被特洛伊人发现了,一个都跑不了,都得被愤怒的特洛伊人杀死。 “西农,这次你居功至伟,一切可还顺利?”奥德修斯问着。 “伟大的奥德修斯国王,特洛伊人已经彻底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胜利是怎么来了,完全没有对我们的一丝警惕。”西农说着:“我在发出信号时,远处就有了回应,按照路途过来,不过是一个时辰。” “我从城门处摸过来,就有小半个时辰了,现在希腊人应该已经靠近了。” 听到西农这样说,奥德修斯心中大喜,这样的话,特洛伊就不难对付了,当下低声说着:“先靠近城门,等我们的人来了,就一起动手。” 而在不久前,隐蔽在忒涅多斯岛附近的希腊人看到了西农传出来信号,都振奋不已,所有人不管是在干什么,都以最快速度上了战船,所有的船只迅速的拔锚起航。 战船缓缓驶出了忒涅多斯岛码头,几百艘的战船同时将风帆打开,形成了千帆远航的盛况。 希腊人的战船全部驶入大海,前后绵延十几里的海面,而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所有战船速度一下提升了许多,它们就似乎是一只离弦之箭,速度极快的向着特洛伊驶去。 战船上的希腊人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顺风,心中大喜,知道神灵在帮助自己获得胜利。 阿伽门农和涅斯托耳更是高喊:“希腊战士啊,这是神给我们的帮助,这次对特洛伊的战争,我们必胜。” “必胜。” “必胜。” 所有希腊人高喊着口号,高亢口号使得整支希腊联军的战士都热血沸腾,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整支舰队的战船在大海上劈波斩浪,翻滚海浪不时拍打着船舷,助推战船往前急速的行驶,在强风猛推下,希腊人的战船只花了平时一半时间,就快速的驶到了特洛伊的海岸。 战船靠近了特洛伊港口,热血澎湃的希腊战士并没有等待后面的战船靠岸,就下了战船,飞快的冲上了海岸,他们手持着武器,似乎是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 从港口到达特洛伊城并不遥远,希腊人没过多久,就看见了远处的特洛伊城,阿伽门农深深吸了口气:“涅斯托耳,胜利女神在我们这方吗?” “是的,伟大的统帅,我能感觉到,特洛伊城的防守非常的松懈,士兵们全部睡着了,而英雄潜伏在城门口。” “那就点火。”阿伽门农命令着。 “点火!”上百支火把点燃,而点燃的一瞬间,里面奥德修斯就感觉到了:“希腊人来了,西农,现在就是解决城门了,跟着我们一起冲杀吧,这次我们誓要将特洛伊一举攻破。” “为了伟大的希腊,一起冲。”西农说着。 “杀。” 众人冲了出去,他们挥舞着长矛,拔出长剑,用砍杀还在守卫的零星几个人,闷闷的惨叫声响起,但是这已经没有预警的功用。 只听噗噗连声,不到一会,就将这几个人给杀死在地上。 接着,努力开着城门,只是城门沉重巨大,哪怕有内应,也不是立刻就能完成,这得花不小的一段时间(事实上古代城门开门都得花半小时) “杀吧,尽量杀吧,制造混乱,然后让希腊人不费力气就冲进来。”奥德修斯看着城门大开还有一段距离,就高喊着,见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冲入了旁边屋子的室内。 屋子里面一个酒醉的男人还没有睡着,看见奥德修斯等人冲了进来,大声呵斥着:“你们是干嘛,擅闯民宅,你们已经触犯了王国的律法了。” 狄俄墨得斯懒得跟这个醉鬼废话,直接一剑刺了过去,杀了。 一个妇女并没有喝酒,她看见狄俄墨得斯将他的丈夫杀死,惊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声,鲜血飞溅了她一脸,迅速的抱起了旁边的小孩,就要往外面逃去。 奥德修斯看着要逃离的妇女和孩子,闪过了一丝迟疑,但这种迟疑的想法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摒弃了。 现在就得制造混乱,使特洛伊无法迅速恢复,什么比屠杀和放火,更能制造骚乱呢? 奥德修斯提起手中的长矛,飞速的朝着那妇女和她怀中的小孩刺去。 “噗。” “噗。” 连刺两下,发出了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鲜血从妇女和小孩的身体里迅速的流了出来,染的地上一片血红。 “杀,杀光,烧光。”杀完这几个人,希腊英雄又分别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面,将那些普通的特洛伊人都杀死。 奥德修斯提着长矛,冲进了一户民宅,家人都还在睡梦中,但奥德修斯不在迟疑,手中的长矛连刺。 “噗噗噗。” 接连刺杀了好多次,奥德修斯将这一家处在睡梦当中的普通特洛伊人全杀死,鲜血流淌了一地,接着点燃了火把,将火把扔进这家人的住宅里,不一会,屋顶就着火了,整个住宅瞬间被火焰吞没。 第六百三十六章 毁灭 “杀的太痛快了,这才是英雄才有的人生。”狄俄墨得斯高喊着,手持长剑,一脚踢开了一家商户大门,商户刚睡下,听见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赶紧拿了武器出来查看。 “你是谁,闯进我家里来。”商户呵斥,小心戒备,但他遇见的是狄俄墨得斯这名强大的英雄,所以他的一切应对似乎都是白费力气。 狄俄墨得斯哪里有闲工夫搭理,手中长剑一道寒光闪过,商户脖子上出现了一抹鲜血,他捂着脖子,瞳孔睁得巨大,到死都不明白为何如此强大的敌人会闯入他的家里。 狄俄墨得斯杀死了商户,也同样点燃了火把,将整个商铺都点燃了,再次扑向了另一家店。 墨涅拉俄斯提着长矛也同样闯入了民宅展开了大肆杀入,手中长矛连刺,只有片刻,就将特洛伊的普通家庭的几个人全部杀死,将房子给烧着了。 斯忒涅罗斯手握长剑,杀进了一家亮着灯的商铺,商户还没有反应过来,斯忒涅罗斯手中寒光一闪,长剑已深深的刺入了商户的胸口。 “啊,杀人了!”突然一个从里面房间出来的妇女看见了这个场面,尖叫了出来,而斯忒涅罗斯眼神一冷,拔出长剑,提着带血的长剑朝着那吓得尖叫的妇女杀了过去。 “噗。”又是一次,鲜血飞溅,妇女的身子软软的倒向了地面,口中还喃喃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斯忒涅罗斯听到了她的自语,冷笑说:“卑微的特洛伊人啊,好叫你死的明白,我是伟大的希腊英雄斯忒涅罗斯,现在我们希腊人要对特洛伊展开报复,你们谁都要死!” “是希腊人!”女子的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但带着浓浓的愤怒的眼神。 斯忒涅罗斯将这家商铺全部点着,大火吞噬了整个商铺。 希腊英雄的尽情的纵火,使得各处火势迅速蔓延,大火熊熊燃烧,没有片刻,就将整个全城化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中,各种凄厉的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但都淹没在这一片熊熊燃烧大火当中。 而在城外,阿伽门农和涅斯托耳在焦急的等待着城门一点点打开。 这座城池是希腊热几年来的噩梦,不管怎么进攻都攻打不下铜墙铁壁式的特洛伊城,但是此刻特洛伊城城门渐开,没有任何的特洛伊士兵把守城门。 从远处冲来的希腊战士看见了这个情况更兴奋的吼叫连连,似乎要将这几年来的怨气都发泄而出。 “杀,杀进去。”等着城门彻底打开,阿伽门农高喊着,顿时希腊士兵一队队的冲进了特洛伊城。 冲进了城,虽早有预料,阿伽门农还是惊呆了,微张着嘴,此刻的城里根本没有一点像样的抵抗,到处都是哭声和惨叫声,到处都是尸体。 连着阿伽门农完全没有料到,那几个藏身在木马腹中的英雄可以给特洛伊造成如此巨大的混乱,这哪是几个希腊英雄所能造成的惨况,倒似乎是给一支军队给狠狠的肆虐了一番。 “英雄们干的不错,快,我们也要建立我们的功勋,听着,只管杀,只管抢劫,只管处理女人和孩子,因为这就是英雄的伟业。”阿伽门农很快醒悟过来,高喊着,而希腊人顿时醒悟,扑向了民居。 片刻,惨叫声扩大了十倍,大火冲天而起,并且有越烧越旺的势头,整个城里的建筑几乎都被大火给烧着了。 即使现在没有希腊人的进攻,整个特洛伊城在这场大火下也将毁于一旦。 “杀杀杀。”相对于到处都能看见的尸体,受伤特洛伊人似乎也比较多,都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残废和受伤的人在死尸上缓缓的爬行,在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没有任何人怜悯他们,甚至有的希腊人看见了还没有死透的特洛伊人,还会冲上去补上一矛。 奔跑的特洛伊人也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奔向何方,他们很快就被希腊人发现,一只长矛从他们的背后投掷而来,狠狠的扎入了他们的身体,一声惨叫来不及发出,身体颓然的倒向了地面。 受了惊吓的狗的吼叫声,垂死者的呻吟声,妇女儿童的哭啼声全部交织在一起,又凄惨又恐怖。 整个特洛伊城似乎已化成人间炼狱,所有在人间能看见的一切惨状,在这里都能有所发现。 刚刚冲进城里的希腊士兵全部加入到了屠杀序列,更有一队队的希腊士兵不断的从城门口涌了进来。 这些希腊士兵采取极端冷冽的策略,将所有看见的特洛伊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和小孩则看心情,有的当场剥下衣服玩弄并且杀死,有的看上去长的不错就变成了俘虏。 不到一会,在城里一处空地上,就已羁押了许多的特洛伊的女人和小孩。 她们的眼神都惶恐不安,甚至有些人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显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轻微的抽泣声从这些俘虏里面传了出来,她们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这些凶残的希腊人给杀死在当场。 大部分的特洛伊人在面对敌人的突然入侵时,都来不及拿起武器,因这场战斗实在是太突然了,一点防备都没有。 白天时全城还在为这次战争的胜利而庆祝,没想到晚上时,不知道撤退到哪里的希腊人,仿佛幽灵一样,突然就从特洛伊城冒了出来。 “和希腊人拼了。”不过,再在醉酒和混乱,时间久了,还有有大批特洛伊人反应过来,虽没有了组织和武器,但他们仍拼死的和希腊人搏斗,有的干脆拿起了叉子和斧子,或者拿起手头上所能抓到的任何东西,攻击向他们冲来的希腊人。 一个特洛伊男人看着一队希腊士兵闯入了他的家里,他随手拿起了一把斧头,静静的埋伏在门的后面。 就在这些希腊士兵肆无忌惮的冲入他的房间后,他从门后突然冲了出来,一斧头狠狠的剁在了一个希腊士兵的脖子上。 “噗。”血花飞溅,脖子被斧头砍中的希腊士兵,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希腊士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毫无准备,等这个希腊士兵尸体砸在地面上,才惊醒过来,拿起手中的长矛刺向了这个偷袭他们的特洛伊男人。 “噗。”几只长矛同时刺入了男人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特洛伊男人状若疯狂,口中喷着鲜血,大声的笑着:“哈哈,卑鄙的希腊人,神会惩罚你们的,神会……” 还没有说完,他的身子缓缓的倒下了地面,而几个希腊士兵脸色则阴晴不定,有一个头目却呸的一声,高声喊着:“正是神使我们杀你们的男人,抢劫你们的女人——这是神意。” 特洛伊城·王宫 “英雄们,快,随我杀入王宫,粉碎敌人的任何抵抗。”奥德修斯高声呐喊着,他看着局势对自己越来越有利,特别是当他看见了众多希腊人赶到了城里,他更是内心大定。 随着奥德修斯的话音落下,在身后聚集了一大批希腊战士,随着奥德修斯的脚步,一起往王宫方向厮杀而去。 “杀。” 巨大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在冲入王宫过程中,特洛伊人已武装起来,进行着殊死而又绝望的拼杀。 奥德修斯率领人从王宫正大门冲杀了进去,刚冲入王宫,就遇见了一波箭雨的袭击。 “当当当。”众人举着手中的盾牌进行抵挡,但是还是有不少的人没有保护好身体,胳膊或者其他裸露在外面的躯体被弓箭射中,希腊人遭遇到了从攻入特洛伊城以来的第一次较大规模的伤亡。 奥德修斯率领的这些希腊战士并没有一丝后退打算,手举着盾牌,缓慢而坚定的朝着特洛伊人进攻。 奥德修斯看准一个机会,在特洛伊人射箭空隙,持着盾牌和长矛飞速的冲杀进了特洛伊人的队伍,一下子将他们的阵型给冲散了。 特洛伊人被奥德修斯一搅合,本来比较稳的队伍,出现了一丝慌乱,希腊人趁机持着长矛冲杀了上来。 “杀啊。” 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第一次有规模有组织的交战第一次发生在了特洛伊王宫里面,但数目差距太大了,王宫里只有几百人,而希腊人已经汇集了上千,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杀啊!”双方的队伍拼杀了一阵之后,特洛伊人率先抵挡不住,朝后退去,但这种战斗一旦出现一丝的抵抗不住,将会导致全线的大溃败。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整支特洛伊的抵抗队伍溃败,希腊人追杀着这些奔逃的特洛伊士兵,一路往王宫深处而去。 在中途又碰见了几次抵抗队伍,但都没有刚进入王宫的那批特洛伊士兵多。 这几支抵抗的特洛伊队伍很快就被希腊人给联合剿灭了,奥德修斯带领着这些希腊士兵将整个特洛伊王宫洗劫一遍。 所有可以搬走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希腊人给搬回到一处广场上,有专门的人运送到战船上。 战斗从深夜一直杀到凌晨,但是房屋上燃烧的火焰,却把整个特洛伊城照耀的如同白昼。 狄俄墨得斯率领着希腊人一路冲杀,最终冲入了宙斯神庙。 他看见了在宙斯神坛前祈祷的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狄俄墨得斯心中冷笑连连,说着:“这时跑到神庙来祈求神灵的宽恕吗?我告诉你,普里阿摩斯,你犯了太大的罪过了,神灵是不会饶恕你这样的人。” 国王普里阿摩斯听着狄俄墨得斯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毫无惧色的看着狄俄墨得斯的靠近。 他平静的说着:“希腊人,杀死我吧,我亲眼看到了我的儿子一个个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也用不着再看到明天的阳光了。” 狄俄墨得斯点点头,冷笑:“你说的,正是我想做的!” 说完,他手中的长剑迅速的朝着普里阿摩斯挥去,一道寒光闪过,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头颅飞了出去。 只听着狄俄墨得斯高喊,充满了快意:“只有失败者,才讲究临死不惧,而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笑着砍下你们的人头!” 第六百三十七章 正义不会缺席 特洛伊城 当整个城已化成一片火海,狄俄墨得斯在宙斯神庙将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头颅斩下时,喝的大醉的埃涅阿斯从睡梦中惊醒。 埃涅阿斯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到特洛伊被毁灭了,惊醒过来的他,听见了外面杀声震天。 起身一看,看到整个特洛伊城火光冲天,埃涅阿斯知道大事不好,眼下怕是希腊人攻进城来了,正验证了他的梦境的真实性。 埃涅阿斯不敢耽搁,赶紧穿上衣服,赶到父亲房间,将父亲安喀赛斯叫醒,说着:“父亲,希腊人已攻进城来了,您赶快穿好衣服,我带您离开。” 安喀赛斯连忙起床,埃涅阿斯将年迈的父亲安喀赛斯背在背上,牵住儿子阿斯卡尼俄斯的手,却把妻子克瑞乌萨抛弃,就匆忙逃了出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和烧着的房子,埃涅阿斯小心翼翼的避让着希腊人。 就在这时,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神光,笼罩住了埃涅阿斯,这是埃涅阿斯的母亲阿芙罗狄忒(aphrodite)看见了这个情况,从奥林匹斯山赶了过来,紧紧的跟随,保护着她的儿子。 没有她的帮助,埃涅阿斯在这种全城都被攻陷的情况下,很难逃得出去。 埃涅阿斯逃亡的一路上,火焰避让,烟雾让道,有的希腊人看见了身影,用手上的弓箭射击,但射出的箭和投掷出去的矛都偏离了目标落到了地下,不到一会,就冲出视野不见,速度非常迅捷。 “有人想逃出去,立刻拦截。”又一队希腊士兵远远看见这种种神异,匆忙赶往了埃涅阿斯的必经之路拦截。 埃涅阿斯背着年迈的父亲安喀赛斯眼看着即将出城,但在城门口,突冒出了大队的希腊士兵手持武器朝他冲了过来。 这让本来以为逃出危局的埃涅阿斯心里一阵冰凉,他现在背着父亲,手上还牵着儿子,哪里能对付这些希腊士兵。 但是希腊人还没有冲到埃涅阿斯前,周围降下了一片浓浓的雾气,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全都看不清。 埃涅阿斯趁他们愣神的功夫,匆忙绕过希腊士兵,从城门口逃了出去。 当浓雾消散后,希腊士兵发现眼前哪里还有埃涅阿斯的身影,全都面面相觑。 屠杀使得血雾越来越重,但是观战的神还是看见了。 “虽然我希望特洛伊城毁灭,但宙斯(zeus)尽管憎恨普里阿摩斯家族,也许他并不愿意彻底毁灭这个家族,通过阿斯卡尼俄斯(注1),就可延续这个强大的王族。” “不过既埃涅阿斯带着埃涅阿斯逃了出去了,那帕里斯和别的特洛伊王子就可以死了。”赫拉(hera)冰冷的说着,她迁怒着整个普里阿摩斯家族。 埃涅阿斯成为了特洛伊唯一带着老小逃出城市的人,其他人没有一个幸免,不是被杀害就是被俘虏。 整个特洛伊城处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下,哭喊声,哀嚎声,绝望咆哮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为之动容。 “噗。” 墨涅拉俄斯一矛贯穿了一位特洛伊人的胸口,迅速拔出长矛,带出一股血箭,这个特洛伊人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海伦在哪里?”别的英雄都在屠杀或抢劫,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虽也在杀人,但是他的目的却不是敌人的鲜血,或者女人,他拿着带血的武器,在特洛伊城内搜索着海伦的踪迹,他已去过帕里斯所在的府邸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这让他心中很愤懑。 就在墨涅拉俄斯气急败坏的时候,看见了得伊福玻斯,在上次他与裴子云决斗的时候,他认识了这位特洛伊王子,就是得伊福玻斯向他射了冷箭。 他心中一动,正好他要寻找海伦,而得伊福玻斯作为特洛伊的王子,应该是知道真相。 墨涅拉俄斯心里一阵兴奋,提着武器朝着远处的得伊福玻斯杀了上去,很快就冲到了得伊福玻斯的面前。 今天是特洛伊人庆祝击败希腊人的日子,伊福玻斯喝醉了酒,虽被杀声和惨叫惊醒,拿起了武器,但还是醉醺醺,脚步踉踉跄跄,才出来,就被墨涅拉俄斯撞个正着。 墨涅拉俄斯二话不说,长矛直朝着得伊福玻斯的胸口刺了过去。 得伊福玻斯毕竟也是一个英雄,极度危险让他的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连忙举剑迅速抵挡了一下,但瞬间被墨涅拉俄斯的长矛震的脱手而出,要不是墨涅拉俄斯还想问话,就立刻杀死了。 就算这样,长矛的矛身还是重重打了上去。 “砰。”得伊福玻斯身体跌在地上,此时完全被吓醒,终于明白自己面对了一个什么情况。 墨涅拉俄斯用长矛抵着得伊福玻斯的脖子,说着:“海伦呢?” 得伊福玻斯被长矛抵在了脖子上,声音微微颤抖说着:“墨涅拉俄斯,海伦被帕里斯带上伊达山了,你饶了我吧。” “去死吧!”墨涅拉俄斯怒吼着,声震如雷:“我将亲手杀死帕里斯!任何罪人都不能从正义女神忒弥斯(themis)的手下逃脱!” 说完,墨涅拉俄斯用力将手中的长矛一刺,贯穿了得伊福玻斯的脖子,鲜血和泉水一样从他脖子里涌了出来。 得伊福玻斯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颤抖了几下,立刻躺在地上不动了。 墨涅拉俄斯杀死了得伊福玻斯,根本不做停留,再次提着长矛一路屠杀而去,路上所有遇见的特洛伊人都被他残忍的杀死。 他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在路上一连杀了十几个特洛伊人,才找到了阿伽门农,说着:“哥哥,我刚刚从特洛伊的得伊福玻斯王子那里得知,帕里斯和海伦逃到伊达山去了。” 阿伽门农听着墨涅拉俄斯的诉说,知道他复仇心切,说着:“我的弟弟啊,城中的反抗已基本停息,我们胜利了,但是帕里斯破坏了宾主的法规,连猪狗都不如,他必须死。” “你放心,我会找齐强大的英雄,让他们和你一起去伊达山将罪魁祸首帕里斯擒获。” 墨涅拉俄斯听着阿伽门农的话,内心激动,知道有着他哥哥阿伽门农的支持,诛杀帕里斯将不会太难,很快他就可以实现这么久以来的愿望。 “帕里斯啊,我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和耻笑,一定会让你也品尝这种滋味。”墨涅拉俄斯想着。 特洛伊城的大屠杀还在继续,熊熊的大火将整个特洛伊的天空都映衬的通红一片,整个城市笼罩在了血与火之中。 希腊人尽情的发泄着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怨气,整个特洛伊的男人在这场大屠杀中几乎都被残忍的杀死,而女人和小孩则有一半被杀死或消耗掉,只有一半作俘虏羁押起来。 奥林匹斯山 诸神济济一堂,围坐在奥林匹斯山顶部的宫殿大厅内,他们互相议论着,讨论着特洛伊眼前的局势。 中间的红色的雾气第一次完全被乌云笼罩,再也看不清特洛伊此时的画面,这是因熊熊的大火散发出的浓烈烟雾将整个特洛伊的天空都笼罩住了。 此时支持特洛伊的神灵阿波罗(apollo)、阿尔忒弥斯(artemis)、阿瑞斯(ares)等脸色并不好,特别是希腊人的屠城,让他们更是愤怒。 此刻看不清特洛伊的画面,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省的看一些让他们异常愤怒的画面。 而特洛伊人的死敌赫拉以及阿喀琉斯的母亲忒提丝(thetis)心满意足的欢呼着,她们终于得偿所愿的看见了希腊人战胜了特洛伊人。 “虽整个特洛伊已经被毁灭了,但可恶的帕里斯却还活着,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逃脱命运的安排。”赫拉再次重申的说着。 “我现在就去安排。”雅典娜(athena)心中暗暗感慨赫拉的嫉妒和报复,说着,在天空看了下去,透过浓浓的烟雾,她看见了希腊人大肆屠杀着特洛伊人的惨状,一个个特洛伊人死在了希腊人的手里,她忍不住的闭上了眼。 对于这场战争的最后的屠杀,她并不忍心亲眼目睹,但为了完成赫拉交给她的任务,还是走出了奥林匹斯山,缓缓下降到特洛伊城内。 城内同样有一座非常壮观的雅典娜神庙,那里并没有被大火烧着,雅典娜直接下降到她在特洛伊的神庙里面。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到达神庙,看见了一个让她大为愤怒的事情。 小埃阿斯冲入了她的神庙,在里面掠夺财货,甚至抓着她的祭司,把她们贬低成了奴隶。 这无疑对她是一种挑衅和冒犯。 这要是换做平时,她一定会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希腊人惩罚,但是这次却不行,她还有任务交给小埃阿斯。 雅典娜虽心中大大震怒,但还是忍住了气,她沉着脸,想着:“由于赫拉的原因,帕里斯虽然必须死,但是不是让帕里斯临死前,也杀死小埃阿斯?” 小埃阿斯却不知道女神的想法,他听见了统帅阿伽门农派来的传令官的命令,只听着说着:“小埃阿斯啊,特洛伊城毁灭了,但罪魁祸首的帕里斯却还活着,逃在了伊达山上,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逃脱命运的安排。” “不要再抢劫了,统帅会补偿你双倍财富和女人,现在,就去杀死帕里斯。” “考虑到帕里斯的勇武,会有多个英雄和你一起你。” 小埃阿斯已经杀红了眼,而女神雅典娜,使得他还是答应了:“好吧,既是伟大的统帅阿伽门农的命令,我这就去。” “我也想杀掉那个卑鄙的家伙。” 和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奥德修斯、涅斯托耳等五个英雄联合起来,不到一会,就在一处空地集合,还有众多希腊士兵也同时集合在此。 “让我们一同出发,将此次战争的罪魁祸首——帕里斯剿灭,让他明白,正义女神的正义从来不会在人间缺席。”奥德修斯大声说着。 第六百三十八章 阿瑞斯的嘲笑 特洛伊城 “杀杀杀!”小埃阿斯、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奥德修斯、涅斯托耳五个英雄率军杀上伊达山,而城中杀戮还是继续。 “啊!”一声惨叫,一个特洛伊人举着木墩向着几个希腊人扑去,在身后,是冒烟的房屋,里面有着妻子和孩子。 希腊人满脸鲜血却浑然不觉,只有兴奋:“特洛伊人,迎接正义吧!” 这希腊人长矛一刺,只听“噗”一声,特洛伊人胸口中矛,呆立了下,跌了下去,手还在死命抓着木墩。 “里面还有人,怎么办?”有个希腊人说着。 “房屋里的人,全部烧了,烧得干干净净!”殷红的火把丢了过去,很快里面传来了呼喊声,这是一个小男孩和妇女的呼喊。 “爸爸,救我。” “科雷诺斯,快点来救我们。” 但外面已倒在血泊中的特洛伊男人永远都不可能营救妻子和孩子,接着就是惨号,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灰烟中一阵烧焦皮肉的臭味,希腊人浑身沐浴在血红的火光里,高喊着:“看,正义降临了。” 这希腊人还不满足,高喊着:“我们要把正义发扬光大。” 说着,这群希腊人扑向又一处家庭,浓烈的大火随之蔓延,灼烧特洛伊每一寸土地,熊熊火柱直冲天空,宣告着特洛伊城的毁灭。 伊达山 通红火光在整个伊达山上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浓烈烟尘飘山上,预言家的卡珊德拉公主,能看到特洛伊遭受的一切,能听见妇女和小孩的惨叫,心里刀搅一样,她痛苦的哭泣着,绝望看着山下特洛伊城的大火,听着阵阵惨叫,喃喃:“特洛伊毁灭了……” “帕里斯,你说父亲和母亲在这场灾难中还活下来吗?” 她的嗓音都沙哑了。 裴子云并不想骗他,说:“父亲估计很难活得下来,而母亲的话,可能会被敌人作俘虏抓走。” 卡珊德拉听着裴子云的话,眼泪再次止不住流了下来。 裴子云默默的注视着特洛伊发生一切,特洛伊结局早就知道,所遭受的摧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这就是神意,这就是命运。 当火焰肆虐整个城时,裴子云突觉得全身一松,似乎是无形束缚解开了,他看着特洛伊城,流出了两行眼泪。 “特洛伊城毁灭了,帕里斯就算活着,也不再是特洛伊的王子了。”裴子云沉默了良久,喊着:“系统!” 眼前飞速的出现一梅,然后迅速的变大,变成了一个带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条件:特洛伊城毁灭,希腊人获得胜利(完成)” “第一个条件满足了,接下来只需要达成第二第三个条件。” “从今以后,帕里斯死了,而我活了,下面一切都是全新,我将再无任何历史或剧本的束缚,我听见了诸神的话,我还看见了有希腊英雄赶来。” “希腊英雄来的正好,现在就是复仇的时间了。”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特洛伊城毁灭,希腊人获得胜利是命运注定,但是它并没有保证希腊人永远胜利,甚至没有保证希腊人明天的胜利。 就宛是巨浪,已经重重打下,冲上了海滩,它的威力也同时减少了十之八九。 随着这念,资料框震动。 “任务:特洛伊城毁灭,希腊人获得胜利,而神圣的复仇也露出了曙光,杀死染满了鲜血的希腊英雄0/5” “杀死五个英雄?” “也对,幸存到现在的英雄,都是有着浓郁眷顾和高贵血脉的英雄,五个足满足剩余的1/3了。” “不过,现在要想复仇,必须将力量提升上去,不然的话,希腊英雄,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有着神谕,有着特洛伊城的毁灭,可以表现出身份了。” 裴子云看了一眼系统,知道自己现在升到第十级的经验足了,就冷笑的看着山下出现的人影,说着:“升级。” “轰!”金光在身体内流淌,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只是片刻,骨骼变得比原来更坚硬,升到了第六级,但感觉力量提升不多,与第五级差别并不大。 这个情况在裴子云的预料之中,他再次命令。 “升级。” “砰砰砰!”这次心脏跳动的频率非常快,连续了几分钟,第七级升级才完成,与第六级相比,裴子云明显感觉到第七级力量强大了不少,有了一个很大幅度的提升。 没有耽搁时间,再次命令系统。 “升级。” “轰!”青铜色的光辉慢慢在皮肤上显出,已经带上了金属光泽。 “特技:铁铸铜灌(100%)” “第七级,完全恢复了铁铸铜灌,我甚至感觉到,比起大徐,还有所增强,普通的凡人武器,已经不能伤害我了。” “不过,这还不足——升级。” 裴子云命令着,这次升级足足过了十分钟,才完成,升到第九级,感觉整个人的身体突一轻,似乎是被微风风托举一样,再也没有了之前沉重感,这只有开启了风之轻灵特技,才会有这样表现。 “特技:风之轻灵(100%)——无论什么时,风都与你同在。” 现在即使不开启技能,都随时能感觉到风的跟随,只要自己愿意,轻轻一点地面,可以窜出去非常远距离。 裴子云发现,越到后面,升级的改变越大,此时有了一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也许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吧。”裴子云暗想着:“感觉再升华的话,就具备了飞行的能力了。” 神灵都会飞翔,也许自己成为神灵,也同样具备飞翔的能力。 “升级。” 敌人就要攻入基地,裴子云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进行最后一次升级。 “轰” 这次升级时间更久,也更彻底。 只见浓稠血液沸腾,在身体里急速流淌,一道金色慢慢扩散到整个身体,整个身体变成黄金色,然后逐渐又恢复了原状,但全身骨骼泛起金属光泽,硬度进一步提升。 更有一种透彻的感觉。 “特技:水之眷顾(100%)——无论什么时,水都眷顾你,你可以在水上行走和呼吸。” 升到第十级,裴子云感觉到自己在希腊世界前所未有强大,甚至觉得此刻自己已强过阿喀琉斯。 如果此时在碰上阿喀琉斯的话,有信心正面将阿喀琉斯杀死。 “英雄血脉:十级(34.7%)” “以前的英雄已经使我凑满了十级,现在还余这样多,果然,阿喀琉斯给我三分之一经验。”裴子云暗想着。 “还差三分之二的经验,这就是神的陷阱。” “现在升级经验会越来越多,英雄都给我提供不了多少经验,阿喀琉斯这个半神也才提供了三分之一。” “就看着下面来人,能提供多少经验了。” 裴子云目光看去,只见着山林处,一行人冲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小埃阿斯、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奥德修斯、涅斯托耳,在身后跟着数百希腊战士,还有弓箭手。 希腊人全副武装,手上拿着长矛和盾牌,缓缓的往基地逼近。 看着希腊人扑了上来,俄诺涅、海伦等几个女人都吓的脸色苍白,而安德洛玛刻则抱紧了孩子,眼神惊恐。 在她们看来,这么多希腊英雄攻上山来,将绝无幸免。 裴子云看出了她们的惊恐,轻声安慰,说着:“不要怕。” 说着,裴子云束上了阿瑞斯送给彭忒西勒亚女王的盔甲,对着几个女人说:“你们在这里,看我是怎么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说完,就向着基地下面希腊英雄和士兵扑了下去。 奥林匹斯山 大厅中,大火和屠杀形成的血红色云,已经笼罩住了特洛伊城,使得诸神都难以透视。 而除了赫拉(hera),别的诸神都收回了视线,就算是支持希腊方面的神,都转过了脸,不再欢呼,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而支持特洛伊城的诸神,更是脸色阴沉,阿瑞斯(ares)默不作声举杯痛饮神浆,只是突然之间一怔,放下了酒杯,眼神中有古怪的神色。 它刚刚从一副神甲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而那副神甲,记得是送给女儿彭忒西勒亚,但最后被希波吕忒送给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 “好强大的力量。”通过盔甲,阿瑞斯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可怕力量在裴子云的身体内流淌,那股力量已仅次于神了。 “特洛伊城毁灭了,而帕里斯突然之间增强了数倍。” 英雄的力量都在神的监督下,很明显,几天前,帕里斯的力量还在安全线以下,而现在突然之间改变了。 “诸神的许多的儿子、无数誉满百邦的英雄,他们尊贵的鲜血洒在特洛伊,凡人中会诞生一个新神。”阿瑞斯喃喃,立刻想到了这条由命运三女神颁布的神谕,众神一直在猜测这个即将成为新神的人会是谁,现在阿瑞斯感受到了裴子云体内流淌的可怕力量,立刻确定,新神就是帕里斯。 “在这样恐怖的力量下,希腊人还会是帕里斯的对手?即使阿喀琉斯在,恐怕都不会是对手。” 阿瑞斯心思重重,心情复杂,作神灵它并不愿意看见新神崛起,特别是在凡人之中,但这时,它看见了赶上来的雅典娜(athena),就对着雅典娜说着:“我亲爱的姐姐雅典娜,你觉得你们胜利了吗?这可未必啊。” 阿瑞斯说完,留下了一脸古怪的雅典娜,大笑离去了。 阿瑞斯和雅典娜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特别上一次雅典娜利用了狄俄墨得斯刺伤了阿瑞斯,更让他憎恨,只要有一丝打击雅典娜的可能,阿瑞斯都不会放过。 才在特洛伊赶回的雅典娜听到阿瑞斯的话,不由一怔,知道阿瑞斯不会随便嘲笑,心里隐起了一丝不好预感。 但她刚刚从特洛伊赶回来,那里并没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她心里不由的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何故,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些,用手拨着血红的云雾,只是由于大屠杀和大火还在继续,乌云笼罩特洛伊城,让她看不清楚特洛伊城发生一切。 第六百三十九章 毙敌 “帕里斯下来了。” 涅斯托耳、墨涅拉俄斯、小埃阿斯、斯忒涅罗斯、奥德修斯带着几百士兵,一路赶路,虽对伊达山不熟悉,但有着神的指引,还是找到了裴子云所在。 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远远看见裴子云冲了出来,自己方面这么多英雄和士兵,根本不担心裴子云气势汹汹冲来,反而兴奋的大叫:“帕里斯,你真是和一只老鼠一样很会躲藏,但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你这个卑鄙的人,今天死期到了。” “我将夺回我的妻子海伦。” “哦,是吗?”面对墨涅拉俄斯的挑衅,裴子云气定神闲,一点没有急躁,慢慢下去,独一人站在众多希腊英雄和士兵面前,不慌不忙:“你们今天能集中起来赶到伊达山,还是很不错,省得我一个个的去找你们。” 裴子云到了今天,终不需要任何掩盖,显得很从容淡定。 “今天迎接你们的只有死亡。”裴子云声音宛是滚滚雷霆,传到这些希腊英雄和士兵的耳中,使得他们的心中一震。 看到这一幕,英雄们都是神之后裔,心里隐隐有些不妙,但四周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对构成威胁,观察了一遍,发现只面对裴子云一个人,而自己方面可有着五个强大的英雄,还有几百个士兵。 这样的情况,大家也没有想过裴子云一个人可以威胁到所有人,小埃阿斯看见了裴子云的表现,喝着:“装模作样,就算是阿喀琉斯单人遇到我们这样多人,也得避退。” 说完,还不待别的希腊人反应,提着长矛扑了上去。 “很好。”裴子云看着小埃阿斯扑了过来,正合心意,因小埃阿斯是这些英雄里面最强者。 阿喀琉斯之下,大小埃阿斯都能与赫克托耳旗鼓相当,而狄俄墨得斯甚至还强了一线,可惜他没有来。 大埃阿斯死了,那小埃阿斯应第一个杀死。 裴子云目光一寒,静静等着小埃阿斯冲过来,现在实力已处于绝对领先,根本不需要先下手为强,而是雷霆一击。 “去死!”小埃阿斯冲刺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就冲到了裴子云身前一米处,他手中的长矛犹一道青蛇,刺向了裴子云的胸膛。 裴子云脚步轻轻一点,轻易躲过了小埃阿斯的长矛,接着,自己的长矛一刺,犹如一道闪电,“嗖”一声袭向小埃阿斯。 “虽说可以返璞归真,武道之境殊途同归,但大徐剑术,其实还是走错了路,因为大徐喜欢在武功上加上意境,而矛就是矛,就是刺杀之术。” “真正的武功,其实只要在战场上经过千百次刺杀,才真正大成。” 长矛直刺,简洁、明了到极制,小埃阿斯也毫不迟疑,举起手里盾牌抵挡裴子云的长矛。 “砰。”长矛红光一闪,刺穿小埃阿斯手中的盾牌,并继续以极迅猛的速度袭向小埃阿斯的胸口。 小埃阿斯经过了手中的盾牌抵挡,往侧一闪,只听噗一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长矛的袭击。 裴子云用力一拔长矛,整个盾牌都发出了摩擦声。 小埃阿斯额上渗出汗来,心中暗暗震惊,怎都想不到裴子云的实力这样可怕,就差一点,就要被裴子云杀死。 他长矛已收了回来,矛光一闪刺出,这次裴子云没有再闪避,任由那长矛刺向自己的胸口。 而他的长矛同样一道闪电刺向了小埃阿斯的胸膛,但由于后发,是小埃阿斯先刺中裴子云。 小埃阿斯心中一喜,他明显以为裴子云是想仗着自己身上神甲与自己硬拼,但对自己的实力极自信。 “就算是神甲,以我的实力,必能刺破。” “砰。”小埃阿斯没有算错,长矛刺破裴子云身上神甲,继续往裴子云的胸膛刺了过去。 “当。”长矛刺到裴子云的胸膛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金铁相交响声,且冒出了火星。 小埃阿斯顿觉不妙,就在这时,裴子云长矛也已刺到了他胸前,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应对了。 “噗。”裴子云的长矛一下将小埃阿斯整个人穿透,矛尖在他背后露了出来。 “啊!”小埃阿斯瞳孔睁得很大,低首看着胸口,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一直瞧不起的帕里斯杀死。 鲜血顺着长矛流了出来,小埃阿斯的口中也喷出了鲜血,但肌肉瞬间紧绷,所有潜力都迅速爆炸。 对小埃阿斯来说,中此一击,并不能立即夺走生命,他瞬间积蓄和爆炸着所有力量,企图拉着帕里斯一起死。 裴子云经验异常丰富,眼神一冷,长矛突闪着淡淡红光,接着在里面一搅一拔,一股血箭从小埃阿斯的胸膛飚射了出来。 小埃阿斯张了张嘴,整个人瞳孔涣散,身体朝后倒去。 “嘭。”沉重的尸身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撞击声。 裴子云后退一步,鲜血喷出,只差毫厘,没有一丝一毫溅到身上,他垂下了带血的长矛,看着对面的希腊英雄和士兵。 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奥德修斯、涅斯托耳四人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看着裴子云,他们完全想不到帕里斯这样强大,小埃阿斯那么强大英雄,才一接触,就被杀死。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使了诡计,杀,一起上,杀了他!”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受到了冲击最大,呐喊着。 余下二个英雄听了,立刻围了上去,唯有一个人是例外,奥德修斯看着这情况,返身就逃,呼唤着雅典娜。 裴子云没想到奥德修斯连跟他对战的勇气都没有,转身就逃,目光一冷:“奥德修斯太聪明了。” 只有洞察本质,才能这样决断。 “先杀了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涅斯托耳。”裴子云人一闪,提着长矛冲了过去,正对着斯忒涅罗斯。 斯忒涅罗斯看着裴子云冲来,全力戒备,冲到还有一米左右距离,双方几乎同时出矛。 两人出矛的速度都很快,但是裴子云的速度领先一筹,长矛率先刺到了斯忒涅罗斯的盾牌。 “砰。”闪电一样的长矛贯穿了盾牌防御,甚至轮不到躲避,矛尖已破开盔甲,深深的扎入了斯忒涅罗斯的胸膛。 “噗。”一道血花飚射而出,斯忒涅罗斯长矛刚刺向裴子云的神甲,还没有刺到甲衣上,长矛已无力继续前进。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倒了下去,“嘭”一声,溅起一片沙土。 “死!” 涅斯托耳看见裴子云一个照面将斯忒涅罗斯击杀,知道裴子云实力非自己能敌,但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长矛急速的朝着裴子云的脸部刺去,裴子云一闪,躲过了涅斯托耳的急速刺来长矛,手中长矛刺出。 上次门农看见了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涅斯托耳,还停下了手,说着:“老人,要我和你作战,那说不过去。” 但裴子云精通兵法,所谓的兵法本质,就是千方百计杀弱者。 “死!”裴子云这次再也不会顾忌此人的后台,矛带着死亡刺去,而涅斯托耳没有用盾牌抵挡,极力朝着侧方避去。 “噗”长矛的速度实在太快,涅斯托耳的手臂还是被长矛的矛尖擦到,直接刺下了一大块血肉。 鲜血在手臂上流淌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刺出去的长矛又再次闪着寒光,急速收了回来,划了一个圆弧扫过。 “噗”矛尖在涅斯托耳的脖子上划出一抹血线,鲜血飞溅。 “啊!”涅斯托耳难以置信看着裴子云,双手捂着鲜血,但无济于事,鲜血从手指缝里飚射,轰的一下,沉重尸身倒了下来。 “当。”墨涅拉俄斯趁着裴子云杀死涅斯托耳间隙,一矛刺上了,刺穿了裴子云的神甲,刺到背上,只听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火星飞溅,再也刺之不入。 “愚蠢的家伙,这是比阿喀琉斯更完美的身躯。”裴子云反手一矛,长矛以奔雷之势刺向了墨涅拉俄斯的颈部。 “噗。” 矛尖贯穿了墨涅拉俄斯的颈部,他眼睛睁得很大,显到死都没有想到帕里斯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强大。 裴子云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微笑说着:“斯巴达国王,我现在比阿喀琉斯还强大,至于海伦,她属于我,你就带着不甘和绝望去死吧!” 墨涅拉俄斯听到裴子云的话,瞳孔涣散,“嘭”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不肯闭上,显是死不暝目。 可裴子云最鄙视的就是这种死不暝目,死了就死了,还能瞪人分毫? 杀死了斯忒涅罗斯、涅斯托耳、墨涅拉俄斯后,并没有多停留,向着奥德修斯扑了上去。 “快上,围住他。”还没有逃的太远的奥德修斯,看见裴子云这么快就将四位强大英雄杀死,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特洛伊城逃去,顺便还吆喝着希腊战士。 “死!”还是有希腊战士围了上来,裴子云根本毫不理会,直扑向奥德修斯,只听着一声号令,数箭齐发。 “当当当!”箭矢射上,纷纷弹开,火星飞溅。 接着裴子云扑入阵内,沿途的希腊战士疯狂攻击,但矛影一闪,根本没有任何人抵抗,不断跌下。 奥德修斯回首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数百战士,瞬间被杀了数十人,根本不能阻挡片刻。 这时,雅典娜(athena)赶来了。 她从空中其实就看见裴子云杀死涅斯托耳和墨涅拉俄斯的情景,不敢相信的看着,第一个想法就是:“新神,难道就是帕里斯?”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难置信的事,帕里斯虽也很强大,但在众多的英雄中,实力只能算中等,比他强大英雄有很多。 在新神的考察名单中,帕里斯名字虽也在其中,但并不靠前,现在,一眼看去,就能看见庞大的力量在流动。 这让雅典娜很熟悉,也非常的震惊——熟悉的是,不久前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就是这个状态! 第六百四十章 死神追逐而来 “雅典娜(athena)来了。”裴子云见奥德修斯即将逃出视野,才冲上去,就感觉到了雅典娜赶了过来,顿时眸光一寒,没有再去追逐,而大喝一声,手中长矛对着奥德修斯一掷。 “咻。”长矛一出手,就带着尖锐声,化成了一道流星划破长空,朝奥德修斯急速的飞去。 “是风的力量,帕里斯掌握了风的神力,哪怕非常微弱。”雅典娜立刻就明白奥德修斯很难抵抗。 “当。”雅典娜伸手拨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裴子云并不罢休,从地上挑起一根长矛,再次投向奥德修斯,长矛“咻”一声往远处奥德修斯飞去。 毫无疑问,投出去的长矛再次被雅典娜拨开了。 雅典娜被裴子云的无礼而愤怒,她对着裴子云怒吼:“凡人,不要放肆。” 裴子云知道不能太过火,既雅典娜一定要保护奥德修斯,试了两次不行,肯定不能再强行杀死奥德修斯了。 “你是雅典娜,我服从你的意志,但你也不能违抗命运。”裴子云说着,朝希腊士兵扑下去,风在身上卷起,脚步如飞,几个起落间就冲入了紧张的希腊士兵当中。 “杀杀杀!”对士兵的武器,根本不躲不避,火星飞溅中,产生中一股旋风,这是高速形成的身体。 “噗噗噗”风的力量加快了扑击,每前进一丈,矛尖就一闪,只见着十数个希腊战士飞溅血花,却是立刻毙命。 接着就是矛尖一划,一道寒芒闪过,半圆弧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和大徐世界不一样,这次流光,不差丝毫,将迎面的十数个希腊士兵喉咙切过,恰切开脆弱的气管和血管就力尽,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 十余个希腊士兵还未死去,跌在地上,双手不断捂着,喉咙处发出惨绝人寰而模糊的哀嚎。 这显然远远超出所有人想象,就连见惯生死的希腊士兵,也不由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更主要的是长矛刺到裴子云身上完全不起作用,这才是让希腊士兵最绝望的事情。 众人都下意识退去,有的甚至跌了一交,裴子云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一声:“跪下不死,缴械不杀。” “噗噗噗……” “嘭嘭嘭……” “当当当……” 还在迟疑的数个立刻杀了,顿时周围一连串的跪声,还有兵器扔在地上哐当声,此起彼伏,来到伊达山上的希腊几百个士兵全都将武器扔掉跪在地上。 “你们将这些武器收拾起来,俘虏全部看押。”裴子云收了长矛,命令自己的士兵将这些希腊士兵全部俘虏。 “神人分野,英雄霸业,上千年英雄纵横世界的威名,才使我杀掉了希腊英雄,又连着杀死多人,才使他们一瞬间全部降伏。”裴子云想着,却毫不迟疑,说着:“这里你们处理,我还得追敌。” 说着,再不理会,对着奥德修斯方向追了上去。 海伦看着外面的希腊士兵缴械投降,也跟着下来了,她远远就看见了墨涅拉俄斯的尸体跌在地上,大睁着眼,显是死不暝目。 “墨涅拉俄斯!”海伦静静的看了尸体一阵,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 她心情很复杂,不管怎么说,在一起生活了这样久,还是有一些感情,此时看见他命丧于此,海伦不由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别的女人看见了裴子云大展神威,一下子杀了这么多希腊英雄,且还俘虏了希腊士兵,都非常高兴,她们欢呼雀跃,为裴子云的强大和胜利喝彩。 安德洛玛刻更抱着孩子不停流泪,她又是喜悦又是伤感又是失落,想起了赫克托耳,曾起何时,自己丈夫就是这样无敌之姿。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但总算孩子的性命保住了,不会被希腊人杀死。 “帕里斯胜利了。”卡珊德拉喃喃的看着这一切,作预言家,她立刻感受到了命运的变化,重重的黑暗中,一丝曙光撕破了黑幕。 巨大悲伤后是巨大的喜悦,她不由高喊:“父亲啊,看啊,帕里斯一定会重建特洛伊城。” 裴子云的身影则已消失在伊达山,他的速度非常快速,此时正朝特洛伊城杀了过去。 特洛伊城 浓烟滚滚,惨叫声还是连绵不断,但比夜中少了许多。 “快,把奴隶和财富全部搬到船上去。”城门口,有人吆喝着,大队的人赶了出来,希腊人在特洛伊城里劫掠无数财宝,不说特洛伊王宫里面的财宝被希腊人洗劫了几遍,就是那些平民和商户家里以及地窖都没有放过。 “男人全部杀光,妇女和小孩是我们的奴隶。” 阿伽门农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只见数百个女人和小孩都被驱赶着,她们还穿着以前的服饰,都是贵女。 “王后,公主,贵女,以及那些有资色或技能的女人。”连着王后赫尔柏都成了俘虏,步子艰难走在路上,许多特洛伊女人跟在后面,一路悲伤哭泣,禁不住恐惧得战栗起来,脸色刷白。 不少普通的女人,在昨天夜里,就被消耗掉了,她们雪白的尸体横在了街道上,到处是肆虐后的血痕。 “还有工匠,统统赶去船上。”这些特洛伊城的妇女和孩子赶到船上,是幸存者,同时也是战利品。 这些奴隶他们将会带回希腊,按照战功分给各个城邦王子和英雄,有些会拿到奴隶市场上去交易。 而男人的话,希腊人选择杀光,除了工匠,因此这次特洛伊城里,几乎留下了所有男人的尸体。 只有特洛伊长老安忒诺尔,多次向希腊人示好,庇护墨涅拉俄斯和奥德修斯,所以希腊人没有杀死他家,并让他保留所有财产。 阿伽门农押回这些奴隶,让英雄们心中高兴,因除了看得见的财宝,这些妇女和孩子也非常的值钱。 战争进行了这么久,其实很多人追求并不多,最后无非就是攻破特洛伊城,获得大量的战利品。 “我们要向神献祭,并且欢宴吧!” “众神在上,我们获得了胜利!”阿伽门农大声命令着,立刻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声。 战船举行了盛大宴会,为这次攻破特洛伊城,也为终于结束这七年的战争。 很快,英雄们围着餐桌开怀畅饮,桌上堆满了各种美味烤肉,酒壶里也装满了美酒,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酒席间还坐着技艺精湛的歌手,将希腊英雄们在这场战争中所获功绩全改编成歌曲,特别是阿喀琉斯的功绩,更是重点改编对象,他们一面弹着竖琴,一面歌唱着阿喀琉斯的功业。 “感谢神,让我们获得了这次战争胜利,没有神的帮助,很难想象我们能赢得这次战争,现在我们所有人应该感谢神灵对我们的厚爱。”卡尔卡斯站起身来赞美着神灵,号召着所有希腊英雄一起站立灌礼,他首先将杯中酒倾倒在地上,以敬神灵,英雄们也站起身来纷纷照做。 但阿伽门农心里有些不高兴,感觉这个可恶预言家又抢了自己风头,这个说辞明显是他这个带领希腊人走向胜利的统帅来说更适合。 “我们还应该感谢我们的统帅阿伽门农,没有他的带领,我们也很难取得此次战争的胜利。”一位希腊英雄见阿伽门农的脸色不对,赶紧趁机说着取悦阿伽门农的话。 这时大家又举起酒杯,遥敬阿伽门农,阿伽门农心情好了些,回敬英雄,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还要感谢在这次战争中各位英雄以及不幸的离我们而去的英雄,没有你们的付出,就没有我们的胜利,让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阿伽门农说着。 “干。”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咕嘟”“咕嘟”畅饮声音响彻全场,使得整个场面热烈。 “这场战争结束了,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的休息几年。”有人说着,众人都纷纷点头,七年中,多少强大英雄和王子死了,所有人都承担着巨大压力,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这时都推杯换盏,尽情释放多年压力。 就在大家喝的欢快时,门口一阵骚动,阿伽门农不快的看了上去,就见着一人冲了进来,脸色又白又青。 “可敬的朋友,伊塔卡岛的国王奥德修斯啊,你怎么了?” “来,先喝杯酒缓缓你的饥渴。” 奥德修斯却无心饮用,大声说着:“不好了,帕里斯杀死了小埃阿斯、墨涅拉俄斯、斯忒涅罗斯、涅斯托耳,正朝我们冲来。” “此时他已比阿喀琉斯还强大。” 奥德修斯带来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性,所有人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这消息太离谱了。 “奥德修斯,你们是不是进攻伊达山不利,才编造了这可笑的谎言?” “帕里斯确实很厉害,但要说他比阿喀琉斯还强大,谁会信?”狄俄墨得斯也不能相信。 “不信。”在场希腊英雄几乎没人相信帕里斯短时间内变得这样强大,战场上大家又不是没有见过帕里斯出手,最多和小埃阿斯差不多。 “好了,奥德修斯,你们虽围攻伊达山失败了,但我并不会怪你,大不了我们休整一下,集齐大军再去攻打就是,我就不信一个小小伊达山还征服不了。”说完,阿伽门农大笑。 奥德修斯见大家不信自己说的话,很是无奈,不过这个消息,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也不会信。 看着大家不信,奥德修斯一咬牙,也不多解释,转身就离开,喝令着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人:“快,我的传令官,你快去让我们的战士上船,把所有的奴隶和财富全搬到船上去。” “快升起帆,谁敢拖延,我就按照军法处置。” 听着奥德修斯大声呐喊,所有英雄顿时面面相觑,奥德修斯是玩真的? 就在这时,预言家卡尔卡斯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神给了我启示,命运已经改变了,死神抛下了特洛伊城,追逐着我们。” “只有快快展开风帆,离开海岸,才能获得幸免。” 不少王子和英雄听到预言家卡尔卡斯说着,都变了脸色。 卡尔卡斯的预言都很精准,这个是大家公认事实,否则这次战争打了多年,也不会让他随军。 这些王子和英雄变了脸色同时,阿伽门农听了心一沉,却还是不甘心承认事实:“帕里斯比阿喀琉斯还强大?” “不,不可能!” 只是才说着,只听“轰”一声,远远的大门倒塌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钢铁之躯 “轰!”裴子云在伊达山上赶来,只看了一眼特洛伊,就知道特洛伊变成了死城了,转身一路疾驰,直到希腊大营,将门撞塌,杀了进来。 希腊人和昨天的特洛伊人一样喝的大醉,但没有神的屏蔽心灵,总有部分士兵轮值岗位,数百个希腊战士对裴子云拦截。 “射!”这时一声一声嘶哑的吼叫。 弓手齐射,只听“嗡”的一声,尖锐呼啸声响起,一阵箭雨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雨点一样倾下。 “叮叮当”裴子云根本连躲避也不躲避,箭矢射到裴子云身上,火星飞溅,大部分都被神甲挡住,有少数穿透神甲射在肌肤,同样发出“叮当”声,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死!”裴子云提着长矛,冲入了希腊人队伍,长矛急速向前面的希腊人的胸口刺去。 “噗噗。”盾牌无用,一矛刺穿盾牌,刺入了希腊士兵胸口,矛尖从他的后背透了出来,且强劲的力道推着尸体往后退去,锋利矛尖再次刺穿了后面一个希腊士兵的身体。 一矛杀死了两个希腊士兵,裴子云拔矛,一个横扫,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半圆的弧形。 “风雷斩!”恢复了十层境界,道法还不可用,但却能通过某种接近神的力量来发挥出同样的效果。 “噗噗噗噗噗。” 弧光一连在七个士兵脖颈处划出一抹血线,脆弱的气管和血管截断,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希腊士兵连惨叫都喊不出,一连串“嘭嘭”声,跌翻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裴子云攻入希腊人营地到现在,才几个呼吸时间,已击杀了十数个希腊士兵,希腊士兵脸带惊恐。 “通通去死!”虽这些人不断后退,裴子云却提长矛杀了进去,带血长矛不断的挥舞,在希腊人中造成了一个又一个伤亡。 不是没有希腊人反扑,但大部分攻击连神甲都刺不穿,更别说是钢铁一样的身躯了。 “帕里斯,你怎么还没有死?”营地的慌乱中,狄俄墨得斯第一个醒悟过来,他刚穿上了盔甲,拿起了武器。 裴子云一看,见是狄俄墨得斯,心中就暗想:“奥德修斯逃了,却来了个狄俄墨得斯。” “论实力,狄俄墨得斯几乎是阿喀琉斯之下最强者,单纯力量远胜奥德修斯,杀他更合算。” “虽狄俄墨得斯也是雅典娜(athena)的宠儿,但相对奥德修斯来说,他更好杀。” 裴子云当然明白,说雅典娜多宠爱奥德修斯也未必,毕竟奥德修斯老了,却被自己儿子杀死。 但是奥德修斯还有漫长的命运。 而狄俄墨得斯没有这个命运定数。 当下裴子云冷笑:“我怎么会死,命运注定,我将举行神圣的复仇。” “而你,一个犯了刺伤神灵大罪的凡人,你的死期到了。” 奥林匹斯山 红色雾气中再次出现了裴子云和希腊人的对战画面,裴子云和狄俄墨得斯对话传入了大厅。 听着裴子云的话语,曾经被刺伤的阿芙罗狄忒(aphrodite)和阿瑞斯(ares)点首,表示深以为然。 在原本的剧本上,狄俄墨得斯刺伤神灵,但没有凡人能升神,加上雅典娜的尽力庇护,此人还有惊无险的退回城邦。 但现在,出了凡人升神的事,诸神的根基在动摇,这让诸神容忍度变小,裴子云要代替诸神杀死他,除了有限几个,没有神会同情狄俄墨得斯。 赫拉(hera)没有说话,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现在谁都知道帕里斯是命运定下来新神,力量已达到赫拉克勒斯(hercules)的程度,让她感觉一切超出掌控。 宙斯(zeus)端坐在黄金和象牙的宝座上,脸色阴沉,同样没有说话,对这个情况,他也感觉到了超出了掌控。 而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愤怒的站了起来,他是支持希腊的神灵,此刻看见裴子云大肆屠杀希腊人,就想要下界直接对裴子云出手。 “你想要干什么,阻挡命运吗?那会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赫拉看见了赫淮斯托斯站起来,冷声说着,虽她也很希望有人能将裴子云击杀,但赫淮斯托斯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奥林匹斯山重要的一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阻挡命运,而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听着赫拉的话,赫淮斯托斯停止了冲动,被赫拉提醒反应了过来,自己直接干涉命运,将会付出极沉重的代价。 而不在奥林匹斯山的赫拉克勒斯(hercules)却没有听见赫拉的话,他怒吼了一声,直接就冲了下去。 诸神立刻看见了,面面相觑。 “是不是阻止下?”雅典娜说着。 “让他去,狄俄倪索斯(dionysus)就算了,他勉强是天生的神灵,而赫拉克勒斯开个很不好的凡人升神的先例。” “所以才有帕里斯的事。”赫拉冷冷的说着,如果不阻止又不甘心,就让这个赫拉克勒斯去试探下。 看着宙斯没有阻止,她又说着:“雅典娜,你可以援助狄俄墨得斯,但不能亲自干涉了。” 在这时,敏感的诸神,已经决定,狄俄墨得斯必须死。 而在这时,狄俄墨得斯向着雅典娜祈祷,请求赐予力量。 雅典娜听到了狄俄墨得斯的祈祷,叹了口气,挥手给他注入了力量。 狄俄墨得斯双手高举祈祷,突点点星光融入到身体里面,感觉到身体内充满了强大力量,这种力量是上次他刺伤爱神时,曾经拥有过。 狄俄墨得斯瞬间充满了信心,看着对面的裴子云,大声说:“帕里斯,等会我就会让你明白,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裴子云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感觉到雅典娜的力量灌注到了狄俄墨得斯身体里,但他根本不在乎这种神力灌体,这些力量根本不是狄俄墨得斯自己的,即使拥有了这些力量,又怎样? “狄俄墨得斯,不用废话,我现在就送你去哈迪斯的领域。”裴子云说完,长矛朝着狄俄墨得斯投掷了出去。 “咻。” 长矛化一道流星,转瞬就出现在狄俄墨得斯面前,直刺向身体。 狄俄墨得斯举起手中盾牌,同时身体一闪。 “砰。” 盾牌在投掷而来的长矛前完全抵挡不住,立刻刺穿,长矛几乎没有任何削弱,继续急速刺去。 但狄俄墨得斯通过盾牌的抵挡,身体闪过了,长矛几乎整个穿透了盾牌防御,却刺了空。 “奥德修斯说的没有错,此时的帕里斯,至少有着阿喀琉斯的程度。” “可恨,可恨!”狄俄墨得斯心中充满了妒恨,脸色阴沉,扔掉手中盾牌,提着长矛朝裴子云冲杀了过去。 裴子云见自己掷出去的长矛一击对狄俄墨得斯并没有伤害,地上挑起一根长矛,同样对冲来的狄俄墨得斯杀了过去。 裴子云手中长矛率先在离两米处刺向狄俄墨得斯的胸口,两人距离急速拉近,长矛借着急速拉近的速度,“嗖”的一声刺去。 狄俄墨得斯一闪,堪堪躲过了急速刺来的长矛,而手中长矛则顺着裴子云手中的矛身,往裴子云的颈部刺去。 裴子云身体微微一侧躲过袭击,长矛一挑,与狄俄墨得斯刺来长矛相交,立刻发出了“蓬”一声巨响,两人各退一步。 “有着雅典娜赐予力量的狄俄墨得斯,短时间内其实也就是阿喀琉斯,以及我现在的程度。” “可我的武技,根本不是你能比喻。” “杀!” 两人一来一回,打激烈,但力量相差不大情况下,武技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裴子云的武技早已达到了宗师,这些年武技更返璞归真,一招一式极其简洁,渐渐有超越宗师范畴的可能。 狄俄墨得斯刚开始还能和裴子云战的不相上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不断的闪着星光,却连连的后退。 “砰。” 裴子云手中长矛急速刺中了狄俄墨得斯盔甲,就要刺穿,但就在这时,狄俄墨得斯身上星光一闪,盔甲瞬间强化,裴子云的矛尖发出了火星,却刺之不入。 狄俄墨得斯看见裴子云的长矛刺向自己胸口时,而自己无力抵挡,本已绝望,但是看见神赐给自己的力量挡住了裴子云的长矛刺击,不由大喜。 “帕里斯,你的确强大,但我有神的庇护,你杀不了我,胜利必会属于我!”狄俄墨得斯信心大增,既神灵赐给自己的力量可以抵挡裴子云进攻,那就拼死一搏吧! “蠢货!”裴子云开始也一阵讶异,但立刻发觉了被自己刺中处,星光一阵摇晃,就知道这个护体也有限制,一旦消耗完了,就是狄俄墨得斯的死期了。 “杀!”裴子云长矛一刺,狄俄墨得斯想躲闪,但没有抵抗住,一矛直刺在身上,顿时火星飞溅。 狄俄墨得斯怒吼着,不断用长矛刺击对方的身体,寻找着弱点,但随着裴子云的长矛连连刺到狄俄墨得斯身体,星光摇晃,越来越暗淡。 而狄俄墨得斯拼死搏杀,也有着长矛刺击到裴子云身体上,发出“叮当”声,却对裴子云的身体造成不了一丝一毫的伤害,而且似乎看不见极限,这让狄俄墨得斯心中,不由浮现出了绝望。 两人越打越快,在狄俄墨得斯接连中了裴子云的几矛,星光已经暗淡的几乎快看不见。 裴子云知道,下一次刺击一定可以击杀狄俄墨得斯,顿时眼神一冷,长矛再次化成一道闪电,极迅猛刺向狄俄墨得斯的胸膛。 就在这最后一矛刺下时,一个巨大的雷霆一样的声音响起:“凡人,住手。” 随着巨响,赫拉克勒斯在天上落下,看见裴子云即将要击杀狄俄墨得斯,因离得太远,已经来不及救援,大声喝着,希望能阻止裴子云继续击杀狄俄墨得斯。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举矛无敌 “可笑!”裴子云听到赫拉克勒斯(hercules)阻止的声音,但毫不停手,长矛继续刺了下去,速度还加了几分。 “噗。”这一矛直接刺穿了狄俄墨得斯心脏,矛尖在后背透了出来,接着一拔长矛,血直接化成血箭飚射而出。 狄俄墨得斯的整个身体倒了下来,砸在地上。 眼前飞快的出现一梅,并且迅速的放大,然后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 “任务:特洛伊城毁灭,希腊人获得胜利,而神圣的复仇也露出了曙光,杀死染满了鲜血的希腊英雄(5/5)” “复仇任务完成了。”裴子云毫不迟疑的按下任务键,获得了3个命运点,并且迅速弹出了新的任务。 “任务:打败赫拉克勒斯(未完成)” “哦,不,帕里斯杀死了狄俄墨得斯。”这时希腊人才醒悟过来,高喊着。 “不要紧,看,神下降了,是赫拉克勒斯,他必站在我们这方,击杀这个可恶可憎的帕里斯。” 听着声音,裴子云站起身,看到了这时蔚蓝的天空一片漆黑,并且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云端徐徐下降,满脸都是怒容,心中一想,清楚赫拉克勒斯愤怒的原因,不过并不在乎。 “赫拉克勒斯,你已成为神,还下来干什么?”裴子云说着,看了看赫拉克勒斯的神色,说着:“是不是看见我接近甚至超越你,所以你嫉妒了?” “当年你率人攻打特洛伊城,你的朋友忒拉蒙先冲入城中,你就又气又急,妒火中烧,在背后拔出剑想杀死忒拉蒙。” “要不是忒拉蒙聪明,立刻跪地求饶,说为胜利者的你建造一座圣坛,他就被你杀死了。” “朋友都这样,何况是我——你就是这样善妒的人。” 赫拉克勒斯心思被裴子云点破,心里大怒,此人纵横天下,谁都不敢点破他的狭窄和嫉妒,这时被说出,顿时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杀死,高喊着:“你这个卑鄙的特洛伊人,将会受到神的惩罚。” 说完,长矛已掷出,长矛的一闪,刚投出去,瞬间出现在了裴子云面前。 但裴子云毫无惊慌,人影一闪,已躲过了长矛的袭击。 他一开始就防备着赫拉克勒斯出其不意的偷袭,毕竟这是这位大英雄的拿手绝活,别看他勇武过人,但特别擅长偷袭,自己可不能阴沟里翻船了。 赫拉克勒斯投出长矛后,见裴子云躲过了,更是震怒,手中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了一根长矛,怒吼一声,身体化成一道风,迅猛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 “嗖。”长矛带起音啸,刺向了裴子云的胸口。 裴子云心中惊讶,神灵出手和凡人就是不一样,速度快了何止一倍,但是自己在风的力量下,同样一闪,贴着矛身闪了过去。 长矛一闪,刺向了赫拉克勒斯,速度跟凡人作战时快了不少。 那时只需要用力量直接碾压,现在是赫拉克勒斯,自然需要在速度和技巧上更加强大。 赫拉克勒斯善嫉易怒,但有点是确定,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英雄和怪兽,面对裴子云袭来的长矛,眉都没有皱一下,移了半寸,长矛就刺了个空。 赫拉克勒斯长矛没有收回,直接扫向了裴子云。 裴子云面对急速扫来的长矛,长矛竖立,只听“当”一声,两根长矛撞击,裴子云退了一步,只觉得手都在发麻。 “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在我之上,不过我自升级到十层,就可以用这种接近神的力量,使出道术。” “试下,看看有没有效果。”裴子云想到这里,脸色微沉,长矛一挑,刺向赫拉克勒斯的腹部。 赫拉克勒斯脚步轻移,长矛斜着往下一刺,只听“当”一声,就格住了,赫拉克勒斯的武技其实也已经返璞归真,简单而可怕,裴子云暗叹:“果然无论什么武功,到了最后都一样。” 但接触的瞬间,一股力量渗着矛直冲上去。 “噗”赫拉克勒斯没有见过这种力量,只觉得手一麻,就没有事了。 “内力暗劲无效。” “麻痹术。”裴子云口中吐出一个字,赫拉克勒斯微微一震,却还是没有多少效果。 “闪光术!” “泥潭术!” 一个个道术,都是无用,裴子云能感觉到,赫拉克勒斯的身体内,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无需任何技巧,都抵御了道术的攻击。 “原来是这样。” “就我的铁铸铜灌一样,木刀砍向铁柱,铁柱丝毫无损。” “神的力量,相对于道术的力量,就宛是木刀对上铁柱,自然效果不大。”裴子云顿时有所领悟。 赫拉克勒斯连连受到诡异的攻击,又这么久没有拿下裴子云,心里焦急,高喊着:“帕里斯,你的确很强大,要是我是凡人时,说不定还杀不了你,可是我现在已经是神了,所以去死吧。” 赫拉克勒斯说完,身上放出了一丝暗红色的光,力量再次有了提升,裴子云心知不好。 但为时已晚,赫拉克勒斯的长矛已急速刺来,空中甚至带起了一丝雷鸣一样的音啸。 “这要多快,才能有这样刺耳的音啸声?”裴子云心里闪过了这念,但不及细想,面对闪电一样出击的长矛,已经避无可避,只能一挡,并且尽力将身子横移了一些,避开了要害。 “噗。”长矛擦着左臂刺了过去,带起一块血肉,鲜血在裴子云的手臂上流了出来。 “铁铸铜灌还是发挥了作用,但却不能免疫。” 裴子云没有时间去管,因只听“轰”一声,赫拉克勒斯第二次重击又到了,这次长矛横扫的力量又出现了增长。 他并无太好的办法抵挡,只能将自己长矛竖在身前。 “砰。” 裴子云身体被这股极大力量给直接击退,“咚咚咚”连退了许多步,才稍稍稳住了脚。 而这时赫拉克勒斯杀了上来。 “帕里斯,你死了的话,足以自豪了,因你竟然逼得一个神,使出了自己真正的力量。” 听着这话,裴子云心里微动,感觉到力量枯竭。 “不是神,就有局限。”裴子云暗想着,喊着:“系统!” 眼前飞快的出现一梅,并且迅速的放大,然后变成了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接着迅速在里面巡看着。 “找到了!” “超凡神力:异世界的协助,你花费命运点,在遥远的异世界呼唤你的力量0/60秒)” “虽然要花费5个命运点,而且只维持一分钟,但是我花了。”裴子云毫不迟疑的按了下去,把刚才所得的命运点,全部花的干干净净。 “轰”空间中,大徐的小殿瞬间亮起,注入到身体内,裴子云感觉到了自己力量迅速突破了一层膜,迅速转化成一种陌生又可怕的力量。 “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了。”在这瞬间,裴子云也已经是神了,看着赫拉克勒斯的长矛再次带着巨大音啸朝自己急刺。 裴子云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此刻赫拉克勒斯的动作在眼中也没有刚刚快速,而变慢了许多,自己要抵挡赫拉克勒斯的进攻,已变得轻松。 裴子云冲向了袭来的长矛,在长矛即将刺到瞬间,身子很轻巧贴着矛身一闪,手中的长矛刺去。 裴子云的动作在赫拉克勒斯的眼中已变的极快捷,甚至伴随有一丝残影,顿时表情大变,极速避让。 “噗”赫拉克勒斯没有完全避开,只稍稍的避开了要害。长矛刺中了赫拉克勒斯的肩,只见着火星飞溅,宛是刺入了钢铁,但还是阻止不了,并且长矛的极强的力道,直接将赫拉克勒斯给刺的跌了出去,他沉重的身体“嘭”的一声砸向了地面。 鲜血顺着赫拉克勒斯的肩流了下来,染红了战甲。 “不,不可能,你竟然能刺伤神。”赫拉克勒斯大叫着,但裴子云毫不留情,身体再次带起残影,急速冲向了赫拉克勒斯,誓要将赫拉克勒斯击杀在矛下。 “赫拉克勒斯,杀了你,就能填补完所有空缺还有余。” 但是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一道雷霆闪电丢了下来,劈落在他和赫拉克勒斯之间,使得裴子云的身体再也前进不了。 “是宙斯(zeus)的力量。” “历史上宙斯阻止神灵和两个宙斯之子的战斗,就是用这雷霆,不想我也能接受到这个待遇。” 感觉到了恐怖的力量在上空,裴子云知道这时杀不了赫拉克勒斯了,只能作罢,当下第一时间暗想着:“停止!” 空间中大徐力量灌输停止,可以看见,大徐的小殿亮了下,又徐徐暗了下去,但是和之前相比,它整个殿堂都旧了些,暗了些。 “我感觉到,自完全击杀老道君,成就道君,大徐世界给予我一些力量,但跨界传输,抵达的不多,这点力量已经是这段时间所有积蓄。” “而刚才,花了27秒,还剩33秒。” “这33秒其实完全足杀死赫拉克勒斯了,但宙斯已出手拦截,除非我的实力直接可以碾压奥林匹斯山的诸神,要不,只有罢战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诸神的误会 宙斯(zeus)用闪电阻止裴子云追击赫拉克勒斯(hercules),使错过击杀的机会,面对宙斯的威力,裴子云只能停止追杀,撤回空间中的力量。 赫拉克勒斯跌在地上,满脸愤懑,表情都扭曲了,他活着时,战无不胜,连神灵都正面对抗过,养成了惟我独尊的脾气,现在却被帕里斯打败了,一瞬间,对帕里斯的仇恨,甚至超过了杀死他的父母和妻儿的程度。 赫拉克勒斯在地上爬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裴子云,把仇恨按在心中,可没有继续挑衅,他终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最明白力量的本质,知道自己不是裴子云的对手,并没有恋战,化成了一阵风,就冲上了奥林匹斯山。 奥林匹斯山 在奥林匹斯山入口处,赫尔墨斯(hermes)早就等候多时,看着受伤的赫拉克勒斯,心里暗暗摇头。 “赫拉克勒斯,宙斯已等候多时,你随我来吧。”赫尔墨斯说着,而赫拉克勒斯阴沉着脸,跟随赫尔墨斯上了奥林匹斯山。 赫尔墨斯引导着赫拉克勒斯到山顶的大殿中,宙斯端坐在高高象牙与黄金宝座上,看着进来的赫拉克勒斯,眉微皱,说:“赫拉克勒斯,你善妒,粗暴,好斗,不过你虽被赫拉驱逐了,住在地层深处(注1),但是我还是不忍你受苦,派埃昂会给你治疗。” “伟大的父亲,可畏的天神啊,感谢您的及时出手,同时也感谢您对我的救治。”赫拉克勒斯说着,在凡人时他无所畏惧,现在他已经知道敬畏。 这态度很使宙斯满意,他的口气和表情放缓些:“你这次被帕里斯打败,不要放在心上,与其说是被帕里斯打败,不如说被命运打败,因你出手干扰了命运,明白吗?” 宙斯的出言让赫拉克勒斯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他一直耿耿于怀被一个凡人打败,现在听说是命运的缘故,让他放松了很多。 毕竟,没有神会嘲笑这点。 派埃昂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朝着赫拉克勒斯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支黄金药膏,拧开瓶盖,瞬间散发出一种怡人的芳香。 这黄金药膏是用多种神奇药材熬制,可以说异常的珍贵,但派埃昂没有吝啬,给赫拉克勒斯轻轻敷上止痛药膏,几滴药膏缓缓滴在伤口处。 因赫拉克勒斯已是神,只见流出的血液是淡红色,并不同于凡人的血,药膏滴入伤口上,很快变稠,凝结成块,且就此愈合。 赫拉克勒斯感觉灼热伤口上一下产生了清凉,脸上也由痛苦转变成如释重负的轻松,他虽成神了,但受伤后,还是会疼。 奥林匹斯山的诸神看见赫拉克勒斯受伤的神情,都有了一丝怪异感觉,他们多少没有看见过神灵受伤了。 上一次阿芙罗狄忒(aphrodite)和阿瑞斯(ares)受伤都是自己偷偷回到奥林匹斯山处理了,并没有惊动诸神。 赫拉克勒斯伤口在派埃昂的神奇的药膏治疗下,很快就治愈了。 周围坐着诸神看见派埃昂药膏效果,都啧啧称奇,互相议论着以后谁不小心受了伤,可以找派埃昂治疗。 见到赫拉克勒斯伤口已经愈合,赫拉(hera)就说着:“赫拉克勒斯,既你的伤口已好了,你就离开奥林匹斯山,回到地层去吧!” “那里,才是你居住的地点。” 赫拉驱逐赫拉克勒斯,现场并没有一个神出言相帮,赫拉克勒斯也没有与赫拉争执,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奥林匹斯山。 赫拉克勒斯没有神职,继续留在奥林匹斯山不合适。 诸神都默默的看着赫拉克勒斯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很久,宙斯都没有说话,整个大殿里陷入一阵沉默。 许多神都回忆着刚刚赫拉克勒斯与裴子云的一战。 赫拉克勒斯实力还是不错,诸神想不到赫拉克勒斯竟然败在帕里斯的手上,虽这是命运的作用,但现在帕里斯还没有成神,一个凡人打败一个神,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良久,宙斯扫视一圈在场诸神,见大家不说话,才说着:“各位不朽的神灵,你们看,帕里斯不是赫拉克勒斯对手,但当赫拉克勒斯试着干扰命运时,命运立刻显示了威力,帕里斯实力一下有了提升。” “要不是我阻止,赫拉克勒斯今天就有陨落的危险。” “而这次换着你们中的任何神去,同样会受到命运反噬,所以命运有时很残忍,对你们,对我都是一样。” 诸神点点头,赞同宙斯的说法,若没有“命运”给帕里斯增加力量,帕里斯不会是赫拉克勒斯的对手。 而“命运”一旦修正,赫拉克勒斯当即有着陨落的危险。 派出一个更强大的神灵下去与帕里斯战斗,也许帕里斯在命运干扰下,会变的更强大,去的神灵,同样也会有陨落的风险,诸神想到这里,纷纷感叹命运的无常与可怕。 “这就是最高级命运的力量。”宙斯感叹,对这种命运力量,他也很是羡慕。 宙斯是众神之王,但对命运这一块力量,一直都不能完全掌控,这并非是命运三女神克罗索(clotho)、拉克西斯chésis)、阿特罗波斯(atropos),她们的力量并不足影响宙斯。 但那种超乎其上的命运力量,却可以让宙斯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宙斯不能坦然接受。 “以后你们谁想干扰命运的话,一定要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这对我们都是一个警示。” 众神心中一凛,知道宙斯的话有道理,命运并非不可改变,诸神本身就是命运一部分,时刻干扰着命运,但是有些命运却轻易更改不得,不然命运反噬,就有陨落的危险。 诸神让特洛伊之战打了这么久,其实未尝不是遵循一定命运的轨迹,虽其中有一些微调,但大体上是在命运的主导下完成。 “伟大可畏的众神之王啊,我们都知道这些,难道帕里斯成神不可避免了?”有神问着。 诸神听到了这个问题,都密切关注着。 诸神里面真正希望裴子云成神的几乎没有,哪怕是阿波罗(apollo)都持保留意见,如果裴子云没有获得命运女神的神谕,奥林匹斯山的许多的神都会阻止他成神。 “帕里斯成神可不可以避免,得看是哪一级的命运,其实这个问题,询问下我们可敬的三位女神更恰当。”宙斯说着,将目光投向坐在座位上自饮自酌的命运三女神,询问她们的意见。 命运三女神从参加这场宴会,就一直自饮自酌,不参与诸神讨论,看见宙斯投来了询问目光,知道他打算从她们这里获得答案,拉克西丝放下了酒杯:“我们知道新神是帕里斯后,就询问了命运,命运启示,帕里斯要成神,还必须有个仪式——因金苹果而起,也因金苹果结束。” 在场诸神听见了命运三女神的话,表情各异,特别当初去伊达山叫裴子云分金苹果的三位女神心中更复杂。 她们当时去伊达山随便挑了一个牧羊人,哪会知道这个牧羊人会有今天成就——要从凡人晋升为神灵。 赫拉此刻心绪不宁,她是对这件事情最恐惧的一位神灵,因帕里斯表现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有一种超出掌控的恐惧感。 雅典娜对裴子云的感觉则淡定多,她虽当初没有分到金苹果也很生气,但经过裴子云的不懈努力,怒气相对轻微,而且她还给裴子云提供过庇护。 三个女神里面最高兴的是阿芙罗狄忒了,当初裴子云将金苹果给她时,她就许诺保护帕里斯。 而随着特洛伊之战的连续大战,裴子云崭露头角,越来越符合阿芙罗狄忒的审美,现在帕里斯成神,阿芙罗狄忒就多了一个天然的盟友。 在永生不朽的神灵中,这种关系很牢固。 宙斯听了命运三女神的话,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通知帕里斯,想要成神,就去夺取盖亚的金苹果树吧。”宙斯说着。 赫拉立刻明白了过来,微笑说着:“这办法好,让帕里斯去夺取金苹果树,得罪盖亚,他就算成神,也不得不依靠我们。” 诸神听到赫拉的话,都是点点头,显很认同这一做法。 “现在,还是救助希腊人吧。”赫拉继续说着。 说完,赫拉挥开云雾,只见着赫拉克勒斯脱离后,裴子云更是无所畏惧,追杀着希腊人。 奥德修斯最警醒,这时大部分人员和财货都上了船,随时可以脱离海面。 余下英雄不等,而阿伽门农规模最大,反应最迟,正在怒吼着命令:“快,快,把俘虏和财货都搬上去。” 一会又换个面孔高喊:“士兵,为了希腊人的荣耀,拦截住。” 还真有一些士兵冲上去,给裴子云杀的血流成河,营地里浓烟滚滚,尸体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见着希腊人被杀,虽知道裴子云即将登神,但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裴子云大肆的屠杀希腊人。 “雅典娜,你去一趟吧。”赫拉对着雅典娜说着。 雅典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殿,往奥林匹斯山下而去。 第六百四十四章 金苹果的神谕 “哼,统统去死!”裴子云长矛一挥,瞬间穿透对面一个希腊人的心脏,带着一蓬血雨,从后心喷洒而出。 侧面的希腊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裴子云已化成一道疾风扑过,矛尖随便一带,带着一团血雾,这个希腊人踉跄跌了出去。 “啊啊啊!”一个希腊百夫长看见自己兄弟被杀,怒吼着,带着三个士兵围拢过来,一起疾刺。 裴子云冷笑着:“愚蠢!” 根本不躲不避,矛尖探出,每探出一次,都洒出一团鲜血,带走一条生命,所过之处,盾挡盾穿,矛遇矛折! 就算有着攻击打在身上,都火星飞溅。 甚至赫拉克勒斯(hercules)击伤的肩上长长伤口,都在迅速愈合,只短暂的片刻,变成一条疤痕。 “这就是接近神的身体。”裴子云虽受了伤,但伤势并不重,继续追杀着希腊人,只见一记矛扫过,百夫长举矛格档,砰的一声,对方矛断开,一记矛尾扫在身上,顿时内脏全部破碎,跌了出去。 “啊啊啊!”希腊人终于撑不住了,原本看见裴子云大展神威,将狄俄墨得斯给杀死,并且还将赫拉克勒斯打败,希腊人本就面临崩溃,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现在彻底崩溃了,转身就逃,哪怕是英雄和王子呐喊着,也不能阻止。 在希腊人看来,能将赫拉克勒斯打败的裴子云不是他们能战胜,当下纷纷逃上船去,且迅速扬起风帆,一艘艘战船争先恐后的驶离港口,而把后面稍慢些的亲友全部抛弃在身后。 “别抛弃我,我可是你的弟弟。”有人绝望的高喊着,而有的人还跪在地上苦苦向着裴子云哀求:“放我一条命吧,特洛伊的王子,普里阿摩斯的儿子,我们曾在雅典见过面,一起喝过酒,你饶了我,我的家族会拿出大量黄金给你,作我的赎金!” 裴子云皱了皱眉,回答:“我记得你,的确,你是雅典的贵族,我们曾一起举杯,相谈甚欢,可现在别跟我提赎金,更别提特洛伊和普里阿摩斯的名字,特洛伊没有陷落前,我愿意饶恕任何人。” “但是现在,我的父亲普里阿摩斯被斩下头颅,几乎所有的特洛伊男人没有一个能逃脱死亡,甚至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婴儿也被摔死。” “既是这样,我为什么怜悯希腊人呢?”说着,裴子云长矛刺去,顿时把这个雅典贵族杀死,接着冲入了没有来得及逃的希腊人中。 无论这些慢一些的希腊人,怎么样抵抗,哭喊,求饶,都被裴子云一一屠杀殆尽,一个都没有留。 等一切平静,一股浓烈血腥气扑鼻而来,周围横七竖八堆着几百具希腊人的尸体,散落的武器和盔甲,以及断肢残臂遍地皆是。 “这还不够。”面对刚刚还在特洛伊城进行大屠杀的希腊人,裴子云不会心慈手软,可能的话,甚至打算将希腊人全部杀光。 裴子云站在岸上,看着一条条船仓皇离开港口,朝着大海深处驶去,并没有立刻追去,而仔细打量船只,寻觅要找的目标。 所有登船逃离的希腊人,看着离越来越远的海岸和裴子云,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帕里斯王子再强大,一个人即使有战船,也不可能追上了。 “找到了。”但下一刻,让希腊人目瞪口呆的事出现了,只见裴子云一步迈上了水面,有些人刚想幸灾乐祸,但却看见他和踏在平地上一样,踏着水面疾奔而追来。 帕里斯全力向着一条远处战船奔去,这种场景让希腊士兵顿时充满了恐惧,凡人怎么能在海面上奔跑?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这是神迹。 “哦,神啊,这个强大特洛伊人如何做到,他难道已成为神灵了?” “我们在和一位神灵作战吗?请神灵饶恕我们吧。” “赶紧逃吧,不然我们将葬身茫茫大海。”船上希腊士兵有的跪下来祈祷,干脆放弃了抵抗,认为自己是面对一位神,完全丢失了战斗意志,但有些人拼命催着船加速逃离,大部分船只速度再次快了一大截,希望能借此摆脱追杀。 裴子云眸子直盯着一条船,这条船是阿伽门农战船,上面有特洛伊的王后赫尔柏和公主波吕克塞娜,他要将王后和公主波吕克塞娜营救出来。 途中遇见裴子云的战船纷纷转向,尽量避开裴子云,以防遭受不测。 裴子云看着阿伽门农战船提升了速度,岂会让阿伽门农带着人逃脱,只见着一股风卷起,在海面奔驰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 阿伽门农的战船上的水手,看见了踏着水面急奔而来的裴子云,都吓的身体颤抖,甚至直接瘫痪在甲板上。 “这是神灵,我们怎么能抗拒一个神?” 裴子云踏水奔来的力量,在这些人看来已经是神灵,完全不可战胜,而阿伽门农也脸色苍白,虽举起了长矛,却也没有能抵抗的决心。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就在裴子云即将出手攻击战船时,对面一道金光闪过,出现了一个英武而不失妩媚的神灵。 “是雅典娜(athena)!”战船上所有希腊人看见了神灵的出现,纷纷跪倒在地,祈求着神灵的庇护。 “帕里斯,住手吧,虽命运使你成为新神,但你现在还不是,而且,命运也让希腊人带着奴隶胜利而归,你已经杀了这样多人,不能在危及这一点。”雅典娜说着,声音大如雷霆。 裴子云听了雅典娜的警告,知道自己还不能用强,非要硬来,无疑会得罪雅典娜,而且也保不准雅典娜会不会出手,现在可不是雅典娜的对手。 所以,裴子云停止了动作,陷入了沉思。 雅典娜和船上的希腊人都默默等候着裴子云的决定,但此刻一分一秒对希腊人来说都是煎熬,因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么样。 过了一会,裴子云才说着:“如你所说,可敬的雅典娜,我的确不能继续追击希腊人,以免违抗命运,但王后赫尔柏和公主波吕克塞娜必须得留下。” 裴子云说着要留下王后赫尔柏和公主波吕克塞娜时,语气坚决,而雅典娜也没有讨价还价,毫不迟疑点了点首,说着:“这很合理。” 雅典娜来此,本就是保证一部分希腊人能顺利回家,以完成命运,几个人的得失,对她来说根本没有问题。 她往阿伽门农看去,阿伽门农立刻会意,说着:“可畏的帕里斯,是命运使我们相互交战,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立刻交出王后赫尔柏和公主波吕克塞娜,并且给予赔偿。” “为了回报你的恩典,只要我回到即迈肯尼,我指着神发誓,我的家族,必会为你建立一座神庙。” 听着这话,裴子云和雅典娜都眉一皱。 阿伽门农却没有看见这点,命令着士兵准备一条小船,请出王后赫尔柏和公主波吕克塞娜,把她们放到小船上。 这条船很小,但装下王后和公主绰绰有余,随之还有大量黄金,由于重量,在大海上一摇一摆,仿佛随时可能倾覆,不过裴子云用手抓住了船只,没有让船只继续晃动。 王后赫尔柏看着自己两人脱离了希腊人的控制,又喜又悲,自特洛伊城攻破,她就变成了俘虏,受到了巨大的耻辱。 最可怕的是,她听见希腊人讨论,准备离开海岸时,杀掉她可爱的女儿波吕克塞娜当祭品,以祈求神的保护,顺利回归希腊。 这使她作为一个母亲,心都要裂开了,但是她毫无办法。 最危急的时刻,自己曾经抛弃的儿子帕里斯杀了回来,将希腊人粉碎,甚至她还听见了雅典娜亲口承认,自己的儿子能加入永生不朽的行列。 赫尔柏轻声的哭泣着,泪珠不断滚落了下来,波吕克塞娜还算坚强,并没有哭泣,且一直在安慰着。 “你走吧!”帕里斯看了看,说着。 阿伽门农的船只没敢继续停留,听了这话,就直接向大海深处驶去,裴子云也没有要追赶的意思,固定住小船,静静站立着。 看着阿伽门农的船只远去,雅典娜感慨:“可悲的阿伽门农,你这样快速的逃离,却又是奔向哈迪斯(hades)领域。” “可敬的雅典娜,明眸的女神,命运这样变幻莫测,一个凡人怎能全部辩识?”裴子云向雅典娜躬身说着。 “你说的对,帕里斯,不说凡人,就算是神,也无法全部辩识命运,只是神有着不朽,所以能经受命运的磨练。” 蓝眼睛的女神说着:“帕里斯,我奉宙斯的命令告诉你,你因金苹果而起,也因金苹果而结束,要想登上奥林匹斯山,就得夺取盖亚的金苹果树。” 裴子云点点头,表示明白,虽盖亚的金苹果树并不容易夺取,但他来希腊世界的任务就是要获得金苹果,再难,都要去夺取金苹果树。 雅典娜看见裴子云点头,说着:“而且,特洛伊已经毁灭,不能再重建了,你得选择新的地址建立城邦。” 在新的地址建立城邦,裴子云早已经料到了,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当下朝着雅典娜躬了躬,表示尊重,说:“感谢您的神谕。” 雅典娜说完,转身而起,消失在空气中,而裴子云看着雅典娜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还是王后赫尔柏打断了裴子云的思考:“帕里斯,我们要不要先回城里去。” 实在大海上的风浪大,虽小船被裴子云固定了,但不时涌起的浪花,还是一阵阵的拍打在船上,王后和公主波吕克塞娜衣服几乎都被浪给打湿了。 裴子云听到王后的提醒,才反应了过来,说:“母亲,您和波吕克塞娜都抓稳了,我这就送你们回城。” 说完,他推着船回去,一路上海浪不时翻来,打在船上,同时打在了裴子云的身上,但这个几乎没有影响。 在全力的推动下,小船很快就载着王后和公主波吕克塞娜抵达海岸。 海岸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也同样到处是营帐,甚至还有许多人——大部分是少女和抱着孩子的妇女。 “王后,公主,帕里斯王子。” 裴子云看着海岸上这些人,大概有几百人,都是刚才自己进攻的太快,希腊人只把自己亲友和重要的俘虏带上船,别的来不及上船的都抛弃了——这几百人没有自己及时救援,都会被希腊人给带到希腊去。 此刻,她们远眺着海面,都翘首以待,静候裴子云归来。 当她们看见了裴子云将王后和公主救了回来,都发出了热情洋溢欢呼和呐喊。 “帕里斯王子,您将我们从那水火之中给救了出来。” “神啊,帕里斯王子是您派来的使者?他的光辉光彩夺目。” “帕里斯王子,非常感谢您救下了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都表达了对裴子云的感激之情,她们几乎用尽了世上最美好的词汇赞着裴子云所做的一切。 看着这些,王后赫尔柏又悲又喜,哭着说着:“普里阿摩斯,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帕里斯和赫拉克勒斯一样升神了。” “他必将重建更强大的城邦。” 雅典娜说话时并没有瞒着她们,而当着她们面说出来,裴子云要升神的消息,王后赫尔柏也清楚的知道了,这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就是要给眼前的这群人信心。 听这这话,所有的人都一呆,看了看天空,凡人说这话,肯定得受到严厉的惩罚,但过了片刻,没有任何变化,天空还是蔚蓝,顿时就欢呼了起来。 “赫尔柏果然当了几十年王后,第一时间就稳定了人心。”裴子云笑了笑,对着所有人说着:“我们回城,把死者埋葬吧。” “至于这些还没有离开的船只,以及大营里的物资,相信我,没有人会动,只要留下几个人看守就可以。” 事实上,周围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众人都是赞成,毕竟她们也有许多亲人死在了这场战争中,当下几百个妇女和小孩,往特洛伊城而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特洛伊城的安息 裴子云领众人进入了特洛伊城,城内到处是还没有熄灭的余焰,青烟弥漫,本来整齐的街道已化成了灰烬,尸体被大火烧焦,看着这些惨状,所有人都纷纷落下了眼泪。 特洛伊城经过屠杀和大火肆虐,剩下只是一片断壁残垣,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热闹和辉煌,只是才进了城,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保护安德洛玛刻和阿斯提阿那克斯(完成)” “任务:打败赫拉克勒斯(完成)” “任务:身为特洛伊王子的最后使命,埋葬死者,让特洛伊城安息(未完成)” 裴子云看着任务,重重点下去,保护安德洛玛刻和阿斯提阿那克斯完成,获得了1个命运点,而打败赫拉克勒斯获得了3个命运点,本来消耗一空的命运点,现在又有了4个。 “埋葬死者,让特洛伊城安息,这个任务我作了,我不能让死者徘徊在冥河前,不得安息。” 在这个存在着真实神灵的世界,冥府法则并不是可有可无,尸体只有经过火化并且入土,遮上一层土,才能使地府的神认为,这个人已埋葬了,才会被冥府所接受。 队伍沿着街道走走停停,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连路都堵住了。 有些人在尸体里看见了自己亲人,一下子哭的昏天暗地,哭声撕心裂肺,周围的人听见了,也黯然神伤。 大家将路上尸体抬着摆放到路侧,并且将衣服罩上,缓慢往前走去,最终到了特洛伊最大一个广场上。 在这里,一队士兵站立的整齐,人数有百人左右。 这是裴子云带去伊达山上士兵和一些奴隶整合而成,此刻正列队等待着裴子云的到来。 其实这些人早就已赶到了城内,正在清理着城内尸体,对城市进行清点和善后事宜。 但有人通知帕里斯王子来了,过来等待着裴子云安排具体工作,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而不是刚才一样,事情非常粗糙。 而裴子云的左膀右臂柯赛丽娅和格斯涅也跟着队伍一起从伊达山下来了,裴子云满意点了点头,对这些人的积极主动的姿态很是满意。 “可惜,整个特洛伊城,就只剩这点人了。” 裴子云看着面前仅剩一些特洛伊战士和奴隶,说:“特洛伊人,希腊人将我们的家园特洛伊城给摧毁了,他们肆意屠杀着我们的家人,抢夺走我们的财富,还有妇女和小孩。” “虽我救下了一批人,但这场战争的伤疤将永远留在特洛伊人身上,现在让我们先将我们的亲人安葬,让他们能没有阻碍的去往哈迪斯的领域。” “柯赛丽娅,你立刻带人去清点城里的女性和孩子,她们肯定受到了惊吓,并且没有用过食物,将她们全部抵达王宫集中,王宫虽抢劫一空,但抢劫的多半是财货,大半储备室还完整,有食物和水。”裴子云望着天穹,叹了口气,说着。 清点女性和孩子数量也是为接下来的工作以及方向做一个清晰规划。 “是,王子。”柯赛丽娅立刻应命,现在这情况,帕里斯王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领导者。 “格斯涅,你带着士兵搜寻着城里的男性幸存者,就算经过屠杀,城中男性肯定还有一些幸存。” “负伤的和女人孩子一样去王宫休息,余下的你清点下,然后组织起来,把我们可敬的公民尸体掩埋。” 原本剧本中,经过几次屠杀,特洛伊城变成一片废墟,还有幸存者和安忒诺尔一起动手埋葬死者,现在裴子云赶的快,自有更多些。 “是,帕里斯王子。”格斯涅躬身说着。 这些男性幸存者是特洛伊城剩下的宝贵财富,是以后重建城邦的人力。 裴子云将善后事一件件的布置了下去,任务井然有序,没有出现遗漏。 大家都默默接受了各自手上的任务,广场上士兵再次投入到裴子云安排的工作当中。 这些工作里,其实最主要一点就是将特洛伊城里大量尸体收殓起来。 裴子云看着跟着回来的几百人,虽都是妇女和小孩,但这些都是人力,在这次的特洛伊城的善后工作中不应该袖手旁观,而应出一份力。 “至于你们,和城中女人和孩子一样,都向王宫集中,吃饱喝足了,就去帮助埋葬死者。” 裴子云吩咐着,所有人都毫无疑问。 队伍都跟着裴子云一路进了王宫,王宫还有着厚实宫墙,大门和立柱,王宫内房子保存相对完整些,因希腊人需要搜索和劫掠王宫财富,这里没有点燃火焰。 而等到需要将特洛伊王宫付之一炬时,裴子云已杀到希腊人营地,使得希腊人没有机会再去特洛伊。 王宫内到处都是尸体,靠近着宫门不久,就有个贵族青年躺着,一支箭贯穿了眼睛,在后面透出了箭尖,他还紧紧的握着矛根,似乎要呐喊厮杀。 更远处,是个侍女死在那里,看上去很俏丽,但这时一个血洞在胸腹之间,她睁着眼,似乎不敢相信。 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众人走了一段路没有看见一个幸存者,脸色都不是很好,因这些人里面有许多都是认识的人,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就众人转过王宫内走廊时,突在隐蔽处,几个幸存的人出来。 这几个人裴子云有点印象,以前进入王宫时经常碰见,是王宫的侍卫,这时看见了王后、王子、公主,满脸激动,不由流出了眼泪。 “神啊,终于让我看见了你们,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家了。”说着,这些贵族青年再次哽咽了起来。 只要王室还在,这个城邦,这个国家,就能再建立起来。 “你们不用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希腊人已逃了。”虽知道这些人躲避而逃过了死亡,但王后赫尔柏还是安慰着这些人,她看见熟悉的人,心中感慨,这些人都是王宫侍卫,是城中长老和公民的儿子,她以前和普里阿摩斯出行时,经常能看见他们。 再次看见他们时,王后对重建坚定了信心。 王后抹着眼泪说着:“帕里斯,我们必能重建城邦,现在,你就是特洛伊的国王了。” 她还是不死心,因特洛伊是她和她的丈夫一辈子心血凝聚。 可重建特洛伊城不可能。 “不,特洛伊不能重建,我也不能当特洛伊的国王。”裴子云摇头说着,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又说:“不过可以在别处建立城邦。” 雅典娜已明确告诉自己,不准在原址重建特洛伊城,裴子云也答应了,不会违反这个规定。 因为这个也是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底线,不可能违背。 卡珊德拉是预言家,她自然知道裴子云话的含义,她说着:“母亲,帕里斯说的对,我们必须离开。” 所有人黯然神伤,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意离开故土? 这里承载了太多的记忆,让她们离开现在特洛伊城,去别的地方建立新城市,许多人的心里不愿意,可这不以她们的意志为转移。 一行人继续行着,抵达了林荫道,看到几座相对完整的宫殿,几个隐藏的侍女听到了声音,偷偷看了看,急忙出来,失声痛哭。 裴子云在一个攀满葡萄藤的廊柱前停下,因周围有个常流不息的喷泉,喷出冬暖夏凉的水,是合适的地点。 “去吧,把粮食拿出来,分给大家。” “不远还有着药库,有神奇的良药,用它治疗着受伤的人吧!” “还有,看看仓库里还有没有毯子,有的话拿出来给人盖上,现在每个人都值得珍惜。” 王宫内的侍卫和侍女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她们迅速服从了命令。 “去吧,我们去见见我们的父亲。”裴子云黯然说着,越接近神,他越是有着种种神奇的力量——现在,他就能感受到父亲的尸体。 赫尔柏、卡珊德拉、波吕克塞娜听了,都继续向王宫深处去,很快,抵达到了王宫内的宙斯神庙,神庙看起来显是经历过了洗劫,外面也零零散散躺着一些尸体,这些都是国王最后的战士,以及看守神庙的人,被希腊人直接杀死在这里,神庙大门不知去向,墙壁上满是战斗的痕迹。 进入了神庙,第一眼就看见了血,斑斑点点洒在一地,靠门口的是一具女尸,双眉紧蹙,胸前有伤,两手伸着,似乎还在阻挡入侵者。 而神坛前,一具无头的尸体还坐着僵死,周围到处是淋淋漓漓血,不远处滚着一个人头,只见这人头眉目间毫无惊恐愤怒,双唇微翕,似乎临死前还在说话,这正是普里阿摩斯。 王后赫尔柏虽早有准备,看见了这情况,眼泪抑制不住流了出来,而卡珊德拉和波吕克塞娜也同样流下了泪水。 裴子云上前,朝着普里阿摩斯尸体躬身,以示尊敬,对跟着的几个士兵:“叫姑娘先把头和身体缝起来,然后举行葬礼吧。” “不必叫外面的姑娘们了,我们就可以办成。”卡珊德拉说着,裴子云怔了一下,止住脚步才说着:“这样也可以……” 就在这时,一人匆忙进来,禀告:“长老安忒诺尔,求见王子和王后。” 听了这话,裴子云表情一冷,一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才说着:“让安忒诺尔进来吧。” 稍过片刻,安忒诺尔带着儿子步入宙斯神庙,一进来就抱着裴子云大腿,大声的乞求,说:“帕里斯王子啊,请宽恕我吧,我没有出卖特洛伊城。” 安忒诺尔的行为让裴子云更厌恶,但没有立刻踢开,只是冷冷的说着:“安忒诺尔,曾经可敬的长老。” “我知道你没有出卖特洛伊城,并且你的儿子还为了特洛伊城而战斗——你要是出卖了特洛伊,我哪会允许你活到现在。” “但你多次向希腊人示好,庇护墨涅拉俄斯和奥德修斯,希腊人破了特洛伊城,不但没有杀死你和你的全家,还让你保留所有财产。” “你要保护你的家人,但你做这一切时,特洛伊还很安全,那时就与敌人眉来眼去,这样的行为算通敌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驱逐 安忒诺尔听到裴子云说通敌,吓的面无人色,深怕被裴子云直接杀死,他可是知道这位王子手段毒辣,别看平时温和有礼,杀起人来可从不手软。 “但看在你以前一辈子勤恳,对特洛伊城有功,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裴子云说着,这并非是虚假,在安忒诺尔年轻时,跟着着普里阿摩斯重建特洛伊城,的确立下许多功绩。 安忒诺尔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轻松,这样的话,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家人的安全了。 “不过,我再也不会接受你,特洛伊给你的一切,都得收回。”裴子云冷冷的说着:“带着你的家人,立刻滚出去。” “你可以带些财货,但不能带走一个特洛伊人。” 裴子云的话仿佛一道雷霆炸响,直接安忒诺尔产生了瞬间的恍惚。 安忒诺尔一直都是在特洛伊生活,当年普里阿摩斯重建特洛伊时,他也是其中追随的一员,特洛伊就是家,这时如果让他离开,他又能去哪里? 安忒诺尔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帕里斯王子这样绝情,直接将自己全家驱逐出特洛伊,他不由哀求:“帕里斯王子,可怜可怜我吧,当年我曾经为你说话,我的儿子也给你效劳过。” “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特洛伊城已经破了,失去了奴仆和追随者,单纯一家人,怎么能生存下去? 裴子云却意志已定,说着:“安忒诺尔,你的儿子都受到教育,善于驾驶战车,拉弓射箭,不会有着生存的问题。” 安忒诺尔听了,只能退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冷淡看着他和家人,他行为伤害到了大家,没有人同情或者帮助他们。 安忒诺尔出去时,似乎力量一下子被抽走,身子佝偻许多,他也是跟着普里阿摩斯一起重建特洛伊城的人,看着特洛伊城毁灭了,心中难受。 现在不单单特洛伊城毁灭了,他更被驱逐出特洛伊人队伍,对安忒诺尔来说,现在是十分难受。 安忒诺尔背影萧索而寂寥,给人一种落寞,但无人同情。 “帕里斯王子,您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到门口安忒诺尔转过身,大声哀求着。 “不能。”裴子云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现在,请你不要再提非分的要求,让我烦恼。” 安忒诺尔听到这话,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他在儿子搀扶下,踉踉跄跄出了神庙。 裴子云等安忒诺尔退出去,静了一会,才对着卡珊德拉说:“卡珊德拉啊,你是祭司,就举行最后一次祭礼吧,不需要宰杀牛羊,仅仅用一坛清水,以及一罐橄榄油当祭品就可以了。” 看见卡珊德拉的眼中有些疑惑,裴子云说:“我相信诸神会理解这点,毕竟特洛伊城已经毁灭了。” 裴子云的潜台词是,特洛伊毁灭了,东西都被希腊人抢走,付之一炬,这时能凑齐这祭品,已经难得了。 “而对伟大的宙斯,我们将会祭祀双份。” 听到裴子云这样说,卡珊德拉放下心,点了点头,说:“就按照这个祭祀吧。” 奥林匹斯山 山顶中央大殿内,诸神静静围坐在宙斯周围,宙斯高踞宝座上,看着红色云雾,这云雾随战争进行,白色变成血红色,但随着战争结束,此刻血红色云雾渐渐稀薄。 毕竟特洛伊战争已结束了,没有大量人死去,就意味着云雾的血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稀薄,特别是在举行葬礼的情况下。 诸神透过云雾可以看见特洛伊的情况,特洛伊幸存者在默默收拾城内尸体,一具具的尸体集中到广场上。 幸存者中许多人在收殓尸体时,会碰见自己家人或朋友的尸体,因此痛哭着,但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 广场上,特洛伊战士垒了十几个巨大火葬堆,这些火葬堆并非是砍伐树木,而是直接把木门和桌椅等家具劈了堆积——毕竟以后用不着了。 士兵不断把尸体放在上面,用火把点燃了火葬堆,将死者火化,再用盒子将骨灰和一些骨头收集起来,集体将这些骨灰埋葬,并且覆盖上土,进行简单的祈祷和祝福。 每完成一次,血红云雾就稀薄些。 “你们随我一起去对神庙祭祀吧。”裴子云看着不断火化,任务完成的不错,就率领着王室成员,去一座座神庙举行祭祀,这些神庙祭司要不然死在了这场战争中,要不然就是已逃跑了,反正裴子云一路过来,没有看见一个神庙有祭司。 在每座神庙,一行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献上一坛清水以及一罐橄榄油当作祭品。 特洛伊人除搬运和检查着尸体,还有人检查着货物和财富,这些货物和财富,都是希腊人没有搜查到而遗漏下来,这些货物和财富是保证大家能到达地点重新建立城邦的关键。 但所有的特洛伊人在检查货物和财富时,没有人会进入神庙,裴子云也特意叮嘱过,谁都不可以进入神庙里面去拿里面一丝一毫。 神庙里面财物和货物都属于神灵,贸然进入神庙检查,会被认为不敬神灵,会受到惩罚。 希腊人在抢劫时,有些人进入神庙抢夺神庙,战争一结束,就是清算时。 “哼,希腊人归心似箭,但虽经过了我的介入,使许多人提前死了,可命运的清算还会继续。” “别的不说风浪是第一波,而希腊人曾用石头击死帕拉墨得斯,现在必会遭遇帕拉墨得斯的父亲,攸俾阿岛的国王瑙普利俄斯的报复。” “这位英雄的父亲,按照剧本,看到希腊人在风浪中挣扎,从未忘记为儿子帕拉墨得斯复仇,会命令随从在卡法尔沿岸最危险的礁石区举起火把。” “而希腊人以为海岛上的人因同情他们而向他们发出救援信号,于是他们朝礁石区驶来,许多船只在这里触礁沉没。” “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 裴子云率领着王室成员给王宫里宙斯神庙举行祭祀,祭品是给别的神祭品的两倍,是两坛清水,以及一罐橄榄油,这些祭品刚放上祭坛,就消失不见。 裴子云带着王室成员在特洛伊城转了一圈,看见城里尸体都已收拾,一切都收拾完成,看了一眼,对众人说:“走吧!” 众人默默跟着裴子云脚步向城外而去,最后幸存者有一千人左右,这些人里有大半是女人和小孩,她们将是新的城邦的崛起种子。 男人中,有一大半是带去伊达山的特洛伊士兵和奴隶,特洛伊男性幸存下来的很少。 队伍庞大慢慢的出了城。 每一个出了城特洛伊人,都会回首看去,最后一眼看着生活许多年的城市,此刻城里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看着这个,许多人都哭了起来,所有人都恋恋不舍,这次离开特洛伊城,不知道什么时才能回来。 “母亲,我们什么时能回来?”一个小女孩问着一位妇女。 “我们啊,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说完,泪水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我们去哪里重建我们的城市啊?”又有人问着。 “不用担心,我们的帕里斯王子一定已选好了地方,我们只要跟着去就行,他可是打败希腊人的英雄。”有人回答。 “希腊人将我们的家园摧毁,杀死了我们这么人,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复仇。”一个男人说着。 “不用担心,一切有帕里斯王子,他一定会为我们复仇。” 这支队伍缓缓朝着海岸行去,队伍很长,车拉着各种各样货物,浩浩荡荡,仿佛一只军队。 远处的海岸,正停泊许多船只,有些船是特洛伊的船,希腊人还没有来得及焚烧摧毁,有些船甚至是直接希腊人匆忙逃亡中遗弃。 一千人的队伍,甚至用不着所有的船,因此大量装着货物,这支船队正在等待着特洛伊的幸存者,它们将载着这批人去远方,重新建立起新的城市。 这城市也许在许多年后,会与现在特洛伊一样强大,甚至超越特洛伊辉煌都说不定。 等所有人出了城,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身为特洛伊王子的最后使命,埋葬死者,让特洛伊城安息(完成)” 裴子云重重按了上去,叹息:“又获得1个命运点,特洛伊城彻底安息了,结束了。” “这5个命运点的意义,就可以再次使大徐的力量附体,完成临时性的神化。” “我能感觉到,要是不通过这个步骤,那大徐的力量就会被诸神发觉,而引起难以估计的后果。” 裴子云想着,上了一辆停靠在城门的战车,战车是有两匹马拉着,才上去,就看见了一个幻影正静静站着上面。 裴子云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幻影女士出现在战车上,不过立刻就将错愕的表情收了起来。 裴子云缓缓站在战车上,扶着扶手,对着幻影女士:“女士,您来了,您是命运的守卫者,您看到了这个命运吗?” 裴子云的问话有些突然,幻影女士却听懂了问话。 第六百四十七章 幻影女士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你哪里获得了力量?”幻影女士语气充满了疑惑和警觉。 她完全没有料到裴子云可以提升这样快,在她的印象中,裴子云离着十级还远着,但此时他却如此迅速达到了这个等级,力量从哪里来,成为幻影女士心中十分疑惑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那道神谕也完全出乎预料。 但是裴子云却面露微笑,一点也没有紧张之感,他早就预料到了幻影女士会有此问。 “尊敬的女士啊,不正是你,使我获得了命运的眷顾吗?”裴子云满脸疑惑的反问,似乎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实力能提升的这样快。 他现在发现所有的东西一旦拿不准,推给命运是最好托词,因命运变化莫测,包括幻影女士在内也捉摸不透。 幻影女士听到裴子云的说法,眉一挑,没有立刻回应,继续听着裴子云的回答。 “按照我的感觉,是你让我经历了命运之旅,杀掉奎托斯和提丰,取代了它们的命数,我才会有这样的成就。” 幻影女士听了,立刻沉默了,帕里斯说的没有错,如果没有提丰和奎托斯,是不可能有着这样机会。 在她送裴子云去的两条命运支线里,虽两个敌人的实力都不高,但它们位格都是实打实,它们被裴子云杀死,的确有可能,会有部分位格会转移到裴子云的身上去。 如果没有这个,裴子云不可能实力提高的这样快。 现在帕里斯的实力有这样大提高,甚至还在对战中打败赫拉克勒斯,幻影女士虽疑惑甚深,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 她只能默认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裴子云获取奎托斯和提丰的部分位格,同时也获得了命运的馈赠,才能迅速提高实力。 “我吸取到了教训,看来和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一样,经历太多功绩,很容易导致不可控。” “一个英雄完成一件功绩,就可以了。”她想着,裴子云笑眯眯看着,其实对于裴子云来说,这些虽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系统,或者说是梅花,若没有梅花系统,他甚至连来到这个世界都做不到,更甭论提高实力了,当然,他自然不会和幻影女士说这些。 “你说的没错,帕里斯,只有命运馈赠,你才可能提升的如此之快。” “但是你打败赫拉克勒斯,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要知道,他可是神,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战胜了神灵。” “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知道,在我快要被赫拉克勒斯打败时,突然全身充满了力量,然后就此打败了赫拉克勒斯。” 对于裴子云的这个情况,幻影女士找不出太好的解释,只能想着:“这就是干预命运的反噬?” 既找不到准确的答案,她只能尽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命运的反噬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幻影女士沉默了许久,这才正眼看着裴子云,这个人以后就会加入神灵的行业,别看神灵似乎不少,但要增加一个难度,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了。 “帕里斯,提丰可没有被你代替,至少是没有完全被你代替,现在它还活的很不错。” “由于你成为新神的神谕,需要获得金苹果树,但赫拉克勒斯已经通过诡计,杀掉了看守金苹果树的巨龙拉冬,盖亚决定,让提丰守卫着金苹果树。” “现在提丰,已经从西西里岛上的火山中脱身,赶去了金苹果树,这是你成神的最后磨练,也是仪式。” “提丰可不好惹。” 裴子云在取代了提丰回来,并没有获得他的力量,就已经有这方面的猜测,这时故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才知道这回事。 “哦,是提丰在守卫金苹果树吗?他没有给我取代?” “你杀死的只是命运支线中的提丰,那只是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真实的提丰并没有受到伤害。” “原来是这样,这次提丰在守卫着金苹果树,我倒可以直接去打败他,我希望在您的帮助下,能将提丰杀死。” 裴子云成神的条件就是要夺取盖亚的金苹果树,这时幻影女士说是提丰守卫这金苹果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及时的情报。 裴子云听了幻影女士的话,不但不意外,还心里暗喜,他要成神还缺少1/3的力量,本来他还一直忧虑这些力量去哪里寻找,杀死普通英雄已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的力量,但若是杀死提丰,就绰绰有余了。 幻影女士摇头说着:“帕里斯,我不可能帮助你战胜提丰,你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幻影女士的话正合裴子云的心意,杀死提丰,不用任何人帮忙,单凭自己的力量就已可以做到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还是想试探一下幻影女士,看看她会不会出手帮助。 如果幻影女士要帮助战胜提丰,可能还会束手束脚。 但裴子云听了,似乎很是郁愁,良久才说着:“女士,您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期待您帮助我杀死提丰,但我希望您帮助我一些别的事,比如您可以把忒律托尼的海湾地点告诉我,以及把一些别的干扰去掉吧!” “余下的干扰我可以给你去掉,甚至我还可以让奥林匹斯山诸神有点麻烦。”幻影女士说着。 “尊敬的女士,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还有在这期间,请您能庇护我的船队,我希望他们能在希腊外,寻找到合适的据点建立城邦。” “这个我也可以答应你。”幻影女士点点头说着。 “女士,我去了那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裴子云不再提出要求,这差不多就是她的报酬,提出再多,就不但可能她不答应,而且还会使她厌恶。 “忒律托尼的海湾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除非是神,要不,再强大的凡人要到达那里也不容易。” “当初赫拉克勒斯到达那里,就穿过海洋,河流,山川,沼泽,沙漠,中途地形非常复杂,差点在沙漠中脱水,要不是刚好有座山岩,他说不定走不出那座沙漠了。” “而里面怪兽对你现在的实力来说,可能还不算难,你只需要小心应对,一定会没有事情。”幻影女士说着。 裴子云想不到忒律托尼的海湾这样危险,自己如果去往那里的话,不熟悉地形,一定也会很麻烦。 麻烦并不要紧,怕的是拖延时间长了,产生了变数。 自己这个成神的神谕,严格说就是伪神谕,如果不迅速兑现,形成了事实,说不定诸神会发觉。 “一定要迅速成神。”裴子云出于一种感觉,立刻想着,当下说着:“女士,我对于忒律托尼的海湾的地形一点都不了解,岂不是更麻烦?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我避开这些危险,或者干脆给我一副地图也行。” 裴子云恳切的说着。 “你这个要求在以前有些麻烦,不过经过了赫拉克勒斯和阿耳戈船的英雄二次探路,去忒律托尼的海湾的地图,我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裴子云听幻影女士给他准备好了去忒律托尼的海湾地图,心里十分高兴,这样的话,他到达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而且,我感觉到了她无心泄露的秘密,似乎命运已经走过,她就知道。” 才想着,就见着幻影女士手上出现了一个火星,火星闪闪发亮,静静漂浮在她的掌心上,且缓缓旋转着。 幻影女士看着裴子云,带着面纱的脸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右手一甩,旋转漂浮的火星“嗖”的一声,射向了裴子云。 裴子云身体不动,只见火星在靠近身体时,缓缓的变慢,最终静静的悬浮在他的面前。 幻影女士将火星抛给了裴子云,顿了顿,说着:“帕里斯,再见。” 说完,她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以裴子云此刻实力对她的来临和离去还是摸不着头脑,根本毫无痕迹可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就不难解释,幻影女士有几次出现在奥林匹斯山时,诸神都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且她一次次帮助裴子云进行命运之旅,都是直接屏蔽了诸神的视线,有这些本事,幻影女士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也就变得不算离谱了。 裴子云看着她慢慢消失的声音,轻声笑着:“诡计。” 这幻影女士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裴子云达成她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对于裴子云说的话,有许多都不一定是真话。 甚至很多话,都是她有意引导裴子云去思考,以往对她有利方向上指引。 要不是裴子云本身的实力,还有梅花的帮助,说不定还真会被幻影女士蒙蔽。 幻影女士在利用裴子云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幻影女士扫除障碍,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至少二次的命运之旅,就让裴子云很好获得了位格,使得他的实力有了很大提高,若是没有幻影女士帮助,他肯定不能这样快达到。 他伸出手接着了火星,火星刚到了手上,瞬间就消失空间。 火星在空间内漂浮,上下起伏,闪闪发亮,慢慢展开了一个去往忒律托尼的海湾地点的地图。 地图上面是用笔墨绘制的详细的地图,有山川,有沼泽,有小溪,有河流,更有沙漠,裴子云一看这漂浮着地图,瞬间就清楚了忒律托尼的海湾的位置。 而在远处,当火星进入空间,幻影女士突一怔,皱眉的喃喃:“我在它之间隐藏着我的力量,如果展开,会刺探着帕里斯,但是现在它突然之间消失了,是去哪里了?我感觉不到,难道真是命运的庇护?”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与罗马的盟约 “上船!” 就在裴子云和幻影女士交谈时,所有人陆陆续续上了船,一切准备就绪,在一声“起航”命令下达,舰队缓缓驶离了特洛伊海岸,向大海深处驶去。 海上的风浪不大,海水“哗哗”拍打着船的底部,裴子云站在甲板上,远眺着海面,深蓝色海水与湛蓝天空交相辉映,直到地平线的尽处。 有许多的海鸥飞翔在舰队的附近,并且不时的掠过舰队上方。 舰队在海上航行了很久,就在裴子云有点厌倦海上一成不变时,突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随船只的靠近,黑点慢慢变大,等距离稍微进了一些时,才发现是一支舰队。 裴子云当即命令舰队赶上去,靠近了一看,发现舰队上人员熟悉,这些人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埃涅阿斯的人,也就是说这支舰队是埃涅阿斯的舰队。 茫茫大海之上,裴子云和埃涅阿斯的舰队相遇了,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双方船上的人员全都发出了巨大欢呼和呐喊声。 “特洛伊,特洛伊。” “帕里斯,我知道附近有个小岛,要不我们暂时停靠在那边吧?”卡珊德拉是预言家,立刻建议的说着。 “可以。”裴子云点首答应了。 指令官向对方船只发出了信号,不到一会,双方船只就向附近那个小岛驶去。 两只舰队经过了一段时间航行,找到了附近的岛屿,缓缓将所有船只靠了岸,船上的人员都走了下来。 “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才一下船,埃涅阿斯就过来见过了王后和公主,并且向裴子云拥抱。 “的确很惊喜。”裴子云说着,埃涅阿斯的舰队很早就离开了,不想现在能遇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命运或者诸神的安排。 “让下面的人,去岛屿上狩猎吧,我们举行个篝火宴会。” “这主意不错。”埃涅阿斯立刻答应了。 一开始,两支舰队还有点尴尬,但很快,士兵们拿起武器上岸狩猎,并且砍伐木材,而妇女和小孩则忙碌着捡拾柴禾,搭制灶台做饭。 甚至还有人去海里面打鱼,尽一切所能准备食物。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许多人都渐渐没有原来那样伤心的心情,大家互相之间也聊着,憧憬着未来。 不久,二十多个巨大灶台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大家咽了口唾沫。 在所有人回来后,食物全部分了下去,大家尽情的喝着,吃着,这算是特洛伊城遭难以来,吃的第一餐热乎乎的食物。 而在最好的地点,篝火上的火噼啪作响,架子上吊锅中煮的肉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 裴子云望着夜,听着风声,命令着:“把船上的酒拿些过来。” 又叹的说着:“这是我从特洛伊王宫酒窖里搬上来的,你一定会品尝到熟悉的味道。” 几个士兵立刻将各种食物及美酒端了上来。 埃涅阿斯喝着美酒,吃着烤肉,还有各种美食,满嘴油腻,口中直呼过瘾。 他也是好几天没有吃到美味的食物了,特洛伊城被毁灭,给他的冲击也很大,这些在平时瞧都瞧不上的食物,现在比以前在王宫的食物好多了。 不过,埃涅阿斯其实也有心思,他看似粗鲁的大口吃着,实际上暗暗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裴子云,心中感慨,自己是在女神母亲庇护下才顺利逃了出来,而帕里斯则力挽狂澜,直接以一己之力,击败狂妄的希腊人。 埃涅阿斯吃了几口,咕噜喝下酒,说着:“尊敬的王子,未来的特洛伊王,我已经听闻了你的消息,你打败了希腊人,获得了胜利。” “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埃涅阿斯问着这句时,心里忐忑不安,他手上队伍本不多,最重要的是,不少是特洛伊人,而帕里斯是特洛伊名正言顺的王子,并且力量更强大,万一帕里斯一时兴起,直接将他的人给吞并了,那他完全无力反抗。 当然,如果是这个结果,他也能接受,毕竟才离开几天。 裴子云看出了埃涅阿斯内心的不安,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他一些想法,但他却没有这个心思。 自己是要登神的人,没有听说神还亲自统治国家,而且这世界注定不会久待,所以埃涅阿斯的想法,对他来说并不具备诱惑力。 裴子云说着:“虽我打败了希腊人,但特洛伊也毁灭了,我也不再是特洛伊的王子,你是我的姐夫,请叫我帕里斯就可以了。” “不过,我相信你我,都能建立新的城邦,我希望你我之间能签订长久的盟约,共同对付敌人,至少不相互残杀。” 埃涅阿斯有些失望,其实在这次特洛伊之战,虽引发的原因是帕里斯,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神意,并且在战争中,帕里斯表现很让人赞赏,他还是希望裴子云能成为特洛伊的国王,至少他的智慧和实力都摆在那里,可以让许多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同时他也松了口气,不用在担心裴子云会吞并他的队伍,说着:“那当然,我们都会建立起伟大城邦,以后我们就是长久的盟友。” “来人,拿上笔和羊皮纸来。”埃涅阿斯着。 当即有仆人出去拿来了羊皮纸,裴子云和埃涅阿斯双方分别在这两张羊皮纸上写上了一式两份盟书,双方各执一份盟书。 这两份盟书的签订,意味着他们建立起来城邦,只要没有破灭,世世代代都会遵循这份文书内容,一直保持着盟友关系。 两个人签订完盟书后,又喝了一些美酒,吃了些美味食物,闲聊了一些关于建立城邦的事情。 “帕里斯,以后你是重建特洛伊还是在别的地方建立城邦?”埃涅阿斯问着。 “我们不会再重建特洛伊了,我们将重新找一个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城邦,开始我们新的生活。”裴子云说着。 “我也会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建立我的城邦,重新积蓄力量,我一定会展开对希腊人的复仇。”埃涅阿斯坚定的说着。 裴子云微笑,其实罗马帝国的前身,众说纷纭,所谓的埃涅阿斯后代建立罗马帝国之说里,希腊就是被埃涅阿斯后代给灭亡,也许就是这一定要灭亡希腊的决心,才使得他的后代建立起一个伟大的帝国。 现在世界可是真实有神,也许会按照这个发展。 “听说你已经比阿喀琉斯还厉害了,以后会和赫拉克勒斯一样,加入不朽者行列?”埃涅阿斯终于忍不住问着。 “并没有那样简单,当初赫拉克勒斯成神时可是直接抛弃了肉身,且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赫拉克勒斯一个人成功了。”裴子云说着,不想聊这个,赶紧岔开话题,说着:“你建立城邦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吗?” “已经有个初步的构想了,等我建好了城邦,你一定要来。”埃涅阿斯微笑的说着。 “我会来的。”裴子云笑着说着。 两个人继续商议了一会事,就各自起身离开了。 裴子云慢慢走出,别人已吃饱喝足,有仆人已经在收拾物品,有用重新带回船上,没用的直接烧掉。 天色渐渐夜深了,大家做完了事都回到各自的战船上休息了。 裴子云慢慢踱着步子,缓缓回了战船上,抵达船上的会议室,此刻会议室已坐满了人,在座的人看见裴子云走了进来,都看了过来。 裴子云朝着在座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将刚刚签订的盟书拿了出来,传递了下去,供给大家观看。 大家看的很仔细,过了好久才将这份盟书看完。 “帕里斯,你为什么没有合并埃涅阿斯的舰队?”王后赫尔柏看完盟书后,皱眉说着:“你完全有这个机会。” 在王后赫尔柏的眼里,帕里斯才是特洛伊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要实力有实力,要地位有地位,要人有人,所有一切都是合法的事,完全可以吞并埃涅阿斯的队伍,毕竟埃涅阿斯才是女婿。 但帕里斯偏偏没有选择这条路,这让王后内心一阵焦虑,要知道合并埃涅阿斯的舰队,特洛伊的残余队伍将壮大许多。 而且王后还有一丝私心,她是希望裴子云能来做特洛伊的国王。 面对王后的疑问,裴子云不想解释太多,只说着:“这是命运的安排。” 王后听到裴子云这样说,也只得闭口不语,命运最是不可捉摸,除了神灵,谁都揣测不了它。 “帕里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卡珊德拉问着。 “我已经选好了目的地。” 裴子云说着,铺上了一张海图,海图是羊皮纸制作,在海图上,一条红线沿着海岸,先是向西,接着向北:“我们去这里。” 裴子云指着地图上的红线,一路引了上去。 众人的目光随着目光一路看了过去,看到了此行将要去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遥远的岛屿,我们去那里建立城邦吗?”赫尔柏问着。 “对,在那个岛屿上,我们将获得土地,并且在那里,我们要重建王权。” “可是那个岛屿适合我们建立城邦?会不会太小,导致我们没有多少发展的潜力。”赫尔柏又问着。 “这一点不用担心,这个小岛看似小,其实很大,有很好的发展余地,到时我们将城邦建立起来,甚至可能会超越特洛伊。”裴子云信心满满的说着。 众人被裴子云的语气感染,也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想到一个超越特洛伊的王国从这个岛屿上诞生,心情不由激动。 第六百四十九章 明智的选择 裴子云地图上标注红线尽处,其实是英伦三岛,距离特洛伊非常远,要跨过整个地中海,驶入大西洋,才能抵达。 虽并非没有任何消息来往,这时代英伦三岛其实是蛮荒之地,没想到帕里斯王子会选择这里重建城邦。 大家看着地图上标记,心有些沉,从特洛伊到达英伦三岛,要经过千山万水,经历种种磨难,最终是否能赶到那里,还是未知。 而且大家对英伦三岛都不熟悉,都只是知道是一个很偏僻岛屿,是王国和城邦流放犯人的地点,可想而知环境有多糟糕。 “这很遥远,我们并不一定能到达那里。”王后赫尔柏都有些疑惑。 “其实并不太远,关键是,我们可以沿海岸线去,一路也没有太大危险。”裴子云说着。 “但这里会不会太偏了,不利于我们城邦的发展?”一个年轻的贵族鼓起了勇气问着,他们是王宫的幸存者。 “各位,你们还没有明白?” “特洛伊二次遭遇毁灭性打击,就是它离着希腊太近,也因为它比希腊更具有发展潜力。” “难道你们还想迎接第三次毁灭吗?”裴子云淡淡的目光扫过,这话一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而且你们放心,英伦三岛情况是很适合我们现在的发展,更利于我们今后的发展。” “帕里斯王子,就算是这样,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去建立城邦?这实在太远太偏,太难以生存了。”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去英伦三岛是我定下来的策略,我并不勉强你们一定去,如果觉得不适合,可以留下来,我会赠给他一笔财富,把他安全留下。” “我们现在很弱小,并不适合参与到纷争中去,去英伦三岛,可以让我们有效的避开这些纷争。”裴子云指着地图说着。 有着幻影女士提供的地图,裴子云能非常简洁明了给大家指出道路,但有些人还是保持着沉默,显是有疑虑,但又不好公开反对。 卡珊德拉是预言家,她看了弟弟一眼,突然之间站起来,说着:“各位,我看到了,帕里斯,你指引的地点,我们将建立城邦,且我们的后代将躲过大陆上一次又一次战乱,这为后代振兴王权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听着卡珊德拉的预言,裴子云眼波一闪,笑了,卡珊德拉不可能预言那样久远,这仅仅是为了安慰众人,给自己提供支持。 但是,她说的,的确就是后面会发生的事,历史上英国也曾经遇到入侵,但基本上不形成威胁,特别是形成了统一的王权国家。 “这就可以。”卡珊德拉的预言使得在场的众人都松了口气,祭司预言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神灵,很有说服力。 毕竟去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大家心里没有底,卡珊德拉的话让他们的信心足了一些。 “好了,大家只要齐心协力,这一点路程很容易到达,如果你们刚刚起航就退缩的话,就是再近的距离,也到达不了。”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王子,我们会和埃涅阿斯他们一起出发吗?”有人问着。 “不会,我们跟他们不同路,会分开。”裴子云说着。 “我相信我们有着帕里斯王子的庇护,我们必能顺利的抵达那里。” 这些人对裴子云的实力还是充满了信心,毕竟他可是能打败希腊人,从希腊人的手中救出自己的人。 裴子云点了点首,说:“我们一定会顺利抵达英伦三岛,但是之前,我会离开一阵,命运注定我必须抵达圣园的金苹果树,取得金苹果。” 所有人虽隐约听说帕里斯王子打败了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但大部分人还是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了一些传言。 此刻听说裴子云要完成和赫淮斯托斯一样的功业,都是一惊。 王后赫尔柏是听见过雅典娜的神谕,知道裴子云说的一切属实,说着:“你去吧,当你正式加入不朽的行列,登上奥林匹斯山时,我们的家族才会稳固,才能一直传承下去。” 裴子云听着王后的话,点了点头,说着:“母亲,你们一直沿着地图上的路线走下去就行,我很快就能赶回。” “帕里斯王子,你去会有危险?要不要我们派人随从?” “不必了,现在人太少,你们更需要。”裴子云说着。 黎明时,裴子云舰队的所有水手全部到了各自岗位,一切都准备妥当,一声“起航”的命令下达,舰队缓缓驶离岛屿,和埃涅阿斯的舰队分开了。 而埃涅阿斯的舰队的人员还处在睡梦中,他们旅程比较近,并不用着急出发,完全可以等到天亮时再起航。 “帕里斯王子,神一定会庇佑您,希望您凯旋而归。”甲板上,众人说着祝福的话,裴子云摆了摆手,说着:“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你们先往英伦三岛出发,我很快就会赶上来。” 接着舰队战船上,放下了一条小船,裴子云一跃,身体轻轻降落在小船上,小船稳稳的停在水面上,随着海浪的拍打,左右不停的摇晃。 裴子云站在小船上,目光望着战船,见神情紧张,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不由笑着大声说着:“这点风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小船和舰队分离,而裴子云则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舰队远去。 等到整个舰队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裴子云脚一顿,只听“哗”一声,风立刻吹了起来,小船上的一个帆,在风吹下,飞快朝着远方驶去,不一会就离开了这片海域。 “感觉理想航速有12节。”裴子云暗暗想着:“有着神力驾御风速,的确非常快速。” 小船的速度,宛一只离弦之箭,飞速往前激射,乘风破浪,几乎贴着海面而行,可见裴子云的风之轻灵已掌握的非常纯熟了。 就在这时,狭窄的甲板上,突幻影女士出现,出现同样毫无一丝征兆。 她静静的站立,但仔细看的话,双脚与小船甲板间还有一定间隙,也就是她的双脚并没有接触到甲板,而漂浮在上面。 她对着裴子云一笑:“帕里斯,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之色,说:“我一直还担心,你会选择一个不合适地方建立城邦,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裴子云笑了笑,说着:“尊敬的女士,您应该知道,小亚细亚不能居住,希腊也不能居住,那剩余的合适的地点就不多了。” “那别的地点,看起来也比你选的地方合适。” “女士,那只是表面合适,其实大陆连年征战,各个城邦和王国都会被卷入到战争里,这次特洛伊之战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特洛伊这次在战争中被摧毁,人口也十不存一,我让大家继续在大陆上发展的话,我估计若干年,特洛伊人就会成为历史了。” “而这次我把建立城邦的地址选在英伦三岛,就可以有效避开大陆上战争,我们则可以积蓄力量,相信许多年后,我又可以恢复以前的强大,甚至超越以前也不是不可能。” 幻影女士听到裴子云的分析,颌首算是认同,又说着:“但你也可以选择与埃涅阿斯同行,这样的话,互相照应,会更容易。” “那只会被埃涅阿斯或他的后人消化,不是吗?”裴子云说着。 “就算我现在直接将埃涅阿斯的舰队兼并,但除非我立刻杀了埃涅阿斯和他的儿子,要不,若干年后,笑到最后的必是埃涅阿斯的子孙。” “而杀了埃涅阿斯和他的儿子明显不可能。” “这都不符合我的利益,我跟他成盟友则可以更好让特洛伊人生存下来。”裴子云明确知道,特洛伊经二次毁灭,绝无可能成世界霸主,而自己就算成为了神,也不是奥林匹斯山的嫡系,更不可能成霸主之国支持的神灵,至少在最近几百年,甚至一千年不行。 既是这样,就选择在偏远地方发展,等到时机成熟了,才可以重新登上舞台,继续谱写着辉煌。 幻影女士也没多说,再次颌首:“所以我才说你做了一个明智选择。你在大陆上选择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你此刻选的地址好。” “现在,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提丰已到位了。” “很好,那我也要上场了。”裴子云一笑说着。 “下面是你去寻找提丰,不过提丰实力虽受到严重削弱,但还是很强大,以你现在的力量,未必能赢。” “女士,提丰的力量是多强大?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杀死它?”裴子云想了想,问着。 “以你的力量,要用什么办法杀死提丰,我并不清楚,这要你自己摸索,我要强调一遍,我是不会帮助你杀死提丰,哪怕是出谋划策。” “女士,我知道了。”过了良久,裴子云重重点首:“你还有什么可提醒我?尊敬的女士?” “如果你此战失败,自一切都不提。”幻影女士看着眼前的人,说着:“但假如你成功,还会有个考验,或者说选择。” “哦,什么选择?”裴子云问着。 “就算你获得了金苹果,按照命运晋升成神,但成为神灵和登上奥林匹亚山,并不是完全一回事。” 裴子云听了,想到了些,皱起了眉,在甲板上徘徊了几步。 看着裴子云的表情,幻影女士加深了些笑意:“神灵其实有多支,只是现在主流是奥林匹亚山。” “成为神灵,只是加入了不朽者的一员,但是要想登上奥林匹亚山,还必须有个考验,或者说选择。” “你说是站队?”裴子云反问着。 “站队?你这词有点意思,大体上就这样。” “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也可以理解。”裴子云看了一眼幻影女士:“那具体可能有的考验是什么?” 第六百五十章 提丰的诡计 “考验有许多,但是真要说起来,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站在了奥林匹亚山的立场上,作出些大功——比如说,挫折盖亚的一次行动,或者杀掉一个被驱逐的泰坦。” “原来是这样。”裴子云立刻领悟了:“如果没有完成呢?” “你成神后,不会被弑杀,但是你没有完成的话,就会被驱逐到边缘去。”幻影女士说着:“那你的选择呢?” 裴子云问着:“英伦三岛是不是边缘地带?” “自然是!”幻影女士展开了眉,露出了一点微笑。 “那我还是当自我放逐者吧,我可不想犯下杀泰坦的罪,虽失去了神位,泰坦只能算是巨人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幻影女士微笑:“好了,该说的也已经告诉你了,下次再见。” 话音刚落,幻影女士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她是基本保持中立,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倾向盖亚。”裴子云收敛了笑容,感觉到了刚才一直隐隐笼罩着的阴影和沉重渐渐消散,暗暗想着。 “而且,我说的是实话,我就算被奥林匹亚山接纳,也是异类,晋升的空间很小,换句话说,讨好奥林匹亚山利益不大。” “最重要的是,我在这世界呆不长,何必介入内斗中去?”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迅速赶去圣园,获得金苹果树。”想到这里,裴子云继续催动着小舟,向着大海滑了过去。 滔滔的海面上,波浪不断翻滚,白色浪花不时的冲上了裴子云站立着的小舟的甲板上。 小舟漂在浪中,随海浪而上下起伏,速度极快,一路上劈波斩浪,风驰电掣朝着目的地而去。 裴子云仿佛是钉在了甲板上,任凭小舟起伏晃动,都丝毫不影响,甚至浪花冲上来,等退了下去,露出的还是干燥的衣服和鞋子,一点也打不湿。 饿了的话,小舟船舱里有着水、酒、以及肉干,虽不多,但对一个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小舟出现在一片海岸线前,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海岸,裴子云从小舟上跳了下来,踏上一个洁白的沙滩。 “瑟堤斯海湾到了。” “这是赫拉克勒斯和阿耳戈船的英雄曾经抵达的地方。”裴子云的脚踩在细细松软的沙子上,那沙子很洁白,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海滩被几座岩壁围住,看不见远处,他踏着洁白细沙缓缓的往岩壁外而去。 这片海湾往里进去,突然豁然开朗,竟然是沙漠,一望无际的黄色的沙子看不到尽头。 面对看不到边际的沙漠,裴子云无奈,没有更好路线,这里算是去目的地的必经之路,只能走进茫茫沙漠中。 “阿耳戈船的英雄,穿过沙漠用了十二天。” “但是我用上三四天就可以。”这是因为一股风时刻托着裴子云,使他的脚只在沙子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并不陷下去。 裴子云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沙漠真是一片荒芜,没有野兽,也没有飞鸟,只得继续跋涉。 走了很久,还是看不见沙漠的尽处,且饮水也已严重不足了。 突然,裴子云前面有了一抹靓丽的色彩,一看,发现在这干旱荒凉的沙漠,几个仙女在其中嬉戏。 “海市蜃楼?不,不是,我明显感觉到,这是真的仙女。”不过以裴子云的力量,也没有在意,继续而去。 这些仙女个个都美丽,也打扮很精致,身上穿着薄纱衣裳,头上带着些精致的首饰。 但当他继续往前行时,接近了这些仙女,不由皱眉。 “这种力量,是星神?” “似乎是赫斯珀洛斯的后裔。” 赫斯珀洛斯被描绘成掌管黄昏时升起的金星的神,但是星神在希腊神话中,属于次级神灵,地位并不重要。 “原来这些仙女是赫斯珀洛斯的后裔,只是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漠中?”裴子云暗暗想着。 他没有去细究这些原因,而继续往前行,他此次目的很明确,就是杀死提丰,抢夺金苹果树。 仙女看着裴子云从她们面前经过,既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开口询问,只当她们不存在,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她们自诩相貌出众,为何这个人能无视她们的存在? 看着裴子云一直往前行,就要走过她们,这些仙女就相互示意,在这些仙女里面,其中埃格勒最漂亮,仙女推举了出来负责和裴子云沟通。 埃格勒看着裴子云跋涉许久,外表变得有些狼狈的裴子云,说着:“可怜的外乡人啊,你长途跋涉,一定口干了吧!” 仙女突然的开口,让裴子云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魅力让这些仙女在这里等待自己。 但是他没有过分纠结,而回答:“美丽的仙女,我在沙漠中走了很久,除了沙子没有看见任何的东西,更没有水源,我确实口渴了。” “难道你知道哪里有甘甜泉水?你如果带我去的话,我会给你报酬。” 仙女埃格勒并没有直接回答裴子云,而是继续说着她的话。 “我曾经看见一个勇敢的强盗,他杀掉了守护金苹果树的巨龙,抢走了金苹果,他也是从沙漠里出来,因口渴难忍,到处找不到水源,然后他用脚朝一块岩壁踢了一脚。” 裴子云知道她说的是赫拉克勒斯抢夺金苹果时的经历,这些他也知道,但他并没有打断埃格勒的说话。 “说也奇怪,岩壁在他的一脚之下,顿时流出了清凉的泉水,流出的泉水是多么的甘甜啊,那泉水也救了那强盗一命。” “自从那个强盗走掉,泉水却没有干涸,甚至形成了一个绿洲,我知道它在哪里,看你走在沙漠里面这样艰辛,我可以带你去那泉水那里。” “非常感谢您,美丽的仙女。”裴子云没想到这些仙女这么慷慨,感谢仙女,跟着她们去往泉水流出的地点。 裴子云跟着仙女在沙漠中又走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了一抹绿色,那里是沙漠和绿洲的分界。 他看到了绿洲,内心不由的一阵,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绿洲。 “这就是圣园。”裴子云无需任何证据,单是踏入其中,一种感觉就清晰告诉自己——这就是圣园了。 裴子云跋山涉水,跨越沙漠,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寻找圣园所在,金苹果树就在这个圣园里面。 想到这里,裴子云的脚步微微一顿:“提丰已在守护着金苹果树,既眼前就是金苹果树所在的圣园,那提丰离这里应该也不远了。” 不过,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裴子云将祭司的感觉打开,搜索着周围,很快发现了一丝异样,但裴子云并没有声张,继续跟着仙女而去,看见了泉水。 汩汩流出的泉水,让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很难抵挡的这种诱惑。 埃格勒引着裴子云一路到了这里,她看到了泉水,殷勤对裴子云说:“可怜的人啊,你在沙漠中忍受了那么久饥渴,此刻你可以去尽情饮用甘甜的泉水了。” 裴子云看了一眼泉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没有迟疑,立刻上前“咕咚咕咚”的喝起了泉水。 仙女埃格勒看着裴子云毫无警觉的痛饮,暗暗叹了口气。 只见裴子云才喝着不久,就感觉到疲惫,脑袋一歪,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仙女们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情况。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大笑传了出来,一个巨人突显露身形,这个巨人身上满身不断摇摆吐着信子的蛇头,正是提丰。 提丰大笑着:“你这个卑鄙的人啊,我听闻你足智多谋,并且还打败了希腊人,不是很聪明吗?” “现在你喝了我精心给你配制出来泉水,里面洒了药,可以使你昏迷不醒,哈哈哈。” “区区凡人,都想升神?” 提丰得意大笑着,踏步上前,就要将倒地昏迷的裴子云杀了,而仙女则惊慌的逃散着。 就在这时,突“咻咻咻”三只连珠箭射出,尖锐的呼啸带着死亡的气息扑向着毫无准备的提丰。 提丰没有防备,看着箭矢射时,箭矢已到了身前,当下怒吼着,举起了手和蛇头来抵抗,但只听“噗噗噗”三声,三支箭几乎同时命中了提丰抵抗的手以及脸,箭矢在提丰的手掌和脸只是破开了表皮,流了一点鲜血出来,却不能再推进分毫了。 但提丰却怒吼连连,他可是好久没有受过伤,这时却被裴子云的弓箭射伤了,更重要的是感觉尊严受到了冒犯,本来是他用计谋对付裴子云,结果裴子云来了个将计就计,阴了自己一把。 “该死的偷盗者,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提丰怒吼着。 就在提丰的咆哮声中,裴子云跳了出来,对提丰大笑:“提丰啊,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如果你在沙漠里袭击我,说不定还有地利,现在却企图逼使仙女引诱我喝加了药的泉水,却中了我的计。” 说着,将外罩撕了下去,露出了全副武装的身体,甚至拿出了双面斧。 提丰见了,脸色阴沉,蛇头不断摆动,显示心情极不平静,愤怒的瞪着裴子云,说着:“就算不用计谋,我也能杀死你,你的箭是多么软弱无啊。” 说着,提丰怒吼了一声,朝裴子云扑了上去。 裴子云摇了摇头,说:“提丰,今天我就送你去哈迪斯的领域。” 第六百五十一章 毒血 裴子云反冲,手上不和女神的双面斧闪着血光,随着裴子云力量的增长,这双面斧的威力也与日而增,当下急冲提丰。 “噗”离着提丰尚有一段,提丰身上不断蠕动的十几根蛇头,离弦之箭一样,朝着裴子云激射。 裴子云以前在空间中与“提丰”战斗过,知道这些蛇头厉害,蛇头速度极快,而且极坚韧,看着蛇头即将冲到了自己的身前,身子轻轻一闪,蛇头攻击,顿时就落了空。 “嘶!”但这些蛇头极灵活,几只蛇头急速转向,再次对着裴子云急冲,张嘴露出毒牙就咬。 “当。”裴子云将双面斧横在胸前,刚好蛇头急速攻击而来,撞在了双面斧的斧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裴子云眼神一冷,冷哼一声,双面斧一闪,趁势一割。 “噗噗。” 一道寒光闪过,双面斧斧光一闪,两只狰狞的蛇头立刻和切豆腐一样斩落,斩落蛇头的位置喷出了浓郁的鲜血。 “嗷。”提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吼,余下蛇头纷纷缩回,防止被裴子云给再次斩断。 说实际的,提丰大小比裴子云预料中小得多,只有六米左右,拿着狼牙棒一样的东西,并且蛇头被砍就断了,并不能又长出来。 这和空间内,以及命运线上并不一样。 “死!”提丰持着狼牙棒,冲了上来,手上的武器带着巨大的风啸声,朝着裴子云砸下。 微风缠绕,裴子云人影一闪,就闪开了砸来的狼牙棒,但这其实不是正攻,提丰身上十几只蛇头紧随,箭矢一般,急速射向了裴子云的身体,张口就咬。 裴子云身体再闪,避开了蛇头的攻击,脚步急退,将双面斧横在胸前,几个蛇头又紧追而来。 “当当当。” 一连三声撞击声传来,蛇头刚撞击在双面斧上就急剧的缩回,不给裴子云挥斧斩击的机会。 而这时,提丰靠近了裴子云,“呼”一声,伴随着巨大呼啸,“狼牙棒”以极迅猛的速度,砸向裴子云的脑袋。 “当。” 裴子云的双面斧一挥,挡住狼牙棒的攻击,但整个人在巨大的量下却“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接着,蛇头再次朝着裴子云急袭,根本不留任何喘息之机。 “可恶,这是正攻和侧攻配合,要不是我的风之轻灵已经满级,随时都有微风托举,并且还是武技的宗师,还真难避开。”裴子云暗想着,一闪闪过攻击,接着在瞬间一移,寒光一闪。 “风雷斩。” 就算是双面斧,还是射出了弧月光,甚至有着神刃加持,弧刃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只听着一串裂帛声,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提丰虽巨大,但整个身体便以难以想象的敏捷躲避,可惜的是,已经太晚了。 七八根蛇头无声落下,余顺不减,透身而入,带着一团血雾。 可这次,蛇头在半空,却没有落地,同样有着风暴出现,几个断裂的蛇头趁风一挺,扑了上去,狠狠咬了上去。 而在蛇头的攻击时,提丰不顾伤口,狼牙棒重重击下。 “轰”这次避无可避的裴子云,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连连后退,只听一声闷哼,一只蛇口咬了上去,咬在了神甲上,火星顿时飞溅。 奥林匹斯山 诸神围坐在宙斯的周围,观看着中央红雾中传出的提丰和裴子云的对战。 只见裴子云不断闪着提丰的攻击,偶尔在提丰的蛇头没有及时收回时,挥动手上的双面斧斩下蛇头。 而还有一些漏网蛇头会钻过裴子云防御,攻击在裴子云身上,发出金铁撞击的声音,这些死而不僵的蛇头对裴子云的神甲撕咬着,死都不肯放口。 而让诸神最看重的还是提丰的狼牙棒只要每次击在裴子云的双面斧上,都会迫使着裴子云连连后退。 众神看着这一幕,感叹:“提丰力量很具有优势。” “是,照这样下去,帕里斯不一定是提丰的对手。”有神说着。 “提丰虽强大,但技巧逊色于帕里斯,等身上蛇头被斩光,我觉得不一定能战胜帕里斯。” 诸神才说着话,红雾中的画面突发生了一丝难以预料的变化,但是看起来并不清晰,雅典娜轻皱着眉,轻轻挥手拨开了云雾,使对战看的更清楚。 诸神这才看见对战发生的事,只见此刻提丰脸色乌青着,还有些发紫,甚至流出了脓血。 脓血“滴答滴答”留在了地上,使得土壤都被腐蚀,发出了一丝“兹兹”声。 众神都很疑惑,提丰刚刚不错,怎会一下变成这惨状,看这情况,明显是中毒引起。 红雾内,提丰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帕里斯,你是多么的卑鄙啊,竟然对我下毒。” “提丰,你可别忘了,我刚来到这里时,你也是要用毒药对付我,只是我没有你这么蠢,躲过了阴谋诡计。” 提丰听到裴子云如此说,心中疑惑,这是什么毒,连着自己都中了,大怒:“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只听裴子云说着:“哈哈,提丰,我曾经中了赫拉克勒斯之箭,而这箭是九头蛇海德拉的毒血浸泡,我也把我的毒血浸泡着这三支箭。” “不可能,这箭上的毒,已随时间而衰退,要不你根本活不下去,而且海德拉的毒,对我作用不大。” 裴子云避开几个蛇头攻击,说着:“是的,可不仅仅是海德拉的毒血了,我加入了别的成分,虽杀不了你,但也可使你削弱,” 裴子云说的不错,他加入的别的成分,确实是可以使提丰削弱,只见提丰的眼睛已经肿了,只有一只可以看见,当下提丰狂怒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 双方再次互相冲锋着,展开了一场剧烈的厮杀。 “狡猾的家伙,但这点计谋还是不能杀死提丰。”雅典娜说着。 诸神再次看了上去,只见此刻提丰的力量确实有些削弱,手上狼牙棒劈在裴子云的双面斧上时,再也不能将裴子云给震退,双方力量势均力敌。 裴子云见自己挡住提丰的武器,知道提丰的力量在剧毒的影响下,还是有了些削弱。 裴子云立刻展开反击,手中巨斧寒光一闪,绕开了提丰的狼牙棒,朝着提丰的身体劈去。 提丰不闪不避,身上的蛇头不断撞击着裴子云斩来的双面斧,等到双面斧快要斩击到提丰胸口时,力道已几乎被蛇头给消解掉了。 而提丰其他地方的蛇头则再次朝着裴子云袭击,狼牙棒也横扫向了裴子云。 裴子云面对这些攻击,冷哼一声,身形急退。 “当当当……”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传出,有双面斧和狼牙棒碰撞声音,也有许多蛇头撞击到裴子云的神甲上发出的声音,有一些蛇头还对裴子云的身体进行了撕咬。 裴子云身形退到远处,将几只追来的蛇头直接斩断,稳住了身形,他脸色有些阴沉,实在没想到这提丰这样难对付,幸提丰被斩断的蛇头不能在重生,不然的话对付将更加困难。 “怎么样,卑鄙的人,虽我中了毒,但是我完全不受你的影响,你想要用毒打败我,这种想法实在可笑。” “提丰,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再战。”裴子云说完,提着双面斧往提丰冲杀了过去。 提丰身上的蛇头再次出击,这次蛇头分成左中右三个方向分别朝着裴子云激射而去。 裴子云手中的双面斧化着一道严密的防御,不断在身前挥出,阻挡着这些蛇头的攻击。 “当当当。” “噗噗噗。” 随着不断的挥击,蛇头大部分都被双面斧的斧面抵挡了下来,同时裴子云的斧刃偶尔劈在蛇头上,将蛇头斩了下来。 裴子云虽双面斧在身前舞的滴水不漏,但是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一直朝着提丰冲了过去。 他很快距离提丰的距离不足两米,携着前冲巨力,双面斧狠狠的朝着提丰的脑袋劈了过去。 “砰。” 提丰将“狼牙棒”横在身前,挡住裴子云劈来的双面斧,双面斧与狼牙棒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蹬蹬蹬。” 提丰力量减弱,被裴子云的双面斧劈的连连后退,脸上出现了一丝恼怒,且肿大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血红。 提丰一向是以力量见长,现在却在力量上遭受了裴子云碾压,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可恶的家伙,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胜过我见过的任何英雄——可惜我站立在大地上。” “我是盖亚的儿子,当我站立在大地上,就能获得力量。” “我已经感觉到,丝丝力量虽不能解毒,却在补充着我的力量。” “哼,我在恢复,而你,一个凡人,能有多少力量可和我持久作战?” “更加不要说,斩下的蛇头一时不死,就算被神甲阻挡,但是只要有几个咬入,就可以让你这个凡人品尝下毒牙的滋味。”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见着裴子云趁空隙想削掉撕咬的断身蛇头,提丰怒吼了一声,朝着裴子云扑了过去,手中狼牙棒携着巨大呼啸声,重重打了上去。 “休想,去死!” 第六百五十二章 杀提丰 奥林匹斯山 赫拉看去,只见裴子云和提丰战斗,但因看不清细节,她将云雾挥开一些,使得整个战斗场面看上去清晰不少。 见得裴子云只暂时用计谋占了上风,赫拉暗暗松口气,评价说:“的确,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帕里斯可打败不了提丰。” “相对于帕里斯,提丰力量更强大,最重要的是,它踏在了大地上,盖亚在提供给它力量,虽被帕里斯削弱了一些,但这个并不能持久,我相信提丰很快就会打败帕里斯。” 赫拉的话获得许多神的赞同,诸神觉得单凭裴子云现在的力量,不可能战神提丰,除非他跟上次战胜赫拉克勒斯一样,再次受到命运庇护。 “就看他有没有命运的庇护了。”宙斯坐在宝座上,声音低沉说着。 自上一次裴子云突力量大增,依靠“命运”战胜赫拉克勒斯后,宙斯就一直如鲠在喉,这次还是要确认一下裴子云是不是真的受到命运庇护。 赫拉听了这话,立刻明白,宙斯对帕里斯成神的事还是有些疑惑,别的神灵也差不多是这样,心中同样充满了疑虑。 这神谕,来的还有点突然,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诸神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命运三女神的解释也不清不楚,不能使诸神完全信服,只是命运的事情,诸神也有着顾忌,不想过分插手。 “希望盖亚能直接干预命运。” “我觉得很难,盖亚现在的处境,并不会在这方面消耗过多的力量。” 诸神享用着神浆,观看着红战斗,议论着。 裴子云和提丰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提丰力量虽已削弱了很多,但想取胜,也很难。 “咻咻咻。” 又是一连串的蛇头急速攻来,而提丰手上狼牙棒没有闲着,“呼”的一声,带起啸朝着裴子云砸去。 裴子云面对攻击,脚轻轻一点,一股风托举着急退而去,脚步轻灵,一点也没有迟滞。 “哼,毒性在渗透。” “但是提丰的力量强大,正面对抗我会吃亏,甚至有着死亡的危险。” “我得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利用敏捷,给予提丰创伤,至少得斩去它的一百个蛇头,再与它决战。” “顺便向圣园核心退去,我感觉到,我越来越接近苹果树了,虽然它被一股力量笼罩了,我直接看不见。” “这是盖亚的力量,的确,能屏蔽我,可系统能看见。” 裴子云就对着提丰兜圈子,游击战术,并且不时向着一个方向后退。 提丰连连几下,没有打中裴子云,愤怒下,蛇头全部朝着裴子云冲了过去,而本人也继续朝着裴子云急冲。 裴子云等的就是提丰的蛇头单独出击时,不断的闪着蛇头攻击,一旦面临躲不过去的情况,就会用双面斧抵挡一下。 同时,裴子云的双面斧还会不时朝着提丰的蛇头攻击,每次挥动,至少会斩落提丰的一只蛇头。 “卑鄙的人啊,你敢不敢和我正面对决,只会想一个懦夫一样逃跑?”提丰见追不上裴子云,怒吼着。 裴子云才不上他的当,冷漠的说:“提丰啊,能打赢就好,而且我现在难道不是和你正面对决?” 他发现同时面对提丰的本体和蛇头的攻击是一件很吃亏的事,这里不是空间内,不能拥有瞬间移动,也幸提丰身上的蛇头没有原来遇到在空间中对战时多,不然还真应付不过来。 裴子云现在就是采取且战且退的策略,提丰蛇头攻击而来时,只要防御蛇头攻击就行,并不需要面对提丰本体的打击。 而就是这个策略,使的提丰身上的蛇头已被双面斧斩下不少。 “可恶,可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激战,提丰也不是傻子,看出裴子云的策略,尽量不再用蛇头单独出击。 他怒吼一声,提着狼牙棒飞快追上了裴子云,咆哮:“帕里斯,我已看穿了你的诡计,母亲盖亚啊,以你的神力,压制这个卑鄙的人吧,让我带这个人去哈迪斯的领域。” “轰”裴子云只觉得身体一沉,顿时一惊:“这是什么,这似乎是重力?” 不管是不是重力,裴子云立刻感觉到身体沉重了不小,风的托举还在,但宛是托着一块石头一样,整个人动作立刻缓了许多。 接着,就见着提丰手中的狼牙棒携着风声,急速朝裴子云砸了过去,裴子云脚步一点,立刻感觉到自己已经和以前一样躲避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战胜你。”裴子云眸光一寒,再次改变策略,用自己的武技去消耗提丰,急速贴着一窜,躲开了几只袭来的蛇头,喝着:“风雷斩。” 双面斧射出了弧月光,只听着一串裂帛声,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又是七八根蛇头无声落下,余顺不减,透身而入,带着一团血雾,提丰这次却闷哼一声,不退反进,轰一声,只见背后隐现火山喷发,风暴卷席的场面,正是天灾的具现。 这种图像,哪怕是万一,就是所谓的先天意境,不过在这时,并不具任何影响,只说明是提丰全力进攻了。 “挡!”裴子云身体受到了束缚,退无可退,却也不慌,一瞬间,已提起了一种战术。 “其实最低等的武学,才是最根本。” 只听着“轰”一声,狼牙棒与双面斧撞击,裴子云闷哼一声,连连退去,只是每退一步,看上去脚步不重,大地都轰一声,原地深深的出现凹处,甚至连坚硬的石块都粉碎。 “这是卸劲。” “虽传说中以柔克刚只是弱者的梦呓,但的确能将三成的力量转移,有这三成,我也可抵抗了。” 提丰的力量巨大,但它技巧甚至不如人类英雄,想想也理解,它经过多少次生死搏杀? 无非就是靠力量欺负弱者。 这棒接过,就露出了破绽,一道寒光闪过,双面斧在提丰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切口。 提丰受伤咆哮着,身上的蛇头再次朝着裴子云追咬,裴子云用双面斧连挡,只见寒光一闪,一些蛇头被抵挡,甚至被削下,但还有蛇头不惜代价,突破防御,撞击在他身体之上。 “当当当。” 铁铸铜灌之躯,使得这些蛇头撞击在裴子云身上时,全都发出了金铁相撞的声音,并且寒光一闪,几个蛇头削下。 但提丰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蛇头还是一个接一个进行着自杀攻击。 “可恶,提丰疯了。” “噗。” 裴子云再次闪身到提丰身侧,双面斧一道寒芒闪过,重重在提丰身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就在这时,突闷哼一声,一个蛇头破开了神甲,狠狠咬了上去。 “提丰获得的盖亚恩惠,在束缚住了帕里斯后,就已经无法补充自己了。” 两人的大战越来激烈,但奥林匹斯山的诸神都看出来,裴子云和提丰都已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但这时提丰突然大笑着,说:“你已被我的蛇多次咬中,虽我的毒不及海德拉,但也不是你这个半神能承担。” “金苹果就在你的背后,你却获得不了,是不是心里很愤怒,哈哈哈。”提丰尽情的大笑,十分得意,似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不过提丰说的确实没有错,裴子云身上几处被砍断蛇头咬着,虽有钢铁之躯,但是毒牙还是死命咬在肉内,虽只咬入一分,但已足够毒素侵入到裴子云的身体的血液中。 看着裴子云身体摇摇摆摆,似乎随时会倒下,同样伤痕累累提丰知道他在自己的蛇毒下,已坚持不住多久了。 “现在,去死!”提丰等的就是这时机,双方都精疲力竭,但是自己的体质,不是一个半神能比喻,当下,一声呐喊,所有恩惠重压上去,接着,狼牙棒重重的打了下去。 “系统!” 裴子云狞笑,这次战斗,出乎他的预料,提丰的力量,盖亚的恩惠,还有着简单却有效的计谋,逼着自己抵达极限。 毕竟是盖亚之子,体质和生命远非自己能及,要是没有底牌,自己就输了。 可自己有底牌。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接着,毫不迟疑,按下一个,将最后五个命运点消耗掉。 “轰!”大徐力量从空间中涌出来,瞬间充斥了全身。 “33秒的时间,足了。” “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用,因为一开始你有许多底牌,说不定就给化解了,但是现在,你我都筋疲力尽,底牌全出,我还有一张王炸——去死!” 面对急速冲来的提丰,裴子云的神斧高高举起,集中了全部的力量,携着不可思议的威力,一下朝着提丰劈了过去,呼啸的风声如雷霆炸响,湮灭一切。 提丰本也筋疲力尽,这时意识到不好,大声尖叫,身上剩余的所有蛇头全都拼命抵抗着。 但是一斧而下,蛇头和纸一样脆,立刻全部斩断,余势不减的继续朝着提丰的脑袋劈了过去。 “噗。” 双面斧劈中了提丰脑袋,斧身直接灌入到提丰的脑袋中,使得提丰整个人的身体瞬间一僵。 “死!” 裴子云劈开提丰的脑袋还不罢休,斧急拔,横着一斩,只听“噗”一声,提丰的脑袋飞了出去。 淡红带白的鲜血飞出,这几乎是神血,连着裴子云身上都溅到了不少,但这时,他第一时间,不是检查尸体,而是反身一扑,对着一处空空之地,按了上去。 第六百五十三章 消失之神 “住手!” 裴子云扑向虚空时,有神灵坐不住大声喝着,声音宛是滚滚天雷,在远处传了过来。 但裴子云都已到了这步,哪会管这些,任由大喝,却不住手,手重重按下。 “轰” 原本空无一物之处,突然之间金光四射,只见着一颗大树显出身影,这树有二十多米高,枝繁叶茂,枝条呈伞盖样子,而在枝上,结了一个个金苹果,金光闪闪,散发出金光,每个有两倍拳大小。 “轰。” 裴子云手刚接触到金苹果树,只听巨大雷霆响声传出,整个金苹果树一震,突然之间消失在原地。 而原地留下了一个大坑,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这一幕,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顿时面面相觑。 “金苹果树消失了?” “大家能感觉到它消失在哪里去?” “感觉不出,似乎整个世界里,它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难道是命运的祭品?” 就在众神充满疑惑时,裴子云身体一僵,精神被带着进入空间。 黑暗的虚空,飘浮的空间,一颗金苹果树突然间出现,一出现在空间内不断挣扎,想要逃脱空间而去,使空间出现了阵阵的波纹。 而几乎同时,或者更早些,一座火山出现,同样震的整个出现了阵阵的波纹,并且这火山只停留一瞬间,就渐渐化出了身影,这正是提丰,它刚一出现,身形稍有些站立不稳,出现了一个踉跄。 待提丰站稳脚跟后,细细打量空间,发现这处空间从来没有来过,只看见了两个静静漂浮着的殿堂,一个是平常的神殿的样式,还有一个认不出来是哪里的建筑风格。 提丰再次转头,看见了穿着大徐道君道袍的裴子云正站脚踏虚空,站在空中微笑的看着。 提丰一眼就认出了裴子云,但看见了身上的道君道袍,同时还感觉到了不同于希腊世界的气息。 提丰愤怒咆哮着:“卑鄙的人啊,我受到欺骗了,原来你是异世界的神灵,我要出去,将这个情况向宙斯和盖亚报告。” 不管提丰和宙斯以及奥利匹斯山的神灵的关系多不好,至少都是希腊世界的神,一旦面临异世界神灵,它们就会天然的站在一起,对抗异世界的神灵。 所以提丰一旦脱困,确实会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宙斯和盖亚。 “出去?提丰,你出的去吗?” “再说,你根本不是提丰的神魂,提丰的神魂已经沉入了世界,也许若干年后,它又会苏醒。” “现在的你,仅仅是它被收割的力量,神力的确玄妙,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化形,还具有智慧,但你还想逃出去?” “作梦。” 裴子云大笑着,笑声响彻了整个空间,震的空间都微微发颤。 “异界神啊,我的力量又岂是你能够揣测。”提丰咆哮着,只听“轰”一声,空间的地面一跳,剧烈震动。 恐怖的力量在下降,直接从外面透进了空间里面,各种天灾而至,誓要打破这个空间的封锁。 “是天灾的力量,可惜的是,主要集中在火山喷发和山崩地裂上,风暴、冰雹、海啸等都不圆满。” “也对,要是它圆满,就是天灾之神了。”裴子云站在高空,就要动手,但就在这时,梅花一闪,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金苹果树上,它的力量瞬间笼罩住金苹果树,并且迅速抽取着金苹果树的力量。 金苹果树拼命抵抗,整个枝叶都不断摇晃,但无济于事,它又怎么可能抵抗了梅花,枝叶都迅速化成绿光,被梅花吸收。 而梅花的树干,由虚转实,迅速成型了。 只是瞬间,金苹果树渐渐的缩小,干涸,树叶和枝干全枯死,最后化成一片灰烬,被风一吹,全部消散。 这时,提丰召唤天灾已遍布了整个空间,并不断在空间中肆虐,整个空间都不断的颤动,火山喷发,通红岩浆在肆意奔流,随时处于崩溃。 提丰并没有看见梅花,看见空间不断颤动,心里高兴,觉得自己打破这个空间是早晚的事,得意的说着:“异界神啊,我感觉到了,等我打破这个空间,我就能真正成为神灵。” 但是话音刚落,形成树干梅花突落在它的身上,力量笼罩住提丰,恐怖的力量,使得提丰心里颤抖,瞬间束缚住了它,使它僵立不动。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树干只是一摇,提丰呐喊的身体立刻有实转虚,化成了影子,力量被吸收殆尽。 它连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了回绝。 “梅花或者说系统的力量又变强了。”裴子云看着这场景就知道梅花吸收了整棵金苹果树,它的能力又再次提升,而对他来说当然也是好事,意味着他的自保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梅花轻轻一抖,消失在了空间,而任务提示传了过来,眼前重新有着一个梅快速出现,并迅速的放大,而梅的树干已形成,再也不是之前虚幻,整支梅迅速的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有文字显示。 “条件全部满足,是否升神。” “终于可以成神了。”裴子云心里很是激动。 他这次来到希腊世界的目的,除最根本的目的帮助梅花寻找金苹果,还有一个对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目的——提高力量,尽快成为真仙。 “在成为大徐真君时,我就感觉到了不朽位业。” “但大徐世界没有成功,或者说,成功了也得绑定,这并非是大徐世界太过弱小,它再弱小,也能培养出不朽者,而是它没有允许。” 对希腊世界来说,诸神已占了世界大部分,而大徐世界,凡人占了绝大部分,这是两种不同的世界发展方向。 “现在,我终于可以加入不朽者一员了。” 梅花顺利将金苹果树全部吸收了,而自己也能顺利的成神,也意味着这次希腊世界功德圆满。 裴子云毫不迟疑,重重的对着系统按了下去。 “轰隆。”一瞬间,裴子云的双眸失去了焦点,又似乎看穿了虚空,一阵阵深沉而威严的吟唱在裴子云周围响起,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空间中出现,它此时已不需要裴子云刻意操纵,而宛是和大海潮涌,漫天风暴一样,显示填满了整个空间,并且托着裴子云的灵魂移动,似乎要向希腊神殿中而去。 “轰”大徐的小殿发出了暗红光,阻止了前进。 这股力量顿时被激怒了,咆哮着,显出了种种影象——岩浆、风暴、海啸、冰河、陨石,以及各种各样的杀戮。 两种力量对峙,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似乎要撕开二半。 就在这时,梅花又下降,只是枝叶一扫,“轰”一声,所有力量都顿时镇压,一切都风平浪静,接着,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希腊神殿中,一个神像徐徐出现,这个神像有着几乎完美的身体,一副造型高贵的神甲覆盖在上,散发出优雅又威严,让人脊梁骨发颤的气息。 而在这时,现实的圣园处,“轰”一声,一只巨手飞速朝着裴子云扑下,因速度太快,有阵阵突破音障的音爆声传过来,它重重按下,带着毁灭的意志。 奥林匹斯山 所有的神灵透看到了这一战,也看到了金苹果树瞬间消失场景,同时看见了巨手从天而降的一幕。 巨手携着毁天灭地威势袭向裴子云,所有神灵都在等待着结果。 但是巨手威力还是让许多神灵变了色,它们中许多神在面对这巨手时,也不一定抵挡的住。 就在这时,只见裴子云身体突变成金色,金色光芒甚至比黄金还刺眼,但转眼迅速的消退。 接着裴子云又变成了赤黄色,宛是铜,同样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第三次时,裴子云的整个身体化成红色躯体,红色宛烧红的木炭,闪闪发亮。 “帕里斯在蜕化成神。” 赫拉的目光盯着,神色有些阴沉,特别是刚才金色出现时,简直是大惊失色,这种情况,是主神位格,一下超过包括她在内的大部分神灵。 但接着她就松了口气,最后甚至连着手都放松了,她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宙斯也暗中松了口气。 “支持帕里斯的命运,也就是这样,虽非常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赫拉才想着,只见巨手拍下来气浪已抵达了裴子云的头顶,吹衣服猎猎作响,头上发丝更是飞舞。 不仅仅是她,眼见巨手砸上头颅,连奥林匹斯山的诸神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盖亚在干预,她怎么敢加大干预?” “可以,如果帕里斯只摘取了一颗金苹果树,她也许不能,但是现在有理由,整个苹果树消失了。” “就看帕里斯能不能在砸下来之前蜕化完了。” 话还没有说完,裴子云的眼睛睁开,一道光射出,而人却一晃,消失不见,然后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远处。 巨手落下,顿时落了个空,重重把大地打个凹处。 接着,整个世界一震,所有神灵都感觉到了一丝变化。 “消失之神,出现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不得不进行的试炼 “消失之神,很古怪的神职。”阿波罗(apollo)喃喃的说着,在原来历史上,命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神职。 ”但是它的确是神职。”阿尔忒弥斯(artemis)跟着说着,不但是她,命运女神和诸神都清晰感觉到了这个新神的诞生。 “这就和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不一样了。”阿瑞斯(ares)最后说着。 因有着明显的神职,裴子云就和赫拉克勒斯不一样了,赫拉克勒斯是没有神职的神,且还没有获得奥林匹斯山诸神的认可。 赫拉克勒斯被赫拉驱逐出奥林匹斯山,却没有神说话,但裴子云这种具有神职的神灵,就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帕里斯论力量和赫拉克勒斯也差不多。”赫拉(hera)看着下界,挑剔说着。 她自始至终都不喜欢裴子云,哪怕裴子云成神,她也要挑剔,但裴子云成了一个具有神职的神,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情况。 “虽力量和赫拉克勒斯的差不多,但帕里斯速度怕可以和风神相提并论,甚至他那个移动和消失的力量,在短时间内的速度,更超越了风神。”雅典娜(athena)说着。 赫拉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帕里斯论力量的话,与赫拉克勒斯相当,但战斗的话,似乎更胜出些。 特别是突然消失瞬移,整个奥林匹斯山具备的神不多。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恐慌,赫拉问着宙斯:“可畏的天神,你有什么想法?” 宙斯心里不痛快,但裴子云成神是命运颁布的神谕,它沉吟了片刻,说:“就算是命运使他成为神灵,要使我们接纳,也得经过一次考验。” 诸神都是颌首,奥林匹斯山还没有一个凡人登上来,即使是赫拉克勒斯登上,也很快被驱逐出去。 虽裴子云的力量强大,但诸神接纳新成员的话,不但要试探下力量,还得试探他的阵营,才能进入奥林匹斯山。 见诸神都一致,宙斯对着雅典娜说着:“你去向他颁布,这条我和诸神的命令吧!” 雅典娜点了点头,就要出去。 但转眼,宙斯却笑了,说着:“雅典娜,看来你是用不着去了,一场对于帕里斯来说,十分合适的考验,就在眼前了。” 诸神看去,看到圣园的景象,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丝奇怪神色。 空间·希腊神庙 神像下面精美的廊柱,火把点燃,照的神庙透亮,突然之间神像一动,它低首看着祭台,喃喃:“这就是神?” “原来神是这样,确实超越了凡人太多。”裴子云暗想,一直以来,有人总不理解为什么神灵高高在上,视凡人蝼蚁,在他们看来,神灵只不过是一些相对强大的人而已。 但自己成神,却明白了神灵的特殊之处。 这种特殊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而具体的力量却可以说,首先是不朽,除非被杀,要不根本不会死,甚至被杀都不能杀死,神可以定期复活。 也许这就是神只能打入深深的地府,而不是直接杀死的原因。 其次神灵的真实视野宽阔。 “如果是强大的主神,应该直接可以看到整个希腊世界,除少数几个地点不能看到,余下都逃不过神灵的眼。” 这一点对于凡人来说,已经几乎全知全能,这还只是成神的其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但就在这时,神像的感悟突然中断,眸里露出寒光:“可恶,盖亚(gaia),我已经成为神了,你还想怎么样?” 接着,立在圣园处的裴子云,已经醒了过来,只听“轰”一声,巨大凹坑处烟尘缭绕,等烟尘散尽,原地出现一个巨人,巨人身高有十多米,眸中冷冽逼视着裴子云。 “巨手化成了一个巨人?”裴子云皱眉,成神的感知,就是除非有特殊的领域和力量,正常来说,两个神一相见,就知道彼此的名字和底细。 “阿耳克尤纳宇斯?你不是死了吗?”裴子云问着。 “我怎么会死?我就算沉入黑暗的地狱,也会再次苏醒。” 裴子云对这点并不意外,只是脸色阴沉,他其实不想和盖亚战斗,甚至当日和幻影女士谈论时,他明确许诺,不会为了登上奥林匹斯山,而与盖亚战斗,或者杀掉她的眷属。 但盖亚却没有住手,这让裴子云意外和愤怒。 不过裴子云仔细看了看对面的巨人,冷笑着:“原来只是一种临时的躯体。” “阿耳克尤纳宇斯,你以为就凭这点临时躯体就想战胜我?”裴子云嘲笑着。 “能不能战胜,试过就知道了。”说完,阿耳克尤纳宇斯身躯上冒出了雷光,大步而来,脚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会凹陷下去一大块,“砰砰砰”的一路朝着裴子云飞奔而来。 裴子云手持双面斧,表情冷漠,静静等待着巨人冲过来,眼看着巨人越来越近,突然之间,它已举起了拳,只见拳上带着雷光,朝裴子云砸了过去。 “泰坦的余威。” 裴子云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在出现时已悄无声息的到了巨人身后:“风雷斩!” 顺着双面斧,一道弧月激射而出,只听“噗”一声,在巨人脚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吼。”巨人怒吼一声,迅速转身双臂朝着裴子云一夹,而它很明显再次落空,眼前那里有裴子云的身影。 巨人赶紧又立刻转身防备裴子云偷袭,但等到转过身来时又没有看见裴子云的身影。 巨人陷入了焦灼不安,不停打着转,深怕裴子云突然出现在它身后攻击。 裴子云站立远处,看着巨人找不到自己,心里冷笑,阿耳克尤纳宇斯的确强大,如果是本体,自己或转身就走,可这仅仅一个临时躯体,又有什么用? 难道仅仅是盖亚发泄下她的怒火? 如果是这样,他有必要下调对她的看法了,他不在戏耍,身子一闪,到了巨人的身后,一斧砍向巨人的后背。 “噗。”一道深深的斧痕巨人背上出现,血花四溅。 “嗷。”巨人吃痛下,再次发出了一声巨吼,但显拿能瞬移的裴子云无可奈何。 “阿耳克尤纳宇斯,我说了,你想要用这副临时躯体战胜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恶的新神,你真的以为这么简单就能赢我?”说完,它躯体缩小一半,但裴子云却感觉到这时阿耳克尤纳宇斯比刚刚可怕了何止一倍。 “去死吧!”巨人怒吼着,手一握,一枚闪电握在了手中,只一挥,“轰”瞬间刺破了空间,重重的击打在裴子云身上,但身影空的,似乎是个幻影。 裴子云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阿耳克尤纳宇斯的身侧,眸子闪着杀意,额上甚至有着冷汗,刚才一瞬间,闪电扑来,他几乎要被命中了。 这并非是他的瞬移,能快过闪电,而是一种预判,在闪电击出前,他就移动了。 要是被打中,就算是神躯,也可能重伤。 “去死!” 但是此刻阿耳克尤纳宇斯似乎能感应到他出现的位置,他刚一出现,前冲阿耳克尤纳宇斯一个转向,双手合拢了过去。 “咦?”裴子云没有料到阿耳克尤纳宇斯这样厉害,能瞬间觉查自己出现的位置,对面急速扑来的阿耳克尤纳宇斯,没有在躲避,手中双面斧嗡的一声,朝双手横斩了过去。 横斩的瞬间,双面斧发出了喜悦的鸣叫,只见它周围隐现一个灾难,火山喷发,山崩地裂,乌云冰雹,飓风龙卷,海啸水灾,又隐现无数人相互搏杀。 “天灾和杀戮,难怪完美的驱使着不和女神的双面斧,性质正是符合。” “只是为什么消失之神,却有这样的力量?”看见的诸神面面相觑,面对这一击,阿耳克尤纳宇斯不敢直接抵抗,身子很灵巧避过了双面斧斩击,巨手又再次向着裴子云拍了过去。 “只要你顾忌就行。”裴子云身子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身已到了阿耳克尤纳宇斯的侧面,双面斧闪过一道寒光,对着脖颈横斩了过去。 阿耳克尤纳宇斯身体一缩,躲过裴子云这一击,裴子云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给阿耳克尤纳宇斯反应的时间,身体再出现在了“盖亚”的侧面,寒光一闪,再次斩了下去。 “噗”阿耳克尤纳宇斯知道这次躲不过去,情急之下,双手迎向了双面斧的斧刃,锋利的斧刃划破了手掌,鲜血飞溅。 “吼。”一声怒吼再次传来,阿耳克尤纳宇斯不顾手上伤势,紧紧的一握,闪电在手中成型,这时却没有立刻发出。 裴子云身体一闪,消失不见,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侧面。 “去死!”阿耳克尤纳宇斯捕抓了到这次出现,只是一掷,闪电脱手而出,重重打下去。 裴子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闪电重重落下,只见着“轰”一声,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冒出了烟火。 “你终于死了。”阿耳克尤纳宇斯欣喜若狂,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风雷·天灾斩!” 一个双面斧突然之间在背后显出,挥向了阿耳克尤纳宇斯脖颈,只听着“噗”一声,巨斧斩下了这具巨人躯体头颅,血柱冲天而起,喷到空中大概两米高,而头颅则滚落到了地面上。 “不,不可能。”头颅一时间还没有死亡,甚至还怒吼着。 就在这时,原本破开一个大洞,冒出烟火的裴子云重重倒下,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原来是阿瑞斯的盔甲。 “金蝉脱壳。”虽希腊没有这词,但所有神都立刻明白这点,阿瑞斯的盔甲在瞬间伪装,吸引了火力,而在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明白了这点,不肯倒下的巨人尸体“嘭”的一声砸向地面,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 第六百五十五章 奥林匹斯大厅 阿耳克尤纳宇斯的临时躯体,在倒下时,化成了石块。 接着,就是空间里,一个巨大躯体出现在空地上,奇怪的是,似乎缺了四分之一左右,刚一出现,就震怒的摇摆着,但接着躯体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这道光分成了三份,一份进入了大徐小殿,一份投到空间中希腊神殿,一份注入了空间中。 “收割了力量,我感觉到,四分之一给了希腊世界。” “余下三份各有去处。” “而阿耳克尤纳宇斯的力量消失了一部分。” 才想着,果然深渊深处,一个巨大身影站起身来怒吼,传出了愤怒的咆哮。 裴子云听见了怒吼,但沉着脸,没有说话。 奥林匹斯山 诸神仔细观看着裴子云和阿耳克尤纳宇斯战斗,当发现裴子云通过不断瞬移,将阿耳克尤纳宇斯杀死时,神情很凝重。 整个战斗过程,可以说裴子云压着阿耳克尤纳宇斯打,依靠的是瞬移,虽这种瞬移的本领有距离和时间的限制,但在这个范围内,还真不太好对付。 “咦?这就是消失之神的本质?” “确实是一件很可怕能力。” 当普通的神灵以为这仅仅是全部时,宙斯(zeus)都不由脸色微变,但是转眼又微微舒展开去了。 “帕里斯杀死阿耳克尤纳宇斯时,我感觉到力量消失了一部分,并且有一部分散入了这世界。”命运女神说着。 诸神听了,这时也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直接掠夺别人的力量实在是很恐怖,顿时不少神灵脸色铁青。 “不过,只能吸取躯壳的力量,对诸位的神灵本质威胁不大。”命运女神接下这句话,才使诸神安了心。 和凡人不一样,诸神是神灵本质组成,而非是躯体,要不哪怕是命运,诸神也会联合起来毁灭它,至少镇压它。 不弑神的前提是不威胁到众神的安全。 众神都面临毁灭的话,任何规则都没有多少意义。 雅典娜(athena)皱眉:“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一开始被他杀死的人,尸体也失去了力量,只是当时我们没有注意而已。” 诸神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这一路过来,帕里斯杀死不管是英雄还是怪兽,死亡后力量都凭空消失了。 但诸神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裴子云的这种能力,不知道忽视了,还是命运(系统)干扰的结果。 “命运的献祭者?” 诸神看向着宙斯,宙斯皱眉,良久点首:“这样的话,去迎接他吧,我们将多了个不朽者。” “狄俄倪索斯(dionysus),你去迎接帕里斯。” 对诸神来说,等级森严,目前帕里斯的等级,官方礼仪的话,只能由狄俄倪索斯来迎接。 “是,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狄俄倪索斯明白这点,说完直接出去。 裴子云虽将阿耳克尤纳宇斯力量抽走一些,不过阿耳克尤纳宇斯的神魂还没有受到很大影响,诸神虽有些担忧,但还是接纳了它。 裴子云没有掠夺灵魂能力,对它们来说就不是最糟糕情况,掠夺些力量它们还能承受。 片刻,一道金光而降,一道天梯落到了裴子云面前,裴子云立刻明白,顺着这道金光看了过去,本来不可靠近奥林匹斯山就在眼前。 裴子云看见狄俄倪索斯在奥林匹斯山上下来,迎接着自己。 “帕里斯,欢迎你成为新的不朽者,奥林匹斯山上众神都已经在等着你的到来。” “可敬的狄俄倪索斯,感谢您的迎接。”裴子云只是一看,就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心里诧异。 狄俄倪索斯的神力有着活力和野性,但诧异的不是强大,而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弱小的多。 “十二主神之一,就这点神位?” 不过狄俄倪索斯顺着金光飞向奥林匹斯山,裴子云也跟着它踏入了金光中,这金光似乎有着缓解疲劳,安定人心神效果。 刚刚经历连续两场战斗的裴子云,整个人在金光下,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金光中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奥林匹斯山就出现在眼前。 奥林匹斯山远远看去,一股威严气息笼罩着奥林匹斯山。 金光的尽处,是奥林匹斯山山脚,这里有两道金色大门,一道通往山上,还有一道却通往山底下。 裴子云知道这通往山底下大门,应是没有成神没有资格登上奥林匹斯山的人居住的地点。 而一道金色大门挡住上山的道路,只见狄俄倪索斯轻轻在门上一按,大门缓缓打开,奥林匹斯山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里蕴含着种种神力气息。” “不,甚至也是奥林匹斯山,以及希腊世界存在的基础。” “原来整个奥林匹斯山,就是诸神用神力和权柄构筑一座山,所以它才不存在现实中。” 狄俄倪索斯进了金色大门,而裴子云也同时跟着进去,刚一进入,金色大门缓缓关闭了起来。 两位神灵无声无息落在了山道柱廊上,裴子云抬眼望去,道路是大理石阶梯,柱廊是由一根根遍体雕刻着众神事迹的白色大理石柱组成,裴子云跟着狄俄倪索斯拾级而上,几乎每经过一段路,走廊就会有一条小道通往山上别的地点。 “这通向各位神灵的宫殿。” “如果你获得接纳,也会有你的一座。” 无需狄俄倪索斯介绍,单是神性的感知,裴子云就知道,奥林匹斯山等级森严,神力越高,离山顶越近,反之则离山脚越近。 “当然,有一些神灵不在奥林匹斯山,比如说哈迪斯(hades)就居住在冥府之中。” 廊柱精美,并且由四季常青的藤蔓纠缠,深入云海,周围是许多奇花异树,它们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只是当脚步声在柱廊中响起时,所有植株叶与花都会竭力呈现出最好的颜色与姿态,来取娱神灵。 两人速度不快,一路上狄俄倪索斯都给裴子云介绍奥林匹斯山情况,以避免裴子云出现什么都不懂的情况。 “帕里斯,所有神灵平时都会住在自己宫殿,只有有大事发生时,神灵才会在山顶大殿中聚会。” “而一些小事,诸神在庭园里商量,当然,如果是两个神的事,可以在神的宫殿里自行商量。” 这些宫殿奢华而舒适,裴子云点了点头,算明白了一些奥林匹斯山的规则。 “再就是你这样刚刚成不朽,才会开放大门,从此登上山顶,那里诸神正在等待迎接你的到来。” 狄俄倪索斯说完,脚步不由加快几分,裴子云一路跟随,很快就看见了阶梯的尽处,那是奥林匹斯山的顶部。 “有些话狄俄倪索斯没有说,但是我感觉到了。” “上山阶梯中,如果是宙斯的话,应该根本不用,直接飞到顶处。” “而相对低的神灵,就能飞到与它地位适当的位置,再脚步上去。” “当然奉了命令,有着权限的话,是可以直接出入。” “狄俄倪索斯神阶并不高,按照道理是必须沿阶梯而上,当然它有着十二主神之称,不知道有没有特权。” 又多了一会,裴子云顺利踏上了奥林匹斯山山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大殿耸立在空地中央,这殿十分巨大,比在人间见过的任何一座神庙大殿都要宏伟百倍以上。 大殿门口,一张地毯从阶梯的尽处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 裴子云在狄俄倪索斯的引领下,顺在红色地毯往大殿而去,才进入,就看见了中央有着一个巨大宝座前,有一位男子,应该就是众神之王宙斯了,而在宙斯的周围,立着赫拉、雅典娜、波塞冬、赫尔墨斯、赫淮斯托斯以及阿波罗、阿瑞斯、阿尔忒弥斯、阿芙罗狄忒。 在这些奥林匹斯山的诸神后面站着别的神灵,还有仙女环绕。 “欢迎伟大的新的不朽加入我们,帕里斯,我的后裔,欢迎你的到来。”宙斯大声说着。 “非常感谢,众神之王宙斯,没有您的支持,我成不了不朽者,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与厚爱。”裴子云对着宙斯行礼。 裴子云与奥林匹斯山诸神一一打着招呼,与支持希腊诸神打招呼时,相互态度很平淡,与阿波罗、阿瑞斯等神打招呼时,相互态度明显热烈些。 当对着赫拉时,裴子云行礼:“可敬的诸神之母,最尊贵的女神,我向您致敬,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宽恕。” “帕里斯,你是我的丈夫的子孙,今天你还来到这光荣的殿堂,一些不快,就让它随着风吹散吧。”赫拉回答的说着。 “很好,让我们举杯痛饮吧!”宙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而诸神也随之落座,怀绕着周围,一家人围着父亲一样。 一个婀娜苗条的女神亲自给裴子云盛上神浆,名字叫奈克塔耳,这看上去是乳白色,问着就有着精神,而裴子云起身还礼。 “这是赫柏,位阶还在自己之上。” “只是我第一次抵达,才有她给自己斟酒。”裴子云还是很明白这点,对着它一饮而尽,突然之间皱眉。 神浆一进入身体,就化成了舒服感,这感觉甚至超过了一般的男女之爱,接着迅速转化成了力量。 “这让众神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是胡说了,但让凡人保持青春,却可以。” “就算是神,也会增长些力量。” “可惜的是,并非可随意饮用,而有着定数。”裴子云懂得了这些凡人不理解的细节。 “神浆只有宙斯召开大会才有,按照神级不同,浓度有差异,但基本上都是乳白色。” 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祈祷声传进了裴子云的耳朵,第一次听见祈祷的裴子云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眼前飞速出现一梅,并快速变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透明资料框,上面有文字显示。 “任务:拯救俄瑞斯忒斯,在希腊获得第一个神庙(未完成)” 第六百五十六章 王者的许诺 奥林匹斯山·大厅 阿波罗弹奏竖琴,美丽的卡里忒斯女神翩翩起舞,缪斯柔和悦耳的歌声使众神陶醉,青春女神赫柏指挥着仙女用金杯盛着奈克塔耳,给众神斟酒。 裴子云正与所有神问候过,此时听到了一个痛苦祈祷声,这祈祷声直达耳畔,他心里一怔,看了下去。 迈锡尼王国·王宫 一间浴室里,阿伽门农赤裸着身体,被一个网套住,狼狈之极,这种网是专门捕捉大型猎物,非常坚韧,不好挣脱。 即使大型的野兽被它束缚住,都不一定能挣脱,更何况是人。 阿伽门农在网内不断挣扎,都无济于事,网越缩越紧,再也动弹不得,他的脸上出现了痛苦,可见挣扎的力道有多大。 “剧情开始了。” “变心的女人果然非常狠毒。”只是一看,结合着剧情,裴子云立刻明白了。 阿伽门农深信妻子经过这么多年也不会再怨恨自己,怀着一种高兴心情回到了迈肯尼海港,居民由侄儿埃癸斯托斯率领欢迎。 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没有拥抱他,却在他的面前说尽了人间祝福和歌功颂德的话,阿伽门农没有疑心,兴奋的回家,因风尘仆仆旅途困顿要求沐浴。 克吕泰涅斯特拉温柔告诉他,已为他准备好了温水,阿伽门农毫无疑虑的进了浴室里,突然,埃癸斯托斯和克吕泰涅斯特拉预设的机关就发动,一张巨网套住了他。 阿伽门农力量再强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网还是措手不及。 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埃癸斯托斯都知道阿伽门农的强大,看见剧烈挣扎,两人都深怕阿伽门农将网挣破,逃脱出来,当下扑了进来,两人脸色都有些铁青。 “埃癸斯托斯,你带领我们的战士去将阿伽门农带回来士兵全部杀死吧!”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至于你,就不要亲自杀掉阿伽门农了,因为复仇女神可不是好惹的。” “我还得依靠你,统治王国。” 埃癸斯托斯听着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话,点了点头出去了。 克吕泰涅斯特拉转身,表情漠然,哪里还有一丝同情,阿伽门农痛苦的对着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问着:“你为什么背叛我?” 克吕泰涅斯特拉出现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阿伽门农,你为了召唤色雷斯的风,你和屠杀一头牲口一样,杀死自己的女儿献祭。” “这样凶残的你还有权利活下去吗?难道你还有资格统治这个国家?” “我为什么不能,我召唤色雷斯的风,还不是为了整个希腊人利益,还不是为了战船能顺利的出港。”阿伽门农咆哮着。 “阿伽门农,你的话去欺骗那些公民吧,我还能不了解你?你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才不顾女儿的死活,她只是你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今天我就要为她报仇。” “你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手杀死。”克吕泰涅斯特拉痛苦的说着,脸上爬满了泪痕,一想起她不知所踪的女儿,心里就伤心。 “但我们的女儿不是没有死吗?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阿伽门农愤怒的说着。 “她虽没有死,但是被神灵接走后,也不知所踪,在我的心里,她已经死了,而这一切的过错都在你。” “你难道不念我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吗?”阿伽门农质问着。 “感情,在你将我的女儿亲手绑去献祭时,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放心,你的那些战士,甚至你的儿子都会和你一起死。”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 “你多狠心啊,他也是你的儿子!” “可他为你说话,只听命于你,我必须这么做。”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她再也不给阿伽门农诉说机会,拿着一把刀,对着阿伽门农狠狠一刺。 “啊!”阿伽门农惨叫。 鲜红的血顺着刀身滴答流了下来,克吕泰涅斯特拉一拔,鲜血更是喷出,将阿伽门农和她的衣服染红。 阿伽门农在特洛伊战场上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巨大的痛苦,怒吼着不断挣扎,但是越挣扎,流失的血液越多,渐渐的感觉到浑身无力。 “神啊,请拯救我吧!”阿伽门农痛苦向神祈祷,这时只有神才能救援,但让他绝望的是,没有神对他进行救援,而克吕泰涅斯特拉手中的刀,又刺了下去。 “看啊,没有神救援你,这是第二刀,为了我的丈夫坦塔罗斯,他是堤厄斯忒斯的儿子,却被你杀死。” “噗”鲜血溅到满地都是,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身上和脸上也溅到许多鲜血,但是她毫不在乎,继续拔刀,对阿伽门农刺了过去。 “第三刀,这是为了我年幼的儿子,那时你把我的孩子从怀中抢走,而且残酷把他摔死了。” “现在,阿伽门农,你这个狠毒的国王,就去哈迪斯(hades)的领域吧,再也不要回来。” 城内 埃癸斯托斯已带领着战士封锁了整个城市,对所有支持阿伽门农的人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将阿伽门农带回来士兵全部杀死,一个都不许放过,他们的家人,男的杀死,女人和小孩贬成奴隶。”埃癸斯托斯高声说着。 “是。”士兵领了命令,直接闯入阿伽门农带回来每一个士兵的家里。 不断有男人的惨叫,和女人呼救声传了出来,不断有人杀死,但面对这些,无人能进行救援。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已放下武器,卸下盔甲了。”一个女人哭泣着对着闯进来的士兵求饶。 “噗。”但迎接她的是一把冰冷的长矛的刺击,鲜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眼神中透露出绝望。 “格涅斯诺斯,你快跑!” “噗。”又是一直长矛穿透了她的胸膛,她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伊尔西亚!” 一个男人从屋里冲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但面对凶恶战士,他的抵抗显然是徒劳。 “噗。” 一根长矛同样刺入了男人的身体,迅速的拔出,鲜血泉水一样喷出,将身地面染红。 “伊尔西亚……”男人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嘭”一声,沉重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阿伽门农的士兵只有少数人在特洛伊战场上生还,他们回来后,已经卸下盔甲,放下了武器,分散在城里。 此时面对埃癸斯托斯率领战士,全都毫无反抗之力,被一一杀死。 外面喊杀声不时传入到浴室,阿伽门农心里不断抽搐,他带回来士兵本来就不多,回来后又卸下战甲,放下武器,现在都很难幸免。 “听见了吗?阿伽门农,你会得到一个国王的隆重葬礼,看啊,有数百上千的战士陪葬着你。”克吕泰涅斯特拉尖声说着。 “克吕泰涅斯特拉,你会后悔的!” “你不用太得意,你离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阿伽门农说着。 “是吗?可惜你看不见了,因为你就要死了。”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而且,这是神在支持我复仇,要不,你岂会这样被我杀死?” 对神灵存在的世界,对着神的后代,对着怀绕着预言家的国王,这种暗杀只要有任何一个神灵提醒,哪怕是借着预言家的口,都无法得逞。 现在这情况,只能说明这是神意。 阿伽门农痛苦惨叫着,现在陷入这境地,已经没有更好办法脱困,眼见着所有力气一点一点流走,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阿伽门农向奥林匹斯山的神一个个祈祷,但这些神没有一个愿意出手援助,甚至没有一个回应。 阿伽门农慢慢绝望,他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暗,突含着血的嘴唇吐出了一个名字:“帕里斯,我曾经许诺给你建个神庙,如果你能拯救我,我必会履行我的诺言。” 新神帕里斯,虽他和帕里斯是仇敌,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抓着任何一点希望。 阿伽门农的声音低微,但清晰的传入到了裴子云耳中,而且这一切也被裴子云看在了眼中。 裴子云看着陷入绝境的阿伽门农放弃所有骄傲,向自己祈祷,心中一动。 接着,处于弥留状态的阿伽门农,突听见了声音:“阿伽门农,你带兵摧毁了我的城,我岂会保护你?不过,如果看在同时宙斯的后裔的份上,我可以保护你的儿子。” 阿伽门农萎靡精神一震,绝望心情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你保护我的儿子,我会许诺,我的家族,必会为你建立神庙,并且给你宰杀牛羊,永远向你祭祀。” 阿伽门农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说着。 “很好,记住你的承诺,我会帮助你的儿子俄瑞斯忒斯脱困。” 一个王者的许诺,还是很有价值,裴子云很满意,而阿伽门农听到了裴子云的许诺,闭上了双眼,一点幽魂飞出,他最后一眼看了看自己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只留下一个诅咒:“克吕泰涅斯特拉,你必会受到报应。” 接着,就沉入了冥府中。 一位伟大的希腊英雄,率领希腊联军讨伐特洛伊,且攻破特洛伊城,就这样被自己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杀死在一个浴室里。 奥林匹斯山·大厅 阿波罗弹奏竖琴,一曲正弹完,所有诸神都向着阿波罗举杯,感谢他的音乐,没有神对阿伽门农的死亡动容。 因阿伽门农死亡的命运,早就因多次事件而注定。 第六百五十七章 第一次干预 迈锡尼王宫 公主的闺房非常温暖舒适,铺了一层厚厚羊毛毯,白色羊毛毯使得整个房间洁净,中央放一张大床。 大床都是用木料打造,铺了几层,公主厄勒克特拉正躺在大床上。 外面似乎起了风,枝桠在风中碰撞发出“噼啪”响声,她不安的挣扎着,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到处是火光,是喊杀声,人人惊慌失措,浑身是血,但又看不清是谁。 厄勒克特拉很害怕,她不知不觉躲到了廊柱之间,本来廊柱她很熟悉,但是此时总觉得花纹颇诡异,才行了几步,突然之间,她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眼前,是一个浴室,一个熟悉的女子,正举刀向着一个男人刺去,这个男人惨叫着,伸手求援,而刀还是一刀刀刺下去。 她捂住了嘴,把自己尖叫按了下去。 女子似有所感,回过了首,但只看了空。 公主厄勒克特拉全身发抖,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几乎是完美的男人,不,她明白,这不是凡人,这是神,他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是谁?”厄勒克特拉问着。 “我是帕里斯,曾经的特洛伊王子,现在的消失之神,你的父亲阿伽门农答应为我建神庙,且给我宰杀牛羊祭祀,因此我给予怜悯。” “看啊,你的母亲已经杀死了你的父亲,此刻外面正在激烈的厮杀,忠诚于你父亲的战士一个个都沉入地府。” “快去,屠杀已在进行了,你必须迅速把你的弟弟俄瑞斯忒斯运出宫殿,投奔法诺忒的国王斯特洛菲俄斯,他是你父亲阿伽门农的妹夫,会照顾你弟弟直到成年。” 公主厄勒克特拉死命的压住了唇,泪水飞溅,她很难相信这事的真实性,但来自王室教育,以及神的血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 裴子云说:“快,要迟了,你心狠的母亲,会连她的儿子都杀掉。” “啊!”公主厄勒克特拉终于忍耐不住,尖叫起来,一下惊醒过来,她喘息着,慢慢在床上下来,踏着软软白色羊毛毯到了门窗前,靠在门窗缝侧耳倾听,外面的确有着喊杀声,且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啊!” “救命啊!” “王后,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是王室的忠诚战士。” “世上怎会有这样残忍的母亲。”公主厄勒克特拉一下醒悟了,掩面而泣,作公主,她接受过教育,知道刚才是神的梦兆和提醒。 消失之神,她并不怀疑,这个世界有着真神,一个不是真神的灵魂,就算欺骗获得了神庙,迎接的也只是毁灭。 公主厄勒克特拉心里一阵悲戚,泪流满面,她知道消失之神说的话都是真,因她确实看见了发生的事,惨叫声响彻夜空,公主听的毛骨悚然,迈锡尼王国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惨剧了,她更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她知道不能再等,赶紧拉开了门,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自己,顿时奔了出去。 弟弟俄瑞斯忒斯的房间并不远,她穿过了走廊,迅速进了弟弟的房间,看见弟弟还在熟睡,迅速把他叫醒,说:“听着,俄瑞斯忒斯,我们的时间不多,神告诉我,母亲将我们父亲阿伽门农杀死了,并且还会来把你杀死,现在我必须让你尽快逃出去。” “姐姐,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俄瑞斯忒斯醒了过来,虽才十一二岁,但立刻抓住了短剑。 “不了,我暂时不能离开,你跟着仆人去就是。” 说完,她又叫过来了一个仆人,将俄瑞斯忒斯托付给这忠实的仆人,说:“你将王子带到法诺忒王国,并且找到国王斯特洛菲俄斯,把现在的事,告诉他,他会明白怎么样处理。” 看着仆人似乎还想问着,公主厄勒克特拉说:“快去,快去,时间紧急!” 仆人不敢耽搁,带俄瑞斯忒斯奔了出去,公主厄勒克特拉很担忧,外面可有许多的敌人,万一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幻影,正是裴子云,对着公主厄勒克特拉说:“放心,你的弟弟会受到我的保护,他必能安全长大。” 说着,裴子云所化幻影跟了上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公主厄勒克特拉立刻跪了下去,向裴子云默默祈祷。 “伟大的消失之神啊,希望你保护我的弟弟俄瑞斯忒斯,我一定会继承父亲的诺言,为您建立神庙,且为您献祭牛羊。”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祭祀一次神灵,开销并不大,是情理之中,但答应建神庙就不简单了。 这个时代建立一座神庙价值不菲,国王都只给几个神灵建造神庙,成为了城邦的保护神。 裴子云听着公主厄勒克特拉的话,浮起一丝笑意,有公主厄勒克特拉许诺,神庙的事情就相对稳了。 仆人带着俄瑞斯忒斯王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尽量避开巡查士兵,途中有几次都差点被士兵发现了,本来按照线路以及能力是不可能避得开这些士兵,但裴子云帮助了。 一层薄薄的迷雾,一路上跟随笼罩,使迷雾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迷雾里是什么样子,即使有人打算深入迷雾探查,也很快在迷雾中迷失方向,更由于这是夜晚,所以有着裴子云的帮助,仆人很顺利将俄瑞斯忒斯王子带出了城。 “快,快!”仆人带着俄瑞斯忒斯迅速赶到了海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很快一条海船接待了王子,并且立刻起航,迅速前往法诺忒。 俄瑞斯忒斯刚离开不久,埃癸斯托斯就冲到了房间口,看了一眼,就命令着:“把门打开,杀掉俄瑞斯忒斯。” “是!”士兵立刻执行了命令,只听着“轰”一声,大门踢开,带着兵器寒光的士兵冲了进去。 但是没有发出惨叫。 “国王,我们没有找到俄瑞斯忒斯,里面没有人。” “什么?”埃癸斯托斯沉着脸进去,果然里面空无一人,一摸毯子,里面还是温着,立刻变色:“快,快搜索王宫。” “把城门全部守住,一定要找到埃癸斯托斯。” 不远的房间中,公主厄勒克特拉看着带着杀气的堂哥埃癸斯托斯,以及士兵,捂住了嘴,神说的没有错,母亲和堂哥埃癸斯托斯想杀掉弟弟,如果俄瑞斯忒斯没有离开,他将会被这些人给直接堵住,再也没有逃走机会。 幸有着神的提醒,俄瑞斯忒斯及时的走了,现在埃癸斯托斯带士兵扑了个空,脸色阴沉。 他将整个王宫搜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俄瑞斯忒斯的踪迹,再扩大到城中也一样,只能作罢 “俄瑞斯忒斯跑掉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埃癸斯托斯对着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 克吕泰涅斯特拉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现在跑了俄瑞斯忒斯,这在以后就随时可能复仇。 “有没有找出是谁帮助他逃走?”克吕泰涅斯特拉问着。 “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我们的士兵都已经去各个城门口去盘查了。”埃癸斯托斯说着。 “嗯,尽全力将俄瑞斯忒斯抓回来,否则我们都有着危险。”克吕泰涅斯特拉说着。 俄瑞斯忒斯可是宙斯的子孙,这使两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都不由暗想着:“也许是神帮助俄瑞斯忒斯逃了。” 奥林匹斯山 裴子云回过神,这时宴会散去,桌子上酒宴也渐渐撤下,且桌子也不见丝毫散乱,这就是神灵的世界,即使是举办了一场盛大宴会,也有条不紊。 而裴子云望着起身的诸神,感慨良多,没想到神灵干预凡人的手段这样神奇,更对主神之间阶级很是惊叹。 “同样是十二主神,就算加上了没有参与此次宴会的的哈迪斯(hades)和波塞东(poseidon),宙斯还是毫无争议的第一神灵。” “得墨忒尔(demeter)很强大,而雅典娜(athena)其次,阿尔忒弥斯(artemis)再次。” “一直保护着特洛伊的阿波罗(apollo)尚不及阿尔忒弥斯,命运三女神也参与了宴会,她们的力量也很强大,每个都与阿波罗相提并论。” “隐隐对我有意见的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是接下的排名,而阿芙罗狄忒(aphrodite)、阿瑞斯(ares)还在其下。” “伟大的赫拉(hera)的神力本身,还不如阿瑞斯,但她有宙斯部分权柄,得以发号施令。” “再下面就是赫尔墨斯(hermes)、狄俄倪索斯(dionysus)。” “十二主神的力量相差何止十倍,狄俄倪索斯虽有主神之名,只比我现在强不了多少。” 看着诸神渐渐的退场,裴子云也跟着起身,慢慢朝着大殿而去。 一路上,裴子云都在仔细感受此次投入别人梦境,以及用幻影干涉凡人命运时的感受,这对以前来说,可很难办到。 以前凡人时,从不知道,神灵可以这样干预。 裴子云出来,抵达廊柱,廊柱由洁白的大理石构筑,雕刻许多浮雕,浮雕都是各个神灵的事迹。 雅典娜正站着,似乎专门等待。 “帕里斯,很不错投影,恰当好处的干预,你已迅速掌握了神的技能,这连赫拉克勒斯都没有完全掌握——现在你还要去遥远的岛屿?” 裴子云听着雅典娜的话,等待她的下文。 “你已经过了考验,成了大家庭一员,可以留下来。”雅典娜说着。 “我很高兴成这个大家庭一员,不过我还是去遥远的地方吧。”裴子云说着,指了指希腊:“赫拉克勒斯的后裔,已准备建立新的王国,我不想和他在希腊,或者附近争夺。” “你很明智。”雅典娜点了点头,按照雅典娜想法,裴子云不可能轻易放弃进入希腊,毕竟机会难得,赫拉克勒斯就一直在争取。 “你不考虑一下了?留在希腊,留在奥林匹斯山,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不,不用,我已决定去遥远的岛屿。”裴子云说着,不仅仅是秘密太多,而且作一个家族式的神系,虽帕里斯也是宙斯的子孙,但很明显,他根本不能有多大发展空间。 既是这样,何必凑在一起? 说完,裴子云转身离开,而雅典娜静静站在廊柱上,看着裴子云飞下了奥林匹斯山。 第六百五十八章 英格兰 “全体注意,来风了,调整帆!” 水手立刻按命令行动,奔到帆索里控制,行动有条不紊。 舰队是由王后赫尔柏以及公主卡珊德拉指挥,这时裴子云舰队,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已脱离了地中海,进入了辽阔的大西洋。 大西洋海面上风平浪静,浪花很小,一群海鸟自由飞翔在海面上空,不时掠过舰队。 船上的许多人走出了船舱,享受难得的好天气,人员站在甲板上,静静眺望着远方地平线,好似那里有要追寻的一切。 不过没有风,或风很小的情况下,整支舰队移动速度缓慢,只能慢慢顺着洋流前进。 突然间,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出来,吹着海船风帆猎猎响,整支舰队在这阵风下一下子提起速度,飞快而平稳的在海面上航行。 舰队一路疾驰,朝英伦三岛飞快驶了过去。 刚开始时,大家不以为意,以为是海上突起了风,使舰队前进加快。 这是很平常的事,大海上天气风云变幻,说变就变,大家只认为有了这阵风的助力,到达目的地时间会缩短很多。 但当太阳落下,星辰显耀天空,风还没有停止,众人都有些震惊,这种风一直不变,到太阳落下时都没有改变,正常不会出现。 王后赫尔柏也有些震惊,她在甲板上找到远眺海面卡珊德拉,询问自己女儿卡珊德拉:“卡珊德拉,舰队的顺风一直跟随着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卡珊德拉若有所思看着风,回去拿了个金杯,这金杯还是赫淮斯托斯的杰作,成了特洛伊王室的传家室,曾经给了门农,但是门农转眼战死,又回到了特洛伊王室中。 特洛伊毁灭,希腊联军抢劫了许多财富,但国王普里阿摩斯得到了帕里斯的提醒,在毁灭前就把最珍贵的宝物藏埋,希腊联军的胜利并不长久,因此没有挖掘出来,现在都在船队上。 卡珊德拉举着盛满美酒的金杯举行灌礼,默默祈祷,转眼获得了启示,一下子泪水飞溅。 “卡珊德拉,怎么了?”王后赫尔柏变成了惊弓之鸟。 “母亲,这是好事,这阵风是消失之神给予我们,为了让我们尽快抵达目的地,我们将乘着风,一路以很快速度赶去我们岛屿。” “消失之神?神的恩赐,我们必须回礼……”王后赫尔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的说着,突然之间她怔住:“消失之神,从没有听说过,难道……难道……” 她的心脏都要跳的喘不过气来。 “您想的没有错,是帕里斯,帕里斯已经成为不朽的消失之神,和赫拉克勒斯(hercules)一样登上了奥林匹斯山。” “帕里斯给出了顺风,而在目的地,我们的王子帕里斯,将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深沉的喜悦击垮了王后赫尔柏,她呆呆的站着,任凭泪水流淌,甚至不顾礼仪,发出了“荷荷”的声音。 英格兰 虽这岛屿还不是这个名字,但洁白沙滩上,软软沙子闪着一阵耀眼阳光,裴子云静静站立在沙滩上,远眺海面,等着特洛伊舰队的到来。 他给出了一阵顺风,使得舰队能更快到达英伦三岛,而他也提前来到这里迎接。 就在这时,一个幻影缓缓出现在面前,毫无声息,同时也毫无征兆,裴子云瞳孔微微一缩,看清才释然。 “尊敬的女士,您来了?”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你为什么还与盖亚为敌呢?”幻影女士刚一出现,就质问着裴子云关于与盖亚对战的事。 裴子云躬身,就算在这时,他还不能感觉到她的本质,他现在可是神了,可见幻影女士的力量深不可测。 面对幻影女士的质问,裴子云只是说:“智慧的您,应看见了,并非我与盖亚为敌,而是盖亚与我为敌,一定要派出巨人和我战斗。” “我当时情况,你应该也清楚,我可根本不想和她为敌。” 幻影女士当然也知道当时情况,知道裴子云并没有说谎,说着:“那是因你本应该只摘个金苹果,而非是把整棵金苹果树都拿去。” “金苹果树对盖亚来说也非常的珍贵,你将整棵金苹果树都夺去,她当然会对你出手。”幻影女士说着。 “女士,你应该明白这是命运安排,我并没有获得金苹果树。”裴子云说着,自己是没有获得金苹果树,只是系统获得了而已。 而系统获得,对这个世界而言,相当彻底消失了。 也许,这就是消失之神的真正含义。 “而且,如果我真与盖亚为敌,完全可以留在希腊,或附近地点,成为奥林匹克山的正式一员,而我现在还抵达这里,已证明了我的心意。” 裴子云的话其实有道理,他已经获得了奥林匹斯山认可,完全可以留在希腊,但他最后选择了偏远的英伦三岛,虽裴子云的目的是把这个在以后年月里一直发挥出璀璨光辉的岛屿占住,但别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哪怕是神灵,这时也只看见了裴子云避让,退向了偏僻的英伦三岛。 “哗、哗、哗。” 海浪一波波冲刷洁白的海滩,不时有一些贝壳被冲上沙滩上,海风吹拂,两人的发丝在空中飘舞。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幻影女士抬眼看着海面,远处有一只舰队在风下飞快的驶了过来。 这只舰队只是一个小点,但随着不断靠近,渐渐显出了舰队的轮廓。 幻影女士轻轻叹了口气,说着:“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她也不想逼迫的裴子云太急,这次过来其实就是打算探听一下裴子云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这岛屿发展吧。”裴子云眺望远方飞速驶来舰队说着,成为神灵,自己掌握了许多力量。 大地、火焰、风,只是水稍薄弱点,现在很容易就可以用出风的威能。 裴子云并没有打算飞过去迎接,舰队还有一段时间靠岸,裴子云看着幻影女士。 “女士,在这个岛屿发展远比在大陆发展更符合我的心意。” “你应该明白,大陆上主角不会是我们,我们如果还在大陆上发展的话,肯定会被吞没。” 幻影女士点了点头,显认同了裴子云的说法。 “而如果有着命运的安排,我相信,埃涅阿斯的舰队能完成一切。”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神话和现实不一样,历史上罗马共和国,以及罗马帝国只是一种偶然,和特洛伊没有多少关系。 但在这世界,也许埃涅阿斯的后代会建立伟大的罗马帝国。 但这不是自己这个远支能染指。 在英伦三岛建立王国,才最符合他的心意。 而且这里建立起来的国家,也有着制霸的可能,只是在很遥远的未来。 “你可知道,埃涅阿斯的未来,成就远比你想象的大……” 幻影女士还想说,但却被裴子云阻止了,他当然知道埃涅阿斯未来成就,只是并不想让幻影女士说下去,打断说着:“女士,就算面对命运,我也不会贪婪。” “我在这个岛上就已经知足了,不会在参与到大陆上争端,希望女士你能明白。” 裴子云不想受到幻影女士的挑拨,而在希腊或附近,与赫拉克勒斯争夺,这可能会演变成下一次特洛伊之战,而使宙斯的子孙相互残杀,甚至引起奥林匹斯山的内战。 其实这次特洛伊之战,已经使奥林匹斯山诸神起了很深的矛盾,现在矛盾还不至于分裂奥林匹斯山,但是如果有下次,下下次,也许就不一样了。 这或是盖亚喜欢的未来,但裴子云并不喜欢变成里面的一个棋子。 再说,自己在这世界,也存在不了多少时间。 “好吧,你的确非常的明智。”裴子云的话,打消了幻影女士的疑虑,幻影女士说出和雅典娜一样的话,对一个寻求在一个偏僻岛屿谋求发展的神灵,威胁无疑会小很多。 她说完了这些,没有继续,身影消失不见。 裴子云还是没有捕捉到她消失的去向,对幻影女士强大,他再次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裴子云的暂时主动退避,可以减少许多争端,这让自己可以安心在英伦三岛发展,没有神和人来这个偏僻的地点打扰。 诸神对于这种做法也非常的认可,裴子云目前和诸神的矛盾很少。 远处的舰队渐渐靠近了岛屿,裴子云看着舰队靠近。 接着,舰队上了海滩,众人几乎都到了甲板上,眼尖俄诺涅和海伦奔下了战船,同时喊着:“帕里斯。” “俄诺涅,海伦。”裴子云高兴的喊着她们的名字。 她们迅速奔着投入了裴子云的怀抱,裴子云将她们紧紧拥入怀里。 “帕里斯,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就在这个岛上住下来。”俄诺涅说着。 “帕里斯,我是多么的想念你,没有你的日子,实在太寂寞了。”海伦也说着她的思念的话语。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会这个岛屿住上很长时间,我会在这里建立城邦,恢复我们的荣光。” 第六百五十九章 王国是怎么样建立(上) 英格兰·三年 细雨敲击着湿漉漉平原,战车还是在奔驰着,在战车左右,是各种各样战士,一眼看去,有着特洛伊的公民,但大部分是涂着图腾的部落战士,他们各持着旗号,有数十个之多。 此刻他们持武器缓缓前进,抵达一个山谷入口,有士兵来报,山谷入口并无埋伏,军队小心翼翼进入了山谷内。 山谷并不深,但细雨下植物茂盛,郁郁葱葱,将视线都遮蔽住。 山谷内住两个部落,其中一个部落人数并不多,只有几百人,平时时,这个部落的人主要以打猎为生,而外界通往山谷的路只有一条,此时已被占领。 部落很快出现在了联军面前,整个部落都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在联军的正前有一个木门,而部落里都是木草结构,在战争时,很容易被敌人用火攻消灭,但是这已经是英格兰这时代相当文明的部落了。 战车停了,停在山谷中,车上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正是裴子云,几年时间,并没有改变丝毫,看上去反年轻些。 “陛下,到了。”一个战士报告着。 “按例劝降!”裴子云说着。 “是!” 战士靠近着大门,对部落内高喊:“国王有令,你等立刻投降,可封爵位,顽抗者灭族。” “你应该听闻了不少消息,快快投降。” 战士喊完,联军也静静矗立着,并没有催促部落。 一个部落内沉默了良久,在大家等的不耐烦时,大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酋长颤颤巍巍出来。 酋长默不作声上前,前面是哨兵站岗,他颤抖的跪了下去。 “你就是野猪部落的酋长?”裴子云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你见到我害怕?以后你会知道,我给予的更多。” 说着,扫看了下后面的部落,其中不少人露出了同意的表情,这些都是部落的酋长,现在跟随国王,围剿还未臣服的部落。 说着,裴子云跳下来,问着:“你是否真愿意毫无保留变成我的王国的臣民?” 野猪部落的酋长迟疑下,答着:“我愿意。”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露出了一个会心笑容,这是识时务之人,不知有多少部落要抵抗到底,结果都非常惨。 “既是这样,我们达成神圣的契约,任何欺骗和背叛都是罪孽。”裴子云微微一笑,举剑在这位部落酋长肩上轻轻一拍,说着:“我接受你的臣服,正式将此地确定为沙克郡,封你为斯芬克男爵。” 部落酋长身体一震,干巴巴的说着:“国王,感谢您的封赏。” “只要你好好为王室效力,王国必不会亏待你,以后还会有新的土地赐给你。”裴子云说着。 他身后的一个文书奋力写着,文书很快写好了,高喊:“斯芬克男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国的斯芬克男爵了,你必须履行你的义务,为消失之神建立一座神庙。” “并且你必须每年派出15个士兵为国王服役40天,同时你还要进贡年产的二十分之一。” “是,这些要求我都可以做到。”新任的男爵说着。 文书满意点了点头,这斯芬克男爵很听话,继续说:“三年一次,国王可征调你参战,如果有战功,国王将会分封你新的土地。”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文书问着。 “我没有任何疑问了。” 文书点首,说着:“其实你以后会知道,你获得了多大的便宜。” “别的不说,酋长不能世袭,部落中有着勇士代替你,现在,你可以凭借着国王的权威,把爵位传递给你的儿子。” “假如你战死,也由你的儿子继承你的权力和财产。” “谁反对,将面临整个王国的怒火。”听着这话,野猪部落的酋长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有的酋长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文书耐心解释给新任男爵义务时,士兵们已开始休息,开伙做饭。 他们一批批的去了附近的密林里,捡拾柴禾,而一批人则在原地搭建灶台。 浓郁的香气很快传遍了整个临时营地,众人刚刚收编一个小部落,心情舒畅,此时正有食物可以吃,都胃口大开。 而裴子云穿着盔甲,竖着腰带,腰间一把长剑,巡看周围,后面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裴子云问着:“这次打完,王国将会修养许多年,阿斯提阿那克斯,你明白了什么?” 阿斯提阿那克斯是赫克托耳的儿子,裴子云建立王国,不可能一直管理这个国家,迟早要将王国交出来,而这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眼前的阿斯提阿那克斯。 这三年来,裴子云一直在有意培养阿斯提阿那克斯,每次出征时,都会带上阿斯提阿那克斯,让他见证整个王国是怎么样一步步建立。 这样的话,在他离开,阿斯提阿那克斯依然可以统治这个王国。 阿斯提阿那克斯想了想说:“国王叔叔,我们特洛伊人,哦,不,英国人只有一千人,经不起任何损耗。” “所以我们先采取温和式征服,先征服弱小部落,征用它们,再去征服更强的部落。” “虽我们已尽量用部落士兵去征战,但我们还是有着损失,我们必须修养生息,以尽快恢复人口。” “不仅仅这样,阿斯提阿那克斯。”裴子云说着:“我们还勾结了酋长,本来酋长并非世袭,现在我们与之勾结,用分封制代替了古老的民主。” “酋长很快就发觉,依靠着王室,损失的只是部落,而他本人却可以把平等的部落成员,变成了臣民,因此获得巨大利益。” “这就是为什么我采取了分封制的原因。”裴子云才传授经验,就在这时,一个战士鲜血淋漓抬了回来,众人看去,只见他的耳朵被给切了下来,这无疑是对所有人的蔑视,周围的人都怒吼,表示要将这个狂妄的部落灭族。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斯提阿那克斯拉过一名士兵问着。 “王子,野狼部落的首领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士兵刚进去说明来意时,他们就喊着野狼永不为奴,将我们士兵的耳朵割掉了。”士兵问答着。 “没有其他原因吗?”裴子云也问着。 “没有,国王。”士兵回答着。 裴子云眼神微冷,这部落是对王室威严的挑衅,如果不能雷霆手段将拿下,将很有损王室形象,甚至会让一些刚归顺的酋长,产生一些不好想法。 裴子云下达了命令:“灭其族,杀无赦。” “是。”士兵回答着。 裴子云命令很快颁布了下去,士兵刚刚看见一位战友耳朵被这个部落人割掉,全都怒火中烧,高效率的执行了命令。 所有的士兵的武器都拿了出来,蓄势待发,弓箭手也从箭壶里取出弓箭,对准野狼部落。 “杀。”几千人怒吼震天动地,直接扑了上去。 这几乎毫无章法,但是野狼部落的人最多是几百人混战,现在几千人涌了上去,顿时也面无人色,但是他们的确不愧野狼之称,都拼命抵抗着。 木制的栅栏上,野狼部落的勇士,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弓箭和长矛落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嚎声。 王国联军士兵,同样用弓箭和长矛不断投向了野狼部落内的人群。 连野猪部落的酋长,新任的斯芬克男爵,也不得不率领部落战士攻击兄弟部落,这个临近的部落已和他们一起生活几百年,此刻不得不挥起刀战斗。 战斗毫无章法,只知道冲冲冲,但野狼部落不过千人,其中一半是女人,可战之人不过二三百,面对数千名士兵进攻,再顽强的抵抗,都无济于事,只见着片刻,只听着“轰”一声,栅栏倒塌了下去。 “杀,杀,杀”部落军冲了进去,没有多少时间,里面冒起数股浓烟,隐见火焰腾起,而野狼部落的男人,的确不愧“狼”之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拚死顽抗,阻挡潮水涌入的凶残敌人。 但是换来的,只有更凶狠的杀戮。 半个时辰后,杀声渐停,部落所有的还活着的人被集中在一片空地上,妇女和小孩集中于空地一侧,高于一米的男人被集中在又一侧。 “今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明白负隅顽抗的下场。”一位特洛伊战士说着,被割掉霜耳的战士正是他的战友,对于这帮负隅顽抗的部落恨的咬牙切齿。 他说完,右手一挥,大声:“杀。” “噗噗噗……” 一连串长矛刺入身体声音响起,这个部落高于一米男人尽数被屠灭,身体“扑通”“扑通”倒向冰冷的地面,鲜血从这些人身体中喷出,染红了周围一大片,顿时所有的女人和小孩都哭了起来。 这部落屠灭,所有女人和小孩充当奴隶,战斗也正式告一段落。 裴子云上前,接过文书,看了看,见没有问题,才说着:“刚才战斗,第一名是伯克吕斯男爵,赐地二个骑士领。” “科瓦西里爵士赐地一个骑士领,摩斯西科爵士赐地一个骑士领。” “七成财富和一半人口,分配给所有出战战士,余下三成财富和一半俘虏,以及土地,按照规矩收为王国所有。” 这个时代,土地还不是最珍贵,财富才是,听着这话,当了贵族还不久的酋长们欢呼起来。 第六百六十章 王国是怎么样建立(下) 财富分了下去,裴子云指着部落的人,这些人个个洋溢着笑容,似乎已完全忘记了当初被裴子云征服的事情。 他对着阿斯提那克斯说着:“看,跟随我的部落,获得了土地和财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迅速滚雪球的原因。” “国王叔叔,我们只要给予他们土地和财富,就一直能壮大下去?”阿斯提那克斯问着。 “不,土地和财富是有限,它总有一个上限,一旦超过了这个值,我们将没有东西可以赏赐,所以我们给予的土地和财富一定要控制,不能超过上限。” “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很弱,这些贵族土地和财富一定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阿斯提那克斯说着。 “国王叔叔,可是就算这样,我们的人还太少,我们只有一千人,而臣服我们的部落有五万人,他们反叛了怎么办?”阿斯提那克斯说着。 “阿斯提那克斯,单个部落,对我们臣服度很低——如果我们只征服了7个部落,这种情况会非常危险,它们随时可能反叛。” “但是现在,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征服了70个部落,它们相互牵制。” “国王叔叔,所以,我们征服的部落数量太少,对我们不利,而征服的部落数量越多越对我们有利?” “对,阿斯提那克斯,我们征服了70个部落,我们地位反稳固了,因他们彼此都有血仇,互相牵制,没有人能反抗。” “就算有人反抗,一声号令,大家一起围攻,立刻把它灭了。” “你也许会问,这些被征服的部落为什么不联合起来?” “问题是,它们之间,谁服从谁呢?” “没有人能当领袖,如果有,我给个忠告,立刻把这人杀了,把这部落灭了。”裴子云认真的说着,眸光一寒。 不过转眼又笑了:“当然,这个问题,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你看,立有战功的人,我都给予分封,可是分封的并不在原来地点,而是别的郡内,这样一来,原本住在一地的部落,为了保护他们土地,不得不分散,部分迁移到新地盘。” “不能联合起来的部落,就什么都不是。” “阿斯提那克斯,你要记住,分封大贵族并没有关系。”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才是维持秩序的法门。” “一旦你不能公平的赏罚,谁听从你的命令呢?” “只要你记得一个原则,就是任何一个大贵族的地产,都必须分散在各郡,甚至全国,彼此不直接相连。” “不能联合起来的部落,就什么都不是,同样,不能整成一块的领地,也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国王叔叔,建立庄园的原因?庄园300英亩到1000英亩不等,但是没有超过1000英亩。”阿斯提那克斯深深体会着这在裴子云时代,都是精英才能学习的权术。 “对,绝不允许贵族的庄园连成一片。” “不仅仅这样,我现在还推行了诸子分封令。” “诸子分封令,使得一个家族,一个部落,土地和人口不断分拆,一旦分拆,几代后,就不能形成对王国的威胁。” “亲情?隔了几代,你认为有多少亲情?” “这样,他们就无法抱团了。” “部落在分拆,而王室在不断强大。” 裴子云说着:“听着,阿斯提那克斯,有这权术,哪怕我现在只有一千人,也能支配几万人。” “别看现在王室岌岌可危,但是每过一天,王室的权力就稳固和扩大一分,而部落的就越来越分散,最后完全臣服在王室中。” “只要三十年,王室就能真正君临英格兰,而你,以及以后君主的天命,就是统一整个英伦三岛。” “当然,分拆不能太大,如果分拆到了变成了平民,他们对王室的忠诚也会随之消灭,所以,到男爵和骑士,就不能分拆了。” “保持着一支基层贵族力量,才是王室永久性的篱笆。” “如果王室强大了,那保持更高级贵族的传承,也是有必要的事。” “原来如此。”阿斯提那克斯喃喃自语,深深为这种政治权术而恐惧和喜悦。 裴子云看见阿斯提那克斯若有所思的样子,淡淡一笑,自己身而为神,如果要强行统一,很是快速,但这可能导致命运的反噬。 更无法教育阿斯提那克斯。 这种权谋之术如果没有人手把手的教,靠自己一人去揣摩的话,可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还有大量时间去论证。 而很多道理就是一层窗户纸,懂的人一捅就破,不懂的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未必会明白道理。 裴子云交给阿斯提那克斯的权谋,更是经过日后诺曼底征服和推恩令的考验,可称得上是以小博大,滚雪球的精华。 要不然的话,就算是以裴子云能耐,想要以区区的千人就建立王国,且完成基本稳固的目标也很难。 他虽已成神,个人武力已凌驾于世俗,但王国的运作和管理还是需要君主和制度,没有这些,就算建立,自己离开后,也会很快崩塌。 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裴子云和阿斯提那克斯的面前站了许多妇女和小孩俘虏,这些人部落被灭,男人杀光,而她们的脸上的神情也是麻木至极。 裴子云脸上带着笑容,指着俘虏的妇女和小孩,对着阿斯提那克斯说:“这些人怎么样处理,你明白了?” “国王叔叔,这我明白,必须杀掉男人,杀掉一切有知识的人,这样就无法传承仇恨和传统。” “这些人将会分配给我们战士,也许现在妇女和小孩中,还有着些仇恨,但时间会磨灭一切,等他们长大了,就是我们的人,等第二代出生,更是完全忠诚于王室的臣民。” “说的不错。”裴子云夸奖着。 “我们的战士立了战功,除财富赏赐,赏一些奴隶也很必要,你别看这些人现在麻木,甚至对我们充满着仇恨,但没有知识和传统,一旦他们融入了新的生活,这些事都会遗忘。”裴子云说着。 但是他有点没说,这样建立的体制,下一任国王只能稳固,不能再改变了。 “走吧,我们回去。”说完,裴子云叫来传令官:“传令下去,所有人整理好物品,出发回城。” “是。”传令官得到了裴子云命令,立刻传达了下去。 队伍很快就集合,大家将夺来财物放在战车上,而俘虏则慢慢被驱赶着往城里赶去。 裴子云也上了战车,战车往城里而去。 “陛下,我的领地到了,我向你辞行。”伯克吕斯男爵上来行礼:“当然,我今年为陛下的轮值的士兵,将随您而行。” “陛下,我的领地到了,我向你辞行。”科瓦西里爵士上来行礼:“当然,我今年为陛下的轮值的士兵,将随您而行。” 每到一郡,除了正在服役的士兵,都有大批人回归原来部落,这些人是响应裴子云的号召参战,此时战争结束,他们带着战利品回到原来的部落。 随着这些人纷纷离开,队伍人数不断的减少,到了最后,还有上千人回到一个城里。 城池不大,许多房子都是新建立,整个城池透着一股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而不会和一些古老城池一样,许多人无所事事,新兴城市游手好闲的人,几乎没有。 在这个城不远的地点,有一个烧砖的作坊,此刻正在紧锣密鼓的烧制砖块,作坊里面浓烟滚滚。 本身虽不如特洛伊城,但已是一个完整的城市了。 城里各地都在新建,烧制出来砖块正源源不断运往城里。 所到之处,到处是奴隶,在士兵们监督下,不断用砖砌房,疏通沟渠,修建下水道,还有一些奴隶搬运着材料。 “阿斯提那克斯,看,奴隶在干活。” “我让你善待奴隶,并非是仁慈,而是一个活着的奴隶,会比死的奴隶创造更多价值。” “同样,一个有希望的奴隶,比绝望的奴隶更主动,更能创造价值。” “我因此不但付给他们微薄但不折扣的薪水,还给努力工作的奴隶、举报怠工反抗的奴隶、有技能的奴隶——自由的机会。” “王者无善无恶,只有更好的统治。”裴子云指的说着,不断的征战,已俘虏了许多奴隶,这些奴隶全用来建设新的城市,开垦农田,放牧,蒸蒸日上的城市,有着许多奴隶的功绩,没有他们日夜不停的建设,这个城市不可能建设的这么快速。 这些人干活热情很高,裴子云答应了,这座城市建成,干得好的人,将可以脱离奴籍,成为自由民。 有特殊功绩的,还成为公民,这给了许多人期盼,而相应干起活来,也认真了许多。 裴子云乘着战车缓缓停在王宫门口,说王宫,其实还不如特洛伊原来的王子府邸,这刚建立的王宫也就几栋房子,多了一些围墙。 俄诺涅和海伦听着裴子云回来,出来迎接,笑容也多了许多,同时说:“亲爱的帕里斯,城中的神庙建成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加冕 伦敦·神庙 相对希腊和特洛伊,建立的神庙并不算宏伟。 神庙是一个中型建筑,整座神庙由十二根圆柱形廊柱支撑,廊柱和外墙及三层台阶都是用大理石构筑。 墙上雕刻着浮雕,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还有壁画,这些浮雕和壁画都讲述着裴子云在希腊世界的种种传奇的故事。 其中有赫拉、雅典娜和阿芙罗狄忒三女神来到伊达山,交给裴子云金苹果的故事,有裴子云斩杀海妖,怪兽的故事,还有裴子云冲锋陷阵,杀死地方各个著名英雄的故事,等等,不一而足。 裴子云穿白色束腰衣,进入了神庙,刚一进去,就有亲切熟悉的感觉,似乎相对于王宫,这个才是家。 走进神庙是一个大厅,大厅里除浮雕和壁画,还显得很空旷,暂时没有安置太多的东西。 走过大厅,穿过回廊才到达祭坛所在,神庙祭坛中央是一座3米高的雕像,这雕像是大理石所造,裴子云看到这个雕像,立刻有了一种这个雕像是他的分身的错觉。 这就是他的神庙,神庙里一切都是为他而建造,为了他而服务,而祭司就是他的姐姐和妹妹。 裴子云对卡珊德拉问:“卡珊德拉,你看到了什么?” 卡珊德拉从恍惚神情中惊醒了过来,就在刚刚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的事。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裴子云时,想起了当初得伊福玻斯王子刁难他时,想起了当初她道出帕里斯是国王普里阿摩斯儿子的时,想起了裴子云一路走过来,斩杀无数的怪兽,更在战场上屡次杀死来犯的敌方英雄。 所有的一切,回想起来,都让她有了一种不真实感,似乎一切都太完美,裴子云更是成为不朽的神,这简直是奇迹。 她听到裴子云的话,回过神来,说:“我的弟弟,我的神,你已成为了不朽的神灵,但你就算不是神,也必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王者。” “哦?怎么说呢?”裴子云很感兴趣的问着。 “你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仅仅是一千人,就征服了辽阔的土地,70个部落,5万人臣服在你的脚下,三分之一的英格兰已被你征服。” “而在这过程里,你没有用一点神力,全部是人的智慧和力量,我看见各部落虽不甘心,但却彼此牵制,没有谁能真正的反抗。” “而且每过一天,王权就稳固一分,它们就衰退一分,直到这些部落真正变成王国的臣民,我相信这一天并不遥远。” “我甚至能看见,三十年后,一个伟大王国正式形成。”卡珊德拉是预言家,她看见了未来。 “卡珊德拉,你看到没有错。” “公民也罢,贵族也罢,一切都不过是权力的外在表现,若有人执着以此,就不能看见权力的本质。” “王者能依靠的是那不可改易的权力规律。”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这前世的人曾经把它总结成科学。 这次王国的建立,必可长久,因为它内在就是那社会规律本身。 科学不会倾向谁,谁只要敬循它,必可强大。 社会科学也一样,民主或独裁谁也不会获得它的宠爱,谁能更敬循它,谁就会强大。 裴子云从不认为神学与科学是对立。 这姑且不说,裴子云转了话题:”可我等不及三十年,神在催促我。” 裴子云能一直留在人间直接干预发展,也是因英伦三岛实在偏僻,根本没有神灵关注,他的行为也得不到神灵的重视。 但是这容忍是有限度,自己是一位得到奥林匹斯山众神认可的神,一直呆在人间不行,诸神要自己回归本位。 卡珊德拉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弟弟帕里斯作一名神灵,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间,迟早还要离去,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离开。 而裴子云对着俄诺涅和海伦说着:“俄诺涅,海伦,我已分封了特洛伊人,他们和部落,以及祭司相互牵制,而你们可安享庄园,必可一直富贵。” “听着,就算是阿斯提那克斯成为了国王,在这种体制下,也不可能剥夺你们的荣耀,我毕竟是更爱你们。” 其实有神灵在,没有人敢轻蔑俄诺涅和海伦,可是裴子云知道,自己是消失之神,距离离开不远了。 “帕里斯,我多么爱你,你要离开我,真的是让我伤心,可我的父亲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命运注的,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俄诺涅眼圈红了,但是她是河神之女,自知道这无可抗拒。 “是,命运让我成了消失之神,我成了奥林匹斯山诸神大家庭中的一员,所以我必须回奥林匹斯山去。” “帕里斯,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海伦潸然泪下,她更有着人的情绪。 两人其实都希望陪在裴子云的身旁,但裴子云已是神,要前往奥林匹斯山,那里只有神灵才能进入,注定不能呆在一起。 此时裴子云和她们分离,也许会不再相见,直到死亡,她们也知道这一点,但又无力改变结局。 “别担心,当你们寿尽时,我必接你们同住。”说着,裴子云轻轻拍着俄诺涅和海伦的手,轻声安慰着她们。 有了裴子云的这保证,俄诺涅和海伦的情绪才稍稳定一些。 其实这种离别还是比较残忍,俄诺涅和海伦都年轻,裴子云去了奥林匹斯山,甚至离开这个世界,她们就没有人陪伴。 但裴子云到这个地步,她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见着两人情绪稳定些,裴子云唤着:“让他们进来吧!” “是!” 进来了一大群人,二三十个,首先是王子阿斯提阿那克斯,王后,还有格斯涅和柯赛丽娅,以及原本特洛伊贵族少年,现在他们都是真正的贵族。 特别是格斯涅和柯赛丽娅,社会地位很低,甚至柯赛丽娅还是奴隶,现在都成为了贵族。 “帕里斯国王,感谢您对我的恩赐。”格斯涅谦卑的说着。 “格斯涅,其实一切还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裴子云说着。 “帕里斯国王,我也非常感谢您,没有你给我机会,我将永远沉沦,更不会有今日的地位,谢谢您,我的国王,我的神。”柯赛丽娅对裴子云深深一躬。 “柯赛丽娅,你也是通过自己努力获得这一切,我离开后,你继续辅佐新任的国王。”裴子云说着。 裴子云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想:“现在特洛伊所传承的王权,真的在不列颠建立了,这真是奇妙。” 公元12世纪,英国作家瓦斯用诺曼语写了诗体编年史《布鲁特传奇》(roman de brut,1155年),主要内容是在特洛伊被希腊人毁灭后,特洛伊人逃散到欧洲各地,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aeneas)逃到意大利,其后代成为后来罗马帝国的开创者。 埃涅阿斯的一个曾孙名叫布鲁图斯(brutus the trojan),因犯过错而被逐出意大利,前往不列颠,建立了新特洛伊城,即伦敦。 不列颠这一名称也由他的名字变化而来,他成为英国的奠基者,第一位不列颠王,而亚瑟王则是直系后裔。 这本是传奇,其实与历史并不相符,但是现在,却奇妙的融合在一起。 “我的事办完了。” “假如有亚瑟王,会是我所建立的王国的继承人吗?”裴子云没有再多说,只是看了一眼系统。 “任务:梦想中的不列颠王国,6/5” 本来系统就是给裴子云建立王国的任务,他利用了三年时间打下的根基,使得整个王国可以良性循环下去,而不会出现一走,就分崩离析的结局,甚至大大超越了系统的预料。 众人这时听着裴子云站在祭坛上说:“阿斯提阿那克斯,你上来。” 阿斯提阿那克斯当然清楚国王叫自己上去是干什么,裴子云就已跟他说过了,所以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就算这样,血还是一下子冲上去,脸涨的通红。 阿斯提阿那克斯上前,缓缓跪在裴子云面前,卡珊德拉此前得了吩咐,此刻也同时上前,用罐中清水给他洗了额头,并且拿出一瓶充满香味的香膏,给他涂了香膏。 最后卡珊德拉给阿斯提阿那克斯整理稍微有些凌乱发髻,缓缓退了下去。 阿斯提阿那克斯跪在神前,大声宣誓:“蒙神的恩典,我在此宣誓,将承诺三事。” “第一,我将奉吾神之名,尽力传播吾主的荣光。保障它的安全不受威胁。” “第二,我将凭着神的旨意,在王国全境建立稳固的和平,并命令从此以后所有人均应加以维护,并且以公正和仁慈,去除恶法,代之良法,主持正义,使其恩泽遍及全国,让治下人民得以享于安定和秩序。” “第三,我以后的血脉,也将继承我的誓言,以完成统一英伦三岛的天命。” 誓言清晰响着整个神殿,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裴子云说着:“今日,阿斯提阿那克斯向我宣誓,蒙我喜悦,我当为你加冕,从此你就是英国的第二任国王。” 说着,把自己头上的黄金王冠取下,这个王冠还是当初刚来到这个岛屿时,裴子云告诉工匠,打造的王冠。 这王冠并不华丽,但这就是王权之证。 裴子云给跪在面前的阿斯提阿那克斯戴上这黄金王冠,阿斯提阿那克斯身体颤抖着,严格意义上说,他才是一名少年,面对国王的地位,心情激动难免。 阿斯提阿那克斯转过身,发表第一次演说,或者说第一道旨意,这道旨意其实是裴子云给他编写,以传承王权。 “我,英格兰王国的国王,向王国所有人民致意。” “诸位知道,受神的恩典,以及人民的同意,朕已加冕为王,我将继承神的意志,建立王国的秩序。” “一切的秩序在权柄和财富,我将赐予贵族爵位和领地,并且给自由民经商和作战的权利,使之能繁衍昌盛。” “持有土地在100英亩以下的任何人,无需任何贡金就可继承父辈的遗产,而贵族继承人只需支付公平合法的贡金就可继承领地和爵位。” “王国婚姻采取一夫一妻制,每个有多余土地的贵族要将爵位和领地赐予次子三子,应与朕协商,但朕不会因此要求任何财物,若无子,女儿可为继承人,朕不会为她安排婚姻,除非符合其本人的愿望。” “未成年的继承人,任何人都不得篡夺和剥夺他应有的继承权,我,秩序的维护者,将亲自监护,直到长大成人。” “若真有篡夺者出现,所有贵族当和朕一起,共击之。” “本国不允许私铸币,唯归于王国所有,任何人,无论是铸币匠还是贵族,一旦私铸,就可遭到拘捕,依法处置。” “对于一切合法债务,王室和贵族不得利用权利非法赦免。如有人拒不履行,一旦发现,即处以重罚。” “朕加冕之前犯下一切罪行,朕均予以赦免,此以后所犯罪行,将按照法律来行事,不得轻易赦免。” “朕继位三周内,所有贵族都得朝拜于朕,以此为契机,我们的王国将建立起稳固的和平,从此以后所有人均应加以维护,以使我们能繁衍昌盛,子子孙孙传承不绝。” “愿神与我们同在,愿王国能国祚绵长!” “万岁!”众人听完阿斯提阿那克斯的宣誓,向阿斯提阿那克斯行礼。 仪式完成,众人看向裴子云站立的地点,眼前空无一物,只有神像屹立,所有人不由潸然泪下。 卡珊德拉最先醒悟过来,擦了擦泪,上前一步,说着:“阿斯提阿那克斯,我的国王,三周内贵族都会集体抵达。” “整个英格兰的贵族,将会第一次正式、集体向神举行祭祀仪式。” “在这过程里,你责任重大。” “我明白,我将亲自牵着白色公牛抵达神庙。”阿斯提阿那克斯说着。 底比斯国王厄厄提翁的女儿,赫克托耳的妻子安德洛玛刻,却还没有理解这微妙的一幕,看着这一切,眼泪扑哧落下,心里喊着:“赫克托耳,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终还是成为了国王,你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第六百六十二章 希腊世界的结束 裴子云出现在空中,凌空虚立隐身,喊了一声:“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梦想中的不列颠王国,6/5” 裴子云重重的按了下去,只听一声,建立王国任务完成,获得了6个命运点。 “很不错,超出系统上限的结果。” 接着看了看系统,发现还剩最后一个任务了。 “任务:拯救俄瑞斯忒斯,在希腊获得第一个神庙(未完成)。” “拯救俄瑞斯特体,已完成了,或者说还没有彻底完成,而在希腊我还没有获得第一个神庙。”裴子云暗暗想着。 裴子云当时帮助俄瑞斯忒斯逃离王宫,其实拯救俄瑞斯忒斯只完成了一半。 “不过,现在差不多了。”裴子云目光扫视俄瑞斯忒斯,喃喃自语着。 俄瑞斯忒斯已成年了,且在阿波罗(apollo)的帮助下,杀死了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以及篡夺王位的堂兄埃癸斯托斯。 但由于弑亲,因此俄瑞斯忒斯受到了复仇女神的迫害,逃到雅典城,向雅典娜(athena)神庙请求庇护,而雅典娜表示,将会在雅典城外,开设一个法庭来审判这个案子。 “阿波罗的神位在复仇三女神之上。” “但差距并不太大,也只有雅典娜能压制,因此去雅典也理所当然。” “这是我最后的剧情了。”裴子云暗暗说着。 雅典 城前一座山坡,山坡上植物郁郁葱葱,中间有一块空地,雅典娜站在中央,原告是受克吕泰涅斯特拉委托的复仇女神,而被告是俄瑞斯忒斯。 陪审团也来了,都是雅典城内,德高望重的公民。 这时有两个外乡人从远处缓缓而来,不一会,站在被告前,其实这两人就是阿波罗和裴子云。 复仇女神们一看到阿波罗就大叫:“阿波罗,你应该去处理自己的事,还有你,一个新神,你怎么也来了?” 阿波罗回答:“是我劝他杀掉了他的母亲,并对他说,这是神所欢迎的虔诚,我应该保护他。” “我是帕里斯,你的父亲曾是我的仇敌,但他死前向我祈祷,要为我建立神庙,以此让我保护俄瑞斯忒斯,我也叫醒了俄瑞斯忒斯的姐姐,并且保护他出了王宫,现在,我继续履行王者的约定。” “所以,我也会为你辩护。”裴子云对着俄瑞斯忒斯说着。 雅典娜见着所有的人都来了,站了起来,说着:“复仇女神啊,请你们提供讼词吧。” “我们可以直截了当的问。”复仇女神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开口说着。 “被告,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我不否认。”俄瑞斯忒斯说着,他听到复仇女神这样问,吓得面如土色。 “你是怎么样杀害她?” “我用利剑割断了她的脖子。”俄瑞斯忒斯颤颤巍巍的说着。 “谁指使你这么做?” “阿波罗以一则神谕提示我,叫我这样做,他就在这里,可以为我作证。”俄瑞斯忒斯回答。 同时俄瑞斯忒斯又说:“我为自己辩护,我杀死克吕泰涅斯特拉并不是把她看作自己的母亲,而把她看着杀害父亲的凶手。” “克吕泰涅斯特拉联合着埃癸斯托斯一起用网将我的父亲阿伽门农束缚住,然后她一刀刀刺死了我的父亲,父亲的血流了满地都是,他的惨嚎声我到现在都还能回想的起来。” “克吕泰涅斯特拉谋杀亲夫阿伽门农,我认为是滔天罪行,必须受到惩罚。”阿波罗辩护着。 “但俄瑞斯忒斯残杀母亲同样是十恶不赦,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当他们辩论完毕,雅典娜站起来说:“雅典的公民们,请你们静听着,今天,你们开始了第一场的法庭审判。” “今后,你们将永远保留这种法庭,法庭就设在这座神圣的阿瑞斯山上,你们都应该维护它的尊严,把它当成全城的支柱。” “现在,陪审团请站起身来,白色的石子代表无罪,黑色的石子代表有罪,请记住你们的誓言,为裁判此案投票吧!” 陪审团默默从座位上站起来,排队把表决用石子投进了钵内。 当所有的人投了票,新的一批推选出来的公民站出来,细数投入钵内的黑白石子,结果发现两种石子数目相等,这时,决定一票在雅典娜的手里。 雅典娜从座位上站起来,问一直没有发言的裴子云,说着:“帕里斯,你有什么意见。” “雅典娜,你是法官,最后一票应该你来决定,但如果你询问我的意见,我会这样说。” “所有法律,都是为了维护大部分人的利益,以及秩序。” 在神和人面前,裴子云说着:“这个案子,不能简单以黑白而论,一个妻子无论以任何理由,杀掉丈夫,这对不对?” “很明显不对,这破坏了家庭的伦理和秩序,如果我们不加以惩罚,哪个丈夫能为了妻子和儿女而安心劳动和战斗?” “他们流汗和流血,就毫无意义。”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点首。 “但就算母亲有错,儿子能杀掉她吗,显也不对,他不应该自己动手,而应该有着法律或者国王审判来惩罚。” 大部分人也点首,只有俄瑞斯忒斯面无土色。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案有特殊性,因篡夺者夺取了王权,除了神,谁能支持俄瑞斯忒斯呢?” 说着裴子云看向阿波罗颌首,肯定了阿波罗支持的正当性,又说:“除了俄瑞斯忒斯自己,谁能复仇呢?” “所以问我的意见,我会说——俄瑞斯忒斯杀死篡夺王位的堂兄埃癸斯托斯无罪,杀死了他的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有必要性,但必须因此赎罪。” 裴子云的话说完了,全场都是沉思。 雅典娜这次她没有说“我不是母亲所生的人,我是从父亲宙斯的头里跳出来,因此我维护男人的权利”的言论,这种言论其实就毫无正当性,而是出于某个立场的话。 她现在说:“我认可帕里斯的话,俄瑞斯忒斯杀死克吕泰涅斯特拉有必要性,但必须为之赎罪。” 说着,她离开审判桌,带了一粒白石投在钵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庄严宣布:“经过投票表决,多数票决定——俄瑞斯忒斯免去惩罚,获得了自由,但他必须赎罪。” 俄瑞斯忒斯听了,十分动情说;“女神雅典娜,你挽救了我,挽救了我的家族,我会向全希腊人赞颂你的恩德。” “而您,伟大的消失之神帕里斯,你不介意我父亲和你的恩怨,两次帮助了我,我即将回国,向这里国家和人民立誓,我将履行父亲的誓言,为你建一个神庙。” 俄瑞斯忒斯说完,坐上马车,离开雅典。 复仇女神对雅典娜的判决不服:“你们这些年轻的神践踏了古老法律。可是,雅典人,你们将会后悔今天的判决,我们要让城市和乡村寸草不生,让瘟疫蔓延。” 对复仇女神的诅咒,就连神都不能忽视,阿波罗连忙说着:“你们不该对判决表示愤怒,这并不是你们的失败和屈辱。” “钵子的黑白石子的数量是相等。陪审团们并没有冒犯你们,是神承担着判决责任,你们不应把愤怒向无辜的人民发泄。” “我以人民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你们将在这里获得显赫地位,享有神圣荣誉,这座城市里的人民将年年献祭,将你们作公正而无情的复仇女神来敬奉!” 雅典娜也重申了这一许诺,说:“尊敬的女神们,请相信我,这座城市的公民愿意敬奉你们,男女老少将会歌颂你们,他们将在国王厄瑞克透斯的神庙旁建立你们的神庙!凡不敬奉你们的人,将得不到福祉!” 复仇女神听了这番允诺渐渐平息了怒火,说:“雅典的凡人,如果愿意敬奉我,并且恪守着公正,那么我也愿意宽恕你们。” “伟大的复仇女神,非常感谢您的慷慨,饶恕了我们的冒犯。”雅典公民唱着赞歌,欢送复仇女神出城。 雅典娜解决了这事,回首对着裴子云说:“帕里斯,奥林匹斯山上,神的工匠已经为你建立了宫殿,你可以去看看。” 裴子云点了点头,踏上了奥林匹斯山,果然,在山脚稍上面一点的位置,一道廊柱伸向了一处宫殿,这宫殿虽不大,但是非常精美,胜过了他在英国的神庙的装饰。 奥林匹斯山的诸神虽本身没有来,但派仙女送来了礼物,庆贺着裴子云搬到新的宫殿。 裴子云问着系统:“时间快到了,下个世界是什么?” 裴子云问着,但系统毫无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突睁开了眼,手一点,一大块祭祀牛肉出现,牛肉是牛里最好一块了。 “是祭祀!”裴子云笑了,以前都是自己祭祀神灵,现在终于有人祭祀自己,并且还是希腊的祭祀。 身影瞬间消失,接着出现在了迈肯尼一处神庙。 神庙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这个神庙相对小,但也是完整神庙,有十二根圆柱形廊柱支撑,整个神庙由洁白的大理石所建,祭坛矗立,不远是熊熊燃烧的圣火,神庙外面是小广场,一条山路从广场一直通到底部,道路上新任的迈肯尼国王俄瑞斯忒斯正率人离开。 裴子云在神庙中徘徊着,看着这希腊第一座神庙,良久叹的说着:“终于完成了。” 裴子云打开了系统,把最后任务按了下去,身影渐渐消失。 第六百六十三章 制霸全国 东京·历史馆 一群戴着小黄帽(注1)的小学生排着队进入参观,不仅仅是小学生,还有着高校生(高中生)也在,一个老师在讲解。 “……众所周知,长保七年,出羽国之新川大将军本身只有七十石,十六岁时初阵,讨伐为恶乡里,侵占土地的盗匪,又获得了七十石领地。” “但受到山下家的觊觎,遣使说着,此地为我所有,君敢不予我?” “新川大将军假意归还,半夜袭杀,夺取三百五十石,又以重金贿络凉吉家,得以保留五百石。” “五百石虽小,却是新川家奠基一战。”高校老师正给学生讲此战历史意义,学生们也认真地听着。 “桥田老师,能提个问题吗?”这时一个学生举手。 “梶原同学请说。” “桥田老师,那为什么凉吉家在三年后,又讨伐新川大将军呢?”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桥田老师站了起来,说着:“新川大将军夜袭山下家,虽不得已,但有违当时的规则,最重要的是,根据史料,新川家开垦荒地,还征服了山中的牛久众。” “凉吉家因此觉得新川家已成隐患,才给予讨伐。” “知道了,谢谢老师。” 裴子云( ̄_ ̄)的表情排在小学生中,他也变成了小手小脚的小学生,戴了只小黄帽,听着老师继续讲着新川大将军澜壮阔的一生,这几乎所有日本人都耳熟能详,但国小同学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印记终于瓦解了。”裴子云却沉入了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山田信一的记忆中去。 裴子云仔细吸取着山田信一的记忆,并且揣摩这世界的实力,但山田信一记忆很少,只有生活习惯,语言文字,以及小学的课程。 “日本的教育原来是这样。”日本小学的课程设置和中国有很多不同,1-2年级基本不教知识,而是上生活课。 这与其说是教日常生活的常识,不如说是秩序。 是的,许多教育家说日本强调团体,其实团体就是秩序,如果进一步,可以称之军事化教育。 单论日本小学生毕业生的文化课程,只相当曾经受过教育的四年级,但是集体活动非常多,每个小学生都变成了集体的一部分。 裴子云继续( ̄_ ̄)的表情,他现在就是小学毕业生,参观历史馆就是集体活动的一部分,不参与都不行。 “似乎非常安全的社会,虽历史和我原来不一样,但看起来是纯科技的社会,连我的道法和神力都浓缩在灵魂内,无法干预现世,我现在就是单纯的12岁的小学生。” “任凭我怎么样感觉,都感觉不到超自然力量。” “但是我知道不是纯科技的社会。” 原因之一就是山田信一在梦里死于超自然力量袭击,他最后死亡的记忆是被一股冰冷包围,视线一片漆黑,身躯坠落在一个星河,穿过不少星辰,有的有着丰富的色彩和声音。 接着,突然之间出现在一个电梯口,一个血尸闷声尖叫,血爪袭来,电梯门瞬间击碎,接着山田信一意识就灰灰了。 按照正常的话,这躯体会渐渐停止活动,可在十分钟后,却被自己取代,没有任何人发觉,包括山田信一的父母,以及妹妹。 夺舍已经过了十天,自己都在一直破解着死亡时留下的印记,并且吸取着记忆,并且融会,现在才基本完成。 “系统” 吸取完了记忆,裴子云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传奇之匙——灵力的潮汐已经复兴,但也并非普通人能打开大门,请尽快成为传奇0/3) “传奇!”裴子云(⊙﹏⊙)的沉默了半天,传奇,是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抵达的吗? “回家了。”活动完,有个女生喊着,裴子云惊讶看去,看到一个高校(高一)的少女站在队伍面前,少女很漂亮,但语气很严肃盯着小学生:“去保谷町的跟着我。” “深田前辈好。”小学生都很乖,鞠躬,只有裴子云没吭声,只是跟着,这时差不多是下午3点,别奇怪,日本小学就是这个时间点放学,并且也没有家长接送,不过一般是组团。 高年级的要负责指挥自己回家路线上的低年级的学生,具体谁是轮流值班制,为什么服从前辈就是这样形成。 转眼间电车来了,固定路线的小学生一般都是买月票,刷卡过闸进了车厢,车厢中基本没人说话,成年人是不必给小学生让座,相反,小学生会给老人,孕妇等任何有需要的人让座。 而且,小学生因身高抓不到扶手,会团结互相扶在彼此书包上,本来深田音叶作高校学生,是不会负责这事,但这次参观临时安排,所以全神贯注盯着这些孩子,很尽职尽责,立刻注意到了稍疏远的裴子云。 “你是……山田同学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深田桑,我没有问题。”裴子云扫了眼,发现没有值得关注,半闭了眼,继续探察着系统。 “哦,原来不是那个传奇的意思。” “仅仅是让周围的人,觉得我是传奇吗?” “可这难度也不容易啊!” 裴子云闭着眼思考着,车子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几站,电车又停住了,一个带着木刀的人上了车。 裴子云突有一念,转过身对着深田音叶:“深田桑,这是什么?” “哦,这是剑道部的成员,山田同学也对剑道感兴趣吗?”深田音叶弯腰说着,不得不说,山田信一这躯体虽只是正太,但却已经看得出小鲜肉的样子了。 “剑道部?”裴子云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一个念头,想确认一下:“那个……深田桑,剑道部能制霸全国吗?” 听了这话,拿着木刀的少年先苦笑了起来:“山田,你真是幸福的小学生啊,到了国中,你就知道社团是多辛苦了。” 他还想继续说,深田音叶阻止了,弯腰:“当然,山田同学如果努力的话,制霸全国也不是不可能。” 裴子云点了点首,表示感谢,又继续沉思。 “真是爱幻想的小鬼啊!”拿着木刀的少年低声说着,声音很低,但裴子云却听见了,这时到了站,裴子云挥手告别,就下了车,直奔一处一户居。 “我回来了。”说完,裴子云换鞋。 “欢迎回家。”一个女声回答,这就是母亲山田泉美,还没有等她看清楚,裴子云就直奔小厅,打开了电脑。 客厅里只有一只罗莉在看动画,对此非常正常,日本男人加班是常事,就算是正常下班也要去酒吧、夜店、居酒屋喝酒,十点前别想在家里看到男人。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一个男人一下班就回家,就会被公司同事排挤。 这就是日本的集体主义。 裴子云打开电脑,搜索着相关的记录,渐渐沉入了沉思。 综上所说,日本教育,在小学开始,就强调集体和秩序,小学里因此甚至不进行多少知识教育。 到了国中,就有了社团,社团几乎是强迫性加入,为了就是使学生没有私人自由的时间——除了回家睡觉,别的全部必须在集体中。 举个最简单的事,日本从小学开始,要求吃饭都有规矩,饭前洗手,饭后一定要刷牙,很多人上班了都习惯随身带一把牙刷。 连着运动,都是全部同学都要参加,项目大部分是需要协同的项目,很少强调个人竞技。 哪怕是神童,都不能跳级读大学,因为这种神童就脱离了集体的同化。 并且学生进了社团就无法随意退出,退出的话会被社团的人瞧不起,如果没有特殊理由,经常不参与社团活动,会被视成背叛者而被排挤,成为「脱落者」在学校被当空气孤立。 每个人在漫长的学习和成长中,就变成了真正的螺丝钉。 甚至到了社会上,如上所说,假如你一下班就回家,而不是参与集体活动——哪怕是去酒吧喝酒——就会被公司同事排挤。 “这才是真正的工蚁教育体系。” “是日本成功的最大秘密——有组织胜过个人主义。” “但是正因为这样,所以对能超越工蚁的强者,是出了名的崇拜。” “这真是强者的天堂啊!” 裴子云搜索着相关信息,喃喃的说着,如果说在大徐,一个人强大了,会受到集体排斥,但是在日本,这样的强者会受到集体崇拜,因此能迅速上位和掌权——至少在社团是这样。 “也就是说,要在日本成为传奇,只要是办出了超出大部分工蚁同学想象的事就可以了。” “征服集体,就可成为传奇。” 裴子云想到这里,离开电脑,直奔着阁楼,在翻看着杂物柜。 “哎,信一,你怎么了?”感觉到儿子怪怪的山田泉美追了上来,后面跟的是怯生生的妹妹山田奈奈子,她右手食指放进嘴里吮吸,迟疑着看着哥哥。 这时,裴子云已经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木刀。 当下握住了木刀,转身看着妈妈和妹妹,说着:“我啊,决定了,我要凭着这把木刀,制霸整个日本!” 第六百六十四章 樱花下的武士 向来乖顺,甚至平时有点怯弱的十二岁的儿子(哥哥),突然之间说出了这种话,着实让人惊呆了。 山田泉美和山田奈奈子都是(⊙_⊙),奈奈子甚至咬痛了自己的食指,呆呆的看着哥哥。 裴子云却不以为意,仔细打量着这木刀。 这是山田家的一家之主山田和彦留下的回忆,他在国中时代,曾经是剑道部的主将,让他根本没有舍得扔掉留下诸多美好回忆的木刀。 裴子云举起木刀,看见到刀柄上有山田和彦曾经中二青春的时刻下的“制霸”二个字。 “看来父亲大人也有着制霸全国的野望啊!”裴子云欣赏着木刀,这刀看上去虽很旧,但分量和重量都很出色,一看就知道是能用几代人的高档货。 不知道当年山田和彦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的木刀。 “我要制霸全国!”裴子云再次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无论是学业,还是木刀,这一切,都从我国小毕业开始。” “啊。”虽听不太懂,但山田泉美还是醒悟过来,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瞬间就成了月牙,显露出了喜悦。 “这是好事,信一君有这志向,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男儿。” “不过,现在,去用饭吧!” “好的,我开动了”裴子云吃餐,晚餐是米饭、茄子天妇罗、一条鱼、一碗味噌汤,这在东瀛已经算不错了。 “可恶,才这点。”裴子云看了一眼就鄙视,不过东瀛习惯就是这样,并且还分量很少。 裴子云把菜吃的干净,并且还吃了二碗饭,喝了口味噌汤,对山田泉美说:“我吃好了,妈妈,我要用下电脑,查下修学旅行。” 山田泉美听到裴子云这么说,忙细心叮嘱:“小心点,别弄坏了你爸爸存在里面的资料。” 裴子云称是,直接又去了电脑前,沉思。 “世界虽限制了我的道法和神力,但我的武技可是宗师,并且经过了希腊世界,又有上升。” 裴子云瞟了一眼系统,不意外看见这数据。 “武道:宗师(79.4%)” “加入剑道社,凭我的底子,制霸全国并不算很难,但是难就难在,怎么样让众人所知。” “传奇,能广为传播才算奇。” “而且这个0/3也大有深意啊,是不是最好有三项传奇?” “甚至把三者结合,形成最好的传奇之钥。” 裴子云若有所思,一时想不起入手处,就在这时,已经洗完了碗的山田泉美过来了:“信一,你的修学巡礼准备去哪里?班级里已经有了路线了吗?” “啊!”裴子云灵光一闪,修学巡礼是东瀛教育的一环,它在小学毕业就开始了,据说源于新川大将军颁布的敕令,要求继承武家的武士,周游一次,并且在日后发扬广大,到了现代,因学习内容不同被细分——历史学习,主要通过参观历史遗迹,学习历史知识,这种修学巡礼多去京都、奈良和东京等地,踏遍文化历史遗迹。 “巡礼踏遍全国。” “很好的想法,这和制霸全国完美融和在一起,东瀛学校假期每年3次,寒假、暑假和春假,短者15天,中者25天,长者60天。” “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踏遍全国,并且在合适的年纪,一一去挑战各地的道场。” “国中生武道巡礼,脚步踏遍全国,这绝对是传奇了。”裴子云眼睛一亮,又有点黯淡:“可我这样努力,怎么使人知道呢?” “或者说,怎么证明呢?” 裴子云皱眉,这时听着山田泉美说着:“信一,你如果去京城的话,会不会参拜吉田神社呢?” 吉田神社有1000年历史,本主开运,不过位于京都大学的正门一侧,每年大学入试时,大批家长都会带孩子来参拜,祈愿孩子能顺利考进京都大学,所以变成了保佑学业的神社。 裴子云倒不觉得自己要这保佑,突想到了与神社相关的一条,搜索着,目光停在了一处。 “朱印帐!” 朱印是指,在神社和寺院中参拜,给予押印,敬称为御朱印。 而收集朱印的专用的帐面,就叫朱印帳,在很早就已出现了,并且朱印帳上,不但有押印,还会有寺社名和参拜日。 “地点、时间、足迹——这完全就是制霸全国的完美证明。” “而且参拜全国神社,也增加了传奇度。” “这是个很好主意,不过多数的寺社都在奉纳初穂料·御布施后才给予朱印,分别是300円、500円、2000円不等。” “数目并不大,可积累起来,全国都踏遍,或要几十万円。” “最好是百万円。” “不过这百万円可不是小数字,加上旅游费用,更是价值很高,虽这山田家还算不错,可也经不起这样消费。” 东瀛的特点就是对大部分人来说,贫富差距非常小,这点许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熟悉东瀛的人都知道。 山田和彦年入九百万円,是公司的嫡系,当到了部长的职位,再上基本非常难了,可自己和山田奈奈子上学,名牌私校的话,就可能要花费掉三百万円。 “这笔钱,到哪里去获得呢?” 裴子云想了想,问着:“妈妈,这次巡礼去京城的话,你给我多少钱呢?” “路费的话,妈妈会交纳给班级。”山田泉美留意到山田信一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些,含笑说:“信一,不要灰心丧气,我相信你的好朋友远山,会和你和解的,这次就是机会。” “我会多给你一点钱,路上,再给你一万円,你在路上和他和解吧。” 裴子云才没有考虑到这个“好朋友”远山幸太,一万円对十二岁的正太来说,零花钱很足了,可对自己是远远不足,可自己现在的年纪,又怎么样获得足够的费用呢? “先把计划完成吧!” “将东瀛地图分解,以东京为中枢原点,把东瀛分成10块,正好应对我国中三年,连着小学毕业假期在内,总共10个假期。” 这并不难,只按照假期长短分配,短的加强,就针对近的,范畴小的区域,长的假期,针对远的,范畴大的区域。 切割了下地图,再查下交通,简单计算下,就完成了。 发给了自己邮件,裴子云也没有关电脑,无聊移动到了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奈奈子已经看完了动画,随手转了个频道,就看见是新闻。 一堆人围着一个男子,整个屏幕上,闪光灯爆连连,声音更是连连叫嚷。 “长崎警部,长崎警部,有没有发现线索?” 裴子云看了上去,这个长崎警部看上去才二十五六岁,身体挺拔,裹着一件风衣,神色很凝重,并不说话。 “咦,这个警部不简单,不但年轻,还有武道修为在身。” “官运也不错。” 裴子云只一眼,就感觉到这人有不错的武道修为在身,并且神色虽沉郁又疲倦,但眉宇间尽是刚毅,这种人都是警界的精英。 东瀛警察最初警阶是巡查,接下去是巡査部长、警部补。 以上警衔都可以直接称为“刑事”,而从警部开始就直接称呼其职务或警衔,算是真正警官的起点。 但是这时,媒体却毫无顾忌,不断追问:“这是系列案件吗?是不是超自然案件?有目击者说看到了幽灵,请回答,民众有权知道真相……” 说着,还开了个镜头,裴子云只一眼,顿时惊咦了一声,小小的脑袋就一抬:“有阴气,是在箱根?” 箱根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千米,是东瀛的温泉之乡、疗养胜地,到处翠峰环拱,溪流潺潺,温泉景色秀丽。由于终年游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故箱根又享有“国立公园”之称。 这是裴子云第一次感觉到了超自然力量。 他不由皱眉:“这是什么原理?” “我是神灵,都无法显圣,为什么它能干预,这世界的规则是怎么样?” 这时长崎警部说着无可奉告,杀出了重围登车离开,有些记者留在原地,有些追了上去。 东瀛电视台大多都控制在企业手中,明文禁止政府过分控制,记者根本不惧警察,这时对着镜头喷着警视厅,又指着被封锁线围起来的一幢公寓,介绍着情况——其中一个租户,被杀全家。 还有人言辞确凿声称亲眼看到有个黑影徘徊。 “现在记者为了收视率广告费,什么都能说,信一,你可别看这种新闻。”擦地经过的山田泉美看了一声,就说着:“现在真是,不但记者,还有作者都编写着鬼怪小说,还宣称这是真人真事。” “为了钱,真的是什么都干。” 裴子云突然觉得灵光一闪,本能就要思考,但是这灵光熄灭了,相反却亮点了别的一个。 “作者,赚钱。”裴子云看了看一侧的书架,这些书架上满是一家之主山田和彦购买的书籍。 当即就意识到了些,于是,裴子云扔下一句:“妈妈,我知道了,这个新闻我不看了。” 说着就又上了电脑,迫不及待用鼠标搜索引擎关键字。 “高岛凛太朗、加茂修司、大西一树、水田野中。”(注1) 第六百六十五章 浪人 一番搜索,裴子云没有在网上的消息中找到任何一条关于这些人消息,等了等,又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东瀛大作家”关键字。 随即条目显示,就点开了一本,看了些时间,他停止了,喃喃:“幽玄凄艳的特色,深秋雨夜独自就酒的意境,令人战栗。” “果然,新川幕府与我所知的时代不同,以此改变的世界,自然也没有我所记忆中知道的人和作品。” “但并非没有一流,或超一流的作者和作品,想想也是,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人杰,怎么可能少了谁谁,就没有作品了。” “想凭着记忆里的作品,独霸还是有困难,唯一可持的就是就是数位叠加,但是这又有风格差异的问题。” 许多人不清楚,熟悉文学的人是很清楚,一个人的文风其实是有习惯性和特色,越杰出的作者越是这样。 熟读的读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的作品。 “最多就是把有限的相对接近的风格混淆起来。” “风格差异大的绝对不能并列。” “但我又不想当终身的文抄公,只想着赚点稿费,并且把文章和制霸全国相得益彰,等披露时给我增加传奇色彩罢了,也没有必要数位大作者叠加作品,去争文坛第一位。” “可就算这样,我现在才12岁,不想惊世骇俗的话,就不能抄那些必须有明显深厚阅历在内的文章。” “创意和文笔却可以,只能选那些得过奖的青年作者,还明显带有青春的痕迹,最好还是武道家的作品。” “有了,传说伊吹光树十五岁就出道,以《樱花下的武士》获得了新人赏,虽不是很强,但最合适,而且他有着很深的模仿水田野中的痕迹,已经有点水田野中所刻画的特有的武士虚无和悲哀之美,让人心动,但文笔和阅历相对弱。” “水田野中以描述武士系列短中长篇而闻名东瀛,但是这世界没有水田野中,倒推为因的话,会让人觉得伊吹光树到水田野中,是幼稚到成熟的水到渠成一样的升华。” “这是武士系列的起篇,而且字数也不多,就是3500字。” “至于投稿对象,在东瀛傻瓜才去投网稿。” 东瀛网络的稿费的单价是一个字是0.1或者0.2円,一千字才100円,一个短篇才450円,而在便利店打临工,每一小时的报酬也有900円。 这使得没有人会把有质量的稿子投给网络。 而传统文学的约稿,以张数来计算稿费,一般作者的话,一张稿纸400字差不多有5000円,刚才一篇,如果被取中,至少有4万円。 当然,这样高的报酬,编辑审核也非常严苛,一审,二审,三审是常态,可是对文抄来说,采取的哪怕是最低级的稿子,也是历史上从精英血战中拼杀出来,别的都怕,就不怕审核。 想到这里,裴子云再不迟疑,噼啪打了起来,只是文抄的话,只要默写就是,虽失去了道法和神力,但心手合一的速度,每分钟至少可打250字,只听噼啪连声,连绵的字迹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据说输入最高速度就是在每分钟500,这就没有必要了。 又去忙碌一阵的山田泉美,这时声音流露出了自己焦急:“信一,你没事吧?你在干什么?” 说着,过来的山田泉美,一双明亮眼睛注视着,仔仔细细观察。 恰默写完毕的裴子云,点了一下保存,没有检查有无错别字,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要是自己还打错了字,修行是喂了狗? 邮件一点,发送给了白石学馆出版社,还没有等山田泉美看出些什么,裴子云站起了身,抓起了木刀,喊着:“妈妈,我要出去找下便利店。” 还没有等山田泉美反应过来,就奔了出去,便利店并不远,才进去就听见一声:“欢迎光临。” 裴子云直奔着影印区,在裴子云看来,东瀛便利店其实就是上海的多功能商场的浓缩版,有购物、就餐、日常服务,支付水电煤费、甚至是保险、税金、收发快递,送货上门都可以。 打印自是很方便。 但是到了影印区,裴子云一怔,他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深田音叶。 深田音叶正带着微笑,不停向客人躬身:“您好,客人,欢迎光临,请问您要什么服务?” 她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很苦涩,她成绩不错,但父亲临时丢了工作,她就出来打零工了。 打零工并不算辛苦,但家中忧愁的气氛使她担心,正想着,看到一个正太大模大样过来,直接就是一句:“我要打印。” “黑白的话,十円一张。”虽然是小学生,她还很有礼貌略躬身,不过转眼一怔:“你是山田同学?” “深田桑,我想打印这些,你能帮我打印吗?”裴子云眼珠一转问着,取出了u盘。 “当然可以。”深田音叶还是很有耐心,而且这也不算麻烦,她熟练的插上去,给予打印,注意到了东瀛地图。 “我准备旅行全国,这是我的旅行规划图。”裴子云说着。 顿时,深田音叶一阵惊讶,这真是没想到,说着:“啊,山田同学这样小,就规划全国旅游了,真是了不起。” “还帮我查下去二手书店的路线,我准备明天去下。” “好的,稍等。”她说着,随口问着:“你是买什么书?” “国中教科书。” 裴子云说着:“我虽准备全国旅行,但不想耽搁功课,所以我准备把必修课和一些选修课提前修完。” “我准备用1/3的价格,买下这些二手书。” 国中包括国语、社会、数学、理科、音乐、美术、保健体育、技术与家庭等八门,选修课是外语。 “这样啊!”深田音叶心一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这样吧,我马上就要换班,如果你愿意等一会,我可以把我的课本以五分之一的价格给你。” “而且,你有不会,我还可以给你补习。”说着,深田音叶心中很是羞愧,要不是父亲失业,最近经济有点紧张,她不至于这样。 “如果半小时内可以。”裴子云说着,付了款,自觉带着木刀去报刊区翻上几页杂志,便利店里,站着浏览杂志是可以的,一直等到自己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为止,久久,站读文化成了日本便利店特有的一道风景线。 这时,一个男人正擦身而过。 与这个男人擦身的瞬间,裴子云突然之间一怔,而对方大概也有同样感觉,眯着眼瞅了下四周,最后看到了拿着木刀的裴子云。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还低首和裴子云寒暄了几句,还做了自我介绍! 这个自称“石渡”的男人,短发、眉宇之间带着深深的疲惫,说着:“哦,原来你是国小毕业啊,已经确定了国中了吗?” “米兰私立中学吗?真是很不错的学校,你准备加入什么社团了吗?” “剑道啊,很不错,可以锻炼人的意志。” “咦,还想踏遍全国,参拜各地的神社,真是了不起的志向啊。”石渡啰啰嗦嗦没完,丝毫不顾虑周围人的感受,又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明天就准备参拜附近的神社或寺庙,看来,我们有着同样的兴趣。”石渡从拿出一张蓝色传单,给了裴子云一张。 传单上是个神社的样子,裴子云没有来得及细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对不起,久等了。”深田音叶过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个男人。 “啊,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聊回天,我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了。”石渡勉强的一笑,低首说着:“打搅了,我这就告辞。”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山田同学,你可别和陌生人说话,特别是这种可能是流浪汉的人。”深田音叶警惕心很高,要是裴子云是罗莉,她更是要报警了。 “就算是流浪汉,也是浪人。”裴子云睁着大眼说着,在东瀛,流浪汉是大集体,有好吃懒作的人,有不堪压力的人,有失业的人,还有着浪人。 所谓的浪人,本指幕府时代脱离籓籍的武士——只有曾经是武士才能被称浪人,农民失业自然不是。 到了现在,是指受过高等教育,甚至曾经年薪千万的人,因各种各样被驱逐或自我放逐,他们和普通流浪汉的区别就是有着才能。 “哼,别被骗了。”深田音叶却继续保持着警惕:“还有那奇怪的话——和你聊回天,我就感觉轻松多了。” “什么样的男人,和国小毕业生聊天,就能获得轻松?” 裴子云说着:“也有可能……” 不过他说了这句就没有说,因深田音叶脸上怀疑更重了,怀疑着自己被骗了。 当下默默的住了口,跟着她出去,出了灯火明亮的便利店,就向着深田音叶居住的公寓而去。 路灯下,深田音叶还在灌输着防范陌生人的思想,而裴子云连连点首,终于使她满意了。 获得解放的裴子云,回首看了夜下一眼。 “这个男人,身上有很深的黑暗气息啊,奇怪,我才降临时,仔细感觉了几天都没有任何超自然的气息。” “怎么现在,连着遇到了二次?” 第六百六十六章 石渡诚人 第二天,裴子云很早就醒了,翻身起床。 时间不能浪费,早早起来是为了学习,只看了一眼课本,就皱了眉:“神的力量还不能直接干预肉体的大脑皮质,不能瞬间理解。” “不过就算这样,我的理解力也弥补了缺陷,学习它并不难,而且我还有少年的记忆力。” “更别说,虽不能直接干预,但是还能潜移默化,按照游戏加点的话,我至少能各项数值+10吧!” 少年是人类记忆最好的时间,而且每个人成年人都清楚,以前小学初中自己学习,觉得很难,但是成年后学习这些课本,就非常容易——哪怕是自己没有学习的领域。 这就是思考方式的深度和广度,以及方法论所决定的差异。 “知识是有联结的,正确的学习方法是先确定下总体的框架,然后通过彼此的联结而填空。” 国语、社会、数学、理科、音乐、美术、保健体育、技术与家庭等八门,选修课是外语。 裴子云只翻了一遍,就刷刷刷的把理科的知识点编成了知识网。 “按照这进度,我每天花半小时,就能在一年内刷完国中的知识点,有些需要手艺的再说。” 学习的时间总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裴子云听到了厨房传来了声音——这是山田泉美在做早餐了,于是就简单洗刷了一下直接下楼。 山田泉美见到裴子云下来,微笑着打招呼:“信一,昨晚睡得好吗?” 本着传统东瀛家庭的一贯作风,裴子云微微躬身,回答:“睡得还不错,妈妈。” 又向已坐在餐桌上看报纸的山田和彦问候:“父亲,早上好。” 说实际,除非了节假日,只有这时间点才能见到一家之主,山田和彦把报纸放下,说着:“信一啊,听说你要学习剑道?你已经想好了,去了国中,要加入了剑道部了吗?” “嗨,是的,我参观了大将军的历史馆,很是羡慕,我也要凭着木刀,制霸整个日本,当个大将军一样的人。”裴子云大声说着。 山田和彦听了,哧一声笑了,但立刻觉得不对,不能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当下立刻认真的说着:“很好,信一,有这个决心,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东瀛男儿,但是学习也不能拉下啊。” 山田和彦还是花了些代价,让山田信上私立名校,为了就是有个前途,在东瀛,整个国小部,也许是培养集体性,甚至重要到,可以让知识让位,但是随着升入国中、高校,学习的重要性越来越大。 就算是为了集体性考虑,必须加入社团,好的学生,也可以参与学习部(一个专门课后学习的社团)。 “放心吧,父亲,我在学习上,也一定能制霸整个米兰私立中学。” “不过既下了这决心,是男子汉就不能退却逃跑啊,不能怕辛苦,当回家部和幽灵社员啊!” “放心吧。”裴子云当然明白。 有集体主义,自然有着不适应集体的人,或各种各样被排挤的人。 可以说,在网络时代前,是不存在御宅族,因为没有网络的话,又孤零零一个人的话,真的会被排挤死。 这些人在网络时代没有来之前,就变成了不良少年,暴走族,某种程度上,就是失败者在抱团挤暖。 许多不良少年和暴走族,长大后就变成了雅库扎。 等着网络的出现,个人主义才在东瀛扩散,那些受不了集体,被排挤的人,就在网络上获得了交际和朋友,变成了御宅族。 回家部和幽灵社员其实大部分就是御宅族,虽这群体不断扩大,但还是被日本主流所排斥和厌恶。 可以说,有人如果认为东瀛近二十年发生变化了,其实只是由不良少年和暴走族变成御宅族而已。 自己可是要凭木刀征服东瀛的人,怎么是失败者呢? “很好,非常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山田和彦顿时觉得自己辛苦都是值得了,他的口气更温和了:“快坐下吃饭吧。” 裴子云直接坐下,大声说着:“我开动了!” 就端碗吃饭,见着山田和彦吃完了离开,也加快了进食速度,对山田泉美说:“我吃好了,妈妈,我要打开电脑学习下。” 这时妹妹山田奈奈子顺着狭窄的楼梯一步步下来坐到了桌前,山田泉美并不一块吃饭,而忙前忙后伺候一家人,听到裴子云这么说,忙叮嘱:“就算是学习,也不能太辛苦啊!” 裴子云点头称是,打开了电脑,很熟练的搜索着剑道的视频。 以裴子云的水平,有没有真材实料,自然一看就清楚,很快就搜索到了两个男人的视频。 “武藤右也和岩下隼斗,现代剑道吗?”裴子云点了付费,打开了网络课程,就陷入了发呆的情况。 “嘿、嗨!”听见这声音,山田泉美办完了事,没有带脚步声,缓慢一点点靠近,瞧见信一坐在矮小四方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看了看内容,就松了气。 里面是一个男人在挥剑,作出了种种标准动作。 逐渐回了过神,动了一下身体的裴子云,低首理解。 “现在日本剑道是没有流派,这来自新川幕府将各流派技巧分解,组成了官方剑道,进入现代后,组成了日本剑道联盟。” “动作都分解了,科学化了。” “一方面是更加全面和标准,一方面是直接的杀人技被淡化了。” 所有建立在肉体上的技巧都是相通的,裴子云只看了一遍,所有基本动作都已经理解并且建立模型。 “可以了,日本剑道是一个框架,就算有着所谓的杀人技,也是在这基础上延伸出去。” “现在,就是锻炼肉体,使肉体有着肌肉记忆,跟的上就行。” “信一,要学习剑道,可不能单纯看网络课程,还得亲自去练习。”山田泉美观察了下说着。 “你说的对,妈妈。”脸上放出了自信笑容的裴子云,用力点了一下头,拿起了木刀:“我去公园练习了。” 日本到处是小型的公园,裴子云很快就抵达最近的一个,找个空间,就拿起了木刀,比划了起来。 “一千一百円,客人还需要点什么吗?”公园不远的店中,收银员微笑着问石渡诚人,哪怕他看上去是流浪汉。 “不、不要了。”石渡诚人吃着一种是早餐沾麵,这面条筋道,冷却后放在汤底里捞着吃,能吃出是大骨头和鱼干熬成。 这可是难得的美味,要知道日本大街上基本上没有早餐供应,没有家里供应的人,咖啡店和便利店可以买到饭团和三明治。 难得这里有一家连锁店,卖的是早餐沾麵,还是豪华型的早餐沾麵。 “自它纠缠上了,多少时间,我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仅仅只是一碗早餐沾麵而已,石渡诚人却感觉整个口腔都在苏醒,味蕾舒展开来,久旱的沙漠迎来了雨水一样,在这种感觉中,石渡诚人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五脏六腑也都随着苏醒,结果是,他感到更饿了! 有点迫不及待,石渡诚人几乎是用两倍速度,吃完了面,甚至喝完了汤,感觉到幸福。 “是那个小学生吗?”石渡诚人低声说着:“是他驱逐了纠缠我的梦魇吗?” “简直比不少神社还灵验啊!” “只有几个大神社,才能给我这样安心的睡觉。” 突然之间,他的目光看向着公园。 “正巧啊。”石渡诚人看见了一个虽才认识,却印象深刻,那十二岁小手小脚的的人,他正在练习着剑道。 “咦,动作非常标准到位,衔接也很不错。” “是个从小锻炼剑道,并且付出辛勤汗水的人吗?” 日本剑道联盟,分解了剑道,科学化的奠定现代剑道基础,可以说,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动作,虽为了比赛和锻炼,淡化了杀人技,但作打基础,其实是很不错了。 石渡诚人本身就是高手,一眼看了出来。 “这种程度,平法几乎锻炼到了完美了,一级绰绰有余,就算去考段,也有着三段吧!” 日本称杀人技是“兵法”,所谓的“平法”,既有与“兵法”音相同意思,更是有“和平之法”的含义,至于考核标准分十级十段。 所谓的十级就是基本功,一级最高,要想具有初段的资格,必须先获得一级,一段就是基础非常扎实的新手。 “要是能有优秀的指导,也许又是一个超一流剑士啊!”石渡诚人见着,本能的就想站起来移过去,但是下一刻,他止住了脚步。 “诚人,你已经堕落了吗?” “优秀的指导虽不多,但是也不少,只要他继续练习,自然会出现在优秀师范的视线中。” “你明明知道,凡俗之人应该远离它们,不应该接近,甚至连靠近都可能惹上麻烦,遭受到厄运。” “哪怕是神社,也只能保护一小段时间,时间长了也可能出现异变。” “你已经借了这个小学生的运,获得了一夜的安宁,你还向继续贪婪,而毁掉了别人吗?” 想到这里,石渡诚人就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只感觉“轰”的一声,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第六百六十七章 十文字切 石渡诚人沉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一种冰冷包覆着,重压得无法喘息,疯狂喊叫,但叫声只有在自己听见,四肢挣扎,但手指都不能动弹。 窒息越来越严重,石渡诚人意识逐渐模糊,牙齿紧紧咬着,突然之间,一切压力都放松,一刹那,石渡诚人拔出了剑,虽仅仅是练习的竹剑,却破开了空气,发出了尖锐声,向着对面的小学生斩了上去。 “杀人技·翔龙斩!” 但几乎同时,裴子云木刀横斩,接着就产生了剧烈冲击,十二岁的躯体,不由自主往后退,踏在草坪上。 “杀!”石渡诚人再次跃起,向着仇敌杀了上去。 “噗噗”两人交错,木刀和竹剑在空中连续进行着六次交击,虽说不可能,但裴子云几乎感觉到了金属碰撞的火星。 “噗!”竹剑折断,石渡诚人却用着剩余的半剑,挥出了更致命的斩杀。 “嘿!”裴子云瞬间看见了他泛白的眼球,浓郁的阴气沸腾,不惜代价的燃烧着,竹剑离裴子云咽喉五公分时,裴子云大喝一声。 “轰”石渡诚人如中如中雷殛,发出野兽一样嚎叫,两人四目交视。 裴子云( ̄_ ̄)的表情依旧。 石渡诚人露出两支尖锐的犬齿,跌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中。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厚,视线看去,朦朦胧胧,根本无法辨别,他感到手脚冰冷麻木,脚钻心地疼痛,但是他还在社团室的空地上努力挥剑。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个少女出现了。 “真子,是你吗?” 少女却没有回答,只是问着:“诚人,你喜欢小孩吗?” 她的手拉着一个小孩,却看不清面孔,石渡诚人一下睁开了眼。 这是梦吧,但又不是,他看到了天空,看到了不远的树木,发觉自己躺在了草坪上,他茫然了,轻轻动了一下。 接着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脸。 “我是被你救的吗?我昏迷了多少时间?” “才五分钟,是这位喊了我。”这个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露出了关切的脸:“你怎么突然之间倒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女人看样子25岁左右,有点熟悉,过了几秒,他才想起来,这是刚才连锁店中的收银员。 “请到里面去休息吧,喝一点水吧!”收银员说着递上了一瓶水,而石渡诚人转脸,看见了( ̄_ ̄)的裴子云,顿时一下清醒了。 “太麻烦您了,我没事,我休息下就可以。”石渡诚人坐在了公园的墩子上,诚恳的说着。 “如果有事,请叫我。”收银员微微躬身说着,退了回去,她很明显不知道刚才的事,也对,虽激烈交战,但过程只有几秒时间,很容易忽视。 “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吗?”石渡诚人想着:“……刚才没有伤到你吧!还没有问你名字呢!” “用力过猛,手有点肌肉拉伤。”裴子云说着,微微低首:“我是山田信一,请多多指教。” “我是石渡诚人,请多多指教。”石渡诚人同样认真的低首致意:“刚才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没有关系,您是怎么了?” 认真道歉了后,石渡诚人直了背,回答:“唉,没有什么事。” “我是一个软弱的,苟且偷生,结果给大家带来麻烦的人,不过,能在这里看见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给我很大的安慰——你修业剑道几年了?” 裴子云迟疑了片刻,日本武道的话,昨天到今天,应该是有二天了吧,当下伸出了二个手指。 “二年了?学到这程度,真是不容易啊,可见你的天赋,虽很羞愧,不过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您请说。” “把这个交给高森真子吧,这上面有着地址。”石渡诚人有着细长眼睛,这时沉稳的说着,递了上一个信封。 接着又扯下了一个护身符,是廉价的黄铜材质,但做工精细,上面有着标识,说着:“实在没有别的报酬,这个给你,你拿着这个,会学习到进一步的剑术。” “好了,再见。”石渡诚人从容站起来说着,说完上面这话,转身离开,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日式传统旅店。 这种旅店,往往比住酒店的还贵。 不但这样,传统的甚至不接待散客,只接待会员,以及会员推荐的客人,当然现在根本没有这样了——店总是要有收入。 石渡诚人一进了门,顿时和服女子迎来,鞠躬欢迎引领入内,石渡诚人就刷了卡,订了房间。 就有人引着入内,还亲自给他换上了木屐和厚袜,享受到了入住这里客人应有的一切待遇。 等着献上了茶,送上特色小点心,老板娘才起身是领着人告辞离开:“请慢用,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石渡诚人带了一块白毛巾去了温泉,要了一瓶清酒进入了温泉,环境不错,虽在东京区,但水雾升腾间石块错落,半挑灯笼,很有传统的味道。 温泉是低碱,石渡诚人认真的洗着身体,然后穿上和服去了房间,取了笔,写了封简单的信,字写得龙飞凤舞。 写完之后,把笔一掷,正容坐下,面朝西方,取出了一把刀,叹着:“终于用到你了,你久等了吧!” 这时,裴子云已经回家,摸了摸信封,发觉信封并没有糊上,直接打开一看,是一张契书和一封信。 信没有看,把契书拿在手里随手一翻,不由一怔,又塞回去,就丢到了房间内的抽屉上,说着:“混蛋啊,连费用都不给一円,就要我跑腿吗?” “不过,也无法和你计较了,我答应了。” 这话一落,眼前就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出于武士的默契,保护其妻女(未完成)” 裴子云也不以为意,关了资料框,由于锻炼了一个早晨,还经过了短暂的搏杀,这时背上满是汗,于是洗了澡,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去了电脑前,口中还说着:“得自己买个电脑才是。” 打开了电脑,聚精会神盯着荧幕,搜索着当地论坛,开始时没有,但是半小时后,突然之间就有了一条。 深呼吸了一下的裴子云,徐徐地睁开两眼看向了屏幕,并且点开了。 果然,标题是“混蛋,混蛋,吓死我了,有人在平冈旅店切腹”,点开里面,还有着切腹的照片,虽拍摄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还可以清晰看见,这个男人是向前俯倒,没有仰面朝天。 “是正统的切腹吗?” 最正统的切腹,是首先从左至右切割,接着上下割开十字,内脏流出,直至失血过多死亡。 这种剖腹称「十文字切」,不过死时极是痛苦,一般有介错人斩首,但不完全斩断,让头和脖子有一丝牵连。 仔细研究史料,历史上武士切腹有相当是虚假,大多数时所谓切腹,是用木刀、竹刀或扇子,在腹部象征性划一下,就被介错人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甚至还有直接服药再介错,宣称是切腹。 可这个男人,却是真正切腹,并且据说还留下了遗书,说给旅店带来许多麻烦了,还有厚厚一个信封,里面五百万円,说是赔给旅店的损失费。 不过这社区的标题和图片,以及内容,在三分钟后就被删除了。 “是因为太血腥吗?” “还是警方干预了?” “这个男人,大概是以为自己入了魔,对着邪崇,不再有反抗力量,为了不变成到处屠杀女人和孩子的罪人,所以果断切腹的吧!” “不过,其实这不关你的事。” “我刚才就明白,是附在你身上的恶鬼,闻到了可怕又充满诱惑的味道,所以才拼死一击,借你的肉体,向我发动了袭击了吧?” “这真是可笑。” 裴子云的确是觉得可笑,自己的神力锁在了灵魂中,岂是恶鬼能窥探,假如自己肉体真的被杀,神的力量足以一口气毁灭上万个恶鬼吧! 而不仅仅是这个魂飞魄散。 “不过这样的话,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安全,我得迅速恢复传奇,而这离不开钱,要是那个男人,把这五百万円给我多好啊!” “不知道上次的文,白石学馆,什么时给我答复?” 裴子云想着,双手放在键盘上,思考良久,才在空白页面中间打下“蒲上门之变”五个字,这是伊吹光树继《樱花下的武士》之后,第二部关于武士的中篇作品,字数同样并不算很多,主旨是低级武士的奋斗和牺牲,以及随之的历史意义,和没有意义。 历史意义采取了新川幕府在近代到现代变化的一个转折点,十几个浪人在关键点给改革带来了鼓舞和勇气,在这一事变中死去志士,死得都不是鸿毛。 但是没有意义就是其妻决心坚守贞操,终生不改嫁,但次年就结婚改嫁了,而志士的女儿,不堪冷淡,在第三年写了绝命诗上吊了。 这篇文是伊吹光树升华之作,被赞为“得水田野中一半神韵”的作品,有三万字,虽裴子云打字很快,但是也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写完。 默写完的裴子云点了一下保存,没有发出去,这时,还有个邮件发了过来,题目是“班级毕业巡礼”,要求三天后抵达学校。 “真的是麻烦呀!”裴子云看见了进来的山田泉美,大声说着:“妈妈,我饿了,给我饭吃。” 山田泉美似乎不知道不远发生的事,说着:“好的,信一,看来是锻炼辛苦了,请你稍等一下,我们今天中午,就吃咖喱饭吧!” 第六百六十八章 陌生的电话 第二天,裴子云和昨天一样,抵达公园,就有人喊着,裴子云一看,是二个警察,以及是收银员。 “是案情询问?”裴子云转身进去,看见的为首是一个巡查部长,收银员微低首说着:“山田同学,你别紧张,这是石坂刑事,只是问问。” “山田同学,你这是到公园锻炼吗?” 石坂圭吾看上去四十多岁,可能是压力相对大,头发都有点花白,身材发福,看起来很是和睦的样子。 “准职业组出身的警察。”裴子云抿嘴许久没有吭声,东瀛为什么要考个名牌大学,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它实行事实上的科举制。 东瀛警衔是由巡查、巡查长、巡查部长、警部补、警部、警视、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等组成。 但是名校出身,就算是中了举人,入职就是警部补,而普通大学就是秀才,巡查干起,一般来说干到退休,也不过是警部补——基本上天花板就是警部。 要是高中毕业,得,就没有功名,一辈子当巡查,干了十年,可以看在辛苦份上,给个巡查长,眼前这男人的年纪四十多,警衔是巡查部长,一看就知道就是准职业组出身。 可以说,在东瀛,如果不能考取名校,无论在政府还是公司,晋升的空间就非常小了,就算有些才能,一辈子也只能当个中下级干部。 裴子云在腹诽,而石坂圭吾也不奇怪,小孩紧张很自然,他笑眯眯的说着:“别紧张,能和我说说这个男人和你交谈些什么吗?” 日本很有意思的是,日本人其实很少迁移,大多数日本人一辈子只住在同一个地方,只在一家公司工作,周围都有熟悉的人,因此日本人没有统一的身份证,而派出所的警察每天早上会同上班的人和上学的人在派出所门口和打招呼,也就是东京流动人口多才有点特殊,这态度还是相当正常。 裴子云也就很自然的低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石坂圭吾点了点首,记录了下,就起身微微欠身,说着:“麻烦你了,山田同学。” 看着裴子云远去,一个年轻的巡查疑惑了一会,还是问着:“组头,这种案子不是杀人,是自杀,事情很清楚,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的确是自杀,要服毒自杀,走个程序就可以了。” “但是是切腹,非常专业,让人心惊,说不定有后继的麻烦,我们把事情办的周全点,没有坏处。”石坂圭吾回答:“你不懂切腹,这种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忍耐,他可没有介错。” “也许是武道家……” “你是警察,照片你也看了,那是标准切腹,切腹后二十分钟才死亡,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发出一声,不远的服务员都没有注意,这太可怕了。” “别说现在武道家多半是表演,就算还有传统武道家,也很难忍受这痛苦,你可知道为什么切腹有介错,就是这种痛苦,连古代最刚烈的武士也难忍受。” “事情还可能没有完,我们得把事情干完了,免得背负不必要的责任。” “嗨,我明白了。”年轻的警察说着,低头表示感谢前辈教诲。 用了一个小时锻炼完的裴子云回到家中,对真正的科学养身来说,超过一小时的锻炼都是慢性自杀,大部分都是为了成绩不得已,但是对武技宗师的裴子云来说,没有必要损折生命。 一小时足使身体保持在恰当的新陈代谢,以及持续增长中。 盘腿坐在四方桌前的裴子云,又打开了电脑,就发觉了邮件,仔细一看,却是白石学馆出版社的编辑电邮。 裴子云眼睛一亮,点了下,看向屏幕。 只见编辑回复:“很荣幸的通知阁下,不但我,连同我的同事们及主编,都一致认为,您这篇短篇小说《樱花下的武士》具备相当文采,已经被本社采纳,不日就会刊登出来……” 看完了回信,裴子云站起了身转了几圈。 日本社会的内部诚信,还算不错,白石学馆出版社更是有声誉的出版社,不会故意压低稿酬,但自己算是刚出道的作家,得到的稿酬也不会很高。 “一篇短篇,是不是不够自己花费?” “我的稿子倒是有,不过,日本可不喜欢跳槽的啊,别说是一稿多投,就是一人多投,也很容易被人认为有诚信问题。” 东瀛上下喜欢稳定和忠诚性,稳定和忠诚是就业的重要考量,临时工还无所谓,正式社员频繁跳槽是大忌,一生超过二次就会影响就业,至于在公司出现困难,但还没有破产时就跳槽,往往被认为最不可值得信任的求职者,会给履历上留下很难抹去的污点。 作者还好些,可以和多个出版社(报纸杂志)合作,但是同一时间向多个出版社投稿,也并不受到欢迎。 “文抄公向多个出版社投稿不行,就算是为了要钱,也只能化名,并且还不能频繁,毕竟这圈子很小。” “而且,化名投稿,哪怕都是精品,并且被采用,给的也是新人稿费,这实在太可惜了。” “还是算了,这次在报纸或杂志上刊登了,就把上次《蒲上门之变》发过去,如果再次被采纳,就把伊吹光树的最优秀的长篇《谁是第二人》放上去,这本得了第七届平川赏,第一版就发行了2万册,以后在一年内增印5次,卖了9万册。” “争取到6000円一张原稿料的话,18万字单是稿费是28万円,能出版的话,就算按照新人8%的版税率,也有400万円。” “足了,我又不是依靠作品维生,再说,这本算是出道作,再有我就放水田野中这个大神作了。” “水田野中的作品,可是大杀器,在日本社会环境没有大改变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褪色,依旧是经典。” “把水田野中的十一部经典小说搬上去,可以吃一辈子了。” “不过,这想远了,短篇刊登还算了,要是《谁是第二人》出版的话,编辑肯定得拜访,看见我会不会很吃惊呢?” 在日本,出版社利用作家的著作权,即便一本书也卖不出去,版税也是要支付给作家,遭遇这等事,当然是出版社的损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出版社对出版是很慎重,肯定得派人拜访,反复讨论。 想到编辑吃惊的表情,裴子云不由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不过,我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解决,怎么样单独旅行的事——我年纪实在太小啊!” “别的不说,小学毕业巡礼,可是班级一起动身,万万没有小学生单独旅行的道理。” “我得想个办法。” “有了,我可以先联系下高森真子,再用高森真子的名义,给我获得方便。” 千叶 电车里挤满了人,到处是汗臭味和香水的混合,虽乘客全程都习惯性保持沉默,但也不过是习惯的忍受。 高森真子抓着扶手,面带疲惫,汗水顺着发鬓淌下,瞅向车窗:“隔壁的青木奶奶打来电话,纪子发烧了,她怎么样呢?” 车窗映着她,她其实今年只有二十八岁,但面带憔悴之色,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此时真想大哭一场。 就在此时,手机又响起来了,难道是青木奶奶的电话,还是催债的电话?她迟疑了会,才在包里费力掏出手机,亏来电锲而不舍,整整二十秒没有挂断。 “咦……不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 高森真子胆战心惊,怔了会,才接通电话。 “喂,请问您是……” “啊,是高森桑吧!”传来的声音相当年轻,但口气同样相当沉稳,说着:“我是山田信一。” “山田君,您是?”高森真子很是迷惑,她不认识这个人,听这声音,也许是高校生,这应该不是催债的电话吧! “我奉了石渡君的意思联系您。” “石渡君……是诚人吗?”高森真子听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如中雷殛,几乎不能呼吸。 “是的,石渡诚人。”对面的声音继续沉稳的说着,似乎听见了些声音,说着:“您现在不方便吗?” “那等会您打电话过来吧,我这里随时有空。” “喂,喂!”在电车里打电话的确不太礼貌,隔断后,高森真子在最后这几站地的途中,她晃着身体,双目失神,几乎错过了班,匆忙的下了车,抵达了一处,略一转身,拐入了一个公寓,然后迅速跑了上去。 “纪子,你怎么了?”看见门半开着,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她现在除了纪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门打开了,出现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 “青木桑,是你照顾了纪子吗,实在太感谢了。”高森真子连忙深深的躬身感谢,连忙入内,看见的是沉睡的一个八岁小姑娘,看上去情况还好,摸了摸,略放心下来。 “真子啊,虽工作很忙,但照顾纪子也很重要啊……哎!”老妇人想继续说,看了看,却叹了口气:“找个能照顾你和纪子的男人吧!” 高森真子忍着泪送别了老妇人,才把门关上,看着女儿,就慢慢抽泣起来,她不敢大声,只得低声呜咽,声音中充满了仿徨无助。 第六百六十九章 十五亿円 高森真子哭了会,擦了擦眼泪,拿起了手机,按了电话。 随着一阵铃铛的响起,打断了裴子云正在疯狂打着《谁是第二人》的节奏,这本18万字,就算是一分钟300字的速度,也得10小时,而人是不可能连续高节奏10小时打字,裴子云准备花二天时间打完。 这时停下了,拿起了手机,听着一个女声,隐带着点希望和期盼:“山田君,我是高森真子……您是石渡君派来的人吗?” “他准备回来了吗?” “是的,我受石渡君的委托,把一份文件交给您,您什么时有空呢?”没有起身,只是来了一个转动的裴子云,和家人说话一样的平静说着:“您的地址还在原来这个地点吗?” 说着,就念了下地址。 “是的,地址对,如果您有空的话,周六可以吗?” “可以,周六我必会过来。”裴子云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周三,还有三天时间,绰绰有余。 接着,裴子云搜索着网络,片刻找到了,不由笑了:“东瀛也有代写作业,扮演父母,以及男女朋友的业务吗?” “这正和我意。”当下就向着发了个邮件:“我是十二岁的小学生,我不想参加学校的毕业巡礼,我想争取到三天的自由时间,你可以办到吗?” 只是片刻,对方邮件就过来了。 裴子云和对方认真讨论了下,得出了方案。 “山田君,我会和学校打电话,就说是和家长一起参与个人游,并且和你父母打电话,同样会有合理说词,总费用5000円,谢谢惠顾。” “真是暴利啊,不过是打几个电话的事,要我5000円。”话是这样说,裴子云还是立刻答应了。 接着,就“噼啪”的继续打字起来,心里又在想:“必须买台笔记本电脑了,恩,中档的话,含税60540円,不便宜啊!” 千叶·三日后 东京到千叶县的交通很方便,坐京叶线电车就可以,裴子云上午出发,抵达了千叶还不到中午。 接着再乘电车转向地址,心里暗暗吐槽:“这样近,还要我跑腿。” 千叶这路的电车,不是上班高峰期,不至于很挤,当然座位是别想了,同样,车厢中基本没人说话,裴子云扫了几眼,发现危险,半闭了眼休息,两天打了18万字,他也很累。 “不过,都保存了。” “下次需要的话,只要一点就可发送。”裴子云想着,就在这时,电车似乎是过岔道,剧烈一摇,一人栽了过来,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对不起,请原谅。”撞来的是个少女,她慌乱的说着,连忙起身紧紧靠着车壁,认真一看,才发觉是( ̄_ ̄)的表情的裴子云,当下更尴尬了。 十二岁,只能算是儿童吧,少女脸红红,一面鞠躬一面用很担心的声音说着:“对不起,你有没有撞疼了?” “没有!”虽距离很近,又是突然,但是武者的本能,使裴子云稍一错步,就站的稳稳。 “喔——”少女很容易的就相信了,很快就活泼起来,问着:“……你是国中生,从剑道部回来?” 她看见了裴子云背的木刀。 “……不是,我是执行一个男人的遗嘱,虽说这个男人是笨蛋,轻易就上当,还切腹了,但人死为大,我就来了。” “这刀是我防卫用的,作为一个将来用木刀制霸全国的人来说,木刀是不能轻易离身的。”裴子云很认真的小脸一低,向着少女问着:“你说对不对……” 刚才发生了撞击事件,一个年轻人就满脸有趣斜眼看着,只是没有说话,听着这话,终于忍不住,侧过脸扑哧一下笑了。 “啊,这个啊……”对这种言论,少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睁得圆圆的眼,一脸为难:“这个……这个,啊……” 还没有等她想出,车子停下来,裴子云已经到了目地的了,不等回答,就下了车了,这是一个老旧的住宅公寓,喃喃:“连门禁都没有的公寓吗?看起来很是落魄啊!” “不过,樱花开的不错啊。” 院子中有二颗樱树,呈近似白色的淡粉,看起来一片片绚丽的白云摇曳多姿,很是漂亮,裴子云这才发觉现在是3月底,正是樱花的季节,欣赏了下,才踏步上去,到了三楼,传来隐隐的争执怒骂声,裴子云没有立刻上前,在楼梯里听着,门被砸的“咚咚”响,几个很明显是雅库扎的人在喝骂着。 “你欠了我们200万,借钱就得还,天经地义。” “或者你改签下借款合同(高利贷)。” “没有钱,不改签,也不要紧,你还年轻,可以当汤女——不要怕,我们很人性化,不会强迫你拍片的,你当三年就可以还债了。” 汤屋是干什么恐怕整个日本没有不知道,在里面隐隐传来哭泣声,周围的人家都把门关着,一声也不吭。 高森真子吓的不断颤抖,紧紧抱住了女儿,在东瀛未婚先孕,成为未婚妈妈,会被社会所歧视,只能从事便利店收银员、清洁工等工作,而且还是临时工。 这自然赚不到钱。 而女儿身体又弱,经常有病,于是借了点钱,结果债主几次催促不果,把欠条卖给了雅库扎,雅库扎日日催逼,敲门每响一次,她身子也跟着抖一下,内心十分绝望。 门口,几个人还在威胁,再不还钱就泼油漆:“再说,真子小姐,你女儿可还得上学。” 说完,头目就准备转去了下一家。 “就这样放过了?”一个才加入的手下问着。 头目狞笑:“我们业务很忙,廉价收来的这些欠条很多,哪能只在这里耗时间?而且有着警察和法律,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破门而入。” 见小弟迷惑,收了些好处的头目,想了想,泄露了点东西:“这女人的欠条,是故意收的,别看她憔悴,其实模样很不错。” “硬逼着还钱有什么用?最多赚几百万,所以我们不能太强硬,要尽可能一次次骚扰,给她增加心理压力。” “等她屈服了,可拉进了公司,赚几亿都没问题。” “要是一次性逼急了,卖房或自杀,我们反而亏了,女人就得磨,还得是软磨,磨到她崩溃投降为止。” “还有,你看她的女儿也不错,长几年,说不定也是公司摇钱树。” 听了这诚恳教诲,众人心悦诚服,低首说着:“嗨!” 下楼时,三个雅库扎和裴子云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话语就交错而过,为首的还很客气的点了点首。 东瀛雅库扎很复杂,到了现在转型,多数从事灰色产业,向准政治团体和准经济公司转化,尽量避免对民众施以暴力,还有着保境安民义务。 甚至某方面是左翼克星,这点很少有人知道,雅库扎对自己底盘经营的很彻底,扎根基层很深,外来思想,特别是左翼,根本无法立足,就很快就被他们配合政府连根拔起,正因为这点,雅库扎在东瀛才合法化了,而不仅仅是表面理由。 裴子云目光阴寒看了下面几人一眼,抬阶上去,门牌的确是“高森”二个字,没有敲门,就拿出电话,打了起来。 铃铛响起。 现在,她变成了惊弓之鸟,怀疑这电话也是催债。 “妈妈,妈妈,外面是个欧尼桑。” “欧尼桑很亮,带着光。”八岁的女儿冴子刚才也很怕,现在却不怕了,一不小心,挣脱了她,就跑去开门。 “冴子,你干什么?”话还没有说完,门打开了,不过进来的却不是雅库扎,而是一个严肃着小脸的人,小学生还是国中生,他看了一下,低着小脸问候:“您就是高森真子?” 高森真子听了这话,在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她身后是一个小沙发,竟然跌了上去。 “您别怕,我是受石渡君委托的人。” “石渡君?诚人在哪?”高森真子突然之间醒过来,伸手抓着,嘶声:“他在哪里,他难道就忘记了我和冴子了?” 这神情简直是落水中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裴子云( ̄_ ̄)着表情,低的脑袋向下沉了沉,深深鞠躬,沉声说:“真是抱歉……石渡君,已经切腹了。” 裴子云等了下,没有听到声音,讶然抬头,只看到眼前的女人在瑟瑟发抖,脸色死灰,眼睛浮现出了绝望,已经失去了神采。 裴子云退了一步,放柔了声音:“不过,石渡君委托了我送来了信件和契书,这是价值十五亿的契书,高森桑,请收下吧!” “十五亿?”高森真子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渐渐眼中有了些亮光,哆哆嗦嗦想站了起来,结果反瘫在了小沙发上。 裴子云连忙制止:“高森桑,您可以坐着。” 说着,拿出一封没有封上的信封,取出了一份契书:“高森桑,这是东京日部会社千分之五的股权证明——我已经查看过了,这是一家相当稳健的公司,总资产不会低过三千亿円,这至少值十五亿円,足您申请成为独立董事,每年分红不会少于3000万円。” “此文件已完全正式授权,只要你签字,并且随便找位律师就可以进行股权转让了。” “刚才听说您欠了200万円,这对您来说,已经是小钱了。” “15亿円?3000万円?”高森真子身体不知不觉间又开始了微微颤抖,喃喃了几句,突然头一歪,陷入了昏迷。 ( ̄_ ̄) 裴子云额上透出一根青筋,不过冴子却不怕,跑了上去看了一会,转身给大哥哥倒茶,小声说:“妈妈睡着了,给,冴子给你倒水。” 裴子云瞧了一眼,喝了一口,大感满意,问着:“你不怕?” “冴子不怕,冴子谢谢你。”冴子说着,过了会低下首,眼中慢慢含上了眼泪:“欧尼桑,冴子爸爸真的死了?” “妈妈说爸爸自我放逐了,冴子很乖,很听妈妈的话,每天都在门口盼着他回来,冴子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吗?” 冴子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裴子云眯着眼看着,没有说话。 良久,冴子抬起首,擦了擦眼泪:“欧尼桑,你带着木刀,你和爸爸一样是武道家吗?爸爸不在了,我也要成为武道家,冴子要保护妈妈!” 第六百七十章 请帖 高森真子是被一丝香气唤醒。 她恍惚的看着,看见的是刚才自称是山田的少年正在和冴子一起用饭,桌上摆放的是寿司,这是一家距离不远的回转寿司店买的,按照材料不同,有150円,有450円,没有买最贵的850円,正和冴子一起狼吞虎咽。 虽沉浸在美味中,冴子还是立刻看见了高森真子动静,大声喊:“妈妈醒了,快来开动吧。” 高森真子渐渐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突然坐起,四处寻找,就在沙发不远的小桌上看见了信封。 她扑了上去,手颤抖的拆开,良久,她一下捂住了脸,泪水在指缝里渗了出来。 也不知道山田说了什么,冴子也没有打搅,让她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她擦了擦泪,再次反复看着信笺和契书,渐渐,她有了疑惑。 “山田君,刚才真是失礼了,您是怎么和石渡君认识?”高森真子犹豫了一下问着,眼前的人最多是国中吧,这样小,就承担这个责任吗? 其实更想问的是,十五亿円的文件,就差一个签名,就这样送来了吗? 裴子云又一个寿司下肚,感慨的说着:“还算美味,只是太小了。” 只是二口,450円就此报销,转身低首说着:“再次介绍一下,我是山田信一,开学的话,就是米兰私立中学的学生了。” 不顾吃惊的高森真子,裴子云慢条斯理地起身,擦了擦嘴:“您不必在意我,依我之见,还是迅速联系个律师,确定下文件的有效性。” 高森真子迟疑了一会,觉得很对,低头说着:“那就请山田君稍微等下吧!” 裴子云也低首说着:“这个当然,我得尽了自己责任才行,我去外面转转吧,您处理好了再打我电话。” 冴子立刻说着:“妈妈,我和欧尼桑一起去。” 高森真子有些迟疑,裴子云说着:“冴子,你就和妈妈在一起吧,等妈妈忙完了再玩好不好?” 冴子还是很懂事,咬着拇指不说话了。 裴子云起身告辞,高森真子连忙送到门口,她心急如焚,也没有多挽留,等着裴子云下了楼,看见的是云彩遮蔽了天空,天色有些昏暗。 裴子云看了看天色,就在这时“滴”一声短消息提示音在手机内发出,低首看了看去,心情变好了。 “是打卡的信息吗?寻个atm吧!”裴子云很容易就在公寓不远,找到了一台atm机,抽出了银行卡,把它送进atm机里。 按部就班操作,片刻屏幕上出现余额58600的数字。 “原本还有15000円,第一短篇稿费是43000円吗?”裴子云数了下,心中有了熟,给编辑一个邮件。 很快,邮件就有了回应:“山田君,您已经构思了新作了吗?” 裴子云的笔名就是山田信一,裴子云这时停了停,看见了一个男人在电车下来,向着公寓而去,看情况是律师。 笑了笑,把存好的3万字的《蒲上门之变》发了过去,按照350字—400字一张原稿料的话,能采取就有38万円。 对面没有了声音,裴子云也不为意,在周围散步,不过并没有多久,对面就又发了邮件。 “山田君,您的新作我看了,很有实力,比起您的第一个短篇,还有进步,我已经向主编申请,列入了重点关注的新人作家一栏。” “我们出版社有意和您谈一些长期合作的合约,这是为了你未来更好发展,最大限度的保障您的利益,希望你亲自来一趟面谈。” “实在抱歉,我正在出差,执行一个男人的遗嘱。”回复了这句话的裴子云露出了笑,关了邮件。 就在这时,“咦——”一声,瞬间奇妙的感觉袭来,裴子云猛的回首看去,结果看见了公寓楼笼罩在黑暗中,看起来有点阴森。 裴子云再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产生幻觉。”裴子云正想着,就看见了很奇妙的事,两辆车过来,下来了是三个人。 中间一个少女穿着绣有家徽的和服,后面跟着两个是年轻人,都握着刀,刀鞘纹饰清晰,同样是和服上的家徽。 “这是真刀?” 新川幕府一建立,就颁布《日本武家法度》,在第三律的细则里就规定,旗本和藩侯由将军录名,别藩武士由藩侯录名,录名武士才可公然配刀行走在公共场合,要是浪人配刀,人人可杀,但可配木刀。 这条法律延续到近代,到了现代,购买没事,家藏也没有事,但要是持着上街,就必须去办理“持刀登录证”,审核费用不高,只要交纳6500円,但审核资格很麻烦。 所以武道家配木刀才盛行。 裴子云目光一转,看着少女,首先注意的是和服:“总算是访问和服,而不是装模作样的振袖。 访问和服算是一种较正规的礼服,无论是已婚或未婚的女子都可以穿,价格也不太高,5万円就能买,但振袖就完全脱离了日常,纯属奢侈品,上百万円都有,专门是忽悠人,价格不见顶。 “咦,这少女有点眼熟啊!” 才想着,三人都穿着木屐,踩得咔嗒咔嗒响,抵达了面前,两个年轻人都笔直站着,手握刀柄,看上去很有气势,路上行人纷纷让开了路。 少女已经过来,她看清楚了裴子云也露出了一丝惊讶,却深深鞠躬:“是山田君吗?” “是我,请问您是?”裴子云困惑的问,发觉这个少女就是电车上的少女,只是现在换了相对隆重的礼服,还画了淡妆,一时间没有发觉。 而保持沉默的两个年轻人,带给普通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裴子云能感觉到,他们其实带了点敌意。 “冒昧前来,实在失礼,我是坂上三千子,尽川神社的巫女。”这时的少女,完全没有电车上可爱,一副如临大宾的样子。 “早春樱花开放,实是可喜,谨以邀请,厚颜拜托,望您准时抵达。”坂上三千子唱歌一样说着,再次深深的鞠躬。 “是什么时间?”裴子云问着。 “就在明日,随时恭候。”她说着,还恭谨递上了请贴。 “我知道了,必会准时抵达。”裴子云并无不可。 坂上三千子倒退了二步,才转身离开,看着她离开,裴子云拿起了手机定位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尽川神社(注1) 尽川神社座落在千叶县中部一座小山,海拔才80米,不过神社的历史并不算长,是新川幕府后才建立。 不过环境还不错,有一片樱花,供奉的是福直明神(注2)。 裴子云本也不以为意,但突心中一动,搜索了下,皱眉:“此神是祸灾之神,但传说帮助新川大将军取得天下,因此改祸为福,反有着消灾解厄、保护众生的意思。 正沉思着,远远传出了脚步声,回首一看,高森真子把律师送出了门,很深的鞠躬。 “您请回吧!”律师也深深的鞠躬,显的非常客气,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落魄的未婚妈妈,而是十五亿的所有者。 等律师离开了,高森真子又对着裴子云深深鞠躬:“山田君,非常感谢您带着遗嘱前来,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 “看来,确定了文件是真了。”裴子云也想着。 远处,两辆车没有走远,看着一行人出行,车才缓缓移动,抵达十字路口时,坂上三千子才突然之间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我是三千子,是,已经把请贴送到了,还需要我办些什么吗?” “不,不需要,要成为天女御剑流的继承人,面对的可不单是人类的阻碍啊。”对面传来了声音。 “而且就算侥幸渡过,如果器量不足的话,也无法坦然承受,石渡诚人不就是这样吗?” “尽川神社需要的是经过考验的继承人。” “不管这个山田是不是石渡的私生子,他拿到了传承的护身符凭证,以及成功经过了考验,没有贪婪,把15亿円交给了高森真子就行了。” “现在,只要他能经过最后一关。” “这15亿円,可不是好拿的,从现在起,到考验结束前,禁止一切私下活动,给我死死盯着。” “一旦出事,就立刻把场面收拾。” “嗨,明白了。”坂上三千子面露不忍之色,却恭谨的应着,放下电话,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拿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转身打开了通话机,说着:“木本、小堀,你们联系下有关的人,警署的有关小组也得预备。” “不管是死了谁,都得迅速收拾,不能泄露,更不能在民众中造出恐慌。” “还有,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不过是你们自己早早放弃了考验,也放弃了继承权。” “现在,请你们放下任何私心,迎接着尽川神社以及天女御剑流可能有的继承人。” “请小姐放心。”通话机里传来了应声。 更远处,几辆车开了过来,分布向公寓四周,在窗口看去,里面的人个个都穿着黑色和服,每个人都保持缄默,没有任何说话。 第六百七十一章 天妇罗 这是一家口碑颇不错,环境还可以的西餐厅,已经是高森真子生活圈内最高大上的餐厅了。 斐子云用刀叉在盘子内切下一小块,放入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两眼注意力落在了对面。 高森真子画了一个淡妆,披上一条丝肩,冴子小脸已有几分微红,弯弯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洒下了几滴泪水,当然这并不是难过,而是冴子吃了太多美食了,吃到撑了。 她平时看样子很缺油水,刚才简直是狼吞虎咽,滚圆的小肚子让斐子云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我吃完了,太美味了。”冴子摸了摸了肚子,感觉涨涨。 高森真子起身问着:“山田君,您用完了没有?” 斐子云擦了擦嘴,说:“已经吃完了。” 高森真子听了这话,去付钱了,身穿制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把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微微一个鞠躬,职业性微笑:“谢谢惠顾,总计35300円。” 高森真子一看账单,心中一惊,心一疼,毕竟,高森母女平时省吃俭用,从没一次吃饭花这样多钱。 但高森真子立刻醒悟,自己已不是贫困的女人,是15亿円的所有者,虽这股份还要几天要落实,但自己终是有钱了,而且看着冴子幸福的表情,她心里闪现出石渡诚人的影子,同时更感到内疚。 高森真子问自己,如果不是山田信一的话,有多少时间自己就没有让女儿好好吃一顿? 想到这里,高森真子刷了卡,在小票签名处落上了自己名字,又转身恭敬的行礼:“山田君,请务必在我家中休息一夜,拜托了。” 如果不是钱还没有到帐,花的是高森真子最后一点积蓄,她肯定得请山田信一下榻一间更舒适的旅店。 “那就承蒙您照顾了,高森桑。”斐子云小脸一低,认真的说着。 这餐厅离着公寓不远,十分钟的路,只是踏入公寓时,斐子云略觉得奇怪,在公寓口听着两辆车子,一般来说,停车位不在这里,可以短暂停留,但不会长期停靠而影响交通。 不过这疑惑一转就消失,只听着“啪”一声,房屋中橘黄色灯火照亮,斐子云才安坐,高森真子就对斐子云再次表示感谢。 灯光下,可以看见,高森真子虽只有二十八岁,可长期处在压力下,显得憔悴,让她看起来宛三十多岁,但仔细看,还能看出她有七分姿色,否则雅库扎也不会处心积虑想让高森真子去当汤女。 “山田君,真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送来了契书,我们母女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高森真子弯腰深深向斐子云鞠躬。 与此同时,站在高森真子身侧的冴子,也说着:“谢谢欧尼桑!” 娇小的身体弯下了腰,与高森真子同时向斐子云鞠躬。 斐子云只得按照日本的规矩,再次还礼:“这仅仅是我应该办的事,如果您再客气,我就无地自容了。” 风呼啸,雨点紧一阵密一阵“噼啪噼啪”打在窗户上,一人穿着雨衣,提着便当过来,一一分发,到了一处,低声说着:“坂上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只有天妇罗了。” “藤冈君,实在麻烦你了。”窗口打开,坂上三千子接过,其实她知道不少人就是三明治和饭团,自己这个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一打开,天妇罗还有着热气,透着香气,看得出,这次是大虾制成,用一层薄薄的面衣在热油中成型,当下也的确饿了,咬了一口,浓郁,口感外酥里嫩,一点也没有油腻的感觉。 “很不错。”天妇罗并不是简单的油炸食材,是日料里最有技术含量,这技术就不错,吃了几口,她扫看了下,见几辆车里的人,都个个瞪大了眼,没有谁有懈怠。 “来了!”不知道什么时,突一人打开了通话机报告着。 坂上三千子一惊,连忙放下便当,就看见雨中,一种不仔细看,看不清的迷雾,缓缓移动着,抵达到了公寓。 这黑雾在楼道里缓缓蔓延,逐渐将高森真子的楼层覆盖。 坂上三千子心中一寒,深深的吸了口气,说着:“各组随时准备,必要时直接介入。” “明白。”所有人都应着。 而在公寓,高森真子这时却在起身铺床。 在日本影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有的房间没有床,人们只在地上铺上垫单,加上一个盖的被子就可以睡觉。 其实根本原因就是房间袖珍,根本容纳不下床,地板很凉,榻榻米在梅雨时气味很大,还是床睡着舒服。 可以简单认为,睡床就是有点钱的日本人,天天铺地板或榻榻米的就是穷人,不过有着纸门,这是很神奇的东西,才几十平方米的小空间,只是彼此间用纸门隔断,就有了私人的空间了。 三人并排钻入了各自的被窝,关掉了台灯,房间里霎时陷入了一阵黑暗,房间里第一次有陌生人的气息,高森真子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靠近了冴子,只是冴子吃的饱饱的,小孩又渴睡,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发出了可爱的呼呼声。 高森真子的眼,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窗外风雨交加,雨砸在玻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一片黑暗中,她突然无声的流出了眼泪。 是喜悦,还是悲伤? 她是爱石渡诚人的,本来幸福已经抓在手中,却突然之间消失了,是被抛弃了吗? 其实不单是冴子,就算是高森真子,也总作梦,有一天打开门,他就在门口喊着:“我回来了。” 可始终没有,到了走投无路之时,却有着十二岁的孩子奉着石渡诚人的遗嘱过来了。 这样的孩子,小脸小腿,却一脸认真,送来了15亿円,看不出任何异样,似乎对他来说,非常正常的样子。 彼此的世界,差距这样大吗? 她在黑暗中,无声擦了擦眼泪,听了听着一道纸门的斐子云平稳的呼吸,感觉斐子云也睡着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高森真子真切体会到大悲大喜,大起大落,非常疲惫,所以,心情过后,也不由沉入梦。 夜深了,雨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多少时间,斐子云听见了风吹入,雨打在附近的声音,不由一怔,坐起了身。 房间内很昏暗,但还是很看清,窗口是开着,而且因风的缘故,雨滴倾斜打了进来,将地板一块地方都浸湿了。 奇怪,记得入睡时,窗口是关着,斐子云脑海中闪现出这样想法,难道是窗口没有关好,被风吹开了? 斐子云起身,静悄悄踏在了地板上,来到了窗口,准备关时,突然,只听“啪”一声,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 斐子云皱一皱眉,将窗户关了,转身沉思,现在差不多是半夜二三点了吧,谁这样晚才回来? 就算是日本男人,八九点加班完,然后和上司喝酒吃宵夜讨论着工作,晚上十点也差不多回来了吧? 开门看了看走廊,没有发现任何人,扑鼻而来的是一种气味,这味道说不出是什么,总之带着点陈旧。 “似乎突然之间旧了十年一样。” 走廊看起来很幽深很长,远一点有个壁灯亮着,发出了幽幽的光,但比漆黑一片更让人不安,斐子云皱眉转过身,房间内似乎和起身时一样,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呼吸,顿时叫着:“高森桑、冴子!” 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斐子云没有犹豫,拉开了纸门,虽房间内黑暗一片,但依稀看见隔着不远的被窝里,根本没有任何人,高森真子与冴子都不见了。 斐子云摸了摸被子,发现还有点余温,就在这时,眼角处似乎有点光,回首一看,走廊对面青木家的灯亮着,人影一闪。 斐子云拿出了自己的木刀,向隔壁青木家而去。 青木家离高森真子家并不远,只有几米,只是此时,斐子云走在走廊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声音。 斐子云到了青木家,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原本亮着灯的青木家此时也漆黑一片。 斐子云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斐子云皱眉,习惯性想打开青木家的灯,结果发现无论怎么按都不亮。 一阵风吹过,斐子云感觉肩凉凉,好像有人在摸着肩,他突然回头,却发现又没有人。 可斐子云再回首,心里一惊,只见着里面又有着幽幽的灯,地板上出现了二具尸体! 一具穿着粉红色睡衣,眼神无神的望着,是冴子,还有一具则穿着紫色的睡裙,肤色惨白,眼睛青乌,舌头伸出,是高森真子。 斐子云看到了这一幕,弯下腰,用手指触了触冴子,发现没有呼吸,就在斐子云准备查看高森真子的情况时,冴子尸体蓦睁开眼:“欧尼桑,欧尼桑,我好痛啊!” 接着高森真子尸体站起来,出现在斐子云背后,冰凉手卡着斐子云的脖子,怨恨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带来了灾祸?” 只是说着,双手就收紧。 “( ̄_ ̄)”斐子云感觉到脖子越来越紧,却不紧张,低声说着:“蠢货——破!” “轰”一声,眼前的一切,都炸开,化为虚无。 第六百七十二章 3.5秒 伴随着隐隐惨叫声,水墨滴在水中褪色一样,眼前一切消失了! 斐子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原来房间中,只是高森真子却真实存在着,她此时情况有些诡异,闭着眼却似乎仍能感知得到斐子云位置,惨白双手卡着斐子云的脖子狠狠收紧。 “力量很大,激发出了肉体潜能?”斐子云望着高森真子,没有犹豫,直接就一记手刀劈下。 闭着双眼的高森真子顿时跌了出去。 就在这时,“砰”一声,本来紧闭的门却被打开了! 几个人猛冲了进来,为首一人快了别人一步,手中拿着短刃,只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是东瀛刀种,形似肋差,但刀身平直,长不会超过一尺,正是雅库扎经常用的刀具。 这人一进门就迅猛的向斐子云刺了过来,这一刺,带着风啸声,又快又狠,闪电一样。 这赫使用的是一种杀人技! 要知道,现在的日本在明面上,传授杀人技的道馆可谓是少之又少,这个人又会是谁? 看体形,就是白天看见过的雅库扎小头目? 在这个男子一刺瞬间,斐子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但当斐子云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时,却发现这个短发男子面孔是石渡诚人! 本早已经切腹自杀的石渡诚人竟出现在了这里! 斐子云看见本已死去的石渡诚人再度现身,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面对石渡诚人刺来短匕,在日本狭小房间内毫不迟疑小退一步,抓起木刀,身形晃动,游鱼一样穿入其中,使得石渡诚人的这一击落空。 石渡诚人一击落空,却面无表情,手一个回旋,反手再向斐子云刺去,这一刺力道更猛,角度更刁钻。 斐子云轻轻一侧,脚步微移,又躲过了石渡诚人这一击,只听“噗”一声,匕首落空,刺到了地板上,想拔出时,一道圆弧划过,木刀劈下。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 这本是沈家三十七式最高造诣,此时斐子云以木刀使出,照样得其神髓,甚至可以说是更上了一层,只听“噗”地一声,木刀毫无障碍的就刺入了石渡诚人的脖子。 石渡诚人本暗淡无光的眼神,此时迸发一丝情感,望着刺入脖子的木刀,似乎想说些话。 斐子云木刀一搅,“噗”一声,鲜血箭一样喷出,石渡诚人张了张嘴,本来的话变成了“呃呃”声,大团的血不受控制的在口鼻中喷了出来,跌了出去。 斐子云与石渡诚人交手这一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只一瞬间。 进入门中余下三人,眼中泛起一阵黑雾,继而通红,一人白刃一闪,挺身就冲斐子云刺去。 刚才又快又狠,这次满是破绽,根本不成威胁,斐子云微跨半步,刀刃就刺了个空,接着木刀一抽一送,只听“噗”一声,木刀在对方肋骨内刺入,直接穿过了心脏。 只是一拔,只听噗一声,一大蓬鲜血飞溅,洒的地上满是,这人仰面就倒,立毙当场。 只一个瞬间,两个人横尸房内,被这热血一喷,余下一人似乎清醒了点,睁眼就看见木刀砍了下去。 没有意外,斐子云木刀再次劈入脖子,热血飞溅。 二次被热血喷到,余下最后一人似乎完全清醒了,连连惨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这时,原本昏迷的高森真子和冴子被惨叫惊醒,斐子云随意按了一下灯,却发现原本打不开的灯,“啪”的一声打开了。 醒过来的高森真子感觉到脖子有点酸酸,她嗅了一下鼻子,发现传来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再一看,就见着三具血淋淋的尸体,顿时“啊啊啊”三声惨叫,接着就呕吐起来。 八岁的冴子却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与她的母亲完全不同,冴子的眼睛放光,大声的对斐子云叫着:“欧尼桑,这都是你做的吗?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冴子说着就想用小短腿翻身下去看看死人,当然,看到这一幕,高森真子伸手,死命抱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二岁的小孩,几分钟内就杀了三个人。 灯光下,斐子云看了看,说着:“有杀气,我留不住手。” 不是说谎,要是保留着力量,可以留手,但是就算有着剑术,自己还是一个十二岁的普通小孩,这种情况下留手,就是自己死了。 高森真子哪有心思听这些话,她终是武家之女,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冲入一处拿出一叠钱,说着:“这里有些钱,你立刻出去,这不关你的事。” 斐子云看看,心中有点欣慰,到门口看了看,走廊里无声,对面和左右房门紧闭,再回首看去,在灯光下,才发现,被杀死了三个人,其实都看见过,分别是白天见过的雅库扎三人组,及律师。 这是怎么回事? 斐子云心中起了一个疑问,踢了踢刀具沉思,又看着颤抖的呆如木鸡瑟缩的律师,说着:“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 “饶了我,饶了我。”律师已经完全崩溃了,满脸是眼泪和鼻涕,无需逼供,就一一交代了。 原来昨天白天,接到了电话,这个叫北山大智的律师开始时还心情不错,特别是确定了这个大单子后。 律师所的竞争也相对激烈,能给高森真子办理这种遗产转让的文件,就可以趁机和她发展关系。 “看上去她长的真不错,又有这样多财产,如果能娶她,我十分乐意。”北山大智对高森真子的容貌和财产垂涎欲滴,对他来说,这是个上等客户。 只要能娶了她,何止少奋斗三十年? 成功的律师,一年收入也不过是2000万円,而她的分红一年就超过了3000万円。 “就算不能娶她,也可以成为她的私人律师。”可以说,北山大智到现在思想都还算正常。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不知道。”北山大智哭喊着:“我就去找桥山组的人了,还和他们一起过来打劫。” “这不是我,不是我。” 醒过来的北山大智悔恨的说着,作一个律师他当然知道这种抢劫毫无作用,花不了一円,反会变成阶下囚。 但是当时却只觉得这是爆富的唯一选择。 北山大智眼泪鼻涕一起下的求饶,他已经被鲜血和死亡吓破了胆,心中悔恨万分,更感觉到了眼前小孩的杀气,牙齿在不停打战。 公寓·十字口 “坂上小姐,鬼雾在消散。”一个声音在通话机里传来,能听出里面的震惊。 “把视频接过来。”坂上三千子只觉手心里微微冒汗,其实刚才就有摄像,但是不能立刻看。 纯粹机械,不会引起它的注意,有人看就会触动灵觉,这是血凝结的教训,但是现在它既在消退,就可以了。 听着一声叮,她就迅速打开了车内一块屏幕,眼中画面上一片雪花,接着就显出了画面。 虽只死了三个人,但画面很惨,鲜血飞溅一地,甚至摄像头都被溅了一点,使画面更是恐怖。 坂上三千子只看了一眼,就问着:“刚才是怎么回事?” 对面传来了声音,很明显在低头说着:“小姐,首先出现的是高森真子意图掐死山田信一。” 坂上三千子面无表情,这是非常正常的事,鬼魅最喜欢的就是利用亲人之手来杀死敌人,曾经有着多起记录,警察的妻子,武士的妻子半夜杀死丈夫,她等了几秒,没有等到话,就问:“还有呢?” “啊……还有就是山田信一醒了,挣脱了,然后就是被附体的雅库扎闯入了,时机非常精准。” 坂上三千子还是面无表情,只神色略一沉,恶鬼杀人,直接杀不行,总是利用活人——哪怕是醒了,挣脱了幻觉,也有着肉体上的刺杀。 “接下去,就是山田信一,用木刀,在3.5秒内杀了三人。” 坂上三千子能听着对面的恐惧,就算是武士,这成绩也太恐怖了,她没有说话,望着屏幕,见着里面询问要完成了,就说着:“我们上去。” “嗨!”所有车都迅速抵达公寓前一停,个个穿着制服,人数有十数人,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唇,接着就是走廊里出现了整齐的脚步声。 坂上三千子还穿着一身访问和服,穿着木屐,衣杉一丝不乱,看见了房间内的情况,也不吃惊,深深躬身:“山田君,请把余下的事交给我吧,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斐子云也不意外,对着刚进来的坂上三千子沉着脸:“坂上,这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嗨,这是当然,山田君!”坂上三千子对着斐子云又鞠了一躬,说:“山田君,请移步休息下,这些事我们会马上解决,我会给您一个明确的交代。” 说着,坂上三千子又转身对着高森真子微微躬身:“高森小姐,这里不能住了,也请您移步,我们的家政清洁公司会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给我们三小时,保证您天亮回家,不会看见任何痕迹。” “一切费用,都有我们承担。” 坂上三千子的话不假,这种业务是经常干了,武道家斩杀的场面,如果泄露到外面,引起民众恐慌,他们也很头疼的。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幕府时代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请说重点 很快,不到一盏茶,高森真子屋里就迅速出现了一堆人。 这些人半夜里还带着墨镜,看起来很违和,但动作矫健毫不迟疑,当进来之时,斐子云感到了一股煞气。 毫无疑问,这一队人手中必沾过血腥。 斐子云望着打理现场的熟练动作,知道了这一队人必是经常处理这种事,否则不会这样熟练。 斐子云望着坂上三千子,心中闪过这念。 坂上三千子左手挽了挽自己的头鬓,手腕上带着一串的细小红绳缠结而成圈的手镯,见着斐子云一身血,再次说道:“山田君,请吧,附近有个旅馆,请放心去休息,没有任何麻烦。” 斐子云点了点首,才转身,有个人递上了一件大衣,这大衣并不大,但是对短腿短脚的人来说,足遮挡血迹。 斐子云就离开高森真子的家,去了旅馆。 出了公寓,就看见了还有救护车,而没有任何无关人员围观。 而斐子云离开高森真子的家,坂上三千子的笑容就迅速消失,请着高森母女出去,就走到了尸体侧,观察所杀的人的情况。 令坂上三千子震惊的就是他们身上都是只有一处刀伤,看到这种情况,即使是处理过相当多的事的坂上三千子还是怔了下,对着一人说着:“矢岛,你是专业,你怎么看?” 矢岛知也是一位中年人,最擅长的就是伤痕处理,可以仅仅从死者的伤口就可以推断出行凶者的武器、性格、以及相关信息,且推断准确率相对不错,因此,矢岛知也就算是普通人,也在系统内有一定地位。 而此次行动,矢岛知也就是坂上三千子的助手来参与这事。 此时的矢岛知也没有顾忌自己形象,正蹲着尸体旁,仔细查看着伤口,同时一手在空中划着,口中喃喃说着:“真是了不起。” “您看,恶鬼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可以将人拉入到梦魇中,而只有心志坚强的武士才能依靠自己摆脱,迄今为止,能独自一人做到的武士并不多。” “就现场的情况来看,恐怕恶鬼已将山田君拉入了梦魇,但令人诧异的是,梦魇竟只困住了山田君极短时间。” “况且,对恶鬼而言,即使摆脱了梦魇,恶鬼还有别的手段追杀,附身在亲人身上对目标刺杀是经常有的事。” “最没有办法的事,被恶鬼所杀死的人,很多会被恶鬼所支配,成为恶鬼的傀儡,受到恶鬼的任意摆弄。” “看情况,石渡君已被恶鬼支配着附体,只是即使是武艺高强的石渡君,还是被年仅十二岁的山田君一刀杀了!” “上次以幼年之身,直接单独斩杀恶鬼的是谁?” “还是上次幕府转变时诚口组第一武士,协助幕府作战,转战诸藩,连杀倒幕之贼,号称千人斩的新见秀真。” “因此给公方样赐知行一千一百石。” “现在,又是重演当年的传奇吗?这真是不可思议。” “而且,您仔细看这伤口,恐怕都是在伤者无法抵挡的一瞬间,就一刀致命!刀法坚毅果决,山田君才十二岁,毫无疑问,这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优秀武士,没有之一。”矢岛知也直接转身,向着坂上三千子恭喜:“尽川神社这次是真有了最好的继承人!” “以后一定会名传天下。” 听到了这话,坂上三千子也露出些喜色,对着摆在地板上尸体说:“诚人,你真是无能,竟会被恶鬼所噬!但是你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在临终前终于选对了一个好继承人!” “不管这是你私生子,或者你的弟子,你都有着功绩。” 说着,坂上三千子站起来,转身对人吩咐:“你们继续清理现场,天亮前一定要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 说完,坂上三千子转身离去,不一会,就抵达了旅店。 这是一家传统日式旅馆,兴起于新川幕府时代,根据“东瀛武家法度”第六条细则规定,藩侯继承和婚姻,都需经幕府批准,并且每隔三年就必须去江户参觐一次,而回领地时妻或子需留在江户为人质。 藩侯都是有钱人,旅途和江户就应运产生着为高级武士和藩侯服务的旅店,当时就以简单典雅之美而著称,而服务则嘘寒问暖,用尽了全力想让尊贵的客人在家中一样舒适。 当时除非你是千石以上,要不不会直接接待,需要入住的话,需要两位老客引介,很有着格调。 不过,到了现代,酒店业兴起,这种传统旅馆也不得不对外营业,就算是这样,还是保持着许多传统。 坂上三千子一进门,顿时有和服女子迎来,也没有任何话,只向她躬身,回首就去引路,穿过一处小道到了一处屋子,里面有着榻榻米,软软坐垫,雪白格子纸门,架上摆着茶具,墙壁上挂着画绘。 这种虽简单,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迅速适应。 可此时斐子云很明显已洗了澡,换上了宽松的和服和木屐,正坐着玩着手机,翻看着信箱。 听着“哒哒”脚步声,看见了坂上三千子缓缓进来,也不在意,翻看着邮件,小脸认真问着:“坂上啊,你说出版和作者,是不是夕阳行业了?” 严格说,称呼坂上这词有点不礼貌,往往是上级对下级,但坂上三千子并不在意,听了只是认真想了想,说着:“我对这行了解不多。” “不过听闻随着网络的扩散,信息流通发生了很大变化,书店受到了很大影响,导致整个行业缩小了。” “你说的没有错,2.3万家书店减少至1.76万家,减少了7000家,书籍销售量减少13.8个百分点,杂志销售量减少29.2个百分点,销售陷入困境。”斐子云翻看着搜索到的资料,感慨的说着:“现在作家,收入没有以前高了,不过出版社更是受到影响,难怪很是热情。” “您是喜欢上哪个漫画作者了吗?”坂上三千子并不着急进入正题,对斐子云鞠了一躬,对着跪坐。 “不,漫画我看的不多了,小说还看。” “不过我现在也可以说是作者了,白石学馆出版社,一直联系我,要请我去会晤一次呢!” “啊……真的了不起,您已经成为了作家了吗?”坂上三千子是真正吃惊了,捂着嘴说着:“东瀛还没有十二岁就出道的作家呢!” 她因自己职业,以及所受教育的原因,对血统、姓氏很认真,除此就是对大作家、大教育家、大思想家很看重。 别的不说,东瀛钞票上印的都是他们的头像,非常有影响力。 按照程度就是大作家—大教育家—大思想家。 作家是创造人类灵性生活,而教育是灵性的来源,至于大思想家,是能指导社会前进,对于他们的尊敬是发自肺腑。 而单纯的武士和官僚,还没有上过东瀛钞票。 “不过是一个短篇,一个中篇,还没有正式刊登。”斐子云回了邮箱,放下了手机,这时才欠身低头表示礼貌,问着:“坂上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吧!” “是,山田君。”坂上三千子默默记下了这点,这时归入正题,一欠身说着:“山田君,您知道恶鬼吗?听过恶鬼的传说吗?” “事实上,恶鬼是真实存在。” “而之所以现在能有着和平,是因恶鬼大都都被镇压,我所在的就是尽川神社,而尽川神社是镇压恶鬼的御家人之一。” “御家人,是没有直接参觐权的武士?”斐子云搜索着,问着。 坂上三千子怔了一下,低眉顺眼说着:“是,当年整个东瀛曾有五十二家,知行九百石有2家、八百石2人、七百石4家、六百石6家,而我们尽川神社就领有六百石。” 坂上三千子将尽川神社历史婉转道来。 “虽现在已进入现代,但公方样还在,同样镇压恶鬼的御家人还在,虽经过了倒幕之乱,到现在只剩了三十一家。” “但正因这样,我们尽川神社,已是十一名上升到了第三名。”坂上三千子对斐子云介绍尽川神社历史,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尽川神社的历史的确听起来很强大的样子,而且里面隐藏的信息很多,斐子云知道这世界,虽同样发生了倒幕,但是被镇压了。 只是幕府改革,虽挽回了一时,也不得不进入了民主政治。 但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斐子云没有耐心听坂上三千子详尽讲述尽川神社历史,这场战斗虽看起来简单,几秒分出了生死,可用木刀使用沈家三十七式最高造诣“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这虽不至于令斐子云伤神,可也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毕竟一切力量浓缩在灵魂中的自己,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对斐子云而言,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恢复精力的办法,就是睡觉。 此时洗浴完的斐子云最想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弥补一下自己消耗的精力。 因此,看着坂上三千子似乎还想慢慢将尽川神社历史讲清楚,本来懒散的斐子云身体一正,小脸绷紧,面色变得严肃,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说:“坂上小姐,还请说重点吧!” 第六百七十四章 实在抱歉 坂上三千子没想到裴子云打断了她的话,不由眉轻皱,但看裴子云一脸严肃,还是低首说着:“嗨,对我们神社而言,镇压恶鬼最主要的工作。” “因此对于一个神社来说,武士是最重要的财富,拥有一个能斩杀恶鬼的武士就能让神社传承与壮大。” “武士在神社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甚至神社的继承人,都必须是由斩杀了恶鬼的武士所担当。” “武士斩杀恶鬼,而武士与恶鬼间关系有点复杂,武士虽能斩杀恶鬼,但也会被恶鬼所追逐。” 说到这里,她也不认为裴子云太小,给他倒了一杯清酒,说:“山田君,您理解这点吗?” 裴子云默默点首:“我理解,您继续说。” 不说凝视深渊,就被深渊注视的道理,其实一线的警察和士兵,本身就可能是不稳定的因素,需要特别注意和监督。 “嗨,您能理解就好,与恶鬼联系最深就是神社和血酬继承,前者是武士的土壤,后者是斩杀恶鬼的报酬。” “山田君,神社有六百石,实际上土地所有权包括整个山,并且还有着附近町会的供奉,但钱不算很多。” 裴子云点了点首:“供奉啊!” 新川幕府前,佛教力量是神道的二倍,新川幕府后,神道壮大,虽进入现代,实行政教分离,但承着恩泽,神道反过来是佛教一倍。 在东瀛,幼儿刚出生,按传统就需要到神社祈福——民众相信“地缘”,认为每块地上的人,都得去当地神社驱灾祈福,这就是“七五三节”。 别的大事也一样,打比方说,一户建,建完了,就有神社过来驱灾祈福,这已经和建设公司配套了。 结婚也一样。 唯死亡不归神社管,因神道的传统概念认为死亡和尸体不洁,不管丧葬,这个由寺庙来经营。 按照道理来说,神社基本开销,有这些足了,但是看尽川神社的排场,这点钱可远远不足。 “山田君,并不是我们尽川神社要排场,就单拿着高森家这件事来说吧,要是没有队伍的话,根本无法处理斩杀恶鬼后的事情。”坂上三千子似乎看出了点裴子云的想法,说着:“您也不想被不明真相的警察和民众追咬吧?所以赚取血酬是必须,单靠一点信众的供奉不行。” 听了这话,裴子云默默点首,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发生的事也说的通了,还是皱着眉,提了一个疑问:“血酬是?” “血酬就是武士排忧解难,斩杀或驱除恶鬼的报酬,15亿円就是石诚君历年的报酬,由于是斩杀恶鬼获得,所以是血酬。” “血酬和恶鬼因缘很大,石诚君平时不是不想寄给高森真子母女,而是不能,这会把高森真子母女直接卷入恶鬼报复中。”坂上三千子轻声说着:“一般来说,高森母女会有着神社在信众供养里拨款,这干净些。” “但石诚君因某些原因自我放逐了,所以高森母女这些年过的清苦些。” “既是这样,石诚君为什么这次让我把15亿円交给高森母女?如果我没有斩杀恶鬼的话,高森母女恐怕都会死吧!”裴子云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地板问。 “这应该是那时,石诚君已一半被恶鬼所迷惑了吧。”坂上三千子眯着眼,仔细地想了想,感慨的说着:“石诚君临死前思念着高森母女,而恶鬼就扭曲了这思念,只要高森母女死了,就能一家人在一起了。” “这是常有的事。” 说完了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裴子云感叹:“是吗?看来当个这种武士也不容易啊。” “是的,神社不断培养武士,武士斩杀恶鬼,在武士衰退和青黄不接时,就是恶鬼反噬的最好时机。” “因此神社与血酬继承就成为神社继承人的考验方法,只有成功斩杀了恶鬼,才能继承神社和血酬。” “当然这次,两者分开了——山田君,其实这15亿円,您也有权获得一半。”坂上三千子看了一眼,说着。 裴子云有点明白了,坂上三千子是想问问自己对石渡诚人留下来的“遗产”有没有想法,可他的确没有任何想法,说着:“血酬就是斩杀恶鬼的报酬的话,石渡君把它留给自己妻子和女儿,不是理所当然?” 坂上三千子笑容明媚起来,她说:“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两项仪式种最危险的就是因缘。” “因缘与恶鬼有关,斩杀或接触的恶鬼越多,因缘就越深,就越容易出现问题,会被一些强大恶鬼甚至某些不知名存在追杀。” “最出名就是一件事,在尽川神社藏书中记载,史上“白狐公子”安倍晴明晚年就因因缘太深,被几位不知名怪异存在围攻,虽成功脱身,但也身受重伤,由此,可见因缘的恐怖之处。” 坂上三千子说到这里,表情一变,面带微笑:“山田君,现在您已通过神社继承考验,成为我们尽川神社的少主。” 说着,坂上三千子恭敬拜下,已经改了称呼:“山田样,您现在已是我们尽川神社的少主,有什么还想知道,我一定会知无不言。” 裴子云却没有立刻答话,见着裴子云没有动作,似乎在出神,坂上三千子又说着:“可以的话,请山田样明天抵达尽川神社,我们那时将为您元服,继承尽川神社,成为武士。” 裴子云看了下系统,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出于武士的默契,保护其妻女(完成)。” 恩,解决掉了这次的危机,这次的拯救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吗? 裴子云按了下去,看了看,连着上个世界的积蓄,已有了六个命运点,就站起来,望了望外面,看着天已蒙蒙亮了,就对着坂上三千子说:“我可没有答应当尽川神社的继承人。” “我在参观着大将军历史馆时就想,我一定要当个和大将军一样的人。” “我要凭着我的木刀去制霸全国,这才是我真正的梦想。” 说着这话,裴子云一躬身,低着头,满脸认真向坂上三千子说:“实在抱歉,我告辞了。” ………… 白石学馆出版社 这是东瀛一家相对而言不错出版社,虽比不上集英社,但也有几分名气,它各种杂志的销售量排在众多出版社的前列。 尤其前些年,白石学馆出版社更是大出风头,由秋山右一投稿,由白石学馆出版的“东京攻略战”,论述的是武士出身的曽根凉介抵达东京学习和求职,以及奋斗的故事。 这折射着东瀛武士阶层的行为准则及处世哲学,在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等几个层次展开论述,层层剖析,立体展现东瀛崛起的精神动力。 此书出版即引起极大反响,短时间内被译成日语、法语、德语、俄语、波兰语、挪威语、波西米亚语、匈牙利语等多种语言译本,让白石学馆风头一时无俩。 只是这几年,白石学馆出版社一年比一年差,再也没有出现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只能与普通的出版社一样,靠着以前积累名气勉强支撑着。 长野成美已工作几年了,她在白石学馆出版社上班,主要负责新人来稿审核,以及与新人作者签约,虽有些忙,但工资还是很不错,足以让长野成美生活舒适,只是这两年随白石学馆销售下降,长野成美的待遇也不如之前。 长野成美并不知道销售下降的根本原因,只得更认真的工作,希望能发掘出优秀的作者,给白石学馆注入新的生命力。 这天上午,长野成美才到出版社,就听见了有人叫着:“长野桑,部长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长野成美听到这话,匆忙放下了中午便当,就向出版社部长办公室而去。 长野成美推开门就看见部长,部长四十多岁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小口抿着茶,弯腰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在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稿子。 长野成美进门后,就对着部长一鞠躬,部长抬起头放下茶杯与稿子,对着长野成美说着:“你的工作辛苦了。” “稿子我看了,这次你挖掘的几个作者,都有点潜力。” “特别是山田信一,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新人作者,文笔上,有些秋山右一当年的风采。” “我不是说,山田信一的风格和秋山右一相似,而是那种味道。” 长野成美没有说话,只是躬了一下,她其实也是这样觉得,感受到了能成为大作家的那种潜质。 “而且看起来山田信一很年轻,我们白石学馆出版社受过多次的打击和困难,每次都是依靠优秀的作者而重新振作。” “现在也是一样,要想更加稳固,就得不断有优秀作者来加入,你去和山田信一接触一下,态度要温和,如果他不满意条件,可以适当加大一点砝码,最好让他能直接和我们签约!” “嗨!”长野成美立刻就答应了部长的要求,这本是长野成美所做的工作。 第六百七十五章 好好谈谈吧 进入了四月,天气渐渐转热,第二天,长野成美乘着电车抵达地址,下了车,随手翻着笔记本,发觉地址没有错,就沿着道路在附近寻找,果然就找到了“山田”的铭牌。 这是东瀛的习惯,甚至有段时间还有着法律规定,每个住所,必会有着主人的铭牌。 看上去,山田家是一户建,木门和院墙有些旧,但附近有颗樱花,这时开的绚丽,很是幽雅。 长野成美再次确定了下,就按了门铃,很快一个女性打开了门,问着:“请问您找谁?” 长野成美看着眼前的女子,转头又看看四周,再次确认一下山田信一地址的确没有弄错。 那眼前这位女子就是山田信一?看上去三十多岁,看上去有几分靓丽,这是在家寂寞了写作? 她有这样的才能吗? 长野成美心里想着,她下意识认为眼前女子就是山田信一,所以长野成美就直接对着山田信一的母亲躬身:“您就是山田桑?” “失礼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石学馆出版社的编辑长野成美,这是我的名片,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 “因为我们看了您寄来的新作品《蒲上门之变》,一致认为,这是一部非常不错的作品,决定在报纸上刊登,因此特意前来拜访,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签个专栏约,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长野成美说完,掏出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但是出乎长野成美的意料的是,眼前女人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微微低头,双手接过了名片,一看下就又微躬身说着:“我是山田泉美,实在抱歉,你们应该是找错了人吧,虽我很喜欢阅读小说,也听闻过贵社,但我并没有写这篇文章,更没有寄到贵社发表。” “可这个地址就在这里——山田信一,或这是你的丈夫?”长野成美问着,眼睛不由一跳,突然就有些担心,如果她弄错了话,扣奖金还是小事,耽搁了事情,让部长失望才是大事。 “山田信一的话,的确是住在我这里,可他是我的儿子,今年才国小毕业,仅仅才12岁!”山田泉美听着长野成美的话,更是疑惑的回答。 “啊,山田君才十二岁?”长野成美也怔了一下,不会真的弄错了吧? 山田家·门口 裴子云又出现( ̄_ ̄)的表情,因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坂上三千子正跟着后面,她这次换上了一身淡雅的和服,离近了看,不是夜中,裴子云才注意到她其实非常年轻,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挽着发髻,很是俏丽可人,又显的很有传统少女的温顺感。 裴子云到了门口,对着坂上三千子:“说了,我并不是尽川神社的少主,你这样跟着我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裴子云就看见了妈妈,而山田泉美才看见,就转身对着长野成美说:“这就是我的儿子,山田信一。” 裴子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坂上三千子对着山田泉美躬身,轻声:“夫人你好,我是坂上三千子,以后是山田様的侍女,平时照顾山田様的生活起居,请多多指教。” 山田泉美的脸都要裂了,刚才一开门,就来个了白石学馆出版社的编辑找,对了地址和姓名,的确是。 日本姓氏十万个,除大姓,重姓的可能不高,就算是大姓,第一名的佐藤也只有45万人,加上日本人经常二个名字,更是万中无一重名重姓。 如果说这是笔名撞巧,地址怎么说? 总不至于是山田家的一家之主山田和彦用儿子的名字当笔名来写文章——就算这个不可能,山田泉美也打电话确认了,自己丈夫并没有写文章,更没有用儿子的名字。 好不容易说清楚了些,将长野成美送出去,就恰看见了儿子回来了,回来了也就罢了,还多了一个少女,同时这位少女竟还说自己是儿子的侍女。 “这到时是什么情况?”山田泉美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我的儿子什么时成了山田様?” 这可不是客气话,看口气和情况是真,对面两个人都哑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野成美更无语,刚才和山田泉美交谈,就看出山田家并不是非常富有,只是一个中产阶级,但中产阶级就有侍女吗? 是我太落后,现在快速发展我不懂? 怪不得,真纪由美总是说我太土!不行,我得回家好好去解一下相关信息,免得下次再出丑。 还有投稿《蒲上门之变》的山田信一就是这样的孩子吗?怎么都难以置信啊! 几人面面相觑,山田泉美怔了一会,才冷静了下来,说着:“要下雨了,请一起入内说话吧!” 必须得把事情搞个明白,山田泉美就把长野成美和坂上三千子引入了里面,这时,长野成美才从震惊里醒来,对裴子云问:“实在抱歉,您就是山田信一?” “当然,是我,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可以看下我的电脑,上面还有我新写的长篇小说《谁是第二人》的原稿。” “并且我还可以发给您。” 裴子云索性给大家都解释下,打开电脑,进行操作,说着用邮件一点,发向了编辑邮箱,而此时长野成美的手机邮件里也发出了提示的声音,长野成美看了一眼,就微微躬身:“实在抱歉,请允许我看下电脑。” 大家都理解,于是长野成美过去,盘腿坐下,移动鼠标,点击了文件夹,点开了里面的文档。 长野成美看文,自是很认真,山田泉美这时沏了一壶茶,给瓷杯中倒入了三分之二,奉给了坂上三千子,问着:“这位,是坂上小姐吧,您为什么这样称呼信一呢?” “夫人,我是尽川神社的权宫司。”坂上三千子起身,递着名片:“也是千叶县神社庁理事。” “神社的权宫司吗?真是失敬了。” 神社内的职阶职顺位由规模和传统不同而不同,一般来说,宫司是神社的代表者,权宫司是副代表,祢宜是宫司的补佐,权祢宜是一般神职人员。 除此还有典仕、乐师、参事、技监师、卫士等等,其实大家非常熟悉的巫女反不包含在神职中。 由于女性每个月都来月事,被认为有所污秽,所以就算加入了神职,女性也当不上宫司,权宫司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山田泉美接过了名片仔细看了,连忙一个深鞠躬,她没有任何怀疑,日本的内部诚信还可以,再说这种一查就知道,没有人说谎。 “山田桑客气了,其实是前任宫司石渡様选中了您的儿子,对他的遗嘱,我们自然要执行。”坂上三千子简单说了一下,意思是石渡诚人患有重病,没有继承人,因此选中了山田信一。 “这,还真有这种事吗?”山田泉美听着不可思议,这不就是小说里才有情节和童话吗? “妈妈,我可没有答应。”裴子云说着。 “所以还得请您作点思想工作。”没有人能舍得继承一个神社不要,坂上三千子就是这样想着。 “啊,这个……这个啊……”山田泉美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终于仔细看完了一段的长野成美,心里激荡,她根本没有听见谈话,就转身有感而发的说着:“真是难得的佳作。” “山田君,您的笔调依旧是冷峻,但不缺细腻,比起以前,您又显著的进步了,真是不可思议,让人一看,就深深震撼。” 长野成美此时脑海中就只剩一个疑问:“这文字,这笔调,真的只是眼前的还没有进国中的人写的吗?” 要是出了问题,就是大丑闻了,当下长野成美一低首,隆重说着:“山田君,这真的是您所写的吗?不是我怀疑您,实在写的太好了,我实在无法置信!” “当然是我写的,难道你还能在别处找到原稿吗?”裴子云也知道别人不可思议,事实上,这是伊吹光树的最优秀的长篇,是他35岁才写成,并且以后再也没有超过它的篇章了,可所谓呕心沥血,尽了所能抵达的极限。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过是“水田野中一半”,一流和超一流之间差距就这样无法跨越。 “山田君,对不起,请接受我的道歉,我必须说的是,您真是一个天才,您必能获得今年的荒木赏,就算是进一步获得大冈赏也不是不可能,您一定会成为新人的传奇!” 荒木赏从不将名家作评选对象,而更关注新人和不知名作家,且获奖者只会得一次奖,奖金300万円,并不算很高,但作家一旦获奖,就可以依靠这个头衔轻松换来约稿和极高报酬。 而大冈赏是进一步,是肯定新晋作家确立自己文坛地位的奖项。 “请您一定务必和我们白石学馆签约,拜托了。”要不是山田信年纪实在太小,长野成美就要土下座了。 “成为传奇吗?”裴子云还是很心动,本来他想着剑道上成为传奇,但是现在,一条传奇之路敞开着。 荒木赏——大冈赏——小川赏。 这就是大满贯了。 裴子云立刻就心动了,说着:“恩,这个签约,有什么要求吗?” 长野成美说着:“签约后,我们白石学馆出版社会支付您报酬,您也会承担相应的义务,每周必须交给我们三篇或两篇文章……” 裴子云眉一皱,问:“这么多要求吗?” 裴子云立刻发觉不行,成为了白石学馆的专栏或签约作家的话,总有着指定的题材或随笔的义务,其实自己的文笔并不算差,但风格差异很明显,必会被人怀疑代笔或盗窃。 即便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也会产生影响——其实如果不在意质疑的话,其实是无所谓,毕竟作品大于一切,到了最后,必会认为山田信一是百变作家,或者在某方面不擅长。 但是要创造传奇的话,就不能任何瑕疵,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想在短时间内完成,更容不得这种变数。 “实在抱歉,我还得上学,没有时间,而且我只会写自己想写的小说,不会写别的!”裴子云脑子里只是一权衡,就准备拒绝了。 长野成美还在脑子里盘算着山田信一加入白石学馆后,怎么样形成声势,这时吓了一跳,自己看中的小白菜要飞了吗? 连忙说着:“山田君,请您不要拒绝,条件是可以商量,我们详细谈一谈。” 坂上三千子一直冷眼看着,看见了裴子云的神色有些不耐烦了,才说着:“山田様,这种小事您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吧……请山田様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是,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裴子云没有回坂上三千子的话,而坂上三千子见裴子云还在迟疑,就直接站了起来,缓缓说着:“山田様,即便就算是普通作者,也不能面面俱到,会有一个经纪人。” “至于有名的作者,更是有着一个工作室为他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服务。” “而您,山田様,以后要处理的事多的是,难道还想把宝贵的时间,分心在这方面?” “就算您一时难以接受尽川神社的少主身份,那允许我个人为您服务,就把我看成您的经纪人就可以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心中一动,的确,自己要短时间内完成传奇,实在没有精神纠缠在这方面,普通的经纪人又怎么及得上坂上三千子? 虽相见不过一天,但对坂上三千子的活动能量,他并不怀疑,想到这里,裴子云说着:“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说着,裴子云就站起身,对着长野成美轻轻说一声:“失礼了!”,同时也给自己的母亲一个歉意的眼神。 然后就直直地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裴子云离开后,小客厅中,就剩下了坂上三千子、长野成美与山田泉美三个人,山田泉美还好,而长野成美刚才专心看着稿子,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的眼睛直直盯着。 而坂上三千子无视了这种压力,这时慢慢抬起了首,对着两人说着:“夫人,长野桑,现在我们就来好好的谈谈吧!” 第六百七十六章 制霸全国社 四月,距离上次长野成美到来,已过了一个月,现在学校假期过完,米兰私立中学也已开学了。 日本学校每学年分为3个学期,开学时间是4月和9月,有寒假,春假和暑假,具体是第1学期4—8月、第2学期9—12月、第3学期1—3月。 现在就是4月开学,今天是米兰私立中学开学的第一天,裴子云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在妈妈催促下,就向学校赶去。 米兰私立中学是附近最优秀的中学之一,山田家也是花费了不小代价,才让子云在这所中学就读。 它的作息时间与几乎所有中学一样,早晨8:00开始,下午3:40放学,不过离山田家虽没有多远,但也要坐电车才能到达。 裴子云上了电车,电车上的人很多,但相对很安静,一般没人说话,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一些人上车,还是低声议论着。 “中岛,你们看过白石杂志上的《樱花下的武士》?这篇笔调有些冷峻,但写的真的很有味道呀。”一个男子小声说着。 “古贺君,你是还没有读最新一期吧,虽同一个作者,但他的《蒲上门之变》的思想更深入,更残酷。啧啧啧,可以说,透着樱花一样的美。” “哈哈,你们都过时了吧,我可是听说作者第三篇,也是第一个长篇《谁是第二人》都已经准备出书。” “是吗?这算正式出道了吧?真是顺利呀!” “对有实力的人来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三人说着,声音不免大了几分,这时有乘客咳嗽了下,听到了咳嗽声,三人都面色微红,微微低头表示歉意,就不说话了。 裴子云在三人上车时,就听到了谈话,只是没有想到听到在谈论自己发表的作品了,对一个新人作者来说,能引起议论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看来,白石学馆出版社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裴子云心中暗想。 说起来,这段时间虽不长,但也不短。 裴子云授权给了坂上三千子后,她就替自己解决了与白石学馆出版社签约的问题,陆续将《樱花下的武士》与《蒲上门之变》交给白石学馆的杂志上刊登了。 不出意料,《樱花下的武士》与《蒲上门之变》受到了好评,山田信一这个新人的名字,也受到了关注。 有不少人都在打听山田信一是谁,更有对文学感兴趣同时又有些地位的人直接就打电话向白石学馆出版社询问山田信一的信息。 还好坂上三千子与白石学馆协议条约中就有着三年的保密条款——理由非常充分,虽在日本,十六岁就可结婚,但是不满十六岁的话就太小了,应该给予保护,不让外界打搅。 白石学馆对此表示认可。 前两天,裴子云也正式将《谁是第二人》的授权交给白石学馆。而审核认可了实力,又经过二期反响不错的白石学馆,加大了对山田信一的投入,因此《谁是第二人》通过后,白石学馆就做一些宣传工作。 这还真令人愉快。 “坂上办的不错,而白石学馆的工作也让人期待。”裴子云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电车的速度不算很快,但还是及时抵达到了学校。 裴子云下来,走了几步就抵达了米兰私立中学,还没等进去,就有一人向着裴子云冲了过来,并且大声喊着:“山田,我远山幸太难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这个假期,总找不到你,真是混蛋啊!” 裴子云打量眼前这个男生——远山幸太,他是山田信一的朋友,浓黑的眉,大大的眼睛,穿着白色上衣,搭配短裤,同时还带着一顶帽子,抱怨的说着。 “啊,真是抱歉了,远山,我假期是去旅游和练剑道了!”裴子云向远山幸太说着。 “啊,是这样吗?”远山幸太摸了摸自己脑袋,发现只摸到了帽子,又将手放了下来。 远山幸太是山田信一最好朋友,对远山幸太而言,裴子云假期没有找他玩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好,远山幸太是一个急性子,对任何事情热情都不超出三分钟,在敷衍了几句后,他就不再关心这个了。 转了转眼睛,远山幸太又迅速转移了注意,看着周围赞叹:“还真热闹啊!” 学校大门,是“欢迎新生入学”,进入主干道,两侧已经被各社团摊位占领了,摆满了各社团的介绍、取得的荣誉、作品,穿着同样制服学长学姐手中都拿着一叠东西,在散发社团的传单。 远山幸太一面走,一面对着裴子云说:“我打听过了,米兰私立中学,就算是初中部,都必须加入一个社团,这真是很麻烦啊,并不是每个人都期待啊!” “总有人对社团兴趣缺缺,只喜欢安逸的生活的吧!” “不过既是学校规定,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学习不错,是准备报名参加学习部吗?假期还练了剑道的话,那不如就去剑道部吧?” 裴子云不置可否,看着兴高采烈的人群,目不暇接的新生,说着:“锻炼也好,兴趣也罢,还不都一样?你知道什么是工蚁吗?” “……虽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但总觉得满满的恶意啊!”远山幸太说着。 裴子云( ̄_ ̄)的表情,过了会才对着自己身边的远山幸太问:“剑道社的话,你说如果我打败了所有前辈的话,能不能当上主将?” “什么?山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对前辈的尊敬的必须的,先不说你做不做地到,即使你做到了,也会被学校和前辈视为不良少年吧,轻者孤立,重者开除。”远山幸太睁大了自己眼,用诧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好友山田信一。 这时一个过路的高年纪说:“嘿,是刚入学的新同学吗?加入我们诗歌社怎么样?如果加入我们诗社,会有很不错的福利喔!”,说着,还拿出了两份介绍诗社的传单交给裴子云与远山幸太。 远山幸太望着眼前的人穿着二年级的衣服,连忙低着头说:“前辈好!” “我们先看一下,如果想要参加诗社的话,就会和您联系。”裴子云( ̄_ ̄)着脸,略低头说着。 等到那个二年级的学长走过去,裴子云才对远山幸太说着:“看,这就是工蚁,前辈就是阶级——不懂就没有办法了,跟我走吧!” “哎,山田,你想要干什么?你要我跟着你往哪去啊?”远山幸太跟着裴子云一边走,一边不解的问道。 “还有,山田,咱们不应该先去报名参加一个社团吗?现在到处乱走是怎么回事?而且要是过会,时间晚了,好的社团人都招满了,那就不好了。” 远山幸太跟了裴子云走了一会,发现抵达了一处活动室。 裴子云一推门就进去,这时远山幸太才看见了学生会的牌子。 顿时,远山幸太就吓的颤抖,混蛋啊,山田,没事竟然跑到这个地方来!要是让学生会的人发现了我们没事在这里瞎闲逛,要是让会长知道的话,不知道要是会长发怒,我们怎么办? 土下座谢罪,能不能获得原谅? 远山幸太心里飞快地闪现这这些想法,想到这里,就想拉着裴子云的衣服,让他不要随意进去。 可是,不等远山幸太伸出手,裴子云已到里面,桐油浸透,并且擦的干净的实木地板,空间很大,分割成办公室,后面都有人在工作,偶有人来往,低声说话,看上去和政府或公司一模一样。 裴子云微微佩服,在日本中小学里的学生会(生徒会)是有教师指导,由学生组织,有学生总会、执行部会、监查委员会、各种专门委员会负责与学生有关的活动的协调和实施,是个标准的迷你型“政府”。 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成是学生长大成人以后在现实社会中的政治参与、社区运营等事务的预演。 换句话说,学生会运营的基本原则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一样,民主选举、少数服从多数、以校规和学生会规程为准则,如果放到社会,无非是以议会和法律为准则进行管理。 “小学宁可让知识教育让步,也要培养秩序认可,国中和高校更是通过社团,让学生除了学习和睡觉,余下都融合在集体中。” “单纯这个,不过是培养一群工蚁。” “但是在国中开始,优秀的人就通过选举上位,把学生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动画日剧可能有些夸张,但确实不是靠讨老师欢心以及学习好就能上位,这就锻炼出了管理人才。” “不能脱颖而出的人就训练成服从命令的士兵,脱颖而出的人就获得地位,从小培养管理才能,日本教育的培养很明确,很高明啊!” 心中感慨,裴子云对着一个少女15度鞠躬:“您就是会长吧,我是一年a班的新生山田信一,还有这是远山幸太,打搅了,请多多关照!” 远山幸太只得硬着头皮,深深低头:“会长,真是打扰了,请多多关照!” 少女也低头还礼:“你们好,我就是米兰私立中学第三十一任会长原田圣子,请多多指教。” 她客气还礼后,看着两人:“你有什么事吗?” 裴子云不绕圈子,直接说:“会长,我前来申请建立新的社团。” 学生会也负责社团的建立,不过这一块工作主要是由会长负责,因社团对学校很重要,社团建立也并不容易,不仅需要审核,还需要考虑到很多方面。 “你想建什么样的社团?”出乎远山幸太预料,原田圣子没有发怒,而是问着。 当然,原田圣子此时心中也十分好奇,因一般而言,建立社团的大都是二年级以及三年级的学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才入学的一年级的新生想要建立社团。 因为建立社团不仅需要一定是活动纲领,还要有一定的人加入才行,而新来一年级学生很难招到社员。 “会长,我想建的是……制霸全国社!”裴子云却不理会她的想法,顿了一顿,就大声说着。 第六百七十七章 相沢千春的愤怒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裴子云一看,是一位男老师,皱着眉问着,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远山幸太身体一缩。 裴子云一眼就看见了铭牌,低首问候:“山室老师好。” 这动作无懈可击,但这合礼仪却不合场面,山室老师身穿黑色西装,看样子,应该是在进行每天例行巡逻,听了这话,反而面色严厉,对着裴子云和远山幸太呵斥。 “这里是学生会,哪容乱来,报出你们的班级和姓名!” 学生会办事的活动馆在主教学楼右侧靠里,平时没有事的人很少来这里,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来这里的人就相对更少了。 而今天学校安排的就是山室健一负责例行巡逻这一大片区域。 山室健一本已巡逻了一半,都没发现什么事,但刚才却发现有些不对。 两个一年级的新学没有去报名参加社团,或去新生报道,反四处走动,感觉有点怪,山室健一就跟着走了一段。 经过这两个一年级学生直接向学生会办公的区域而去,山室健一也立刻跟了上去准备阻止。 “完了!”远山幸太感觉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前途已暗淡无光,难道新到学校,就得遇到处分? 混蛋啊,这个后果我不要! 而与远山幸太惊恐不同,裴子云再次微微低首,对着眼前的老师说:“我是一年b班的山田信一,老师,我是来申报新社,这是我的申报书。” 裴子云取下书包,拿出了一叠纸,这是社团的申报书,又用双手认真向山室健一递了上去:“这是我们社团的申报书,我们社的目标就是:用脚踏遍全国所有的神社!” 山室健一听了这话,脸色温和了些,却有些不以为然,等手中拿着起了申报书,仔细翻看了几页,露出一丝笑容,音量也转柔,说着:“喔喔,原来是这样啊,很了不起的勇气啊!” 山室健一没有对申报书继续发表意见,这是学生会的权限,不过所有的人都见到了山室健一老师态度的变化,感到诧异。 因为,山室健一平时很是严肃,很少有着这样的改变,这时山室健一也将申报书交给了会长,会长伸双手接着申报书,说:“嗨,多谢山室老师了。” 山室健一没有说话,转身继续自己的巡逻。 会长原田圣子,身高一米五六,虽是女孩,将学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有小道消息说,家世也不错,这时翻看着申报书,神情很严肃,时不时点一下头,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原田圣子点首,将这个交给社团长看了下,社团长接过,就看到上面写着: 制霸全国社基本事项 1、礼仪 ·来到部时,首先鞠躬后大声说“大家好!” ·离开时也行相同的礼说“失礼了,我告退了!” 2、对前辈要说敬语 3、部内内严禁吸烟喝酒。 4、迟到·缺席,一定要向部里报告。 5、活动时间: ·平日(三·五) 16:15~18:15 ·星期六举办每周活动 6、每天必须早晚打扫一次,保持清洁 7、…… “恩,你的申请,我接受了,请在一周内获得五个正式社员,这样的话,我们会考虑批准社团成立,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社团长是处理社团的报备,说着把裴子云申报书放在红色封装袋里,这红色封装袋里面都是社团的事宜,包括活动申请和费用申请。 “实在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裴子云和远山幸太一起深深鞠躬,才转身离开了。 不过走了几步,脱离了走廊,远山幸太就一脸不敢置信样子,嘴里喃喃:“山田!太不可思议了!你什么时变得这样厉害?还有,那个社团是怎么回事?” “喂,山田!你到底是什么时写的申报啊?还有,你一开始就准备自己成立社团的吗?你是什么时有这样的想法啊?” 远山幸太回过神来,就不停地问着裴子云。 裴子云直直地往前走,无视了远山幸太,事实上,裴子云在上学前,就做了几套方案,其中一套方案是直接参加学校剑道社,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打败所有剑道社的人,看能不能当上主将。 只是可惜,这一套最简单方法在日本是行不通。 而第二套方案,就是现在的这套,裴子云直接自己组建一个社团,这样的话,就是初期招收社员麻烦,组建一个社团基本条件之一就是要有五个社员,现在社团可以确定两个,一个自己,一个远山幸太,还有三个社团成员恐怕得花点精神才能获得。 和许多人想的相反,一个有神论的社会,新教吸取信徒非常不容易,同样在日本,正因为社团众多,并且作用很重要,所以开办新社团不是很容易。 日本对“忠诚”十分看重,中途退出社团会被同学看成“不可靠的人”,会遭到排挤甚至欺负,所以加入一个社团,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容易。 深的角度来说,日本学校很难改变的冷暴力,其实是维持社团的根基——这和国家有武装力量一样。 要是没有冷暴力,谁都可以想退就退,想走就走,那谈什么集体主义,谈什么社团同化? 统统变成个人主义,散沙主义。 但是就是这样,才更值得用木刀制霸全国啊! 窗口前,看着下面裴子云远去,副会长相沢千春对着会长,用着不屑语气说:“制霸全国社,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名字啊?” 副会长相沢千春是一位个子很矮的男生,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戴着一副很厚的眼睛。 他此时心中有些不平衡,因他的长相,虽成绩优秀,还是受到很多的暗里的歧视与侮辱,而坐到了现在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花费了多少心思以及代价,只有自己才清楚。 相沢千春承认,自己对一些长得英俊的人有偏见,而裴子云外表上来看,未来就是一位很有颜值的少年。 且米兰私立中学的山室健一老师竟也对裴子云刮目相看,这就让相沢千春更嫉妒了。 “才上一年级,就想着建立社团了吗?是不是太为之过早?”相沢千春一脸怀疑地问着。 “尤其是社团的名字——制霸全国社,真让人吓一跳,以为什么了不起社团!不想只是具体研究各地神社,以及制订参拜路线,收集朱印这样一个普通社团。”相沢千春愤愤的说着。 “就说他异想天开的想法,那个山田信一的申报书上把全国总共分成了10块,难道他的目标是国中三年完成全国路线吗?” “这样太过儿戏了。” “更不用说全国至少有8万座神社,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相沢千春一面说着,一面注视着原田圣子。 原田圣子出生于名门,东京原本是新川幕府所在地,有很多名门望族,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 相反,就算进入了民主政治,这些家族还是非常有影响力,就是因为她,自己才努力奋斗,甚至通过一些不好说的手段,也要进入学生会。 会长原田圣子没有理会副会长相沢千春发言,相反,她再次地把裴子云申报书拿到手上,反复翻看,半晌,缓缓开口说着:“但是,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嗯?” “会长说的不错,是非常有趣。”社团长推了推眼镜,说着:“社团的意义,本身就是让同学习惯于集体,这点上说,制霸全国社的章程非常好。” “一条条严格的规章,虽看起来有点过份,但考取大学,或者上社会时,无论企业还是政府都会很满意,加入社团的人会获得加分。” “其次社团意义就是推广我们的文化,神社的切入点很不错,我相信每个同学在认真学习神社的资料,就会经受一次文化和历史的熏陶。” “至于说8万座神社,一个人当然不能完成,每个地区只能选择几个神社作旅游和参拜的路线。” “即使是同样的目标,每个人完成具体路线都不一样,可这不就是社团存在的意义吗?” “想想,每个社团的成员,都能以不同的路线,踏遍全国,可能几百年都不重复,这会给每代社员,留下多丰富的遗产?” 社团长说完,就继续工作,留下了一脸红紫的相沢千春。 原田圣子专心致志的批着文件,没有说话,而相沢千春虽没有话说了,还是一脸不甘,对着会长原田圣子问着:“就算是这样,清率的同意也太离谱了吧,毕竟是一年级新生,这样同意可以吗?是不是还和学校方面商量一下?” 虽说日本的学生会有很大权限,但事实上还是受到学校各个方面的影响,真正完全相信学生会有独立权限,就和相信议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样的天真。 “没有关系,学校方面是没有问题的!有人打了招呼。”原田圣子这次放下了笔,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说:“还是个校董。” “混蛋,这山田信一,看起来很有背景,该死的,又是这样吗?”相沢千春闭上了嘴,心中却更愤怒起来了。 总有一天,日本会有自己这样的平民出身的人来掌握,这才是民主!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最后一人 米兰私立中学校门口人员熙熙攘攘,而在主教学楼附近则没有多少人走动。 下了台阶的远山幸太,似乎又想到了会长的威严,用手拍着自己胸脯,心有余悸的又说:“真想不到,会长会同意你的社团申报。你说,是吧?山田。” 裴子云笑笑不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说坂上三千子的势力,就是这恰到好处的章程,也花了不少时间和精神,这样还不成功的话,裴子云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滴!滴!”几声响起,裴子云拿出手机,发现是坂上三千子发来邮件,轻轻点开邮件,里面是坂上三千子询问情况是否顺利,需要不需要自己进一步协助。 说起来,自上次将与白石学馆出版社签约的事交给坂上三千子来解决,坂上三千子与裴子云交流就一直没有断过。 虽裴子云没有答应成尽川神社的少主,但坂上三千子还是坚持为裴子云服务,这让裴子云也有点无奈。 而且坂上三千子的确非常有能力,把交给她办的事都办的妥妥当当,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裴子云回了一封邮件,向坂上三千子回着:“已获得允许,只要获得五个社员,就可建立社团。” 说着,就发了个章程邮件。 不久,她就又发了过来:“山田様,恭喜,必是能通过了。” 社团培养兴趣不能说假,但主要是为了融合入集体内,日本正规学校社团规矩严格,上下级关系严重,有明确分工,比打工还麻烦,其真实的目的,官方的文件早已说明了一切——通过社团活动培养学生们相互协作的团体意识及奉献精神。 一句话,讲规矩,作个工蚁,从小做起。 如果明白了这点,制定相关的严格规则,学生会和学校都会对此很满意。事实也是这样,社团申报没有出现问题。 看着坂上三千子发过来的邮件,裴子云笑笑。 其实,社团也是日本社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段经历甚至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 在大学录取和上社会找工作过程中,你在中学时是否参加社团,参与了什么社团,是否积极出勤,是否取得荣誉,这都是一项考查内容,且所占比重不轻。 而一些学生不想参加社团只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有经过工蚁锻炼,谁想要这样员工?没有规矩,上下级关系分不清,也不懂怎么分工,要这干嘛? 这样员工招来了不仅效率低,还可能坏了一锅汤。 因此加入回家部、幽灵社员、或者散漫的同好会等等一些奇异、无聊的社团的同学,一开始就失了风,当然,如果自己的家里有关系或力量,当然可以随意选择社团和工作,这与大部分地方都相似了。 不过,裴子云自然是没有对远山幸太说这些。 裴子云对着远山幸太说:“现在咱们社团还差三个社员……” “放心吧,信一,你既把学生会都处理完了,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吧!”远山幸太不等裴子云说完,就用力拍着胸脯,大声说着,他是典型的日本人,虽有着种种不足,但他还是有着为集体(哪怕是小团体)认真工作的精神。 谁家老板上司不喜欢这精神呢? 远山幸太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从相册中翻出几张照片看着,指着:“看,这几个都是一起上了米兰私立中学的国小同学,我找他们,一定能获得他们同意和加入。” 说着,远山幸太就兴冲冲过去了。 裴子云看着远山幸太快速消失的身影,笑了笑。 远山幸太要找的几个同学,其中关系最好的是福冈麻矢与早野加奈子。 福冈麻矢也是与远山幸太关系非常好的一个朋友,这次福冈麻矢能上米兰私立中学,远山幸太也很高兴,特意找了福冈麻矢出去庆祝了一番,还想找到山田信一,只是很可惜,一个假期都没有找到。 现在福冈麻矢正在犹豫选择哪个社团加入,最想加入的社团是剑道社,可惜剑道社招人的要求太高,不仅限制年龄,居还要求必须学过剑道。天可见怜,福冈家里哪有多余的闲钱让他去学习剑道? 而摆在福冈麻矢眼前一个是柔术社,一个是神术社。 和社团的名字一样,柔术社就是主要教导柔术,以及一些柔术相关的讨论,福冈的父亲对柔术有所了解,他对此有点感兴趣,正在犹豫是否该加入。 让福冈麻矢犹豫原因就是这神术社,这个神术社主要是对一些传说中的神术进行研究,这其实对福冈麻矢没有吸引,而吸引福冈麻矢的就是神术社中的美少女。 是,神术社最出名的不是它的社团研究内容,而是社团成员。 神术社的社团成员多是女生,而且有几个非常漂亮的女生,也因此神术社有个“美少女社团”的别称。 原本以往神术社招新是非常谨慎,想要加入神术社不仅用众多的要求,更必须是女性才能加入。 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神术社不仅仅扩招,还放宽了要求,男生也可以加入,众多的新生都被神术社所吸引,而福冈麻矢也是其中一员。 “哎,我还是加入神术社吧!”福冈麻矢望着不远处青春活力女同学发着神术社的传单,终下定了决心。 但就在这时,“哈哈,麻矢,你在这啊,找到你了!”远山幸太跑着,大声的喊着。 “幸太,什么事你这么急呀?”福冈麻矢看到了远山幸太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样子问。 “哈,乎,哈,乎……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下,麻矢,你加入了社团吗?”远山幸太深呼着气问到。 “恩,还没了,我正准备加入神术社了,你呢,怎么样?加入什么社团?”福冈麻矢问着。 “还好,还好!麻矢,你知道了吗?信一自己建立一个社团,怎么样?一起加入我们的制霸全国社吧!” “啊,这是真的吗?信一这么厉害?”福冈麻矢震惊问着。 “那是当然了,会长都已同意了!”远山幸太一脸自豪说着:“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 “怎么样,加入我们制霸全国社吧?”远山幸太再次问。 “恩,可是,可是,我想去神术社啊,你又不是不不知道,神术社成员都是……” “哼,麻矢,你可不能这样,是男子汉就不能重色轻友,信一可是部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支持他……”远山幸太对着福冈麻矢劝说着。 “啊啊!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既是为了男子汉的友谊,那就没有办法了。”福冈麻矢面对远山幸太的轰炸,最后不得不屈服了。 “太好了,麻矢,就让我们一起鼓起斗志,去找新的社员吧!”远山幸太一拍手:“就让我们的青春燃烧吧!” 到了下午放学,裴子云才收拾了书包,就又收到了邮件。 “《谁是第二人》,是先在杂志上连载,6000円一张原稿料,稿费是280万円,出版定是9%版税,先发行1万册,预计直接给你90万円。” “恭喜您,山田様,连着以前二个中短篇,您今天的收入就是400万円。” “不过由于税法,您实际收入是380万万円左右。” “日本普通工薪族平均年收入是在440万日元左右,也就是我还拖着后腿啊!”裴子云不由吐槽了一句。 “作品是可以一版再版,您的作品我看了,绝对能有再版的水平。”对面还安慰了一句:“而且您才12岁。” 就在这时,远山幸太垂着头慢慢向裴子云走过来,裴子云问:“怎么,幸太,没有拉到人?” “哎,别说了,都拒绝了,说要去更大社团,我费尽心思,也只拉到二个,其中一个还是麻矢。” “早野加奈子,我们找到她时,她已加入了神术社,我和麻矢想让她退出,加入我们的制霸全国社,可被她无情拒绝了,还被她周围几个神术社成员嘲笑了,这真是混蛋啊!” “一进入国中,人就变了吗?”远山幸太说着:“信一,还有一个人选,可是听说她霉运,谁都不想收她!” 显出的照片是一个少女,名字叫早川直美,她看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她有着“扫把星”称号。 因为她总是让她附近的人遭受到厄运,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一天内,陪早川直美上学的亲人,都遭遇到了不幸的事。 她的母亲,陪早川直美上学时脚崴了。早川直美的父亲接着陪她上学,可刚出门就被车子给撞到了,还好不是很严重。 最后,早川直美的奶奶陪她上学,结果在校门口晕倒了,说是心脏病突发,就这样地去世了。 后来还有人不信,可遭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敢接触早川直美。 这样的人,在这附近早就出名了,学校的社团不愿接受早川直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而现在远山幸太望着这张照片,感到纠结不已。 “叫她签名加入吧!”裴子云听了,看都不看就吩咐着,他才不怕这个。 第六百七十九章 意外 一大早,裴子云就收拾了与社团相关东西,在妈妈嘱咐下,吃完早餐就往学校赶过去。 “不能浪费时间了,制霸全国的步骤要加快啊!” 今天是开学的第二天,远山幸太昨天成功就让早川直美加入了裴子云创立的制霸全国社。 早川直美听到了远山幸太的邀请很诧异,眼中透出渴望:“真的?” 她经过了许多人排斥,真的很需要认同,需要有人或一个社团愿意接纳自己,哪怕再辛苦都可以。 可现在还会有人要邀请她加入社团?难道是没有听说过她的传闻?问题是远山幸太认识她啊,曾是一个班上的同学。 早川直美用仅剩一点勇气问着:“远山君,邀请我加入你们社团,真的没有问题吗?你知道的,和我接触越多,就越容易碰上倒霉的事。” 早川直美小脸微白,不安的说道。 “哈哈,没事!信一说了,不用在意!”远山幸太微圆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吗?” 早川直美最后一点良心在迟疑,自己太倒霉了,远山君和社长都是好人,万一害了他们呢? 可要拒绝的话,为什么几次想说,就是说不出口,她实在太渴望被接纳了,终于渴望占了上风,她低下头,说着:“好的,谢谢。” 就这样,裴子云新建立的社团,就有了五个成员。 米兰私立中学的社团成立规则,一是社团申报书通过审核,二是社团人数最少达到五个人,三就是报备后,发下允许社团成立的文书。 在满足上面第一与第二项要求,就需要社团成立人提供相关的文件,交给学生会办理手续。 中午休息时间,裴子云拿着手中熬夜写的相关文件,以及远山幸太递上的五个签名单,缓缓向办公室走去。 说来有点小郁闷,昨天裴子云手写文件,今天去了便利店,就发现突然之间打印机坏了无法打印,还是裴子云一大早就跑到第二家便利店才打印成功。 这点小事虽没有影响到裴子云的心情,但还感到有些不便,也让裴子云的某些想法蠢蠢欲动。 “我是不是应该改善自己的住宿条件?或向母亲提出住宿舍的要求?”裴子云暗暗想着:“不过不太可能,高校(高中)才可能,法律规定高校才能去打工,住宿也一样。” 很快,裴子云就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地点。 裴子云向着学生会提交文件,原田圣子看着裴子云所交上来的文件,仔细翻看了一下,说着:“恩,很好,你们社团允许用3号教学楼二楼右侧206室,还有,这是你的首笔经费,请收好。” 这是一个信封,不需要拆就知道里面是钞票。 日本学校社团,是由学生会制定各部预算,并以相关数据作考核依据,从而下发活动资金。 这个资金是学校交给学生会,再由学生会交给社团,而私立学校与公立学校相比,预算一般是相对多。 不仅仅是信封,原田圣子还交给了裴子云一把钥匙,提醒:“这把就是206的钥匙,你记得要保管,还有每个星期都要来这报备一下钥匙及教室的情况。” “如果出现钥匙遗失,需要补交一笔费用,学校会为你重新配备一把,教室出现损毁的情况,则需要复原,所有的费用都由你自己在活动经费里处理。” “还有不允许你私自在外面配备钥匙,如果被发现,你会被重惩。” 米兰私立中学还是有些优势,就是面积更大,自由教室更多,一些活动教室的钥匙会直接配备给社团的社长。 学生会因社团一些活动比较多,来来去去报备手续非常麻烦,就直接把活动教室的钥匙给了部长。 “嗨,我明白。”裴子云双手接过钥匙,一脸认真低首:“非常感谢!” 鞠躬后转身出去,打开一看,是一张万元钞票。 “一万円吗?” “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了,一些日常活动经费就有了。”这时就给自己社员一一发了邮件,准备自己制霸全国社的第一次社团活动。 接着,到了下午放了学,外面下着小雨,滴答打着,裴子云就去了3号教学楼二楼右侧206教室,这教室就是自己社团活动场所了,不出意外的话,社团会在这个教室活动很长时间。 一会,裴子云到了206室,用钥匙打开门,看了一下,见是一个陈旧的教室,面积很大,有几张桌椅,但有不少灰尘。 “不过,电灯还可以用。” 就在这时,传来“啪哒”脚步声,来了二个人,虽以前认识,都认真躬身:“部长,您辛苦了,请多多关照。” “福冈、村田,你们来了啊!”裴子云也认真点首还礼。 这一套其实和日本公司内部礼仪一模一样,参见上司平时是15度鞠躬,第一次是30度鞠躬。 而一般来说,上司都会还礼。 所以说社团,就是因为学生工作不多,所以礼仪比公司还重——当然这是很正规的社团,裴子云先前已经发了邮件,要求他们这样,现在看来,服从性很好,毕竟国小六年训练的就是这个。 等了几分钟,发现远山幸太和早川直美没有来,裴子云看了看时间,说着:“远山和早川购买日用品去了,我们先开会。” “各位,我们制霸全国社的目标,就是建立属于自己传奇——踏遍全国。” “我们要制霸全国!社团任务就是,每天学习下神社知识,每个人在全日本十块区域中,选出自己最喜欢神社,再投票决定我们旅行和参拜路线!” “怎么样?这个任务没有问题吧?有信心没有?”裴子云问着。 福冈麻矢就应和:“嗨,没有问题!!” 裴子云说着:“现在,就让我们举行清扫仪式,我们必须将社团清扫干净,不能有任何污秽。” “嗨!” 裴子云就拿起拖把,而福冈麻矢和村田诚一郎也拿起了扫帚动手打扫206教室的卫生。 但没有多久,突然间就响起了“滴、滴、滴”手机,裴子云发现是自己手机响了,就把拖把放在一侧接了电话,就听对面带着哭声:“是部长吗?” 裴子云说:“是。” “我是早川直美,刚才我们去购买饮水机,但远山君被撞了,是车祸。” 裴子云听了这话,心里一沉,说着:“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里,我立刻就过来!” 早川直美哭着;“救护车已经把我们运向久保医院。” “我明白了。”裴子云也不耽搁,立刻对着福冈麻矢说;“幸太出车祸,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裴子云奔出。 等裴子云到达路侧时,发现一时没有电车,而不远处有一辆快车,没有犹豫,裴子云就立刻上车。 “久保医院,快点!我朋友出车祸了!!”裴子云快速对司机说着。 “坐好了!”司机踩下油门就开出去了。 等裴子云抵达到医院,已过了二十分钟,一到急诊室门口,就看到一个少女站着抹眼泪,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左右,乌黑的黑发梳着双马尾,富有灵气眼睛以及樱桃小嘴,让人第一感觉就是可爱。 他本想上前,突眉一皱,又认真看了看少女,才上前轻声问着:“你就是早川直美?你有没有负伤?” “嗨,您就是部长吧,我是早川直美,我没有受伤,但远山君被撞伤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 裴子云再次问:“到底怎么一回事?请你详细说清楚,好吗?” 早川直美连连躬身:“嗨,远山君接到了您的邮件,想去购买饮水机,恰碰到了我,我们就一起结伴。” “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都没有事,但远山君想去看对面一家的价格,突然一辆车不知怎么回事就冲了过来,直直把远山幸君擦到了。” “擦着了远山君的司机急转弯,撞在别的车上,已进了急诊室,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怎么样,远山君好些,但也不知道情况,而我只是受了一点擦伤,涂了点药酒……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远山幸太推了出来,一个医生出来,早川直美吓的直颤抖,而裴子云上前鞠躬:“医生,情况怎么样?” 远山幸太在病床上说着:“我没有事!” 不过谁也没有理会。 “家属还没有到吗?你是?”医生看着眼前小脸严肃的裴子云。 “我是远山君的部长山田信一,社员出了事,我也有责任,请告之我吧!”裴子云认真鞠躬说着,而医生很明显吃这套,回答:“是部长吗?难怪!” “司机的伤很严重,而你这位社员,身体上多处淤血、软组织损伤,一处轻微骨折……” “不过只要没有脑震荡,情况并不严重,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作个ct!”说着医生转身对护士说着:“家属到了,请立刻办理手续。” 说完,医生直接离开了,而裴子云听得懂,这表示一切没有大碍,当下一放松,又皱眉喃喃:“意外吗?” 第六百八十章 极道 裴子云微眯着眼,正在沉思。 早川直美一直视“扫把星”,但这事果真是这样? 裴子云在第一次见到石渡诚人时,就发现了石渡诚人身上拥有着黑暗气息。 而事实也证明,石渡诚人是被恶鬼附身。 但现在裴子云未曾在早川直美身上感知与石渡诚人相似的黑暗气息,这意味着至少与石渡诚人的情况不一样。 那发生在早川直美身上的诡异事件,是人为,巧合,或还有隐情? 裴子云思索不过是一瞬间,已陪着远山幸太进了病房。 病床上,远山幸太躺蓝色床褥上,身上满是绷带,腿高挂着,在输液,躺平稳了,远山幸太费劲转了转头,大声说:“啊,信一,疼死我了!” 远山幸太一开口,声音过大,牵动了伤口,疼痛的大叫。 “啧,还真是软弱啊,这点就叫嚷,要是武士切腹怎么办?” “上次有个大将大友凛人切腹,可是在痛苦中熬了20个小时才死(注1)!”裴子云说着,神色认真起来:“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车撞了?” 这时有一位护士来到病床,将上面药物换了,并对裴子云说:“病人需要多休息,你们不要过多的打扰他。” “嘿,知道了。”裴子云微微低首说着。 久保医院医疗条件自是不用说,住院部每一层都有护士中心,所有信息都由电脑管理,这样的话,主治医师不用寻访便能实时掌控根据护士采集的患者数据修正治疗方案。 同时,日本护士的工作也相当的忙碌,所有治疗操作和护理全部由她们完成,包括生活护理,24小时随叫随到。 裴子云对这样的护士还是表示尊重。 远山幸太说着;“我接到了你的邮件,购买些日用品,我想这是社团第一次活动,自然要周到些。” “我没多远就碰到了早川直美,自是一起了。” “本来我和早川直美都没事,但到学校附近时一家便利店去时,突然一辆车不知怎么回事就直直地冲了过来,我躲了一下,可车还是把我给擦了一下。”远山幸太不由后怕说着。 “不过司机更惨,听说现场非常惨烈,车子都快压扁,还给碎片割破了大动脉,恐怕很危险。” 裴子云听完远山幸太的话,感觉和早川直美的所说大同小异,说着:“幸太,没什么事,就别郁闷了。” “福冈麻矢本来也想来看你,只是我让他先把社团的事处理了一下,现在你只管休息就好了。” “你的家人,我想医院也通知了吧,我们也通知了。” 裴子云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房间。 “啊,这样就准备走了?医院里真好无聊啊!”远山幸太不舍的说着:“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 “下次给你带本书。”裴子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在离开病房时,裴子云去了中心,代交了20万円。 这些钱都是裴子云在白石学馆出版社投稿所得。 “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我的社团而出事啊!”裴子云这样想着,准备送早川直美回去。 在门口,早川直美的眼睛还是通红,点点泪痕挂着,望着裴子云,脚步上前了一步,又缩回了,顿了顿,显得非常犹豫的样子。 终于,早川直美下定了决心,再次上前了一步,鼓起勇气说着:“我还是退社吧,部长!”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远山幸太也不会遭遇车祸!” 裴子云一摆手:“这不关你的事。” 自己要成就传奇,社团很重要,若无制霸全国社,则费更多时间与精力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现在,制霸全国社出现了问题。 学校有规定,在建立社团的初期,人员五人,而三个月,则会有再次考核,社员必须满十人。 制霸全国社的远山幸太的车祸,本来不是多大一个事,但将这件事与早川直美联系起来,则必然会引起相当负面的效果。 因为早川直美就有“扫把星”之称,而裴子云刚把早川直美就招入社团,就出了这事,这恐怕会更坐实了早川直美的恶名,更严重是自己的制霸全国社就出名了,会让别人敬而远之,更有甚者,自己社团成员都会因这个原因而退团。 在一瞬间,裴子云就考虑这么多。 那这件事情到底是那种情况? 是真的因与早川直美有关神秘力量造成远山幸太的车祸,还是人为? 裴子云小脸一凝,再次重申:“退什么社?早川,你别胡思乱想,你也受了惊吓,好好回去休息。” 这时电车来了,裴子云拉着早川直美上车:“回家,我送你。” 早川直美还想说话,说:“山田君,我……我还是想!” “听话!”裴子云说着, “这……”早川直美有心反驳,但仰着小脸看去,只见裴子云小脸严肃,顿时话就在口中,硬是出不来。 日本,不但小孩上学需要独自去学校,而且基本上国中也是根据人口密度来划分,保证大多数孩子只要乘车15到20分钟就能到达,且不允许跨区域入学,如果有学生中途搬到较远,还必须在原来学校就读,需要进行非常严格审批,并且学生还得保证自己能独立步行或乘坐电车上学、放学,否则就只能转校了。 换句话说,除非上大学,要不基本上国中(初中)、高校(高中),都采取的是就近入学——可以在就近地区根据经济实力和成绩,选择学校。 因此早川直美的家离着并不远。 没多少时间,地点就到了,很快找到了“早川”的铭牌,按了铃后,一个女人就开了门。 “早川夫人,您好。”裴子云鞠躬,认真的说着,望了一眼房子,又看了下人,早川妈妈化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有礼,不过带着点倦色,也许是压力大,她有点疑惑,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您是?” “我是山田信一,社团的部长,早川同学加入了我们社团,第一次活动晚了些,还请夫人见谅。”裴子云说着。 “啊,直美你加入了社团了?这实在太好了。”日本少女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早川妈妈刚才还以为是恋爱了,有点生气,这实在太早了点,但是现在一听这话,顿时客气的说着:“山田部长,直美就多蒙您照顾了,请入内休息下吧,喝杯茶!” 日本人最怕的就是被集体排斥,早川妈妈非常担心,现在终于有社团接纳了,这是大好事啊! “早川夫人不必客气,早川同学已到家,那我也该告辞了,请留步。”说完,裴子云再次鞠躬,态度坚决。 “那就麻烦您了。”早川妈妈有些遗憾,不过人家第一次来,自然不能登堂入室,也就罢了。 告辞了后,行了几步,就听见里面喜悦的声音:“直美,你终于加入了社团了,实在太好了,你爸爸也会很高兴。” 裴子云笑了笑,小脸就绷紧了,一对眼也眯了起来,露出一点寒光。 “果然不对,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但家中就有隐隐的气息无法掩盖,但却未必是恶鬼。” “有点是熟悉的气息。” “不仅仅这样,或还有别人插手。”裴子云回去时,独自一人慢慢行着,这时渐渐是变暗了,路灯也亮了,突然之间,几个人闪了出来,拦在了裴子云的面前。 其中一人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领带,明显是几人领队,对着裴子云说:“你就是山田信一吧?” 这人在上面盯着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爬虫。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赶紧把早川直美退出你们的社团,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裴子云望着眼前几个明显找茬的家伙,心中就隐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就问着:“你们是雅库扎?” “是你们在骚扰着早川直美吧,给早川直美制造恶名?” “说吧,这是为了什么?” 听着这话,为首黑色西服的干部面色一变,原本随意神情变得恼怒,顿时带出了亡命的气质,横肉凸现,眼中凶光亮起,隐隐透出血腥,他喝着:“混蛋,你敢骂我,是想死吗?还有,你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 雅库扎代表着极道,但其实不是好听的话,指的是日本花札纸牌中最差一种牌,有破落户之意,就算是极道内部,对看不起的人表示鄙夷或不屑,也会说“不过是个雅库扎”,这其实是骂人的话。 而且这个干部,本来就是想吓唬下这个国中生——这不是第一次了,一般来说,在日本,成年人的斥骂未成年,未成年都会道歉退避,当然存在着阶层差异就不一样了。 以前,都是吓的屁滚尿流,立刻跪地求饶,并且明天就把早川直美开除。 不想眼前的国中生不但不怕,还说出了这样的话,顿时性质不一样了,自己组织的意图,可不能泄露,当下就严厉呵斥着,那种混在极道的气质,就立刻出现了,要是普通日本人,哪怕是成年人,都吓的跪地求饶,但裴子云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摸上了木刀的刀柄。 干部见了,更露出了狰狞,大声说着:“混蛋,看来不得不要教训你了!” 说着,几个人都向裴子云围了上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内山组 裴子云望着眼前几个围过来的雅库扎,目光微寒,摸上了木刀刀柄。 这条路此时显得非常安静,没有行人的打扰。 为首黑色西服干部在后面站着,看着被慢慢包围裴子云,黝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山田,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把实情说出来,不用受苦!”干部向着裴子云说着。 看见裴子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干部手一招,围着裴子云的几个雅库扎就准备动手了。 其中一人快速从腰带上取了一鞭,呼呼甩了两下,鞭在空中发出一道呼啸,显示出熟练技巧,他是这个小组的攻坚手。 组织在出任务时,不是非常严重的事,则会以小组为单位。 小组成员大概有4到6个,其中一人干部,主要带头负责任务以及相关决策,一人则是攻坚手手,主要用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和进行对外的武力威慑,而别人则一般是组织中普通成员。 这个组织小组中,黑色西服男子是干部,拿鞭子则是打手。 余下在打手拿出了鞭子时,余下都拿出了木棍。 没有拿刀,更没有拿枪,总体上说,由于《暴力团对策法》打击着社团,恶性犯罪连年递减,日本的杀人犯罪率为10万分之0.27(注1),属治安最好的几个国家之一。 就算是雅库扎,也没有谁敢公开在街道上持枪持刀。 裴子云看见有人扑了上来,木刀拔出,只是一斩。 “砰!”一声,扑上来的一个雅库扎,木刀击在肩上,剧疼传来,顿时丢掉手中拿着的木棍,摔倒在地,发出了“啊啊啊”惨叫声。 “混蛋,还不快上!”干部望着地上倒下成员,发现裴子云一刀就解决了一个战斗力,不由骂着。 这时,一道长鞭甩出,和刚才的吓唬不一样,发出“呜呜”呼啸,直直向裴子云脸上打去,是攻坚手出手了,这次没有留手。 裴子云后退半步,木刀一劈,就将长鞭击飞,木刀一闪,扑到了一个最近的人身前,只听“啪”一声,刀背重重抽在脸上,顿时这个人翻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牙带着血喷出,明显是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围攻的组织就只剩下使鞭的人与一个空着手的人,而干部看见情况不妙,在怀中掏出一把短刀。 只有武士才能带刀上街,枪就更加不要说了,严控。 雅库扎组织的干部为了避免被警察发觉,用的都是这种短刀,形似肋差,刀身平直,长不会超过一尺,可隐藏在怀中。 不过还没有等到干部拔刀,攻坚手就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裴子云身形再一闪,木刀划出了一道弧,只是一挡,只听啪一声,长鞭挡住,接着一抽一送,“砰”一声,攻坚手被击中了腹部,才弯腰呕吐,又听着啪一声,木刀重重打在腿上,这次是尖声惨叫,再也站不住,跪了下去,显打断了腿。 “混蛋,你是武道家?”干部叫富田结斗,从小读书不好,备受欺辱,因此就立志一定要出人头地,而所接触到的世界,想要出人头地的方法只有一个——加入极道组织。 富田结斗加入了组织,就用出色表现赢得了组织的信任,晋升到了小组组长,之后多次争斗中,富田结斗都未曾害怕过,即使面对武力远超过自己的存在。 这次富田结斗却有些心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 一面是几个年轻的雅库扎,一面是才变成少年的孩子,这样战斗本来手到擒来,不想却迅速向少年倾斜。 “混蛋,去死吧!”富田结斗顿时红了眼,在日本雅库扎组织里生存,并不容易,要是中上级还罢了,或者最低级也没有关系,压力最大就是这种小组头了。 高柳会的一个组长鹤冈大介,因无法完成组织任务而开枪自杀了,自杀前给情妇打电话:“与其因完成不了任务被组织开除而丢脸,还不如去死。” 仅仅隔了3周,平田组的一位组长岛本也因同样原因自杀(注2)。 “杀!”富田结斗持刀就扎,又快又狠,谁想阻了我的道,我就杀掉他,他已经毫无顾忌了。 裴子云眸光一冷,木刀一闪,只听“噗”一声,一声惨叫,富田结斗的手骨断了,手中的刀掉了下去。 富田结斗闷哼一声,黝黑脸顿时苍白。 余下一个看样子是新人,见此情况,连小组干部与攻坚手都不是少年对手,心知不妙,转身就逃。 裴子云看见一个垃圾桶,一脚踢了过去,只听蓬一声,砸了下去,正砸在顶上,顿时昏了过去。 这时虽是晚上,可这条路也不是非常僻静,偶尔有行人。 在外面,正巧有人经过,是一对情侣,两人挽着手,一人手中提着刚在便利店买的夜宵,其中一人向对方嘴里喂食,听见了惨叫。 他们好奇看了一眼,发现地上倒下了几个人,其中一人还在不停呻吟,隐看上去还有点血迹,就吓的转身直逃,女子更是连买的食物袋都不要了,一丢就逃。 裴子云听着惊呼,望了一眼,发现有人看见了情况,知道现在时间也很紧张。 如果不出意外,过会肯定会报警,而日本警察的效率很高,如果报警的话,十分钟内肯定会赶过来。 所以,裴子云现在想要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具体情况,就必须加紧时间。 “说吧,你是哪个组?”裴子云站在黑色西服的干部面前逼问,但富田结斗即使嘴中还不时发出惨叫,但还是不肯说话。 裴子云木刀指着富田结斗的一腿,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的手仅仅只是断了,如果时间来得急,去医院的话,还是可以治好,并且还不会有大碍。” “但是看起来你不领情。” “再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要我打断你的腿?” “顺便说一句,你是混雅库扎组织的人,手废了,脚拐了,这意味着什么,恐怕你自己很清楚!” 富田结斗的左手将自己受伤的右手紧紧地捂着,望着面前这个说出残忍的话,却一脸笑容的裴子云,心中一寒,知道说的不是假话。 同样也躺在地上的攻坚手知道今天是真撞到铁板上了,生怕干部还要硬挺,那样谁都落不了好,于是就连忙说:“组长,忍一下吧……还是抓紧时间治疗要紧!” 富田结斗听了攻坚手的话,看了看裴子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鲜血淋漓,有着一个深深的缝,但看上去这个缝上的神经还可以缝上,于是就对攻坚手示意着,可以说。 攻坚手得到了干部的示意后,心里一松,知道应该是再不会有什么事,就痛痛快快把有关早川直美的事说了出来。 “……是这样,我们都是内山组的人,上面有人吩咐我们要时刻注意早川直美的情况,同时还要骚扰着早川直美,要给她制造恶名。” 裴子云问着:“这是为什么?” 攻坚手迟疑着,这时裴子云上前了一步,拿着攻坚手的手一折,“卡”一声,立刻攻坚手骨折了,攻坚手惨叫一声:“我真的不知道!但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让早川直美走投无路,就可以加入我们组了。” 裴子云望着他们惶恐的表情,感觉到他们没有说慌,就挥挥手,说着:“你们,滚吧!” “嗨,我们立刻滚!”富田结斗捂着自己的手,挣扎站了起来,让自己的人都赶紧跑。 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出去,裴子云也收起了木刀,目光一扫,看见了食物袋,拿起来一看,︿( ̄︶ ̄)︿。 “天妇罗和寿司我要了。” “鲜堡和咖喱饭我就不要了,哪怕是牛肉咖喱。” 鲜堡就是用米饭所制成的汉堡,咖喱被称为日本的国民食物,不过裴子云并不喜欢,但是天妇罗用面粉和鸡蛋裹着炸的虾,金黄色,鲜嫩美味,香而不腻,就很喜欢了。 寿司也可以。 当下就丢二张千円,这差不多,天妇罗一根大概100円,普通寿司也差不多是这价格,里面大概是二人的份,也不过是五六块,加起来最多是1500円。 啃着天妇罗和寿司,裴子云在口袋中拿出手机,在上面划弄了一番,给坂上三千子发了一封邮件:“坂上,给我查下内山组,我刚才和内山组起了点冲突。” 裴子云发完了邮件,就向着下一站的电车站而去,没有等一会,“滴滴”邮件声响了,裴子云一看是坂上三千子的询问。 “山田様,您杀人了吗?” “没有,普通人,我不会随便杀人,而且也不会有任何痕迹。”裴子云经过这些天,力量虽不能透出体,但在指上形成小小气膜还是成功了。 “您只要没有杀人,就是小事。”对面的坂上三千子暗松了口气:“您现在是回家吗?请等一下,我这就过来。” 收了手机,裴子云想着,看来隐瞒不住了,不过自己的情况,也不需要隐瞒,再说早川直美的事,也必须有个调查,当下就有了决定。 第六百八十二章 请求 裴子云看完了坂上三千子回复,没有立刻动身回家,而想了想,又拿出了手机,在手机上写着,发个邮件给自己父亲山田和彦。 裴子云肉体的父亲山田和彦,给别人的感觉就是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他理着一个平头,带着一副棕色眼睛,平时都穿着工作时的深蓝色的西服与皮鞋,与人交流时,则紧紧地盯着别人的眼,显得强势。 山田和彦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工作,已工作了八年,虽没有过多背景,可是凭着名校出身,以及自己才能,现在成了部长,可以说是人生赢家(注1) 平时山田和彦的作息时间都是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钟回家,当然有时,也会因为会议或工作上的别的事,很晚才到家。 不催下的话,自己睡了,说不定山田和彦还没有到家。 裴子云在给山田和彦发完邮件,就直直就往附近一家银行而去。 银行离这并不远,只有五百米距离,十分钟就到了。 日本的银行是上午9点到12点以及下午14点到17点时有人工作,这个时间可以人工的处理业务。 此时早已关了门,不过裴子云来只是为了取钱。 银行外面有着一排atm机,此时已是晚上,加上这个地方人流量也不多,所以一排atm机显得有些空荡荡,只有一两个人在atm机中取钱或存款,裴子云走进一个空着的atm机,拿出了一张ic银行卡。 在atm机上取钱,只需要插入自己的ic银行卡并输入密码就可以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有道手续,将自己手指放在指纹确认装置上进行判别——这是ic银行卡的一道保险措施。 即使有人拾到了ic银行卡,即使他也知道密码,有这道手续,还是取不到钱,因为需要指纹确认。 “383万円吗?”这对国中生当然是巨款了,裴子云看了一眼,就开始取钱。 atm机有着限定,每次只能取50万円,一天上限是200万円。 “足了!”裴子云发现这限额规定恰符合着自己需要,用手点击着显示金额,只听着“卡卡”一张张万元円钞票从出票口出来,裴子云把书包从背上拿下,将200张钞票放到书包里,就离开了。 在电站等了会,没有等到电车,没有耐心了,就直接在路侧招了招手,乘了一辆快车回家。 十五分钟后,裴子云从车中下来,到了门口,大声喊着:“我回来了。” 裴子云的妈妈山田泉美听到了儿子声音,立马出来迎接,打开门,帮裴子云拿着书包,说着:“信一,怎么回事,这样晚回来?” 裴子云欠身,歉意说着:“嗨,让大家担忧了,今天是因远山幸太出了车祸,我和一个同学去看望,耽搁一点时间,而那个同学是女生,天色已晚,我担心她有危险,我就先护送她回家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幸太这个孩子怎么样了?受伤严重吗?为什么会出车祸呢?”山田泉美担忧的问着。 远上幸太是山田信一的好友,曾多次到山田家来玩,再加上远上幸太这个家伙是一个自来熟,没几句话就混熟了,山田泉美自然是知道远上幸太这个人。 “妈妈放心,幸太受伤不太严重,现在正在静养,已经没有事情了。”裴子云说着。 “那就好!”山田泉美说着。 裴子云进了家里,发现坂上三千子和父亲都在客厅桌子侧等着。 山田和彦看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就直直的问着:“信一,你邮件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山田和彦才回家不久,处于震惊中,自自己接到了信一邮件,又接到了坂上三千子的电话,他才得知自己的儿子写书赚了400万円! 400万円啊! 身为一家之主,山田和彦对此有相当认识,简直不敢相信。 要说钱并不算太多,资本家不说的话,职业行列,内阁总理大臣4000万円名列第一,其次是有名职业棒球选手3500万円,国会议员2200万円,而普通工薪族大概是在440万円,就连清洁员都有230万円。 可是山田信一才12岁! 山田和彦所在的百货公司,不谈红利的话,社长也才2000万円,因此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山田和彦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幸亏是部长,山田和彦向同事吩咐今天就不下班后集会,就乘车回来了。 在半路,以及到家时,山田和彦都在与坂上三千子打电话,即使已听着说完了所有经过,但山田和彦还是难以相信。 这时,山田和彦看到了儿子山田信一,再也无法忍耐,问着:“信一,你真是写书出版了吗?而且,还赚了400万円?” 山田和彦用惊讶的语气问着。 “是的,是在白石学馆出版社出道,这是200万円。”裴子云把书包从山田泉美手中拿下,就将一叠叠钞票拿出来献上去,将这些钱叠在一起,放在了坂上三千子带来的杂志和书上。 并对着山田和彦与山田泉美说着:“看,这就是证据!” 山田泉美震惊望着自己儿子,捂住了嘴,喃喃;“信一,这真的是你所赚到吗?你没有做违法的事吧?” 山田和彦则翻看桌子上杂志,看到白石杂志上笔调有些冷峻《樱花下的武士》以及思想深入、更残酷的《蒲上门之变》,不由再次问;“信一,这真的是你所写的吗?虽你是我的儿子,可是我还是要问道,这文字,这思想,真的是你独自完成的吗?” 山田和彦双目紧紧盯着裴子云,想从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裴子云( ̄_ ̄)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低首说着:“嗨,是我!” 坂上三千子跪坐的说着:“我可以做证,的确是山田様独立完成的!” 看到裴子云没有丝毫的局促,山田和彦沉默了许久,终于确定自己儿子山田信一确实没有说谎。 山田和彦再次看着《谁是第二人》这本书,翻看着,脸上神情也越来越欢喜,不过还是按捺着喜色,维持着父亲的威严。 “信一,既你选择了写作,又有着天赋,就一定要作到最好,明白吗?” “嗨,我明白了。”裴子云低首说着,只要度过了这关,自己就能海阔天空,去旅行就是给写作采风,一切都顺利起来了。 过了一会,山田泉美与山田和彦才平静下了自己的心情,接受了儿子山田信一是一个天才的事实。 山田泉美拿着钱,说:“信一,这钱妈妈替你收着了。” 山田和彦也平缓了一下心情,缓缓问:“信一,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其实作家在职业榜中收入并不算高,大部分作者都在500万円以下,不过要是顶尖的一部分,自然就不一样了。 山田信一才12岁就有这样水平的作品,以后哪怕不进步,单纯本数积累起来,就非常可观了,因为作者有着自己版权。 日本作家稿费,如果是一次性(就是没有再版的价值),收入相对低,但是有才能,有再版价值的书,就可不断收割版税。 黒岩圭的《终于有了你》是出道作,到了现在再版了20次,累计13万本,版税是1400万円,这当然不是一下进账,而用了15年时间。 要是山田信一能年年出一本,并且保持这水平的话,过了十年,十几本叠加的利益,能年入一亿円也可能。 山田和彦因此询问着自己儿子的意见,他不希望自己儿子和樱花一样,短暂绚丽,又归于泥土。 裴子云却根本不在意这个,说着:“父亲,我已成立了制霸全国社,我们制霸全国社的目标是走遍全国的神社!” “我们把全国划分成十块地区,而东京都地区,就是第一块,想趁着平时的假期,周六周日就完成路线策划和旅行。” “至于大假期,我想组织社员进行一场旅行,目标就是更远的地点——北海道都有可能。” “还请您的同意!” “制霸全国社吗?”山田和彦名校出身,当然知道一个社团部长,以及优秀的成绩,会给大学和公司什么印象,可以说,这是天然的干部预备役。 沉默了良久,他叹着:“真了不起,信一,既这样,你就得认真负责,得承担起自己责任!” “要对社团负起责任,要对社员负起责任,明白吗?” 裴子云应着:“嗨,我明白了!” 山田和彦转脸就对着山田泉美说着:“今天是好日子,还有坂上小姐到来,请弄些丰盛的菜,上点酒,拜托了!” 山田泉美听着这话,立刻点首应是。 趁着忙碌,小客厅没有了人,坂上三千子在自己包中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了裴子云,严肃说着:“山田様,这就是,你想要的内山组的资料!” “您没有杀人,这很好,虽说武士有着便宜行事之权,但是现在到底是法治社会了,如果随便杀死普通人,无论是我们还是政府,都会很为难。” “请您注意一下,拜托了。”坂上三千子认真低首请求着。 第六百八十三章 御宅族的敌人 这次坂上三千子带来资料非常多且详尽,有二十页左右,堆在桌上,看上去厚厚的一叠。 显然,坂上三千子把裴子云命令看得很重,这些资料必是坂上三千子动用尽川神社的力量才弄来的完备资料。 裴子云翻看着坂上三千子的资料,一边看一边问。 “内山组,它是最近新成立的组织吗?”裴子云指着资料上的第二页,对坂上三千子问。 “是,山田様!” “内山组成立才七年,比起老牌雅库扎组织,它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组织。”坂上三千子眼眯了起来,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不过发展的确很快速,是很不寻常。” 雅库扎已是日本社会中根深蒂固一部分,下至赌博卖淫,上至政治斗争,许多层面都能发现组织的身影,可以说日本每一处都能看到组织的触手。 雅库扎组织的谋生方式也包括在整个社会中扮演一种协调人的角色,虽其存在方式相当敏感,却必不可少。 正因为这样,日本是世界上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之一,所有左翼都扎根不了,生存不了,只能变成恐怖组织。 甚至多次充当救灾先锋角色,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常奇疤的现象。 裴子云继续翻看坂上三千子的资料,看到资料上说内山组最初在千叶县成立,主要是以赌博卖淫为主,但很快内山组就迅速膨胀,在短短几年中就扩大了几倍,触角伸入到了东京一些区域。 裴子云有点吃惊,看来这个内山组不容小觑,就又对着坂上三千子问:“现在日本,雅库扎组织空间很大吗?这样容易发展吗?” “不,由于《暴力团对策法》,事实上各组织都受到了严重削弱,原本鼎盛时,全国有20万人,现在锐减到8万人,并且还切断这些组织的许多资金渠道,现在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坂上三千子怕给山田信一误导,轻声认真的说着:“山田様,可以说,著名的金田组统治半个日本雅库扎的局面,已一去不回了。” “我明白了,最近左翼思想总体上已经失去了生命力量,日本不需要雅库扎扎根基层消灭左翼,因此它就没有以前那样有价值了。” “现在,不,20年前,政府就在削弱雅库扎,逼使其小型化,地方化吗?”裴子云小脸严肃的问着。 “嗨,山田様真的太了不起了,一眼就说中了要害。”坂上三千子是真正心悦诚服,这种思考方式,一辈子的研究专家都未必看破,可十二岁的少主就能一眼看穿,如果是在乱世,必能成就霸业。 “是的,最近已经通过了《暴力团修正法》,进一步强化《暴力团对策法》,主要是切断雅库扎对正常企业的渗透和事实上的勒索。” “因为有些雅库扎组织转型,但他们不会真正的经营,而是通过暴力来获得正常经营的公司的股份,这很不利经济的正常发展。” “特别是那些没有后台,又有着很好经营的公司,更是它们针对的对象。” “现在,根据修正律,公司或公司干部以及其家庭成员,因拒绝与雅库扎团体而遭受任何袭击和骚扰,即便案件调查取证过程中难以获得明显证据,也可以立刻对其实施逮捕和别的打击方式。” “这就是雅库扎无人权了,没有人喊着雅库扎也有人权吗?”裴子云小脸严肃,却说了个冷笑话,又问:“修正律已经实行了几年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明显会进一步缩小雅库扎的生存空间,事实上最近十年,雅库扎人数锐减,这就是没有饭吃了。” “在这种情况下,各个组织会对自己传统地盘看的越来越紧,死死盯着,绝不会无故让出半分。那为什么内山组能迅速壮大起来?它有什么关系和后台吗?” “这绝不是白手起家能解释。” 裴子云双手把资料一合,放在桌子上,却十分好奇地对坂上三千子说着。 坂上三千子仔细地想了想,说着:“的确,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山田様,我会进一步调查,你放心,虽民主了,但幕府的人还担任着财团、议员的职位,有谁担任后台,我们都能调查清楚。”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还有,也给我调查下早川直美情况,最后,我希望你们能保护下我的家人。”裴子云说着。 “嗨!是山田様的话,没有问题!”坂上三千子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见着坂上三千子答应了,裴子云沉默了下,说:“你把尽川神社资料,特别是关于剑道和修行的资料给我吧。” 裴子云心中叹一声,“还是无法避免吗?” 原本裴子云是不想过早接触尽川神社,很明显尽川神社中的水很深——没有哪个组织会让一个陌生人继承自己,即使裴子云通过了所谓试炼。 可对于一个传承五百年的组织,一个在社会中有巨大能量的组织,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组织,只通过一个试炼就可以继承,这是无论怎么样也说不通的事。 尽川神社肯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否则的话,也不会轻率让裴子云继承。 裴子云是打算自己实力解封,才考虑正式接触尽川神社。 可这些日子,坂上三千子将裴子云交给办的事处理井井有条,没有一点纰漏,最重要的是,不单是内山组,以后或还有的别的组织与自己冲撞。 裴子云并不担心自己,只是传奇之路与家人会受到影响。 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的山田家,对自己照料是真心实意,裴子云就算不能涌泉相报,也总得给个交代。 现在与裴子云关系最近也只有尽川神社了,有许多时,组织的力量,不是个人力量能代替。 “嗨!”坂上三千子此时露出了喜色,因裴子云这样说着,就是进一步向着尽川神社了。 内山组·一处别墅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混蛋,竟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内山组的总长内山大贵,上前就对着富田结斗就是一记响亮耳光。 内山大贵光头,脸上满是横肉,穿着一身和和服,脚下是木屐,一副刚淋完浴的模样,此时目露凶光,恶狠狠看着富田结斗。 而被内山大贵打了一耳光的富田结斗却站的笔直,低着头,尽管身上有血,嘴角有血,却只是大声应着:“嗨,总长,是我办事不利!请惩罚我吧!” 富田结斗说着,露出了坚毅表情。 内山大贵听了,怒火消了几分,看着眼前的富田结斗,富田结斗模样非常凄惨,吊着手,浑身带着血与灰尘,染得红一块黑一块。 内山大贵来回走了几步,又对着富田结斗踢了一脚,大声骂着:“混蛋,还不下去治疗,自己去领20万円!” 内山组建立还不满十年,和那些大组织不一样,根本没有所谓的谱代家臣,可以说,向心力还不强。 这个富田结斗,平时很用心,很忠诚,却不能随便折损了。 以前极道有许多暴走族当预备役,可是现在,许多人当了御宅族,这真是人心不古,国不当国啊(注1)! 御宅族实在可恶,弄的我们候补也变少了,要是早了二十年,富田结斗这种人根本不可惜,现在却得爱惜,这是什么事啊——总长内山大贵想着。 “嗨!”富田结斗并不知道一瞬间总长的奇疤联想,满含着泪回答,自己办砸了事,但是总长还这样照顾,真的是恩情难报啊!! 富田结斗对总长内山大贵深深一鞠躬,转身就径直地离去。 等富田结斗出了门,内山大贵才走进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左右,地板是木制,上面铺着塌塌米,房间中也没有什么摆设,正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浅黑色西服,打着领带,脱了鞋,独自一人一脸平静盘坐着。 内山大贵缓缓走进间房,对着大冈智史行礼,说着:“大冈君,早川直美现在出现了一点问题。” 大冈智史就是房间中盘坐的人,此时没有立刻说话,闭着眼沉思着,看上去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感觉,就是非常和善。 实际上当然不是,内山大贵知道大冈智史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背后代表的力量很强大。 可以说,内山大贵对自己的力量也很自信,但是也清楚,没有大冈智史和背后的力量,自己的内山组,最多还在千叶县的几条街道上混着,绝无可能成为千叶县的重要组织,并且还能向东京渗透。 东京是国都,不但是极道的水很深,财团和政治的水更深。 因此,即使是大冈智史没有作声,内山大贵还是继续说着:“实在抱歉,本来计划很顺利,但是现在出了问题,是不是让我们解决掉这个山田信一?” 大冈智史这时睁开了眼,露出一丝精光,面色冷冷说着:“还是调查下吧,看看这山田信一是什么人。” “如果山田信一,是某个势力的人,那我们就看是否和他背后势力交涉,若山田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知道怎么做吧?”大冈智史说着。 内山大贵点着头,再次鞠躬,说:“嗨,我知道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鱼之血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离上次远山幸太出车祸似乎很遥远的事,周六上午,早川直美背上背包,手中拿着便当喊着:“妈妈,我走了!今天是社团活动,我必须提前赶到!” “等下,直美酱,妈妈给你点零花钱,社团活动中,不能给部长和别人添麻烦啊!”早川直美的妈妈早川多津子说着。 她原本是塚田多津子,嫁了自然要改姓叫早川了,有着黑色直发,带着眼镜,穿着一身海蓝色长裙,身材高挑,给人一种成熟柔美之感,平日待人温柔,行事稳重,此时却双眼微红,强忍泪水,听着女儿和自己告别,偏过头不去看女儿,而在口袋中拿出了5000円。 “谢谢妈妈!”早川直美告辞了。 早川多津子看着女儿远去,用手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眼睛中出现了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有多少时间,早川多津子没有看过她这样开心的表情了?似乎小脸都在发光。 以往,早川直美一放学就回家,直直回到自己的卧室,也不和自己交流,而独自写着作业,偶然摸着玩偶。 每看见这一幕,早川多津子内心总刀割一般,她知道自己女儿受到了排斥,根本没有朋友。 原本早川直美也不是这样子,可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谣言,说早川直美是一个“霉星”,并且真的在早川直美的身侧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 尤其那天上学,一天内,陪早川直美上学亲人都遭遇到了不幸。 从那以后,原本性格开朗活泼早川直美就变了一个人,整天沉默寡言,一放学就回家,还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 对东瀛人来说,由于集体性,很在意别人评价,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病态,有许多甚至自杀,不可不防,想到这里,早川多津子不由有些伤心,但转眼又露出了笑容。 哎,幸好,这半月来,自己女儿明显性格活泼许多! 这都是因早川直美加入了裴子云所建立的制霸全国社团,女恢复了青春。 “山田部长,真是好人啊!!”早川多津子口中喃喃说着。 206室 经过了二周,地板擦的光可鉴人,桌椅更是,书架上排着各个神社的资料以及历史研究,饮水机、微波炉都有,如果是饿了,可以热下便当。 裴子云坐着,翻看着由坂上三千子动用尽川神社力量所搜寻的与早川直美相关的资料。 裴子云快速地翻看着,翻看到某一页,眼神一定,仔细盯着。 同时,裴子云也拿出手机,在上面写着邮件,向坂上三千子问着:“早川直美与那种传说的东西有关,你真的确定?” 很快,坂上三千子就回复了裴子云邮件,上面说着:“是,早川直美可能是拥有着人鱼之血。” 在日本,人鱼起源在神话中是这样说,日本的海神海津见命由于形成过程里受到了龙王的影响,就有蛟尾,据说第一代天皇就有海神血统,以此扩大到不少立神、潮神、风神,而人鱼就是其后裔。 “人鱼之血,是能让人长生不老吗?”裴子云发着邮件问着,用手机搜索着人鱼之血的信息,却发现只能搜索到一些有关人鱼传说,丝毫没有半分人鱼之血的相关信息。 “果然,一些重要的东西,都不会让外界所知晓吧!”裴子云看着搜索的结果默默说着。 “不,当然不行,怎可能会有长生不老的效果了?就连传说中的神,也没有听说过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神药。” “但人鱼之血,严格说,人鱼之心血,是一种非常宝贵的东西,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却可以延缓衰老,不过得自愿奉献才行,要不喝下去,就会变成怪物,我们神社上就记载着好几起这样强夺心血后失败的例子。” “关键是,每只人鱼最多就是三滴,到了近些,由于血脉的退化,都只有一滴,因此就很难辨别了。” “再怎么样哄骗,也难保证完全自愿,所以这是赌命。”坂上三千子回复说着,接着又发来一封邮件。 “而且人鱼之血已非常罕见了,上次现身还是三百年前,并且为这还引起了一张冲突,甚至还将第三代将军和有关神社引下了场。” “现在按道理来说,人鱼之血应该已经绝迹才是,因人鱼之血不能稳定遗传,即使上一代有人鱼之血,但下一代还是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可能没有,这种情况,经过各神社的研究,才发现只能出现返祖才可能有人鱼之血。” 坂上三千子又发来一封邮件补充:“山田様,还请务必小心些!如果是这样,我们就知道为什么在早川直美身上发生会发生这样事了。肯定是内山组的人或是它后面的人想要得到人鱼之血,于是他们想把早川直美逼到绝路,再给予一点阳光,就可使她自愿奉献。” “不过,这事已几百年没有,现在又有人想这个吗?” 裴子云回复:“我明白了”。 但是裴子云还是有着一丝的疑惑,再次发邮件问:“内山组是怎么知道早川直美可能拥有着人鱼之血?它的后台到底是谁?” “山田様,我们已经调查到了第二层,和内山组背后的人有了接触,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弄清楚!”坂上三千子回着。 在裴子云对坂上三千子发完邮件,这时早川直美过来了,在日本,为了集体主义,小学生就已被要求穿着制服才能上学。 进入国中(初中)和高校(高中)后,更会统一穿上学校制服,和军队要求士兵一样穿着整齐,哪怕你是亿万富豪之子女也一样,不过周六周日可以相对自由,这次早川直美就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小脸上露着笑容。 “部长辛苦了。”连着远山幸太在内,福冈麻矢、村田诚一郎、早川直美都是鞠躬行礼。 人到齐了,裴子云收拾一下东西,笑了笑,站起来说着:“诸位,今天是我们社团第一次周六活动。” “按照部署,我们将以东京都为起点,在周六假期内,将周围五个县都一一旅行和参拜,绘制行踪地图,并且留下参拜的记录。” “回来后,我们还会制订社刊,这是留给自己和后辈的宝贵财富,让青春和人生没有虚渡——大家明白了吗?” “嗨,明白了。”所谓的社刊其实是每周一次的旅游报纸,每年集中起来变成一本社志,每三年集中起来变成一代志(三年一代),所有人都觉得非常有意义,大声应着。 今天是裴子云第一次正式组织社团活动,所有人都会参与,而远山幸太也已在车祸中恢复了过来。 这次制霸全国社的活动主要到茂木神社进行,茂木神社是这片区域有名神社,是日本全国100多间茂木神社总社,当地居民则亲切将其称呼为「茂园样」。 茂木神社的正殿是由「神殿」及「拜殿」两栋不同建筑组成,是日本指定的重要文化遗产,夏日庆典的「茂园祭」,有许多人来观光游玩,很是热闹。 而现在还没有到夏日庆典,裴子云想趁着这段时间没有多少人,让自己制霸全国社社团所有成员适应一下,好为之后的全国之旅铺垫。 茂木神社并不远,裴子云一行人坐车只花费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茂木神社。 茂木神社门口,虽不是旺季,也有许多人前来参拜祭祀。 一下车,远山幸太就忍不住对裴子云说:“信一,太好了!终于又有机会来茂木神社玩了!上次,还是夏日庆典的时候,我和父母一起来的,只是很可惜,人太多了,父母不放心让我一个人玩!!” “这次,我一定要玩个够!”远山幸太一脸雀跃说着。 “是啊!”福冈麻矢也一脸向往地说着:“听说,晚上来这茂木神社时,从它的南侧石造鸟居进入,可以看见本殿前一片白色灯笼,据说景象是真是非常让人惊艳啊!” “一起上去吧!”裴子云带着人去了手水舍,这是个没有墙壁的亭子,四根柱子稍微向手水舍中心倾斜,中心安置水盘,一行人就用杓子取水,洗完手,再漱口,再洗一次手,就算完成。 接着去了拜殿,拜殿没有供奉神像,也不烧香,投5円(0.3元),拉下了铃铛,向神灵表示自己到了,就鞠躬两次→拍手两次→双手合十祈祷→鞠躬一次,以上算是完成,并不需要磕头。 参拜完,远山幸太则兴奋了起来,说着:“哈哈,现在就可以玩了!现在虽是白天,但茂木神社也有不少好玩喔,除厄运白术酒,点草绳,买御守等等都感觉非常有趣!最重要是是茂木神社可是有不少美食!而且就在这前面!” 福冈麻矢则兴奋说着;“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咱们去尝尝吧!” 对着裴子云:“怎么样?部长,你们也一起来吗?” 裴子云说:“不用了,我还是先去参观一下吧!” 早川直美小声说:“我,我,我还是跟着社长吧!” 而村田诚一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对裴子云说:“部长,我和幸太、麻矢他们一起吧,我也想尝尝茂木神社美食,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来过。” 裴子云点了点头,获得了允许,三人立刻就向神社里冲了过去,同时,叫着:“我们来了!” 裴子云看着,转身说着:“直美,我们去交纳御朱印的费用吧!” 刚才5円(0.3元)可不算,也只有交纳了600円,才能获得御朱印,这次运气不错,过去时人不多,因有五个人,连着社本留存,总计把3600円奉上,对方很客气拿过了特制的朱印帐,虽看见制霸全国社一怔,迟疑了下,还是写上了日期,写上了祝词,盖上了神社的印,这就是御朱印。 裴子云看着,暗想:“传奇,终于开始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3000万円 没有半小时,两人拿了御朱印出来,茂木神社据说在恋爱成就、运势兴旺、消灾解厄、生意兴隆、平安健康等领域,都相当灵验,每年都有不少的人因此而来还愿。 里面中央的是舞殿,舞殿四周有很多小神社,这些小神社叫摄社或末社,简单的说,就是那些子孙之神等与本社所祭祀之神有深厚关系的神的神社,祈福功能也各不相同。 其中一个小神社就是专门祈求美丽,在这神社旁边还有一眼泉水叫美泉,据说用这水洗脸就能变美。 此时,裴子云与早川直美就在神社站着,裴子云笑着对早川直美说着:“直美,怎么样,不想去洗一洗吗,据说,洗了这里的水,可以变漂亮喔!” 早川直美听着裴子云这话,有些心动,眼中露出了跃跃欲试目光,但还是有些羞涩,小脸也略变得粉红。 早川直美向裴子云再次确认着,说:“部长,这个真的有效吗?” 裴子云一时起了好玩之心,戏弄着早川直美,说着:“那是当然,不过,这水是需要别人帮忙你洗才有效,否则就没有效果。” 早川直美听到裴子云这话,有点不知所措,她望了望周围,看见没有多少人,且都是一些中年人与老人。 早川直美就泄气地说道:“啊!部长,你不会骗我吧?这可怎么办!” 小脸一脸郁闷。 裴子云看到早川直美这表情,说着:“好了,自己洗就可以了,不过到底有没有效果,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时,远山幸太手中拿着一份炒面,口子还咬着鸡肉串,福冈麻矢和村田诚一郎则拿着铜锣烧。 “呜呜,信一!快来尝尝!味道真不错啊!”远山幸太远远说着,就在这时裴子云突然之间回首。 只见几辆银灰色的汽车一字排开,从茂木神社外排了一列,中间一辆特制加厚订做版车中,内山大贵眯着眼抽着烟等着。 “西冈,确定山田信一就在里面吗?”内山大贵抽了一口烟,吐出一片烟雾,向自己车中身后的人问着。 内山大贵身后坐着的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头发梳地油亮,眼睛非常小,如果不仔细观察,都会以为闭着眼。 “嘿!请总长放心,经过我们盘查,确信那个山田信一肯定就在里面!”中年人低头说着。 “那就交给你了,西冈。” “嗨!”内山大贵没有直接下车,让西冈谅真下了车,他是内山大贵的心腹,在内山大贵从内山组成立时就跟着的人,可以说内山组壮大,与西冈谅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次与山田信一的见面,虽内山大贵已亲自到了,但内山大贵还是让西冈谅真负责这次与山田信一的正式邀请。 此时的西冈谅真上前,看见了裴子云,就深深鞠躬:“您就是山田信一吧?” 说着,深深看了早川直美一眼,而早川直美似乎有某种直觉,立刻退了几步,把半个身子躲在了部长的身后。 裴子云挺直了身,望着眼前这个明显带着极道气息的人,没有丝毫恐惧,说着:“是的,我就是山田信一,你们有何贵干?” 西冈谅真看上去面色和善,再次鞠躬,说着:“嗨,我是内山组的西冈谅真!主要是由我来向你说明情况。” “事情是这样,我们总长想要与您见一面,当然您和早川直美小姐一起就更好了。”西冈谅真恭敬地说着。 裴子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别人,说着:“没有问题,是什么时候?是现在吗?” “嗨,是的,请向里面去!”西冈谅真鞠躬再次说着 “哎,部长,就这么跟他们走,没有什么事吧?”早川直美有些害怕,脸色苍白,小手颤抖。 裴子云说着:“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什么事。” 说着,就大步踏行,西冈谅真引导的地点,并不是车内,甚至没有出神社,而转到了一处静室。 静室前面是一个人造假山和瀑布,水质清澄,进入里面,地板上摆着茶桌,铺席用的是淡绿色小花纹。 架子、茶盒、茶炉、锅子、水杓、钵子、水罐、茶杓等,显是很是古雅淡泊,这种淡泊是传统的美感。 “请进,这是我们内山组的总长内山大贵,想要见你们。” 听见了裴子云推门声音,内山大贵转过了身,对刚进门的裴子云和身后的早川直美说着:“是山田君与早川小姐吧?” 裴子云走到内山大贵的对面座下,说着:“不错,就是我们,请问你有何贵干?” “不急,上茶点。” 几人近在咫尺,首先映入裴子云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绣有内山组花纹的黑色和服的男子,看上去就是内山大贵,虽光着头,长着横肉,但只是端座,就有着沉稳气势,只是有些阴沉。 这阴沉并非是故意吓唬,也许是久经黑道所造成的吧,脸色有点黝黑,当裴子云注视着内山大贵时,内山大贵微抬起头来盯着裴子云,笑了笑。 当内山大贵笑时,眼角出现了皱纹,立刻使裴子云觉得,这个白手起家,十年不到就成为了不小组织的总长,理所当然应该是这样的气质。 后面跪座着两人,穿着一身武士服,腰间鼓鼓,似乎藏着东西。 茶点师傅动作很快,飞快献了雅致的怀石料理,其实茶会过程是非常烦琐,不仅仅是怀石料理,按礼仪进行点火、煮水、煮茶,依次献给主客,但是很明显,就算是附庸风雅,雅库扎也不可能花三四个小时完成这些程序,因此很快就上了茶,一时没有人说话。 “请山田君用茶。”内山大贵对着裴子云说着。 裴子云无聊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这茶谈不上多好,虽也不差,但如果不是文化上考虑,根本不值花这样多心思。 “山田君是尽川神社的继承人吧,真是年轻的让人羡慕啊!”内山大贵这时感慨的说着,拿起了一本支票簿,撕了一页,然后在上面写着,把它交给了裴子云,说:“听闻武士正规一次除魔,要价一千万円,还请高抬贵手。” 早川直美有些好奇,一看,上面居写着二千万円,不由大惊失色,她似乎预感到了不妙。 而本以为裴子云会欣然接受的内山大贵发现,裴子云没有接过这张支票。 内山大贵问着:“怎么?山田君不满意?那我方可增到三千万,这本不关着你的事,还请给我们一条路走。” 裴子云微微一惊,大徐和希腊不说,原本自己世界上,虽小说里经常有高人,法器这些,实际他清楚,都是廉价货。 香江著名的风水师,自己曾经有机会探过底,一辈子也只赚了200万香币。 不想这里单是出手,就是1000万円以上,也就是香江最强之人的十年收入。 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香江那会,可没有能干涉阳世的鬼神,而在这世界,是真的有。 买自己一条命,甚至全家的命运,1000万円不多,甚至3000万円也不算太离谱。 裴子云立刻明白石渡诚人怎么赚到这样多钱了。 内山大贵见着裴子云丝毫不动,脸色有点难看了:“5000万円,或者你还是不愿意接受?” 裴子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拒绝你的条件。” “早川直美既加入了我的社团,那我自不会把她放弃,这是一个首领的基本责任,难道内山总长,会放弃自己社员吗?” 听着这话,内山大贵愤怒,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目光,用着压抑的语气再次问着:“山田君,还请您多多考虑。” 随着这话,后面二个人停直了身体,故意露出了腰间漆黑的枪柄。 裴子云冷眼看着,面色一寒,对着内山大贵质问:“你们内山组,是想和武士开战吗?” 说着这话,裴子云眼中也露出了几分危险。 虽说不能随便杀普通人,但如果普通人先挑衅武士,自然无所谓了。 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早川直美这才明白刚才谈论的买卖其实是自己,吓的全身颤抖,跪坐在裴子云身侧,偷眼看了一眼,感受着山田信一的坚定,才觉得略有点心安。 这时,纸门移开,一人说着:“当然不是,山田君。” 出现的一个人,穿着和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微微低首说着:“我是大冈智史,早川直美是我们先相中了,您的干涉,实在有点无礼,并不合规矩。” 见着裴子云无动于衷,他遗憾说着:“不过既你坚持,那就按照规矩办理,这是里见馆的请贴,你请收下!” 裴子云看了看,立刻感觉到帖子上有着某种熟悉气息,接了下去,站起身:“我明白了。” 说着,也不看周围几人,就带着早川直美离开。 看着裴子云离开,内山大贵对着进来的人问:“大冈君,难道就这样放着走,我们完全可以把他留下。” “武士的力量,并不是你们能想象。”大冈智史冷眼看了内山大贵一眼,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 待得大冈智史走远,内山大贵顿时涨红了脸,一扫,茶具就飞了出去,咆哮着:“混蛋!” 第六百八十六章 吓尿了 望着大冈智史离去,内山大贵咆哮后的脸又冷了下来,看不出表情,可紧紧握着的双手都可看见青色经脉,显出内心十分愤怒。 内山大贵是内山组创始人,就算曾经是一条野狗,也是一条狼的伪装,多少风雨,多少打拼,才有今天的地位。 被内山大贵召见的人,哪个不恭恭敬敬? 就算是相当或更加高的人,也不会随意给内山大贵脸色看。 可现在,自己却被一个国中生蔑视了,就连着大冈智史,图尽匕现时,也把自己当狗一样使唤,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事! 内山大贵用手松松领口,深呼一口气。 大冈智史背后有人,虽感觉到很耻辱,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可一个神社的继承人,就敢蔑视自己? 即使这家伙是所谓的武士,可在内山大贵生涯中,从未听说所谓武士有什么可怕,纵使大冈智史提醒,他也不放在心上。 “如果武士有用,还要枪炮干什么?幕府也不会民主了。” “多弄几把刀,大不了用枪,将这家伙砍成肉酱。”内山大贵想着,双目露出了凶光。 这时,静室外进来一个黑色西装中年人,他是内山组的执行长村木克己,村木克长着一张国字脸,是内山组中最激进一派的核心人物,曾主持多次对内对外行动,自称清道夫。 内山组能从一个小组织生长到现在,身负多条人命的村木克己功不可没,他向着脸色铁青的内山大贵问:“总长,难道就真这样放过?” “哼!怎么可能,只是因大冈一句话,我们就放弃?” “虽大冈智史这家伙背后的人,我们必须表示恭敬,但我们内山组能成长到现在,可不是单纯靠着别人撑着。” “再说,你要明白我们内山组有着利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力量。现在,面对一个小小的国中生,我们就退让了,这样的话,我们内山组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谁还相信我们有着力量,恐怕到时,任谁都想要在我们身上咬下一口!” “我还真不信,所谓武士,还能对抗我们的刀枪?”内山大贵眼中闪现点点凶光:“我决心已下,立刻调我们最精锐的多田组来!” 内山大贵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嗨!”村木克己一鞠躬,转身出去,没有多少时间,一个人过来了,他是内山组最精锐的一个小组组长,被外人称“内山绞肉机”的多田凉太。 多田凉太穿着一身劲服,短发,浓眉大眼,内山大贵看了上去,冷着脸说着:“带上武器,今天夜里,你们就去把山田信一砍成肉酱!!” “嗨!”多田凉太听着内山大贵的命令,眼中露出嗜血,带着杀气应着。 虽裴子云与早川直美被内山大贵邀着长谈一番话,实际时间并没有花费多少,只是大约用了半小时左右,回到了门口,就看见正在等着自己的远山幸太与福冈麻矢等人。 见到裴子云,远山幸太大声喊着:“啊,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事了,再过半个小时,你们没有回来,我们可就真的报警了!!” “是啊,你们要再过会还没有回来,我们就报警了,那些人看着就不是好人,真吓人!”福冈麻矢用手摸着自己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也看见了邀请的人了。 “没事了,大家回去吧!”按照社团的规矩,就算是回去,也不能放羊一样,规矩的上了电车,返回学校,抵达了206室。 不需要吩咐,大家都清扫着社团,并且把当日的记录存档,还调出了准备出刊的报纸,这与其说是报纸,不如说是广告。 “一起来吧,制霸全国社。” “无法满足一般社团的你,要不要加入制霸全国社?我们是立志制霸全国的社团,让青春燃烧吧,让足迹贯穿全国,给你的人生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一页。”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你就是传奇!” 下面就是第一次旅行的照片,以及游记。 “看起来不错,大家辛苦了。”裴子云看了看光可鉴人的地板,以及第一张社刊的原稿,很满意,又看着天色逐渐变得暗淡:“现在,大家散会吧,一定要平安到家。” “是,部长。”四个人一起鞠躬,就连着有些心事的早川直美,也一躬,目送着三人离去,她有些迟疑。 “放心,直美,一切交给我好了。”裴子云说着。 很明显早川直美不安,这事诡异超过了少女的想象,她想问,又没有鼓起勇气,勉强应着:“嗨!” 所有人离开后,裴子云才锁门离开,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伴随着“滴滴”声,裴子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并且按了接听,接着,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声音,说着:“山田,如果不想你家人出事的话,就到郊区中尾仓库去。” 说完这话就挂了。 裴子云听完,脸色一冷,他并没有多少愤怒,而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还挂着刚才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本已经放过你,可你还是硬是过来找死了。” “雅库扎,再怎么样洗白,还是雅库扎。” “平时再怎么样伪装,一遇到尖锐问题,就不假思考的想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了,还是这种下作手段。” 在以前有个疑问,同样是组织,雅库扎(极道)和正式公司区别在哪里? 其实许多时表面的作法区别不大,核心就在这里——遇到了尖锐矛盾,靠经济手段解决的就是公司,靠暴力手段解决的就是雅库扎。 当然,靠暴力手段解决的也可能是国家。 裴子云的叹息寂寥,却又冰凉。 他没有立刻出发,而继续拿着手机,这时就不用邮件了,直接和坂上三千子通话:“坂上,有人威胁我,还威胁我的家人,我估计是内山组,现在我就去解决掉,你帮忙处理下后事吧!” 说着,不等坂上三千子回话,裴子云就直接挂了电话,坐上了一辆快车。 “到郊区中尾仓库!赶紧!这是5000円,如果15分钟赶到,还有5000円小费!”裴子云上了车,直接对着司机说着。 “好!坐稳了!”司机听着裴子云这样说着,自己忙碌一天也就是不到15000円,现在这一次就可以赚1万円,也不问晚上去郊外干什么,直接一个加速,飞快地往郊区中尾仓库驶过去。 郊区的中尾仓库原本一家木材加工公司用来存贮木材,但原本租赁这家仓库的公司因经营不善以及遭受排挤倒闭,就没有继租。 而且这个中尾仓库本身不大,而且离繁荣区太远,以及别的种种原因,中尾仓库就逐渐荒废了。 此时,郊外原本荒废中尾仓库灯火通明,显得有一丝诡异。 仓库中,在灯光中可以看见,空旷场地中有多人。 这些人正准备长刀,盘坐着地上,把在长刀放在膝上,用油仔细擦拭,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必是长时间使用刀的人。 还有二个人拿着枪,不时用着枪比话着。 很快,快车就抵达到偏远的郊区的中尾仓库,但在离仓库还有一段距离时,裴子云就让司机停了车,把1万円丢给了司机,就独自下车了。 这时雨下了起来,有点细,笼罩在夜色中,裴子云望着不远灯火通明中尾仓库,眼中露出一丝寒意,脚步微动,消失在黑暗中。 仓库中,组长多田凉太环顾一下四周,对着命令:“虽这里离着中心很远,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己,不要动枪!” “嗨!”拿着枪的二个人不约而同应着。 一个举起了刀的人躬身:“请组长放心,这次绝没有问题,我们都习过武道,算得上是武道家,又经过多次战斗,谁都见过血,那个山田,只是一个国中生,遇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我们其实一个人,就能砍杀,现在整个小组都来了,只要山田来了,哪怕是鬼神,都得死——相沢,你说是不是?” 学生会副会长相沢千春,却几乎要吓尿了,灯光下脸色苍白,咬着唇小声赞同:“是,您说的对。” 他真的都快吓尿了,硬着逼着尿意,他是一个普通学生,为了出人投地,到处寻找靠山,结果就靠上了内山组,平时也只是办些威吓下社团,把早川直美踢出去,或者监督下学生行踪的事。 现在,七个人真的围在屋里讨论杀人?这就是极道吗?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啊! 不提相沢千春面如土色,就在这时,只听“啪!”一声,灯光熄灭。 多田凉太一皱眉,说:“恩,这是怎么回事?” “山元,这些不是你检查的吗?你不是说中尾仓库的灯光电路没有什么问题的吗?” 山元勇希正是此次多田凉太小组中一人,灯光都是由他负责,在不久前,山元勇希还检查过灯光是否有故障,发现这个仓库只是有些老旧,但却没有丝毫的迹象显示灯光的电路有问题。 不过灯熄灭了,是事实,他站了起来,说着:“实在抱歉,我立刻去看。” 但才行了几步,只听“噗”一声,接着就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黑暗的仓库中响起。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一把刀 在道场用的是竹剑,如果不穿护具都可能致命,何况是木刀? 木刀切开空气,这一刀完美、迅速、无声无息,在山元勇希的脖子上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在快速带来的切力中,脆弱的皮肤和血管根本无法抵御,颈动脉、气管和斜角肌切开。 鲜血在黑暗中飙溅,山元勇希“嗬嗬”喊着,试图伸手捂住伤口,但血根本无法阻止。 一瞬间,仓库空间漆黑,寂静一片,只剩下喷溅声、抽搐声,以及几个人粗重喘息和惊恐后退声。 “铁架,略斜,宽50厘米,距离我0.5米左右,需避让。” “木柜,高1.1米,不远有一个人。” “木块,高20厘米,防止伴倒。” 这些都进入了裴子云的脑内。 “八嘎,快点火。”多田凉太反应非常快,咆哮着,但是身体立刻一翻滚,伸入怀中取出了打火机,可打火时就迟疑了。 “啪”别人没有这样聪明,一点火光出现,是打火机点亮,变成了黑暗中引人注意的微光。 “不!”多田凉太醒悟,可刚喊出来已太迟了。 裴子云移到了背后,木刀一点,只听“噗”一声,木刀刺入,避开了骨头的阻挡,穿过内脏一搅。 “砰”枪声响了,多田凉太毫不迟疑的开枪,子弹钻出枪膛,却没有命中目标,打在了背后一根铁柱上,火星飞溅。 接着打火机跌在地上,又出现了一片黑暗。 “去死!”一个人趁着最后抓到的目标,以极快速度冲前,长刀挥动,还没有彻底死去的同伴惨叫切开,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浓稠之极的血洒在了周围三尺内。 可除了同伴,没有砍中,一道血泉在胯下喷出,原来是裴子云一伏,木刀在下三路刺入。 这人一时还没有死,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最后一个枪手再也经不住,朝着黑暗连连开枪,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子弹,然而除击碎了些木具或打在铁棚上,毫无作用。 多田凉太立刻转移了目标,对准了同伴,这并不是要杀同伴,而是既同伴暴露了位置,那就很可能受到袭击。 果然,子弹打完,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同伴的惨叫才发生,打火机就点亮丢出,接着对着同伴一侧的黑影连连开枪。 “砰砰砰”子弹穿过去,都差之毫厘,多田凉太顿时心中震怖,这就是武士?这时却毫不迟疑,翻身扑入黑暗,贴着墙挪动,就要逃出。 “不行,必须回去禀告总长。” 才想着,突然之间,脖子一凉一痛。 多田凉太顿时知道不妙,但立刻扣动了扳机:“死,陪我去死。” “砰砰”余下的两发子弹击在空中,却很明显没有打中人,接着,心脏处又是一刀,直接刺入。 “嗬嗬”多田凉太连受着两个致命攻击,顿时再也经受不住,沿着墙滑了下去。 “饶了我,饶了我!”并非个个不怕死,最后一个使刀的人,吓的直奔仓库门而去,后背露出都不顾。 “啪”打火机亮起,冰冷的枪口对着这个人的脑袋,这人顿时全身僵硬,求饶:“饶了我。” “你们是内山组的人?”一个声音问着。 “是,饶了我,我是内山组的人。” “你们的总长肯定离的不远,在哪?” 这个问话,这人迟疑了下,但是打火机分明看见,扳机慢慢的扣动,这人吓的连忙说着:“是在若松町5-10寺本家!” “很好。”扳机扣动,这人吓的惨叫,却是个空响。 “你忘记了吗?子弹打完了。”裴子云说着,但是这人才恐极而喜,只见刀光一闪,落在地上的长刀飞起,噗一声就穿入胸腹。 鲜血飞溅,周围一片血腥,只听着“啪”的一声,仓库中的灯又亮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就去除黑暗带来的恐惧,裴子云环顾四周,视野内没有看见一个活人,只到处是鲜血和尸体,以及散落的各种食品的包装袋。 只是这时,一个角落中,突传出了一丝异响,有人在不停颤抖。 裴子云过去一看,只见这个人居就是相沢千春,也就是学生副会长,此时的相沢千春与裴子云曾经在学生会办公教室中见到不一样,一脸狼狈,蜷缩身子,躲在仓库的一个右侧箱子中间夹缝中。 这些破旧不堪箱子原本用来装一块一块木板,但因这个仓库废弃,箱子体积大,且是一种相当廉价的材料所制,因此丢在这里。 相沢千春则正躲在这几个箱子夹缝中,全身颤抖,眼泪鼻涕都在流,在心里不停得祈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 不过随着灯打开,这种鸵鸟自然不可能隐藏,裴子云脚步才靠近,只听“噗”地一声,相沢千春裤子也被不知名液体浸湿,一股恶臭顿时弥漫。 “嗯,原来是你,相沢学长!”裴子云连忙止步,对相沢千春问着,似乎根本没有杀戮,只是学校里的相遇。 “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杀我!”相沢千春听到了声音,全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嗯,相沢学长,既你在这里,那就是说,我和早川直美的行踪,都是你所泄露的?”裴子云看见相沢千春,立刻猜到了相沢千春在这里的原因。 “啊,山田君,不是这样的,我是被逼的,真的,我是被逼的!!”相沢千春听到裴子云声音中一丝冷酷,急忙求饶。 “我借了点钱,本来慢慢还,但我没有想到,有人找到我,要我配合,如果我照办了,欠的钱就一笔勾销,否则就利滚利,让我身败名裂!” “我只能配合着他们,警告各个社团不许接受早川直美。” “请原谅我,我是没有办法,一开始是欠钱,后来如果给学校知道,我就完了!”相沢千春流泪,“噗”的一声,土下座跪下求饶。 在日本学校,一旦发现这样情况,轻则记大过,剥夺所有学校的职位,重则直接开除学籍,因此这样的威胁对着相沢千春来说是非常致命。 “那时,一群人还带着武器在威胁我,我实在是在没有办法,才答应请求!” “山田君,你就看在同学,饶了我吧!”相沢千春扑在地上,对着裴子云涕泗横流地求饶:“我是副会长,我能给你许多方便。” “我可以运用影响力,多拨给社款,还可以让你获得更多宣传,获得更多社员,饶了我。” 裴子云默不作声,听着相沢千春哭喊,原来这人是普通家庭出身,而学生会选举,说实际,要嘛就是有很大的才能,要嘛就是有出身,而他什么都没有,要当上自然不容易。 这得他千方百计的经营,而经营哪怕再节省,都得花钱。 因此就上了极道的套。 裴子云暗暗感慨,为什么低出身的人,往往是“被发觉”的贪腐主力,就是因为他们不得不“鸡不择食”,想上爬,哪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而高出身的往往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很“体面”! 不过这并不是活命的理由,裴子云冷冷地问:“也就是,的确是你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他们?” 听着裴子云的话,相沢千春苍白脸上这时却有了一丝铁青,他似乎预知到了什么,不顾自己嗓子,用着自己最大声音嘶喊,“不,山田,你不能这样,我是副会长,你不能杀我!” “放弃无畏的挣扎吧!这里本是你们所选偏远之地,枪声或还能传出去点,喊声的话,没有人听到。”裴子云摇首:“我从不对想杀我的人怜悯,更何况是你,我可以保证,你一逃出去,就立刻报警——同时向警方和内山组报警。” “你这样的人,我看多了。” “不……” “噗”一道弧光闪过,鲜血四溢,相沢千春“嗬嗬”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着,而裴子云转过了身,在地上尸体上搜出了一个弹夹,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喂喂!凉太,凉太!你们在吗?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在地上通话机传来了声音。 裴子云走到这通话机前,一脚踩碎,接着开了门,就看见附近有几辆摩托车,当下扑了上去。 “改造过的摩托车?”这是多田组的工具,虽有车和电车,但无疑这种行动,还是摩托车更方便快速。 雨越来越大了,打在地上,击出一个个小坑,就见着摩托车扑入了黑暗中。 郊区·别墅 大雨中,若松町5-10寺本家笼罩在雨中,这庭院不是特别大,可也有六七百平米,有山有水,山是一座假山,水是一条两米左右宽河,平日里,这条河也是内山大贵最喜欢休闲场所,没事时会在这条河侧石高上钓上一小时的鱼。 但是这时,内山大贵暴怒,狠狠往地上摔下通话机,同样重重一脚踩了上去,骂着:“八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多田凉太,整整一小组人都全军覆没了?” “无能,实在太无能了。” 站立的西冈谅真则放下新送来的一卷文件,面色低沉:“总长,恐怕事情就这样了,我们没有必要死拼,还是撤吧!” “不行,如果,现在我们撤了,内山组就什么面子也没有了,我们大张旗鼓的行动,现在却铩羽而归,别人会怎么看内山组!我不相信我们几十个人,还真就解决不了一个国中生。”内山大贵面色狰狞,双目血红,恶狠狠说着。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一杯酒 “总长,我们刚才接到了大冈智史新传来的情报,里面就有武士的内容。”西冈谅真抬高了声音:“武士能斩杀恶鬼,其实他们的力量,也来源于恶鬼,或者说恶鬼一样的鬼神!” 西冈谅真露出了一丝恐惧:“山田信一是石渡诚人所选择的继承人,但是石渡诚人本身就被恶鬼吞噬。” “这些武士活不长,但具备许多可怕的力量,有不少是枪支无法解决。” 西冈谅真对内山大贵说:“总长,你身系内山组全组上千人的命运,难道就这样意气吗?” 说着,见着内山大贵迟疑,知道他已经心动,就是面子上下不了,西冈谅真就“啪”的一声土下座:“总长,求您了。” 又转脸对着村木克己:“村木,你是执行长,难道还不保护着总长撤退?” 雨夜·公路 “滴滴”声音响起,裴子云放慢了车速,一手在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开,传来了坂上三千子的声音:“山田様,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在哪里?” “我们的人已经去了中尾仓库收拾场面了,但是他们报告,并没有没有发现你的踪迹!”坂上三千子语气透露一股担忧。 “我已在去南郊的若松町5-10寺本家的路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裴子云问着。 南郊的若松町5-10寺本家正是内山组的据点,这是裴子云刚才在内山组成员口中用极短时间逼问所得。 “山田様,是这样的,您是要到内山组所在据点去吗?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不要再随意杀人了!虽说你是反击,有正当理由,但是杀人很多的话,还是影响不好!”坂上三千子规劝着裴子云。 这时,坂上三千子已从尽川神社派出去为裴子云处理与内山组有关后事小组中得知,仓库中已死了七个人了。 现在不是以前,在百年前,武士只要杀的不是重要人物,或数量不超过一定限度,都没有事。 而现在进入了民主社会,在政府监管下,武士虽由于社会必要性,以及力量,有着隐性特权,但远不能和以前相比。 武士虽可杀人,但也有着许多限定,尤其现在裴子云已杀死六个人的情况下,要是继续杀人,情况肯定不好处理。 尤其是坂上三千子通过尽川神社的渠道知道,在内山组后面,有着某位大佬,因此裴子云继续杀下去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尽川神社也不能确保裴子云无事,毕竟政府力量还是非常可畏。 听着这话,骑着摩托车飞奔的裴子云停在路侧一块空地上,身上已被雨淋湿,这空地上有一个雨棚,不知何时修建,有些老旧,上面有着几个窟窿,在不停漏着雨。 在雨棚下的裴子云擦了擦额上的雨,手中拿着电话对坂上三千子问着:“怎么?你们怕了?” “山田様!这不是怕的问题,而是你现在杀人太多,仓库已杀了七个,再杀下去的话,就很难顶住压力了!” 在日本,出现了非正常死亡,这样案件就会称刑事案件,尽川神社是传承百年的神社,掌握着与政府秘密协议的力量,要说处理一个凶杀案的善后力量都没有,那不可能。 但现在则已出现了7人死亡案件,算是重大刑事案件,即便死亡的人都与极道组织有关,但再出现这种连联杀戮的话,善后事宜,会让尽川神社,付出很重的代价。 “山田様!拜托了,请不要再杀了人!”坂上三千子在电话中祈求。 裴子云听着这话,“啪”一声将电话关上了,把手机用油布包着,继续骑上摩托车,油门一转,飞奔冲入了雨夜。 若松町5-10寺本家 内山大贵进入了轿车内,车呈流线型,通体黑色,深蓝色玻璃窗泛着金属光,这是有着防弹玻璃的改造车,就算是日本极道,也不是那样容易获得。 西冈谅真对着周围的人大声说着:“记住,这次护送着总长撤退。” “沿途要是有人拦截,我允许你们开枪,不要怕影响,只要一发现山田信一,就立即开枪,同时向所有人示警,知道吗?” “谁杀了山田信一,我代表总长,给他两千万円,同时提拔为组长!”西冈谅真大声许诺着。 “万一有事,组内也会给有功之臣找替身承担起责任,听明白了吗?” 日本严控枪支,动刀的话,就算有死伤都能相对容易处理,一旦动枪,就很容易引起民众恐慌,以及媒体追咬,就算是有着很深关系的内山组,都很难向警视厅交代。 要是有连绵枪声,这里虽是郊区,但也是东京都范畴,警视厅就算是为了向媒体和公众交待,也会疯了一样追着内山组撕咬,根本不是交出几个人就能交代,但这就是西冈谅真的忠诚。 “嗨,明白了!”听着这话,十几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在内山组,一个成员要晋升,如果是没有重大立功的话,那最起码你要干上五年才有机会提拔,并且不能犯一点错误。 因此,这对普通成员来讲,晋升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而现在,虽比别人,属于内山大贵的直参众的待遇已不错了,可有着晋升的机会,谁不想要? 现在,机会有了!! 西冈谅真说完这话后,组员内心一片热,希望裴子云能追上,出现在身前。 “恩,很好,那现在就出发!”西冈谅真看着组员,趁着气势正高,就宣布到出发,又对着村木克己:“村木,指挥权由你掌握,一切都拜托你了。” 村木克己躬身:“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了——各自检查自己装备,一定要确认无误!” 村木克己对着自己的部下命令着,随着“嗨”的一声,部下纷纷再次检查起各自的装备。 接着,蜂拥上了车。 门徐徐开了,车队平稳的滑了出去,驶入了雨中。 这车队称得上是秩序井然、防卫森严,一路绝尘而去,而这时,连接公路上渐渐传来引擎声,一辆摩托车冲到一处路口停了下去,擦了擦雨水,露出一双平静的眼。 木屋窗户没有光,很容易感觉到,里面并没有生活气息,想必是主人搬迁了,裴子云瞧瞧写着出售的木牌,上面钉着“中川”的铭牌。 裴子云翻身下了摩托车,以轻快的步行着,同时装着弹夹。 这把抢来的枪并不算名枪,不过算是粗糙结实,裴子云没留在公路上,沿着房屋爬了上去,到了屋顶。 雨打着,裴子云俯身等待着,将衣服浸湿,溅的血都冲的干净。 暴雨滂沱,只等了三分钟,夜雨中,车灯割开了雨幕,周围几辆车,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部车里。 “可惜,我们见过面。”裴子云淡淡说着,他的叹息才发出,只听“砰”一声,一声枪响。 “砰”这一枪打在第三辆车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凹处裂痕,并没有完全碎裂,因这是防弹玻璃。 随着这枪,第三辆车一歪,司机奋力就想躲避,而裴子云不动,继续扣动了扳机,只听“砰”一声,第二发子弹神乎其神的穿过,继续打在凹处裂痕上,这次玻璃应声而碎。 “砰”裴子云眸子不动,第三枪打了出去,没有看结果,就眯起眼,在浓密雨帘中滑了下去,翻身一跃,发动了摩托车,朝一处开去。 半途,双手只几秒,一支枪就拆成零件,就向着河中丢去,接着,就完全冲入了黑夜中。 “总长!”这不过是3.79秒的时间,整个车队其实反应很快,内山大贵遭到袭击的瞬间,车队就停了下来。 西冈谅真赶紧下车,向总长的车扑了上去,迅速拉开了车门,车门才打开,内山大贵就倾倒而出。 他的胸口中了一枪,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座位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总长,总长,快,快拿医疗盒。”西冈谅真高喊着,还命令着司机:“八嘎,回去找你算帐——还不快向最近的宇田医院去?” 司机反应过来了,连忙转向,并且打开了医疗盒,西冈谅真连忙撕了止血药和硼带就裹了上去,他平时是冷酷的男人,却红了眼。 内山大贵喘息着,笑着:“西冈,你也会落泪吗?不要哭,这就是极道啊,所谓的极道,就是走在极端之道的人,我们说穿了都是社会制度下失败者,不想庸碌过完一生,就要有着随时丧命的觉悟。” “我喝过最好的酒,抱最好的女人,赌最大的注,我想吞并东京,甚至整个日本的极道天下……” “可惜,我的路到此为止了。”说到这里,内山大贵痉挛起来,他说着:“把通话机给我吧!” “总长!” “给我!” 西冈谅真递上了通话机,内山大贵拿过,下一瞬间,他的声音传达整个车队:“我是内山大贵,今天开始,西冈谅真就是第二任总长。” “嗨!”所有车队都有着响应声。 听着,内山大贵说着:“西冈,不要为我保仇,把我的梦继承下去,我……有点渴,有点冷,给我倒杯酒……” “嗨!”西冈谅真拉开了冰箱,倒了酒,举杯回首一看,只见着内山大贵静静的不动,只有手随着车速而轻轻摇摆。 第六百八十九章 恒元行雄 东京·恒元家 在东京核心区域,有着宽大的园子,这就是名门世家的外在表现。 昨夜虽下着暴雨,但今天还是太阳高照,此时,距离裴子云昨天杀戮,已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其中一个房间内,几个人面色铁青看着屏幕。 房间中超大屏幕呈现是鲜血淋漓的尸体,如果仔细数一下的话,会发现屏幕上总计是8具尸体。 屏幕中画面一转,接着就出现裴子云的脸,只见裴子云穿着一身校服,正在进入学校,看上去很纯良。 这一幕怎么看着都十分诡异,如果不是上面屏幕,所放都是详细信息,恐怕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会想到这样重大刑事案件,竟是一个只有12岁的人所为。 “恒元様,您看,这次死了8个,连着上次的3个,已杀了十一个!”川向干夫看着屏幕,愤怒说:“现代怎会允许这样的猖狂,当我们警视厅是死人吗?” 东京都警视厅是日本最早警察机构,在日本只有东京都设立,其它地区警察核心部门被称警察本部,拥有三万众。 “请支持我们吧,拜托了!”川向干夫是警视厅特别行动课(第七课)副课长,警衔警视,平民出身,没有背景,年纪才三十三岁,但点点白发,黝黑的皮肤与脸上深深皱纹,让他看上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 在这个年龄,有这样地位,哪怕是名校出生,能担当这重要部门负责人,可见能力出众,而也是因耗费过多的精力,导致川向干夫已满头白发。 这时,川向干夫深深低下首去,向着老人请求着。 老人坐在椅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很直,脸上有几颗老人斑,面色平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一时没有说话。 “川向桑,请您注意。”一侧的花野井裕基这时发言说着:“问题是按照政府和武士的协议,在灵异袭击现场,武士有执法权,而且袭击武士可以袭警之罪当场击毙……” “我们特别行动课虽有很大的权限,但也得按照协议进行。” 花野井裕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穿着特别行动课的制服,用着恭敬但冷淡的语气说着。 花野井裕基身材不高,但背景不小,一家都是警视厅的人,尤其爷爷花野秀二,更曾是特别行动课的课长,与各方都有不浅的关系。 因此花野井裕基在特别行动课可以说根深蒂固,一直以为特别行动课课长是囊中之物,不过竞争对手却是平民出身的川向干夫,一直对此心怀芥蒂。 现在听到川向干夫这样抱怨,花野井裕基就客气而冷淡的说着,事实上就是反驳了。 但花野井裕基的话还没有说完,川向干夫就喊着:“八嘎,难道因是武士就可为所欲为吗?” “就算按照袭警来处理,也是放下武器就可投降,怎么可以连续追杀?哪个警察有这权利?” “再说,那些极道,不也和政府有着曾经的默契,现在不是一样在清算吗?”川向干夫说着这话,脸上表情很是愤怒。 这时原本默不作声的老人发话了,转身问着:“智史,你怎么看?” 在坐着的老人身后三十多岁的男子直直站着,正是之前曾在内山组出现过的大冈智史。 大冈智史低首对着老人说着:“上樣,以前极道有着作用,就是扎根基层,在我国,左翼最疯狂的时代,都无法建立基层,只能变成恐怖分子,而使民众憎恨,其中不少就是极道的功劳。” “所以才由得它们的势力扩大,最鼎盛时有20万众!” “进入了现代后,因没有了土壤,所以左翼渐渐式微,基本上不存在了,极道已经没有作用,才进行一系列清算和打击。” “暴力团对策法和进一步的修正,不但是我们推动,也是民众和经济发展的需要,不能由暴力团影响经济发展了。” “可武士不一样……” 听着这话,川向干夫就打断了话:“……可是,恶鬼不也在消退吗?” 以川向干夫的身份,他早已就接触到了不少和恶鬼有关案件,这些案件无不都显示着恶鬼的恐怖。 “的确,在过去百年,恶鬼是在消退,因此,政府有关这方面也一度考虑重新审查与武士的协议。” “但不妙的是,经过相关部门的统计,最10年,似乎恶鬼又强大起来,且更糟糕的是,不仅仅这样,别的神秘力量也因某种不知名的因素在相继苏醒。”大冈智史没有丝毫因被川向干夫打断而恼怒,向老人解释着。 大冈智史是政府一个更隐秘的部门,能接触到更多川向干夫接触不到的隐秘信息,现在若不是因向眼前的老人解释,大冈智史不会将这些信息随意透露。 当然,在场的都是高级警官,也是一个原因,而且警视厅特别行动课(第七课)本来就是处理这种事件的部门。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是不可能撕毁与武士的协议!”大冈智史一脸严肃说着。 “山田信一现在才12岁,可你们看尸体伤口,这样的刀法,这样的坚毅果决,对于一个国中生来说,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有鉴于此,我们怀疑有着武士在山田信一身体上苏醒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出现这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会出现神话中的事!”川向干夫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老人冷冷看着川向干夫,说:“住口!” 川向干夫的就是这样,所以哪怕是自己的人,获得自己支持,也难进一步,当下老人转身,对大冈智史问:“那么,现在对策是怎么样?” 大冈智史则继续低着头,说:“经过我们的讨论,有三个计划。” “其中,我们认为最好的上策,就是停止对抗,因我们现在还并没有插手,山田信一现在资料过少,对他的信息不明,不知道在他身上附身武士是何人。如果贸然对抗的话,恐怕结局很难想象。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观察,不与之对抗。” “如果不取这个上策呢?”老人说着,低着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手上满是老人斑。 老人名叫恒元行雄,恒元家深受新川幕府的信任,领有二万石,是诸侯之一,当年倒幕战争,正巧是家督恒元义命继位谒见将军,年仅12岁,但他立刻表达了支持幕府的决心。 因此战争胜利后,获得了优待,举族迁移到东京居住,现在已传至第15代,进入民主后,历代家主也屡居高位,不过随着民主的进行,连将军家都渐渐隐居,何况是恒元家。 “我不想就这样的死去。” 是的,虽恒元行雄已经老了,但他还想继续活下去,还没有享受完美好的人生,还想继续拥有权利,可想继续活下去的话,那就少不了人鱼之血。 在一个绝密资料中,恒元行雄知道,如果能获得人鱼之血,就可以延长一个人生命,甚至可以让一个人恢复年轻时的活力。 这对一个即将濒临死亡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诱惑,更何况,恒元行雄还有计划,想要自己完成。 “我不能死,我还要振兴恒元家,如果我死了,我的子孙还能和我一样具有影响力量吗?” “不,不可能。” “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再活三十年。” 恒元行雄就秘密调查着人鱼之血的后裔,而终于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发觉消失几百年的人鱼之血出现了。 “这必是神给予我机会,让我能进一步效力公方樣和天皇。” 因此秘密围绕着女孩定下来种种详尽计划,而内山组就是恒元行雄计划中一环。 但是现在,内山组的成员损失惨重,这还罢了,关键是女孩被山田信一吸取了,眼见着详尽计划要破产,当下满怀着愤怒。 人鱼之血,一定要获得,因这是他的青春活力的重要保障! 恒元行雄这一生在政场中经历过多少尔虞我炸,心境早已变得高深,不会为半点事情所动。 但当他知道了这事发生时,还是十分震怒。 听完大冈智史所说的上策,恒元行雄沉默了良久,不动声色,心中很是失望,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人说着:“让里见馆的高木浩平上来!” 听着恒元行雄的话,大冈智史脸色微变,但没有阻止,只是低下了首。 花野井裕见着一幕,突心里一动,皱起了眉。 大冈智史是恒元行雄一手培养提拔的人,听称呼就知道亲疏了,这可是称呼“上樣”,而恒元行雄直接称呼“智史”,可见其亲密。 以前,大冈智史事事都听从恒元行雄,全心全意为恒元家和恒元行雄考虑,怎么现在,似乎有着变化,把这所谓的上策拿出来? 虽花野井裕并不知道人鱼之血,但也敏锐的闻到了疏远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似乎短时间陷入了沉默,这时一个人敲门,获得允许进来,恭敬的对着老人说:“上樣,神道厅的川竹孝浩到了,说有事要求见您!” 第六百九十章 神道厅 川竹孝浩这名字听着普通,但这个人是神道厅的重要干部,仅仅这个身份,足以对他肃然起敬了,就连恒元行雄也在座位上起身,挥退了几个人,只剩了大冈智史向门口而去。 来的人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中年人,面容没有特点,穿一身正装,黑西服、黑皮鞋,手上拿一个公文包,与一个普通上班族没两样。 川竹孝浩见到恒元行雄,就一鞠躬:“恒元樣,打搅了。” 说着,在公文包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向恒元行雄奉上。 恒元行雄用满是老年斑的双手颤颤巍巍打开信封,看见里面内容,脸色一变。 “川竹君,连神道厅都支持吗?尽川神社有这样重要吗?”恒元行雄很是疑惑的问着。 尽川神社只是一个传承五百年的神社,与其并列有多家,规格不过是六百石,并没有特别,但现在神道厅都给撑腰,这是为什么? 恒元行雄有些不清楚,直接了当的问着。 “恒元樣,您是以前诸藩之子,不应该不清楚。” “诸藩有十几万石,二十万石,但天皇也不过三万石,公卿最高的五摄家也不过二千石,第二系列的清华家,也不过是五百石左右(注1)。” “神社系统,最高也不过一千一百石,规格六百石很高了。”对着恒元行雄明知故问,川竹孝浩回答:“而且我们神道厅的责任之一,就是调解神道和世俗的矛盾,武士的问题,也在其中。” “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川竹孝浩态度恭敬,但实际上有点冷淡,这来自神道厅的力量。 五百年前,新川幕府还没有建立时,处于神佛习合的阶段,但是神道的信徒只有佛教一半。 新川幕府建立,整顿神道,兴起“神佛分离令”,导致神道力量迅速膨胀,扭转了长期以来,神道几乎变成佛教附庸的局面——到进入民主前,人口85%变成了神道信徒。 虽经过了政教分离,但佛教力量复兴,但只有神道的三分之一(注2)。 神道厅(神道本厅)就掌握着全国8万神社,虽民主后废除了派遣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利已被民主政府所掌控,威势不如以前,但力量还是很强大,恒元行雄不得不顾忌。 这公文,使恒元行雄看到了神道厅的意志。 “为什么这样?”恒元行雄强硬了起来:“我会向公方樣抗议。” “恒元樣,您当然有权向上抗议,但这是你先过线了。”川竹孝浩目光一闪,说着:“您真的想被神道厅,以及政府调查吗?” 这话已经是直白的暗示,恒元行雄顿时脸色一白——神道厅知道了! 川竹孝浩见着神色,不由微微冷笑,人鱼之血,是明令不允许取用,取用者按照恶鬼处理——这倒不是嫉妒,而是事实上几次都证明,哪怕是一开始看起来没有副作用,长久下,当事人必变成了非人。 这不能容忍。 如果真的调查暴光,恒元行雄只有“病故”了。 现在已经是看在恒元家的家格和力量上了。 川竹孝浩继续说着:“看来,您是明白了,神道厅本想调解这次矛盾,但是既您已经发了血贴,那我们也不阻挡了。” “不过按照规则,就不能再用任何现代武力,而且您必须到场,您的随从人员不能超过5人。” “赌上一切的话,当事人怎么不上场呢?” “我知道了。”恒元行雄不愧是家主,虽刚才脸色大变,但是转眼,就平静回答,脸上不露一丝神色。 说完这话,川竹孝浩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回去。 恒元行雄看着公文,沉默许久,掏出打火机打出火,点燃一角,看着文件一点点的化成了灰烬。 接着,恒元行雄对着大冈智史问:“现在这情况,你有什么看法和对策?” 听着这话,大冈智史眼睛微眯,想了想,说:“上樣,神道厅支持山田信一,其实是两个原因,一就是恶鬼和神秘力量复苏,武士的价值提高。” “第二,就是可能发觉了蛛丝马迹,甚至有了些证据。” 说到这里,恒元行雄脸上肌肉一跳,但大冈智史却似乎没有看见,低首说着:“不过事情已定,那您就拿出全部力量,将里见馆全部放开吧!” “这个恐怕还不够。”恒元行雄脸色好了些,转身对着不远处高木浩平说:“把你手下挑选最精锐的人,由尾車义昭带去里见馆吧。” 高木浩平掌控着恒元家的私兵,最终的杀手锏,但高木浩平不是这支私兵中武力最强的人。 单兵最强的人是尾車义昭,曾经有着一夜杀掉十三人的记录,但尾車义昭有一个非常严重毛病,就是极度嗜杀,十分凶残,动手时毫无分寸,多次误伤友军,甚至因为失手杀死平民,被关禁闭处罚,若无必要行动,不会用这个人。 听着恒元行雄的话,高木浩平肌肉一动,低头应着:“嗨!” 就在这时,大冈智史站出来:“让您失望了,上樣。” 大冈智史很诚恳道歉,将鞋脱掉,后退两步,缓缓跪了下来:“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随您去里见馆吧!” 去里见馆是生死决斗,会死,但大冈智史看上去,没有耻辱感觉,一切理所应当一样。 而恒元行雄也没有惊喜感动表情,只是冷眼扫着,良久才说着:“大冈,念在你是我的谱代家臣,我给你这个机会。” “嗨!” 山田家 坂上三千子穿着一身长裙,盘着淑女发髻,和裴子云正盘坐在桌侧,她向裴子云报告着小说的销售情况,轻声说着:“山田様,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的第一部长篇《谁是第二人》卖不错,已经卖了7000侧,出版社决定再版了1万册!” “对你这样新人来说,第一次长篇就有这样的成绩,实在是非常难得,更重要的是,您的这篇作品,已经提名给荒木赏,并且还列入了前十,成功的进入了终审的阶段。” “本月二十六日,就会进行终审揭晓,你已经被邀请成嘉宾。” “如果您不是武士,我就要说——您是天生为写作而生的人。”坂上三千子认真的向着裴子云庆贺,这是真心话。 日本出版界的特点是有着强大发行系统,相对便宜价格以及书籍和杂志漫画书的大卖。 但上一个世纪开始,日本出版业逐渐下坡路,由于出版销售额连年减少和退货的不断增加,每年有上千家的书店破产。 因此,每一家出版社都在渴望着获得更多优秀的作者。 裴子云太过年轻,又是新人,白石学馆出版社推荐《谁是第二人》时,本身并没有太重视,不想却中了奖,进入了终审。 这是意外之喜。 要是得到荒木赏,稿费就完全不一样,原本是5000円一张初料稿,现在至少变成1万円,这还是新人的待遇,并且版税也会提高。 总体来说,就能有1000万円/年的稿费收入,这在日本已经非常不错了。 难怪坂上三千子这样庆贺。 裴子云听了笑了一笑,历史上《谁是第二人》在一年内就再版了五次,总计6万册,而现在的《谁是第二人》才再版1次,不多。 只是问着:“你没有答应我公开出场吧?” “没有,您15岁前,按照协议不公开出场,但是去还是要去,万一中了大赏,就由我代领吧!” “这想法不错。”裴子云说着,这时,铃声响了,坂上三千子说了声抱歉,就接了电话,开始时脸色还带着微笑,过了会,脸色沉了下来,快速答了一句:“我知道了”,接着挂了电话说着:“山田様!有不好事情了!” “下月初六,里见馆正式打开了!”坂上三千子神色严肃。 “嗯,里见馆到底什么情况?” “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赢了会怎么样?”裴子云小脸一低,恢复了认真,仔细的问着。 “山田様,还请你千万小心!” “里见馆是一家有很长历史的恶鬼馆,据说通向黄泉,历史可追究到新川幕府建立时,虽部分开放,受神道厅和一些家族的介入,但本质上还是恶鬼馆。” “输了的话,恐怕您很难活下去,而赢的话,你将获得对方的命。” “可以说,这一战是赌上了双方的一切,输则一无所有,胜则才能在馆里出来,所以山田様,还请务必小心,不要大意!!” “赌上一切吗?”裴子云点首若有所思,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问着:“你除了这个,还给我带了什么?” 她带着一个盒子。 “这是您上次要的神社密传。”坂上三千子拿起了盒子,把它交给裴子云,裴子云将这个木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几个光盘。 “这是什么?”看上去很朴素的样子。 “这是尽川神社所有的密传,除了最终考核,还有不少是恶鬼的知识。” “到下月初六还有十几天,还请仔细揣摩,能多些理解,也是好的,毕竟您的对手很强。” 第六百九十一章 神的疑惑 东京·吉井 属于繁荣区域,人群来往,车流穿流,一个酒店,虽外表看上去是普普通通一个酒店,并没有特别,此时有众多车辆停在停车场。 一辆轿车缓缓开入,在大礼堂门口停下来,身穿西装司机拉开车门,让坂上三千子、裴子云出来。 新湿川酒店,占面积有2000平米,它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更因非常舒适条件,这个环境让来者满意,曾被评“日本居民最想入住”百家酒店之一,是许多商业酒会的据点地点。 而这家酒店已举行过多次荒木赏,现在这一活动又即将举行,随着人流,一脸笑容迎宾整齐站在门前不停鞠躬。 裴子云跟坂上三千子进入酒店,就看见了早等候新闻媒体记者。 因文学作品在日本有着很深地位,许多民众或多或少都会关注,文学重大奖项更备受关注,每年荒木赏都是日本民众津津乐道的事。 今天又是最新一届对荒木赏,众多记者关注最新信息。 今年是哪一个新人作家赢得这一个奖项?众多记者都在猜测。 “欢迎光临”坂上三千子与裴子云进入时,几个记者看过来,但没有引起关注,因此时这酒店中云集着众多名人与要员,两个一看就很陌生的人,有个还是国中生,自没有多少人关注。 正在等候的长野成美,立刻迎接上来。 她盘着发髻,穿着女式西装,化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知性,神情认真,在日本,女性在上班是必须化妆,要不就是对工作的不认真,但现在这场合,自然更是正规。 坂上三千子问着:“你们把一切都已打点了吗?” “是的,已打点,不会暴露山田君的信息。”长野成美微微低头表示礼节,说着:“本来是不太允许的事,但主席团知道了山田君的信息,就答应了。” 荒木赏从不将名家作评选对象,而更关注新人和不知名作家,当主席团知道山田信一的信息,就震撼到了。 因就连是见多识广的主席团,都实在难以想象《谁是第二人》这样一部作品,会是一个国中生写出来! 而且山田信一才12岁! 本来对山田信一不公开露面表示难以接受的人都没有话说了,当然背后也有尽川神社以及其他力量的影响。 引到了电梯,电梯性能颇好,平稳无声,接着进入了二楼宴会厅。 才进入,主办方一个人出现了。 这是一个中年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男士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既有风度,又带亲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 他看见裴子云没有多说,只介绍着,“您就是山田君吧,我是池田春树,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如果你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池田春树说完,双手将自己名片交给裴子云。 心中却是暗叹,虽早已知道资料,但真的看见来人,还是非常震惊。 裴子云微微低头接过感谢,同样双手取了自己的名片递上——在日本,名片是要互赠,不然很是失礼。 不过裴子云的名片,没有任何头衔,就是一个名字,以及一个电话和邮箱。 池田春树眼皮跳了跳,这算是最朴素的名片了吧? 但想起眼前的人才十二岁,也就是释然了。 引着入场,正中央舞台空着,主持人摆弄着设备,显荒木赏还没有正式开始。 舞台下面摆放着一个个桌子及沙发,桌子是玻璃所制半透明,上面放着一些书籍,及水果饮料。 许多作者围坐在沙发上,相互聊天,活动不是一届,圈子也不大,对很多人来说,都早已认识。 虽荒木赏是面对新人作者,但新人作者大部分都在三十岁以上,按照定义,40岁以下都可以算是青年作家。 日本文学丰盛,竞争压力也大,想拥有一部作品,需要一个作家花费几个月、甚至几年来润色、雕琢、打磨。 因此入选荒木赏作家都在30岁以上也可以理解了。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裴子云这样怪胎,也难怪审查团震惊。 而在这时,一个叫桂木和光的作者与人闲聊了些话,说着:“你看,桌上还有一个牌子,山田信一,谁见过,没有来吗?” 桂木和光眼睛微小,脸略显红润,这时穿着一身和服,梳一个短发,略显低沉的问着。 他是入选荒木赏十个作者之一,作品是《黑夜之魂》。 黑夜之魂是最近几个月畅销长篇小说之一,围绕一对有不同寻常情愫学生展开,时间跨度很长,从国中到大学,最后到社会,这部小说将无望坚守的爱情,以及执著而缜密的推理结合,很符合日本民众的审美,这书一出版,在民间引起了重大反响,好评如潮。 也是这次荒木赏重要竞争者。 “怎会不来,这可是入围了荒木赏。”池垣隆志笑着说着。 池垣隆志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20岁时就已展露风采,曾出过一个中篇《远山之魂》,那时这篇文章就收获了好评,但以后整整五年,就没有值得称重的作品问世,许多人认为和樱花一样凋零。 其实池垣隆志是全身心投入书创作中,《远方的来鹤》,一出版就获得巨大的成功,几个出版社都要求合作出版。 池垣隆志这次入选荒木赏就是这本书。 “可台面还空着!”桂木和光对着内尾友佳子说着。 内尾友佳子是在场唯一女性作家,大眼睛,浅蓝色长裙,雪白肌肤,让整个人显得很亮丽,几乎看不出是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 “是啊,山田信一我查了下,出道还不到一年,但连着三篇,恰是短篇、中篇、长篇,都获得了不小的反响。” “不得不承认,《谁是第二人》很有实力。” “不过到现在,谁也没有看见过这人,本想在这里认识下,但到了现在还没有来,实在有些奇怪了。”内尾友佳子皱着眉说着,拿着手中一本诗歌轻轻拍打着,对这样情况有些不解。 裴子云恰听见了这话,没有说话,和坂上三千子以及长野成美在后面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裴子云没有几分钟,荒木赏就正式开始了。 随着主持人低沉深厚声音开场白,一位要员以及一些早已出名的作家都在做简短的发言。 但裴子云自然是没有心听着废话,要不是这次荒木赏关系着传奇的建立,他未必这样热心。 而长野成美却趁着空隙低声说着:“您的《谁是第二人》第一版已经全部销售完,再版的1万册已卖了3000册,速度很快,社里准备进行三版,这次会再加印2万册。” “看情况的话,今年或能卖出去5万册。” “有这成绩,就是正规的出道,是不折不扣的作家了,恭喜你了,山田君!”长野成美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迟疑了下,还是问着:“你的新书开写了吗?” 山田信一是国中生了,和国小不一样,现在学习任务渐渐加重,还有社团的活动,她很是担忧作品的出产。 毕竟现在反响很好,最好是趁热打铁。 裴子云听了,没有回答,只掏出手机,向长野成美发了邮件。 邮件发的是《夜行之鬼》,这是水田野中第一个长篇的三分之一篇幅,这本虽相对以后的水平,还有点不成熟,可也超过了伊吹光树所能抵达的顶峰。 超一流就是超一流,几乎是一流作者奋斗一生都难以追及,可以说,虽两者风格相似,但《夜行之鬼》整个把《谁是第二人》拔高了半阶。 长野成美看着,立刻沉津了进去,而裴子云闭着眼,思考着尽川神社武道,心里寻思:“武道没有多少好说,任何武技,我只看一眼,就能迅速消化学会,这就是宗师级武技的水平。” 人体的搏斗和格杀,其实有着固定的规律。 可以说,掌握了宗师,就很有一种“宗师之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圆满韵味。 日本武道也是一样,一看一扫,就洞察于心。 “但是越到后面,越纠缠着一些,在武道看来多余,其实是召唤呼应的咒术,特别是最后的仪式,我觉得有点不对。” 神的感觉,自不会错,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掌声连绵,原来是到了正式宣布荒木赏时间了,而长野成美也在阅读中惊醒了,虽不太礼貌,还是转脸说着:“山田君!您真是太了不起了,上本我已觉得很不错,这本更上一层。” “痛苦的现实,洋溢在冷酷现实内里的诗情,以及生命的脆弱和孤独,这种美实在让人感动。” “请一定交给白石学馆出版社吧!”长野成美低着头,恭敬且郑重的拜托了,这说话虽低声,但是还是惊起了周围几个人的不满,投来了厌恶的目光,日本人对周围看法很重视,她顿时身子一缩。 坂上三千子也低声而快速说着:“当然可以,不过请看台上吧,已经要宣布结果了。” “失礼了。”长野成美目光转过,这时有人上台,这是若木康裕,一位很有名的作家。 第六百九十二章 荒木赏 若木康裕是一位颇盛名的知名作家,曾在29岁时就以《荒唐大盗》这本书获得荒木赏。 现在他已40多岁了,头发微白,戴着一副浅红色镶边眼镜,穿着一身灰白色西服,打着领带踏上高台,向众人微微欠身,而所有人都报之掌声。 若木康裕在这十几年间,写出了好几本作品,其中就包括《远乡的故里》、《空谈的人》与《最后的魂煞》。 尤其《空谈的人》,可以说是若木康裕这十几年巅峰之作,为他带来诸多荣誉,最近一次大冈赏,《空谈的人》成功入围,差点就可以博得桂冠。 即便是没能成功,但还是让本负有盛名的若木康裕声名大噪,让他地位提升,一跃就成日本顶尖作家横列。 因此这次的荒木赏主持嘉宾就由若木康裕来担当,足看出此时身份与地位。 “众所周知,荒木赏是一向是质量为重,如果没有合适作品,宁可落空,也也绝不会滥竽充数,但值得非常高兴的是,本届连出了三篇很优秀的新作。”若木康裕没有拿着演讲稿,就对着场下观众说着。 “这三部作品分别是——池垣隆志的《远方的来鹤》,村方宏史的《纪念不是怀念》,以及山田信一的《谁是第二人》!” “让我们为这几人鼓掌!”说着,若木康裕就鼓掌,继而场面上掌声一片,而在掌声中,池垣隆志与村方宏史站起来向四周的人鞠躬。 池垣隆志今天穿的是一身专门定做的黑色西服,本相貌不凡,加上精心服饰,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文雅,而温和谦虚的态度,不由让人好感大增。 而村方宏史,这次荒木赏的最有力的竞争人选,则梳了一个日本不常见波浪发型,双眼很小,眉毛很浓,再加上长长的的八字胡,给人一种非常怪异感觉。 村方宏史则是一位谈不上新人的勤奋型作家,写了不少中短篇,但是名字并不响亮,直到《纪念不是怀念》发表,就受到不少正面评价,说村方宏史这本书,内涵深刻,令人深思,是值得一看好书。 而作出这样评价,就有一位日本著名作家山野川启之。 山野川启之最擅长写短篇小说,文章意蕴深刻,即风趣幽默又具丰富哲学内涵, 看他的小说,会发现深究起来,都是人性人伦问题上深入,以及由此产生的思辨,而《无人集注》则是山野川启之的大成之作。 山野川启之平素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平时不会夸人,而值得他赞赏的人,一定是有着优秀之处。 正因此,当山野川启之以较高评价评论村方宏史的《纪念不是怀念》,村方宏史被更多的人所熟知,更杀入了荒木赏入围,现在成了三本候选之一。 在两个人鞠躬,裴子云却没有没有上去,让周围很是诧异。 台下就有人用着惋惜的声音,低声说着:“山田信一,现在都没有来吗?嗯,真是可惜,这次荒木赏,肯定是落选了。” 能最终入选荒木赏的作品,自然是不会差,而在作品差不多情况下,那作者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每个奖项,都需要承认——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民众的承认。 一个不能前来领奖的候选人,往往会刷掉,甚至有的国际重大奖项规定,不能亲自领奖,就作废。 现在裴子云来都不来,在别人眼中自是落分了。 不过颁奖台上却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若木康裕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现在有请二本木秀洋为大家宣布,此次的荒木赏!” 这时又是一片热烈掌声。 二本木秀洋也是一位知名作家,被称“恶之父”,最出名的一本书是《复仇》,这本书中将人性中的恶刻画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甚至有人称观《复仇》即知人性之恶,这本书为他带来众多荣誉。 这次的荒木赏,就由二本木秀洋来宣布。 二本木秀洋上前,揭开了手中名单,并没有多少悬念,他毕竟是作家而不是职业主持人,只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本次荒木赏的得主,是山田信一的《谁是第二人》!” 在二本木秀洋宣布这个结果时,下面就有人不满,就算是日本人,在这时也难以维持镇静,有人低声说着:“山田信一都没过来,凭什么会得奖?” 有人也应着:“是啊,难道荒木赏都有什么内幕?这次的荒木赏肯定会是《纪念不是怀念》,怎么会是《谁是第二人》得奖?” “不,我觉得应该是《远方的来鹤》!” 虽不是公开的质疑,但场下还是一片私语,若木康裕听着下面喧哗,皱着眉到了台中央,拿着话筒说:“请保持安静,荒木赏得主绝对是公平公正的!” “由于特殊原因,山田信一不能亲自前来,将由代表人领奖。” 在若木康裕说完这话,会场的喧闹变得安静起来,毕竟在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虽对最终的结果有些疑惑和不满,但立刻明白这是什么场合,保持了安静。 听着这话,坂上三千子上去领奖。 此时还有人在嘴里不停小声嘟囔,表示不满。 坂上三千子手中拿着是一个奖杯,这个奖杯是铂金,上面写着三个字“荒木赏”,这就是荣誉代表了。 坂上三千子回到座下,并没有将奖杯直接交给裴子云,因为现在众目睽睽,这样很容易联想到裴子云,而是低声恭贺:“山田様,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尽川神社在处理裴子云的对内山组动手的后事,就再次对裴子云进行评估。 而这一次,尽川神社根据所知道相关资料及历史档案推测,认为裴子云极有可能是某个武士之魂的再生,或有极小的可能是天生,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样的人,做尽川神社的少主的资格是没有问题。 不过对裴子云获得“荒木赏”,是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 一个武士获得这样荣耀,可是从没有的事,尽川神社不得不调整着评估和态度。 虽单纯的金钱上说,写一部作品都未必追得上一次成功的退治,但作家在日本很受尊重,社会地位很高,某些方面,是武士都难获得。 因此坂上三千子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白石学馆出版社的社长大森宏中过来了,是长野成美把裴子云最新稿子《夜行之鬼》交给他。 大森宏中看了,很是震动,不想这位最年轻的作家,又出了这样一本好书,为了以防万一,立马就亲自过来了。 大森宏中对着裴子云说:“恭喜您获得了荒木赏,首先趁着这名声,我想《谁是第二人》必可加印,销售10万册都可能达成。” 这是有先例,一旦中了大赏,会推动着销售快速增长,10万册是相对保守的数字了。 “而这本《夜行之鬼》,我们出版社出原料稿1张1万円,版税12%怎么样?” 裴子云听着社长所说的话一笑。 在没有得到荒木赏前,出版的《谁是第二人》的原料稿6000已经是非常优待,版税更只有8%,现在一得到荒木赏,这些就上涨了许多。 这很现实! 裴子云也没有对社长多提条件,点点头,说着:“白石学馆对我助我良多,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坂上三千子则眉微皱,似乎有话想说,但裴子云不为所动。 在社长很满意的离开后,坂上三千子对着裴子云说着:“山田様,这价格其实还可以再抬一下!” 裴子云则摇着头,说:“虽我得了荒木赏,但我的确是真正的新人,不似有些人有着新人作家的名声,其实已经出道了五六年。” “所以我积累的名气并不多,要价不能很高,白石学馆这价格其实很公道了,冒了不少风险,而且我和白石学馆合作很愉快,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合作。” 20万字的《夜行之鬼》,单是原料稿就有500万円,卖10万册的话,就是1200万円,加上还在销售的《谁是第二人》,也就是一年收入有着2000万円。 裴子云需要钱,但是并不看重,更不斤斤计较,他是愿意受人恩惠,就涌泉相报的,最重要的是,虽任务没有宣布完成,但出于感觉,就清楚完成了一大块,他心中喜悦,决定在再接再厉。 “计划不如变化快,但这变化很有利。” “木刀制霸全国,原本我的打算是横扫各个道场。” “但是横扫道场,哪及得上横扫恶鬼呢?” 想到这里,裴子云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见着会议要结束了,就对着坂上三千子,说着:“现在,差不多要去里见馆了吧!” 听着这话,坂上三千子不说话了,确认一下时间,点了点头:“是的,山田様!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人都已安排好了,从后门走吧!” 说完,坂上三千子很欣慰着山田信一的信心,虽她不知道这信心哪里来,但是日本人很迷信气势,认为气势往往决定着胜负,当下起身以去洗手间的路线,领着裴子云抵达了一处小门出了酒店。 明显这道小门这是这家酒店的隐蔽通道,只有在应急或特殊时才会使用,否则不会这么简单直接避开记者出来。 毕竟虽以前是陌生人,无人关注,但坂上三千子刚才接了荒木赏,正是记者核心注意时,哪能随便脱身。 出去时虽有着微雨,十步内就看见了一排车队,坂上三千子亲自打伞,指车队中间一辆银灰色轿车,说:“山田様,这就是您的的座驾,请进吧!” 裴子云进了车,发现司机默不作声,穿着黑色西装,显得一派肃杀,这就是尽川神社的底涵了。 “出发吧!”坂上三千子接过车队的指挥权,不让杂事烦扰了山田信一,下完了命令发现没有反对,就安了心。 车队沉默的鱼贯而出,在微雨中穿入了公路。 第六百九十三章 里见馆 路上,车队不急不徐的开着。 车中,坂上三千子向裴子云介绍里见馆的情况。 里见馆并不在东京,而在箱根。 箱根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千米,翠峰环拱,溪流潺潺,远可观富士山雪顶,近可看满树锦簇樱花,游客来络绎不绝,是日本的温泉之乡、疗养胜地,不少世家都在此建馆。 坂上三千子认真的说着:“山田様!里见馆所在的芦山湖,最深45米,并且终日山腰被白烟缭绕,当年新川幕府,曾经在此设置关卡,里面的清酒非常有特色,在这一片区相当有名,如果感兴趣话你可以尝一尝!” 这种清酒制作考究,以久负盛名的滩之宫水为水源,色泽澄澈,绵柔爽口,具有独特的酒香,酒度在16%左右,怀古的人都想品一品、尝一尝。 “虽里见馆是建在很不错的地点,但它不是良善之地,您要小心!”坂上三千子非常认真的说着,她是个负责任的人,既成了山田信一的辅佐,她就会认真的完成,尽自己职责。 坂上三千子看到裴子云小脸认真,表情却并不紧张,心中既微微失望,也有点钦佩——她是花了心思来收集资料,不过感觉并不是很被看中,有些失落。 但她敏锐的直觉又发觉了裴子云难以描述的自信,这她又一想,这不就是就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她从小培养,就是为了未来侍奉武士,过去不知道多少次,都幻想武士是怎么样,而眼前的男人,虽年幼,却是真正有着武士之魂。 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 于是,她继续说着:“里见馆,当年是里见家本就封三万三千石,嫡子为确保家业而迎娶了重臣田川大和之女,而世事难料,田川大和失势,里见家被牵连,以未经允许擅自改修城池之罪减封到四千石。” “田川大和之女田川香,也就是里见香被迫自杀,跟随的家臣殉死,里见馆因此就变成了恶鬼馆。” 坂上三千子回忆着自己在尽川神社的资料室中曾看过的信息。 “根据我们尽川神社所得资料来看,以前不说,近些年与里见馆有关的恶性事件多达十几起,其中最严重的一起事件是井原昌浩杀人事件。” 坂上三千子回忆内容,还是有点惊惧。 “去年5月13日凌晨,箱根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一家残疾人福利院遭一名持刀男子袭击,事件造成19人死亡,而日本警察厅称,此案为日本这100年以来,遇害人数最多一起刑事案件,而令人发指的事情就是,受害的残疾人死亡原因全部是因遭割喉剖心而亡,死相极凄惨,当时一度引起整个社会的震惊!” “虽根据警察厅所提供的情报,这起案件发生经过是:井原昌浩先写信公布作战计划,接着手持凶器打破玻璃窗入侵福利院,并绑住前来阻止的福利院工作人员,随后挨房持刀行凶。之后他向警察厅自首。” “但是根据我们尽川神社的情报显示,这一起恶性事件与里见馆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井原昌浩平时会与邻居打招呼,性格也相对开朗,经常会叫一些朋友到家里聚会,在别人印象中是一位好青年。但自井原昌浩去了里见馆打工,就性格大变,变得喜怒无常,且具有进攻性,因此尽川神社怀疑他是被里见馆恶鬼所附身,与之前的石城渡人相似。” “除此,还有一些事件,无不显示着里见馆与恶鬼有着极深联系,甚至我们进川神社有理由相信,里见馆有着操控着恶鬼的能力。”坂上三千子说着:“可惜的是,到底里见馆和谁有关,还没有查出。” 裴子云皱眉沉思,问着:“难道里见馆,不能关闭吗?” “曾经想关闭拆毁,但发生连忙作崇时间,最重要的是,里见馆发送着里见贴,有不少官员和富豪加入,据说都获得好处,他们的力量不可小看。” “加上里见馆据说连接着某个黄泉深处,里见馆虽是恶鬼之馆,但是同时也是镇压之馆,因此就保留下来了。” “现在,就成了决斗场所了。” 东京到箱根,轿车的话,一小时多点就可以抵达,坂上三千子向裴子云解说里见馆一些情况同时,车队已逐渐接近了目的地。 这时,裴子云突感觉到身体一震,目光看向了远处——似乎有着某种力量吸引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与里见馆有关? 裴子云很诧异,就问:“这是已经到了里见馆吗?”, 坂上三千子一怔,说着:“我看一下,嗯,现在还没到,但已经不远了,怎么了?山田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事情吗?” 坂上三千子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好奇里见馆在哪里。”裴子云笑了一下,随意的解释了两句。 但随着车队的驾驶,吸引力量越来越强,并且似乎渐渐加强了共鸣。 “怀中的决斗贴在发热。”裴子云有一丝了然,这力量的确与里见馆有关,这种吸引,难道就是所谓的因缘? 很快,车队就转到了一处山道,抵达了一处,坂上三千子快速出来,给裴子云打开了门,并且小手交叉垂在腹部,对着裴子云深深低首:“山田様,务必全力以赴,一定要活着回来!” 裴子云看到坂上三千子紧张的样子,说着:“你不是要我不要杀人吗?” “啊!山田様,这不一样,里见馆是决斗之所,谁进了都是生死之争。”坂上三千子脸一低:“只有杀死敌人才能出来,请您一定不能容情,拜托了。” “放心吧,三千子,没有问题!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明天你就可以看见我了!”说完,裴子云还拍了拍坂上三千子的手。 坂上三千子看着裴子云突把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呆了一下,想要用手把它拉开,可是还是忍住了,只是更深的鞠躬了。 裴子云下了车,向坂上三千子挥了挥手,就转身而上去。 里见馆从外表来看就是一座公寓,大体上是灰白色,周围环境有些诡异,树木非常茂盛,颜色是黑绿色,从里见馆馆的门前到路边只有一条小道,上面没有长草,周围都长着茂密的灌木以及杂草。 倘若是夜晚,其中走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纵现在是白天,普通人走过去,也会感到一股寒意。 裴子云过去,敲着里见馆的门,但半天没人回应,似乎这里没有人。 等了一会,才有一个女仆出来,她面色雪白,穿着一身浅色女仆服,恭敬向裴子云问着:“这里的里见馆,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裴子云听着这话,感觉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裴子云从怀中将请帖拿出,这请帖还是上次内山组大冈智史所交。 这个女仆看了看请帖,连忙鞠躬,说着:“原来是客人,请进,请跟我来。” 她很客气将裴子云请进去,穿过中庭,经过几处坡路,来到了一个高处,举目四望,山丘、森林、灌木丛、清泉、古老的楼阁尽收眼底。 沿着清幽石块甬路继续,位于庭园中西侧是客房,途中经过水池和古塔等,看起来很大,但似乎没有多少人气,直到抵达了一处雅房。 “您好,请进!”女仆鞠了一躬,裴子云脱掉鞋子入内,侍女马上弯腰把鞋整理了,并且问着:“您用点什么呢?” “来点寿司,天罗妇,还有烤肉,饮料不需要酒,就来些茶吧!”裴子云很自然的说着,看了看四周,里面装潢很雅致,墙壁上贴着壁画,中央还有着桌几,灯笼状的灯火。 画很是奇怪,是一个女人,儿童、少女、少妇、中年、老年。 “这画描写着人物逐渐衰老带来的恐怖或悲哀,在少女时很是漂亮,但随着衰老就失去了青春,特别是老年,满脸皱纹,肌肤松弛,失去弹性和光泽。” “挂在这里,真有点鬼屋的意思。”裴子云暗暗想着,却不动声色,坐了下去。 “嗨,我立刻去办。”侍女又鞠了一躬,出去了,横过走廊,说来也奇怪,本来是接近黄昏,但走了几步,周围一暗,似乎太阳落了山,只见屋子中一切摆设都似乎变成很新,但式样很古老的式样,浓郁的迷雾渗了过去。 侍女一下子呆住,木头人一样,良久,转了方向,在走廊中穿行,进入到了走廊深处,看到微弱灯光——纸门缝隙透出一点灯光。 侍女一靠近,门就被打开了,透出的光是蜡烛。 房间有20张榻榻米宽,里面的壁龛设有祭坛,上面供奉着币帛,悬挂着画着咒语的挂轴,蜡烛的火摇摆着,有种霉混合着香气的味道,下面跪着着一个女子,正坐在中央。 “姬様……客人来了。”侍女木然说着。 听到声音,女人渐渐抬起首,蜡烛散发出来的淡淡红光,照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极衰老的脸,甚至满是老年斑,她迟钝的说着:“啊,来了客人了吗?你得好好招待啊!” “每个客人,对我们都很重要。” “嗨,我明白了。”侍女深深的伏了下去,只是在她伏下去时,似乎最后一道阳光消失,接着,上面的面孔在迅速转变。 老妇的身高缩水,肌肤迅速变的滑嫩,看上去似乎是一只七八岁的罗莉。 第六百九十四章 里见六郎 “快,快,六郎!赶紧起来,和我一起!”突有人拉着裴子云胳膊,说:“鬼族在进攻了,就算我们年幼,也是武士,也要出战。” 裴子云有点迷惘,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比自己大了一二岁的少年。 刚看时,裴子云觉得这个人很陌生,但转眼间,陌生感迅速消失了,产生了一种熟悉感,这人是自己哥哥——里见直人。 而自己是里见六郎。 父亲是里见宪司,是一个强大武士,更是家主的儿子,但在与恶鬼对抗中,不幸牺牲了,现在他们与爷爷,也就是里见家家主生活在一起,而在之上还有四个哥哥,都是堂哥,自己在家中排名第六,在平时大家直接以六郎来称呼,还没有正式元服取名。 里见一族旨在以对抗恶鬼为己任,家族有一个任务,就是世代镇压一个恶鬼岭,这本没有问题,但近十几年来恶鬼实力渐渐增长,且眷属数量也不知什么原因大增,导致里见一族压力倍增。 更严重的是上一次,鬼族直接进攻里见一族,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结果,里见一族准备不当,损失了多个武士,导致家族实力大减,损失惨重,而里见六郎父母也在这次突袭中牺牲。 上次袭击后,根据调查,鬼族之所以会进攻里见一族是因恶鬼岭中出现一个叫“石屋健一郎”的强大恶鬼,强行收服了恶鬼岭的眷属,命去攻击里见一族,里见一族损失惨重,但恶鬼石屋健一郎也被里见一族重创! 即便是这样,里见一族镇压恶鬼岭任务就更艰巨了。 但是现在距离上次鬼族袭击,只有一月不到,鬼族居又进攻里见一族,难道恶鬼岭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吗? 是恶鬼石屋健一郎实力恢复了?还是别的原因? 裴子云回忆且思索着,隐隐感觉到一种异样,而同时,胸口处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但这些转眼就抛在脑后。 不管怎么说,现在恶鬼又要进攻,而自己里见六郎肯定要保卫家族,也要为父母报仇,会与恶鬼战斗。 而在裴子云思索时,里见直人看到了一丝迟疑,就奇怪问着:“弟弟,你怎么了?” 裴子云摇了摇头,说:“嗯,没什么。” 听着这话,里见直人拉着裴子云前去,说着:“弟弟,我们先去见一下爷爷,看爷爷对这次鬼族的袭击有什么对策!” 踏在路时,裴子云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公馆的墙上站着是里见家的士兵,而在墙下,扑了上去是隐隐是弥漫着鬼气的敌兵,裴子云隐可以感知到他们本身活着,在更远的丛林中,有一个方队,中间是一个坐拥百兵的大将。 这大将就是恶鬼石屋健一郎吗? 那些士兵又是怎么回事?上次袭击,石屋健一郎可没有带众多的眷属。 对了,眷顾是活人? 裴子云产生了疑问,但是立刻又醒悟:“这是常识,那些眷属其实是崇拜恶鬼,并且因此换取力量的活人。” 前面喊杀声不绝,不时传来了惨叫,并且出奇的冷,感觉现在是春夏之间,但有着手都要冻僵的感觉,使人不禁想到寒冬。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扑上来的敌人,拼死跃上墙,但随着一声命令,只听“噗”的一声,长矛刺穿他的身体。 这敌人嘶叫着,却还不后退,反而挺了上去,胸口鲜血狂涌,只是又有二把长矛直刺,贯穿了身体,这人终抵抗不住,惨叫落下,血一直喷涌,一动不动。 “这就是鬼族之兵?” 裴子云看着,跟着里见直人进了一个庭院,这庭院面积很大,以往都是用来待客,但现在里面就是一群人,一群全副武装的人。 裴子云望了过去,发现人群中间是家主,就与里见直人对着家主躬身说着:“爷爷!” 里见一族的家主,也是裴子云爷爷,叫里见健一。 里见健一看上去气色旺盛,虽头发斑白,但脸蛋红润,双眼炯炯有神,坐在椅子上,手中杵着一根拐杖,话虽不多,声音低沉有力,不善言笑的脸,只是看着,就不怒自威。 在裴子云的记忆中,里见健一是一个强大武士,曾凭一己之力,斩杀几只恶鬼,武力之强难以想象。虽现在里见健一已年老,但实力仍然高深莫测,这些年来少见他的出手。 而上一次恶鬼袭击,据说恶鬼“石屋健一郎”就是被里见健一所重创,只是不知真假。 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一个染着血的人冲进来,他是里见一族的一个武士里见和光,慌忙的说着:“家主,不好了,守不住了,外围被突破了!!” 看到这情景,里见健一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拐杖杵在地上,把地板敲得咚咚响,面色严肃说着:“慌什么,我们里见一族,就算遇到了危险,也绝不会后退!要记住你们身为武士的荣耀!” “世界上之所以会有强者和弱者,正是因强者在接受命运挑战时永远不会放弃!,而弱者只会做窝囊废,遇到点小挫折就选择放弃!”里见健一环顾了一周,对着说着:“现在,你们是选择做强者还是弱者?” “嗨,请放心,家主!我们一定会不亏武士声誉!将与敌人奋战到底!”里见木子振臂高喊着。 里见木子是与裴子云父亲里见宪司同一辈,也是一位武士,虽天赋不怎么好,但是非常勤奋,而且极好战,一有时间就会参与到镇压恶鬼事业中。 现在,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就是他与一只恶鬼作战时所留下,即便这样,他也从未放弃正面与恶鬼作战,相反,他把恶鬼留在脸上的疤,看成是荣誉,是身为武士的荣耀。 因此,听着家主里见健一这样说着,里见木子没有丝毫犹豫,就第一个起来支持着。 而里见裕志拍着自己的胸脯高喊:“战,战,战!武士的荣耀不容玷污!里见一族的荣耀叶不容玷污!” 这时,里见直人也发出自己内心的声音:“放心,我们一定会与恶鬼斗争到底,绝不放弃!” 裴子云只感觉到一种情绪感染而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呼啸声,显鬼族也加大了进攻了! 听着这声音,里见直人拉着裴子云的手,说:“弟弟,我们才是里见家的嫡系,父亲本是里见家的继承人,虽早早战死了,但是里见家,还是必须由我们来继承和保护。” “鬼族已打过来了,为了武士的荣誉,为了让木子和裕志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请和我一起战斗吧!” 裴子云没有跟着里见直人的脚步,反拉回来自己的手,突然之间拔刀。 “噗”一声,一道光闪过,这一刀就直刺了过去,只见里见直人似乎有上警觉,但来不及了。 刀完美的避过了肋条,直直刺入心脏,带着贯穿皮肉的声音,血淋淋在后背透出,大蓬的鲜血飞溅。 里见直人长声嘶叫,全身抖动,大股鲜血在口中涌出,但似乎不甘心死,手还是拔刀。 刀才拔出半尺,刺入的刀已先一拔,更大蓬的鲜血飞溅而出,但裴子云只是一让,没有沾上一点。 里见直人再次惨叫,张口就要说话,却见刀光又一闪,喉咙切开,血淋淋伤口露出,跌扑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全身抽搐不停,所有的嘶叫都带着泡沫,与鲜血一起喷出,这声音极渗人。 看着倒地上临死的里见直人,裴子云面无表情,周围的人大声怒喝:“八嘎雅鹿,你疯了?六郎?” “你入魔了吗?还不立刻跪下请求家主的宽恕。”这种行动,在里见家的人看起来,简直是被恶鬼迷惑了心神一样。 但与别人反应不同的是,中间的家主里见健一吃了一惊,用手杵着拐杖连连退了几步。 裴子云看到这情景,不顾周围隐隐的包围,摇首说着:“哼,果然,你是清醒的!” “这里见馆号称决斗,但也太不公平了,蒙蔽我的意识,却让你清醒!” “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我被设定成你孙子,你就自然对我有着指挥权,并且很难反抗你。” “这个还不算,还有鬼族的剧情,整个家族慷慨与敌战斗,难道我能当逃兵,一旦和鬼族厮杀,如果在厮杀中直接死了就算了,你就直接赢了。” “要是我还是不死,也差不多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了吧,然后并肩战斗的哥哥突然之间动手杀我,这就是必死之境。”裴子云一字一句说着,带着几分冷意。 “不得不说,这剧情非常有趣,几乎把我迷惑住了。”裴子云挥着刀:“说吧,你到底花了多少代价?才使里见馆这样倾向你?” “连武器都作了手脚。”说话之间,刀渐渐褪去了寒光,又变成了一把木刀,木刀当然可以杀人,但是需要特殊的技巧。 别的不说,杀里见直人时,如果把手里的木刀当成真刀,直接刺在了骨头上,木刀就可能崩断。 更加不要说与真刀对砍了,再深奥的技巧,都不可能改变木刀折断的结果。 要不是神的本质,免疫着迷惑,这次必死无疑。 “你……你怎么可能清醒了,这不可能!”里见健一嘶哑着,一脸不可置信。 第六百九十五章 背叛 “可笑!”面对着里见健一震惊与质疑,裴子云只淡淡回了一句。 神就算受制世界规则不同,又岂会所迷? “杀了这叛贼!”这时三人一起向裴子云扑去,中间一人一脸刚毅果决,横刀直斩,而与此同时,里见健一丢掉拐杖,以不符合年纪的身手,快速后退。 裴子云望着扑上来的三个人,发现三个人分别是在虚假记忆中里见木子、山平政彦与柳沢友佳子。 里见木子是里见一族武力排得上前十武士,而山平政彦则是入赘武士,在裴子云的虚假记忆中,他曾以三只恶鬼作代价,赢取里见一族的美女里见栀子,但现在真正身份就不知道了。 而柳沢友佳子是里见一族家臣,一脉世代侍奉里见一族。 只有一人没有扑上来,裴子云瞥了一眼,发现是里见裕志,不仅没有对裴子云出手,反指着里见木子对裴子云说:“山田君,请务必小心,这人是尾車义昭,很是危险!” 裴子云听了这人所说,望着扑向自己三人,眯起了眼。 尽川神社所得资料中知道这人,尾車义昭是恒元家的私兵,且是最强一人,只是有一个非常严重毛病,就是极度嗜杀,动手时毫无分寸,有鉴于此,恒元家现在很少动用这人。 没想到这次会让这人出现。 “杀!”尾車义昭身体急速靠近,长刀一斩,寒光顿时映入了裴子云眼中。 “竟是一位武道大师。” 武道之境殊途同归,尾車义昭不知道跟谁学的杀人术,已经深得了快狠准的精华,人刀合一。 面对着尾車义昭的刀斩,裴子云眼中不起一丝波澜,人微移,木刀一点,尾車义昭顿时只感觉长刀一偏,手不由一沉,一瞬间连自己都几乎握不住刀。 “不可能,不可能!”尾車义昭震惊,他杀人如麻,自看出,眼前的人根本没有用多少力量,而这一点,宛是神来之笔,就将自己长刀点偏了,要不是自己力大,就要脱手而出。 在以往的战斗中,尾車义昭也不是没遇到过精通技巧的人,但无一不是三四十岁、正处于壮年期的武道大家。 而现在对战的家伙,是一个只有12岁的国中生! 裴子云一闪,山平政彦袭来长刀就落个空,木刀一刺,只要角度巧妙,铁皮也能刺穿,何况肉体,只听“噗”一声,鲜血四溢,山平政彦胸口洞穿,鲜血喷出,跌了下去,显是活不成了。 看着战友受死,柳沢友佳子发出野兽的嚎叫,身体跳跃而出,直直斩下。 几乎同时,尾車义昭站定脚步,反手一斩。 “回风斩!” 然而裴子云直接一个低身,贴地一伏,寒光贴着扫过背部,接着再半途跃起,不但脱离了回斩,而且与柳沢友佳子对撞,两条黑影半空中交错,再重重落下。 “噗”柳沢友佳子跌了下去,发出了惨叫,木刀斩过了木刀脚踝,神乎其神的并没有砍到骨头,而将血肉连着脚筋斩断。 柳沢友佳子没有料到到裴子云会这样迅速,即使躲避中还会使出这样一击,因此,这一刀没能避开。 只听“啊”一声凄厉惨叫,柳沢友佳子跌了下去,抱着自己流血的脚,不停的惨叫,声音带着绝望。 身经百战的柳沢友佳子明白,脚筋是脚腕的肌腱,连接肌肉和骨骼,一但断裂就无法牵引骨骼,也就是根本无法行动了。 彻底切断后就算用现代手术接好,人也废了,走路都得靠拐杖,所以他的惨叫格外绝望。 稳稳站地的裴子云没有停留,继续前退,果然,一道寒光扫过,只差了丝毫斩中了,但接着背后衣服“噗”一声裂开。 “刀气?这世界还有这东西?”裴子云诧异的摸了下后背,衣服破开,皮肤上一道细细的红痕,渗出一点鲜血。 “你是谁?”看见几乎一瞬间,就解决了自己两个同伴的尾車义昭,突然之间失去了暴躁,脸容冷酷,眼睛透出肃杀,缓缓掀开衣,拿出一个针管对着自己一扎,立刻仅仅是20ml的液体注入身体内。 这已经是尾車义昭能承受的最大药剂量。 只两个呼吸,尾車义昭全身膨胀,双眼血红,皮肤上隐看到点点血丝,手上更是青筋暴露,挥着长刀,一闪扑了上去。 “速度快了30%,力量更增加了一倍。” “而且看上去,还并不是狂暴,而是冷静,刀法更进一层了。” “而且我闻到了可憎的味道。”裴子云见尾車义昭身上诡异变化,脸上神情虽未变,双目微紧,更认真了几分。 此时,尾車义昭力量毫无疑问远超过了裴子云。 裴子云脚尖稍一用力,侧身向着抱着脚踝的柳沢友佳子跑过去。 而双眼血红的尾車义昭,也跟着裴子云移动。 柳沢友佳子看着裴子云与尾車义昭冲过来,立刻拿起长刀,对着裴子云一挥,这一挥,并没有想杀了裴子云,而是配合着尾車义昭。 但裴子云一侧一突,就轻易躲过了这一击,木刀一闪,柳沢友佳子的喉咙就出现了一条细缝。 柳沢友佳子抓着自己的喉咙想说些,却什么说不出,眼中流出悔恨,跌了下去。 “杀”尾車义昭追击而来,他看见了柳沢友佳子的死亡,长刀一闪,寒光再斩而下去。 裴子云用脚一踢,柳沢友佳子身体飞出,拦在半空。 随着“撕!撕!”声音响起,刀光闪过,柳沢友佳子分解成数断,空中鲜血与肉块飞溅,一片血腥,一滴血液溅落入尾車义昭的眼中,尾車义昭的眼睛不由的一闭。 “噗”一声,接着心脏处一痛,尾車义昭发出了长长惨叫,睁开眼时,木刀已经插入心脏。 “不……”尾車义昭喷出血沫:“……不可能……我也是武士。” 尾車义昭不肯死,不甘心痛苦挣扎,要是普通人早死了,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拼命企图挣扎,随着挣扎,浓郁的黑暗气息冲出。 “原来是这样,这算是鬼神药剂?” “难怪你的刀法这样可怕。” 真正的武道,就算是有着传承,也必须千锤百炼才能炉火纯青,可这过程中,十个有九个都死了。 眼前的尾車义昭,有着这药剂,的确可以多次挽回死局。 资料中他的暴虐也可以理解了,这是异化。 裴子云瞬间了悟,木刀挥下:“别挣扎了,乖乖去死吧!” 刀光一闪,喉咙切开,尾車义昭挣扎的声音,全部化成了嘶哑的血色泡沫。 看着裴子云转眼间就杀光了手下,恒元行雄一脸惊恐,指着说着:“杀,杀了这个被恶鬼附体的叛贼。” 说时迟,那时快,这过程不过是几分钟,受了命令,里见家余下的人,醒悟过来,一声呐喊,扑了上去。 而不管着后面血光刀影,恒元行雄转身就逃,但是在走廊里才逃了几步,就发觉一人拦着,顿时大怒:“大冈智史,你这逆臣!!” 恒元行雄伸出老年斑的手,颤颤巍巍指着说:“你背叛主家,人人可诛之,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从没有想过放过我吧,上様。”大冈智史躬身,语气却很冰冷:“你一直说子孙和家臣无能,没有人能支撑恒元家,但恒元佑一少主,细井优真大人呢?他们是怎么死了?” “他们就是因你多疑,揽权,排除异己,所以死了,里见家也失去了优秀的继承人和家臣——真正导致恒元家衰退的是你。”大冈智史冷冷的说着。 “我知道太多,智谋又使你猜忌,你早有杀我之心了吧?” “上次要不是我立刻表示愿意殉死,参与这次里见馆,我怕人头就在前几天,就被尾車义昭取下了。”大冈智史对着恒元行雄露出了讥笑的表情。 “这是你咎由自取。” 只听着连连惨叫,七八具尸体横下,大冈智史侧身向缓步过来的裴子云:“山田君,里见馆是不死不休的,请立刻解决掉他吧,因外面的鬼之眷属,其实力量来源一半也系于此人。” “杀了他,鬼族的力量,至少会削弱一半,才能杀出去。” 恒元行雄听着这话,才真正一脸绝望,原本以为,大冈智史是不知道也不会暴露这一绝密,因这是他最后生存希望,也是杀手锏。 现在,一切都完了,恒元行雄嘶声:“我饶不了你。” 转身掏出一把短刃,杀死背后一个人,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 惊恐狰狞的恒元行雄脸上,隐显出了磷片。 “原来,你不但贪求人鱼之鱼,而且现在,已和某个鬼怪有了勾结?” “尾車义昭的药剂,也是你给的?”看到这一幕,裴子云就悟了,还真有研究鬼神药剂注射,然后变成了恶鬼的事,面对这个,大冈智史也微微一惊,显也有所不料。 只见着恒元行雄突然之间,身体年轻了几十岁一样,向着外面冲去。 而几乎同时,“轰”的一声,中间一道门重重撞开,鬼之眷属持着长矛长刀,疯狂地冲了进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鬼神之刀 不等鬼之眷属冲到,裴子云人一闪,向老人里见健一也即恒元行雄扑上去。 “保护主人!”两个侍女上前一步,拦在恒元行雄与裴子云之间,但裴子云没有丝毫顾及她们是女人,木刀一斩,划过肌肤,穿过血肉,避开肋骨,刺入了一个侍女的心脏一搅。 血水四溅,木刀一拔,这个侍女就惨叫着跌下。 裴子云不等这侍女的尸体倒地,木刀一闪,喉咙就切开了,“噗”一声,血水立即喷出。 但诡异的是,只见切开的侍女却还在挣扎,甚至切开的喉咙,长出了嫩芽,企图愈合起来。 大冈智史看到这一幕,见着裴子云根本不理会,继续冲上去,就喊着:“山田君,小心!” 但才喊了一句,却住了口,只见着一道白光闪过,两个侍女惨叫一声,伤口的血似乎变成了油,烧了起来。 “这,这是尽川神社的咒术?”大冈智史目瞪口呆。 裴子云与恒元行雄治之间,已没有阻碍,只是脚尖一点,立刻扑到了恒元行雄面前。 看着裴子云迅速靠近,恒元行雄惊惶失色,不想两个真正的鬼族,连抵挡裴子云一瞬间都没有,苍老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还是大声对着裴子云喊着:“山田信一,你不能杀我!我是恒元行雄!” “我是恒元家族的一家之主!我是政府的议员!!你不能杀我!”恒元行雄大声喊着。 “如果杀了我,我的家族会向你复仇,政府也不会放过你,你和你的全家,都难逃一死!” “如果你放过我,我会让你当上议员!还有,我会给你很多钱,三十亿円!不!五十亿円!我可以……” 看着裴子云木着脸前进,恒元行雄身体颤抖,还想继续说话,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噗”一声,木刀闪过,刀尖入内,贯穿着心脏。 恒元行雄口张开,吐出的全部是血,眼神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带着绝望。 鬼之眷属即将到来,他不甘心,可一切都已晚了,不,还没有完,我还能报复,随着这念,口中喷出的秽血,突化成了一条漆黑带着血色的蛇,一跳,就敏捷向着裴子云扑了上来。 裴子云没有丝毫意外,面对扑来的怪蛇,身形向左侧一偏,刀一闪,“砰”一声,这条黑色的蛇就被斩成两段,掉落在地。 而斩成两段的蛇躯落在地上,还在不停扭动,断裂的两段身躯碰在一起,隐隐还想愈合。 裴子云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上前,一脚踏了上去,“嗤”一声,踩爆这条黑蛇的脑袋,这条黑蛇的蛇身挣扎着,终蓬的一声,化成了污血。 这时,“轰”的一声,最后一道门倒下,鬼之眷属终于扑了进来。 “小心,这些鬼之眷属数目很多,而且只有大脑和心脏才是要害。” “要是别的伤口,虽也能杀死它们,但是必须很多刀。”大冈智史立刻通报着情报。 “是吗?”裴子云人一闪,只听着“噗噗”两声,才冲上来的鬼之眷属立刻中了二刀,在胸肩拉出一个口子。 “我说的话是真的……”这样的伤口是没有多少作用,但是才说着,大冈智史不由张大了嘴。 只见着两个鬼之眷顾,果然不理会伤口,但才扑上去,突发出了惨叫,伤口流出的血,似乎变成了油,轰的一声烧了起来。 接着,就见得裴子云一跃,跳到了假山上,木刀一挥,又两个鬼之眷属跌了出去,紧接着直直扑入一处。 只见裴子云长刀所向,一道道弧光闪过,几个鬼之眷属惨叫,继而倒地,再次一滚,躲过几个眷属围攻,木刀从上而下,刺开肌肤。 这几个鬼之眷属本还挥着刀,但随着裴子云木刀抽出,一团阴火燃烧,双眼暗淡无神,随之倒地。 就这样,裴子云躲避鬼之眷属攻击,用着精湛武技击杀着,只要破开一道缝隙,立刻燃烧起来,化成灰烬。 “这,果然古代日本,把刀法称之兵法。” “现在,果然是不假。” “每个动作,每个行动,都暗合兵法,都是避敌于强大之处,击敌于薄弱之处,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这咒术,简直是沾着就死。” 眼见着裴子云每次都跳跃在了假山屋檐等不利围攻之处,然后格杀着敌人,似乎很长时间,又似乎很短,本来近百个鬼之眷属,数目迅速减少,满地都是灰黑色的灰烬。 大冈智史发现,鬼之眷属已大量减少,只剩下十六个了。 看到这一幕,大冈智史终于回过神来:“简直是无双的武士,真正的百人斩,难道天下又要出一个剑圣?” “上次出现,还是幕府转变时,诚口组号称千人斩的新见秀真。” “他协助幕府作战,转战诸藩,连杀倒幕之贼,刺杀了当时倒幕派的核心人物中原辽太郎,可以说,对当时天下气数转变,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因此得封一千一百石,现在又要有新见秀真出世了?” 大冈智史瞬间联想到了情报里记录的,最近十年,恶鬼复苏,各种各样神秘力量也随之苏醒的事。 “难道是大争之世来临了?”想到这里,大冈智史眼神透出了几分炽热。 裴子云却不知道他上想,身形微偏,躲过两把长刀,木刀一斩,将一个鬼之眷属的肩上跳开一块血肉。 顺势一刺,木刀直直刺入了又一个心脏,血从伤口喷溅,溅射到了对面人的眼中,动作缓一缓。 这一刹那,裴子云一转身,木刀一斩,对面敌人的眉心一红,裂开一条缝隙,这人发出惨叫,接着冒出了火焰。 不等这鬼之眷属尸体落地,裴子云一个飞扑,向着两个鬼之眷属挥刀。 血光溅射,空气中出现一朵朵血花,接着就是火焰在燃烧。 这样反复,裴子云轻易将剩下鬼之眷属一一杀死。 杀声平息,裴子云激烈的喘息着,感觉到体力几乎枯竭了。 “哼,要是真正活人,我现在体力,就算有宗师技巧,能杀一半就算拼尽全部力量了。” “但是对方是鬼族,偏偏拉入的地点已经不算是阳世,虽还无法解开神力封印,但单是一丝感应,就足以将它们全部格杀。” 不是神,根本不知道这多可怖。 单是目光就足以焚烧恶鬼。 裴子云深呼吸几口气,横刀四顾,但场景并没有变化,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大冈智史身上。 站着大冈智史见裴子云的目光看来,只感觉目光刀箭一样,似乎要把肌肤割开,心中一凛,突然之间想起了里见馆的规则,立刻直直对着裴子云跪了下去,说,“山田君,我愿效忠于您,还请成全!” 大冈智史话一落,裴子云就感觉到了场景有了变化。 接着,随着几声“啪啪”掌声,一队人在迷雾中走出来。 只见这些人都穿着古代的和服与木屐,中间是一个穿着十二单的姬君,十二单在平安时代就是公家贵女的朝服,可以说,任何一个有资格穿着,都可以称之“姬様”。 而现代皇室女性神道祭礼、婚礼、即位式等庆典时,正式礼服也是这个。 当然更引注意的是六个武士,其中一个就是丛林中的百人将,裴子云目光一扫,就见着她正色说着:“真了不起!我是里见香,不料想,今天真看见了真正的武士!” 里见香微微一侧身,又对大冈智史说:“还有,你的随机应变也不错。” “如果在乱世,或你们能成一城一国之主,我很荣幸能接待你。”说着,里见香转过取出一个精致的帖子,再次低身,向裴子云递了上去。 裴子云也微微一躬身,接过里见香手中帖子,接着就发现光影变幻,一阵朦胧,然后水墨画褪色一样,周围一切都在消失。 一暗一黑,裴子云看去,只见五月天,这样凌晨还有点气寒,几颗星辰亮着,而自身处在一片庭院中,这似乎是茶庭式,拙朴步石、矮松寓、石灯笼排列着,有着古仆的味道。 而大冈智史就在不远处,几乎同时,迷雾在快速消散中。 “回来了?”裴子云本想说话,这时心中一动,举起了木刀,就着星光查看:“咦?” 木刀上有惊人改变。 只见木刀上满是秽血,在一遇到星光,就凝成了暗色,粗略看去是一团乱麻,但是仔细看着,就会发现,这似乎变成了花纹,每个花纹都是一只只恶鬼,而最大一处花纹,是一个老人,面孔隐有点像恒元行雄。 裴子云用木刀在空中轻轻一劈,若有所思,又将刚才里见香给的请帖拿出来一看,这精致帖子上面写东西不多,只有三个字——宾客帖。 大冈智史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怀顾四周,发现了裴子云的疑惑,稍微上前一步,说着:“这帖就是里见馆的宾客贴,从此您可以进入里见馆俱乐部了。” “哦,是吗?”裴子云点了点首,就这几句话,迷雾全部散去,黎明时暗光照入其中,已经听见人声。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从来不是钱 “嗯,这是彻底在幻境中出来了?” 裴子云望了一眼,太阳还没有升起,可天空已经微白,望了望里见馆,感叹一声,心中暗想:“这里见馆不简单。” 在裴子云的印象中,单单与鬼之眷属战斗,就耗费不小。 鬼之眷属虽实力不强,可数量实在是多,十分难缠,且弱点十分难寻,要不是处于幻景,虽无法解开神力封印,但单一丝感应,就足以将它们全部格杀,才能在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全部解决。 别人遇到了这些鬼之眷属,恐怕有很大可能会被围杀,即便解决这些难缠的鬼之眷属,也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最后落得精疲力竭下场。 大冈智史也似乎想到了这点,深深的鞠躬,说着:“山田君,非常感谢您的救援,请跟我走吧!” “虽说天亮了,里见馆已经相对安全,但还是有许多忌讳,它的出口就在前面大厅,我觉得还是离开这里为妙。” 大冈智史曾与恒元行雄在这里见馆来过,对地理和情况有所了解,就这样说,别的不说,单是姬様,现在就不适宜见面。 晓白分割,就是她变老之时,对女人来说,这无疑很不开心。 裴子云点了点头,跟着大冈智史前行,只见没走一会,转了几个弯,就看见了一座大厅。 这座大厅看上去一半灰,一半黑,还时不时间杂着一些深色条纹,看着这些条纹,就有一种血晕感,让人烦躁。 裴子云一眼就看见了厅正中央尸体,仔细数了一下,发现总共是五具,其中就有着恒元行雄的尸体,面孔狰狞,露出了腥黑的血洞。 裴子云转身问:“这些尸体,不管吗?” 别的尸体还罢了,这恒元行雄,毕竟是名门世家,以前的诸藩之子,幕府反制了倒幕后,同样看到了倒幕就是有人利用天皇的“公家”的名义进行,日本社会分裂成公卿以及武士,因此颁布命令,取消二者差异。 这就是《大政奉一》,分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士五级,而旧公卿家族根据家世,授予男爵以上爵位。 恒元家曾有子爵爵位。 进入了民主社会,这些爵位废除,但议员许多由这些人构成,他们活跃于政商两界,多次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因此杀死恒元行雄,就算是合乎情理,也肯定有不少的麻烦。 如果处处讲道理,讲法律,还有什么阶级? 裴子云并不畏惧,但更不会不懂,只是话刚说完,只见摆在大厅地上五具尸体,突发生了变化。 首先就是还带着腥气的血迅速枯干,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尸体渐渐干枯,直至最后缩小成看不出人形的干瘪尸体。 “嗯,这是献祭吗?”看到这一幕,裴子云突然之间明白为什么里见馆会偏帮恒元行雄了,也许恒元行雄的种种办法是一部分因素,但对里见馆来说,自己作祭品更是吸引它们。 可里见馆是什么时知道自己适合做祭品? 难道,这个里见馆还有某种探寻的能力,发现自己更适合做祭品,或者是因别的原因? 裴子云的脑海中闪过这念。 大冈智史却不知道所想,低首说着:“山田君,如你所见,这就是献祭!” “您看见那扇门吗?里见馆出口就是那扇门,只要出了那扇门就可以离开里见馆!”大冈智史指着一扇门说着,说完,他本人就向前几步,踏了出去。 裴子云看着大冈智史出去,没有丝毫犹豫,也走了出去。 果然,一踏出这门,并非是原本的大门,但的确离开了里见馆,这是一种界限的感觉。 大冈智史并未离开,而在门外等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鞠着躬:“山田君,再次感谢您的救援,虽说恒元家到现在已经算是衰退,但现在恒元行雄死了,恐怕恒元家必会有一场激烈的动荡。” “不仅仅恒元家,与恒元家相关的产业都会有所变化,因此,我必须回去处理一系列事宜了。” “要我帮忙吗?”裴子云问着。 “不!山田君,您已救了我的命,我处理完恒元家的事,就会报答您。” “是吗?”裴子云毫不在意答了一声,随意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裴子云就直接向外走去,看到裴子云动了身,大冈智史也跟着向外而去,离开了里见馆,抵达外面公路,还有一段距离,顺着山道台阶而下,大冈智史问着:“山田君,您现在有什么梦想吗?” 裴子云笑了笑:“我的梦想嘛,那就是首先在国中时代,就让我的制霸全国社踏遍全国!“ “其次,就是我希望的我的作品能红遍日本!” 裴子云已经陆续在网络上发布了足迹,并且积累着名气,想必一旦公布,就会引起轰动。 十二岁的少年就踏遍全国,并且发布多部优秀作品,夺取荒木赏、大冈赏、小川赏,这是何等的震撼? 这是日本百年一出的传奇。 “总之,我希望我在国中毕业时,弄个大新闻,哪怕短时间制霸全国都可以!”裴子云认真的说着真话。 听了这话,大冈智史不由侧目,心中想着:“短时间制霸全国吗?” 这其实是说成全日本的热点,于是,大冈智史点了点首,说:“嗨,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沿着山道而下,裴子云发现坂上三千子的车还停在路侧,隐可以看见车上有人,想必就是坂上三千子了。 不过没有看见别的车队,想必是回去了。 而大冈智史停住脚步,对着裴子云一躬:“山田君,现在已到路上,我们就暂时分开,我从那面走吧,会有人来接我!” 裴子云点了点首,小脸一低,躬身:“一路顺风,大冈君!” 说完,就直直向坂上三千子的车过去,敲了敲玻璃。 听着“通通”声音响起,坂上三千子吃了一惊,她抬首一看,就看见了车外的裴子云。 看到裴子云一瞬间,坂上三千子心中一喜,打开了车门,口中喊着:“山田様!没想到你这样快,就成功在里见馆中回来,真是了不起!” “以前进去,都是二三天才见分晓。” 坂上三千子打开了车门,让他进去,又奉上了寿司。 寿司本是冷食,话说日本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冷食,他们吃热食反不太习惯,她低首说着:“山田様,您饿了吧,请用一些。” “您准备去哪?在箱根休息一下,还是?” “回去吧,这里离东京不过一小时多点车程,直接回去。”裴子云拿过了寿司,看了一眼:“鲣鱼握寿司吗?” “嗨,我知道山田君爱吃。”这种将鲣鱼鱼肉拍松后烤至表皮焦黄,但并不烤透,淋上汁,鱼肉呈现通透紫红色,虽说寿司都是一口就能吃掉,但看情况,这袋里便宜的也要450円,贵的要850円,还有最高级的紫色高档刺身,一个就要2000円的价位。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去银座消费寿司,就算不点艺妓陪伴,一次就要3万-5万円左右。 裴子云啊呜一口,就把一只吃掉了,露出了︿( ̄︶ ̄)︿的表情,接着又是啊呜一口,又把一只干掉了,日本食物就是这点不好,分量太小。 “味道还不错……”连着几口,裴子云感慨:“这个里面放着鱼子的,我很喜欢!” “我倒是对生鱼片更感兴趣,可惜您不是很喜欢。”坂上三千子开动车,载着裴子云向东京市区驶去,继续说着:“山田様,真的恭喜您啊!您这次可算是可是一战成名!” 听着这话,坐在车后排的裴子云又干掉了一个,说着:“成名倒没有什么,只希望以后没有麻烦就好了。” 这时“滴滴”声音响起,裴子云也觉得吃饱了,在口袋中掏出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开锁看了看,这短信是通知荒木赏的奖金已打在账户上,荒木赏奖金也不多,仅仅300万円。 裴子云看了短信,就问坂上三千子:“现在我得了荒木赏,如果想获得大冈赏,甚至获得小川赏,你觉得可能吗?” 正在开车的坂上三千子听着这话,注意着路上情况,思考着想了想,说:“山田様,三大赏,其实都不单是书的质量问题!“ “在三大赏背后,其实更多是社会因素,而非常抱歉的是,虽我们尽川神社能在荒木赏上帮得上你的忙,但余下就很难了。” “而且,客观的说,您的名气和社会影响上,离着两个奖项还差了不小。”坂上三千子略带歉意的说着。 三大赏是荒木赏、大冈赏以及小川赏,在日本文学上,有着非常重要地位,日本社会相当重视这些奖项,尤其后两者。 毕竟荒木赏侧重一些刚出头新人,而大冈赏以及小川赏则关注是真正成名作家,以及一些顶尖作家,他们的作品,某种程度上都有影响社会的力量,因此后二者奖项评选上层层把关,十分严格。 就连日本政府都很关注,因此不是说不能影响它的评选,但无疑需要的能量很大,而且难度也很高。 裴子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己才出道一年就得了荒木赏,以及是非常难得的事,更不要说大冈赏以及小川赏了。 不过,裴子云对超一流的作品有着信心,就算是小川赏得不到,大冈赏还可以争一下,当下就寻思着,是不是加快出版。 这会损失一部分钱,但自己要的,从来不是钱! 第六百九十八章 山田君的器量 “对了,山田様!”目光注视正前的坂上三千子,突想到了些,余光看着裴子云问着:“我刚才看见您身侧还有一个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恒元行雄的人吗?” 坂上三千子因裴子云这次与恒元行雄生死战原因,曾通过尽川神社资料,查询过恒元行雄周围的详细信息。 而大冈智史是恒元行雄相当器重的一位干部,要是在以前,甚至是谱代家臣,自会被坂上三千子放在心中。 因此即使坂上三千子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她还是在轮廓中认出了大冈智史。 “大冈智史,在里见馆中生死战中,还能存活下来?”坂上三千子问着,这很不符合常理。 “不,大冈智史,他向我降了。”裴子云说着,摸着木刀,自秽血变成了黑纹,整个木刀给人一种极特殊感觉,恐怖、庄重、沉凝,让人悚然而惊,只要多看几眼就会感到一种震撼。 一方面查看着它的变化,一方面随口说着:“在这次里见馆之战中,若不是大冈智史几点关键提示,我恐怕还不能赢得这样轻松。” “我至少得花费更多时间,以及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赢得这场战斗。”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然后,似乎想到了些,裴子云摇了摇头,把大冈智史的话说了,问:“根据大冈智史所说,恒元行雄才是导致恒元家衰退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嗯,如果是从大冈智史口中说出的话,还是有可信度,我的确听闻恒元行雄行事有些不好,但没想到会到这地步。”坂上三千子略带些认真的说着。 在她的记忆中,无论是“远山事件”、还是“佐田交易案”,大冈智史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因他的能力出众,深受恒元行雄的重用,现在听来,也深受恒元行雄的猜忌。 这并不矛盾。 “不过大冈智史叛主也让人厌恶。”坂上三千子皱着眉:“而且听你说,在里见馆中,为了活命就向你认主,出来立刻就跑了。” 坂上三千子露出一丝厌恶,她从小被尽川神社收养,一直受到神社培育,而尽川神社是传统神社,即使现在已到了民主社会,可也没有更改,保留着诸多传统的观点。 侍奉要忠,这是武士的品质。 现在大冈智史长是帮山田様,但对方叛主,令坂上三千子心中不齿。 裴子云听着这话,看了一眼她,不免有些好笑,说:“现在已是民主社会了。” 民主社会中,即便再怎么维护传统,其实过去也在分崩离析。 文化也罢,文明也罢,都是社会的次级产品,要想真正维护传统,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保持着原来社会结构不变。 不过,这种想法很可爱。 这时,大冈智史已坐上了由部下过来接的车。 大冈智史没有让这辆车立刻开动,而是令这一辆车停留在路侧,看着一部又一部车经过,又快速向一个方向而去,笑了一下。 这些车都是因从得到恒元行雄已死的震撼消息,现在正在赶去,一是给背后的势力传递消息,二是做出相应布置,所以才这样急迫。 “可惜,再多准备,有我充分吗?” 大冈智史从自己的黑色西服的口袋中出拿出一根特制雪茄,啪一声打火机将这根雪茄点燃,深吸了一口,喷出云雾。 在云雾缭绕的车中,大冈智史的眼中,闪着点点精光,似乎在思索着。 半晌,大冈智史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几个键,翻出屏幕,屏幕上就现出一人,对着这人说着:“安田,恒元行雄死了。” “你有什么打算?”屏幕上的人是安田秀中,并没有为这条消息震惊,而是立刻追问着。 安田秀中是恒元家中的二管家,在恒元家地位很重要,权柄也相当大,甚至如果将恒元家比一个古代国家的话,恒元行雄是皇帝,而安田秀中就是副相。 “让恒元弘继位家主吧。”车上大冈智史再次吞吐了一次烟雾,冷冷说着。 “恒元弘是个软弱的人,不适宜当家主。”安田秀中说着。 恒元行雄只有一个儿子恒元雅治,但早早病去,不过幸亏的留下了四个孙子孙女——恒元佑一、恒元京子、恒元郁美、以及恒元弘。 恒元弘是恒元行雄四儿子,也是最小一个儿子,生性软弱,做事迟疑,这并不是说没有能力,只是他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这让恒元行雄大是不满。 因恒元行雄本身是一个做事果决、不择手段的人,也许对杰出的人会产生猜忌,但更看不起这种性格,对小儿子的软弱,心中十分不满意。 而因这个原因,恒元弘也不在恒元行雄的继承人范围内,只是把一些不重要的生意交给恒元弘所打理。 现在,恒元弘主要负责一些恒元家酒水生意上的事。 虽说恒元弘做事犹豫,性格软弱,但其实他在商业还是有点才能,将恒元行雄交给他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最近还有蒸蒸日上的迹象。 即便这样,恒元弘还是让恒元行雄以及家族的人心中不喜,从没有考虑到让他继承,而准备把希望寄托在恒元悠贵上。 恒元悠贵是恒元佑一的儿子,现在还在上国小,很聪明伶俐。 “但这个人很适宜我们!恒元家的财产我们不要,都给少主和小姐们,但只要恒元悠贵继位,那集团和政治的影响就会消散,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冈智史冷冷的看了一眼,说着:“难道你还想侍奉恒元悠贵,等他长大?” “你说的没有错,就按照这样来。”对面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说着。 这个电话挂了,大冈智史露出了微笑,最重要的一环搞定了,接着他又打了几个电话,才将已经发烫的手机在手中拿开,陷入了沉思。 大冈智史,的确是恒元行雄一个相当重要的干部,甚至大冈家,以前就是恒元家的谱代家臣。 但大冈智史清楚,恒元行雄对自己一直不放心,虽恒元行雄有很多秘密事情是交给他来做,但恒元行雄就是不放心。 这里面,有着才能的因素,也有着参与过多,知道太多的原因——比如说人鱼之血。 恒元行雄毫无疑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大冈智史相信,如果不做任何改变的话,不出意外,最终结果就是死亡,与之前恒元行雄几个助手相似。 大冈智史并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是他能获得的绝密资料,但是人最重要的是有脑子,只要看看几任前辈的结果就清楚了。 一任两任可以说意外,连着几个的话,再掩盖也无济于事。 因此为了活命,大冈智史在背地里有很多行动,甚至联合不少恒元家的人,组成了一个松散联盟。 而这样的举动,不可能完全不露风声,恒元行雄也因此更加快了杀机。 不过,现代到底是民主社会,不可能随便杀人,也许要几年时间才图尽匕现,但这次里见馆行动太过突然,导致大冈智史不得不加入其中,因知晓恒元行雄太多秘密的大冈智史,若不果断请求参与,等待就是立刻死亡。 其实原本大冈智史以及联盟,已有了一个完备对付恒元行雄计划,但还没进行实施,变故出现了,现在这计划自然是无用了。 “无用是好事,要不,说不定我会输。” 再怎么样未雨绸缪,恒元行雄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家主,掌握的资源远大于松散联盟,自己失败的可能很大,就算最乐观的估计,自己的胜算也不过三成——但是现在,恒元行雄死了,而我,大冈智史成功在里见馆之斗中活了下来。 这就足了。 大冈智史没有对恒元弘动手,因在日本社会,这种行为会使他变成公敌。 当然,如果是由于恒元弘的无能,导致本来从属的人和家族独立,这就相对很正常了,过去已经发生了多起这样的事件。 想到这里,大冈智史笑了一笑,又想了想,再次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打了一个电话,直到里面听见了恭敬的问候声,才淡淡的说着:“竹田,向米兰私立中学捐1000万円吧,还有要指定用途,其中一半给制霸全国社。” 大冈智史的这个电话,是打给专门负责自己财产打理的一家机构——sbi资产投资所,这家机构规模庞大,信誉良好,最重要的是,这家机构的后台,可以根本不受恒元行雄的干涉。 正因这样,大冈智史将手中私人财产一半,交给sbi资产投资打理,而这个机构将财产处理得很好,年年有所增益,令大冈智史十分满意,而竹田就是具体对口负责人。 可以说,恒元行雄一死,单是这笔巨款就能使大冈智史,甚至大冈家在东京站住脚跟。 将1000万捐给培训所在的米兰私立中学是为了向裴子云表示心意,而这钱不过是巨款中小小的零头。 虽在里见馆的战斗中,大冈智史已见识到了裴子云的武艺,但是他还是想要看一下裴子云的别的能力,因在现在这个社会,武力不是唯一。 打完电话,大冈智史喃喃说着:“山田君,想要当我的主公的话,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器量吧!” 第六百九十九章 早川直美的勇气 米兰私立中学·教室 第二排的早川直美穿着学生制服,此刻正绷紧小脸听着老师讲的课,一手拿着笔仔细的做笔记。 米兰私立中学与别的中学一样,有五门主科,是国语、数学、英语、社会与理科,国语分表现(文法为主)和文学,数学分为数量和几何,英语是书面和会话,社会分地理和历史,理科分生物和地学。 东瀛教育有二大特色,一就是秩序,二就是本土化,因此国语(东瀛语)很重要,且有一些难度,不仅学校和老师重视,学生自己也重视,老师在上课时也更严肃。 这节课就是主课国语课,是由国语老师重永雅史老师所教授。 重永雅史也是班中老师中最严肃的一位,早川直美在上国语课时尽可能小心翼翼,以免被训斥。 但是,她还是偷个空,盯着自己手表看时间,这对优秀生来说是很难得的事。 原因是制霸全国社有活动,所有成员都需参加,这一这节课下课,早川直美必须赶到。 最近,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运气变好了,再也没有出事了,传闻也淡了许多,她心中感激是外人难以想象。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了,早川直美收拾了自己东西就跑出了教室,向社团的活动室奔去。 等到早川直美到了活动室,就听见了活动室里面有人在说话。 活动室中,裴子云拿着一份看上去五颜六色报纸一样的东西,这是修改过的报刊,点了点首,满意说着:“恩,这样就不错了。” “印刷下去,当成广告向还没有选择社团的人发送。”裴子云指着报刊,对着活动室中的人说着。 “好的,部长!”福冈麻矢立刻就大声的应着。 “但是,部长,发送广告的话,我们都能干,印刷也可以,只是这样的话,恐怕社团经费就没有了。”村田诚一郎突想到这里,用手挠着头说着。 其实,村田诚一郎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虽从外表看上去,浓眉大眼,不够精明,实则非常注意细节,所以在裴子云说完这番话,他立刻想到这样的问题。 “恩,是这样吗?” 虽有着一万円经费,看起来不少了,但这些钱真用起来,其实很不经花。 裴子云想了想,说着:“那么,经费的事就交给我了,现在就去印吧!” “嗨!”福冈麻矢和村田诚一郎弯腰,鞠躬恭敬的说着。 公允的说,东瀛教育的确有独到之处,至少这种恭顺和服从,很是符合领导的需要。 在裴子云和他们说完了这事,早川直美才鼓起勇气,小声对着裴子云说着:“部长!” 裴子云有些诧异,望了早川直美一眼,随即明白过来。 这小姑娘被上次极道吓破胆了,自是心里不安,要讨个确定的说法,但是对自己来,仅仅是她加入自己社团,保护她就是理所当然,何况只是顺手而为,裴子云很明白,这种与恒元行雄的冲突,其实是不可避免的,没有恒元行雄,也有长沢行雄。 因此很体贴的说着:“哦,是直美啊,你的事已解决了,没有任何问题,你放心吧!” “啊?真的吗!”听着这话,早川直美的小脸一红,不由发出了疑问。 接着,鼓起勇气抬起头的早川直美看了看裴子云自信的神色,就相信了裴子云所说的话。 “真是太感激了。” 早川直美并不愚蠢,上次她与裴子云一起被极道的人邀请,那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极道首领就曾开出了一笔令人震惊的3000万円支票索取她,在拒绝后,更是以5000万円的条件来让裴子云放弃她。 3000万円是多少钱,早川直美没有印象,但她知道,只要3万円就能让她和母亲两个星期过得很好,3000万円,就能在东京买一栋相当不错公寓了,那么多钱,是她难以付得起。 说实话,那时听着极道首领拿出那么多钱贿赂部长,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身体是颤抖的,心是冰冷的,生怕裴子云放弃了她。 在进入称霸全国社前,她一直被人称“扫把星”,没有人肯接触他,也没有社团愿意收她,只有称霸全国社主动接纳了她,且社中的人也对他很好,即使远山兴太出现了车祸,部长也没有丝毫责怪。 早川直美真的很感激裴子云。 那时,如果裴子云真接受了条件,放弃了她,早川直美真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真的自杀吗? 她还想活下去啊。 但令早川直美,震惊及幸运的是,在那时,裴子云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 那一刻,早川直美头脑一片空白,只想更靠近着他。 现在,裴子云说这件事已解决了,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力气,东瀛人都知道,任何一个极道组织都不简单,他们与各方面都有联系,根深蒂固,还有保护伞,很难对付。 想着这里,早川直美就小手握紧着自己衣角,说着:“啊,那个,部长,您平时爱吃什么?” “我想……我想为山田君和社里做点事。” “我不会别的,我可以带些便当来。”说完这话,她又鼓起勇气:“虽我的手法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努力学习,拜托了。” 东瀛社会中,最重要一点就是要对集体有用,这点也贯彻了早川直美的心中,她眼中透出渴望。 以前被排斥时,她甚至想过自杀,但又想活下去,想再坚持一下,现在终于坚持到了——有着社团接受自己,有着部长保护自己。 可这样的话,她就更希望自己对部长和社团有用,哪怕一点点也好,这是自己的价值。 “要说爱吃的东西嘛,这个我平时爱吃多的是,不过总的说起来,我是不太喜欢只有汤的荞麦面和乌冬面。”听到这个问题,裴子云根本没有想到她的复杂心理,只是用手撑着下巴,仔细的思索着。 “不过,多放点肉和菜,我就吃了。” 荞麦面味道不错,但按照日本的习惯,最多只有鸡汤,很少有肉片,就算有也很薄很小,裴子云对不放肉的面无感,他继续补充着:“生鱼片还马虎,没有虫卵就好,咖喱我不太爱吃。” 比印度,东瀛人更爱咖喱,让人无奈。 东瀛的咖喱,虽不太辣,因它其中加入了浓缩果泥,甜味较重,除了可以伴饭,还可以作拉面和乌龙面等汤面类的汤底,但说实话,裴子云真很难忍受这种咖喱的味道。 但是东瀛咖喱无处不在,在家中必备咖喱粉与咖喱块,不仅使用方便,且节省时间、不必上餐馆,不必费力气学厨艺、买材料,只要稍微加热,淋在米饭上即可食用。 因此每次裴子云的母亲用咖喱做饭时,裴子云总一脸不高兴,埋怨说:“以后,做饭再也不要用咖喱了!” 不吃咖喱? 这可真怪,在东瀛还有人不吃咖喱? 不仅仅是山田泉美,就连早川直美对此感到惊讶,但迅速将之存入心底,又向着裴子云问:“恩,那样的话,部长您最爱的是什么?” “啊,平时的话,让我想想,恩,我最爱吃的应该是寿司和天罗妇!”裴子云想了想,随口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早川直美点了点头,小脸更红了,有些局促说着:“部长,请拜托了,让我为您和部里作料理吧!” 早川直美握紧了拳,在心中打定主意,想着:“自己一定要跟妈妈学习下厨艺,争取让山田君喜欢。” 裴子云没有那样多想法,看了她一眼,神情温和,轻声说:“好的,就麻烦你了,不过材料费,理所当然是部里出钱。” 在裴子云看来,作一个领导,有时必须接受部下的心意,部下愿意为自己和部里着想,而自己欣然接受,这就是一份很好的循环,有助提高部下的忠诚度和安全感。 而且这是小事,更不值驳斥。 “嗨,您答应了?我一定会努力。”早川直美连忙鞠躬应着,目光里透出幸福的期盼,偷看了一眼裴子云,见着他继续工作,就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个邮件,说明了自己要进修料理的想法,接着陷入了幻想,脸渐渐红了。 而此时裴子云也在沉思。 “恩,社团的钱现在该怎么弄?” 现在还好说,要是之后称霸全国社规模扩大,有更多活动,这些钱就更不够用了,所以如何获得更多金钱,是现在就必须考虑的问题。 这不是说裴子云没有钱,现在单说裴子云银行卡内,就有600万円,更何况还有白石学馆出版社的第二本长篇的稿费。 那至少是1000万円。 只是社团的钱归社团,个人钱归个人,社团的钱是社团共有,是公共财产,在东瀛,公私财产分得非常清楚,以免一些不必要矛盾。 裴子云正想着解决社团的资金问题,抬起头,突就发现早川直美的小脸红了,连着少女耳朵上都渐渐红了。 “直美,你怎么了?”裴子云问,早川直美一下惊醒,吱吱唔唔回答:“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闷。” “有点闷吗?现在五月,还可以吧,没有到七月炎夏。” 这话,使早川直美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恰在这时,外面传出了脚步声,有人喊:“是山田部长吗?学生会找你。” 早川直美暗暗松了口气。 第七百章 冴子来了 高水耕治在门口大声喊着,他是学生会一个普通成员,主要是负责一些通知及跑腿的工作,虽这工作很累,但是他却认为这是一项非常有意义的工作,他非常喜欢。 裴子云从活动室中出来,看着在门外的高水耕治,问着:“嗯,怎么回事?学生会有事找我吗?” 高水耕治戴着一副眼镜,梳着寸头,穿着一身学生制服,一副干练的样子,只是现在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垂着,同时口中还在不停喘气,给人一种劳累的感觉。 最近学生会工作很忙,而学生会做这种通知与跑腿的工作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高水耕治平素就是一个热心的人,加入学生会,就主动把这个相当麻烦任务承担起来,因此在学生会中受到了好评,不过这样的话,时间非常紧,一般都是跑步加快速度去完成。 看着裴子云向话,高水耕治缓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自己额上汗水,说:“啊,山田部长,会长找你有事。” 说完这话,高水耕治又想了想:“我出去时,看了一下会长表情,想着你这事应该不是坏事!” 裴子云听着这样说,笑了一下,低首道谢:“辛苦你了。” 高水耕治再次用手擦了擦额上汗水,笑着:“山田君,我今天还要继续忙,就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裴子云说什么,高水耕治就再次向远方奔去。 “这家伙,还真是有活力啊!”裴子云就向学生会办公室而去,学生会的办公地点与制霸全国社团所在活动室也不远,就五六百米的距离。 裴子云沿走廊不一会就进了学生会。 学生会的办公地点中,原田圣子穿着学生制服,梳着一个长长马尾,显的既青春又俏丽,她现在坐在办公桌上,不时笔在写着,还用手摸摸自己的额,显然在思索着。 裴子云进去,到了原田圣子的桌子前,微微一鞠,说:“会长,你找我?” 原田圣子从思索中醒了起来,她抬起了头,看着裴子云,微微一怔,这个山田信一只是一年级的新生,但与同级新生看起来差别很大,这想法在原田圣子的心中一闪而过,她点了点首,问:“您的社团工作怎么样?” 裴子云听见原田圣子这样说,有些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于是说着:“会长,最近我们社团活动开展不错,已步入了正轨。” “上次成功的进行二次周末活动,这几天社团正打算印刷一些报刊,打算扩大一下我们的影响力!” “恩,这样啊!”原田圣子点头:“你办的很不错,社团也很有意义,能使社员受到传统文化的教育和影响,旅行也能熏陶人的品质。” “因此,现在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那就是,根据学校和学生会的决定,我们决定加大对你的支持!” “这是专门办的社团卡,资金在里面,密码写在反面,请善加利用。”说着,原田圣子从自己的办公抽屉中拿出一张灰黑色的卡片,双手把社团卡交给裴子云。 “喔,找我是送钱吗?”裴子云想着,双手从原田圣子中接过了社团卡,躬身感谢着:“嗨,多谢学校与学生会的重视,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好好努力吧!山田信一!” “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话,那就告辞啦!”裴子云再次轻轻弯下腰,鞠了躬说着,见着没有话,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裴子云出去,学生会社团长西村英寿摸了摸眼镜,问着:“会长,难道500万円,就这样轻易给他了?” 西村英寿是是学生会的社团长,主要负责学生社团的账单以及一些具体事项的审查工作,在学生会也算是有影响的前几名,据说下一次的学生会会长,他就是有力的竞选人之一。 西村英寿的家虽不是特别有钱,但也超过了中产阶级,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董事,平时每月零花钱有十五万円。 当然,如果和会长原田圣子的家境比起来,他自然还远远不如,因原田圣子的家中不简单,据说是一个大家族。 西村英寿平时也观察到原田圣子所穿的衣着,无不一些名牌或手工品,家境可见一斑。 但西村英寿这次看到会长野田圣子就这样直接把500万円转交给一个一年级新生的新社团,心中还是有着些羡慕和不甘。 500万円啊,这可是我二年的开销,虽说大社团有着为学校争取荣耀的任务,给的费用很高,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而且制霸全国社,到现在才五个社员! “这本来就是他的钱。”原田圣子一眼就看出了西村英寿的情绪,用手摆弄着笔,淡淡说着:“有人通过sbi资产投资所捐款了1000万円,其中一半就明确是指定就转给他的社团。” 什么,那个家伙,山田信一如此有钱? 西村英寿心中震惊,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锋芒毕露的家伙,会有这样深厚的底蕴。 恩,这么说来,他家世肯定不一般!! 这样想着,西村英寿心中的不甘与嫉妒都逐渐消失,毕竟这样的人物不是他所能招惹,而他又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能做到学生会的社团长,靠的不是蛮力。 “况且,学校能凭空收到一半实款,而余下款子也用在学校社团上,制霸全国社的社团宗旨也不错,我没有反对的理由。”西村英寿办事还是很得利,原田圣子不想他和相沢千春一样失踪,解释的说着。 相沢千春死了,警方的报告是直接失踪,等过了三年就宣布死亡。 原田圣子并不知道全部内情,但她的家世,还是知道一点。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大家族大社团对继承人的培养? 西村英寿还是知道,为了培养能力,许多继承人担任社团和学生会的重要干部,会有这种方式给予资金。 这样想着,他看了原田圣子一眼,也许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与山田信一是同一世界吧? 不知不觉,西村英寿心中不甘全消,更有些泄气。 裴子云从学生会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村田诚一郎和早川直美拿着盒子问着两个人:“对不起,请问你们是一年纪新学吗?” “嗯,是啊……”对面两人回答。 “有没有加入社团呢?” “……还没有。” “那很好,我们正欢迎新生加入社团,啊,也不一定非加入社团不可,可以看下,参观下。”早川直美从手上盒子里拿出社刊,给着一人一张。 “这个社团是做什么?如果是宗教社团,我不想参加,每天不断挑战的社团也不想参加。” “不会,我们的社团不是宗教社团,也不是到处挑战的社团,其实是游学巡礼的社团,你们可以放心来看看,就算没有兴趣也没关系,抱着来瞧瞧的心情就行了。”村田诚一郎腼腆笑笑。 “恩,这两个家伙可真是一个行动派,动作这么快!”裴子云望着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裴子云交代村田诚一郎去印刷社刊,到在学生会中办完事,总共也就不到半个小时,而这么短的时间,村田诚一郎就拿着印刷完的社刊发放了,不得不说是一个真正行动派。 裴子云对着在发传单的村田诚一郎说:“嘿,诚一郎,你的速度这么快吗?” “哈哈哈,没什么,就是把社费都用完了。”村田诚一郎说着:“便利店a4纸复印,黑白10円,彩色50円,在学校便宜一半,可只印了200张。” “一年级新生不是很多,200张绰绰有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裴子云说了一声就往校门口走去。 在学校门口,裴子云将社团卡往atm机上一插,输入了弥漫,片刻上面显示的一串数字——500万円。 裴子云摸了摸自己下巴,自言自语:“500万吗?是谁给我?” “学校不可能这样大方。” “就算有,也必是能给学校争取荣耀的大社团吧,比如说篮球社,而且还得是高校部。” 当下裴子云就向坂上三千子发了邮件询问,只等了几分钟,电话响了,坂上三千子直接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她说着:“山田様!这钱不是我打,我会查查是谁给您。” “还有一个消息,高森真子和冴子来了!” “什么,高森真子和冴子来了?”裴子云有些吃惊:“是来旅行吗?如果是专门来感谢,那其实不必要。” “恩,是来感谢您,但准确的说,她们在您家附近买了房子,并且冴子也要转学到这里!”坂上三千子说着:“而且,她们修改了姓,现在叫石渡真子和石渡冴子了。” “是这样吗?”裴子云有些感慨,接受了15亿円,高森真子还是有点良心。 “如果你没有事的话,今天就请早点回来!”坂上三千子补充:“她们已经在您的家作客了。” “明白了!”裴子云说完就挂了电话,想了向,就向着社团成员发群邮件,跟他们说,如果没有事就可以提前回去,不用等自己了。 此时,早川直美正发着社刊,她这一组就一百张,很快就接近尾声了,她正寻思着回家向妈妈学习料理的计划,接到了裴子云的邮件,就立刻答应了一声。 第七百零一章 是谁在喊我 电车上,裴子云背着书包,还想着坂上三千子说的话,冴子和高森真子过来,也不知道找自己有什么事。 不过说起来,自上次裴子云将被恶鬼所附身的雅库扎解决掉,他就因忙别的事,一直没有和她们联系,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实际,这一提,裴子云现在有点想念冴子了。 在电车上的时间很快,裴子云感觉没过几分钟就到了家,这也和日本国小和国中入学必须在附近学区内有关,一般车程就是15分钟。 当裴子云下了电车,在家门口就发现一辆银灰色轿车,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高森真子与冴子,不,现在准确说,应该是石渡真子和石渡冴子她们的轿车了。 果不其然,当裴子云用钥匙打开大门,刚一开门到院子,冴子就立刻听见了声音,扑了过来。 冴子穿一身雪白裙子,裙子上有一只灰黑色的卡通老鼠,很可爱,小短腿奔过来时,脸上满是笑容。 裴子云看到冴子扑过来,伸手就把她接住了。 冴子一扑就扑入了怀中:“欧尼酱,你有没有想冴子?” 仔细看,冴子胖了点,小脸上还有着浅浅的婴儿肥很是可爱,裴子云有点心虚,今天提了才想起她,以前真没有想过,不过她没有说什么时想,就说着:“当然想了,今天就想了一遍。” 冴子幸福的依在他怀里,安心了,口中却大叫着:“欧尼酱,冴子要跟你学剑道,冴子还要跳级上学!!” 听着这话,裴子云很诧异,不知道冴子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在日本,所有年满6岁儿童都要上国小(小学),读完小学课程升入国中(初中)继续学习,其中上小学六年,而初中则三年。 在他的印象中,冴子才刚上小学四年级,还要读二年小学才能上国中,小学都还没有上完,就想要跳级,冴子什么时有这奇怪的想法? 裴子云想问一下她的母亲石渡真子。 裴子云抱着冴子走向客厅,发现冴子很轻,最近还胖了点,这只能说是她因之前条件并不富裕,导致缺失营养,所以身体太瘦了。 进了客厅,果然就看见坐在客厅中,与他的母亲及坂上三千子正在聊着天的石渡真子。 当裴子云第一眼看见石渡真子时,稍有些惊讶。 因现在的石渡真子,虽穿着一身和服,很是文雅,但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裴子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石渡真子时,她虽有几分容貌,整个人因被债务所压迫,看起来很憔悴,给人一种日暮黄花的感觉,但现在整个人都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裴子云不胜感叹,果然,只有财富才能养人。 进来后,三个女人都看过来,目光在紧靠着怀里的冴子上转了转,裴子云就把她放下来,鞠了一躬,对石渡真子说:“高森桑,欢迎您到来,不过,不是说学校不能跳级吗?那冴子还?” 在日本,学生想要跳级,一般是不可能,因这是为了从小就培养规矩。 听着这话,石渡真子起身还礼:“山田君,我已经改姓了石渡,冴子也叫石渡冴子了。” 虽然裴子云已知道石渡真子改名了,但他还是一时习惯,忘了改口,这下小脸微红,说着:“啊,抱歉,石渡桑。” 在日本叫次叫错别人的名字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一定要向对方表示歉意,以示尊敬。 “没有关系,您不知道嘛。” “冴子的事,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该跳级,但现在的话,花点力气还是可以办到,而且冴子的成绩很不错,已经自学到了国中,跳级对她没有多大影响。”石渡真子也没有在意刚才裴子云犯的小错误,轻声解释着。 自石渡真子拿到了股份,等到了第一次分红,足有3000万円,她首先就是还清债务,接着就将余下的这些钱购买了山田家附近的房子——还有些不够,但是明年再分红的话,就绰绰有余了。 并且成为了独立董事,就认识了不少有能量的人,就能进行转学并且跳级。 “喔,原来冴子还是学习上的天才。”裴子云点了点头,的确,日本学生一般来说不能跳级,但特殊情况自然例外,毕竟这政策针对的是整个日本学生阶级,有钱有势的人硬是这样干也没有关系。 反正现在回家社社员和幽灵社员也很多。 说一道万,现在毕竟是民主社会了,就算推行某些政策,也不能太过强制了。 坂上三千子抿嘴一笑,也说着:“冴子虽才跟着神社,学习了三个月剑道,但是进步很快,您教导下也没有问题。” 对三千子来说,文化教育,只要能略通,取得毕业证就可以,谁也没有期望武士变成学霸。 “是的,欧尼酱!冴子很厉害,学东西可快了!”冴子对着裴子云说,还用小手比划着。 “好吧,既是这样,就和我一起锻炼吧!”裴子云看着冴子可爱的模样,并没有拒绝,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冴子说不定也能活下去,并且可能成为尽川神社的继承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里见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灵觉打开了一丝缝隙,这感觉很是无端,但立刻使就相信了这感觉。 因这是神的感知。 这样的话,自己就是抢了冴子的机缘了。 也许自己可以作些弥补,教导下不过是随手的事,不准备教导违背这世界规则的任何东西,但尽川神社的剑道,自己是熟而纯之了。 “这小姑娘这样瘦,或者我还可以教点改善素质的小法门。” 大徐世界的道法不能传,但改良下,弄套简单的法门还是绰绰有余。 “啊!真的吗?”石渡真子听着这样说,非常高兴,鞠了一躬:“这真是太好了,为了感谢,请允许我请你们去晚餐吧?” 看这石渡真子真诚的模样,裴子云和山田泉美也就没有拒绝。 早川直美也回到了家,早川多津子在厨房中制作的玉子烧,而早川直美一丢了书包,就直奔厨房,双眼紧紧盯着妈妈的动作。 早川多津子就立刻发觉了,一回首看着自己女儿早川直美渴望的眼神,不由得笑着说着:“怎么了?直美,你想要跟着妈妈学做东西?” 听着妈妈的问话,早川直美没有犹豫,立刻就把自己脑袋点着,小鸡啄米一样说着:“是的,妈妈,我想跟着你学做东西。” 早川多津子听着女儿的话,不由笑了笑。 自从女儿进了山田信一的制霸全国社,感觉女儿整个人都变得活泼起来,这时听到女儿想学着跟着自己做东西,也不藏私,指着自己制作的玉子烧:“直美,你看,这是玉子烧,虽只是家喻户晓的平民料理,但要保证极鲜嫩的口感,还要包裹着层次分明的味道可不容易,其中奥秘就在于不用牛奶和水,而用高汤灌入,会让整个蛋卷更滑嫩香浓。” “今天就教你这个吧!” “妈妈可有玉子烧的特制秘方,保证味道好的不行!”早川多津子对着自己的女儿说着。 “真的吗?”早川直美雀跃的说着。 看着自己女儿早川直美脸上掩饰不住的模样,女儿是有了喜欢的人吗?早川多津子不由想着,就取笑:“怎么,直美,你有了喜欢的人吗?” “是谁让你起了学习料理的心思?是金塚博司?” “妈妈,不是他!”早川直美否认着。 金塚博司,是早川直美隔壁的邻居家的儿子,年龄和早川直美差不多大,平时关系很好,即使那段时间,早川直美被称“扫把星”,金塚博司还是和直美有所联系。 “嗯,那是宇井俊夫?”早川多津子再次问着。 宇井俊夫是早川直美的青梅竹马,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玩伴,而小时候早川直美最喜欢和他一起玩耍,还宣布要当他的新娘。 “啊啊!不是!”早川直美脸红的大叫。 “哦哦,那就是上次送你的山田部长?”早川多津子一副明白的样子。 这时,早川直美没有说话,不敢回答。 看着早川直美的样子,早川多津子就明白了,对着女儿说着:“是山田部长的话,直美还要努力啊!” “虽你已经跟我学过怎么样料理,但是只学了七十分,要精益求精啊!”说着这话,早川多津子心里突有点苦涩。 原本早川直美学习很好,人也相对可爱,有许多伙伴,自然顾不上学习厨艺,但是被认为是“扫把星”后,自没有人一起玩耍了。 她只得跟着妈妈学习厨艺。 “嗨!”早川直美听着妈妈的话,用力点了点头,一番忙碌自不说,当吃完饭,把便当盒里装满了,早川直美一脸微笑的返回了房中,仰面摔在自己小床上。 现在每天都非常开心,生活变得有趣起来,总期待着夜晚快过去,明天再见到同学和部长。 而且,自己又有朋友了。 早川直美捂着脸,给有些发烫的脸降降温——这就是思念吗?仅仅是想到去了社团,一起说话,就满怀期待。 时间不早了,她睡入了薄被,心中想着:“第一次作正式料理,是在妈妈的协助下完成的,这是不是作弊?” 她有些心虚了。 “不,我迟早可以完成的,这不算作弊。”早川直美又安心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作料理,很快,她就沉入了梦中。 渐渐,早川直美似乎觉得自己沉在海水中,说来也奇怪,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在水中快乐的游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声音,有人呼唤:“直美,直美……” 是谁在喊我? 第七百零二章 化妆进步了 夜晚的梦似乎对早川直美没有影响,她也忘记了梦中做到了什么,只是早晨起来,早川直美发现自己头隐隐有些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然,早川直美也没有把这小事放在心上,她只是起床,用小手揉揉自己的脸,眯着眼小步跑向洗漱室。 她今天心情还是非常高兴,昨天妈妈早川多津子教了她做玉子烧,且教了她特制秘方。 在刷牙时,早川直美还在想,等我完全学会了玉子烧,一定要做出来让部长尝尝,到时他肯定会大吃一惊! 想着想着,早川直美就不由露出了笑。 早上早川多津子总是特别忙,日本男人中午是在公司用饭,晚上到九到十一点才回家,只有早上才是一家人的聚会时间。 家庭主妇就得早早五点就起床,给一家人准备早餐,看见女儿经过,觉得有些不对,她仰脸思考一会,讶然问着:“早美,你已经化妆了?” “没有啊,我还没有洗脸呢!”今天一整天都有课,早川直美也不在家里多耽搁,收拾好东西,喝了瓶牛奶,吃了几个土司就准备去上学了。 不过在上学时,早川直美还是跟妈妈说着:“妈妈,今天晚上,能多做点东西吗?我想再学习下。” 说着,早川直美就不由低下了头。 早川多津子听着女儿这样说,心中有些高兴,夸奖着:“哎呀,不愧是我家直美,加油吧,妈妈晚上叫你作饭团。” “饭团虽简单,但是也有多个品种,并且方便携带,还可以放馅料,我会认真教你。”早川多津子看着女儿害羞模样,笑的说着,眯成了月牙眼。 在日本,一般家庭都不禁止自己儿女谈恋爱,从初中就不反对自己交往,因这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间,认为这样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在这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家庭是不会设置阻碍。 而且法律上,女孩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注1),只是看着早川直美离开,早川多津子有点疑惑:“今天,我怎么感觉直美,漂亮了一点?” 中午下课,早川直美就拿着巨大便当盒向社团活动室而去,早上就接到了邮件,说是社团招新了,这个时间部长也在活动室里。 早川直美一路小跑,在穿过一个走廊时,她听着不时有人议论,刚开始她没有在意,但当这个消息说了几遍时,早川直美才在意了。 她凑了一眼,发现她认识,是隔壁班的瓦谷郁江。 因经常有一些活动,是几个班级一起举行,早川直美也就认识了一些同学,而瓦谷郁江就是其中一个,虽她也不是很熟。 瓦谷郁江个子很矮,才1米2左右,梳一个马尾辩,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有些羡慕的说着:“听说了吗?有个八岁的人转到这里上国中了,叫石渡冴子!” 瓦谷郁江虽她个子很矮,但她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喜欢八卦,而且交友圈非常广泛,总能得到一些校内最新消息。 每次学校有什么新鲜事,这几个班同学都会从瓦谷郁江嘴中听得到最新的新闻,因此瓦谷郁江在同学中也有些名气。 对面是一年级12班的堤内笑子,是瓦谷郁江的好朋友。 “这怎么可能,学校会同意吗?”堤内笑子则睁大了她圆圆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哎,听说是某个校董打了招呼。”瓦谷郁江眼睛中露出艳羡目光说着。 “嗯,真羡慕那些出生在有钱有势家庭的孩子!” 早川直美听着这话才知道,原来议论的是一个转校学生,听到这里,她就失去了兴趣,迅速向着社团的活动室而去。 当早川直美赶到了活动室时,她看见有几个人在隔壁的教室忙碌,看制服并不是学生,而是外面的员工,在进行简单的清扫和装修。 看着弄得满是狼藉的隔壁教室,早川直美有些诧异,隔壁这是怎么了?正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部长。 裴子云正在社团活动室中,对一个穿着黑白色的剑道服饰小女孩说:“冴子,你要知道,身体是根本。” “现在我教你的这套是专门改善体质,可以使身体强健,行动敏捷,练起剑来事半功倍。” 裴子云一脸正色,看到了早川直美进来,就说:“行了,冴子,休息一下,今天就锻炼到这里了。” “嗨,欧尼酱!”冴子停止了动作,只见她浑身冒汗,连头发都几乎湿透,显得很狼狈的样子。 “这是?”早川直美有些好奇。 “哦,没什么,只是社团扩大了,我就打通了二间教室。” “嗯,你现在看的正是我请的人,他们正在弄这些东西。”裴子云说着,又指着冴子:“这是石渡冴子,我们的新社员。” 裴子云转身,对着冴子郑重说:“冴子,选择这条路很不容易,不但吃苦,而且可能受伤,甚至……你放弃,没有关系的。” “不,爸爸是武士,欧尼酱是武士,冴子也要当武士,冴子不但要保护妈妈,还要保护欧尼酱!”虽冴子一脸疲惫,但她还是握紧了自己小拳,对着裴子云发誓的说着。 “哎,这样的话,你就继续努力吧……”裴子云望着一脸坚毅冴子,沉默了下:“既这样的话,那回家就用我给的药泡澡吧。” 又对着早川直美说:“辛苦你了。” 早川直美听着裴子云的话,想到了,石渡冴子,不就刚才听说的转校生吗?这是同一个人吗? 这也太小了吧? 但当早川直美感觉到手上重重的便当盒时,她就忘记了这些,她迫不及待的就是想要给社长分享一下带来的美食,当下打开便当,对着裴子云,一脸希翼说:“我带来了天妇罗和寿司,社长,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恩,那谢谢了,我就不客气了!”裴子云小心用着筷子从里面挑了一份,吃了一口,忍不住感叹:“恩恩,真的不错!” “粉裹的薄,并且一点都不油腻!” 裴子云忍不住又吃了一只,问:“里面的鱼片是炸过?” “是,知道山田君不喜欢全生,所以炸过。”早川直美头一低说着,看着裴子云吃很香,心中一股喜悦油然而生,只是心里还是有点虚。 因这一大份便当,其实大半是妈妈功劳,而自己只是帮妈妈打了一下杂,但望着裴子云满意的模样,早川直美就给自己打气,心里默默说着:“直美,一定要努力,努力自己就能作出幸福的便当。” “很好,真不错。”裴子云没有体会她的心情,继续说着:“真没想到,直美,你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以后给冴子也带点,我每天给你批2000円材料费?你看怎么样?” 早川直美点了点头,应声:“是,没问题!” 只是早川直美心中忽然想着,不知道这个冴子和社长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远山幸太带着三个人过来,对着裴子云大声喊:“哈哈!部长,这三个是愿意加入我们的新人。” “还有,早川,你今天化妆进步了啊,感觉漂亮了不少。” 听了这话,裴子云也点了点首,开始时他也很奇怪,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在日本社会,把形象看成是一张名片,因此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要管理好自己的形象,男性还好些,女士的话尤其严重,小学太夸张,但国中开始必须学会化淡妆,如果不常化妆,甚至会被别的女同学排挤。 就在高校部就听说过这传闻,有一位寺本学姐脸颊长了痘痘,就一点儿都没化,只戴个口罩去上学了,摘下口罩一瞬间,平时朝夕相处的两个女同学震惊的看着,完全是一副懵呆的表情,然后就在下午就迅速传出寺本学姐失恋并且失去了人生意义想自杀的传闻了。 这是何等丧心病狂! 不提暗暗喜悦的早川直美,摸着脸问着:“真的吗?” 裴子云看向新人,这分别是:阿笠智夫、通木浩之、旅田雅一。 阿笠智夫是一年级新生,但开学时,因私人原因导致来学校晚了,而那时比较好的社团都已没有招生名额了。 而通木浩之是一个有性格的人,不想去一些不合意的社团浪费时间,所以就一直忍着没有去参加奇葩社团。 恰前段时间,村田诚一郎在发制霸全国社传单,而他们看见了,觉得这个社团不错,就一起来决定参加,前几天就找了远山幸太报名。 旅田雅一是村田诚一郎好友,他本考虑的社团是一个外语社,但社团内部不和谐,经常打压一些新人,这种氛围导致很不满,所以,旅田雅一趁着没有正式加入就退了。 最近几天,知道消息的村田诚一郎一直在他耳边说制霸全国社的种种好处,就忍不住动心了。 被远山幸太带到这里的三个人,见到了裴子云瞬间,就立刻鞠了躬,说着:“部长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裴子云点首回礼,这时有人送来了护具和竹剑,远山幸太就问:“这个隔壁是干什么?” “学校批给我们的新的活动室。” “我们虽主要是全国旅行,但要旅行也得有好身体,所以我决定这间是资料室,隔壁是活动室,给你们锻炼下身体。” “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事。” “原来是这样。”远山幸太和三个新人都释然了。 “还有,再进行二个周末活动,就是六月了,离本学期考试不远了,所以我决定,就在六月中,举行第一次社员集餐,希望你们准时抵达。” “嗨,明白了。”这是放福利啊,三个新人都连忙鞠躬应着。 第七百零三章 这群笨蛋 早川直美心情非常的高兴。 随着她的进步神速,裴子云吃了她的便当赞不绝口,即便下午是两节枯燥的数学以地理课,但直美还是十分开心。 而且,说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场聚餐,这可是她们制霸全国社第一次正式聚餐,她心中对这场聚餐还是很期待。 下完课,早川直美就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母亲早川多津子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她社团要聚餐,晚上可能会晚点回去,就直接向目的地奔去。 这次社团的聚餐地点是三条屋二楼,离学校也不远,只有几百米,由于对学生有折扣,平时学校的聚餐的一些活动也有很多在这里举行,早川直美对这个地方也很熟悉。 这已经是六月十一日,早川直美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三条屋。 等她进去,就听见远山幸太独特嗓音在向她打招呼:“早川桑,怎么现在才到,我们都等你好久了,现在就差你和部长几个人了!” 远山幸太喝着茶,向着早川直美大声嚷嚷。 听到这话,早川直美有些害羞,鞠了躬,低头说:“啊,抱歉,因下午还有课,来晚了,请见谅!” 村田诚一郎目光带着惊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哈哈,早川桑也不用道歉了,你并没有迟到。” 早川直美望了望桌子上的人,发现座位有不少人,连自己在内,总共九个人,社团中的成员基本上全都到了,还没有来就只有部长和冴子了。 三条屋是学校附近有名一个中档餐厅,价格不算贵,也不便宜,但菜非常实惠,因此很受米兰私立中学的学生的欢迎。 而且三条屋有着包厢,当来这里的人用餐时,如果想要私人一点的空间,那就可以包一个包厢,这里包厢价格也不贵,就多了一点点钱,非常受欢迎。 现在,这是制霸全国社的第一次聚餐,也订了一个包厢。 包厢中是一个大桌,足足可以坐上十几人,现在才来了九人,还有几个空位,很是宽敞,早川直美就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去。 因部长裴子云没来的原因,现在社团的成员都在闲聊,早川直美坐了下去后,就安心撕了撕湿巾。 但她刚坐下,就听见了私语,只见远山幸太这个家伙正在对着村田诚一郎小声的说:“哎,一郎,你有没有觉得,早川越来越漂亮了?” 说着还用眼神对着早川直美瞥了一下。 “嗯,是啊,感觉就似乎一下变了人一样!”村田诚一郎也瞥了眼早川直美,猛的点头。 “有关这个,我还特去问了妈妈,妈妈说着女孩在国中里会变化很快,但也太快了吧!”远山幸太再次偷偷瞥了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 虽远山幸太与村田纯一郎的声音很小,但不知怎的,早川直美觉得这些话清晰可闻,宛是在她耳边所说一样。 听着这话,早川直美不由红了脸,借着擦脸,从自己包中拿出了一个小镜,打开了看了看,发现镜子里,自己的确变化不小。 “的确,自己似乎变了,是因每天的梦吗?”看着自己的脸,早川直美这样问着自己。 这段时间,早川直美过的很幸福,就是被一点小事困扰,她每天晚上梦中都似乎听到有人低语,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早上起来却什么都记不住,只是感觉脑袋稍有些疼。 为了这个,前些时,早川直美和妈妈早川多津子还专门去医院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毛病。 这时,裴子云进来。 当裴子云进来时,桌子上所有人都站起来,挺直身子并鞠着躬,对着问候:“部长,您来了!” 裴子云环视屋内,目光就在早川直美身上一停。 早川直美这两周变化很大,长到腰际长发慵懒垂了下来,眸子里渐渐亮起了璀璨光,她可能不知道,此刻蹙眉浅笑,甚至让自己都心跳了一下。 而且这种美还在慢慢增长着,这就是人鱼血脉的觉醒? 裴子云晃了晃脑袋,压下了惊艳,见着座位都已坐满了,说着:“大家麻烦了,请坐吧,酒不能喝,可以点饮料。” 在日本对饮酒规定很严格,早早就制定了《禁止未成年人饮酒法》,未满20岁的未成年人(日本规定未满20岁都属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向未成年人出售酒类的商店、饮食店,营业人员和业主都可能受到50万円的处罚。 可以说,日本是世界上对未成年人禁酒较严的国家之一,除法律上,宣传上也下了不少工夫,无论政府部门、团体还是学校,都在宣传未成年人饮酒的害处。 在处罚上,学校发现学生饮酒,会给予停课甚至退学的处罚。 在日本街头都有自动售货机,但想买到啤酒等酒类饮料却不容易,在商店也是如此,店家往往怕卖酒给未成年人而遭到处罚,如果因此被吊销许可证,会觉得得不偿失。 有鉴于此,裴子云就并没有点酒,只要了奶茶,又点了一些菜,而周围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全部选择和裴子云一样,点了红茶奶茶。 裴子云不由┑( ̄_ ̄)┍,日本人就是这点感觉不太好,如果要一起聚餐,别说是有上司,就算没有上司,一个人点了一种酒或饮料,别人就得点同样一种,要是不点,就是不懂空气,会被集体排斥,这也太扯谈了。 不过红茶奶茶用的是北海道的牛乳调制,味道不错,他很喜欢,大家点一样就一样吧! 很快有服务员,将奶茶和菜一起上来。 “那么……请喝一杯吧!”裴子云举杯站起来,对着大家说着。 当看到裴子云站起来时,成员也都站了起来,“嘿”一声,喝了一杯。 当裴子云喝完这一杯,坐在他身侧的早川直美和冴子都去拿奶茶壶,只是冴子腿短手短,才想动手,早川直美已经拿起来了,为裴子云又倒了一杯。 裴子云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人,发现每个人都不倒自己,而是倒别人,这也是日本集体的规矩。 不要自己把酒杯添满,别人会为你做这件事,你的任务不在于你自己的杯子,而是坐在你邻座人的杯子,据说这样有利于团结,促进团体意识,所以说某方面真变态。 当然,领导可以不给部下倒。 裴子云只得( ̄_ ̄),不理会这群笨蛋,直接说着:“现在大家都听好了,下面我要说的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下月十八日,我们这学期就结束了,第一个假期巡礼就要开始,所以请务必在这30天内,决定我们第一个假期的旅行目的地,以及路线!” “并且对旅行有所准备,如果有不能参与的,请提前通知。”裴子云环顾了一周桌子上的人,大声说着。 “嘿!嘿!部长,没有问题!”坐在裴子云对面的远山幸太又抢着发言,把奶茶杯放在桌上,大声的说着。 远山幸太今天因是聚餐的原因,所以穿的也比较正式,显得阳光灿烂。 只是,裴子云看着远山幸太用双手拍着胸脯,怎么看都觉得一个小号猩猩拍着自己的胸部,十分傻的模样。 这时,早川直美也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红着脸,小声说着:“嗯,部长,我没有问题,能参与!” 与此同时,同学都纷纷表示没有问题。 裴子云看到这个场景,继续说着:“这样的话,大家请尽情用餐吧!” “对于我们第一个假期的旅行目的地,以及路线,大家有什么建议,现在就可以讨论一下。” 听着这话,大家坐下讨论这个话题。 见着大家坐下讨论了,裴子云才松了口气,这时就听见“咚咚”声音,有人敲门了,并且在门外说着:“山田君,我能进来吗?” 裴子云现在所在聚餐的地方是三条屋二楼,基本上全都是包厢,而当菜都上完后,就把包厢的门关了,一般不会有人打搅。 现在这声音,沉稳有力,还有点熟悉,显是一个成年男子发出,裴子云不由眉一皱,把手中杯子一放,从椅上跳了起来,到了门口,打开了厢门。 一看,原来这个人是大冈智史。 大冈智史今天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头发梳得直立,一身深蓝色西服,并且今天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还跟着一个擦汗的中年人。 大冈智史在门口一躬身,说:“山田君,打搅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去三楼谈谈,好吗?” 大冈智史在对着裴子云说话时,目光在坐在裴子云旁的早川直美扫过,就是一怔,露出一点惊艳,又移开了。 只是,大冈智史内心中,微微起了一些波澜。 早川直美当然认识,因这个女孩,正是恒元行雄的人鱼之血计划的核心,而大冈智史作恒元行雄的心腹,对她很了解,而不久前的生死危机中——里见馆之战也是由她引起。 大冈智史记得她原本的模样,似乎没有这样美,那现在这样子,难道是因她身上的人鱼血脉已觉醒了? 而大冈智史身后中年人,在大冈智史弯下腰时,也看到了早川直美,当时就不由得张大了嘴,一脸惊艳,迟迟移不开目光。 第七百零四章 西別府敬二之死 听着大冈智史这样说,裴子云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对着桌上人说:“你们继续吃,我过去一下,看有什么事。” 而这时,冴子立刻把自己口中的食物一口咽下去,用小手擦了擦嘴,因人小,又敏捷,一跳就过来了,拉着裴子云的衣袖,对着裴子云撒着娇:“欧尼桑,我也要去!” 冴子今天晚上穿的是一件非常可爱的雪白便服,梳包子头,当她撅起嘴,眼睛盯着人时,真让人忍不下心拒绝。 裴子云看着冴子,不忍心赶走,点了点头,口中说:“好吧!” 跟着大冈智史几步,裴子云和冴子就抵达三楼的包厢。 进了包厢,裴子云和冴子坐下,而大冈智史拿出了一张契书,躬身把这张契书放在桌上,双手推给裴子云,说着:“山田君,感谢您上次救援,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拜托了。” 望着递在手的契书,裴子云挑挑眉,拿起看了看,又推回去,对大冈智史说:“这只是小事,你给的太多了。” 在裴子云身侧的冴子好奇看了一眼,认出了是契书,也不说话,冴子虽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在之前那样环境下成长,却没有受到半分伤害,虽有母亲保护,也有冴子她自己的努力,可见她十分聪慧。 因此,即便是认出了这是契书,冴子她知道什么时该说话,什么时不说话。 而在大冈智史旁的中年人也看了一眼契书,认出这是日本惠子株式会社的百分之一的股分,不由大惊失色。 西別府敬二是知道这一家公司,虽名字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但这家公司可不简单,虽不大,但它是一家主要经营医疗领域的公司,主要负责开发一些最新型的医疗器械。 总值最低也值30亿円,现在这一份契书,虽看似股权不多,只有百分之一,实际上也价值3000万円。 最重要的是,日本惠子株式会社发展很快,公司股份难得,在市面上极少看到有所流通,买也买不到。 看到这里,西別府敬二立刻调整了心态。 原本他随大冈智史来找一个国中生,虽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不以为然,认为这个国中生并不能解决问题。 毕竟,即使大冈智史可以与那些解决鬼怪的武士联系,但传说中的武士,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小的孩子。 只是西別府敬二看在大冈智史的面子上,以及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跟来了。 现在看到现在这一幕,既大冈智史将价值很高的股份交给眼前这个国中生,那就说明大冈智史并没有糊弄他。 眼前这个国中生,就真的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武士,真的可能有能力去解决他的问题。 想到这里,西別府敬二心中就又燃起了希望。 这时,大冈智史严肃低首,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难道您觉得您的救援,不值这点吗?请务必收下。” “要是不收的话,我就太羞愧了。” 裴子云见着大冈智史这样诚恳,想了想,就说着:“好吧,我就收下了你的礼物了。” “不过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吧?”裴子云眼睛盯着大冈智史。 “是的,这是西別府君,日本米沢传媒公司的社长。”大冈智史伸着手向裴子云介绍着西別府敬二。 “山田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西別府敬二对着裴子云鞠躬,用着诚恳的语气对着裴子云说:“刚才如果有所失礼,还请见谅!” 西別府敬二在刚才一瞬间,几乎以为大冈智史是托,但细细观察大冈智史面部表情,立刻打消了这念头——大冈智史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是拖。 这时,西別府敬二想起了大冈智史的话。 来时,大冈智史曾对说过,对这次见面的人,一定要坦率,否则的话,出现了意外的后果,就不负责了。 当时西別府敬二还不放在心中,毕竟他也得知这次见面的是一个国中生,但经历刚才一幕,心中不得不更慎重了。 于是,西別府敬二深深鞠躬,对着裴子云诚恳说着:“山田君,我是向您恳切求援的,我的侄女犯了病,这是情报。” 说完,西別府敬二从黑色公文包中拿出来一份文件和一张支票。 这一份文件是写的有关于女儿情报,而这张支票是一张1000万円支票,西別府敬二将这些递上去。 裴子云拿过,扫了扫,皱眉:“我还是学生,并不是专职武士,抱歉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求您了,山田君,我的侄女才十六岁。”西別府敬二见着裴子云神色冷淡,直接想离开,一咬牙:“如果您觉得钱不够,我还可以加,听闻您的社团想旅行,如果去北海道的话,费用我们全部包了。” 大冈智史也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米沢传媒公司上级是汇通传媒公司,这个对您会有用。” 日本汇通传媒公司控制着日本七大主流媒体之一汇通传媒,可谓神通广大,底蕴深厚,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这话有点打动裴子云了。 不过裴子云想了想,站起来,说:“让我考虑下吧!” 西別府敬二很失望,还是客气的说着:“那实在麻烦您了。” 大冈智史起身送着裴子云,离开包厢,在走廊中,裴子云就问着:“大冈君,这人是谁?” “山田君,西別府敬二虽表面上只是日本米沢传媒公司社长,但他背景可不简单,是坂东家族的成员。” “坂东财团,我不太清楚。” “坂东财团不能算是顶尖财团,但也是巨头之一,目前由29家企业组成,其中就有汇通传媒,在日本金融业、传媒业上都有较大的影响力。” “不过现在坂东财团有些不稳,家主自己到了癌症晚期,而他三个子女正处于夺权中。” 才说着,裴子云一怔,才下楼,走了一半,脚步停止了,目光余光看见了对面楼梯上了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果盘,就问着:“大冈君,你派了保膘?” “没有啊,山田君,怎么了?”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着这个服务员已抵达了包厢口,接着大冈智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只见着这个服务员右袖滑出一柄短刀,形似肋差,刀身平直,长不会超过一尺,可隐藏在袖中。 这短刀一出现,人就直扑入包厢之中,里面的中年人似乎也很敏觉,感觉到一道风扑面而来,本能闪躲。 但服务员已伸手刺杀,瞬间,里面的灯光反射出一点火花,在最亮时,大冈智史看见刀光直刺,没有丝毫阻挡,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中年人躲避的方向,只听着“噗”一声刺入中年人的胸腹。 中年人张口欲发出惨叫,服务员同样似乎早有防备,一团毛巾塞入,接着,短刃拔出,再刺刺入。 瞬间连刺三下,接着服务员拔刀,身体跃起,就抵达到了包厢口,接着一个盘子飞出,又快又狠,几乎可以削掉半个脑袋——这是裴子云出手。 受到了突然之间袭击,服务员人一伏,盘口擦着衣服掠过,重重打在了墙上,发出了粉碎的声音,接着此人就一闪下楼。 大冈智史目瞪口呆,但只怔了三秒,就醒悟过来,急步反身踏了上去,进入了包厢,只看了一眼,就翻手说着:“快叫救护车。” “慢!”裴子云阻止了,大冈智史一怔,就回过看着,包厢内顿时寂静无声,只见着西別府敬二其实还没有死,一双眼带着悔恨恐惧,脸色苍白,肌肉抽搐,虽塞了毛巾,但嘴巴拼命动着,似乎想呼救,不断有着血流淌。 “别看他现在活着,但是三刀我看了,全部是要害,他已经活不了。” “大冈君,你一动他,他死的更快。” 但西別府敬二似乎不同意这个观点,他拼命想着挣扎呼救,目光看向了裴子云,甚至带着仇恨和痛恨。 “大冈君,与其现在惊动警方,你现在就想个解决的方法吧!”说着,裴子云就想着离开。 “山田君,抱歉,想不到会有这变化,硬摊上大事了。”大冈智史苦笑着,这时才几十秒,西別府敬二的挣扎已经弱了下去,身体在抽搐,眼见不活了。 “其实坂东家别人还好说话,这情况一看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有点身份地位,不会变成了随意发泄的替罪羊。” “可偏偏死的是西別府敬二,是坂东佐知子的丈夫,坂东佐知子性格不是很好,虽这事其实不关我们的事,但死在我们身侧,会有很大的麻烦。”大冈智史看着西別府敬二咽下最后一口气,升起了一股无力,颓然坐到一侧,喃喃:“这可是一个女疯子……据说神经有点不太正常。” “女疯子?”裴子云怔了一下。 “是啊,据说有段时间精神失常,关去了疗养院,后来才放出来,具体可能涉及到家族内部。”大冈智史声音有些干涩:“偏偏手中掌握的力量还不小,这样吧,您立刻带着您的朋友离开,这里就留给我了。” “总不能请您帮助,又把您拉到这混水里去。” 裴子云听了,仔细分辨了下,发觉他说的是真心话,脸色稍好,点了点首,躬身:“那就告辞了。” 第七百零五章 真疯还是假疯 三条屋外面警车包围,不时响着警笛,已聚集大量人群,民众还对这三条屋指指点点,不时发表了一些自己对这个事的猜测。 “呀,听说这里发生一件凶杀案,真是可怕。”一位妇女大声说着。 “嗯,不知道死的是谁?难道是发生斗殴了吗?”一个头发花白,六七十岁的老者说着:“现在的年轻人啊……” “哎,真可惜了!以后这家三条屋,恐怕生意就要受到影响!”一位白领说着,她是三条屋的常客,因自己没有时间在家里做饭,经常会来这家餐馆解决饭的问题,现在看到这个情况,心中惋惜。 “是的,这家餐馆其实还真不错!”又一个民众也惋惜点了点头。 这时,门敞开,西別府敬二的尸体正往担架上放去,被警察运向车中去,其中一个帮忙的年轻警察,有些好奇,小声向着前辈请教着:“这个尸体,是抬回警局吗?” 他是刚通过考试的入职警察,完全是新人,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参与工作,对这些程序有些不清楚。 而协助的年长警察看了一眼,低声说着:“按照程序,的确是这样!”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他是坂东财团的人,尸体怎么可能直接运回回我们警局?”年老警察小声对着新进的同事解释。 他因在警局中打了多年交道,有着自己消息渠道,已从某个相关的人得知,坂东家族已动用关系,要求现场尸检后,将这具尸体运回家族。 东京·坂东家 这并非是本家,本家在北海道,但二百年前,就被幕府收为旗本,而且还是俸禄800石的小普请,当时就在寸金寸土的江户城有个独门独院的住宅,民主社会后由于财富的扩大,还购买了附近的土地扩建,很是宏伟,其实就是事实上的主持中枢。 此时,住宅内一片肃穆。 西別府敬二尸体运回去,坂东家族早已经接到消息,提前做好相应准备,布置了灵堂,接了尸体。 接待的是大哥坂东胜明,引着尸体放到了灵堂,并且让僧人拿过了一束香,默默交给了大冈智史。 现在的坂东财团家主是坂东匡志,而有四个儿女,其中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就是现在负责接待的板东胜明,二儿子是坂东正治,三儿子是坂东恵士,以最后一个小女儿坂东佐知子。 而西別府敬二正是板东佐枝子的丈夫。 大冈智史恭敬鞠了几躬,上了香。 看见上完了香,板东胜明面色微冷,才生硬问着大冈智史,“这是怎么回事?” 日本是一个非常重视丧葬礼仪的国家,这里既建了灵堂,没人会在这儿失礼,会引起很大的反感。 板东胜明要问,也得在上完香后。 在这一代的板东家中,板东胜明是与坂东佐知子关系最好的兄妹,从小就比别的兄妹关系亲密。 而西別府敬二则是妹妹坂东佐知子的丈夫,板东胜明虽对西別府敬二能力不满意,但因西別府敬二对自己的妹妹非常好,所以板东胜明对西別府敬二还是有些感激的。 现在,板东胜明突听闻到了西別府敬二的死讯,自心中充满了怒意。 “实在抱歉。”大冈智史引着外出,到了走廊,才深深鞠躬,缓缓地把西別府敬二遭遇刺杀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听完的大冈智史所讲的过程,坂东胜明看不出任何脸色,只是沉着脸,良久,才对着大冈智史说:“情况我理解了,按照道理来说,这的确不关你的事,并且你们也没有动机。” “只是父亲(坂东匡志)本来生了癌,听见消息,又入了病院。”坂东胜明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的表情。 “现在我们主要忙着治理父亲的病情,因此无暇分心,所以想请你调查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说着这话,坂东胜明双眼紧紧的盯着大冈智史。 这话说的很客气,但感受到目光,大冈智史还是一脸苦笑,推诿着说:“这不合适吧?” 这种财团内部的烂事深不见底,大冈智史在恒元家见多了,好不容易脱身,实在不想再踩进去了。 “这很合适!”这时,一道突兀声音响起,却是,坂东佐知子过来了。 坂东佐知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连着装饰都是纯黑,眼睛有些红肿,显是已经大哭过一场。 在日本人,婚礼用白,葬礼用黑。 到街上,仅从服装就可以断定某个日本男人参加婚礼还是去参加葬礼,因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连着装饰都是纯黑,而参加婚礼和葬礼的区别仅在于婚礼系白领带,而葬礼是系黑领带。 子女参加葬礼时穿一身纯黑的衣裙,参加婚礼时也可以穿一身纯黑衣裙,但须佩戴一些白色装饰——纯黑衣裙配一朵雪白的花也未尝不可。 不仅参加婚礼的人,在日式传统婚礼中,新娘服装也是纯白,其意就是“白无垢”,日本新娘的美也就体现在洁白如雪,清纯如水的身姿中,使人感到生命淳朴之透彻。 此时,坂东佐知子略带嘶哑声音,让大冈智史心中一跳。 坂东佐知子走到大冈智史与坂东胜明的旁,微微一鞠躬,对着自己哥哥坂东胜明说着:“哥哥,接下的事情就让我处理吧,您还是去看一下父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坂东胜明看着妹妹那憔悴的表情,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用手搭在妹妹的的肩上安慰了一下,然后看也不看大冈智史一眼,转身就走了。 坂东佐知子脸色苍白,在自己的哥哥坂东胜明离开后,她也没有进灵堂给自己丈夫西別府敬二上香,而只在外面出了会神,喃喃说:“敬二,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走在我的前面!” “在过去,我生了病,脾气不好,经常把你当做出气筒,而你却从来没有怨言。” “即便那一次,我把你最敬爱祖父送给你的砚台打碎了,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这个砚台又重新粘起来!” “虽你没有什么本事,但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 “当我的病慢慢好起来时,我发现我也离不开你了,我想,可能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吧!” “就在昨天,我还特为你织了一件毛巾。”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手织毛巾吗?所以这是我特地偷偷学的,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 “可我没想到,昨天分别之时的相拥,就是咱们最后的一面!”坂东佐知子的眼角挂着泪,转身对着大冈智史说着,语气却是冰冷:“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情吗?” 看着这时坂东佐知子的苍白的脸,大冈智史心越来越不安,他不能说什么,只得深深鞠躬。 “哥哥说的对,这事其实和你们无关。”坂东佐知子又轻声喃喃的说着,似乎是自语自言。 “但是,我是女人,我不懂政治,我不讲道理,我只知道我的丈夫死了!”坂东佐知子大声说着,声音渐渐尖锐起来。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不就是想让大冈家,在东京真正站住脚跟吗?” “如果你找出真凶,我给你重重赏赐,保证你的大冈家,能在东京上流社会站稳,反正敬二都死了,我留着钱干什么呢?” 坂东佐知子的声音愈是尖锐:“但是,如果找不出真凶,你就和那个山田信一都一起陪葬吧!” “我丈夫死了,怎么能没有陪葬?”坂东佐知子眼中带着阴冷,死死盯着大冈智史。 “山田信一是武士,是尽川神社的人,而我是……”大冈智史听着坂东佐知子这一番语言,忙想解释。 坂东佐知子这一个人是真的敢说敢做,之前曾有过这样例子,据说是板登佐枝子在发病时,要一个女人去死,那一个女人只是得罪了她,但已给她钱赔偿,并且她本身也是大家族的小姐。 可坂东佐知子,那时却不管不顾,硬是要这个女人去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但大冈智史存在恒元家一些档案中,知道了这件事情最终结果。 那就是,那个女人真的死了,虽她付出的代价是,关到了精神医院中三年。 大冈智史没有怀疑坂东佐知子现在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而且,要是他还是恒元家的一员重将,谱代重臣,就算以坂东佐知子坂东财团家主女儿的身份,也有所顾忌,但现在恒元家受到严重削弱,自己独立了出去——这是自己挖的坑。 虽自己其实有不少力量,但要是坂东佐知子真的发了疯,不顾一切,那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才想了下,板东佐知子就已经不耐烦了。 “尽川神社又怎么样?恒元家又怎么样?并且你还是恒元家的人吗?”坂东佐知子已显出些狂乱,挥手:“快去,趁我还有理智,快去查,我要是疯了,就拿你们陪葬。” “这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大冈智史听了,脸色铁青,转身就走,呸了一下,心中却涌出了无奈。 第七百零六章 人间之梦 酒川太郎寿司店 长野成美对着门口服务员说了一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玩着手机的裴子云。 这家酒川太郎寿司店不大,一共只有30个座位。 长野成美大步上前到了裴子云的身前,裴子云才抬首,对着长野成美说:“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长野成美说了声“嗨”,就坐下,转了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寿司店中的格调非常协调,木质桌椅以及精致餐具。 “这一家寿司店不大,但对食材有着不错的品质要求,每天供应菜品都会不一样,对米、昆布等食材可以说没有马虎。”裴子云说:“就请品尝下吧!” 回转寿司,就是师傅把制作的寿司放在盘子上摆在运输带上,不同级别用不同的盘子,在这家店,盘子都一样,本色素白,上面没有花纹150円,红色花纹450円,金色花纹850円,青色花纹2000円。 这些回转寿司,运输带围绕餐厅的坐台而行,顾客可随意食用,用膳后,店员依照顾客桌上盘子而结算帐单。 长野成美也不客气,露了一丝笑,说:“哎呀,真太期待了,回转寿司,我想吃许多时了。” 说完,长野成美就点了一些寿司。 红色花纹盘子点了一个,是鱼子军舰,接着就是鳗鱼手握,这是金色花纹盘子,最后是青色花纹的高档刺身一个。 “真是幸福啊……”她咬了一口感慨:“真是太美味了!” 裴子云问着长野成美:“我的书,最近发行怎么样?” “山田君,您终于询问了。” “白石学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您这样沉的住气的人。”长野成美口小,一块也只有区区两口的量,红色花纹碟子上的450円就此报销,她长长吐了口气,说着。 “长野桑,我是学生,还得学习。”裴子云垂下眼睑,目光扫过不断滚动寿司,集中在金青碟子上。 青碟承装高档刺身,一碟就要2000円,就抓起来,一口咬下,品尝了下,默默点首,发现的确不错,虽清淡,但并不寡淡,将海鲜的鲜,脂肪的润,米饭的甜,新鲜山葵泥的辛辣、混合在一起,实在是给人一种味蕾上的享受。 “学习啊,这也没有办法,成绩怎么样?” “年级第一位吧,非主观题一概满分,偏差值七十五。”裴子云平淡的说着。 偏差值=(个人成绩-平均成绩)÷(标准偏差÷10)+50,与试卷难度无关,也与考试人数无关。 50为平均,75为最高,25为最低,各大学在录取学生时,常常用高中毕业生统一考试的偏差值评价作为录取的唯一标准,当然表面说还有别的因素。 偏差值七十五,就意味着现在想上什么高校都可以(当然学费得跟上),想上什么大学也可以,东大的预备役。 这话一出,长野成美几乎噎住,喝了口饮料才吞下。 “这……真是让人绝望啊!”她不由这样感叹。 ︿( ̄︶ ̄)︿,裴子云心想要是不能得第一位,不能偏差值七十五,才叫见了鬼,传奇的话,三位一体,不弄个学习、剑道(旅行)、文坛制霸全国,自己怎么最大限度的打开束缚? 长野成美看了一眼,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成绩支配的恐惧,连美味的寿司都似乎失去了味道,垂头丧气的说着:“你的《谁是第二人》,已经销售了4万册,按照这情况,本年度至少可销售7万册。” “这份合同是按照原来比例执行,200万円,会近期打给您。” 现在总计在这本书上收到了580万円,连着荒木赏的奖金300万円,交给母亲200万円,连着消费了些,现在卡内还有660万円。 这对国中生是巨款了。 “山田君!”长野成美说到了销售,似乎又恢复了信心,清楚的说着:“您最新发布的《夜行之鬼》也发行了1万册,获得更好的反响!” “但是,说实际,您这步骤有点急了!!”长野成美对裴子云惋惜的说着,她有点遗憾,《谁是第二人》作品很不错,放在了今年度都是新人王,如果没有《夜行之鬼》,说不定能冲10万册。 10万册是什么概念?是一流作家才能达到的水准。 前段时间,三木敦志所写的《狂乱的人》出行一年达到12万册,而同属一流行列的方庆隆木写的《枯萎》则出版量才只有9万册。 山田信一现在才12岁,如果能达到这水平,那不仅对裴子云名声有巨大提升,打破了“得荒木赏必不得善终”的名声。 说来也奇怪,荒木赏所得者,往往有很大比例,不但没有青云直上,反而默默无闻了,这姑且不说,对她所在的白石学馆出版社同样有着巨大的影响。 不仅仅是山田信一的个人赢利,更重要的是从此获得的声誉,作者和读者的选择,这是巨大的财富。 即便是现在,因裴子云的原因,长野成美现在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单单是工资就提高了三成,对日本社会来说,这种幅度的增长,在不升职的情况下,几乎是抵达了极限。 且白石学馆出版社也特别为她配了一辆车,虽一辆车不贵,但也有几十万円,这不仅让长野成美在家人中有了更高地位,且让她更加自信了。 现在裴子云的成绩与白石学馆出版社是紧紧联系在一块,因此对着裴子云接连出版两本书,《夜行之鬼》对《谁是第二人》造成销量的影响,白石学馆出版社还是有一些惋惜,长野成美是其中一员。 裴子云的《夜行之鬼》出版,相对于《谁是第二人》来说,两本书风格类似,而品质更高《夜行之鬼》自然就更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在读书口袋的钱有限的情况下,这就变成了自己打自己的奇观。 裴子云听明白了她的惋惜,的确,按照常理来说,其实一年一本才最适宜,因那样利益最大化,但自己追求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传奇,他并不愿意欺骗她,低首认真说着:“给您和出版社添了麻烦了,但是,我要的从不仅仅是钱。” “您说,要是我继续这样进步,能不能在国中毕业,公布身份时,冲得大冈赏的宝座?” “嘶……”长野成美听明白了,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山田君,您这是想让整个日本都震动吗?” 国中生摘取大冈赏,这是要爆炸啊! “这,就是山田君的器量吗?”日本人很吃这套,长野成美立刻肃容而待:“嗨,真是佩服啊,不过这样的话,仅仅靠这二本可不行,这假期里,您得写第三本了,希望能保持质量。” “哈哈!” “第三本吗?”裴子云笑了,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手指滑动几下,转个邮件,对着长野成美说:“第三本我已经写好了!” “这样快?”长野成美震惊了。 要知道,普通作家,单论写书速度,是有可能一年写几本,但质量是不能保证,因一部好作品,需要时间以及大量工作,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而顶尖作家分两类,一类是几年磨一剑,甚至十几年磨一剑,所出皆精品,甚至是绝品,而一类则以短篇闻名,通常是一年写一篇,或两篇,不会超过三篇,而这也已惊煞旁人。 但现在,裴子云一年间连出三本书,实在是难以置信! 更夸张的是,裴子云的两本书,《谁是第二人》与《夜行之鬼》都非常优秀,销量也可观,要不是新人,名气积累跟不上,成绩更可能涨上几倍。 单单是这两本书,长野成美已对裴子云心悦诚服,认为他是文学上的天才,但是这第三本来的太快,会怎么样?还能保持之前质量吗? 长野成美疑惑,一年出三本书,而书的质量也不下降,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当下就拿出自己手机,点开裴子云刚才发给她邮件,打开看了一眼,目光一扫,就沉入了里面。 长野成美身经百战,在阅读上其实很容易产生阅读感,只看几页,就能感觉到水平高低,这一部最新长篇小说,一入手就给人惊艳的感受,完全被吸引,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享受读书的极大乐趣。 过了十几分钟,长野成美才勉强抬起了头,用手揪了揪自己的脸,又掐了掐自己的耳朵,感觉到疼痛,才知道这是真实,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对裴子云说:“真不可思议,山田君!!” “您的《夜行之鬼》已是近年难得精品,而现在这本《人间之梦》,似乎更隐隐在其上。”长野成美眼睛滚圆看着裴子云,喃喃说着:“您是神派来,专门在世间写作的人吗?” 这段时间,裴子云已吃的肚子半圆,闻声准备说些什么,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滴滴”声音,是电话来了。 裴子云拿起手中的电话听了起来,听着听着,裴子云笑意就凝固了,转个身,低声说着:“知道了,大冈君,我就在涩谷街,我们在对面书店会面吧!” 第七百零七章 坂东匡志疯了 乃木屋书店 这家书店内统一成浅白色调风格,给人开阔印象,而墙面被书覆盖,却毫无压迫感。 大冈智史进入书店,顺着书架看了看。 这家书店中央的书架上摆放着艺术、设计、人文、文化等相关领域的新书,左右书架上摆放并非单纯按类别,更多是根据内容,分的非常详细,来这一家书店读书的人,可以很容易找到想要的书。 值得一提是,这一家书店还有个特点,就是除了新书和特卖书籍,只要断定“这个书架上无论如何都需要这本书”,这家书屋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并上架。 因此书店受到不少的好评,很多顾客反馈即使在一些旧书店找了很久没找到,在这家书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大冈智史没花费多少时间,就见到了裴子云,才上去,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日本当代新生作家里,我只看山田信一的书!” “在我看来,除他外,这代内再无有着成为国民作家的潜力了。”今井宗太拿着裴子云新作,和挽着手的女友说着。 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情侣服的今井宗太是一个白领,在日本护河电器公司工作,主要负责维护这一块,平时收入还可以。 现在公司放了假,今井宗太特意和女友闲逛一下。 而今井宗太和女友久米田友恵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喜欢看书,就是因爱看书的原因,在书店偶遇,相识,相恋。 最近今井宗太发现了几部不错作品,就向女友久米田友恵推荐。 这就是裴子云的《谁是第二人》以及《夜行之鬼》,尤其是夜行之鬼,宗太更是深入其中,如痴如醉,认为这本书就是最爱。 “《谁是第二人》,很有内涵,深得我心!”今井宗太说着,又摇了摇自己手中的《夜行之鬼》:“但是这本更吸引着我。” “即便是这一本与时代相悖夜行之鬼,却也始终坚持着自己信念,这种为剑而生的人生,真是极富魅力,让我为之神往。” “是啊,山田先生,不愧是荒木赏的得主!”久米田友恵也说着,态度诚恳,看不出任何奉承男友的意思。 “我真的很憧憬《夜行之鬼》中这样的人。”今井宗太一脸向往,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虽已是日本护河电器公司的正式工,但面临的压力很大,有些事不得不妥协,有时甚至会违背自己一直坚持原则。 也就是这原因,今井宗太对《夜行之鬼》书中主角,始终坚持自己信念的人生,钦佩着,向往着。 “虽山田先生才出了二部,但这两部作品无不反映了独特世界观、感情观!” “他的作品中,不但充满趣味,还能通过作品学到许多处世之道。”久米田友恵也补充着:“想必山田先生出道虽晚,也必步入中年了吧?” 她这样猜测。 裴子云听着这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在裴子云身后的大冈智史听着两人这样评价着,小声的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让你久等了。” “不愧是山田君,有这成绩,真令人钦佩!”大冈智史说着,转身对服务人员说着:“请给我,山田新一两本书,《我谁是第二人》与《夜行之鬼》,拜托了!” 又对着裴子云说着:“这里不是说话地点,我们去隔壁咖啡店坐坐?” 见裴子云颌首,大冈智史就向收银台而去,现在因书店的人也不多,两人稍排了一会就结账出去了。 书店隔壁的确是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不大,环境相当不错,非常幽静,很适合谈话。 咖啡厅中,大冈智史叫了两杯咖啡,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实在想不到,您除了剑道,还能在这方面这样杰出!” 大冈智史低首说着,这是真心诚意,对日本社会,或者说任何社会来说,一个武士的牺牲和作用很大,但随着体力和生命衰退而衰退,在历史上却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但一个成功作家,一部好作品,却可能会留下长远的精神烙印! 咖啡很快就上了,裴子云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说:“过奖了,说实际,我很吃惊,你现在才找我!” 此时距离上次的西別府敬二遭遇刺杀的案件,已过去了一个月了。 这个月中,裴子云毕业考试都已完成了。 事实上,在事情发生后,裴子云认为大冈智史,或者坂东家会立刻寻找到自己,但没有想到大冈智史顶了这样的压力一个月。 要知道,裴子云在西別府敬二死亡案件发生,就动用尽川神社的力量,去查了一下坂东家。 经过尽川神社的查询,裴子云知道,面对坂东家的势力,大冈智史能顶住不牵连到自己,有多不容易。 明白这一点,裴子云对大冈智史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可我现在还是不得不找您了。”大冈智史不由苦笑一下,用叉搅拌一下咖啡,把当时坂东佐知子的话一一对裴子云说了一遍。 尤其把当时坂东佐知子威胁的话,大冈智史强调了下,对着裴子云说:“如果找不出真凶,她就让我和您,一起为她的丈夫陪葬!” 裴子云听了,眼中露出冷光,没有回答,而问着大冈智史:“你这一个月,肯定也不是虚渡,查到了什么?” 大冈智史喝了一口,抿了抿,对着裴子云直接了当的说着:“我怀疑,下的手是坂东家内部的人。” 裴子云毫不动容,说:“那个杀手矫健,不是普通人,受到过严格训练,你有这个怀疑,可以理解。” “不过,就算是坂东家内斗,西別府敬二不过是女婿,也不涉及继承权吧,为什么杀他?”裴子云有些迷惑不解。 在日本社会,男女还是有很大区别,极道中,就算是总长的妻女,也只是比普通小弟高一些,不能呵斥高级干部。 在世家中,女性也往往排的很后,特别是继承权。 只要儿子有一点出息,都不会考虑女儿继承,更加不要说女婿了。 “山田君,我之前也是这样想。”大冈智史正色说着,他也是同样的观点:“可是我查下去的结果就是这样,为的是西別府敬二上次想救的人——坂东媛子。” 说着,哪怕周围没有人,大冈智史还是靠近了裴子云的耳朵低语:“坂东媛子可能是坂东家的下任家主!” “……这,不可能吧?”裴子云都一惊,坐直了身子,堂堂坂东家称得上财团,又有三个儿子,为什么把家主位置传给孙女? 媛子是坂东财团家主坂东匡志的孙女,甚至她都谈不上出色不出色,才仅仅十五岁,听说身体不好在北海道修养。 坂东媛子的父亲坂东恵士都谈不上很出色,他掌握了坂东财团的一小块,现在坂东财团所推行最新产品——小枯若叶就是坂东恵士管理。 小枯若叶这一款产品,说是可以很明显改善,体虚,易病,肥胖、便秘,内分泌失调,脸黄,心悸,睡眠质量差、容易上火,口臭,肌肤缺水等等问题,一经推行,依靠着财团的网络,迅速火遍全日本,成为了日本最为畅销的保健品之一。 小枯若叶这一款产品为坂东财团在保健品市场上拿到了一块蛋糕,但是也仅仅这样而已。 要论一个财团或家族的继承权,连坂东恵士都无法和两个哥哥竞争,更谈不上坂东媛子。 日本的财团及家族对于继承权,都是传男不传女,传长子不传次子,如果不是特别情况,这些传统是不会改变。 即便是家主重病,怎么都轮不到坂东媛子。 “而且,传位给孙女,怎么压的住诸多公司的股东,以及怎么向干部交代?” 这里有个误区,就是许多人把财团总规模等于资本,更等于家族(私人)资产,这真的很可笑。 坂东财团,由二十九家公司组成,通过控股、换股涉及的公司超过百家,可坂东家在里面的总股份,最高时都不会超过15%! 尾张国的织田信长,他是尾张国的国主,尾张国号称石高57万石(庆长时),但织田家直属的石高,不超过15万石,而单属于织田信长,不超过5万石! 德川幕府,天领(直接控制)也只有400万石,占天下1/5左右。 任何成了规模,上了年代的财团,家族占有股份超过15%就是奇迹了。 “这样的事,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得到这结论,与其说是我自己查到,不如说是有人故意转告我。”大冈智史很是理解,他知道消息后也非常吃惊,因为这简直是自杀。 “谁转告你,难道是坂东匡志?他生病久了,终于疯了吗?” 坂东财团,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是一个将军,各个公司都是相对独立的大名,而董事和干部作为旗本,也持有一定小额股份,整个体系复杂,层层交叉,这样情况下,继承就不是个人的意志,而是整个财团的选择。 那种豪门宅斗其实就是外行人,单纯讨好家主就有用? 就算是坂东匡志,都没有力量一意孤行镇压整个财团,最多就是把自己名下的股份传下,但一旦各公司的大名,对此起了疑惑和怀疑,坂东财团就会陷入动荡和分裂。 现在,曾经号称一代明主的坂东匡志,已经疯了吗? 第七百零八章 30分钟 “疯不疯我不清楚,但是我被告之这个,就没有后路了。”大冈智史面色阴冷,缓缓的说着。 “哦?这种情况,你认为现在怎么办?”裴子云喝了一小口咖啡,面无表情的问着。 “山田君,正面对抗坂东家实属不智。”大冈智史摇着头,晃动着手中咖啡,说着:“坂东财团在坂东匡志手中达到了鼎盛,这样的人,只要一息尚存,都是极可怕的人。” “而且,坂东匡志有杀亲的先例。”大冈智史低声说着。 坂东匡志还有二弟坂东靖彦,三弟坂东和彦。 因十几年前的一场经济大萧条,整个日本经济遭受重创,引起了日本社会上的骚乱,这一场骚乱也直接影响到了坂东财团。 坂东匡志因坂东财团严重缩水,急于处理种种事务,把这几起事故,交给自己的兄弟坂东靖彦与坂东和彦去处理。 但却没有想到,坂东靖彦与坂东和彦都在这一件事情中受到了重创。 据说当时城南的一处重要公司受到骚扰,是由当地几十个失业男子堵住大门,不让人进出,导致无法正常工作。 坂东靖彦到了公司,准备劝说时,被乱民中一人突用石头砸中脑袋,当场昏迷不醒,变成了一位植物人,十年前,就在病床上躺完了自己的一生。 当时伤他的人也没抓到,在警察到达时抗捕而被击毙。 坂东和彦当时去了工厂,路上遭受车祸,当场殒命,肇事的司机被警察抓了,则吞毒自尽。 对此,许多人怀疑这些事故就是坂东匡志造成,因坂东匡志与两个兄弟因财产的原因闹得十分不开心,坂东匡志就趁着动乱,趁机解决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一举夺得家主之位。 但在坂东匡志登上坂东家家主之位,大力革新,不仅将坂东财团,从经济大萧条衰落中影响中脱出,还迅速吞并一些受到大萧条严重影响公司以及一些有价值的企业,资产扩大了十倍,再也没人提过坂东匡志陷害自己兄弟的这种说法了。 大冈智史简略向裴子云介绍着坂东匡志波澜壮阔的一生。 “所以,坂东匡志只要活着,只要我们能救坂东媛子,就能镇压一切余波。”大冈智史对着裴子云说着。 “而且,山田君,如果您想获得大冈赏、小川赏,说实际,就算你作品再好,至少十年后。”大冈智史将手中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诚恳说着。 “但是,如果您获得了坂东家支持,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大冈智史眼睛盯着裴子云,一字一句说着这些话。 “你是为谁说话,直接是坂东匡志的授意?”裴子云听着大冈智史的这些话,突然之间反问。 见着裴子云突然问起这问题,大冈智史微微变色,放在桌下的手也握了起来,手心也不禁出来一些汗,说着,“我、我……” 但不等他说完,就被裴子云打断,说着:“无论你为谁说话,这我不管,就算是坂东匡志疯了,也与我无关。” “只要做到下面这些事,我伸手又有何难?” 裴子云拿起手机,转了一个邮件,发给大冈智史,对着说:“里面邮件,是我除了已发表的二部小说外的三部。” “你立刻传回去,只要坂东家答应,帮我在三年内,也就是国中毕业时就获得大冈赏和小川赏。” “我就答应救援。”裴子云斩钉截铁的说着:“除此之外,就别想了。” “武士一怒,血溅七步,不会畏惧威胁。” “我相信传承了200年的坂东家,不会不明白。” 大冈智史听了裴子云的一番话,迟疑了下,这并不是裴子云要价很高,事实上单纯从钱的角度,不高。 单论背景与力量,坂东家毫无疑问的是可以将一部作品推入大冈赏与小川赏的最终决赛,但想要夺得最终的奖杯,作品同样得有相当高的质量。 坂东家的力量,对这种社会影响极大的项目,也并非无所不能。 不过,大冈智史只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立刻转发了裴子云的这一封邮件,并且还详细的说明的裴子云所要求的这些内容。 这事,必须由后面的人决定。 坂东家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都有一块大宅,分着停车场、里面有着本馆、北馆、离馆、新馆、茶馆、料理室,甚至在宅内还有个神社。 大门是七米宽的双扇铁栅门,护栏围墙延伸至两侧,皆有灌木种植在内侧,搭配以松树,将整栋宅邸遮掩在阴影中。 花园面积很大,单是本馆,房间总数至少高达三十,有着严密的安防,在其中一个房间,一个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 这位老人头发几近掉光,额上也有着点点老人斑,整个身体皮包着骨一样,看上去非常瘦弱,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但非常特别的是,他浑浊的眼神,偶然之间非常锐利,如果有人望上去,会给人一种利剑的感觉,这老人就是坂东财团的家主——坂东匡志。 这时,有人在经过了多名保镖检查,她进入这一间卧室,她轻步走向坂东匡志,轻声禀告着从大冈智史里接收的信息。 坂东匡志听完了她的报道后,挥了挥手,说:“立刻联系下评审和编辑界的人,我要在30分钟内知道,这几部作品,有没有登顶的潜力。” “嗨,我立刻去办!”身深黑色的服饰的中年人鞠躬,轻声说着,立刻转身命令,无论是当场哪一个人,对捧上大冈赏与小川赏所需要花费的资源,都提也没有提,因对坂东财团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只有作品质量才是关键。 一栋高档公寓,宝户智夫正和女儿宝户喜代美一起玩耍。 宝户智夫是一位高级编辑,平时因工作的原因很难回家,今天难得放假半天,宝户智夫在早早的就回到家里,陪着女儿一起玩耍。 他的女儿宝户喜代美现在才9岁,很可爱,因父亲经常很晚回家的原因,没有时间和女儿接触,导致宝户喜代美平时关系不是很亲近,让宝户智夫很苦恼,为此家特意去请教了一位医生。 医生告诉宝户智夫,只要平时多回家,多陪陪自己女儿,关系自然就会好了,而且建议为女儿买一只猫,这样让女儿有更多游戏玩耍的时间。 宝户智夫因此特意为女儿买了一只橘猫,名叫kitty,自买了这一只橘猫以及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女儿,女儿亲近了许多。 此时,宝户智夫正和女儿一起逗弄这只叫kitty的橘猫。 女儿拿一只逗猫棒,不停逗引着这只橘猫,橘猫这时还小,“喵呜喵呜”跑个不停,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逗猫棒。 “啊,真可爱。” “猫咪很可爱,我家的喜代美更可爱。”宝户智夫看着,心满意足,良久,拿出了猫粮,以及一盒牛奶。 “喜代美,玩了会,就要休息了。”宝户智夫把牛奶倒入猫用小盆里,橘猫就伸出小舌,舔起牛奶,随着动作,铃铛继续响着。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是电话么?”宝户智夫本来笑眯眯看着,心中很欣慰,这时神色一暗,心中恼怒,明明才休假,又要无可奈何的接电话。 “如果不是部长社长的电话,我就要切了。”他曾告诉别人,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不要打扰,因此在接到电话时,有些不耐烦,但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露出了恭敬神色,并对电话的另一边说着:“嗨,我立刻去看。” 说着,宝户智夫对女儿说了抱歉,起身去了电脑。 凯撒酒店 评论家河田恵士,正在参加一场规格颇高的酒会。 河田恵士穿着一身西服,头发笔直,整个人显得干练,正在与自己的女伴下屋美穂子谈着主办方举办的当红电影《死寂的召唤》,这部田中美纪子主演的电影,是这一个季度最受欢迎的惊悚片,一经播出,就有极好反响。 “田中美纪子十七岁以广告模特身份出道,2年后就主演了青春电影《燃烧吧,青春》,凭借该片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上次电影《东京之恋》而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这次《死寂的召唤》已经获得了13.4亿円的票房,冲上15亿不难,说不定有机会获得最佳女主角,而完成了奖项上的突破。” “我是不是与她结的善缘呢?” “再说剧组所在的公司给的红包也不小。”河田恵士的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写有关这一部电影评论,这时铃声响了起来。 河田恵士正凝神思考,电话突响了,一看来电,就立刻站起来,虽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还是恭恭敬敬弯腰连声应是,下屋美穂子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惊,连忙止住了话。 河田恵士弯腰站了五分钟,口中说着:“嗨,我立刻去办!” 这才挂了电话,下屋美穂子小心翼翼问:“河田君,是谁打过来?” “这你不要问了。”河田恵士对着自己女伴下屋美穂子直接问着:“这家酒店有电脑吗?我要接个邮件并且观看。” “速度要快!” 下屋美穂子很诧异,还是立刻安排了:“嗨,放心,肯定有,我立刻给你安排一下。” 她果然迅速,不到三分钟,就有服务员过来,河田恵士连忙跟了上去。 第七百零九章 一口答应 咖啡厅中,大冈智史与裴子云还坐着。 大冈智史又叫了一杯咖啡,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翻看着刚才在书店新买的山田信一的作品。 大冈智史平时也有一些爱好,看电影,听音乐及读书。 看电影,他喜欢看一些纪录片,尤其是有关历史,认为这样可以提升自己底蕴,可以从历史中学习以提升自己。 大冈智史是一个有梦想,有野心的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事上,即便是一些平时的放松,他也会想尽方法用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而听音乐,可以算得上是大冈智史,真正用来放松的方法。大冈智史喜欢听一些古典音乐,家里就有一架子专门用来存放古典音乐碟片,他认为这样更有内涵,更能舒缓平时的紧张,与烦躁的心情。 至于读书,一般是《日本崛起之因》、《思索——政治与经济》这些作品,读这样的书,是因大冈智史是在为恒元家工作,而恒元家与日本政府关系密切,需要更了解形势。 再有时间,就看些文学名著,偶然才会看一些流行的书籍。 大冈智史是曾听说最近有一位新人作家山田信一出版两本非常不错的书,但也没往心里去,没有留意。 不过前几天,整理山田信一的详细资料时,发现并不是同名同姓,他不仅是一位武士,还是一位有才能的作家,当时就非常震惊。 现在大冈智史喝着咖啡看书,其实还是第一次读作品,读着就赞叹:“太了不起了,山田君。” “您把书中的武士写活了,他的那种精神真让人羡慕啊,这由于您也是武士吗?” 在书中武士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身影,看到自己对梦想的追求和坚持,形同身受赞叹起来。 听着大冈智史夸奖,裴子云面无表情,只低首表示:“您太夸奖了,老实说,我的水平并不高。” 其实仅仅是抄袭了一个超一流作者水田野中第二部。 水田野中二十一岁出道,写到五十四岁,总计三十三年,才写了十一本书,平均三年一本。 第二部的水平还不是最高,到最后还能升半阶,并非是自己的本事。 大冈智史摇首:“虽是新人,但已经超过了不少有名作者,这水平还低的话,日本就没有高水平的人了。” 才说着,身上发出“滴滴”声音,是电话响了。 大冈智史住了口,放下手中的书与咖啡,拿出电话接听起来,脸色严肃,不时应声:“是,是,嗨!” 大冈智史接完,将自己手机放在桌上,但并没有切断,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坂东家答应了你的要求,请问你什么时有时间过去?” 大冈智史问着话,心中震惊,听见裴子云的条件,虽答应转告,但心里还是没有把握。 因想要得到大冈赏和小川赏,这事太难了。 如果只是入围大冈赏和小川赏,这些并不算什么,一些财团与家族都能做到,但是想真正获得奖项,却十分困难。 困难并非是钱的问题,而是受社会广泛注目,民主社会,再无令行禁止的中枢权威,所谓的财团也不是一家,可以说,多方面力量交织才是普遍情况。 大冈赏、小川赏是日本文学上最重要奖项,评委只占60%,而其中有40%的分数,是由一些民间代表团评选,这些代表团的人选来自全国各地,共有200人,都是具有相当文学素养的一批。 注意的人太多了,谁都有敌人,一旦有明显的破绽的话,就会变成大丑闻。 而裴子云《谁是第二人》已获得了荒木赏,要在最短时间中获得大冈赏和小川赏,意味着两年内接连获得两个奖项,这样成就,难以想象。 一个新人作家三年内一举获得文学上三连冠,在日本迄今为止的文学史上,还从未有过。 最辉煌成就是号称“日本国民作家”福永弘则,十一年内一连获得荒木赏、大冈赏和小川赏,震惊全日本,才被称为国民作家。 而要是真出现十五岁的少年三年三夺冠的这种情况,大冈智史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怎么样情况——这是全日本都盯着一个人,任何问题都会在放大镜下反复审查,要是没有真正夺冠的本事,坂东家都撑不住。 现在坂东家同意了山田信一要求,就意味着,山田信一作品真有凌驾于日本文坛的实力。 这就十分可畏了! 大冈智史十分震撼,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问着:“您在短时间内,就又写出了三部震撼人心的作品吗?” 这已经不是人了吧? 大冈智史对文学还是有点了解,写作不容易,前赴后继从事一辈子创作的人,又能有几人能出名? 出名中,又有几人能鼎盛? 鼎盛中,又有几人能传世? 而且任何作家都不可能永远保持好状态,不断的写出好作品。 一年内写出五部,这怎么可能? 裴子云理解大冈智史的心情,但笑而不谈,说着:“时间的话,现在虽学期结束,可我要举行全国巡礼,坂东媛子在哪?” 大冈智史这才醒悟过来,在电话里再说了一遍,听完回答,说着:“坂东家说,坂东媛子在北海道本宅。” “好,我就在北海道举行社团巡礼,时间就定在7月23日。”裴子云听见了这个回答,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个时间。 大冈智史又接听了回复,起身深深鞠躬,脸上带着笑容:“坂东家会热情欢迎您,以及您的社团成员。”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提醒着裴子云:“山田君,请您务必小心别的武士,特别是岩上神社的武士。” “岩上神社?”裴子云点首:“我明白了。” 听完这话,大冈智史就起身鞠躬告辞了,而裴子云沉吟着:“这个条件,都一口答应吗?” “看来水有点深啊!” “不过,我又何必在意呢?” 将咖啡一饮而尽,转身离开,并且拿出电话按了几个按键,对远山幸太说:“喂?是幸太吗?通知下社团,这次假期旅行,就定在北海道。” 社团活动室 几个男生在挥剑,手中挥舞木刀,劈砍空气,发出一声声呼啸,身上衣服也湿透了,显练得很用功。 冴子也在锻炼,浑身冒汗,满脸纠结和痛苦。 而隔壁已大变了样,不但两个打通了,有着沙发、桌子、书架等,还在一个角落弄个简易开放式厨房。 自早川直美带来便当,裴子云发觉厨艺不错,就让她负责整个社团的饮食——当然仅仅是加餐。 裴子云特地把社团活动室中给早川直美弄出来一个简易开放式厨房,让她来施展厨艺,以免麻烦。 由于东京公寓,小者十五平方米,大也不过六十平方米,基本上都是简易开放式厨房,日本人很有经验,因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便携炉灶、循环用水器、厨具,餐具,都非常周全,而早川直美在上面炖煮着的东西,她含着笑,心情很不错。 “前几天吃了玉子烧,今天就吃煎饺。” 煎饺很香,外皮酥脆,馅心多汁,真咬一口满嘴流油,早川直美想着:“我可以试下炸虾,金枪鱼盖饭也可以考虑。” 而远山幸太伏在案上处理着社团的工作,闻着诱人的香味,哗哗流口水,用手不停擦自己的嘴巴,对着早川直美说:“直美,你实在太厉害了,到底有什么秘诀?为什么你做的东西这样好吃?” “真的,直美,我觉得连小原屋的大厨也比不上你。”说着,远山幸太又抹了抹嘴。 小原屋是附近有名的料理店,日剧里的传统的家庭餐厅,光是看看也令人感到垂涎三尺。 早川直美听着这话,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只明白,不知道什么时,随着一次次入梦,醒来发觉自己做菜时得心应手,味道特别鲜美。 最近裴子云吃过,连连夸奖,这让早川直美很开心。 冴子一双圆眼里满是赞同:“早川桑虽然连木刀都拿不动,但厨艺的确好——我饿了,我要吃饭团。” “嗨,冴子,这里有。” 一个雪白的饭团,里面有点肉,和传统一样,包覆着一层海苔,还略有点盐,这就是社团成员锻炼后的点心。 冴子扑上去大口吃时,电话来了,远山幸太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声音,就知道是裴子云了,问着:“部长,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有点声音,远山幸太嗨的应了一声,似乎有点疑问,问着:“北海道吗?可是去北海道要花很多钱吧?” 裴子云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钱不用考虑,这次有人赞助。” “嗨!这样太好了!”远山幸太完全相信裴子云的话,握紧可拳用力庆祝了一下,回首说:“直美,部长有事不回来了!” “还有,过几天,我们去北海道玩!”说着,远山幸太就一脸的憧憬。 “啊!”听着远山幸太说裴子云不回来,早川直美看着自己的点心,顿时浮出一些失望。 第七百十章 比天津神 车中,裴子云给远山信太打完电话,眯了眯眼,又想了想,把手机重新拿来了起来,在上面快速编写着。 裴子云这是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发给坂上三千子,想让坂上三千子用尽川神社的力量,帮他确认一下大冈智史所说的有关坂东财团的事的真实性,同时也想问一下有关岩上神社的事情。 很快,裴子云把邮件发给了坂上三千子,向坂上三千子说着:“这岩上神社是怎么样回事?” “你给我查查。” “坂上学姐。”此时穿着高中部制服的坂上三千子却恰赶到了社团,沿途的学生都问候不停——有着冴子的例子,坂上三千子一琢磨,也觉得转学到米兰私立中学高中部比较好。 才进社团,就看见了冴子在挥剑。 一身制服的冴子,挥舞着木剑,一劈一砍,在空气发出“呼呼”响,显得力道极大,而在冴子额上不停滴落的汗水,以及她已变得通红小脸,可以看出冴子现在是在十分努力的在练剑。 坂上三千子看着冴子练剑,心中暗暗感叹:“冴子,真了不起!” 可以说从开始学到现在,冴子的剑已有着完全不同味道,而坂上三千子则一步一步的见证着这一转变的过程。 在冴子刚开始学剑时,不仅拿剑姿势不正确,过程错误百出,而且第一次练剑,因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自己弄受伤了,脚给崴了,为此还特意休息了几天。 当时的冴子撅着嘴,眼圈红红,强忍着自己不掉下眼泪,可怜模样,坂上三千子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达到要求,冴子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只要有时间就勤加练习,更向教导不断的请教,才勉强达到了标准。 但自冴子剑道入门,似乎冴子身上某种特质觉醒了。 那以后,每次裴子云交给冴子一些招式,冴子只是看一遍,再请教一遍,最多花费三天,就把裴子云所教的全部掌握。 坂上三千子认为冴子的悟性及天赋,简直吓人! “是胜过了她的父亲石渡诚人。”看着冴子练剑,已隐隐有着一种收发于心的味道,坂上三千子心中十分惊讶,自言自语的说着:“练了四个月,就等于练了四年吗?” “是山田様教育得当,还是冴子是天才?”坂上三千子默默想着,就在这时,早川直美把作好的便当拿出来:“今天有煎饺和炸虾,坂上学姐,您是不是品尝一下?” 坂上三千子嗅了嗅,有点香,笑了:“谢谢直美了,我就不客气了!” 她用指尖拿起一个煎饺,咬了一口:“很香,酥脆。” 心中的确是佩服,这个小姑娘,料理水平的确很强,而早川直美又拿过炸虾,说着:“这也品尝下。” 就在这时,一声叮当,坂上三千子立刻知道这是邮件声,一看是裴子云所发来,便立刻拨回了电话:“山田様!” “有关岩上神社的事情,的确得问我们尽川神社!”坂上三千子听了一段,就缓缓的说着:“岩上神社领有着五百石,早些年与我们尽川神社齐名,论实力不分上下。 “但近几十年,岩上神不知什么原因,实力急剧衰退。” “但岩上神社有一非常特殊的地方,就是在海上,或是在靠近海不远处,武士的力量会得到增强。”坂上三千子很认真的说着。 “岩上神社这点特殊,与它的起源有关。” “因岩上神社可以说是与海神关系密切,在海神系谱中是镇海的立神。” “所谓的立神,就是指矗立在崖上的岩石或小山,在岛屿上特别多,是渔民出海时航标,因此被立为守护渔民的海神。” “而即便岩上神社实力有所衰退,但领有的五百石规格没有变化,更有着完整的武士传承,是一家有着相当实力的神社,与之敌对,并不是简单的事。”坂上三千子神色有点不安。 “现在重要的是,听您描述,这件事极可能涉及到夷神和海神之争。”坂上三千子说:“您在哪里,我立刻过来。” 有关夷神和海神之争的事,坂上三千子不得不郑重。 在尽川神社的密封档案中有一些关于夷神资料,最近一起就是三十年前所发生的案件。 三十年前,岩上神社一位武士不知因何种原因,不小心得罪了夷神,这位武士被夷神诅咒,诅咒相当简单和可怕,就是半睡半醒之间,武士突然之间看见敌人就在身侧。 久经训练的武士,自然第一时间砍杀敌人。 但是等砍杀了,武士才发觉杀的是自己珍爱的妻子。 被诅咒的武士对此毫无办法,向几位武士和神社求助,都无济于事,又砍杀了自己的儿子,为了避免进一步悲剧,他切腹了。 损失了一个前途很不错的武士,岩上神社大怒,事情闹得很大。 为了报复,岩上神社派出了实力强大武士去解决夷神与诅咒,并且给予对等报复,但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无终而返。 最后,还是岩上神社拜托了神道厅,花费很大代价才阻止了诅咒事件的恶化,虽不是当事人,但尽川神社还是警告神社中人不要随便招惹夷神,更不要与夷神相关的事或人有过多来往,以免招来不幸。 现在裴子云所涉及的事情与夷神有关,坂上三千子不得不郑重,就听着电话:“不用,我向家里赶了。” “那我们到家里说话。”坂上三千子看了下地图,学校离家不过15分钟车程,而裴子云回来至少得三十分钟。 与其回到学校再返回家里,不如一步到位。 想到这里,她喊着:“冴子,我们回去。” 山田宅 二十分钟,裴子云下了车,等候在门口的冴子看见了裴子云的身影,就向他扑了过去。 裴子云看着冴子已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冴子满意对着裴子云说:“欧尼酱,你又去哪了?” “无用的早川都念了几遍了。”冴子的小嘴撅着,有些不高兴问着。 裴子云摸了摸她的头,说着:“冴子,直美可不是无用,她的厨艺厉害了!” 说到这里,裴子云也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 早川直美的确很厉害,仅仅一个月,她厨艺就完全上了一个台阶,使裴子云也觉得美味了,据说她已经把她妈妈的技术全部学干净,现在更在自学。 想到这里,裴子云也不禁舔了舔嘴,感觉有些饿了。 被裴子云抱着的冴子,听到裴子云这样说,心中有些不服,闪着圆圆的大眼睛,转动黑黑的眼珠,大叫叫着:“哼,欧尼酱,我也会厨艺!” “以后我一定比她更厉害。” “冴子,自己去玩吧。” “我和你的山田哥哥还有事要聊!”坂上三千子这时说着,她的话,冴子还是听从的。 “嗯,好吧!”在裴子云的怀中恋恋不舍的走出来,冴子闷闷的向着小房间去了,说起来,本来冴子和早川直美关系不错,随早川直美厨艺越来越好,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因可以吃到更美味食物,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冴子反感觉有点不开心了。 但是大人现在有正事,她还是立刻乖了。 看着冴子离开,裴子云望着冴子的背影笑了一笑,转身对坂上三千子,问:“请坐,那个夷神,是征夷大将军的夷吧?” “是,山田様,天津神,国津神,夷神。”坂上三千子端正坐了,受到过严格训练的她,一直持着礼节。 “其实,简单的说,天津神就是居住在高天原一支,以天照为首。”坂上三千子对裴子云介绍着。 “而国津神就是居住在葦原中国的神。” 裴子云点首:“高天原和葦原中国的区别吗?” “对,国津神本质是居住在葦原中国,具体往往就是地方神,甚至某些强大家族的家神。” “但是这些都是半合法。” “而夷神,因曾经北海道旧称虾夷地,更居住着所谓虾夷人,征夷大将军的夷就是虾夷。” 裴子云听着坂上三千子的这话,想了想,有些疑惑,问着:“可新川幕府建立不久,虾夷就纳入了幕府直辖,并且改称北海道。” “我记得,虾夷人的神,已经被大将军册封,纳入幕府体制了吧?”这知识在这世界并不保密,高校没有注意的话,学习历史的大学里肯定有简单描述。 裴子云曾在一本有关日本版图介绍中注意到了这一段历史,现在把它提出来。 “是的,山田様,是这样。” “幕府建立不久,就派船队占领了虾夷,分割成十四个郡,纳入了幕府直辖,册封神灵和人,可以说成了主体的一部分,因只被封不过二百年,这时间不长,还有许多人还不承认。” “而坂东家据说就是虾夷人一支首脑出身,由幕府赐姓而迁移到了江户,成为了领有800石的小普请。” “虽现在坂东家多次通婚,血缘上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但追上的话,本质上坂东家的确是夷神子孙,可能涉及着这方面的冲突。”坂上三千子负责的说,她其实不希望山田信一介入这冲突。 一看就知道水很深。 “不管怎么样,幕府胜利了。”裴子云淡淡说着:“那就不是夷神,而是比天津神一员,这样的话,我有什么可怕?” “这个委托,我接受了。” 原本只有天皇才有册封鬼神的权柄,但新川幕府建立,立有神宫,宣称也有册封权,史称比天津神。 这也是日后倒幕派联合天皇一起倒幕的根源之一。 “……您说的对。”坂上三千子想了想,认可了,不仅仅是坂东家,大量迁移人口去北海道,因长期通婚,虾夷人现在基本上归化了。 理论上说,坂东家和夷神,现在都是主体的一部分,谁能在这点上说话? 第七百十一章 倒幕义士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是7月23日,到了裴子云的社团出发北海道的时间。 码头,一群人熙熙攘攘。 渡轮处,裴子云背着一个挎包,远山幸太提着一个手拉箱紧跟着,一群学生上了商船。 这一艘渡轮是大场渡轮公司的向日葵号,向日葵号是前往北海道,出发线路是东京茨城县的大洗,抵达北海道。 这一次,社团的北海道之旅,全由坂东财团承包。 选择渡轮前往北海道,是因旅行的话,过程也是一种享受,比起一小时就抵达的飞机,渡轮更有趣,又不至于太长而厌倦。 至于选择大场渡轮公司的向日葵号,是因坂东财团占有大场渡轮公司15%股份,能提供更舒适的服务。 日程安排是傍晚出发,第二天13:00到达,全程19小时,单程普通票价是8500円,在裴子云与远山幸太,以及冴子、早川直美排队进入游轮时,一个服务员看见了裴子云一行人,就对着裴子云鞠躬,问:“是山田君吗?” 今天的裴子云穿着一件白色外套、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阳光,富有朝气,他微微点首,回答:“是的,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游轮的工作人员再次鞠躬,不好意思语气说着:“请问能看一下你的票吗?” 裴子云想了想,把自己手中黑卡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看,经过确认,发现是裴子云,就对着裴子云一行人说:“您好,山田君!” “因为你们是这一艘船的vip5乘客,上游轮可以走贵宾通道。” 身穿淡蓝色的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员把手指向vip通道。向日葵号邮轮上有两个通道,一个是主通道,一个vip通道。 vip通道是是专门为vip3以及以上的客户所提供,在游轮的一侧打开一条相对小的通道,让这些vip客户可以方便快捷登上游轮,而普通用户在主通道中依次排队依次进入。 远山幸太听到了这一句话,不由大叫一声:“我们也是vip用户了,不要排的太好了!” 说着,远山幸太还向正在排着队乘客招了招手。 而早川直美与冴子看着远山幸太的模样,冴子露出了鄙视,而早川直美小声说着:“兴太,你太失礼了。” “是吗?实在抱歉!”早川直美用点心获得了远山幸太的尊重,而冴子更让远山幸太害怕,有时冴子闲着无聊,就会拉远山幸太切磋一番。 远山幸太还想欺负冴子年龄小、冴子才八岁,没有力气,哪知道即便第一次对练,技艺精湛冴子用着木剑,把远山幸太打得鼻青脸肿、惨叫不已。 几次这样,每当冴子想找人对决,远山幸太都变的鼻青脸肿。 裴子云一行人,在贵宾通道后服务员引导下,走向游轮中住宿区,并且介绍着游轮上措施。 “向日葵号提供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服务员说着:“餐厅主要集中在3楼和4楼,免费的自助餐有3家,保证满足各种口味。” “收费餐厅每天都推出新新品,当然,因你们是顶级vip用户,在任何餐厅中用餐,费用全免。” 服务员说着:“我推荐你们去吃一下菅崎芳子意境坊中奥利弗、这是意大利美食,是游轮的招牌店。” 在裴子云身后,默默行走的早川直美,听这番话,眸子亮了起来。 “最后千万不要忘了去体验船上最精华的设施——270度观景厅,可以享受下午茶,观看着海景。” “有喜欢运动的人的话,甲板跳伞和甲板冲浪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冴子听着,脸上已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示的神情。 “祝你们旅途愉快。”说着,服务员把一行人引到宿所在,把钥匙交给了就转身离开。 冴子等外人走了,忍不住轻叫:“哇,听起来很厉害,我们晚上就睡在这里吗?” 裴子云随口:“对,和家里一样,大家休息半小姐,整理一下东西,就去餐厅,由于到了北海道很多集餐机会,可以各自寻找喜欢的,反正对顶级vip用户,任何餐厅都是免费。” “晚上好好休息,到了北海道旅馆有温泉,你们可以去泡一泡……” 冴子欢呼进了房间,早川直美也起身来,柔声:“山田君,我会看着冴子,有事会打电话,不用担心。” 裴子云笑眯眯低首:“辛苦你了,直美。” 见着她们离开了,他看了看房间,船舱房间当然很小,哪怕是vip室,放下了包,他换了鞋,就转身去了一处餐厅,但他一进门,就眉稍皱,不过还是继续前进,点了几个菜。 “请稍等。”服务员看了下黑卡,很快就上来了。 前菜是冬瓜和甜瓜拼盘,接着是刺身三种拼盘,配两种蘸料,再上着鱧鱼,这是关西夏天的代表鱼,接着就是真鯛、章魚。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一个人过来,微微躬身:“您是山田君吧?我是岩上神社的北冈达也,实在抱歉,打搅了,能入坐吗?” 裴子云反应过来,小脸严肃,欠身低头:“是,我就是山田信一,北冈君最管入坐。” 北冈达也看上是个年轻人,不过很是稳重的样子,坐了招呼侍女上酒,等酒上了,北冈达也就给裴子云倒酒:“虽不到年纪,但是您是武士,怎么能不喝酒呢?请!” 裴子云笑了笑,喝了口,入口柔软,回甘悠长,价钱不便宜。 才喝了一口,寻思着来意,就听见北冈达也发问:“山田君,虽万分失礼,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学过倒幕战争吗?” “倒幕,或者正史称三藩之乱?”裴子云目光一闪问着。 “对,就是这个。”北冈达也微微低首表示认真询问。 “客观原因来说,就是日本国长期封闭,而列强以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加上了200年积累的矛盾。” “因此就到了不得不改革之时!” 北冈达也听着,缓缓点头:“的确,当时到了不得不改革时。” 裴子云吃着菜:“历史上看,当时将军,新川庆忠连连办了几个昏招,最大的三点就是想把责任推到天皇身上——想让天皇下诏开国,以背这个黑锅。” “其次就是诸藩共议。” “最后是所谓的大政奉还。” 北冈达也脸上肌肉一抽搐:“何以见得?” “新川幕府建立体制,以军威力压大名,禁止朝廷直接对大名的官位授受,而对武家则举武家诸法度,实施管理裁断。” “而新川庆忠想让天皇背黑锅,结果天皇说不,又强行要改革,这就是抬举了久被遗忘的天皇,又违反了敕令,倒幕的合法性便出现了。” 裴子云给北冈达也斟了一杯酒:“而大政奉还,更是加强了这点,使倒幕派获得了旗帜。” “就连诸藩共议,也打破了原本新川家的体制——臣子可以共议大事,甚至反驳幕府,这臣也不臣了。” “可以说,新川庆忠几乎一手把幕府埋葬。” “可惜的是,他死了,然后新川庆兴上台了,他是一个明主,至少是一个幕府的明主,战争获得胜利,幕府延续下去了。” 听着这话,北冈达也眼中微微浮出了遗憾,说着:“您说的没有错——山田君,您认为幕府有必要延续吗?” “如果当时倒幕战争,是朝廷胜利,会怎么样?” 裴子云认真的想了一想,说着:“历史不能假如——但是必须假如的话,历史会有很大不同吧!” “您请说。”北冈达也亲自又斟了一杯酒。 裴子云说着:“我们这个历史,幕府虽胜利了,但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200年的矛盾积压一起,诸大名割据已是事实,新川庆兴花了30年才基本上扫平了诸藩,正式进行改革。” “而事实上诸藩只变成了新时代的议员,与幕府谱代一起,这种力量甚至导致了民主的诞生。” “倒幕的三藩是主力,为了胜利,很早就把落后的火绳枪等旧式武器卖掉,买到英制步枪,并且藩士(武士)经幕府长期渗透,有点不可靠了,所以废除了以武士为基本编制,建立了以倒幕浪人和农民为主力新军,虽经验少,但悍不怕死,或者说,来源便宜。” “可这点也决定了三藩在自掘坟墓,因为废除了藩士,藩主又何以掌握军权和胜利果实?要知道,中下级军官,全部是那些没有主臣名分的浪人!” “倒幕胜利的话,朝廷会最变成最大赢家吧!” “通过当时横扫的力量,将诸藩全部废除,说不定能废藩建县,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统一日本诞生了。” “而强大的日本,必会向外征服,而不是和老朽的幕府一样,花了半个世纪来调整自己的政权。” 北冈达也眼中大亮,重重低首:“太精辟了,山田君,真是震耳发聩之言,您说的话,我们许多研究过,涉及过,但从没有这样清晰。” “假如重回那个时代,您想必一定是倒幕义士吧?” “我们果然是同志。” 北冈达也心中欢喜无限,语无伦次,心中已有了决定,但是下一刻,冰冷的话丢了下去:“然后呢?” “日本在亚洲,想征服的话,就得蛇吞象,假如失败呢?” “还有,如果重回那个时代,我就算不得不参与,也必是站在幕府这一方。” 北冈达也猛的抬首,惊谔的看见,是一张冰冷的小脸。 第七百十二章 错误的历史 夜渐渐深了,似乎海上有迷雾,把一切遮掩了,有邮件发来了,说是用完了晚点,冴子与早川直美都回宿舍中歇息了。 裴子云用完了饭,擦了擦嘴,伸了一个懒腰,打个哈欠,似乎有点困,便起身微微鞠躬:“北冈君,抱歉了,我回房休息了。” 但裴子云说完,没有声音回答,不由眼睛微微一眯,看见着对面的人气息渐渐变化:“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山田君。” 北冈达也跟着离开了餐厅,深深感觉到了遗憾:“山田君,我还以为您会是我们的同志。” “北冈君,倒幕已经过去了一百三十年。”裴子云并不意外:“幕府既无法通过一场血淋淋的战争来清扫整个屋子,就注定了民主必会诞生。” “事实上,任何专制政权都会民主,原本独揽在一个或少数几个人手中的大权,随着制度松弛,而扩大到总督巡抚内阁手中——哪怕这仅仅这只是士大夫或贵族的民主。” “王与士共天下。” “幕府就算有着新川庆兴这个明主,也无法铲除扎根的那批人,只能把它们变成了新时代的官员和议员。” “而当新川庆兴死去,官员和议员的力量扩大,这种共议制,很自然的也进一步扩大,当每个人都能投票选择内阁总理大臣时,变成了现代的民主。” “日本在幕府治下,在倒幕后都长久的享受着百年和平,更向民众奉还了大政,您还有什么遗憾呢?” “难道一定要是天皇来亲政吗?” 裴子云踏在甲板上,发出了回声,有几个人瞄了一眼,又回去休息,整个甲板上空无一人,小提琴曲的旋律,隐隐传来。 北冈达也站住了脚步,似乎在倾听,他头发剪得很短,中等身材,这时脱下了眼镜,低首沉思了良久。 渐渐,北冈达也摇头,说着:“山田君,如果你成为了我们的同志,以你的天赋,你的才情,甚至可能在以后成为我们的首领,知道一切秘密。” “但是你拒绝了,我只能说,我们并不是狂人,甚至也不是一定为了天皇,而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错误的历史,必须被拨正。” 北冈达也语气开始时有点迟疑,但说到这里时,变的沉郁、坚定、果决。 “错误的历史?”这词令裴子云心中一震。 “也许您不理解,事实上不理解才是正常,但是我们义士还没有死绝,更不断扩大——山田君,您是武士,让我们用武士的手段,来结束今天的交谈吧!”北冈达也说完,细目从裴子云的脸扫视而下,停留在心脏喉咙处,把一直拿着的包裹解开。 这是一把长刀。 裴子云叹了一口气,同样拿出了木刀。 下个瞬间,北冈达也心中一凛,眼前的裴子云就这样站着,却无懈可击,顿时额上渗出了汗珠。 “不可能,我七岁练剑,十五岁获得奥义,二十一岁大成。” “眼前的人甚至称不上是少年,怎么可能有这样高的修为?” 北冈达也的呼息变得重浊,突大喝一声,踏上一步,身子跃起,燕子一样,循弧线绕过裴子云身体左侧飞翔,接着就是一个刀光。 “燕返斩!” 北冈达也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惊人的速度和体能显示了武士的强悍,而在消失瞬间,裴子云心率急升,后抑,旋身,返斩。 瞬间,两人的身体交错,接着裴子云安然着地,向右斜振木刀,不过木刀不需要斜振,滑过的血瞬间被吸取了。 北冈达半跪在甲板上,以刀支地,一线渗出红,渐渐扩张,喘息了两下,才站了起来。 一条红线,入肉不深,只有半分。 “山田君,是你手下留情吗?” “不是,我才十二岁,只差一点,但到了极限了。”裴子云有点遗憾,他动手向来不容情,只是自己极限束缚在十二岁的少年身体内。 北冈达也默然良久,收了刀,身姿端正,鞠躬行礼:“山田君,还请您放弃坂东媛子的任务吧!” “就算不谈幕府,还有着夷神。” “夷神?” “是啊,春鸟姫。”北冈达也声音中隐隐有着遗憾:“你知道为什么以坂东家的财势,却要请你,武士可不止你一人,就是因这原因。” “夷神壮大的话,虾夷人就会壮大。” “这太可笑了,纯虾夷人还存在吗?”裴子云不动声色,虾夷人在幕府时代,就被看作是落后民族,鼓励归化,而虾夷人自己也将此认可为自己唯一的出路,现在根本没有纯粹意义上的虾夷人了。 “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毕竟没有完全归化。”北冈达也摇着头说着。 “原来还是和夷之防,可大将军册封过,我不觉得它是夷神。”裴子云说着。 “这样吗?我对您警告一句,坂东家可不是和善之辈。”北冈达也没有准备再动手,退了出去。 裴子云哑然一笑,转身回房而去。 半晌,空无一人甲板上显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交手的北冈达也,他掏出了一个手机,拨打按键,接通了后,他恭敬的低首说着:“抱歉,大人,交涉失败!” “你已试探了他的倾向,以及说了夷神的事吗?”电话发出疑问。 “是的,大人,已说了,但是他还是拒绝了。”北冈达也认真的说着:“山田信一更倾向于维护和平的幕府。” “对夷神也认为是幕府的比天津神而并不加以特别排斥。” “喔,是吗?”电话对面,对裴子云没有接受条件,显很有些遗憾:“山田信一根据我们观察,是非常有天赋的武士,文武双全,前途无量。” “更倾向于维护和平的幕府,以及对夷神也认为是幕府的比天津神而并不加以特别排斥,其实对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来说,也很正常。” “只可惜他是武士,并非普通人。” “而且还在关键时卷入了战争,并且站在敌对面上,既这样的话,为了历史的拨乱反正,计划不容有任何变数。” “将山田信一处死吧,尽川神社的压力,我会承担。”电话对面,用虽满怀遗憾,但斩钉截铁的声音说着:“还有,针对坂东本馆的计划,继续进行。” “要拨乱反正,就得把北海道的变数拔起,我授权你动用所有在坂东本馆安插的棋子,不惜任何代价。” “嗨!”果然,这命令没有出乎北冈达也的预料,大声应着命令,北冈达恭敬的站着,身体鞠躬,等着电话结束,才挂了手机,直起了身体。 “太遗憾了,山田君。”北冈达摇首,眸中露出了疲倦之色:“我的道路,还要承担多少血呢?” 在游轮上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夜睡醒,再用了中饭,向日葵号就靠了岸,按照路线上了海港。 下了游轮时,一群人欢呼,尤其远山兴太脸色苍白,更隐隐带着一丝青色,不停的嘟囔:“啊,终于上岸了!” 原来,远山幸太上了船不久发现自己晕船,这一事实让他郁闷万分! 处于晕船状态,远山兴太是既不能吃,不能喝,还不能好好玩,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的北海道之行,就这么悲惨开始了。 这自然使远山兴太很不开心,现在终于到了陆地,就可以放心休息与玩耍了。 幕府时代,第一代大将军就派人对北海道进行勘察,并且派人在既有港口又能开垦土地的地点,建立了据点。 不久,就成为幕府的直辖地,开拓正式进行,虾夷人的首脑,或收编,或歼灭,归化可以说是强迫性。 坂东家就是其中之一,在当时就有800石的小谱请,迁移到江户。 而在倒幕战争后,由于立功,赐给了北海道3000石知行,坂东家重返北海道,并且在百年内不断扩大力量,成为了北海道名门。 西尾旅馆就是其中一个产业。 虽小雨中,但还能看见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和天空,环境很宜人,穿着和服的女人,接到了黑卡,对裴子云一行人鞠躬,介绍着西尾旅馆:“请允许我介绍下西尾旅馆。” “西尾旅馆创建至今已经历230年,计划与当地开发同步。” “武士和家眷来往,必须有合适地点,因此就创建了这西尾旅馆。”一行人一进门,和服女子弯腰请众人脱掉鞋,有人立刻拿去保养,又请着穿上了木屐,由于在夏天,故没有准备袜子。 换了就引领入内,女子还说着:“西尾旅馆处于高地,能俯瞰港口,有着露天温泉!” “客人可以感受一下,在露天温泉中真是非常不错的体验!”和服女子说着,已经裴子云一行人,带入客房。 客房隔离,很是宽敞,落地窗设有一个带椅子和茶几休息区,提供榻榻米。 “旅店因靠海的原因,提供的是鲱鱼为主的新鲜的鱼贝类,如果你们中的人有对海鲜过敏的话,请提出来,我们旅店会为你提前准备别的餐点,希望不要介意!” “还有,旅店的供餐时间是这样规定,07:30至08:30之间供应早餐,晚餐供应时间17:30至19:00,19:00后抵达餐厅的客人将无法享用晚餐,而温泉税是每人每晚150円。” 听着眼前的和服女子这样说,冴子跳了起来,大叫:“太好了,又可以在温泉中玩耍了!” 而早川直美对价格有些惊讶,小声说:“这是不是有些贵啊?” 远山幸太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靠近了裴子云,问:“这旅馆,很贵吧?” “很贵,但我们不出钱。”裴子云回答。 “是的,您持有的是贵宾卡,一切费用都已全包了,请尽情享受。”听着这样说,远山幸太喜笑颜开,跟随的社员都很是欢喜。 “大家散了吧,各回房去,三人一间。” “嗨!”社员没有什么不满意,这样的旅馆,40000円一天,三人住都是难得的体验。 部长当然有特权,单独一间,裴子云放下背包,用着自己手机搜索着情况。 这时,冴子、早川直美、远山幸太以及别人都已去玩耍或查看温泉,而裴子云说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休息,就独自一人留在房间中查询相关资料。 裴子云翻看着手机上搜来的资料,喃喃的说:“虾夷人,由于通婚及同化,纯虾夷人基本上消失,官方人口25000,非官方数字20万,但这20万肯定把一切有着虾夷血统的人都算了。” “且纯种虾夷人身材矮小,肤色浅黑,在世界上是已知人种中体毛最盛的人,其中男子络腮胡须浓厚,妇女则沿嘴有痕迹。” “嗯,这样的体貌,恐怕也是纯种虾夷人逐渐消失原因之一,难怪现在几乎看不见纯种虾夷人。”裴子云在心里默默说着。 “还有春鸟姬,这原本虾夷神话里并不存在,但是如果赐封的话,会给予新的封号,这是原本一位女神,还是甚至几位神灵的合并体呢?” 才想着,只听叮一声,有着电话过来了:“是山田君吗?我们是坂东本馆的车,您已经休息了下吗?” “已经休息了会,可以派车过来了。”裴子云说着,并且写了个群发邮件,一下发下了社员,就起身出门。 抵达到了门口,就有迎接过来,是个漂亮的少女,甜甜鞠躬:“是山田君吗?请入内吧!” 加长轿车内饰豪华,有小冰箱和雪茄盒,但裴子云不吸烟,对酒也就是浅尝为止,并无多少欲望,侧着看窗外,看见满是田野。 “北海道粮食占全国产量的1/4左右,要是在古代,差不多有500万石。” 眼前视野开阔,连呼吸都顺畅许多,车子离本馆并不远,十分钟就转到一处山道,这时乌云渐渐浓密了,闪电打了下来。 看着场景,裴子云眉一皱,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陪的少女以为裴子云害怕雷电,说着:“山田君,这山路下雨也不要紧,一会就到了。” 果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占地很广的地点。 裴子云下车,一眼看去,满是樱树,只是花早谢了,别馆屹立其中,只是一眼看去,就问着:“这是堡垒吧?” “您说的没有错,本馆就是堡垒所改成。” 第七百十三章 幕府转折点 引领裴子云进入本馆是一位新的女仆,体型娇小,穿一身浅白色女仆装,很年轻,看上去十七八岁,动作很轻,声音也轻言细语。 “果是城堡。”裴子云被引进入本馆时,发现这本馆有筑墙,利用尖角减少周围的防卫死角,没有天守阁,估计是当时已经出现了火炮,预防遭到强大火力攻击时成为主要攻击目标。 “不算山城,算是平山城吧!” 这是筑于丘陵、小山上的城,在战国时为数甚多,当然日本的城,其实可认为是一种堡垒。 不过现在到底是和平时代,本馆周围,有着庭院,地上是草坪,有引来的活水,也有假山,其中还种着果树,有仆人在打理。 裴子云粗略看了一眼,发现这些树是枇杷,顿时有些奇怪,因在日本,虽枇杷治病,果、叶、种子都可以入药,是非常常见的果树,也备受推崇,但是在院子中种枇杷树是有一些忌讳。 因为枇杷是常绿树木,叶子又宽大,种在院子,阳光都被遮挡,阴气重,对健康不利。 还有就是与枇杷结果时间有关,种子种下去到结果,需经过很长时间,种枇杷时家里本就有年纪比较大的人,当枇杷开花结果时,老人可能衰老死亡,因此就形成一种附会,认为枇杷开花结果就意味着家里会有人死亡,让不少日本人心中恐惧。 而且枇杷种子有毒,小孩误食,则十分危险,现在在日本几乎没有家庭会把枇杷种在庭院里。 裴子云跟着女仆向本馆而去,心中默默想着:这本馆的庭院中,种的是枇杷,是偶尔为之,还是别有其因? 进入了本馆,就有些阴沉,几个女仆忙碌着,似乎在制作小宴,裴子云还看见了一只小蛋糕,她们看见了来客,都鞠躬行礼。 “蛋糕,记得坂东媛子不是今天生日,这是哪个坂东家的人过生日?”裴子云随便想着,眼睛一眯,这些女仆动作一致,外表装饰甚至气质也相似。 坂东财团财力过人,底蕴深厚,因培养这些人,消耗可不仅仅是金钱,更多还是时间。 再行一会,就引到了一个客厅。 进入客厅,裴子云发现客厅周围墙壁上都是一些浮世绘,架子上是一些老式的武器。 “嗨!请坐,小姐会立刻过来!”女仆泡了一杯茶,倒退的离开,整个客厅就静了下去,裴子云喝了一口茶,把木刀放在了桌上,背着手看着周围。 浮世绘,裴子云也有所了解,走近一看,发现浮世绘不仅保存良好,且纹理流畅,透露出一种韵味,显是大家所作。 裴子云再仔细看了一下内容,发觉都是倒幕战争的图绘。 就在裴子云仔细观察时,一道声音突在裴子云的耳侧响起。 “山田君,您也对倒幕感兴趣吗?”原来是本馆的主人,坂东媛子出现了。 裴子云转了过身,微微欠身:“坂东桑,你好。” 坂东媛子是个美人胎子,只是看上去有点瘦,穿着一身长裙,但因瘦的原因,显有些空落落,脸色也有些苍白,资料上是十六岁,但看上去才十四岁左右,只是眼神却十分有神,很是灵动。 “是啊,有点兴趣。”裴子云指着图:“这画相对真实了,有些描绘战争的浮世绘,里面大部分画的是手持武士刀的武士在对战。” “这就不对了。” “虽当时双方都有拔刀队,幕府方面还有著名的诚口组。” “新见秀真号称当时第一武士,协助幕府作战,转战诸藩,连杀倒幕之贼,人称千人斩,公方样赐知行一千一百石。” “但是真的论总体战争的话,当时已进入了热兵器层次。” “这种武士持刀对砍,可所谓《最后的武士》这种流毒导致的印象。”这时接近了下午了,雨已有些大了,噼啪打着。 坂东媛子带着笑:“我看过你两本长篇小说,很是佩服,十二岁的武士啊,不想你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两回事,我就算是武士,也不能不承认史实。” “说的是,其实倒幕派的武器和幕府的武器差不多,一个英式,一个法式。”坂东媛子:“当然,严格说各国武器都有,幕府胜利后,才统一了式样。” 她沿着图看着:“这些,都是我家参与的战斗,总共七幅,代表着七场战斗,其中第一第二次最激烈,我家当时战死了七个男人!” 坂东媛子手指在图上划过,指着一个人:“这就是我的直系祖先坂东拓未,当时父亲和哥哥战死,他继承了家主的位置,继续为幕府奋战,身中三弹被抬下了前线,被当时报纸报道。” “战争胜利后,幕府论功行赏,赐给了坂东家北海道3000石知行,总知行有3800石,我们付出的牺牲有了回报。” 裴子云点首,许多人认为这知行不多,其实很多了,藩士的话,150石以上就是大禄家臣,家老俸禄一般也就是1500石到2000石之间。 而作新川将军直臣的旗本五千人,御家人有一万八千,在这些旗本中,知行九千石以上2人、八千石以上4人、七千石以上12人、六千石以上21人、五千石以上73人,总共才112人,算是嫡系中嫡系。 100石到200石是下级旗本,大多数旗本知行在五百石以下,占领百分之六十,3800石在幕府是大身旗本,由小普请晋升到寄合,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体面,可设阵屋自行管理,历代当主皆受到重用。 坂东家就是在倒幕战争中真正受到了幕府认可,因此飞黄腾达。 坂东媛子虽在资料里看见他的成绩,但见着裴子云小脸认真沉思,不由好笑,随口问着:“您觉得,为什么出现叛军先胜利,而幕府最后胜利呢?” “这太简单了,坂东桑。”裴子云在沉思中醒悟过来,摇着头淡淡的说:“倒幕三藩,很早就把落后的火绳枪等旧式武器卖掉,买到英制步枪,但幕府也不是白痴,同样购买了法式武器。” “这武器方面,可以说不分上下,甚至幕府还迟钝些,但差距不是很大。” “而关键胜负手,就在军队组成,经过二百年和平统治,当年血战于野的武士后代,其实已变成害怕见血的权贵阶级。”裴子云眼中流露出些感慨。 “倒幕三藩人少,且藩士(武士)经过幕府长期渗透,有点不可靠,废除了以武士为基本编制,建立了以浪人和农民为主力的新军,这些人虽经验少,但悍不怕死。” “而幕府虽有新式武器,却全由旧旗本组成,这些人二百年没见血了,虽不是不可以进步,但必须有时间。” “而当时幕府还经过了两件大事,就是藩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了幕府大老,这在我的《樱花下的武士》里有过描述。” “其次是庆忠将军暴死,庆兴上台,其时才十七岁。” “大老为武士手刃,新将军上台过于年轻,幕府威信受到了严重影响,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才一交战,幕府大败。”裴子云说着。 坂东媛子听到这里,心中震惊,原本有些调笑消失了,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裴子云——不想这人才十二岁,对这一段历史见解是这样的清楚! 要知道,坂东媛子曾花费了几年时间来研究这一段历史,却始终未能明白幕府大败的原因。 “庆兴将军见情况危急,调集了北海道的军队上阵,这未必寄有多少希望,但北海道气候相对严酷,武士腐败相对低,故一上战场,立刻遏止住了倒幕军。”裴子云继续说着。 “经此数战,庆兴将军立刻发觉了彼此的强弱点,颁布了命令——前线固守牵制的命令。” “倒幕军一旦遏止住,人少,资源小弱点就暴露出来,毕竟幕府军人数多,资源多,单纯遏止还是相对容易,等进入消耗战,幕府八万军经过血战,渐渐适应了战争,倒幕军就大势已去。” 裴子云说着,心中知道,这世界历史与德川庆喜当时差不多,政治上连出昏招,让人咂舌不已。 军事上也差不多,经过二百年的和平,军队没有一支可打,小规模镇压下浪人和农民还可以,遇到新军就扑了。 当然更严重的是战略上的巨大错误。 就算前面的牌都出错了,哪怕没有北海道的军队,单是命令幕府军队,不急着野战,挖垒依墙布线一招“围而不打,据垒而墙”,就可随手灭了倒幕军。 原因很简单,不能打,守垒射击总可以。 一旦倒幕军被遏止,无法迅速突破,它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 可以说,知道了这点,德川庆喜都能随手碾死倒幕军,所谓历史必然性其实一文不值。 “原来我们北海道军,作用只在于遏制一下吗?”惊讶后,听裴子云这样说,坂东媛子有点失落,北海道军的领导就是坂东家。 “这遏制一下,就是生死区别,国运转折,当然也得当时将军醒悟。”裴子云说着笑了一下:“要不,坂东家虽奋勇作战,但实际并无多少战绩,哪能获得知行三千石?” 这事听起来容易,只需将军醒悟过来,遏制一下,结果就完全不同。 可是裴子云知道,身处那时那景,没有开阔眼光,足够谋略,又如何能醒悟过来? “初代将军肯定不能预料日后二百年的事,但当时把北海道纳入开发,结果就有一支北海道军遏止了倒幕军,使将军能醒悟过来,调整了战略,三年就把倒幕派完全歼灭。” “这,真的是环环相扣,太奇妙了。”裴子云感叹着,就在这时,突整个庄园摇摆一下,“轰”一声。 “地震了?”两人顿时惊起。 第七百十四章 忘记我吧 就在裴子云一惊时,坂东媛子也听见了这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坂东媛子脖上一个玉坠,突发出来一阵暖流,让她感知到了,她心里一惊,就对裴子云说:“山田君,这恐怕不是地震!” “有意外情况发生了!” 裴子云面无表情,也听见了周围有杀声,不过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坂东媛子的玉坠。 裴子云细细体会着这感觉,问着:“这样的话,我们就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裴子云与坂东媛子客厅在二楼,到了阳台上,窗户看去,看见十数个穿和服的人闯入了庭院。 “这不可能,警卫呢?”坂东媛子睁圆了眼,而一直沉默的侍女长发现闯入者,很是吃惊,挺前一步喊着。 坂东本馆原本是堡垒,除了服务人员、清洁人员、医疗人员,还有专门的保卫处,有保安系统,摄像头、扫描器,哪怕一只野鸡钻进来,保卫处都会收到警报,而且门还需要刷身份卡才能开启,称得上是秩序井然、防卫森严。 这些人怎么闯入? 裴子云看着,眸中掠过一丝若有所思,但闯入者却高喊着:“不许动,谁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声音尖锐,和刀子一样。 面对这情况,一些人吓的失去了血色,而又一些人却高喊着警卫,甚至想拿起武器,面对反抗,闯入者拔出了刀,刀光一闪,长刀砍下。 自看见起第3秒,第一个人被砍杀,第6秒,第二个人心脏被捅入并狠狠一搅,第11秒,第三个人脖子被砍中,切开一半,这人转了半圈,跌了下去。 杀人者身上的和服沾满了猩红的血,甚至半边脸上都有血在滚落,眸光一扫,与两楼的人对看上。 “在上面,杀上去。” “警卫,警卫!”侍女长尖叫着,而裴子云眸光扫过了惊呆了坂东媛子,她后退了一步,张大了口,还没有等裴子云说话,管家就已扑了上来,对着大声叫喊:“小姐,不好了,竹田诚一郎反了!” 侍女长难以置信,尖声:“怎么可能,竹田诚一郎是坂东家谱代家臣!” 竹田诚一郎,坂东媛子知道,因一家都是坂东财团家臣,而竹田诚一郎父亲竹田利明更因救现在的坂东财团的家主坂东匡志而死,由此可见一家的忠诚。 在坂东财团,竹田一家受到了厚待,更把竹田诚一郎当成了真正心腹,坂东本馆的保安处,就是他在管理,如果说此人反了,的确可以敞开一切防御,让外人闯入其中。 不过就算这样,听到竹田诚一郎反了,许多人,包括侍女长都不敢相信,因她不知道竹田诚一郎有什么理由反坂东家。 即便是收到预警,这一刻,侍女长还是无法相信这事实。 管家见着侍女长不相信的模样,大声喊着:“坪内,这是真的,现在他们就要杀上来了,你赶紧带着小姐躲起来,快躲起来!” 但管家的话才说完,喊杀声就已靠近了,只见一位穿黑白色武士服的男人,持了长刀冲了进来。 而在身后,还有人扑上来,喊着:“竹田,你怎么了?” 而持刀男人,面色不改,长刀直直一挥,刀光一闪,扑上去一人中刀,在楼梯上滚落下去,发出凄厉惨叫声,而又一人,则被一刀砍断胳膊,捂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翻滚着,哭嚎着。 这武士正是竹田诚一郎。 “诚一郎!”侍女长不敢相信的尖叫着,带着哭腔。 只见竹田诚一郎穿着武士服,手持长刀,面色凄冷,双目间隐隐血红,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瞳孔中有着淡淡的黑气。 听见了喊声,竹田诚一郎微微一怔,接着就有数人扑了上来,将他重重包围,是坂东家的支援及时赶到了。 “叛贼,杀了他!”有人高喊着。 看来反叛的人并不多,随着这一声,数人都持着刀,围了上去,但竹田诚一郎没有丝毫的畏惧,狞笑一声,发出一声怒吼,“哈,来的好!” 竹田诚一郎一转身,人随刀走,斩出了一刀,正在后面准备出刀一人根本没有来不及的抵抗,只听“噗”一声,一刀而下,淋漓鲜血,在空中飞散。 而竹田诚一郎似乎异常享受这过程,嘴角有溅出的鲜血,还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一舔,显得十分兴奋。 接着后退一步,躲过了一人的偷袭,反手再刺一刀,将一人的长刀挡住。 “杀!”竹田诚一郎呐喊一声,再用力一顶,对面的人被巨大力气所推,跌了下去,竹田诚一郎扑了上去,直接用脚一踩,只听“咔嚓”的一声,一声惨叫,那人腿骨被硬生生的踩断了。 “拨乱反正,就在今日。”竹田诚一郎连连挥刀,人刀合一,短短一瞬间,有四五人被所杀。 “嗯?” “这是抵达人刀合一的武士,又是附体?”裴子云皱眉,望眼睛血红隐隐有点点黑丝的竹田诚一郎自言自语。 就在裴子云还没有决定参与不参与这些坂东家内乱时,楼梯口传出了杀声,刚才闯入的和服男人扑了上去。 “杀!”竹田诚一郎砍杀着一人,对着赶来支援的同伴,第一时间却指着裴子云说:“我在监听中听见,此人年纪虽小,方略可怖,杀,快杀掉这人!” 原来竹田诚一郎保安处本是对外,但是不知何时,在内部都安插了监看,听到了刚才裴子云对着坂东媛子所说有关幕府之乱用的谋略。 说完这话,就有几个武士向着裴子云扑了上来。 “嗯?直接目标是自己?”裴子云皱眉,自己方略要早了一百多年,还称得上改变大局,现在早事过境迁,追杀自己干什么? 不过虽是不解,面对袭来的武士,裴子云冷笑一声,下一瞬,木刀一闪,与一个斩来的长刀对撞,发出了火星,但幽黑的木刀却没有折断,接着跃起,这动作有多快? 甚至带着了移影,接着对方连改变动作都来不及,“噗”一声,脖子切开了,发着不成声嘶叫,带气泡鲜血喷出。 接着,人随刀走,裴子云毫不迟疑冲进了人群。 这几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士,眼光看见,头皮都瞬间一麻,反应极快,两把长刀就朝着裴子云刺去。 但裴子云这一扑,是低身窜出,木刀一挥,只听“噗噗”二声,连成一线,接着就是惨叫与溅血。 生死一刹,杀人如草不闻声,裴子云用楼梯上跃下,半空落下,动作和刀斩,无一不简单到了极点,只是远刺侧抽,血光四溅,如同涌泉。 就这短暂瞬间,已格杀七人。 并非是裴子云武功进步了,而是原本木刀脆弱,现在却宛是真刀,这杀伤顿激增十倍。 “杀!”竹田诚一郎眼角裂开了,直扑而下,向着裴子云一扫,而裴子云侧面一让,就躲过了竹田诚一郎这一击,身形变换,一脚踢在腹下,随着一记沉闷的声响,竹田诚一郎整个身体跌出,全身抽搐,吐出了带着碎片的血,内脏明显已破裂。 裴子云回过首来,小脸上有一些溅到的血滴,给面无表情的脸容添了几分凌厉。 所有的人呆住,这一切兔起鹘落,事情突然而起又突然结束,整个厅内异常静寂,只有滴血的声响,腥味充溢空间。 “诚一郎,诚一郎!”侍女长看见这情景,扑了上去:“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有着婚约,明天就要结婚,为什么?” 听到侍女长尖锐的声音,短暂昏迷在地全身抽搐的竹田诚一郎却醒了过来,他似乎怔了一秒才醒悟发生了事,微微向着坂东媛子苦笑:“小姐,对不起了!” 说着,突就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裴子云目光一动,木刀欲举又停,只听着“噗”一声,短匕刺入了竹田诚一郎自己的胸口。 坪内永子面无血色,身体发抖,小手紧紧抓着衣服,望着竹田诚一郎,带着绝望和不甘心,再次问着:“为什么?” 竹田诚一郎对着裴子云大笑:“呵呵,我等义士虽九死而不悔,你杀了我,但祭品已经有了。” 这话说出,看见竹田诚一郎的身体发出白雾,随着白雾,整个身体都似乎在枯萎,迅速蔓延,周围浓雾弥漫,雾气掩盖竹田诚一郎面容时,他仅剩头颅的神色转成温柔,对着坪内永子微微低首:“永子,对不起,忘记我吧。” “我只是一个自私只为自己理想的男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整个头颅干枯,变成了骷髅。 看到这情景,裴子云脸色一变,他感觉到了不对,想举步,却感觉到了一种束缚力量,使人不能动弹。 “可笑!”接着就是破裂声,自身四肢无形束缚消散,下一刻就是坪内永子的哭泣声,而裴子云踏前一步,向窗口看去,只见下面同样起了迷雾,而在迷雾中,远处的樱树顿时起了变化。 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四月,远远看去,粉红一片,清风吹过,花瓣飘落而下,宛是一场樱雨。 回过首,坂东媛子呆呆看着远处,发出一声叹息,平淡而寂寥。 第七百十五章 神对我不薄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樱雨下一眼望见,一支军队扑过来,而这支军队中,虽看上去衣着并不统一,武器也散乱,有的拿步枪,有的持刀,无论衣服和武器,式样都很老旧,为首一人却有点眼熟。 他们形体狼狈,却齐唱着歌,步伐坚定,随着歌声,所有灯光都熄灭,裴子云注意到,电子设备都立刻停了。 “该死!” “是倒幕的反贼!”管家从窗户中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咬牙切齿,血气上涌,大声怒骂,接着就对裴子云说:“山田君,我们本馆是以垒而建,即便有着倒幕反贼,凭保卫处也可压制!” “但是现在内乱死了许多人,恐怕守不住了,我等死守堡垒,您带着小姐躲到密道里去!” “请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拜托了!”管家对裴子云深深鞠躬:“还有,山田君,您请放心,只要你保护小姐,就算堡垒攻破,只要小姐没事,坂东本馆就没有沦陷,且只要撑到明天天亮就可以了。” 管家说着,显这位管家是坂东家的心腹,知道秘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务必,拜托您了!”管家再次对裴子云深深鞠躬。 坂东媛子看着管家说出这样话,眼眶微红,眼泪流了出来,口中小声:“山室,您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位管家是山室胜明,也是坂东家的谱代家臣,这十几年来都是作坂东媛子的管家,照顾她的生活。 可以说,坂东媛子是山室胜明看着长大,所以,不仅坂东媛子对他很敬重,山室胜明更将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现在坂东媛子看山室胜明一副决绝,与外面混乱场景,心中不忍,想要山室胜明一起逃走。 但山室胜明听着坂东媛子的这话,却一下涌出了泪,他擦了擦眼角,声音嘶哑:“小姐,我山室胜明无能,对不起您。” “坂东家也对不起您。” “不过,您是坂东家的少主,是我们的希望,请跟着山田君去吧。” “只要少主没事,坂东家就没事!” “坪内永子,你跟着小姐走,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说着,山室胜明就对着周围大声喊着:“坂东家,还有活着的吗?” “嗨,我们在!” 听着山室胜明的话,周围聚集十几人,这十几人中有武士,有侍女,一半是和山室胜明这样的中老年人,几乎个个带伤,拿着刀。 只听着一个五十岁的人在喊着:“庆介,你在干什么,还不上来?” “长田、工藤!” 不过随着喊声,更多的人却在瑟瑟发抖,有个被喊着身体一震,羞愧的看了一眼,转身就逃。 “混蛋!”上来的人大骂。 “别骂了,对现代许多人来说,这只是份工作。”山室胜明苦笑:“山田君,都拜托你了。” “山室君,有没有本馆地图,以及本馆有没有枪支?”裴子云看到这一幕,心里不但不鄙视,反很是感叹,有十几人站出来,真不愧是一个大家族,有着这样底蕴。 这些遇到了绝境,但不抛弃,不放弃,愿为家族效死的人才是一个家族真正崛起的根基。 有这些人,一个家族,即便再衰落,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然,裴子云更注重武器,要是有枪支弹药,下面的那些看上去是倒幕军的人,杀起来不要太容易。 “日本对枪支控制的很严,而且坂东本馆被盯的很紧,上个月还有突击检查,枪支真没有。” “就算有几支,我想有着竹田诚一郎这个叛徒,都不会留下。” “地图有,所有密道都有。”山室胜明拿出地图,然后和十几人一起,重重的鞠躬:“拜托了。” “走!”裴子云拿过了地图,就立刻说着,坂东媛子深深看了后面的一群半老的人,忍住了泪,没有丝毫迟疑,与坪内永子一起转出。 在走廊疾行了一段,到了一间杂物室。 这间杂物室看起来非常普通,裴子云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杂物室中,有旧衣柜,旧椅子,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破旧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擦了眼泪的坪内永子进入了这间杂物室,没有犹豫,立刻来到摆的旧衣柜前,打开旧衣柜,在其中拨弄了几下。 只见这个衣柜迅速的向左移动,露出地面,坪内永子将地面上一大块瓷砖打开,露出了下面一个通道。 “小姐,山田君,快。”坪内永子示意进入其中,这时,裴子云已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因此裴子云没有说废话,立刻与坂东媛子逃入这条密道中。 进入了密道中,坪内永子立刻在密道入口处,迅速拨弄几下,听着“咔咔”的响声,上面房间旧柜子都已复原。 这时坪内永子才缓了一口气,领着裴子云和坂东媛子向密道深处走去,抵达了一处房间。 “现在到了,这里有水,有药,有食物。” “可供十人活一个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找不到这里!”坪内永子勉强笑着:“小姐,空气还有点闷,我去打开通风口。” 房间内沉默了下来,裴子云想了想,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坂东媛子问着:“坂东桑,我有些问题,能请教下吗?” “山田君,您请说。” “坂东家原本请我来解决的事,似乎并不是这个,现在遇到了变故,但我可以问问原本是什么事吗?” 坂东媛子全程保持着沉默,听裴子云这样问,她声音在微微发抖:“山田君,这事和现在这事,其实可以说一回事。” “哦,这是怎么回事?”裴子云有些迷惑不解。 “明天天亮,我就正式十六岁了!”坂东媛子微微苦笑:“而今天,其实是我秘密生日!” “嗯?” “……生日,它还分秘密和公开吗?”裴子云说着,突然之间想到过来时,曾经看见过一只很小的蛋糕,又想到资料上生日不是这天,心中纳闷,继续问:“即便这样,为什么你生日,也没有家人来?” 外人不知道,很理解,但你的家人总知道吧? 坂东媛子是坂东家的一员,又是坂东财产当代家主坂东匡志的孙女,身份自不一样,哪怕再重男轻女,她的生日不会没有亲人来。 但是今天,就裴子云所看到情况,除了他拜访,就没有别人来了。 坂东媛子没有说话,低首良久:“这自然有原因。” “就算是坂东家,我真正生日也是秘密,只有家主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但不想,还泄露了——山田君,其实只要我过了生日,就没有问题了。” “你的意思,你过了生日,问题就可以解决?” “是,过了生日,我就是坂东家的家主,一切都会不一样。”坂东媛子却没有任何喜色,只是低声说着。 “那这样的话,我还得回去。”裴子云听了,看着低首的坂东媛子良久,点了点首,说着:“兵法有云,久守必失!” “你不会觉得,单纯躲避,能躲到天亮吧?” “而且你们坂东家中,只有家主与少数人才知道秘密都被泄露,这样的话,你们坂东家恐怕最起码也出了一个身份不低的叛徒?甚至可能更多。” “这种情况下,这一条密道的信息,也极可能被敌人所知晓吧?”裴子云笑了笑反问。 “这样躲避下去,恐怕支撑不到天亮。”裴子云拿着木刀,翻看着地图,地图并不很复杂,只凝神看了几眼,就一丢,转身向密道外而去:“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进行阻击,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时外面传出了“杀呀”“去死”“该死”这样厮杀声,以及“啊,我的胳膊”、“不,你不能杀我”这样惨叫声,即便在密道中也可以听见。 能听到这些声音,是与坂东家当初在建立这条密道时所使用材料有关,这种材料用的是一种非常特别吸音砖。 用这种材料所制的密道,处在密道中的人,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的人却听不见密道里的人的声音。 这是坂东家为了以防万一,在密道中特意的布置。 听到了厮杀声,裴子云也知道外面情况紧急,于是不再犹豫,拔刀而上,向着密道外面走去。 “山田君,请等一下!”坂东媛子喊住了裴子云,她鼓起了勇气过来,变得稍微有些羞涩,在裴子云没有防备下,就向着裴子云靠近,突就吻了下。 退后一步,坂东媛子喃喃说着:“山田君,请叫我媛子,听说你叫信一,我能叫你信一吗?” “当然可以。”裴子云一头雾水,他也知道日本人对称呼很有区别,想了想,改口说着:“媛子!” “嗨,信一,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也很喜欢你的书,我不能出去,你的书给我带来了长久的安慰。”说着这话,坂东媛子突然之间哽咽,似乎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口,结果最终变成了深深欠身:“山田君,祝你武运长久!” 裴子云面对这一吻,这奇怪的话,稍怔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坂东媛子非常感激自己救援,于是笑了一下,大步而上,到了一处,想了想,就打开了密道,出了台阶。 身后,坂东媛子久久没有抬起身。 坪内永子红着眼看着这一切,低声说着:“小姐,您不是一直想看看《谁是第二人》和《夜行之鬼》的作者吗?想与之深谈,想一起用餐。” “为什么现在不把他留下?” “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 “嗨,他是武士,坂东家是武家,我媛子也是武家的女人。” “男人要出征,我怎么能阻挡呢?” “能见上这一面,而且樱花都开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神对我不薄。” 坂东媛子转过脸,对着坪内永子欠身:“永子,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诚一郎不会死。” “小姐!”坪内永子捂着脸,泪水在指缝里飞溅。 第七百十六章 在此一战 密道外,厮杀声不断传入耳朵。 裴子云从密道中而出,出去一刹那,眼前快速出现一梅,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保护春鸟姬化身坂东媛子存活着明天阳光落下,顺利觉醒(未完成)” “咦,久违的任务。” “随着我的力量的增长,任务越来越少,这一趋势非常明显,最初世界到现在的世界,数量有了明显的减少。” “如果说,当日石渡诚人妻女的任务的目的是让我融入了这时代,那现在任务很明显就是重要的命运点。” “看来我介入了这世界的重要节点了。” 经历几个世界,裴子云逐渐明白系统给的任务的一些规律,所以才有着这个很针对的猜测。 在进入这个世界初,裴子云在附身的山田信一的记忆中看到,是被超自然力量所杀,在得到尽川神社的帮助,曾拜托坂上三千子去调查过有关信息,但坂上三千子告诉,她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因此,裴子云推测,原本山田信一之死,其中肯定隐藏着更深问题,这姑且不说,现在看着系统任务,裴子云心中想:“嗯,原来是这样!” “坂东媛子竟是春鸟姬的化身吗?” “这样的话,我有点理解为什么倒幕派要杀她!” “以及坂东家的家主坂东匡志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家主,反要冒着巨大风险,让坂东媛子担任家主了。” “不过这样的话,坂东媛子担任家主,风险比自己想的要少。” 一个正常的财团,坂东本家股份,不会超过15%,这样一意孤行,自然会有巨大的风险。 但是涉及到族神,就往往有着神道和政治上的意义。 “坂东财团,分散出去的股份,也必掌握在核心人员手中,这些人员,肯定有半数以上,与春鸟姬,以及北海道集团有着密切关系。” “坂东媛子担任家主肯定不行,但春鸟姬的化身担任家主,却有很大可能落实下去。”裴子云不由得点了点头,想到这里,眼神变得更犀利, “不过,只仅仅是保护吗?” “这也太小看我了!!” “是我的敌人,都得死!”裴子云露出了一丝冷酷,刚出了密道口,就看见一个人,这是个老人,与管家一起杀敌的一人,倒在走廊地上,上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受的不是刀伤,是枪伤。 中弹口还在不停的流血,将附近地面化成一小滩血泊。 这人口中在不停呻吟,显虽还活着,但已遭重创,没有战斗力了。 看到这里,裴子云心中提高了几分警惕,要论近身搏杀并不怕,以武道境界,即便来再多的人,也有几分把握全灭。 但对手用的是枪的话,裴子云就不能大意了,即使有着木刀变异,因枪毕竟射速太快,威力又大,沾之即伤,如果是一些致命部位,甚至必死,即便现在裴子云,据估计,现在的身体,也就只能承受几枪,而且枪伤还不能在一些关键部位,否则也会死。 这具身体终也只有12岁。 不过还好。 据刚才裴子云自己在窗口中所见,敌人持有的枪只是原始步枪,打一枪换一颗子弹,操作麻烦。 就算这样,火药武器也不是血肉之躯轻易可阻挡。 说实话,裴子云没想到把这一次坂东家叛乱,形成与里见馆一样的结界,面对的却是倒幕军。 裴子云一步跨过这受到重创的身体,快速通过了走廊。 因裴子云知道,现在最重要是尽可能的击退甚至歼灭来犯的敌人,而不是救助,即便裴子云想要救助,也没有相应的药物。 走廊里,灯光熄灭,不再有着光明,只有窗口漏进来星光照射。 “一切现代科技都不能用了?”裴子云无声的走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楼梯安静的可怕,抵达到一处,却“啪”一声,打火机继续点火,并且点上了一支蜡烛。 蜡烛点亮了,幽幽发着青绿光,不但不明亮,反显得有点森人。 突然,楼梯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就是“啪啪”二声,子弹穿过,接着就冒出了二个倒幕军的人影。 但子弹射空了。 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带着青绿,似乎在扫看。 “噗”栏杆下裴子云翻身斩下,木刀撕裂空气,脖子没有丝毫抵抗力量,粘稠黑稠的血浆飞溅,两个脑袋掉落在地,骨碌碌转动,口还张着,但接着一蓬白色火焰而起,顿时烧的干干净净。 裴子云毫不迟疑,扑入大厅。 大厅中只有两个人正在与敌人厮杀,其中一人正是管家山室胜明。 现在山室胜明的形象异常凄惨,左胳膊中了一刀,渗出了带着黑色的血,更严重的是,腹部伤势中了一刀,几乎可见肠子了。 即便受到了这样重的伤,山室胜明却依然没有放弃抵抗。 还有一个是中年人,左腿已瘸了,脸颊上更有几大处模糊的伤口,衣服也被血浸透成了红衣。 “为皇讨逆!”对面只有一人,看上去是军官,也许是因两人都是武士,他背后有着持步枪者,但没有下达命令射杀,而是高举着武士刀:“诸君,杀死你们的人,是迅冲队的草野一希。” 说着,长刀落下。 “要死了吗?”山室胜明才想着,突听一声呼啸,裴子云狸猫一样扑至,而后面几个步兵,都似乎是身经百战者,转身就射击。 “啪啪”几颗子弹打了下去,但都落了空,裴子云矮身急窜,迎头碰上,腰身一挺,木刀一闪。 “噗”裴子云身法太快了,一矮一斩,一个人头飞出,交着与两人快速擦肩而过,不等反应,蓦一个转身,木刀横斩,两人立刻腰斩,不敢有半点停顿,身子一伏,果然又是二枪打至,甚至不惜伤到队友。 不过一旦射出子弹,在短距离的战斗中,就拿着烧火棍,使用原始步枪最耗费时间了。 两人开枪完,挺着刺刀就刺。 这正是日本倒幕军的拿手本事。 只是这种,根本不在裴子云眼中,看着眼前这形势,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向前一冲,木刀一挥,两人顿时跌开,接着木刀闪现了一丝微弱白光,向着最里面的军官斩下去。 草野一希对危险的反应甚至比神经还快,反手就格。 不过可惜是,对裴子云来说,这种武艺,与士兵根本没有多少区别,一格一刺,顿时草野一希如被雷击,胸腹处洞穿,黏稠的黑血涌了出来,这人还想抵抗,伤口“蓬”一声燃烧,顿时发出了激烈惨叫。 裴子云看都不看,没有耽搁,向楼下别处扑去。 一楼中,这时有三人正在房间一一搜索,想要找到坂东媛子踪迹,还两人在走廊中持步枪戒备着。 不远处,横着几具尸体,鲜血淋漓,是原来的那些逃到房间里躲避的仆人,一一被抓出来杀掉。 裴子云看到这一幕,没有冲出,而低身躲在楼梯中,手中抓起地面因战斗的余波产生的碎木块,往一楼一扔。 “砰”一声,让一楼持枪戒备的两人,不由向碎木块落力点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刹那,裴子云冲出,手中木刀直接一刺,只听一声,木刀直直刺入一人腹中。 这人极是悍勇,不退反进,伸手就想抱住裴子云。 “可笑!”但才进了半步,蓬一声燃烧起来,裴子云在这一瞬间,顺势抽出了尸体上的木刀,向着又一人扑了过去。 那人看裴子云冲了过来,不假思索,推入子弹,将步枪对着裴子云开枪。 但裴子云的速度太快,不等这人开枪,就已一刀砍过去,将手中步枪击偏,只听“啪”一声,子弹打在墙上,接着裴子云一脚就将这人踢倒,木刀往下一刺,穿入心脏,顿时这人黑血流出,发出了惨叫。 裴子云不等一楼房间中敌人反应过来,就迅速向别的房间扑去。 本馆外面空地,北冈达也全副武装,听着里面连连惨叫,又归于静寂,面色冷漠,沉默了下,对身后的人命令:“去,第三第四第五分队上!” “嗨!”一个军官应着,一挥手,三十余军人冲入了本馆,里面立刻又响起了杀声。 但令北冈达也心惊的是,不一会,就听见惨叫连连,然后声音迅速消失了,速度比刚才还快。 “不可能,山田信一才十二岁,即便武艺再高强,甚至有着咒法能杀伤这些人,但是他怎么有这样多体力?”北冈达滴下了冷汗,这已经是这次一半以上的人了。 根据情报,坂东本馆不过二十个警卫。 有着竹田诚一郎配合十余人袭击,应该死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剩余也没有几个了,而现在,整整六十余人冲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全灭,这实在不可思议。 “步枪都没有用吗?山田信一,你真不愧是尽川神社的武士。” “我犯了个错误,就是不应该进入坂东本馆作战,坂东本馆有上百个房间,楼梯和密道连绵,这就是港战。” “但是不打又不行,不能让阳光出现,让春鸟姬觉醒。” 想到这里,北冈达也面目狰狞,他不信山田信一在这样大消耗下,还有着恐怖的实力,当下拔刀:“诸君,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杀,杀掉山田信一和坂东媛子,让春鸟姬沉入天津神的黄泉!” 第七百十七章 份内之事 坂东本馆 大批军人冲入,大厅中一片静寂,堆叠着多具尸体,尸身相互交叠,都是坂东家的人,远一点能听见无法逃离的伤者在呻吟,地板上散布了黑色的血渍、弹壳、弹孔,以及灰烬。 “这是倒幕义士在这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北冈达也闭上了眼,身为武士,他感觉到了这灰烬的来源,以及可怕。 “这种咒术,断绝了一切希望,他们再也不能复生了,哪怕是在现在这时。” “山田信一必须得死!”北冈达也想着,口中对自己部下发出命令:“杀掉本馆中一切人。” “各分队相互保持着看得见的距离,一旦有袭击,相互支援!” 作一个现代人,北冈达也并不想杀死无辜的人,因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许多服务人员,并非是坂东家的家臣,仅仅是为了薪水的普通员工。 因此哪怕袭击坂东本馆,都命令只有抵抗才杀,但是现在,一下损失了一半人,心中愤怒。 不过下达这命令,并非是仅仅愤怒,而是倒幕义士终不能算是活人,杀掉了馆内所有人,那剩余的鲜活生命,就暴露在他们的感知中。 无论杀掉山田信一,还是将春鸟姬沉入黄泉,都相对容易了。 “而且,不能让人使用火炮!” 坂东本馆,其实依堡垒所建,防御强悍。 如果没有内乱,导致实力大损,攻进去也必须花费巨大代价。 但北冈达也知道本馆有一道杀手锏,就是火炮。 这假借着文物的名义保留的火炮很原始,需要众多人手来操作,但它的威力还是很可怖,能发挥作用的话,恐怕义军就不能轻易到达坂东本馆。 因这次叛乱太突然,火炮已第一时间被炸毁,但北冈达也不能肯定,坂东本馆中仅仅只有一门。 竹田诚一郎地位并不算高,不知道别的很可能! 北冈达也才会派出一队队,搜寻坂东媛子,并且检查坂东本馆中是否还有别的大杀器。 本来觉得这仅仅是时间问题,但没有想到,坂东本馆中山田信一这样可怖,仅凭一人就杀掉了这样多人。 “本想着把山田信一杀掉在这领域内,能增加我方的力量,不想失策了。” “既是这样,就让我背负无辜者的血吧!”北冈达也想着,沉着脸,扫看着四周,只见士兵已冲入戒备,就要冲到走廊和楼梯上去。 就在这时,几个大桶在二楼一齐倒下。 顷刻间,液体雨点一样倾泻,把北冈达也这些人笼罩到在内。 倒幕军还不太明白,北冈达也立刻闻到一股刺鼻而熟悉的味道,脸色大变,立即大喊:“不好,是汽油!” “快躲开!” 北冈达也一面喊,一面立刻一跃,一个翻滚向边角一躲。 但下一刻,一个火把扔了下来,只听着“轰”一声,不过两个呼吸,大厅已冒出了一片火海。 汽油不但最易燃易爆,且火一起,温度就会在非常短时间里抵达千度,在这种情形下,大厅内二三十人,立刻被一点而燃,全变成了火人,凄厉惨叫声,从这些人口中发出。 这些人惨叫着在地上打着滚,试图熄灭身上火焰,但地上同样也散落刚才泼下的汽油,结果不但没有熄灭身上火焰,反让身上火焰烧的越来越大。 最可怖的是,随着焚烧,一些军人终暴露了他们的本质,就算被烧着,还是不停滚动着,而不是和普通人一样迅速死亡。 角落躲过了这一击的北冈达也,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该死,你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就在这时,裴子云在二楼一跃而下,而在门口,一个只溅到零星火焰的军人,在着裴子云跳下这一瞬间,就举枪瞄准,就算是大厅里满是惨叫的战友,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这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只凭这一点就知道这是个纯粹的军人,一旦战斗,一声令下就可以无视生死,哪怕战友就在面前倒下,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和退缩。 “啪”一声枪响,子弹飞了出去,目标就是头颅,只要被击中,就算裴子云是武士,也得死。 可这时裴子云只歪了一下脑袋,子弹几乎擦着耳朵飞过,没有第二枪了,人已经落下,木刀斩过,这军人如中雷殛,中段分开。 接着,裴子云身体一伏,整个人贴着地面掠去,看上去就是剪水的燕子,这就是大徐中的武技身法,果然又有二颗子弹飞过,击了个空。 下一刻,裴子云冲入了门口还没有进去的队伍中,木刀一闪,只听“噗”一声轻响,黑血飞溅,两颗人头飞出。 余下两人,只是看到眼前黑影一闪,本能左右一分,立刻枪抬了起来,但是只听“嗤嗤”二声,胸腹处斩过,皮肉外卷。 这种伤本不会立刻毙命,但黑血遇到了白光,就和火遇到油一样,顿时烧了起来了。 一击而中,毫不停留,再次冲入队伍,刀光实在太快了,只一起一伏,只听到一阵“噗噗噗噗”声音,这声音几乎连成一片,四五个人和割草一样跌了下去。 转眼间,停在外面的人,大半死于非命,余下三个顿时杀红了眼,大吼一声,端着枪就刺,这是刺刀术。 刺刀术非常简单,又非常实用,这挺枪而刺,但只剩三人还有什么抵抗力量,人影一分,三人就倒下了。 裴子云激烈的喘息着,这不过三分钟,可是耗费了巨大的体力,喘息了下,才进入大厅,这时由于汽油消耗,火反而小了许多。 “送你们上路吧!”裴子云木刀直刺,向地上一个浑身火焰,但还不肯死,在地面上不停翻滚着试图熄灭火焰的人刺去,“噗”一声,木刀直直刺入这个人的心脏,鲜血迸溅。 这时,浑身烧着火焰的人,在心脏刺中一瞬间,眼中露出了一丝解脱神色,现在他实在是太痛苦了,这一刀解脱了,转眼化成了灰烬。 当然裴子云并不在意这些,杀掉一人,并不停留,又迅速余下的人补刀,面色冷漠,没有丝毫的不适。 “住手!”被火焰烧死,下次有可能复生,但是被木刀杀死,立刻化成了灰烬,北冈达也,看着这一幕,眼角迸裂。 山田信一有这样精深武艺,居还用着阴谋诡计削弱自己方面的战斗力,且没有一丝剑道强者的尊严,袭杀着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伤者。 北冈达也怒吼着扑了上去,刺出拼尽全力,最快的一刀,但接着身上剧痛,一刀自肩到胸砍中,鲜血飞溅。 只是北冈达也是活人,没有焚烧。 裴子云的身形微微一侧,继续向地上的人补刀。 裴子云当然明白,这时,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杀伤现在基毫无反抗的倒幕军,否则出了变故,自己就要花费更大功夫了。 转眼间,裴子云就将躺在地上人,一一杀死,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个受伤相对轻的倒幕军人,跪在地上:“饶了我吧,饶了我!” 他嘶声求饶起来。 “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死过的仁人义士,真的无惧生死。” “不想还有着叛逃的人。” “也对,自杀过的人,几乎没有再次自杀。” “扣掉了宣传,冲锋的军人,还能再次冲锋吗?” 只见着有着人这样,余下三四个人就一起求饶,并且向门外爬去,裴子云冷眼旁观,并不上去杀死。 三四个人翻过了大门,爬入了外面的雨中,才露出逃出生天的表情,突灰化了,他们张口却喊不出话,接着就变成了僵硬尸体。 “可笑,背叛理想的人,怎么能活下去?” “别忘记了,是谁赐予你们生命!”北冈达也胸前染满血,呼吸重浊,全身抽搐,呕吐出血块,他笑了起来,爬动着拿到了自己的刀。 “武士七生报国,本是份内之事。” 北冈达也说着,用口咬住刀,双手伸向衣服一撕,这时本上前裴子云的身子微微一顿,蓦然明白北冈达也要干什么,他弯腰喘息着,恢复着体力。 北冈达也露出了身子,把刀握到手里,倒转指向腹部,紧咬下唇,刺了下去,推动着呈弧形切开,划出一条半圆的伤口。 北冈达也咬紧牙龈,继续弯弧,刃尖割过皮肉的声音令人震栗,完成一道完整的朔月。 这是最正统的切腹,裴子云丢下木刀,拿起了一把长刀靠近。 切腹之后,就是介错(斩首)。 日本大作家石川仁志(注1)切腹,腹肠大出血,疼得大叫,最终介错人也慌了,对着颈子连砍五刀,头颅都掉不下,最后用小刀割头皮。 松野匠中将(注2)切腹自杀,没有介错,耗了15个小时大出血而死,死的非常惨,所以必须有介错,避免长时间痛苦。 有意思的是,现代介错在日本法律中,会按照“委托杀人罪”判处四年到六年有期徒刑。 “北冈君,去吧!”裴子云长刀挥下,北冈达也脖子切开了三分之二,喷出血泉,尸体重重跌下。 此时,大厅内外一片静寂,雨水似乎变大了,噼啪落下,大厅内火焰被遏制,但没有熄灭,顽强蔓延着。 第七百十八章 人生五十年 裴子云站在台阶上,只见所有尸体迅速枯燥干瘪,变为灰烬,而木刀越来越幽暗,花纹越是华丽。 “山田君。” 裴子云闻声回首,见到坂东媛子出来了,正对着坪内永子说着:“永子,你组织下救援伤者。” 裴子云看了一眼,说着:“媛子,你怎么出来了,现在未必安全。” “没有敌人了。” “人生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 坂东媛子叹着,看了看雨,伸出了小手:“血与火,雨与夜,真像信长公阵亡前的那天。” 裴子云没有说话,本世界,新川大将军自北而西,打到尾张时,喝令织田信长投降,信长率领3000人夜袭,当时正在下雨,决死突击大将军本阵,却抵达大将军所在700米处无法突进。 织田信长唱此歌而被数根长矛挑死,官位止于从五位下弹正少忠。 在这世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大名,昙花一现,也就是坂东媛子这样久在家中熟读历史的人才记得。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坂东媛子继续低声吟唱,看着夜空,突然之间低声:“其实我是十一点十七分出生的,过了十一点十七分,就正式满十六岁了。” “而现在已经十一点零一分了。” 她鼓起了勇气,说出了最大的秘密,长长的睫毛压下来,化了一层浅影。 “我很喜欢你的书,我……很喜欢你!” 接下去的话,并没有说完,裴子云看了看她,说着:“你弯下腰。” “……咦?”坂东媛子呆呆的看着,她弯下了腰,裴子云凑上去,她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微微张开了唇。 但是期待的落空了,吻落在了她的额上。 接着,裴子云起身,说着:“事情既解决了,我就下山了,不必送了,我慢慢走回去。” 说着,裴子云把木刀拿在手上,手一转,就进入了雨中。 “是觉得太快了吗?”坂东媛子伸手想唤回,却没有出声,久久才低首说着:“可我没有时间了。” 她并不是不懂自己心理,其实她在空闲的时间内,还看过有关男性家庭教师和女性学生这种经典的案例。 在心理学上,这是封闭环境下催生出的移情心理。 懵懂的少女,常年呆在封闭的宅邸或女校,教导的老师,就是她能看到整个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她唯一可以接触到的男人。 他是光,是世界,少女只得爱上他,别无选择。 现在自己的情况也类似,只是逼迫自己的,只是时间。 自己时间太短暂了,分分秒秒都在靠近,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反复进行心理准备,自己还是承受不住。 所以自己爱上了他,这个拯救自己的男人——虽才十二岁。 “多么脆弱。”坂东媛子微微嘲笑着自己,手无力的垂下,她合上了长长的睫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十一点十一分、十二分、十三分、十四分、十五分、十六分、十七分。 她沉入了黑暗中。 西尾旅馆 住房宽大床上躺着两位女生。 其中一位身材娇小,背躺在床上,嘴还在不停咀嚼着,流着口水,似乎在做什么香甜的梦,正是冴子。 而又一个人是早川直美,她穿着粉色睡衣,上面画着一只玩偶猫,平躺床上,睫毛微动,眼睛半睁,显是刚刚醒了。 现在是盛夏,天气炎热,哪怕是北国的北海道,最高温度也有30c,早川直美现在似乎非常怕热,对这样温度有一种害怕。 不过还好,坂东财团安排的西尾旅馆中是一家上等旅馆,各种非常完备,房间中空调是非常基本,温度很是舒适,早川直美昨晚睡了一个好觉。 这一次,在西尾旅馆中住宿是这样安排,社团中的两个女生,冴子与早川直美一间房,裴子云单独一间,而社团中别人三人一间。 总计五间。 醒了的早川直美在床上躺了一分钟,坐了起来,准备收拾一下就起来。 而冴子盖着薄被,显睡着正酣。 早川直美看着冴子睡觉的样子,心中暗想:“这个时候,不说话的冴子还是挺可爱。” 然而似乎是早川直美的动作过大,在早川直美刚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时,冴子也醒了。 睡眼萌松的冴子,望着早川直美,用小手揉揉自己的眼,嘟囔着:“啊?早川,你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 “冴子酱,因昨天的海鲜非常美味,大家都很开心,所以我就跟西尾旅馆厨师说了一下。”早川直美用手挽了挽自己的头发,转身对床上的冴子说:“我对厨师说,我今天想要去跟着学习一下做海鲜的手法。” “这样的话,我以后就可以做海鲜给冴子和部长吃了。”说着,早川直美露出了笑容。 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幸福起来了,一定要保持着这样生活一辈子! “咦,这也可以吗?”听着这话,冴子很奇怪,睡意也消散了,问:“这应该是厨师自己的手艺,不会随便外传吧?”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冒失,实在太冲动了!”早川直美露出了一丝羞涩:“但是我没想到,旅馆在考虑下,答应了我这个要求。” 说到这里,早川直美有着一丝诧异,心中庆幸:“所以,虽不知道旅馆为什么会同意我这个冒昧要求,但机会难得,我必须去学习下。” 冴子目光落到了早川直美脸上,沉默了一会,狐疑的问着:“早川,你这样努力,是因为他救了你吗?” “是啊!”早川直美一直觉得冴子很早熟,不想骗她,想了想,用着肯定的语气回答:“你呢,冴子酱?” “我要保护妈妈!” “而且,我还要与欧尼桑一起并肩战斗!”冴子说着,没有了睡意,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力举着自己的小拳,露出坚定神色。 …… 北海道的清晨有些凉,西尾旅馆中厨房在一楼,厨房很大,凌晨五点,已有多人在忙,有时老板娘也会过来帮忙。 早川直美到了厨房,发现老板娘也在,对她就打了一个招呼,弯腰行礼:“西浦桑,你好!” 西尾旅馆的老板娘叫西浦夏美,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温和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浅色的和服,身体线条柔和,经常是面带笑容,让每一个人来到这所旅馆的人,对她非常有好感。 老板娘回了一礼,很客气的说:“早川桑,你这样早就起床了吗?可以多睡一会再来。” “现在还仅仅食材准备阶段。” “食材准备阶段也很重要,我希望能学到完整的过程,拜托了。” 老板娘就取笑:“是为了谁吗?” “嗨,是的。”早川直美看着眼前众多的食材,眼中露出对幸福期待:“我不需要他对我甜言密语,只要他吃着我作的食物!” “我也不需要看音乐会,去银座购货,只要和他能和我一起在街上走走就好了。”说着,早川直美陷入了畅想。 “妈妈说,一定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人生有许多遗憾,却尽量不要是因为自己的懈怠而留下遗憾。” 听了这话,老板娘沉默了一会,黯然说着:“你说的对。” 要是当年自己也有这样勇气就好了,接着两人就沉默着,一起干活。 早川直美今天帮着旅馆打下手,同时旅馆的人也会教她相应的如何制作美味的海鲜,西浦夏美一边和早川直美干活,一面交代着早餐的制作过程,以及做各种海鲜时的要诀与注意事项。 西浦夏美把虾去头,和早川直美一说:“直美,我现在教你是简单与经典的海鲜做法,如何制作美味的海鲜面!” “你要知道,海鲜面可是我们旅馆三大招牌之一,而我们制作海鲜面之所以美味,主要是有以下两点原因。” 早川直美听着老板娘这样说着,急忙仔细的倾听,因这家旅馆的海鲜面的确是非常美味。 昨天,远山信太这家伙,因吃到了这家旅馆的海鲜面,当时放开了肚子,说是要补回在船上没吃到美食的损失,一口气就吃了三大碗,最后还说要打包一碗当夜宵。 而那时,要不是冴子和早川直美看到远山信太这家伙夸张模样,觉得他太失礼而阻止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变成行动。 不过,看到远山信太那样,早川直美也尝了一下,发现这旅馆的海鲜面的确是人间美味。 西浦夏美说着:“我们制作海鲜面,首先是步骤十分清晰,所有海鲜材料下锅煮6到7分钟,煮好后将所有海鲜材料捞出,保留海鲜汤,加入适量水,再下面煮好,盛出装碗。” “这个步骤看似简单,但如果不区分先后的话,会影响到面的味道。” “当然,还有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你如果自己一个人做时,可也千万要注意。”西浦夏美对着早川直美提醒。 “那就是处理海鲜时,如果是虾,那可以用熟虾仁,也可以用生冻虾、鲜虾,但是一定要去头虾。” “如果做了海鲜中有蟹柳的话,因蟹柳容易煮烂,看到蟹柳煮好,一定要记得马上捞出。”西浦夏美指着蟹柳说着。 “还有,蛤蜊可以用新鲜带壳的,这样做出来的海鲜面也更漂亮一些。”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煮完海鲜汤,最好加点儿水,不然腥味会重!”西浦夏美郑重告诉了早川直美,并且亲手演示。 “至于这高汤的配料,我现在念给你听,如果记不住,等会可以给抄下。” “熬制时间,底料得整整超过六小时。” 几个厨师惊异的看着这一切,这说来简单,但是几乎是毫不保留的手把手教,就算是自己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是她的漂亮? 或者因为她是坂东的贵宾,是为了这个吗?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过来,报告了下,老板娘西浦夏美听到了,立即整个人神情一变,对着早川直美说:“早川桑,我有点事,先出去看一看,你就在这里,先试着做一下吧。” “嗨!”早川直美答应了一声,她此时正沉浸学习更好食物中,也没有在意老板娘的表情,就继续忙着。 过了会,老板娘西浦夏美又过来了。 她此时变的最开始一样,满脸笑容,风轻云淡,好像似乎并没有任何事发生的样子,只是微肿的眼暴露出了痕迹,她对着早川直美说着:“好消息,山田君回来了,说要吃你作的食物,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啊,是真的吗?”早川直美一喜,她问也没有问裴子云为什么一夜无归,只是连连点首:“嗯,嗯,马上就好了,请稍等一会!” “我把最后收尾处理一下!”早川直美把食物装进餐具里,和西浦夏美一起匆忙的端了过去,就看见了洗了澡,换了一身和服,脸上有些疲惫的裴子云。 “山田君。”两人都行礼,端了进去。 旅馆的碗是黑底红花,色泽典雅,盛的是高汤,她记得裴子云的口味,加了厚厚的肉排。 面条长长,光泽晶莹滑润。 裴子云吃了一口,咂了一下,忍不住赞叹:“真是香滑,直美你的手艺可以当厨师了。” “您太夸奖了。”早川直美轻轻摇首,她的手艺还差的远,不过见裴子云满意,顿时喜上眉稍——太好了,山田君很满意,很好。 早川直美的食物,的确非常符合裴子云的口味,最重要的是,搏杀一夜,又嫌麻烦,自己一路走回,也的确饿了。 看裴子云大口吞咽着食物,早川直美又端上一盘,心中更是喜悦。 而老板娘西浦夏美看着早川直美低首奉上,露出雪白的脖子,这种风情连她也动容。 说实话,西浦夏美从没有看过这样漂亮的少女,恐怕连大小姐都逊色半分,只是她想起自己才收拾的沾满了血的衣服,不由暗叹:“哎,可惜,你喜欢的人是个武士。” “武士的路坎坷艰难,武士的爱也难有多余。”西浦夏美想起了刚才收到的消息,心里一沉,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武士慷慨就死,他还有多少爱留给了女人? 好气啊,早已完全绝望,早已嫁别人妇,为什么听到这消息,心还是这样痛? 第七百十九章 提前举行 雨在半夜就停了,坂东本馆中火又渐渐变大了,浓烟滚滚,肆虐的浓烟甚至把天空中都熏红了一片,与黎明相互对应。 看起来,今天却渐渐开晴了。 消防队赶到了坂东本馆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而一队警卫全副武装急忙忙冲入了坂东本馆,看见坂东媛子,为首一人就立时下了车,长叹一口气,深深鞠躬,说:“救援来迟,还请原谅,姬様!!” 这人是坂东修司,是坂东财团家主坂东匡志的心腹,也是坂东匡志控制坂东财团的重要人物。 坂东家开枝散叶两百年,自然有不少分支,坂东修司就是其中之一,按照古代的说法,就是一门众! 坂东修司也是刚不久前得知坂东媛子是春鸟姬化身的震撼消息,而在得到命令,就全力赶来救援,一路虽有波折,但是还好,现在一切都没事。 而与此同时,警卫中一人原满头大汗,看到坂东媛子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是藤平耕治,是坂东家警卫队一员,处于中高层,主要负责坂东本馆这一片区域的安全,不过并不直接住在坂东本馆。 其实昨天,藤平耕治被邀请聚会,喝了一点酒,就提前睡觉了,对这一片区的安全巡逻也没有仔细安排,没有放在心上。 坂东本馆本身防御非常严密,负责警戒的人数众多,自藤平耕治负责这片区域以来,坂东本馆从来就没发生过任何事。 谁就在昨天晚上发生了大事! 有人武装进攻坂东本馆,还死了不少人! 听到这消息,藤平耕治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接到相关信息就亲自调动警卫赶来,不过幸好,发现这栋别墅主人安然无恙,这样也就放心了。 因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说。 藤平耕治知道,对坂东财团而言,最重视的是人,尤其是核心人物,而不是别的财货,哪怕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坂东本馆。 当然出现这事故,藤平耕治也有心理准备,这一次自己不被处罚,就算运气逆天,即便自己被撤职,也有几分预料。 但不管怎么样,藤平耕治还是要来表示下,否则等待他的极可能是极严重的惩罚——诸藩对待叛徒的处置让人毛骨悚然,现在虽进入了民主社会,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免去了这条。 可对嫡系,享受着别人难以获得的地位和报酬,自然要服从着苛刻的规矩。 坂东修司鞠躬和道歉,坂东媛子长长的睫毛似乎有千斤重,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努力,才微微睁开了眼。 她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看黎明的曙光。 “我的名字还是坂东媛子。”坂东媛子缓缓说着,脸上浮现难以描述的喜悦,毕竟,谁都不想死。 现在坂东媛子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坂东媛子心情是劫后余生,本以为十六岁以后,就和灰姑娘遇到天亮一样消失,不想却活下来。 随着活下来,就是对裴子云的复杂感觉。 当别人攻入坂东本馆,当时坂东媛子表现的很冷漠,因为无论那种,她都只有一条结果。 不过看着裴子云狙击敌人,大展武功,坂东媛子看着,心中也不由震动,这样的山田信一,要不是年纪过小,几乎是自己理想中的男人。 正是生死之间,她脆弱的不顾一切,想在消失前寻找些安慰,哪怕很稀薄。 所以她爱上了山田信一。 可是坂东媛子没想到,裴子云真帮她活了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 “信一,谢谢你救了我。”她摸着自己的额,上面还有着他的吻痕,只是极淡极淡,似乎转眼就要消失。 就是这力量,使得坂东媛子活了下去,并且春鸟姬的力量在注入了她的身体。 她微微的眯着眼,眼前浮现出了山田信一的面孔,口中喃喃:“你,到底是谁?” 坂东修司听到坂东媛子这样回答,有些不理解她的话。 但是坂东修司转念一想,的确,哪怕是春鸟姬,现在还得叫坂东媛子,这样想就明白了,于是就大声应着:“嗨,媛姬様。” 坂东修司站直了身子,恭敬向着坂东媛子问着:“媛姬様,消防员在外面,要让他们进来吗?” 坂东媛子回头望了望满是烟火的坂东本馆,说了一句:“让他们进来吧。” “嗨,消防队立刻进场。”坂东修司立刻发号施令,藤平耕治与警卫,迅速打开了大,让已经赶到门口的消防人员进入坂东本馆,进行救火。 日本救火还是很专业,加上昨夜本来就有雨,因此一小时后,火就全部扑灭了,有人报告:“经统计,坂东本馆虽整体受灾不是很严重,但因大火原因,但也烧掉了1/3。” 这就至少价值十亿円。 “去报告下吧!”消防车的队长说着,看着人远去,拿着电话在角落中拨打的按键,小声的说着:“嘿!大人,抱歉,任务失败了!” “且春鸟姬已经确定觉醒。” “嗯?是吗?我知道了。”电话对面这样回答。 一处遥远房间,并不豪华,甚至有点邋遢,一个穿原本黑白色现在变成了黑色的西服的中年男人皱着眉,拉开墙壁上的一块布,露出整个日本地图。 他叫大野沢隆志,是一个想要改变历史的人,用自己锐利的目光巡看着地图。 良久,大野沢隆志摇头叹气:“拨乱反正,是这样的难吗?” “也对,对这个错误的历史来说,现在这情况,才是历史大势,有无数力量支持着它!” “如果我要改变,自然很难!!”大野沢隆志自言自语说着。 “但是,无数仁人义士的鲜血,以及天津神都告诉我,我们才是对的!”大野沢隆志捏紧了拳,眼神中露出了慑人神光。 这时“滴滴”声音响过来,有电话来了。 大野沢隆志过去,接过电话,听着电话的对面的人向自己报告着最新的情况,一个领导自然不可能只听一方面的信息。 “是吗?” “山田信一,已经被幕府注意?”大野沢隆志听着电话的传来清晰的声音,表情有些严肃。 “而且,由于这次打草惊蛇,幕府方面在政府中的人,已开始大范围盘查,我们的人已被调查?” “暂时放弃行动,保持沉默,让我们的人全部隐蔽,不是必要,不要再随意发出信息!”听着这个消息,大野沢隆志立刻就命令。 “还有,山田信一,我有办法,你们就不要介入了。”大野沢隆志对着说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山田信一,的确武力惊人! 在那么多人兽围攻下,不但没死,且将那些人全部反杀! 况且听说山田信一才只有12岁,这样的人,真是鬼神,其武力恐怕已是人间的极限了! 大野沢隆志低着头,回忆山田信一的所有相关资料,心中暗暗想着。 如此看来,外部很难攻克山田信一,不耗费大量武力以及人数,恐怕很难把山田信一怎么样。 但是外部难破,可是内部却未必,毕竟能杀人的可不只是只有武力! 大野沢隆志露出一丝冷笑,掏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号码,拨打着:“喂?是芹生一男吗?” “让尽川神社,提前执行继承仪式吧!”大野沢隆志没有闲聊,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着自己的目的。 芹生一男这名字很普通,但可是尽川神社的家老。 尽川神社分五大部分,但能执掌尽川神社大权,只有两个,一位就是神社之主或神社继承人,还就是一个团体——家臣。 这些人名义上是家臣,但是哪怕是战国时代,家臣也掌握着家中过半的力量,甚至有大名被家臣流放。 现代的家臣团,并不是那些直接服务的人,那些人在公司体制里就是临时工和正式工,但是不是干部。 家臣都是曾经进行过神社继承,但失败或最终放弃的人,经过层层选拔而获得次要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武士,都是神社掌权人曾经竞争对手。 而,尽川神社设立的目的,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继承人往往活不长,无论是战斗还是别的原因。 为了保持尽川神社的延续,因此建立。 同样,也有着为了避免神社掌权人权力过大,想要制约一下,因历史上就曾经就有神社掌权人做出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导致神社濒临灭亡。 还有原因就是,能进行神社传承的人,可以说都是极有天赋,如果他们能从传承仪式中活下来,为了更好吸收与利用人才,才这样一种传承的编制。 “嗯?既你这样要求,那上次的条件,你答应了?还有,你要怎么解决山田信一的继承条件?”电话的对面传来芹生一男嘶哑的声音。 “是的,完全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大野沢隆志想都没想,直接说着:“至于继承条件,我让人合理送上。” 等着电话挂了,大野沢隆志露出了冷笑:“不能通过考验的蠢货,却想通过别的手段来窃取权柄。” “贪婪只会使你灭亡。” 第七百二十章 春鸟神社 “这里是春鸟神社,终点站到了,请下车吧!” “我们会在此等候二小时。” 一位乘务小姐一脸笑容的鞠躬说着,北海道其实地广人稀,这巴士是包车,全车就十二个乘客,制霸全国社的全员。 费用也不用自己出,坂东家服务非常周到热情,很明显又加了待遇。 巴士上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少年正低头玩着手机,正是裴子云,听着这样说,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收好手机,背起了自己的包,伸了一个懒腰:“嗯,终于快要到了吗?” “全队出发。” “嗨,最后一个神社吗?”远山信太、村田诚一郎等人鱼贯而出,冴子紧跟着裴子云欢快出去。 “冴子,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以前妈妈有时间,但是没有钱,现在妈妈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只有这次玩个痛快。” 裴子云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就好好玩,直美,你负责照顾她,还有,拍些照片留念。” “嗨!”早川直美偷瞧了裴子云一眼,两颊微红,拿出了一个傻瓜相机,满满都是期待。 这些照片,都是日后珍贵的回忆。 此时距离上次坂东本馆发生的事已过了长时间了。 而现在裴子云是应着坂东媛子要求来到了这地方——春鸟神社,顾名思义,就是春鸟姬的神社。 但这个地方有一些偏远,且交通也不是非常便利。 想要来到春鸟神社,只有坐大巴才能到达,但是大巴还不能直达,只是到达离神社最近的一个停车点,下了大巴后,居还需爬一小段山路,才能真正的到达。 裴子云带着一群人上了山,山上都有台阶,爬着一小段,慢慢走缓缓看,望着周围的景色,发现山清水秀,生机盎然,的确,这里是一个好地方。 没一会,裴子云就看见了春鸟神社,远远望去,就发现了神社非常清静,没有喧闹。 “看上去式样相对简单,不会是没有钱的原因,是规格吗?”裴子云发现春鸟神社并不大,或是因地势偏远,神社游人很少,使本是幽静的神社,显得更静谧了。 这时是中午,阳光透过树叶散下来,洒在地上,落在神社的建筑上,形成了一个个光斑,看起来很炫目。 “洗手、参拜!”所谓的参拜,是先在手水舍洗手漱口,接着对拜殿合掌鞠躬,并不需要上香和叩拜。 接着就拿着御朱印帐去盖御朱印,交纳了6000円,把帐和钱给了一个巫女,她很客气的说着:“请稍等。” 日本神社极多,而各个神社御朱印也有不同,收集御朱印是一个集繁琐,碰运气,花钱于一身的活动。 就在这时,又一个巫女过来,向裴子云问着:“是山田君吗?” 裴子云回答:“是。” 这位穿着浅白色祭服的巫女一鞠躬,弯腰对着裴子云说着:“嗨,山田君,媛姬様正在前面等着您!” “请去本殿吧!”巫女直起身子说着,裴子云点首,对着一群人说着:“你们逛一下,我去去就来。” 本殿是安置神灵所在神体之社殿,拜殿就是进行祭祀礼拜之社殿,一般游人不会去本殿打搅。 巫女在前,领裴子云向里去,才靠近了本殿,就看见了起身迎接的坂东媛子。 坂东媛子一身和服,很素,而且发髻上插着一朵花,看起来不是很严肃,但在这春鸟神社中却意外的契合。 坂东媛子对着裴子云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亲切又轻声的说着:“欢迎来到春鸟神社!” 半月不见,原本看上去十四岁的瘦弱少女,现在有点亭亭玉立样子,裴子云在心中也不由感叹。 坂东媛子指着一侧,对裴子云说:“山田君,请坐,还有,直接称呼我媛子!” 裴子云望了一下,发现是一个矮桌,还有几个墩子,总算不是直接盘坐,桌上有着水果,看起来异常的新鲜,显刚采摘不久。 没有发现异样,裴子云欣然入座。 看着裴子云入座,坂东媛子一拍手,顿时涌来了几位巫女,这些巫女穿着白衣绯,头上带有各种不同配饰,手持着扇、铃,无疑这是专门用来表演的巫女。 音乐响起,几位巫女用各种乐器演奏,而一些巫女随之翩翩起舞,这是神乐舞,据说来源是天崖屋户的故事,素盏鸣尊不从父命而大闹高天原,使其姊天照躲进天之石屋中去,高天原变成黑暗世界,这就是神事舞,发展至今称神乐舞。 虽各神社都有些区别,但理念一致。 裴子云看着翩翩起舞的巫女,感受到了一种静谧,浑身上下都感觉放松。 裴子云所不知道,当坂东媛子拍手叫出巫女举行神乐舞时,巫女心中很惊讶,因为这本质是款待神的舞蹈。 春鸟神社的巫女她们不是新人,这些巫女都是坂东财团的人,从小向就被坂东财团培训,现在这样一个十几岁少年,坂东媛子给他这样待遇,实在是难以想象。 裴子云欣赏着眼前巫女所演奏的神乐舞,吃了一口点心,对着坂东媛子问着:“媛子,这是你家的神社吧?” 坂东媛子抿嘴轻笑:“是。” 别人都以为说的是坂东财团的财产,但裴子云望着眼前巫女所演奏神乐舞,能感受到在其中有着点点微光,这是在欢迎主人。 看来,坂东媛子已成功和春鸟姬融合了。 “还是要对山田君,说一声非常抱歉。” “因为,整整过了半个月,才邀请您过来。”坂东媛子有些歉意的说着:“实在对不起,请原谅。” “这没有什么,不碍事,而且我能理解,我已经听说你成为了坂东家的家主了,肯定有许多事要处理。”裴子云笑了一下,他真的非常理解,又向坂东媛子问:“听说坂东财团有点动荡啊,股票跌了不少。” “没事,只是坂东财团中有些人不知道,有些人不甘心。”坂东媛子说着,仿佛跟她没有一丝关系:“有些人自动退了股,有些人不得不退了股。” “这总是有些波动,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坂东媛子问着:“接下去,山田君,您就要回去了吧?” “是的。”裴子云回答,来北海道已经半个月,北海道十一个区一一踏遍了,可以说很圆满,就要开学了,自然要回去。 “这样的话!”坂东媛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契书,双手向裴子云奉上,认真的说着:“山田君,区区心意,还请收下。” 裴子云一看,这张契书上面写的是立木电器公司千分之五股份,立木电器这个公司裴子云知道,是坂东财团旗下一个相当重要子公司,这千分之五,就是一亿円,每年可获得分红300万円。 变卖的话,溢价一亿三千万円不成问题。 裴子云点首,毫不客气将这这张契书收了,救了她一条命,这点钱收的心安理得,看到这,坂东媛子反而非常满意,低首说着:“其实这根本不能回报,但是我现在初掌坂东家,只能这样了。” 她不愿意说这话题,转了话题,说:“山田君,您的三本新书,我看了!” “不得不说,真的非常好!!完全有登顶的实力!!” “所以,您想要的,我坂东集团一定配合!” 裴子云听着这话,顿时精神一震,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因如果不是有系统任务保护她,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坂东集团里获得助力,让自己的书能一举获得三大赏,成为日本的传奇。 现在这个目的终于达到了! 不过反过来想,目的这样容易达成,是不是也因为自己介入了关键命运点,这个世界不能和希腊神话一样预测大体未来,但系统从来有的放矢,对此裴子云无论是领悟还是感觉,都有此体会。 “不过,山田君,非常抱歉!” “我的事,恐怕会给你带些麻烦。”坂东媛子徐徐说着:“因此,如果您以后遇到了麻烦,请务必找我。” 裴子云一笑,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对坂东媛子说:“我不怕麻烦,当然如果有事,我会找你。” “这样就最好了!”坂东媛子微微颔首。 这时,神乐舞演奏完停止了。 裴子云起身对着坂东媛子说着:“我就此告辞了!” 坂东媛子将裴子云送出几步,在裴子云即将离开时,她低声对着裴子云说:“山田君,小心继承仪式。” “不过,要是山田君的话,肯定也无妨。” “还有,如果您收到了坂东家的额外报酬,还请愉快收下。”坂东媛子笑了笑,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冷意。 当然,这冷意并不是针对裴子云,裴子云才不愿意管坂东家内部的事,只是笑了笑,说着:“如果有人白送,我当然收了。” 说着,就回身一礼:“媛子,请留步。” 说着,就喊了一声,顿时十二个人在各个角落响应,他们说笑着出了神社,赶去下面的巴士。 看着裴子云远去,坂东媛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回身命令:“押上来。” 几个人被押了上去,有男有女,坂东媛子拿着扇子,只是一点:“杀了!” “嗨!”长刀砍下,人头顿时落地,滚在本殿前,鲜血喷出数尺,一瞬间,神社内就充满了肃杀。 第七百二十一章 坂东佐知子的奉钱 东京 一群人下车。 “哼哼,回来了!”下来的远山幸太打了一个哈欠,惬意伸了一个懒腰,抖动身子,大声说着:“终于不用坐船了!” “嗯,的确,终于回来了,真累死我了!”村田诚一郎也揉揉自己的脖子,口中不大声的抱怨。 在回来的旅途中,村田诚一郎不知道是因睡觉的姿势不对,还是别的原因,一不小心就落枕了。 现在村田诚一郎脖子处非常难受,稍动一下,就让疼痛不已。 不过除这点小事,整体而言,这一次在北海道的神社之旅,不得不说,的确非常值得。 有着坂东家的支持,裴子云一行人不仅参观了整个北海道神社(十一个),还品尝了当地特色美食,欣赏当地特有的美景,拍摄了整整一集的北海道风光。 这次的北海道神社之旅,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但其中有几个不太和谐因素,一个就是远山信太会晕船! 来回两趟的旅途,因为都是坐船,头晕脑胀,胃部恶心等等各种不适感,这个让远山幸太真的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直直的瘦了两斤。 这情况让在早川直美与冴子肚子都笑疼了。 裴子云说着:“现在大家都检查一下,看东西有没有落下,都收拾好了,那就各自回家吧!” “虽有着电话报备,但都要一个月了,各位的家长想必也急了吧。” “大家回去休息下,等待开学,我们再举行社团汇集活动,想必一定可以汇集成册吧!” “嗨,嗨!”日本国中第一学期是4月7日-7月18日,第二学期差不多是9月1日-12月20日,现在8月25日左右,还有几天就是上学了。 早川直美小手扯了扯衣袖,望着裴子云,有些羞涩,也有点兴奋,这北海道之旅,有着坂东家的支持,已经系统的学习了厨艺。 北海道有特色菜,但大体和整个日本是一样,可以说,现在她才算得上厨师了,她心中很想表现一下。 “上学了,就可以吃到直美酱的饭团和寿司了。”福冈麻矢说着,目光在早川直美一留,又避开了,脸色微红。 裴子云听着,不由笑了,转身说:“福冈说的不错,直美,我把你的厨房再扩大点,放点饮料。” “虽不能饮酒,但可以喝点饮料,毕竟锻炼还是很消耗水和体力。” 说来奇怪,现在整个社团的成员,都有些迷恋早川直美所做食物了。 这不仅仅是因早川直美的厨艺越来越好,最重要的是她的食物中,能感受到更多奇妙的滋味。 裴子云感觉就和荞麦面一样,原本荞麦粉黏性很差,味道不好,但是有一天在荞麦粉中加入小麦粉,产生了一种神奇反应,味道、弹性、黏性都加强了,因此风靡全国,演成习俗。 而早川直美就似乎有这本事,经她的手,各个原材料的味道就搭配起来,形成了某种神奇反应,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感觉的确非常美妙。 还让人诧异的是,就是早川之美越来越漂亮了,以前,她不过是普通的少女,但现在变得越来越美,有时就连裴子云有时都不免忍不住多看几眼。 冴子嘟着小脸,有些郁闷,对着裴子云说着:“啊,欧尼桑,冴子不能陪你了!!” “冴子也要回去了!” “妈妈已经打了几次电话,今天知道我回来,叫我先去她那里和她一起下班。”冴子有些恋恋不舍。 “哈哈,没事,反正你住的近,晚上回来有空就又可以来玩了!”裴子云摸了摸冴子脑袋。 “是这样!”冴子想了想,连连点首。 相互一番道别,社团成员都各回家,裴子云乘着电车刚到家门,就看见了山田泉美和怯生生的妹妹山田奈奈子。 “欢迎回家。”山田泉美首先接过了背包,问着:“信一,你们这次旅行玩的开心吗?社团活动怎么样?” 裴子云看着山泉田美这样问,将行李箱推进去。 “这是?”山田泉美记得走时没有这个。 “是几套和服。”裴子云并不很是重视,随手打开,但山田泉美一看,就忍不住吃惊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振袖和服,这礼物太昂贵了。” 一套完整振袖和服造价不菲,而里面有四套,每人一套,连奈奈子都有。 “妈妈,这是媛子送的礼物,我觉得没有必要推辞,而且外面卖的振袖和服的确昂贵,但许多都是忽悠,或者说是品牌效应,而这是坂东家的冈本花之姿设计制作,成本不是很多。” “就算这样,也太昂贵了。”山田泉美都没有振袖和服,只是在少女时穿过,还是租着,而且当时提前半年预约,花了25000円。 要买的话,基本的一套就是几十万円,顶级的百万円以上,平时也就穿穿浴衣(简化版)。 奈奈子长大了,按照家里经济条件,成年礼才可能会得到一整套,然后作为她的嫁妆之一。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种,就连奈奈子都睁大了眼。 “不过,信一,媛子是谁?”山田泉美却在眼花中醒过来,立刻问着,在日本,传统的话,直称其名就很不简单了。 “坂东家的小姐,现在应该是坂东家的家主了吧!”裴子云漫不经心的说着,取出了大冈智史的契书,双手将这契书交给山泉田美,口中说:“妈妈,这个你收下吧。” 山泉田美一看,手中这一份契书,竟是日本惠子株式会社的百分之一股分!! 看到契书的文字,山泉田美就急忙拿出自己手机,搜索了下,发觉日本惠子株式会社的百分之一,至少价值3000万円。 用手机查到相应结果,山泉田美手有点颤,山田家并无多少底子,山田和彦是自己奋斗,考入了名校,当上了部长,年入九百万円,这已经是非常成功的典型例子了。 但是就算这样,一年积余不过200万円,单是两个孩子念书,就可能去掉四分之一的支出。 以前,山田信一上交的200万円,就让家里非常满意。 现在,又上交3000万円股分,这已经是山田家所有积蓄,这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的程度甚至使山泉田美吓坏了。 “信一,这是怎么来的?” “啊啊,好困!”裴子云打哈欠,伸个懒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懒散:“妈妈,这你去问坂上三千子,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路上有点累,我去睡会。”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拿出一亿円的原因,太麻烦了。 “好吧!你先去睡吧,房间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直接睡就行了!”山泉田美只得这样说着,心中忧喜交加,看着人进了房间,连忙打着电话:“孩子他爸,下班快回来吧。” “信一交了张契书,竟是日本惠子株式会社的百分之一股分,您赶快回来看看。” 说着,又打电话给坂上三千子。 裴子云的确去睡了,等着一觉醒来,觉得精力充沛:“十二岁的身体,实在有着极限。” “不过恢复起来也快。” 穿好了衣服,一出门,就在大厅看见了父亲山田和彦,母亲山泉田美,还有坂上三千子,正在桌子上聊着。 裴子云感觉口渴,用杯子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这时山田和彦用低沉声音对着裴子云问:“信一,这是真的吗?” 山田和彦,用手举着大冈智史所给的契书。 裴子云虽不知道坂上三千子如何跟自己父母解释这一笔钱的来源,但他说:“当然真的——父亲,您在公司不也有九百万円一年?” “这份契书的股份,其价值也不过三千万円,不过您三年薪水,您这样吃惊干什么?” “这怎么是一回事呢?”田和彦把契书放在桌上,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儿子,实在不敢相信,儿子才十二岁,就获得这样多财产。 要知道自己工作十几年,才有九百万円一年的薪水,而这是山田和彦努力奋斗的结果,并且还有不少巧合。 “奇迹的山田。”这就是公司内部对他的评价。 但从现在儿子表现来看,山田和彦感觉以前的半生白活了一样。 但即便这样,山田和彦也不想在儿子面前露出震撼表情,保持着威严面孔,用着严肃的话:“你才几岁?” “而且,这可是很有成长价值的公司,一年分红就超过一百万円,而且是可以长远给山田家年年供血,价值完全不一样。” “父亲,那你就处理吧。”裴子云说:“我还要读书,还要写书,实在没有精力,拜托了。” 山田和彦听着儿子这样的话,神色复杂,想说些,又说不出口,叹了一声去打电话了。 而在山泉田美笑着:“肚子饿了吧,我给你们弄点丰盛点的饭。” 看着个个远去,坂上三千子就说着:“恭喜山田君了!!” “除了这个,因上次坂东的事办非常不错,坂东家代表坂东佐知子给尽川神社送上了三千万円。”坂上三千子露出了惊叹。 这一笔钱算不错的报酬,但并不足使坂上三千子动容,只是山田信一才12岁,就足以惊叹了。 “有了这笔钱,举行继承仪式的奉钱有了,神社的意思,就让你直接元服,继承神社,这样就名正言顺了,您觉得怎么样?”坂上三千子用期待的眼光看着。 裴子云沉默了会,想起了坂东媛子的话,坂东媛子已经给了报酬,为什么坂东佐知子还送上了三千万円? “坂东佐知子,坂东媛子,刺杀,倒幕军。” “这真很有意思了。” 裴子云若有所悟,自己所料的不差的话,坂东佐知子或有点不对,而这继承仪式看起来也可能有问题。 想着,突然之间一笑,说着:“三千子,我才十二岁,虽古代有十二岁元服,但是现代,总不能这样了。” “这样吧,假如我能获得荒木赏、大冈赏以及小川赏三大赏,我就提前元服。” 第七百二十二章 助攻 房间 一个拉上窗帘的房间,一道突兀声音骤响起。 “喂……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手中拿着一份资料,正仔细思索的大野沢隆志,接到了一个电话,眉紧皱,不自自主抬高了声调:“要获得荒木赏、大冈赏以及小川赏才进行继承仪式?!” “要不就等到十八岁?” 大野沢隆志接听着电话,站了起来,手将刚才一份资料握着,很不快的问着:“你们神社,不能把它提前吗?” 对面电话中,芹生一男用嘶哑且带一丝阴冷的声音说:“咳,是,按照规定,尽川神社继承人必须先元服,这是祖传来的规矩,从未改变。” 而这一条规则,之前从未被人注意。 武道修行,自然有本身规律,要大成必须成年,尽川神社之前历代继承人的年龄,最起码都满了18岁,甚至有30岁才成功继承。 但这一次,裴子云被选继承人,在芹生一男推动下要进行继承仪式时,却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指出了这一条。 提出了这个意见的人,即便芹生一男也有所忌惮。 “元服是可以11岁到17岁,可这就必须山田信一本人意愿了,而现在法定成年是18岁,还有6年!” 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女性十六岁,男性十八岁才可以结婚。 “不能催促吗?” “以前继承人都必须依靠神社,可山田信一之武技,神社对他的教导作用非常有限了。” 正是这点,所以许多人怀疑是武士转生。 “钱的话,二次就已经赚到了上亿円,而且还是一个优秀的作家。”芹生一男就事论事的说,即便是自己,也一时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它。 大野沢隆志听到这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愤怒,一只手将手中资料狠狠扔到地上,用脚跺了一下,松了松自己领带,平缓了一下心情。 “八嘎,古代有十二岁元服!”大野沢隆志骂了一句,深呼吸了下,用着平缓的语气对着芹生一男说:“好吧,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 说完,大野沢隆志就挂了电话,就在房间内缓缓散步,良久停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日本地图,自言自语:“山田信一,是我想撬动历史而带来的反扑吗?” 大野沢隆志虽坚信自己必会胜利,并且有着不言而喻的大义,但是也深深明白,在这个历史已经这样的情况下,它已经成为了正统。 要逆转,就和当年镰仓、室町幕府一样,必须有着“与大势争锋”,与应运而起的敌人斗争到底的觉悟。 “六年,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既这样的话,你想要,我给你又如何?”大野沢隆志顿时下定了决心,无非就是文学上的三大赏,并不涉及根本。 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 就算对坂东家来说,也有些难度,倒不是力量不足,是破坏了规矩。 但是对自己一方来说,百年渗透,完成这个不难,想到这里,大野沢隆志拿出电话,拨打着几个号码。 “喂,喂!” “植木利明吧?我是大野沢隆志,接下来你听我说……” “小野山咲子,听好了,有件事需要你做……” 黑暗中,一片暗流在涌动,时间快速流转,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东京偏西,石井超市中,大量人群都在挑选着自己喜欢商品,石井是当地有名的三大连锁超市超市之一,以其品质精良、物品齐全、且有许多日本特色食品而著称,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在石井的东西价格有些偏贵。 肉食区,山田泉美上正认真检查着牛肉。 在日本,东瀛牛肉很贵,就算是山田家也不能经常吃,但是现在新进入了一笔很大收入,自就买了。 且山田泉美也想让裴子云尝一尝她做的寿喜烧。 寿喜烧,是一种牛肉火锅,将切成薄片的牛肉用酱油、砂糖、酒等调味,与蔬菜一起入锅煮熟,如果与生鸡蛋一起吃,则更添回味。 山田泉美挑选着东瀛牛肉,自言自语道:“嗯,这块不错!” “嗯,这块松阪牛肉也挺好!” “嗯,这块近江牛看起来不新鲜!” 山田泉美选定了几块牛肉,检查它们的新鲜,好选出自己最满意一块。 山田泉美稍微靠近牛肉,闻着牛肉,看是否具有正常的鲜牛肉味,因如果是次鲜牛肉,则其带一点氨味或酸味,如果是变质的牛肉则带腐臭味。 当然,在石井中肯定是找不到变质牛肉。 山田泉美又用手按的按几块牛肉,看凹陷处是否会恢复,同时一看手上是否有粘稠感。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呀,你也来这买菜啊?” 山田泉美抬起头,发现这人是四日谷美那子。 四日谷美那子原名是上元美那子,嫁给了四日谷敏彦改姓四日谷当上了全职太太,而四日谷敏彦是一家公司的中层管理,本来两家的收入差距不是很大。 并且四日谷家是山田家附近住户,因两个都是全职太太,所以经常相互来动,彼此间相当熟悉。 四日谷美那子带了一个眼镜,脸上稍画了一点淡妆,手中提着菜篮,高兴对着山田泉美说话。 “嗯,是啊,这么巧,竟在这个地方碰见你!”山田泉美也对四日谷美那子打了一个招呼,说着:“我来挑一挑牛肉,你呢?” “我就是随便看看!”四日谷美那子笑了笑,补充说着:“嗯,买牛肉的话,我来帮你参考参考!” 说完,四日谷美那子就走到了山田泉美跟前,看了看她想要挑选的牛肉:“嗯,这块牛肉非常新鲜!” “你看,牛肉的肌肉色泽鲜红有光泽,且整体呈色均匀,上面的脂肪洁白色或呈乳黄色,一看就是今天刚送来!” “而这块牛肉则肌肉颜色稍暗一些,且虽切面有关泽,但脂肪无光泽,说明这一块不是今天刚送来!” 四日谷美那子指了指两块牛肉说着,心中略有点羡慕。 韩国和日本都一样,进口牛肉便宜,而东瀛牛和韩牛就非常昂贵,其实对裴子云来说,品尝过后,觉得只是方法不同导致的结果。 美国牛肉是粗放性,就是规模饲养,而东瀛牛和韩牛就是针对性饲养,要说味道好点,可以这样说,但好很多就未必了。 更多是文化和心理角度上才这样昂贵。 可四日谷美那子和山田泉美就吃这套,四日谷美那子看了一眼,心里想着,真是好肉啊,可惜的是,今天还没有计划买。 买东瀛牛肉,是得隆重纳入计划。 山田泉美笑了笑,说:“啊,多谢四日谷太太!你这一下子,省了我这么多的功夫!” 四日谷美那子摇了摇手:“这没什么,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山田泉美提了选好的牛肉,跟着四日谷美那子挑选着食物,她们一边挑选着一边聊着,说着说着,四日谷美那子就说:“我最近发现了一本非常不错的小说,这是我老公推荐。” “夜行之鬼你看了吗?这本书真的不错!”四日谷美那子转头,惊羡语气说着:“听说卖的很多,而且最近已经在拍电影了!” “不过,说来也怪!” “夜行之鬼作者名字是山田信一,可和你家儿子的名字一样,真巧合啊!”四日谷美那子摇了摇头。 日本的姓有十万个,再加多半取二个字的名字,因此重名的概率不高。 这的确是巧合了。 山田泉美听了这话,心中开心,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的作品,竟会有这样高的知名度,连着邻居都看了。 同时,山田泉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她总不能说,这就是我儿子的作品,只好小声说着:“是啊!真是巧!” 四日谷美那子点了点首,说着:“真是羡慕啊!” “这样的话,恐怕这作者的收入很高吧,一年能有上千万円吧?” 四日谷美那子随口感叹,使得了山田泉美有点尴尬,不由看了看牛肉,山田家倒不是吃不起东瀛牛,但的确有着信一的收入,才相对来说更随意。 幸亏四日谷美那子感叹了下,就忽过了这话题,经过长时间挑选,两人都购买完了所需要的东西。 而出了超市,山田泉美就与四日谷美那子分开,山田泉美把菜送回家去,心神突然一闪,就去了本屋书店。 在日本因为各种原因,书店非常多,所以在山泉甜美家附近不远处,就有好几座书店。 此时,书店中人不多。 山田泉美进入其中,就在书架上翻找,很快,就找到了儿子山田信一的作品《夜行之鬼》。 说实际,要不是儿子作品,这名字她不会翻,拿着这本书,山田泉美问着书店前台的服务员:“夜行之鬼,这书很畅销吗?” “是的,这书非常不错,这可是我最近最喜欢的书了!” “它很畅销,全国数据已破十万了!”书店前台服务员用肯定的语气说着:“并且,据说这本书电影已经拍摄了,要是上影的话,会进一步带动销售吧?” “说不定今年的大冈赏也能提名呢?” 这位服务员拿过了书扫码,她当然也看过这本书,在看完后,她就被夜行之鬼这本书吸引住了。 “大冈赏提名,作者虽写的非常不错,但出道才一年吧,这样真的行吗?”山田泉美有些怀疑的问着。 “提名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服务员再次用着肯定的语气回答着:“谢谢惠顾。” 第七百二十三章 电影与提名 回路上,山泉田美怀中抱着三本刚在本屋书店中买回来的书,心中震撼。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是天才。 之前种种迹象,虽都已经表明自己儿子山田信一不是常人,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出色到这地步! 要知道,在日本,三大赏是文学上的至高荣誉。 而自己的儿子不仅已得到荒木赏,甚至还可能进军大冈赏,这样的事,山泉田美只是一想,就如在梦中。 回到家,山泉田美发现山田信一已回来了。 裴子云此时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查看手机,而手机上面显示是坂上三千子发来的邮件。 这些邮件是裴子云拜托坂上三千子利用尽川神社渠道,把有关书籍的相关资料及即时数据发来。 此时邮件上显示数据非常惊人,各书销售数据都在迅速上涨! “《樱花下的武士》销售数据八万三千。” “《谁是第二人》销售数据突破十万,已有十万零二千一百。” “最新《夜行之鬼》上架时间不长,可销售数据已抵达了惊人的十三万七千。” 可以说,这样数据简直是飞跃!! 裴子云看到了这样数据,满意点了点头,口中喃喃:“是坂东财团发挥作用了,还是说坂东嫒子事件背后的势力的助攻?” “感觉都有,加起来效果的确不错!” 这时,裴子云听到了脚步,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母亲山泉田美回来了。 于是裴子云就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一张支票和几张电影票,对着山泉田美说着:“妈妈,这个你收下!” 山泉田美看着儿子递给自己的东西,接了过来,拿到眼前一看,发现自己手中拿的是一张1000万円的支票与《夜行之鬼》的电影票。 “啊,信一,上次你不是已经拿了一份价值3000万円的契书吗?怎么现在又有了这张?”山泉田美看着大额的支票,十分诧异。 “上次是上次,这是最近出版的书所应得的酬劳,您就放心拿着吧!”裴子云笑了笑,对自己的母亲解释。 其实是1400万円,余额打到了自己卡上,卡上已有900万円,裴子云觉得自己足够花了。 “不管怎么样,肉体因果的话,3亿円并不算太多。” 3亿円的话,一年简单理财就有1000万円,更加不要说有效投资了。 “还有,难得的话,请去看下电影吧!”裴子云低首行礼:“这是我的书被改编成的首部电影!” 山泉田美醒悟过来,说着:“电影已经拍出来了?既这样的话,那就说定了,你的首部电影,当然我们全家会一起去看!” 名古屋电影院 三日后,裴子云一家人乘电梯直接上了六楼,因电影院是在六楼。 当裴子云一家人出电梯时,就有工作人员检票,将电影票上面对应地方打钩,当检查完了电影票,工作人员带着职业笑容鞠躬:“谢谢光临,祝您观赏愉快。” 山泉田美看到了放映厅门口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人气作家著作——夜行之鬼的同名电影,震撼来袭!” 当裴子云进入电影院时,工作人员还在门口对每个进影厅的人鞠躬。 进了影厅,裴子云就发现,这个影厅情况不错,不仅各种东西看起来都非常崭新,而且座位非常舒适。 虽这个时间点不是很好,但这部电影销售量还不错,一眼看过去,目测整个电影院中,上座人数已超过了七成。 因电影还没有开始原因,灯光并未完全暗下。 裴子云还隐约看见,此时看电影的人既有穿着西装的职业白领,也有相互拥搀着的情侣,同时还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等等。 显然来看裴子云首部改编这部电影的人,不仅人数众多,且年龄差距也很大,无疑受到了观众的欢迎。 当电影开始时,整个电影院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异样响声。 电影结束,人群缓慢离场,这时才有人不停的讨论着这电影的观后感。 在裴子云一家前面也是一家子。 带头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宽大墨镜,穿着西服,脸有些微黑,一边走一边在口中在感叹:“不愧是大导演上森基之,这一部电影的确非常不错!” 上森基之是日本新生代的杰出导演之一,所拍摄的电影,以内涵深刻、构橘诡妙而著称,虽年轻,已经获得了日本电影学院奖。 日本电影学院奖又称日本电影奥斯卡,创立多年,由日本奥斯卡奖协会主办,是日本各大电影奖中唯一通过电视直播颁奖典礼的奖。 日本电影学院奖又设立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本,最佳外语片,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话题奖等奖项。 而上森基之所拍摄的电影是去年所拍摄的《哭泣的行者》,获得了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奖项。 这位秃顶的中年男子一边摇着头,一边赞叹:“《夜行之鬼》完全不逊色《哭泣的行者》,可以说,这今年我看过的最好的电影之一,给我的感觉似乎就是大河剧一样。” “嗯,的确是一部好电影!”在这位秃顶的中年男子旁是他的妻子,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裙,手中拿着一个挎包,一只手挽着一个孩子的胳膊,听着评论,同意的点了点头,说着:“里面蕴含精神真让人为之动容,刚才,我可是看哭了好几次!” 他的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而他们的儿子听着爸妈这样说,也大声说着:“这电影真好看,我还要再看三四遍!” “唯一可惜的是,感觉拍摄似乎急了一点,就算是上森基之,四个月也似乎太匆忙了些。” “要是能花一年时间的话,想必就是名著了。”秃顶的中年男子说着了心目中最大遗憾。 不远,穿着一身粉红色休闲服的一对情侣,手相互挽着讨论。 “村健,这部电影你感觉怎么样?”来田敦美一只手挽着自己男友胳膊,一手拿着冰淇淋舔着。 “嗯,这部电影让人震撼!”外野村健用自己的手紧紧捏了一下说着:“怎么样,这次带你来看这部电影,没有白费吧,” “哼,这次算你对了一回!”来田敦美弯了弯眉,开心说着:“我以前不看这种电影,但是看了,觉得也很好看。” “并不比《冬天的来信》差。” “哈哈,我就说,这次电影一定会让你满意!”外野村健用手拍了拍自己胸,得意的说着,顿了一顿,又好奇的问:“电影是根据书改编,这部电影的作者山田信一,到底是谁呢?” “搜索了下,竟然全没有资料。” “是呀,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到现在还没有公开露面!”来田敦美也有些不解的看着手机。 “难道是残废人吗?”外野村健猜测。 山田和彦听了,用手轻轻拍了拍裴子云的肩,不由感叹:“真不可思议,信一,你真的长大了!” “说实话,你有这样成就,我有些不敢相信,简直是在梦里!” “你现在还要隐藏身份吗?” 山田和彦问着自己儿子,本来想着十五岁后再公开姓名,但是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这样红的话,是白米不了太久。 “这个,再等等吧。”裴子云回答着父亲的问题,这时“滴滴”声响起,是手机响了,裴子云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就问:“大冈赏已经提名了?” 裴子云有些歉意对着自己的父母说了一声:“抱歉,我现在有点事去咖啡厅一下。” “有事就去吧,不用管我们!”山田和彦回答的说着。 咖啡厅 裴子云小口喝着咖啡,等着大冈智史,很快,大冈智史就到了。 大冈智史手中提一个公文包,走进咖啡厅,直直向着过来,还不等着坐下,就迫不及待说着:“大冈赏已经提名了,山田君,这、这真不可思议!” “这就是您的力量?” 裴子云再次喝了一小口咖啡,笑笑不语。 大冈智史缓缓坐下,掏出了一大堆资料,这些资料是一叠数据,而这些数据中不仅仅包括出版的成绩,还有大冈赏评选的情况,这是大冈智史运用了一些手段拜托拿到详尽的资料。 裴子云拿过来,出版的成绩,数据差不多,略有些出入是理所当然的事。 大冈赏评选的情况,就有点新意了,仔细翻看着。 “山田君,已经有五位评委投了你的票,并且给予赞同,不管怎么样,您肯定可以入围大冈赏。” 大冈智史指着数据,问着裴子云:“现在,您还不公布自己的名字吗?” 大冈智史很是疑惑,这时公布裴子云的真实姓名会造成巨大的轰动!以这样的年龄就写出这样的杰作,绝对会把裴子云的名气再次堆积到一个高峰。 而且,和山田和彦想的一样,被大冈赏提名并且入围,这样的事,几乎是文学盛事,媒体肯定得深挖,就算是坂东家,也压不住太久。 “不,现在还不到时间,再等等。”裴子云摇了摇头,说着,看着不远枫树的叶子不断落下。 是时候,试探下,倒幕军的能量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入手大冈赏 时间快速流转,转眼冬天了。 雪从天而降,落在树木房顶街道上,染成一片白,路上的行人少了些,但新湿川酒店此时还是聚集密密麻麻的车辆,围绕着众多的记者。 如果近了,可以听见,这些记者讨论大冈赏的声音。 无疑今天是一个盛大日子,即将揭晓大冈赏的最终得主,而这一次盛典,也在上次举行过荒木赏的新湿川酒店举行。 记者深松光希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得体西服,手中拿着装备,脖上还挂着一张通行证,是日本大报社《走进生活》报刊中一员,这一次负责大纲赏的采访。 这一张白色卡片并不起眼,但这张通行证很重要,如果没有它,不能在这一次的大冈赏会场中随意进出采访。 而通行证发放非常严格,只有日本几家顶尖报社与媒体才能免费得到,别的通行证需要严格审核。 深松光希在报社中经过巨大努力,才迎来了这一次采访大冈赏的机会,他之所以一定要获得这机会,是因最近惹上大麻烦。 前几天,深松光希被朋友带去赌博,结果中了圈套,不慎欠下巨额赌债,而现在想要还掉赌债,唯一方法就是向社里借款。 而要向社中借款,仅凭现在的地位是不够,只能最近做出杰出表现才有机会,最近的大新闻,无疑就是大冈赏得主了。 深松光希是消耗了不少人脉关系,才抢来这一次采访机会。 “一定要搞个大新闻。”深松光希喃喃念着,进入了会场,很快,盛典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节目和程序在进行,许多人聚精会神,而深松光希无心观看这些,翻看资料,听着同行及知名评论家和作家,讨论谁能获得大冈赏,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搞个大新闻。 不远贵宾席上,北原邦昭喝了一口茶,润润自己的喉咙,声音有些嘶哑:“这次大冈赏的得主,虽河毛博文也不错,但是我还是最看好大庭孝太郎。” 北原邦昭是一位知名的评论家,以锐利的眼光和惊人的直觉而著称,曾在一次节目中当着上百万观众面前,成功预测到了一次大冈赏得主,以此闻名。 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村冈雅一用手稍扇了扇自己茶杯,吹了一口气,缓缓说着:“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 “大庭孝太郎最近《小人的札记》的确非常不错,既有思想,又有内涵,深刻批判了社会上消极腐败的现象。” “但是,河毛博文的《疯狂的渔夫》据我所知,可更受欢迎!” “《疯狂的渔夫》在上一周,可是销售量超过两万本,这样成绩即便在历史上也绝无仅有!”村冈雅一说着自己不同意见:“大冈赏讲究艺术性,但是作为成名作者的肯定,他同样讲究销售量,因为这代表着作家的影响力。” 三大赏,荒木赏提拔新人,可以说是新人王的意思。 大冈赏肯定成名作家,可以说意味进入了一流作家的行列。 而小川赏虽只重视艺术性,但在成名作者中选举的制度,就继承了人气方面的考虑,挑选的是超一流,未来可成日本大作家的作者和作品。 村冈雅一是一位导演,以拍艺术片而闻名全日本,而他所拍摄作品《孤儿的一生》,前年获得日本电影最高奖项,因此说话也十分有分量。 而此时,光着头的早田良三,翻看着资料,看到了一处,也不由赞叹:“山田信一被提名了!” “啧!啧!啧!!” “这山田信一,出道才一年吧,真是大黑马!” “上次获得了荒木赏,还可以说是提拔新人,但现在被大冈赏提名,真不可思议!”早田良三摇着自己光光脑袋,诧异说着:“这样的话,不消几年,文坛又会出现一个一流的作家吧?” 早田良三是一位大型出版社总编,可能是因工作过于繁忙,或别的原因,导致头发稀疏所,于是干脆就剃个光头,一直保持这样形象。 而穿了一身深黑色西服的高臣优二接过了话,客观说着:“山田信一的《夜行之鬼》,这本书的确相当不错,有资格入围大冈赏。” “无论是口碑,还是销量,现在已卖了十五万本!” 高臣优二也是一位知名作家,擅长写长篇,最著名作品是三年前写的《黑狐之死》,这本书也曾入围当年大冈赏,可惜并未能得到最终得主。但即便如此,这本书也让高臣优二声名大噪。 “的确,山田信一这本书,还第一眼被大导演上森基之看中,拍成电影!” “迄今为止,票房已有25亿円,打入了日本今年本土电影的前十名,这个票房可以说是很不错,有鉴于这个影响,提个名也是可以接受。”村冈雅一听着他们这样说,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再说,看情况还可以拉动些票房,也许冲下第六名可以。” 本年度第六名票房是30亿円。 “说的是,山田信一,真是幸运啊,恰有着上森基之看中。”诸人都感叹的说着,不过在村冈雅一、高臣优二、早田良三眼中,虽山田信一《夜行之鬼》已经入围,但最终得主并不属于他。 这太年轻了,大冈赏的审查团,除非疯了,才会选山田信一。 日本真的会爆炸! 而在这时,前面的程序走过,高潮来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谈话,聚精会神的看着,因大冈赏揭奖嘉宾也已来到了会场上。 北守健三郎是日本最顶级的作家,曾是小川赏的得主。 北守健三郎很早就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而成名作品是《奇妙的人》和《最后的奢华》,但让他成最为顶尖的作家,则是最著名的作品《灵魂的剖析》,这本书中提到了一种对立意识,那就是徒劳——墙壁”意识居于主导地位,因有“墙壁”意识,所以产生了“徒劳”意识,又因有“徒劳”意识,所以加强“墙壁”,二者相互作用。 这样一种奇特的意识的提法,让当时这书一出版便好评如潮,影响非常广泛,甚至可以说影响了一代人。 而《灵魂的剖析》也成功的帮北守健三郎夺得当年的小川赏。 北守健三郎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在会场上,用着沉稳声音念着:“女士们,先生们!” “让我们用最热烈掌声欢迎最终大冈赏的得主——山田信一的夜行之鬼!!” 顿时场下掌声如潮,而这时坂上三千子也缓缓上台,替裴子云拿了奖杯。 当坂上三千子领奖时,许多人震惊了。 北原邦昭睁大了自己的眼,口中喃喃:“怎么可能,大冈赏会被这样一个刚出道一年的新人作家所拿下?” 高臣优二用手握住了拳,尖锐指尖刺入了肉中,似乎还是没有感觉,只在心中疯狂的呐喊:“不可能,不可能!” 早田良三用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可思议摇着头。 这时正在会场的深松光希同样也非常震惊,但震惊余,油然产生着喜悦,他立刻意识到,大新闻来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部长。 “部长,太不可思议了,大冈赏被一个刚出道一年新人作家拿下!” “这肯定有着巨大的黑幕!” “请让我带队调查下去吧,这肯定是大新闻,拜托了!”深松光希说着,眼中露出兴奋的目光。 如果这是真的,深松光希相信,挖掘出这件事真相,他就能凭此一举成名! 这样的话,深松光希不仅可以轻松还了赌债,还有更高地位与金钱! 但这时部长的声音传来了,泼了冷水:“深松,这件事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部长命令着。 深松光希听到这话,满脸不甘心,不顾尊卑问着:“部长,这样大新闻,为什么不深入调查?” 但是电话对面的部长,用更冷冰冰语气说着:“深松,你听清楚了,这是上面的命令,难道你想违抗吗?” 听着这话,深松光希极度不情愿,双手握的紧紧,因愤怒而充血的双眼睁的大大,脸色血红,但日本社会的长期教育,使得他立的笔直,应着:“嗨,我明白了,部长!” 等挂了电话,深松光希松了松领结,重重是喘息,看着四周议论纷纷,许多作者都露出了不甘和意外的表情。 “山田信一,怎么可能得大冈赏?” “可真是上面下了命令,继续调查下去,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深松光希明白这点,又很不甘心。 这不仅仅是赌债的问题,而是丢掉了这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难道就这样庸碌的当一辈子社畜吗? 就算是日本人也有着梦想。 深松光希心中十分难受,见着典礼结束,慢慢出了门,没想到看见了人谷口健一。 谷口健一是自己大学同学,但他投入了《日本明报》,与深松光希所在的报社《走进生活》是敌对的关系。 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私人交情,虽说处在不同报社,在工作中是对手,但因能力出众,彼此相互钦佩。 深松光希一出门,就听见了谷口健一涨红了脸抗议:“什么?让我放弃对山田信一获得大冈赏的情况进行深入调查,为什么?” “好吧!”谷口健一还是泄了气,不得不服从。 听到了这话的深松光希,闪过一念,靠了上去:“健一,你也是这样吗?” “啊,啊,难道你也这样被要求放弃调查?”谷口健一则立刻反应过来,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是震撼。 两大媒体规模巨大,影响巨大,并且从属不同的财团,现在接到同样的命令,这事情就大条了! 东瀛只有少数媒体直接受政府部门管理,大多控制在财团手中,现在有这个情况,除非是几个财团联手,要不就是幕府出面了。 “走,我们去喝一杯!”深松光希立刻说着,眼中精光一闪。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不能继续下去了 荒原太郎居酒屋 店长是个中年人,******,周围稀稀散散坐着几个人喝着小酒。 居酒屋是日本的一种有特色的文化,与只提供酒为中心的普通酒馆不同,还提供有质量饭菜,但不同于饭店和面馆。 因居酒屋的连锁化,不仅丰富了酒的种类,也使价格大众化,成为公司下班、朋友会集的地点,就连学生也经常在居酒屋举行简单的宴会。 都市白领下班到居酒屋小聚,一晚上去上两三家居酒屋,喝得微醺回家,这就是他们的幸福生活。 在一个角落中,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之间气氛却非常凝重。 深松光希见谷口健一的酒杯空了,就上去倒了酒,日本的话,酒空了,周围或熟或不熟的朋友都会帮忙,而不是自己倒,这是一种社会文化。 “非常感谢。”谷口健一习惯的感谢了下,咕嘟就是一大口,神色很不好,不仅仅这样,连着深松光希看起来都非常疲惫,烟灰缸中满是烟头。 现在日本禁烟越来越严,就居酒屋还能自由吸烟。 喝了一口后,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都没有说话,只相互看了眼,神色很严肃。 深松光希想了想,还是先开口,声音略嘶哑的说着:“健一,这件事情,看起来很不妙。” 说完这话,就把手中烟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事实上,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在碰面后,就决心一起调查山田信一获得大冈赏背后的真相。 现在已经是第七天。 情况的发展,以及调查的结果,都让他们十分震惊。 首先,查不出山田信一的信息,要知道,在现在日本社会,想要查到一个信息是十分简单,但就是查不到任何山田信一的详细信息,这就有些可怕了。 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换了一条思路,开始调查谁在支持山田信一,调查出来的信息让两人毛骨悚然。 单单是两人察觉的蛛丝马迹,就涉及到小田林贵史、菊池原弘则和金久昭彦这些大人物。 小田林贵史笔名义昭乔,本身虽只是一个顶尖作家,但身份背景不同凡响,其父是已故西武集团创始人、前众院议长小田次郎,同父异母弟弟是曾任西武铁路公司董事长的知久达夫。 作为作家,小田林贵史代表作包括获大冈赏《彩虹天蝎》、描写父亲小田次郎的《父亲的话》更获得小川赏的提名。 而现在,小田林贵史不仅是一位顶尖作家,更当选为日本“文化功劳者”,在日本整个文学领域,有举足重轻的地位。 根据深入调查,发现提名山田信一的《夜行之鬼》入围大冈赏的人就是小田林贵史! 菊池原弘是一位大企业家,出生日本鹿儿岛,创办京都珠宝株式会社与绯红电信,本身与日本顶尖财产坂东财团有千丝万缕关系。 根据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的调查,惊恐发现,菊池原弘在大冈赏发布前几天,就拜访了大冈赏的几个评委。 而金久昭彦是一位著名大评论家与导演,前年作品《飞来的不归人》荣获日本电影评论家大奖最佳导演奖。 在这次大冈赏的审核中,金久昭彦就是评委之一。 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发现他与山田信一有关,是金久昭彦与山田信一的《夜行之鬼》改编的电影有关。 深松光希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上森基之导演的夜行之鬼这部电影,发行方是日野住友影视公司,而金久昭彦是日野住友影视公司一位股东,持有5%的股份,这还罢了,关键是金久昭彦非常主动的提名立项,并且推动着迅速进入实质拍摄,连上森基之都是他拜访后才答应导演。 并且还赶在了大冈赏前发行电影。 “更可怕的是,多家媒体都淡化了大冈赏的负面新闻,连网络上都不例外。” “从目前看,坂东财团、吉田财团、日野财团都介入了。” “说不定还有幕府在内。”深松光希和谷口健一相互说着,脸色发青,背心发寒,不知何时,酒杯的酒再次干了,深松光希把手中的烟抽完,用力把烟头往烟缸中一按,吞咽了一下口水,平静一下心情,用急促的声音说着:“健一,不管怎么样,我们虽属不同的报社,但是我们都是同学,都有着媒体的良心,我认为我们要继续调查下去!” 深松光希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谷口健一。 谷口健一这时也没有准备直接当逃兵,想了想说着:“你说的对,我们不能现在放弃,我还有个朋友,他应该能给我更深的信息!” “是吗?难道是桂谷孝浩?”深松光希咕嘟喝了一口酒,平静一下心情。 相互之间,两人都知根知底,这点隐瞒不了人。 “对,桂谷孝浩是我学长,在上大学时,他是我们社团的部长,我是副部长,我和他有三年的友谊!” “而且,他是桂谷财团的人,不会比坂东家差多少!” 桂谷财团也是日本财团之一,拥有与坂东家相媲美的实力,主要经营的是汽车以及机械领域,是一个跨国汽车生产销售集团,汽车产量和规模也名列日本十大汽车厂家之列。 除汽车车,还有发电机、农机等各种与农业有关的动力机械产品,整体而言,桂谷财团在汽车与机械领域中,是属领导集团。 桂谷孝浩是桂谷家的四儿子。 “原来是桂谷财团!”听到这里,深松光希也松了口气,又举了酒杯,才喝了一口,听见“滴滴”的电话声。 一个电话过来,谷口健一接过电话,开始时用恭敬又不失亲近的语气打招呼,接着就变色:“什么,不仅大冈赏获得,连小川赏都已经开始走提名程序了?这,这怎么可能?” “是的,谷口,请放弃吧,要不,我也保不住你。”对面的电话传出了这句,就啪一声挂了。 两人呆如木偶,相互之间看着,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要知道,三大赏是日本文学的最高奖! 迄今为止,谁也没有获得大满贯,而且不亲自领奖就获得三大奖,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全日本都会爆炸! 谁都掩盖不住,财团不行,甚至幕府都不行! 这样的风险,对方不会不知道,但还是干了,这只能说明有持无恐! 有持无恐这四个字说来简单,真的能在社会上办到,背后的能量实在太恐怖了。 “实在抱歉!”谷口健一干了酒,满脸都是沮丧和惭愧,直接弯腰鞠躬:“光希,我不能继续下去了。” 听着谷口健一这样说,深松光希也理解,伸手拍了拍肩,笑着:“健一,没有关系,我很理解。” 谷口健一羞愧更浓了,嗫嚅说着:“光希,我知道你一向性格刚强,可是,这调查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我的妻子才怀孕,我工作不能丢掉,人更不能出事。” “如果我出了事,我的家就全完了,请原谅,对不起!”谷口健一又鞠了一躬,低头收拾自己的资料,这些资料不能留,全部得烧掉。 接着就深深鞠躬,去付了帐,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深松光希看着背影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门口,深深的吸烟,等着一支烟吸完了,又自己倒酒,把倒满的酒一饮而尽,由于喝的太急,就连酒量很好的深松光希都咳嗽起来。 等着咳嗽完了,他面色狰狞,用决绝的声音说着:“我不会输,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调查下去!” 现在不仅仅是赌债的问题,关键是,违反部长和更上级的命令私下调查,动用了不少资源和关系,这样的事不可能完全不露风声。 现在深松光希已经骑虎难下了。 自己可不是谷口健一,有着强有力的朋友,在这时都可以收手。 一间隐蔽房间 大野沢隆志接到了电话:“是吗?连着小川赏都搞定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担忧说着:“是的,办完了,但这太容易爆炸了!” “如果山田信一承担不住,会粉身碎骨!”对面的人是大野沢隆志一方的一个重要人物,在日本政府中有着不低地位,而且主要是负责教育文学这一块。 很显然,这人并不知道山田信一是敌人,而由于大野沢隆志花了不少力气来推动此事,还以为这个作者是自己人。 “说实话,我看了书,书的质量很高,有资格获得三大赏,如果能缓个几年,就算只缓三五年,小川赏都可以水到渠成。”对面的人,继续诚恳的建议:“那就什么风险都没有了!” “现在这样硬干,基本上压不住,会爆炸。” 大野沢隆志听到这里,冷冷打断了话,说着:“非常感谢您的支持,不过这事您就不用担心了!” 和谷口健一以及深松光希查到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不同,大野沢隆志才不管裴子云能不能承担三大赏的反噬,也根本没有善后的打算。 “嘿,你不是要想三大赏吗?” “我给你,但是你炸死了,可不关我的事。”把这电话挂了,大野沢隆志反而心情愉快在房间内散了下步,被迫无奈支持山田信一的郁闷,散去了不少,心中还在想着:“到时,说不定我们可以反过来炸死山田信一。” “不过,也许用不着这个了。”想到这里,大野沢隆志打电话给芹生一男:“芹生,继承典礼要迅速的完成。” “决不能让山田信一,有推辞的机会。” 第七百三十六章 男人的愤怒 转眼就是樱花季节,在日本,每年3月15日至4月15日被定“樱花节”,看樱花的时间就是所谓的“樱时”。 春天一到,举国上下,南到琉球,北至北海道,都沉浸在樱花气息中。 公园中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日本人或在樱花树下席地而坐,或在林荫道下缓缓漫步,总看不厌刹那间辉煌与凋谢。 家中,裴子云喝着大麦茶,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坂上三千子神情严肃,低首致礼问着:“山田様,这是不是太快了?” 一叠厚厚文件在桌上,手中还拿着一份,这些文件都是与裴子云这次小川赏有关的信息。 “山田様,您的作品,这次小川赏已经提名了。” 但是裴子云这样得奖的速度,连坂上三千子都觉得恐惧。 坂上三千子回忆自己所知的信息,在记忆中,从未有人以这种夸张速度得奖,更不谈一举包揽三大赏,实现大满贯了! 最接近这样传奇的是曲田津夫,是三十年前的一位传奇,19岁时以《最后的希望》获得当年的荒木赏一举成名。 又以极快的速度,陆续发表《困顿》《撕扯着他》《青草》《公寓中的生活》等一些高质量作品,其中《公寓中的生活》获得了大冈赏,其时25岁,改编为电视剧。 而关于罪恶复杂性《再见,我的爱人》得到了提名,可惜没有得到小川赏,终身引为遗憾。 现在裴子云才多少岁?这样得奖速度,实在太令人恐怖! 想到这里,坂上三千子忍不住说着:“山田様,您这样得奖速度,太超过常理了,会引起很大的质疑。” “放心吧,三千子!”裴子云看了看坂上三千子,见她一脸担忧,沉默了会,自信笑了一笑,安慰说着:“不要紧,我想要的的就是这个!” 自己可不是日本人,对别人的看法有着病态的执着。 只要突破了这关,就算千夫所指又怎么样? 再说,自己的作品虽是搬运工,但完全配得上三大赏——当然配得上不一定能得奖,可既有能配得上的作品,又何必担忧。 裴子云用手指按按太阳穴,稍揉了一揉,对着坂上三千子命令:“现在,你就可以发动水军,让他们到处散播谣言了!” “让这些水军质疑,为什么山田信一从不亲自领奖,是不是有内幕,是不是有人代笔?” 的确,裴子云已获得了荒木赏与大冈赏,但是这两次奖项都没有亲自去,而是让坂上三千子代领,这样情况非常少见,令人怀疑。 荒木赏还罢了,大冈赏已是日本文学至高荣誉之一,极少代领,或者说,基本上没有。 唯一一例,还是大作家田沢太志卧病不起。 可裴子云现在两次都是让别人去领奖,这样情况太少见了,概率极低,极不寻常,第一次还可以说得清,第二次在别人眼中,再也说不清了。 “当然,还需要一部分水军对着质疑进行反驳,带动读者。”裴子云淡淡笑了笑补充:“我的目标,就是让全国都讨论我!” 说实际,在这时,裴子云已感觉到了倒幕军能量,毕竟坂东家说了,推动《夜行之鬼》拍摄和上影的并不是它。 小川赏提名也不是,坂东家认为要缓几年。 就可确定一股强大的社会能量介入,这必是倒幕军了。 裴子云明白,他和倒幕军处于敌对关系,现在这一时助力,应该只是因别的因素所导致,预料的不错的话,就是迫不及待要求自己元服继承有关。 而一旦裴子云获得小川赏,恐怕就是与倒幕军正面对抗之时,既是这样,此时不尽量利用,又到何时? 裴子云想了想,接着说:“还有,那些有良心的记者,我们也应该给予利用,既是正义,那丢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可以让他们追着咬,加入炒作的过程里,还是完全免费。” “可是……”坂上三千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没有可是!” “这次领赏,我会自己去,此此来反转舆情。” “根据未成年保护法的有关条例,我未成年,本来报道就要化名,遮挡面目等回避,之前二次代领就理直气壮。” “至于这次小川赏,实在太隆重了,所以亲自出动,向全体国民诚惶诚恐道歉,难道国民还不接受吗?” “就算还有着质疑,也不能拿我不领奖来攻击,只能从书的质量的角度来。”裴子云露出了充满着自信的笑容:“难道你以为,我的书撑不起三大赏?越是质疑,越需要买我的本阅读吧?” “盗版在这个国家,可是不小的罪过。” “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一炒作,现在卖的十万本,二十万的单本上限,至少可以变成五十万本吧?” “单是这一项说不定就能使我进入百万本的超一流作者的行列。”裴子云说着:“把本来要花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抵达的人气差距一下就全部弥补了。” “虽这种超一流人气有点虚浮,可浮华散去,也至少有三十万册单行本销量的一流作家水平,何乐不为呢?” “而且你也应该明白,最重要的是,就算失败也无所谓,我是武士,并不靠文学吃饭。” “一流作者年入不过3000万円,超一流作者年入不过3亿円。” “当个真正的武士,难道会比这差?” “我可不是八万众(注1),而是真正能斩杀恶鬼的武士。” 而且其实只要这舆论抵达最高点,让自己打开传奇之门就可以,以后都与自己关系不大了。 看着裴子云这样放松与自信的神态,坂上三千子担忧终于消散几分,用手挽了挽掉到额前的发丝,想了想:“山田様,既然这样的话,有良心的媒体人,我有名单。” 说着,坂上三千子从自己背包中拿出一份名单,展开纸,这一份名单中都是坂上三千子借尽川神社关系搜集来的一些相对正派良心的媒体人信息与电话号码,而其中一个,就是记者深松光希。 深松光希此时正在一家人流有稀少的居酒屋中喝着清酒,可以看出,西装有点不整齐,看得出心中很是苦恼。 最近一段时间,因山田信一获得大冈赏这件事实在太令人震惊,即便上面有人压下去,但私底下还是涌起了一股波浪。 而深松光希因性格的原因,也花费了不少功夫,收集些不少有关山田信一大冈赏的相关情报。 深松光希对于职场来说,过于耿直的性格,吃了很多亏,更多次与提拔擦肩而过,但他并没有改掉这样习性,一直坚持着。 可在收集这些情报,深松光希却在迟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干下去,因单从这些情报看,这背后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轻易能把自己碾的粉碎。 “我的坚持,就要到这里为止了吗?”深松光希重重的抽着烟,眼中血红,满是血丝。 这样的压力,铁打的男人都难承担。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了。 深松光希接了电话,电话中传出来一道非常奇特男音,说着:“深松君,有个消息想要爆料给你,山田信一不但趁机推出了新书,还在最近获得了小川赏的提名!” 听着这话,深松光希手一抖,把烟头重重按熄:“什么,山田信一继续推出了新作《紫苑之舟》,还得了小川赏提名?” “是的,这太令人惊讶了。” “这样的书,哪个作者能在一年内推出四本吗?实在让人怀疑啊!”坂上三千子用着变声器说:“不要问我是谁,我只是出于义愤。” 说着,电话就挂了。 深松光希把手机放下,沉默许久,一口把清酒饮下,火热的酒点燃了这个男人的愤怒。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它公然发生,而没有获得愤怒的质问?” 说着,深松光希就下定了决心,按了电话,自己朋友若森公雄说:“喂,公雄,我是光希!” “山田信一竟然得了小川赏提名,这实在太过分了。” “这是公然向整个文学和媒体的公信力挑战,一定要把这事捅出去,拜托了!” 若森公雄是深松光希的一个朋友,他在一家报社工作,但更重要的是他是宫内论坛很有名声的人,代号三代目。 同样若森公雄性格也相对耿直,也正因此,与深松光希关系很好。 “明白了。”电话里传来了沉稳又愤怒的声音。 下田书店 包行秀信进入书店,就对着前台的服务员大声问着:“有山田信一最新发布出版的书吗?” 前台的服务员很是忙碌的扫描着,客气的回答:“客人,您来的太巧了,本店还只剩一本了!” 听到了这话,包行秀信一脸喜色,拿过了这本,对服务员说:“我买了!” 就在这时,也有人匆忙赶来,也问着服务员:“有山田信一最新发布的《紫苑之舟》吗?” 服务员用惋惜的声音说:“实在对不起,您来晚了一步,现在已经没有了,都卖完了。” 这人哀叹了一声:“啊,真是可惜,我走了几家书店了!!” 包行秀信买到书,迫不及待就在街椅上坐了,打开了书,看着就沉入其中,心满意足,口中不时念叨:“不愧是山田大师,实在太好看了!” “日本当代新生作家里,我现在只推崇他了,在我看来,除他,日本再无有着成为大作家的人。” “一旦喜欢上了山田老师的小说,就欲罢不能啊!” 这时,电话声却响起,包行秀信本不想理会,但铃声坚持着,他不得不接通,还没有来得及发怒,对面就大声喊着:“秀信,你听说了吗?” “小川赏已提名了你最喜爱的作家山田信一,但网上有人黑,说他是作品是盗窃别人的作品,而且可能是团队创作。” “什么?有这样的事,山田老师是日本未来大作家,他的声誉不容破坏。”包行秀信愤怒的说:“而且山田老师能提名小川赏,就说明了实力,等下,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去。” 第七百三十七章 八嘎雅路 一个狭小房间中,包行秀信趴在床上,双眼全神贯注盯着手机,手在手机上不停输入着。 包行秀信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只特别喜爱文学。 在这房间中,抬眼望去,就可以看见一个占据了三分之一大小的书柜。 这个略显老旧的书柜中满满都是书籍,而最显眼就是几本崭新的书——山田新一的《谁是第二人》与《夜行之鬼》。 而刚才所买的《紫苑之舟》就放在床头,但此刻包行秀信已没有时间看书了,他趴在床上,双目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脸色血红,口中不停的说着:“八嘎雅路,你们这群非国民!” “怎么能这样污蔑山田先生?” 包行秀信在朋友告知下,得知山田信一已入围小川赏,但现在山田信一被很多人不停污蔑,而快速回到家,打开了手机上网登录了账号,在利之网上面果发现了许多诬蔑山田信一的帖子,这让他十分生气! 利之网是被紅山利之创建,在日本是最多社交软件之一,单日有效用户数已突破了1000万。 而利之网受到民众欢迎,一是因其注册便利,二是因拥有着强大社交功能,深受民众的喜爱。 现在,包行秀信就在利之网反击着污蔑裴子云的人,他咬了咬牙,睁大了眼,双手迅速敲打着字,在一封帖子下留言。 这一封帖的内容引用了别人发布的东西,内容中写着各种质疑,其中最显眼的一段就是下面。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谁是第二人》、《夜行之鬼》、《紫苑之舟》都是精品,但任何一个作者,都不可能在短暂一年内推出这样质量的作品三本,更重要的是,山田信一连脸都不敢露,却获得了荒木赏与大冈赏,还入围小川赏,这不是太可疑了吗?” 包行秀信看到了非常生气,于是用手快速在手机上输入着:“山田先生能获得了荒木赏与大冈赏,还入围小川赏,这是由评委以及社会上有信誉的人所选评出来的结果。” “你们认为他没有资格,难道是认为这些评委没有眼光?” “连评委都认可了山田先生的作品,你们有什么值得怀疑?” “特别是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还说这些话,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你们的义理心哪里去了?” 包行秀信迅速反击了这一封帖子的留言,就又接着打开又一个帖子。 这个作者名字叫三代目的帖子是现在利之网上面最为火爆的帖子,点击已超过了20万了,下面留言也是密密麻麻。 这帖子中的内容写着有关山田信一的真实身份是否存在的大疑惑。 帖子中说,山田信一两次领荒木赏以及大冈赏的奖时都没有露面,反是让别人替代领奖,这样的行为非常值得怀疑,山田信一这人是真的存在吗? 帖子接着分析,作一个新人作家,山田信一获得荒木赏是可以理解,虽这样的天才也不常见,但也有过例子。 可山田信一获得荒木赏,又迅速再次夺冠大冈赏,第二年又获得小川赏提名,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要知道,日本文学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夸张成绩。 真存在山田信一这个人,为什么真人不来? 这个贴子主要怀疑是山田信一这人并不存在,或者只是一个笔名,是利用一些顶尖作家完成了这几部作品,以新的笔名发表,从而谋得巨大的利益。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不出面,两次大奖,即便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同时都出现了问题,不能亲自前来。 又或者作者是一个大财团的继承人,想通过这个获得声望。 这个帖子逐条分析这样可能性,下面理由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一眼望过去,十分让人信服! 而在这条帖子下面的留言也密密麻麻,超过了上万条。 其中有人支持这帖子,也有反对,但是整体而言,支持这观点的人更多。 更有人在下面留言,怒骂:“山田信一这家伙,要么就没有这人,要么这其中有内幕操作!” 更有甚者,在上面留言骂着,达到了污言秽语的程度。 包行秀信看着这些留言与帖子上面诽谤,恨不得将这些人拉到面前,狠狠打一顿,用来发泄心中积累下来的怒气。 但是没有办法,包联新秀再次用手快速打着,输入:“八嘎雅路,这样的帖子还能得到这么多点击?” “发帖子的人脑袋是被狗吃了吗?” “获得大冈赏与荒木赏,评委肯定对相关人的身份查核,如果被验证身份是假,根本不会发送大奖!” “即便第一次弄错,在第二次大冈荒的核实环节会更严格,怎会出现没有山田先生这个人?” “作一个合格的文学爱好者,这些三大赏的基本信息你们应该知道吧?” “三大赏有明确的规定,对个人信息,有着严格身份核实环节,身份作假,连入围都不可能!!” “你们竟然还诽谤山田先生是虚构的,是有多么无知?” 而这一发出去,就有人反击,在下面留言下说着:“那你怎么解释,山田信一两次大奖都没露面?” 更是有许多人问着:“你怎么知道这其中没有内幕?” “这样短的时间中获得这样成就,没有内幕,谁会相信,我们已经不是前幕府时代的无姓之民了!” 但同样也有人支持着留言:“说的有道理,山田先生肯定真实存在,没来肯定有合理的理由,要不,三大赏不会提名,更不要说得奖。” “不错,有人说是集体创作,熟悉文学的人都清楚,山田先生到现在为止,所有书的风格都是统一的,不可能是多人创作。” “而且,这样的风格,找不出任何相似的文风,有这样超一流水平的作者,怎么会默默无闻?” “更不会让给别人。” “这太容易揭穿了,只要作者不写,别人就冒充不出,任何时间,只要写本书就可证明自己。” “说的对,能写出这样文学作品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支持你的发言!”有人接着就留言。 就这样,包行秀信低着头用手机写了半天,一直写到晚上,即便饭也没吃,也不觉得饿。 但包行秀信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在利之网上面,评批判山田先生的人更多,而支持山田先生的人的相对少。 这让包行秀信有些反驳不过来,也让他十分气愤与无奈,他在床上爬了起来,握紧了拳:“八嘎雅路,我绝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污蔑山田先生!” 接着,就到了同好圈发了贴:“山田先生的书友。” “如果你爱着山田先生的书,体会过欲罢不能,不知道疲倦,连料理和睡觉都舍不得,只想继续读下去的心情。” “如果你有着想看完,又怕读完的心情,请站起来。” 发完了这贴,包行秀信突然之间眼睛红了,他擦了擦眼泪,虽没有人看见,还是深深一个土下座,大声喊着:“拜托了!” 暗流涌动,卷起了越来越大的风暴,一转眼几天过去。 而这天,裴子云作品《紫苑之舟》被官方正式宣布在小川赏中成功入围。 这消息一发布,所有媒体,全国上下都为之震动。 因在此前,裴子云《紫苑之舟》只是提名,其实还有着余地,但现在,小川赏官方却悍然不顾质疑,宣布进一步入围,这事实上就是站队支持了,这消息顿时轰动全国。 更多的人走入书店,以各种各样的心情和立场,购买着山田信一的书,并且围绕着讨论着。 保田私立中学 两个学生在走廊中聊着,其中一个清秀女生,问着同伴:“尚子酱,你看过山田先生的《紫苑之舟》吗?” “山田先生真太厉害了,把女性的心理都描绘的非常动人和精辟,实在是令人佩服!” 村上尚子是小八重早纪的好朋友,平时就算有意见也不会直接,这时她却眯着眼,用不屑的语气说:“早纪酱,山田叫什么大师?” “这其中肯定有内幕,书还不一定是他写的!” 小八重早纪震惊了,她气愤的大叫起来:“尚子,你怎么这样说?” “你必须道歉。” “不,我不道歉,他是个骗子。” 两个好朋友争论起来,没有多少时间,小八重早纪哭喊着:“坏村上,你不道歉,就不是我的朋友。” “不是就不是!” 友谊的船说翻就翻,而在此时,不远的超市中,两个女人正在买着东西,其中一人就说到了当下最热门话题,问着同伴:“哎,你听说过那个作假的山田信一吗?” “喔,你说的就是最近入围小川赏的那一个骗子吗?” “是呀,现在的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不顾了,把作家的脸都丢光了。” “要有脸面和廉耻,就算不切腹,那太疼了,也应该在电视上,向全体国民下跪道歉。” “说的对,我家先生就是一家报纸的编辑,也很痛恨这事。” “太没有廉耻了,应该被天诛!” 山田家 山田泉美找出了合适礼服,是一件和服,帮着裴子云穿上,日本是一个非常重视礼仪的国家,传统和服出席一直很流行。 而在客厅沙发的对面,电视还开着,重要电视台都是有关小川赏即将发布最终结果的报道,以及对山田信一的猜测。 “各位观众,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山田信一是谁,他能不能继续夺取大奖,以及在小川赏得奖时,他也不会出现吗?” 听到这里,山田泉美全身一颤,脸色有些憔悴,显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她是传统日本人,这样的压力是可以让人自杀。 由于巨大的焦躁,她终于忍耐不住,问着:“信一,现在很多人质疑你,真的不要紧吗?” 说到这里,门铃声响了,不需要看,就知道坂上三千子来了,并且还有着出行的车队,裴子云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妈妈,真的没有事,一切都在计划中,请放心吧!” 说完,裴子云在家中出去,上了车,说着:“出行吧!” 坂上三千子全盘操作此事,此时脸色都有点苍白,应声接过车队指挥权,一支小小的车队转向,汇入了道路,直直行去。 第七百三十八章 心灵的震撼 东京·雅史馆 雅史馆是日本的一处知名场馆,曾被多次用于举行各种盛大仪式典礼,其中包括前十年的日本顶尖音乐团队狂人乐队,在此举行《最后的眼泪》告别演唱会。 前二十年,日本顶尖歌手城生公一举行首个日本个人演唱会,日本配乐大鹿治夫也让雅史馆这里奏响了《治夫让在馆——风雨同渡50年》。 最令这一间馆名气大增的则是,十五年前一流作家、顶尖歌手与作曲家涛崎文明在这个场馆中所发表的引退宣言。 当时人气盛极、红遍日本的涛崎文明在雅史馆向向数十万计歌友、书友真情道别,最后以自己有些嘶哑的嗓音唱的一首自己原创歌曲《不要想念我》,扔下了自己白色的帽子,潇洒离去。 正是这一次次盛大的典礼或仪式让雅史馆声名倍增,也因此在这场馆内举办小川赏。 馆内馆外一片人潮,而在舞台上,小川上最终人选即将公布,宣布嘉宾八住元纪也已在位。 与此同时,舞台下响起的是一声的“咔、咔、咔”的响声,是记者在不停拍摄着照片。 在舞台右方角落的一片记者中,深松光希用手紧紧捏着照相机,同样在选着角度拍着,只是此时如果注意看,身上西服袖口上可看出略带一点油渍,通红双眼与漆黑眼圈显示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深松光希内心与外表一样,十分不平静,因他已接到了部长最严厉的警告。 虽不知道部长是什么时知道自己还在调查有关山田信一的消息。 但这一件事,让部长十分生气,因部长早已下令让他停止调查,但他却违抗了命令。 在部长怒吼中,深松光希得知,部长也因此事被上面惩戒,顿时觉得自己工作完蛋了,因他知道部长是怎样一个人。 部长叫平冈右行,即使表面和气,可有几个不听话的记者都被他用手段驱逐,而深松光希亲眼见证过。 这一次,部长平冈右行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了,上午就对深松光希怒吼:“八嘎,立刻停下所有对山田信一的深入调查,且销毁相关资料,这是命令!” 但深松光希不甘心! 现在不仅仅是赌债的问题,关键是违反了部长和更上级的命令,更动用了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资源和关系,现在这样的事透露出风声,自己离职是必然的事! 现在只是善后,一旦善后完,肯定被踢出去。 在日本,被开除的人找工作很难。 特别是违反上级命令被开除的人,更难找工作。 单是这一点,整个人生就毁了。 所以,深松光希出离了愤怒,准备搞个大新闻,因此这几天,深松光希耗尽了各种手段和不少记者和作者串连,准备在今天众目睽睽下,把这事爆光! 想要我死,我与你们同归于尽。 正想着,就见着一个老者登上了舞台,这是八住元纪,也是一位超顶尖作家,是一位典型大器晚成的人。 在四十岁前出过两本书《沼泽与猎人》、《狂欢的盛宴》,无论成绩还是文笔都很普通,五十岁后,写出了巨作《无人的雪国》,一出版好评如潮,获得了当年的小川赏,一举成名。 以后五年又连续出来两本书,都获得了小川赏提名,最后在65岁,以《心魂人》最终获得小川赏。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小川赏最终得奖是……”八住元纪用低缓,略带嘶哑声音说着:“是山田信一的《紫苑之舟》!”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山田先生登场!”八住元纪带头拍着巴掌。 舞台下,深松光希这时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也会让人代领奖品。 而深松光希与串连的作者和记者都已商量好了,由深松光希带头走出来,当着直播抗议,制造个大新闻。 虽这样干的深松光希,必会受到清算,但可以在整个国民面前获得声望,这就是一张护身符。 “深松,拼命的时间到了。” 当代领人上来时,就是爆料、曝光一切,破釜沉舟之时。 深松光希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捏着照相机,身子稍一侧,用眼神示意着已串联好的同伴新原秀树、石城忠一以及别人。 新原秀树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记者,同样也渴望着一举成名,因此深松光希私下多次交流,成功把他绑上了自己的战船。 而石城忠一同样是一个梗直的男人,认为山田信一得奖背后有太多的黑幕,决心配合前辈,曝光这一切! “山田君,山田先生!”舞台上喊着名字,深松光希、石城忠一等着,就在这时,灯光打下。 台下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人,虽看起来穿着很正式,但是大家都看清楚,这仅仅是个少年。 “前几次是少女代领,现在是少年代领了吗?” “一旦把奖品发给了这个少年,我们就立刻发难。”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了心理准备。 上去的人正是裴子云,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向八住元纪而去,就在他抵达舞台时,台下一片沸腾!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代领吗?”片村和光也是一位作家,擅长描写细节,以《执笔之间》而出名,此刻坐在台下,微胖的他望着上了舞台的裴子云,不由得张大了嘴。 尽管台下一片喧哗,裴子云依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向着八住元纪深深鞠躬行礼,而八住元纪也认真回礼,拿着话筒说着:“山田先生,恭喜你了。” “不会吧,他就是山田信一?” 这一句话顿时使场上鸦雀无声,知名评论家出牛康仪,穿着一身酒红色西服,此刻正右手摸着已经谢顶的脑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着:“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看错?山田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不管着下面的静寂,八住元纪在服务员盘子中拿起了小川上奖品——一块纯金的精致的怀表,上面刻着“小川”两个字。 这一块怀表,就代表着日本文学上的最高成就。 此时八住元纪双手奉上,而裴子云接过怀表,向着八住元纪鞠了一躬,手高高的举过怀表,向四周示意,再次鞠了一躬。 接着,裴子云说着:“大家好,我很高兴在这个场合与大家见面!” “我叫山田信一,是一位作家,也是一名国中生!” 与此同时,后面屏幕放出了山田信一的全部资料,映着目瞪口呆的人们。 裴子云深深的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表示歉意:“很抱歉,先跟各位前辈,各位电视前的国民,说一声对不起!” “这声道歉,在第一次获得荒木赏时,我就应该说了。” “不过获得荒木赏与大纲赏,我都才考入国中不久,有许多事要学习,而且未成年保护协会,也不希望我出现在公共场合上,因此前二次,都是有人代领!” 八住元纪用这非常好奇的问着:“喔,很有道理,山田君,您现在才十三岁吧,不说十八岁,就算是准成年十五岁都没有到,未成年保护法规定,就算您出场,都得化名,以及打上马赛克——未成年保护协会的禁令,非常能理解。” “那现在,为什么您愿意出来了?” “我本想到十八岁成年再亲自领,但是蒙评委的错爱,获得了小川赏,小川赏是日本文学最高奖项,作为一个作者,就得有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不过来领奖,就太傲慢了!” “为此,我特意向未成年保护协会申报,并且获得了批准。”说着,屏幕上就显出了批文,以及监护人的签字。 “这样的话,才能在今天,获得公开露面的机会。” “对此,我表示非常感谢。”裴子云再次深深鞠躬。 “原来是这样,有着这样的苦衷。”八住元纪再次用惊讶的语气问:“不过实在是不可思议,您才国中,就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吗?” 裴子云笑了笑,回答着:“我知道网络上,舆论上都有许多争议,不过《蒲上门之变》、《谁是第二人》,以及《夜行之鬼》都是我的作品。” “这次新书是《紫苑之舟》,我相信,大家也能在它的文字中,分享我的一点思考,以及我的心情。”裴子云用诚恳的语气说着,接着深深的鞠了一躬:“对我以前隐瞒身份带来的麻烦,实在对不起,请原谅。” 八住元纪点了点首,说着:“是的,我也看了《紫苑之舟》,这是一本非常优秀的小说,是毫无疑问的佳作。” “凭借这四部作品,山田君哪怕年纪再小,都能切实的站在日本文坛上,代表着日本的一流作家。” “不瞒各位,我也算是一个作家,但我翻阅《紫苑之舟》时,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心灵的震撼。” “诸位,山田君是我们文坛的未来希望,对山田君的任何怀疑,我个人认为,都会在一部部连续不断的作品中消除!” “最后,为了不打搅未成年人的生活和学习,我恳求大家不要去骚扰,让我们的山田君,能有更安定的学习环境,能创作出更多的优秀作品。” “拜托了!”八住元纪深深鞠躬,接着,就有人带裴子云出去。 这时,所有人都醒悟过来,“轰”一声,每个人都疯狂了,本能向着舞台涌去,而记者更是拼命上前。 只有本来准备发难的深松光希,却头脑一片空白,此刻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只是看一群人拼命拥着裴子云出了大厅,而记者都追了出去。 “完了!”过了一会,深松光希才缓过神来,如果说搞了大新闻,成为了为了正义而解雇的记者,他还有活路,现在,一切都完了。 谁都不能说未成年人就必须承担公共责任。 “不,我不服。” “一定有转机。”深松光希一咬牙,捏起自己的拳,无视指甲刺入肉中渗出来的血,追了上去。 第七百三十九章 入夜祭 雅史馆外面,一辆轿车正等着裴子云。 坂上三千子本在车内,转眼下来了,她虽穿着和服,行着小碎步,但动作就和滑行一样,为裴子云开门,并且把手放在上面,以免碰头。 “山田様,这车以后就是您的专车了,如果有事,尽管吩咐。”坂上三千子低首说着,这一辆车是尽川神社为裴子云特别安排,附带专职司机一个,因现在裴子云已经有资格去举行继承仪式。 出了雅史馆,裴子云没有犹豫,立即上车,躲过后面拥来的记者。 如果裴子云的动作不快,恐怕就要被团团包围,暂时无法离开了,因这件事实在是太轰动了。 轿车内饰豪华,还有个小冰箱,随手打开,发现没有酒,全是饮料。 司机开车很稳定,注视前方路况,朝尽川神社开去,而后面,还有车子跟上,坂上三千子看了一眼,笑了:“山田様,您喝酒实在太早了点,雪茄也是。” “不过,您元服继承的话,我们内部就可为您供应了。” 按照古代规矩,哪怕只有十三岁,只要元服,也视同成年了。 裴子云一笑:“酒我喝点,烟不抽。” 东京一片繁华,高楼大厦连绵,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裴子云随手就打开汽车内小电视,屏幕上顿时放出了电视台新闻。 “史上最震撼消息,日本文学历史上,目前唯一的大满贯得主山田信一,竟然只是国中生!” 电视上,一堆记者有的放弃了追赶未成年人(出事就是大麻烦),返过身围追着小川赏的评委,以及别的参与作者,闪光连连,声音叫嚷。 “八住先生,八住先生,您也是小川赏得主,您真的认为山田信一的作品,可以得小川赏吗?” “这里面有没有内情,民众有权知道真相,拜托了。” 也有人对着作家说着:“片村先生,中村先生,你们都是有名作者,您对山田信一得奖,有什么看法?” “十三岁得大奖,这合适吗?” 本来日本对作家是很尊重的,但是这时,记者们已经疯了,纷纷冲了上去,只想得个大新闻。 看着电视台直播有关山田信一的消息,裴子云不由摇了摇头,转了台,但转了几个,发觉这些台,此刻一概播放的都是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坂上三千子听着汽车内电视传来的消息,说:“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一次恐怕要真正的成为日本的传奇吧?” 裴子云有点头疼,把小电视关闭,打开手机搜索。 而毫不意外,此时小川赏和山田信一的消息,也已成了热搜榜上第一名,各种板块的头条都是这条震撼信息,网络中的讨论已沸沸扬扬。 正躬直播室,一个涂着发蜡,脸色微黑,双眼有神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个话筒,背后是一个屏幕,上面显示是山田信一的所有作品的信息。 他是青江正忠,一位有关电影及小说的主播,及时关注与评论最新小说以及最热电影,聚集了大量粉丝与人气。 青江正忠现在这个直播账号拥有20万粉丝,每个月可以给他带来上百万円以上的收入。 此刻,青江正忠正与粉丝互动着,讨论着山田信一。 一位叫‘宪司终将崛起’的粉丝问青江正忠,“青江桑,你认为山田信一所说的是真的吗?” 青江正忠现在30多岁,快速回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信息肯定是真,这是在小川赏这样的隆重场合公布的信息,都能出现错误,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也太把国民当儿戏了!” “所以,山田先生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 ‘信弘有道理’也在问着:“青江桑,那他是怎样做到?在国中就写这样优秀的作品,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世界太可怕了。”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在国中时,还只是一个向母亲要零花钱的孩子,连一封完整的情书都不会写!”青江正忠用惊讶的语气回答:“恐怕,山田先生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不仅仅青江正忠,有不少人表示了支持,而日本人很顺服权威和精英,顿时舆论大体上反转。 当然,日本并不是机械社会,更不是二十年前,就算有着多位精英和权威承认,还是有许多人对这一消息震惊的失去了理智,在疯狂谩骂这肯定有阴谋。 温树论坛此时置顶一篇消息是:“日本历史上惊天骗局——山田信一的得奖史” 温树论坛是一个文学论坛,这贴首先介绍了山田信一身世背景,说山田信一只是一个国中生,家庭也是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但山田信一出版《谁是第二人》,就以这本书获得荒木赏,那时他才12岁,而后《夜行之鬼》获得了大冈赏,最新出版的《紫苑之舟》获得了小川赏! 这短短的时间,这样小的年龄,就获得这样奖项,这肯定有阴谋,这是一个惊天骗局! 而在这篇帖子后,有着许多支持者留言。 “山田信一,大骗子!” “滚下去,不要污蔑文学!” 坂上三千子也看见了,她沉默了一会,安慰:“山田様,请不要在意这些人的话,他们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裴子云可不是真正的东瀛人,没有这种病态的在意别人评价的毛病,只是想着:“再培养着秩序性,在这时也有许多人,无法顺服了,难怪,这意味着许多人的努力一文不值。” 当下就打了哈欠,关了手机,静静等着抵达尽川神社。 尽川神社全殿运用大量檀木,清香扑鼻,且梁柱以相嵌接方式固定,不施钉子,呈現出自然朴素美感,屋顶采用山顶或歇山顶险,呈现出庄严古典。 抵达了神社的裴子云,踏入了其中,青绿色屋檐与祠前的岛居、石灯笼、水手舍等設施,再加上松柏並立,古树参天,给人一种幽深的感觉,不由感叹:不愧是传承多年的尽川神社! 这时,裴子云已换上了传统武士服,这是坂上三千子早准备了,而在车中就顺便换了。 裴子云抵达到了尽川神社前,就见到了迎接的人。 “这是神道厅的人,以及您的家臣。” 为首的正是神道厅的川竹孝浩,穿着一身庄严典雅的神官服,神色肃穆,见着裴子云来了,也不多话,就鞠了一躬,领着裴子云向里走去。 而隔了五百米,一辆车停了下来,大部分记者都没有追着未成年人,而深松光希却已经走投无路,这时跟踪而来。 他有些狼狈,整洁的西服有些凌乱,这是因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开,花费了不少力气,并且冲出人群过程中,因太拥挤,差点摔倒而滑到墙角,手也划破了。 但看到这一幕,深松光希觉得一切都值了。 深松光希握紧了拳,口中喃喃:“我果然没有猜错,这其中有黑幕!” 深松光希想着,就拿起摄像机,对一幕拍摄,已想到了题目——小川赏十三岁得主,在神社遇到了恭敬的迎接。 这必会进一步引爆舆论! 深松光希一脸兴奋,轻轻向尽川神社摸去。 尽川神社很大,深松光希提心吊胆的里面去时,却发现由于大部分人都在迎接着山田信一,没有人发觉,不由暗呼侥幸:“这一定是神在支持我。” 日本的社会是典型的东亚文明,它对宗教并不狂热,但对神还是表示恭敬,一般有着三分之一是信徒。 深松光希平时并不算虔诚,但很自然的有着这想法,其实他也知道这相对正常,和平时代,又是半公共场所,谁会戒备森严? 深松光希一步步向着裴子云走去的方向跟了过去,似乎今天是幸运日,这一路都没被人发现。 渐渐,深松光希到了尽川神社的深部。 尽川神社的深处,已经举行了简单又隆重的仪式——元服礼。 川竹孝浩亲自把乌帽子给裴子云戴上,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现在裴子云戴着舟型乌帽子,悬绪、素袄、胸纽(革制)、小露(革制)、殿中差、袴、腰板、殿中扇,一副武士正式礼服,这就算元服了。 川竹孝浩退下,向着一人鞠躬,而这人也微微还礼,这人戴的是风折乌帽子、悬绪、狩衣、当帯、袖括的纽、指贯、殿中差、中启,这衣服表明了他在幕府时代,有着一万石以上。 “这是长井暖司,幕府代表。” 长井暖司拿起一只木制火把,点燃了一处篝火,庄严走上了台,用慷慨声音宣布着,“现在,请尽川神社继承人山田信一上来。” 在尽川神社的继承仪式上,有神道厅的川竹孝浩,是因神道厅有着相关规定。 一直来,神道厅与神社有着非常明确规定,无论是哪家神社,一旦举行继承仪式时,必须有神道厅的人主持与见证,登录在案,才会被正式认可。 尤其是当神道厅被日本政府渗透,这一项规定更被严格遵从。 至于幕府代表,是因为尽川神社,有着六百石知行,名义上还是幕府的特殊直参旗本。 裴子云面无表情登上仪式台。 尽川神社一群巫女这时出现了,手中拿着一本书,围着裴子云一圈动了起来,口中不停念叨着。 同时伴随着奇异音乐响起,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 良久,当巫女跳完这一支奇特舞蹈时,她们每人都依次向裴子云眉心胸口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裴子云面无表情的站在中间,似乎对这怪异一幕没有任何的不适,因从坂上三千子得知,在这个仪式中这一口气,象征着祝福。 “至于家臣团,只有等自己在密室里出来,才会正式拜见。” 才想着,这时阳光消失,正式入夜。 川竹孝浩又站了起来,说着:“入夜祭——行!” 入夜祭是尽川神社的特有仪式,从晚上开始,持续到次日清晨,换句话说,在密室里出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君了。 裴子云笑了笑,踏入了神灵居住的本殿,此刻本殿中空无一人,通到里面密室也大大的开着。 裴子云向这一间密室而去,继而门沉重关上。 黑暗中,似乎有沉重的压力,以及迷雾散开。 第七百四十章 加入我军 尽川神社一片幽静,远远的鸟居连着一片。 鸟居有两根支柱,上木材制造,刷上红漆,由信徒或企业赞助建设和维护,据说稻荷神社的鸟居绵延数里,这里相对简单,只有十几个。 沿着进去,沿途空无一人,大树静静在那里,黄昏的阳光透过树叶散下来,深松光希静悄悄的过去,躲在了树木后面,看着本殿。 本殿前集中了一群人,举行着仪式,深松光希偷偷拍下几张珍贵的照片。 “川竹孝浩、长井暖司?”深松光希听着介绍,搜索了下,顿时变了色:“果然是大人物啊!” 接着,就亲眼看着裴子云进了本殿,当裴子云进入,本殿就关闭了,并且外面围着人,深松光希也不可能靠近。 “一定要尽可能拿到山田信一的更多信息。”这是唯一的机会,自己能独家得到有关山田信一内幕! 只要在这次行动中,自己能爆出震撼人心的新闻,这样才能获得更多名声,更多的利益,到那时,什么赌债,什么部长,通通都一边去! 想着,深松光希就一脸兴奋,感觉自己浑身燥热起来,看着本殿紧闭大门更是心痒不已,在树后伸头探脑,四处观察,看是否能有别的捷径进入本殿。 “可恶,有人守着。”等了一小时,别人都散了,黄昏都深了,但发现几个人站着纹丝不动,立即认识到这一条路不可行,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深松光希去突发现,有人在一侧而过,于是抱着试试看这人在干什么的想法,深松光希就再次悄悄跟了过去。 本殿的不远,芹生一男带着自己儿子芹生温树抵达一处房间。 芹生一男皮肤深黑,身形消瘦,个子不高,只有1米65,但双眼锐利,十分有神,穿着一身深色的服装,戴了一顶顶尖帽,打开了壁柜,只听喀嚓声,裂出了一个通道。 一面走,芹生一男对着儿子芹生温树低声吩咐,声音嘶哑中略带尖锐:“听着,温树!” “接下来我要说的十分重要,你一定要听好,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字!” “从这一间静室可以抵达本殿里面去,甚至能直接抵达神社外围!” “现在,皇军已抵达,足可以杀死山田信一!” “当皇军杀掉了山田信一,你就会获得了里面尽川神社承认,就可名正言顺继承尽川神社,为天皇尽忠!” “还有,你一定要记住,遇到了皇军,就以明治为暗号。”芹生一男用力的拍了拍芹生温树的肩膀,强调着。 “可是,我曾查历代名号,没有以明治为号,这是怎么回事?”芹生温树有些诧异的问着。 芹生温树查询过整个日本历代年号,记忆非常清晰,听到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年号,自然非常奇怪。 “这你就不用管!!” “你只要知道,连天津神都承认这个年号就行!”芹生一男用命令的语气说着,芹生温树是芹生一男唯一儿子,眼睛狭长,鼻尖高挺,还有淡淡胡子,整体看起来有点小鲜肉的样子,是被公认为尽川神社中最有魅力武士。 他也曾想参与尽川神社继承人的争夺,但是芹生一男阻止了,接着就是石城渡人被恶鬼所控而死亡。 “嗨”有着这例子,芹生温树低首恭敬听着,这时一阵雾气弥漫,周围一切都变得灰蒙蒙,怎么也看不清。 而在背后,深松光希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密道里怎么有雾气?” 深松光希,转了转头向四周看去,迟疑了一会,一咬牙,向着阶梯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雾气中。 …… 迷雾渐渐散去,裴子云紧紧握住木刀,扫视四周。 但是迷雾散去,却发觉了一片树林,裴子云发现不对,环顾了四周,发觉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山脉下。 抬头望去,能看见高耸入天的雪峰,低首看去,看见的是杂草,还有零星的人骨和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胴丸。 “战死的足轻?” 胴丸是下级武士的铠甲,是竹、皮所制,少数有着铁片,一看就能看出。 不远处还有一把断了并且锈迹斑斑的刀。 面对这一幕,裴子云皱着眉,又扫看下远处,可以看见不远有着烟火缭绕,无疑必有着人,极可能的是一处村庄。 裴子云握了握木刀,就举步而去,开始时很顺利,能看见农田,以及别的人工物品,但越靠近,反越幽静,等着走到村落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太寂静了。”裴子云走入村中,发现街道上空空,偶有的石板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显是没有人。 裴子云没有犹豫,对着最近的一个房间一推,进入房屋中查看。 房屋中空空,有的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木床,墙上面还挂着一把千疮百孔的铁质镰刀。 “式样有点古老啊!”裴子云继续翻看着房屋,经过仔细检查后,有些诧异的发现,这里似乎是冷兵器时代的日本。 因在这一间房屋中一角,找到一把还未被彻底腐蚀的日本刀,这日本刀和现代其实有微妙的区别。 “虽日本刀也可能是收藏,但房屋、家具、床,都能看出,这至少是百年前的式样了。” 裴子云再次翻了一下,没有发觉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房屋中出来。 “咦,不对。”才行了几步,裴子云眸子一扫,盯住了一处,在不远处的墙上,上去摸了摸。 “是弹痕。”裴子云又走了几步,伸手拿出了一个破旧不堪的粗糙尖头子弹,这一种简易的子弹是原始步枪所拥有。 裴子云再往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了几把刀,一杆步枪,还有一面满是窟窿的旗帜,但却没有尸体。 看到这一幕,裴子云皱眉:“虽看上去很陈旧,但感觉这气息很新鲜。” 裴子云的身体突跳跃起来,步伐如飞,向着远处山冈而去,沿途遇到了巨石,只是一跃就跳过,向着一处迅速靠近。 …… “是个走廊,这密道这样长?”深松光希一片迷茫,四周黑暗,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四处看着,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自己处境不妙。 不过行了一段,远处终于有一线光,并很快扩大,这才看见是一条走廊,深松光希暗松一口气,大步冲了上去。 一冲上去,眼前一亮,台阶的尽处,是一个假山,接着就看见了一处檐廊,远一点是本殿的式样,只是看起来很大,远比正常的三倍。 “没有人!”深松光希也不敢乱走,因为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万一自己在此错被别人发现,那可就糟了。 深松光希才静静走了几步,突紧张的一缩,不远有声音传来,这可是他在这里听到的第一次声音,没有犹豫,立刻侧过脑袋偷看。 只一看,就看见了远一点空地上,一个少年抵达,声音是因他奔过来落地带出来——这是裴子云! “找到了,山田信一在这里。”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难道是后山,尽川神社有这样大后山空间?”深松光希还没有想明白,就听着“轰!”一声,突然间,一处空地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围了上去。 “这是什么?”开始时深松光希还以为是警察,接着又发觉不对,眼前的军队士兵穿着上衣绿色,带着深蓝色的制服,而军官深蓝立领单排铜纽扣,军服袖口有金色山型丝线。 “这种军服从没有看见过。” “而且,拿的武器……似乎很老旧。” 裴子云转过身正面军队,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支倒幕军,但仔细看着这一支军队穿着与武器,就感觉不对:“不对,对方是明治军!” “这世界倒幕军,没有那样正规!” 可这世界,根本没有明治的年号。 在某个时空幕府末期,日本出现了所谓豪商阶层,下级武士中革新力量,和出身豪商的志士,联合与幕府有矛盾的西南强藩和皇室公卿,提出尊王攘夷口号,但最终失败。 尊王攘夷运动失败,许多有识之士认识到,要想改变日本现状,实现富国强兵,必须推翻幕府统治,于是尊王攘夷运动演变为倒幕运动,斗争渐趋白热化,几度反复,甚至靠着运气,才成功统一! 但在这个世界中,日本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明治维新根本不存在,正规军也不存在! 五花八门的衣服和武器,才是倒幕军应有的姿态! “瞄准,预备!!”裴子云才想着,只听着一声命令,前排跪下瞄准,后排站立瞄准,最后一排预备,数百支黑幽幽的枪口对着裴子云。 这时,一个看上去是大佐的人站了出来,他身材不高,但神色沉静刚毅,喊着:“山田信一,你是个优秀的武士!” “但是就算你是武士又怎么样,这种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念在你还年轻,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刻效忠天皇,加入我军,把错误的历史拨乱反正吧!” 第七百四十一章 当世具足 士兵端枪,枪口对着一人,不言不语,扑面而来的压迫,就带着森严的杀气,裴子云几乎立刻就明白,眼前是精锐之军。 世界上总有人认为,敌人都是八嘎,因为它自己就是八嘎,不幻想下敌人是八嘎,怎么能获得安慰? 但裴子云的知道,任何人成功都必有因素,国家更是这样。 千锤百炼,仁人义士,从来不少。 只是立场不一样。 裴子云面对这样多枪口,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真精锐,我听说死而有军魂,今日得见。” 这叹息凉薄,裴子云摇首:“如果我是普通武士,也许别无选择,只有死或跪,可我不是。” 裴子云笑了一下:“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传奇之匙——灵力的潮汐已经复兴,但也并非普通人能打开大门,请尽快成为传奇(3/3)” 三大赏已凑满了3个传奇。 可惜,再给裴子云一段时间,让把巡游全国这目标完成,就更好了,可以超额完成了。 只是面对现在这情况,也可以了。 只是一点,听见“轰”一声,一点红光在身体闪了出来,这点红光看起来不多,却让人悚然而惊,给人一种极特殊的感觉——强大、恐怖、庄重,更带着威严冷酷,似乎颠覆自然的暴怒。 这红光一出现,对面的大佐就大惊,倒退了一步:“这不可能,你是谁?” “这是神的力量,难道你是幕府的比天津神?” 才喊了这声,大佐就立刻反应过来,命令士兵:“射!” “砰砰砰”士兵立刻扣动了扳机,子弹雨一样扑至。 不远神社的墙后,深松光希目瞪口呆,本来对着突然出现士兵就感到了不可思议以及恐惧。 深松光希终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非常普通记者,即便曾经遇见过一些血腥场面,但是都是在警察监护下远远的看着。 而面对突然出现士兵与大佐,丝毫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深松光希,面对士兵带来的恐怖煞气,连原本一直珍藏摄像机,此刻都因过于紧张而摔了地上,忘了捡起。 让深松光希感到更不可思议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枪口对着的山田信一,没有丝毫的恐惧。 接着,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随着大佐的命令,士兵毫不迟疑的执行,没有犹豫。 “砰砰砰”只见子弹枪齐射,打在了一人身上,却只有火星,等子弹全部落下,就出现了一个穿着当世具足的人。 当世具足是日本一种盔甲,由仏胴、草折、佩楯、立挙、臑当、甲悬、袖(当世袖)、笼手(筱笼手)、手甲(摘手甲)、兜钵(日根野头形)、腰巻等多种部件所组装而成。 裴子云感受着身上所穿当世具足,最直观感受,就是感觉到了力量大增,速度更快。 而仅仅是这些直接效果,真正的效果就是,本来紧锁在身体内的神力,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渠道,倾泄而出。 面对袭来的弹雨,在当世具足中,却依然无惧。 “再射!”大佐怒吼着,它知道,就算是神,也有着灵力的消耗。 挨打不是自己风格,裴子云身形一侧,往前一扑,快速跳了两步,灵活躲避着袭来的枪弹。 即便是因为子弹的数量太多,裴子云有些躲避不了,也不再避让,让子弹直直击在当世具足上。 只听“叮叮叮”碰撞声,当世具足对应地方稍凹一点,微微一暗,又迅速恢复,而在这时,裴子云已冲入了士兵中。 “杀!”与此同时,十几个士兵大吼一声,端着枪往前就刺,这正是标准刺刀术。 许多人不明白日军的刺刀术的传统,其实这非常简单,就是别说是一战,就是二战,大部分人东亚军队的步枪都不是连发和自动。 开一枪拉一下的方式,使得一旦面对面接触,很可能没有第二枪的机会。 这时,就是刺刀术的时间。 现在十几人一起刺过,就算是真的武士,也不得不退让。 可裴子云身影一变,狸猫一样,一个变向,不仅仅避过两颗子弹,紧跟急窜,直掠数米外,迎面碰上,插入缝隙。 刀光一闪,噗噗两声,对面的士兵只擦着一点,立刻轰一声,化成了火炬。 解封之后,哪怕只擦着一点,无论信仰何国何族的军魂,立刻变成了燃料。 如果意志有用,还要神力干什么? 不需要格杀深入,只要擦着一点,这无疑轻松了许多,只一瞬间,扑上去十几人惨叫着燃烧。 整个扑上的脚下齐齐慢了一下,整个战场一静! 裴子云可不管士兵的震惊,再掠几尺,木刀一挥,只见木刀又闪过一丝光,一排三个士兵,直直劈成了两半。 可这些士兵早不惧生死,左右两人见此,突怒吼一声,亡命一扑,死死抱住了裴子云的脚。 大佐身经百战,见此大声命令:“开枪!” “砰砰砰”子弹暴风骤雨一样倾下,瞬间就笼罩在内,连着几个士兵也不例外,而裴子云深吸了一口气,人刀瞬间一体! “轰”带着两个士兵疾扑,并且这两个士兵的手,顿时燃烧起来,在半空就化成了灰烬。 就算这样,还是有十几颗子弹打在裴子云的要害上,当即凹下一点,反弹出去。 “风雷斩!”一道弧月形自木刀透出,瞬间传过空间,只听一串裂帛声,排队整齐的步枪队,顿时断成二截,喷洒出一片浓稠的黑血。 只是惨叫才喊出,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士兵才发出一声,就轰的一声化成了火焰,这还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余势不减,贯穿三排,还飞出丈许才消失。 这一击,一口气杀死三十余人,整个兵阵,瞬间撕开一个大口子! 大佐更看见这场景,不由变色,照裴子云这样杀下去,就算千人也不足杀,当下脸一沉,而深松光希更吓得趴在地上,他真没有想到山田信一是这样恐怖的人! 不,现在深松光希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山田信一称人,因没有人能在枪雨中生还,更没有人能一刀斩杀一个排! 当深松光希看到三十余个士兵一刀两断时,这凶残的场景,让深松光希忍不住吐了出来! 可是,深松和彦悲哀发现,因忙于跟着山田信一的原因,没有吃饭,想吐也吐不出来。 深松光希趁此跪在地面,口中喃喃:“不要看见我!” 但又发现两人偷偷摸摸的靠近。 这两个人是芹生一男与芹生温树,此刻手中都持有武器。 芹生温树看着大杀四方的裴子云,心中惶恐,对芹生一男问:“父亲,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芹生一男微微的眯了眼,看着裴子云的当世具足没有任何家徽,思索一下。 武士甲胄都有着明显特征,就是看见家徽,因这个象征着一个家族的荣耀! 但现在芹生一男在裴子云当世具足上没有发现任何家徽,只能推测,当下说着:“不出意外,这应是春鸟姬神力浸透盔甲。” “不过,我们的武器也不是凡铁,是经过天津神的祝福。” “乘着我们还是尽川神社的人,以帮忙为名,靠近了,杀了这人。” “只要破一点皮,天津神的力量就能杀了他。” 见着儿子迟疑,芹生一男沉声说着:“温树,我们可无法回首了。” “杀!”破开神力渠道不大,一记风雷斩消耗过半,但裴子云毫不迟疑,直接扑入战阵,刀光一闪,就听到“噗噗噗噗”连声,接着一排人,就和稻草一样倒了下去,在地上焚烧起来。 裴子云继续向大佐的位置扑入。 大佐脸沉似水,他当然知道神的力量,但真正面临,还是太恐怖了,刀枪不入,所向披靡,但仔细观察,大佐逐渐冷静了下来。 “子弹,刺刀,其实并非完全无效,只是不能一下破开。” “神的力量,也有极限。”大佐是见过某些神灵,它清楚天津神并非完全不可战胜,何况这种野神,当下拔出了军刀,大声呼喊:“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诸君,为国尽忠的时间到了。” 这是决死之令,而这些士兵,全是军魂,常年经历战火洗礼,这时稍一迟疑,就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可笑!”裴子云冷笑,刚才一刀消耗是大了点,但是现在每杀一人,就有一丝微弱力量出现,一分而四。 其中一份直接消散,似乎归于当前世界,而一份直接没入到自己身体中,还有两份有些诡异,它们既不消散,也不没入身体,而透入虚空,似乎归于遥远不可测之地。 “难道,去向还是希腊和大徐?”裴子云心中猜测着,刀光所至,又十数人被斩杀,向着大佐逼近十步,就在这时,突后面传来了一声喊叫:“山田君,神社知道出了差错,叫我们前来助你!!” 裴子云回首一看,两个在迎接家臣里看见的人,冲了过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 八意雷现 芹生一男持刀向前几步,向着裴子云汇集。 而芹生温树也迅速跟上了父亲,踏着步伐,刀砍着士兵向裴子云而去,心中牢记着父亲提示:“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在未找到合适机会前,千万不能对山田信一露出半分敌意!” 不久前,芹生一男与芹生温树到达这片战场,看到使用神器的裴子云所向披靡,以一己之力,杀入兵阵。 说实话,芹生温树当时心中震撼! 他实在无法想象,在现在社会上,还有这样可怕的人! 一直以来,芹生温树认为,史上从未有过千人斩的武士,正因自己受到过武士训练,所以才这样肯定。 没有超凡力量的武士,格杀十个普通士兵就算了不起了。 就算有着咒术,也不可能百人斩,因此就算在尽川神社密卷中看到百人斩、千人斩时,都只笑笑,不放在心上。 这都是古人所杜撰,并不存在! 据他所知,即便最强大的武士,也只能在极有利条件下以一当百。 而且不仅仅是自己这样认为,曾问过父亲这一问题:“这世界,是否有着真正的百人斩?” 当时芹生一男仔细慎重想了两天才告诉:“如果说斩杀积累的话,可能有,但如果是一次性歼灭,现在世界已不可能出现这样存在!” “除非,回到平安时代。” 平安时代,百鬼夜行,妖怪连绵的时代,芹生温树一直以为是笑话,但当看到裴子云在这千军中几进几出,他终于明白,古书上面记载原来不是骗人,世界真有这样恐怖的人! 芹生一男看到这一情况,心中也十分震撼! “可惜,我已经无法回首了。”芹生一男想起了自己所干的事,心中苦涩。 自己不仅仅是想杀山田信一,更重要的是,早就背叛了尽川神社的神,而石渡诚人之死,就是背叛的结果。 不杀了山田信一,以及尽川神社的神,活着还无事,死后之惨,他自然心中知道,所以别无选择。 “不管怎么样,天津神还是最强。” “我的选择没有错。” 芹生一男知道,硬取不可能,以裴子云的恐怖武道,恐怕两人还未接近裴子云就被一刀斩杀了! 因此,慎重提示自己儿子,要装是裴子云一方加入战场! 芹生一男从未在裴子云面前泄露过半分敌意,且在之前场合中裴子云也在神社中见过自己,这是非常好的接近理由。 到时只要刺到一点,哪怕是一滴血,天津神的神力,就能摧毁此人的灵魂。 “山田君,神社知道出了差错,叫我们助你!”芹生一男再次呐喊着,带着儿子扑了上去,刀法凌厉,顿时几个士兵也被砍杀。 裴子云点了点首,继续杀了过去。 “噗噗噗”经历过杀戮的人,对这声音不会陌生,这是白刃快速抽插,瞬间贯穿人体器官产生的声音。 双方厮杀,弥漫着惨烈杀气,整个神社上空顿时乌云遮天蔽日,战场阴暗下来,镀上了一层血色。 裴子云毫不迟疑突进,刀随身转,身随刀动,只见着所到之处,又是十余人被杀,杀伐之盛,简直镰刀割草一样。 芹生父子才靠近,就心中震怖,甚至步伐慢了一拍,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人高声命令,语气刚毅,放眼过去,是一个少佐面色肃然:“武士报国,七生七世,诸君,为国尽忠吧!” 少佐声调沉郁,眉宇刚毅,接着高唱扑了上去。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这歌一出,就算是军魂,都有些震怖,这时感染,都一起唱着:“我皇御统,传千代,直到细石变巨岩,长出厚厚的青苔。” 眼神中,战意点燃,惨烈决绝之气顿时生出。 裴子云没有说话,更猛烈的扑了上去,两个才唱着歌的士兵,立刻闷声而分开,化成了火焰。 接着就扑到了少佐面前。 “我是大矢大喜,永山见道流……”话还没有落,木刀已到,这少佐顿时闭嘴,军刀一攮,扎向了裴子云的腰肋,刀法又狠又准,是军中刀法的特点。 军队中的搏杀,尤其是冷兵器的使用,典型的一击必杀,刀刀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重要的是有战友配合。 果然,无需要指示,紧跟着少佐的两人,齐齐前冲,左右交叉,挺枪而刺,划过空气,发出尖锐声。 再强的武功,能比得配合? 几乎同时,芹生一男和芹生温树靠近了裴子云,突人一转,对裴子云举刀就刺,配合的天衣无缝。 裴子云露出了狞笑,喝着:“束缚!” 周围的人顿时一呆,芹生一男手中的刀才刺,伸出半米,就见刀光一闪,少佐的人头飞了出去,接着左右一扫,两个士兵顿时分开。 这动作一退一进,妙到毫巅,芹生一男心知不妙,手中刀上突涌出一股力量,束缚顿去,当下一发狠,直直刺去。 只是下一刻,刀光一转,一声惨叫,这一只手连刀落下,余势不减,刺入了芹生温树心脏,狠狠一搅就抽出。 刹那,鲜血飞溅! 芹生温树惨叫一声,丢掉长刀,双手捂着心脏,口中想要说,但说不出来,双眼中充满不甘。 这时身受重伤的芹生一男用一只手捂着自己伤口,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指着裴子云说着:“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心怀杀机,岂有不觉之理?”裴子云面露冷笑说着,说着就举刀。 芹生一男看着裴子云斩尽杀绝的模样,顿时嚎叫:“山田信一,你不能杀我!” “我是尽川神社的家臣,是神道厅干部,杀了我,你当不了继承人,神道厅也会找你麻烦……” “不,你不能杀我!!” 面无表情的裴子云长刀一落,白光闪过,芹生一男的话还没有落,脖子分开,头颅滚在地上,鲜血四溢! 而这时,士兵们迅速恢复了阵列,枪装上了弹,大佐脸色阴沉,只看了芹生父子一眼,对着裴子云,再次说着:“山田信一,你是个杰出的武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投靠天皇!!” “在以前,神不能直接干涉,所以才有人所导致的历史错误!” “但是随着神的降临,天津神会扭转一切!错误历史必须纠正!”大佐扫看四周,只见一千人,在刚才一会,就损失了三百。 按照这样的速度,再来二次,全军就得尽灭,虽早有必死的觉悟,但大业未成,不能随便牺牲,因此他尽最大可能劝说,以免打开底牌。 而且这样的武士,的确有着非常大的价值。 “神怎么能下降?”裴子云这时好奇问着,日本神道的神,普遍不强,但是也不是随便能下降。 “山田君,第一次大地震就要来临,地震后,神代就会下降,一切错误都会纠正。” “你所以依靠的不过是三百年的新生之神,一旦面临神代,只会迅速灭亡,就宛是秋露一样。” “您是杰出的武士,这样灭亡太可惜了,山田君,请弃暗投明,回归正统吧!”大佐诚恳的说着。 但裴子云无动于衷。 大佐不再说话,只见退后了几步,对天大喝一声,“军团祭祀,八意雷现!” 才一喊出,一道红光闪过,周围一半士兵惨叫一声,化着血光向大佐身上蔓延,转眼间,大佐全身血红,身体庞大了一倍,化成了一个血人! “山田君,逼我使我这招,就与我同归于尽吧!”双眼血红大佐,目中透出凶光,长刀一举,一股血腥杀气冲出。 杀气之上,一只巨大深海章鱼出现在天空中,立即引来了天空中的雷霆,接着一道雷电落下。 这雷电极快,裴子云木刀举起,就重重打了下去。 “轰”一下,爆出了白光。 但雷光打下,只见当世具足破烂,可裴子云却丝毫无损。 发出这雷的大佐欣喜凝固,嘶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雷霆,呵呵!”消失之神的血脉,有一部分就继承了宙斯血脉,这种雷霆也能伤及? 这时,大佐已经疯了,发出一声怒吼:“死!” 手中长刀一个横斩,空气中发出一股诡异“杀杀”呜咽声,但这根本没有用,深松光希只见裴子云只是一刀,就大佐斩首。 大佐头颅掉下,还在大喊:“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里见公会为我报仇!” 而裴子云毫不迟疑,一脚踏了上去,只听噗一声,声音顿时烟飞云灭。 “啊啊啊……”随着大佐的死亡,余下数百士兵也受到影响,身体一僵,眼神黯淡,虽没有立刻死,但动作缓慢。 “让我送你们彻底灰灰吧!”裴子云没有放过这些士兵,一刀刀杀过去,整个空间顿时只剩了脚步声,以及一声又一声令人恶心闷响。 “这是恶鬼!”躲在一角深松光希强行忍着自己不颤抖,同时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声异响,惊动了这个杀戮的恶鬼。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战场上没有士兵了,裴子云向着神社而去,大步踏入。 “这个恶鬼总算走了。”当深松光希看见裴子云走了,只见遍地士兵尸体,迅速的变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灰。 深松光希颤抖的用手摸了摸,发现这些士兵尸体真变成了灰! 只有二个尸体流着鲜血,深松光希大着胆子摸了一把,伸手一看,满是血,顿时惊叫:“这,是真的?” 才把尖叫压了下去,在面前两具尸体,也突然消失不见! 深松光希被这诡异一幕,吓的连忙退了几步,转身就逃,但才逃了几步,他突露出了恐怖之色,整个人僵着,转身向里面而去。 第七百四十三章 恶鬼还是恶神 神社整体看上去很大,单是裴子云进入这一个内部空间,目测了一下,占地就有300平米。 “看上去很像本殿,但目测放大了三倍。” 整个神社摆设非常简单,没有过多东西,同样也没有看见窗口,略显幽暗,唯一有亮光是神像,神像高两米,供在一座木龛中。 神像背后靠着一面木墙,木墙上贴一层黄布,布上画着符咒,面积稍比神像大一点。 而地面上是深黑色地板,地板上有着很多灰烬,堆在地面上,因光线原因,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在裴子云眼前的神像穿着红衣,躯体诡异,面色狰狞,看其材质,有些是红木,但又不全是,裴子云也不能判断。 与家庭供奉的神像干净肃穆不同,这不知是因颜色不配,还是太过狰狞,给人一种混乱感觉。 在裴子云进入神社内部时,这一尊神像就睁开了眼,亮起了红光。 “武士,你办的不错,助我杀掉了反贼!” 裴子云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的惊讶,反问着:“反贼是谁?他们说什么明治天皇,以及天津神下降,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要相信那些鬼话!”神像立即说着,口中发出低沉带金属质感的声音:“那些反贼都是恶鬼,这些都是胡言乱语!” “你知道,自长保七年大将军起兵,削平天下,天下得以太平,却有着恶鬼作崇,残害生人,屠戮乡村,无恶不作!” “所以才有我等奉大将军之命,镇压恶鬼,保护人民,造福天下。”神像缓缓的说着:“不过这些恶鬼屡次逃脱,在庆忠将军时更纠众叛乱,四处征伐,形成所谓倒幕。” “所以才有你们这些武士代神镇压。” 裴子云有点理解了。 “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被我镇压的恶鬼逃脱出来,再次作恶,甚至反过来侵蚀我的权能!” “你助我杀掉这些反贼,非常好!”神像脸上似乎也露出一丝愉悦。 “是吗?”裴子云想着神像所说的话,配合历史,似乎有点明白了,据历史所知,长保七年(1551年),新川大将军起兵。 当时大敌是安东家,安东家在镰仓时代就受幕府之命担任虾夷地管理,分裂成凑安东家和桧山安东家,而新川大将军在多年经营下,一举打垮了安东家,又击退了趁机进攻的南部家。 修养了二年,第三年初起兵打垮了南部家,以后一发不可收拾,连连卷席,击败了伊达家,最后和名门佐竹决战获胜,统一了东北。 新川大将军夺得东北,迅速以此基,吸收人才,完善了武家制度,并且进攻关东,占领了些地盘。 当时武田家才和上杉家打完了合战,心中震怖,与北条家联合起来对抗,而今川家也给予支援,就连长尾家(上杉谦信)也暗里呼应。 新川大将军遇到了最强的对手,武田和北条,都是强藩,虽武田家在五次川中岛合战中损失很大,也不可小看。 因此转移目标,攻打上杉家,采取了利用水路,定点切割的原理,把所谓的军神上杉谦信打的连连失败,夺取了越后半国。 为了战局,就算是生死敌人都会联合,武田和北条两家悍然支援,不想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等着大军调去,新川家就第二波袭击关东,又逼着武田和北条军不得不回援,而被埋伏歼灭。 此一战,武田和北条元气大伤,奠定了胜局,以后数年灭亡了武田家和北条家。 之后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轻松灭了织田家上洛,已占有天下大半,再也没有人能抵抗,余下四国九州不费吹灰之力,三年尽平。 恶鬼作崇,难道是原本历史反扑? 而且长保七年也不是1551年,这世界历史改变,早有年号的预兆? 裴子云有些疑惑。 庆忠将军时倒幕,按照这描述,就是一次大反扑,只是那时被镇压了? 裴子云这样思索着,才想着,神像迫不及待催促着,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武士,还不快快上来,我与你一体,才能镇压恶鬼,恢复太平。” 神像这话说着很光明正大,而地面墙上同时闪过点点红光,裴子云也似乎有一种想要向前去的冲动。 其实这符合规矩,裴子云之前从坂上三千子以及尽川神社中的资料中得知,想要拥有斩杀恶鬼的力量,按照规矩,裴子云必须下跪,与神合一。 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的获得斩杀恶鬼的力量。 当时裴子云看着这资料,心中就有怀疑,因亲身经历来看,被恶鬼控制的人不少,但真正斩杀恶鬼的寥寥无几。 与神合一,这种说法,也让裴子云失笑。 裴子云力量来自自己,来自梅花,来自系统,如果要与所谓神融合,是不可能的事,自己就是神。 “与神合一?”裴子云感觉到了神像的目光,似笑非笑。 在这个世界,裴子云力量还没有发挥出来,只刚刚完成传奇之路,解封了部分力量,但不相信这鬼神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所以才特别贪婪迫切。” “吞噬了我,不,哪怕是使我臣服,都会获得我许多力量——这是大礼包。” “可我,是大礼包吗?” 尽管身体有向前去的冲动,神像不停催促,裴子云没有丝毫上前的意思。 相反,裴子云的动作大出神像的意料。 “可笑!”裴子云冷笑一声,木刀一挥,已摆明了态度,看见这一幕的神像,顿时大怒:“你敢违抗神灵?” 随着这道声音,神社中本就漆黑的地面泛起点点红光,墙壁上也现出一丝丝血色,整个神像似乎迅速活了过来。 “哼,神?” “你也配称神?”裴子云笑了下,按照希腊标准,最多就是半神的档次:“而且,你还有多少力量?” 说着指了指地面的灰烬:“这些,就是明治军魂的最后结果,灵魂灰烬——地上满是,你经历了多场激烈的战斗!” “现在你还有多少力量?”裴子云说着,拿起木刀逼了上去。 “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忤逆我的人!”神像声音在神社中不停回响,显得十分怪异,地面与墙壁都变血红,空中也开始弥漫着点点血雾,神像身上颜色更迅速的变化,整个神像变成了一尊浴血而出的血像。 “区区野神,也敢威风,就算我解封的力量,不足十分之一,也可杀你。”裴子云冷眼看着:“再说,你根本没有肉体,如何杀我,别虚张声势,以为这神像就可充当肉体了。” “谁说我没有肉体!?”神像低沉金属音中迸发着吼声,只听着一声惨叫声,一个人跌了进来。 这个人是记者深和彦松。 此时的深和彦松一脸惊恐,西装破烂不堪,遍是血迹,心中充满了恐惧与害怕,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深和彦松没想到,自己只为了探查一下山田信一的秘密,结果跟随来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地点! 深和彦松已经不认为这是后山了。 这样恐怖诡异的环境,不可能是后山。 特别是在亲眼目睹山田信一恐怖的杀戮,又发现两具尸体在面前突然消失,深和彦松就差点当场失禁,几乎吓死,一瞬间,恐怖感驱使着,迅速向着远方逃去,恨不得立刻回家,永不出门。 但让深和彦松惊恐到几乎崩溃的事,就是无论深和彦松怎么样逃离,最终还是走回了原处,向一处诡异的本殿而去。 远远看去,一座暗红色的本殿阴沉,灰暗,没有一点生气,充满不祥。 在这种情况下,深和彦松自然是心中惶恐,不愿意进入这本殿,可接下来绝望的是,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点点血雾靠近,即便再怎么闪躲也躲不开,当这些血雾进入后,深松光希感觉自己躯体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一步步,跌跌撞撞向这间诡异的本殿而去。 当深松光希进入本殿内部时,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能稍控制自己的躯体,第一反应就是发出一声惨叫:“啊!不要!” 又向着裴子云喊着:“山田君,救我!” 就在这时,已经变成血色的神像一扑,化成了血光,扑入了深松光希身体,接着他的身体颤抖起来,不停的摇摆,而在痛苦的面孔上浮出了黑雾,显出十几张面孔,有老有少,但看上去明显都是武士,距离很近的裴子云,甚至能清晰看到,不断挣扎的石渡诚人的面孔! “不用急,慢慢来。” “我不会打搅你的融合。”这神灵虽只是一个很低级的神灵,可也是神灵,如果打不过,一闪就逃,有着肉体并且还没有完全解封的裴子云根本追不上,这融合肉体,正合裴子云之意。 “我觉得有点不对,但又没有立刻发觉,原来是你在控制着这个人跟随,并且给予屏蔽,想必早有利用他的肉体的想法。” “已经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了,不过,这个人身体虽还算强壮,可并不修行武道,为什么你不用芹生父子的身体?” “哦,我明白了,他们已经有着别的神的烙印,你占领不了他们的身体。” 神像并不回应,只是加快了过程,黑雾中一个个面孔在融合,石渡诚人并不是最早,也不是最后,发出了一声惨叫,终于彻底灰灰了。 “恶鬼纠缠,嘿,真不知道是恶鬼还是恶神。”看着这一幕,裴子云摇首,想必以前说的恶鬼,有些是真,有些就是供奉的神灵的反噬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山田殿 “不!”相对弱小的武士灵魂已经被吞噬,剩余的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孔,他顽强的进行最后抵御。 “上野慎之介?”裴子云只是一看,就发现这个面孔是尽川神社记载的最强大的武士——上野慎之介。 因继承仪式的原因,尽川神社给予裴子云相当高权限,能阅览大部分的典籍,裴子云自然不会浪费这机会,借此阅览了所能阅览的全部资料。 在这些资料中,裴子云记得有几份文件是尽川神社建立到现在,所有武士的资料以及事迹。 在尽川神社的文件中,上野慎之介排名第二,资料记载,上野慎之介不仅是武士,更是当时有名的刀豪。 最辉煌战绩,就是以一己之力,斩杀别的神社七个武士,只是上野慎之介死后,尽川神社就极少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神像面色冰冷,直视裴子云的眼睛,突然抽刀,刀身在抽出一瞬间,由慢到快,接着斩了下去,似乎空气中突亮起了一道电光。 裴子云一见寒光,刀尖就要刺到胸口,这是蓄势一刀,不管速度,力量,还是技巧,刀术明显都已达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步。 “拔刀术?” “这一刀,已有着宗师的水平了。” 在裴子云感应中,看的十分清楚,他木刀一点,只听着“叮叮叮”三声,每一刀都点在侧面,传出金铁相交响声,清脆而悦耳,神像的这一招绝杀顿时就斜了。 “拔刀术虽有些门道,但也就是将拔刀和攻击合一,此刀术的创始人后藤贤助,因父亲被高手所杀,当时刀法不行,力量不行,为了复仇才弄出这招。” “说是以弱胜强,其实就是出其不意,或者说欺诈出千。” “只要有了防备,本身几乎毫无价值,后世从没有听说有高手死于拔刀术。”裴子云淡淡说着。 神像根本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犹豫,手腕自然一转,倾斜的刀身一转,寒光几乎凝成一片弯月,对着颈部大动脉一抽,精妙极伦。 “好,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面对神像的这种刀术,裴子云心里暗暗称赞一声:“果然一切刀法都无所差别。” 对裴子云来说,武道是繁到简的过程,开始时千百种,及到了宗师,就会发觉所有刀法剑法,都相互暗合,不存在独一无二。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本是沈家三十七式最高造诣,这神像不可能知道,但这一刀,隐隐有着相同的神髓,这就是明证了。 要是神乎其神,怕是学无可学,旁无所旁,别无差别了。 裴子云身子一靠,神像的刀尖紧擦脖子掠过,可就在这时,刀尖一低,向着裴子云的肩斜划下去。 这一刀似瀑布飞落,并不致命,但中了一刀的话,就会负伤,负伤的话,自然就会削弱。 所谓的一击就杀,对同样的宗师高手来说,不能说扯谈,也是外行人。 附身深松光希的神像,一瞬间变成最精锐的武士。 “果然,你付出力量,然后收割,历代武士变成你一部分!”裴子云看到这一幕,自然都明白了,对此倒也没有任何愤怒。 加入组织,获得组织的提拔,自然要为组织而死。 军队更是典型。 每个组织都这样,公司不过是缓和点,只收割钱,但公司给的也少,神灵这举动,本来光明正大,无懈可击,又有什么值得愤怒? 获得力量,交出性命,天地公理。 “只是单单有着肉体,有历代武士之魂,刀法突入了宗师,这还远远不够啊!”裴子云微微一低头,脚尖一点,身形侧突,不但避开了这一刀,而且突入了神像的身侧。 一瞬间,整个肉体的每块肌肉都贯穿统一,木刀一闪,没有任何花样,不过就是恰到好处,只听着“噗”一声,神像肩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口,空中飞溅着点点血雾,形象可怖。 “死……”神像受此一刀,不进反退,刀光一转,这一转,脊背伸缩,重心挪移,起落间反斩。 “燕返斩!”这一招是刀法之中的绝招,利用背、筋、肌肉的力量,以及冲力,飞出最快一斩。 这招并不算是尽川神社所创,是五条堀良三的武士所创,这名字虽普通,可却在刀道有着天赋与悟性。 这一招能斩下飞过的燕子。 “燕返斩!”几乎同时,裴子云一模一样的姿态,一道圆弧划过,取意自然之理,临机应变,对敌人动作采取自然反应。 两人身影交错,裴子云脸色一沉,只见当世具足斩开,但是没有斩入肌肤,不过一点刀气透肌而入,却只留了一个白痕。 而被神像附身的深松光希此时更惨,一刀斩开半个胸口,鲜血正肆意喷出。 这时,深松光希似乎醒了过来,感受着浑身伤势,强忍疼痛,对着裴子云高喊:“山田君,救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记者,无意中来到,求求你,一定要救我!” 说着,深松光希还想跪下求饶。 “哼,还想诈我!”裴子云木刀一闪,寒光就没入了深松光希的额,只听“噗”的一声,一蓬鲜血在后脑炸开,木刀穿过了脑袋,贯穿前后,破开了一个大洞,在后面透出了刀尖。 “我……我怎么会死……”深松光希发出了一声惨叫,如果仔细听,这惨叫是合声,接着身体一震跌在地上,吐出这一句话,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居会被杀。 杀掉了深松光希,整个大厅就静寂了下去,裴子云盯着尸体,说着:“怎么,你还不出来?” 尸体一动不动。 “蠢货,神灵本来灵体,尸体死了,又不等于神灵死了,但是刚才一下,不好受吧?” “这可是妖刀,已经具备了杀伤灵体的力量,更何况还有我的力量。” 话说着,但尸体还是不动。 “还不动,真当我诈你?那就去死吧!”裴子云木刀一闪,只听“噗”一声,又刺入了尸体,接着尸体发出了一声惨叫,伤口中就冒着一股血烟,这血烟很是奇怪,白中透着血色,又带着黑气,出来就迅速向出口飘去,想要逃走。 可裴子云没有丝毫的大意,身影一闪,就拦截在前,向着这烟逼近。 看着裴子云逼近,血烟惨叫,发出声音:“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神社之基!” “杀了我,尽川神社就会崩塌!” “晚了。”裴子云一刀下去,血烟一斩两段,它发出了长长的惨叫,突轰一下,又自动变成了四段。 “不!” 三股血烟消失,而最后一股还带着狰狞的面孔,不甘心的被吸入,血烟消失,顿时神社就一阵震动。 但震动下又平息了,接着,就是周围一暗,又迅速转亮,裴子云看去,就看见自己处在密室中。 眼前是一个石制的走廊,裴子云举步上前,走廊终点是十几级的台阶,沿着上去,就是本殿了。 本殿100平方米左右,没有和密室那样昏暗,有着微弱的光,并且和刚才的本殿不一样,里面空空,并没有神像,只供了神体(御灵代),不过是象征物,相当的静谧的感觉。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推开门,出了本殿。 “啊,山田君,您出来了?”外面是一个年轻人,态度和语气都很恭敬,又露出了一点迷惑的表情。 不是说,到凌晨才出来吗? 现在还是半夜。 “您请等一下,请到对面休息,我这就喊人去,您看怎么样?”年轻人说着,请着进入了一处休息房间。 一面很大窗户,可以看见到道侧的树,月光透着,又打开了灯:“让你等真的不好意——请用茶。” 年轻人把红茶放到桌上,退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就有着人声,并且有着连绵的灯光亮起。 接着家臣带着人赶来了。 只是一看,两人就双手伏地,叩首:“小笠原秀步、亀山木敦拜见山田殿。” 其实按照古礼,这还有点不对,不过到底是现在了,在背后,整齐的巫女和武士也一起拜下。 “咦,这样快就认主,是有什么辨别方法吗?”裴子云想着,就小脸一低,( ̄_ ̄)的问着。 “山田殿说笑了,您已经获得了神的加持,我们都能感受到。”小笠原秀步叩了首,向周围看了看,就有人递过了酒瓶,他恭敬向替裴子云倒酒:“山田殿,我是石丸会社的社长,以后需要您的大力支持,请多多多关照。” “山田殿!”亀山木敦接过酒杯献上,说着:“尽川神社与信众的联系,是由我来处理,您尽管吩咐。” 这是规矩,裴子云接过酒杯喝了,问着:“我听闻芹生家掌管着神社经营权,现在人呢?” 两人面面相觑,也有点奇怪,芹生一男掌管着神社经营权,事实上就是三家臣之长,掌握着尽川神社最多的资源。 刚才还在,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就在这时,有人惊慌失措奔了过来,并且大声喊着:“不好了,芹生先生,以及他的儿子,都死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20亿円 一间略幽暗侧殿中,三具尸体躺在青黑色地坂上。 其中一具尸体身体完整,心脏处浸透血液,可以看见血淋淋的伤口。 而又一具尸体显得残破不堪,不仅一只手被削断,连头颅与身体都分开,鲜血将地面染红一大片,显得可怖,还有一具尸体放在远一点地点,伤口也很惨,脑门穿透,后脑炸开了脑浆。 围着尸体的人,看着两具尸体,亀山木敦没有丝毫顾忌,表情严肃,抿着唇,双眼全神贯注,直接戴着手套翻弄着尸体,检查情况。 亀山木敦检查完伤口,说着:“山田殿,你看,芹生温树尸体上的伤口只有一处,那就是心脏。” “这说明杀死他的人,是一刀致命,实力远在他之上,没有丝毫反抗机会,否则的话,无法解释唯一伤痕的情况。” “而芹生一男情况更复杂,从伤口上判断,应该先是用刀的手被砍断,再被一刀枭首。” “两人伤口来看,杀死的人应是同一个人,且实力极强!” “至于这具尸体,检查了监控,发觉是外面潜进来,身上还有记者证,名字是深松光希,他有二处伤痕,但致命的一处是大脑。” “刀刺入了额,穿透了坚硬的头颅,并且在后脑炸开,脑浆飞溅,这可以得知,杀他们的人,刀极其锋利!”亀山木敦用震撼的语气说着,但对着深松光希本身,有点冷淡。 亀山木敦说出检查结果,小笠原秀步用十分歉意的语气,对裴子云鞠躬,说:“抱歉,山田殿,让你看见这样不幸的事!” 裴子云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 面色消瘦的小笠原秀步转过身,对着赶过来的川竹孝浩和长井暖司,也微微鞠了一躬,说着:“非常抱歉,两位大人,没想到在山田殿举行继承仪式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请见谅!” “又是窥探神社的吗?”长井暖司理解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穿戴风折乌帽子、悬绪、狩衣等,穿着正常衣服,看上去是一个稍胖的男人,身材不高,头发也非常稀少,稍有些秃顶,整体形象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上班族。 但长井暖司背景十分强大,长井家在幕府时代,有二万三千石,属于诸侯中的一员,进入了民主社会,领地已商品化,更取消了行政和藩兵的权力,但长井家历代家主,几乎世袭担任议员,势力盘根错节。 并且别看长井暖司样子不出众,能力不错,擅长人际关系,与各方面的人都有着联系,在幕府中地位不浅。 故,见识也很多。 而今天这样的事,虽不多,但川竹孝浩和长井暖司也见过了几次。 因每次每当神社进行继承仪式时,总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或是神社敌对势力前来干扰,而这些人有外贼,也有内贼。 当然,神社也会对本殿严密防范,一般出现事故的几率不高,但也有。 长井暖司用着圆润的嗓音说:“只可惜了芹生先生。” 长井暖司也曾与尽川神社打过交道,自是认识芹生一男,他们关系虽不深,但也不算很浅。 看到这情况,长井暖司还是有些惋惜。 而川竹孝浩对着裴子云,郑重的说:“山田殿,请放心,这些事对您没有多大影响,神道厅会帮忙处理!” 长井暖司也补充说:“三日内,晋升您成士族的公文就会下达。” 民主社会,士族已不如以前,在民众眼中更只是荣誉了,但实际上还有很大的影响力,这看下英国就行。 而按照制度,幕府掌握着晋升士族的权柄。 说完了这些话,长井暖司与川竹孝浩就直接告辞,裴子云带着一群人恭敬的送着出去,抵达鸟居时,坂上三千子鞠躬,取出二个白信封,低头双手奉上:“长井殿、川竹様,两位辛苦了,实在添麻烦了,请收下这个。” 这是贡金,别看白信封单薄,里面是两张支票——神道厅是3000万円,幕府是9000万円。 这些贡金是400年前就流传下来规矩,从未改变,只是数字有所变化。 神道厅是辛苦费,而幕府的标准是继承的话,当年产出的三成进贡,到了民主社会,一般年利润是总资产的3%,三成就是1%,因此就上交9000万円。 这是规矩,两人并没有推辞,都坦然收了,回去还得交帐,也微微鞠躬:“放心吧,山田殿,一切都交给我们了。” 上了轿车,川竹孝浩和长井暖司虽在不同的车内,都几乎同时吩咐:“给我仔细的查一下芹生一男和他的儿子,这段时间的详细行程!” “都见哪些人,与哪些人有过联系,还有把通信记录给我调出来!” “深松光希这个记者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所在的媒体,被渗透控制了吗?” “仔细调查,每次突发事件,都可能调查出倒幕这些孤魂野鬼的行踪。”随着命令说完,有人深深鞠躬说着:“嗨!” 看着长井暖司与川竹孝浩离开,又和两个家臣寒暄了几句,等着离开,才进入了一个雅室。 一进门,巫女踏着小碎步,弯腰送来木屐,取了趾袜跪坐下给裴子云换了袜子和木屐,又有人奉上了清酒,才静静退了出去。 坂上三千子亲自给裴子云倒了一杯,笑着:“山田殿,虽你元服了,可现在才十十三岁,只能喝一杯啊!” 她穿着白衣红袴的巫女服,有宽大的袖子和尽川花纹,腰间系着淡黄色的麻绳,白袜木屐,长发系成一束,整个人显得淡雅,显的非常开心。 “您现在有空,是不是听取尽川神社的相关报告?”她见着裴子云喝了一口,小脸微红的说着。 现在山田殿继承神社,她也修成了正果了。 “说吧!” “嗨!”坂上三千子无需翻看资料,就介绍的说着:“山田殿,我们尽川神社,按照古制,领有600石。” “到了现在,事实上整个尽川山,都是神社的产业!”坂上三千子有些骄傲,尽管尽川山海拔才80米。 “而尽川神社得到附近町区的供养,单是信徒捐赠,一月就有七百万円。” “企业的话,主要是石丸本株式会社、川名本株式会社,还有在七家占有着股份,总价值高达93亿円。” “您直接继承的股份,价值20亿円。” 20亿円? 难怪争夺! 裴子云中闪过这一念,至于说份额,很正常,正常的继承,特别是商业继承,有20%就很不错了,当然不可能全部获得尽川神社的财产,这只有总裁小说里才有这事。 特别是大财团,一家一人能有10%都属非常强大了,把大财阀等于一家一人之物,这是属于常识都有错误的典型。 坂上三千子坐直了身子,补充说:“山田殿,虽没有公开,但芹生一男无疑是反叛,他和芹生温树,在家主继承时,通过密道干预,杀了他们,没有人会有着异意。” 裴子云颌首。 “芹生家处理,神社处理方法是这样,首先,芹生家将剥夺家臣身份,芹生家价值13亿円总财产,会剥夺一半,余下6亿5000万円,也会由股份变成现金,在五年内退出尽川神社整个系统。” “山田殿,您看这处置怎么样?如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调整。” “很好!”裴子云微微的点了头说着。 现代民主社会,自不可能赶尽杀绝了,人都死了,得留点余地,要不闹大了也很麻烦。 可以说,芹生家剥夺了家臣身份,虽还有6亿円,但是已经失去了渠道,这惩罚很严重了。 裴子云想了想,将一份文件丢给了坂上三千子,说:“你看一下,这价值一亿的股份,你们处理下。” “嗨,我明白!!”坂上三千子仔细一看,发觉是立木电器公司千分之五的股份,她并不动容,对着裴子云点点首,说着:“请放心,山田殿,按照规则,一半属于本社,一半是家主,这属于血酬,可能有因果牵连。” “我们会通过正常商业来洗白,等洗干净了,就会转移给您的家人。” 裴子云点首,很认同这种做法,这很有必要。 因恶鬼的力量真实存在,如果不处理的话,真会影响到家人。 说完了这些,坂上三千子微微低头:“对了,山田殿,还得跟您说一下,就是那个记者的处理问题。” “跟上来记者深松光希已身死,虽是闯入了神社密境而导致,但还得处理下,不然,恐怕有着不好传闻。” 裴子云才想说话,就听见铃声,有电话过来。 坂上三千子道了下歉接了,但才听一会儿,脸就变了,转过来,严肃对着裴子云说:“山田殿,不好了,作家四条宮佳行,竟然自杀抗议了。” “什么?”裴子云拿着手机搜索了下,也微微一惊。 四条宮佳行是日本的一位作家,擅长写景,让他出名一本书是《真正的美》。 这本书是青年时所写,也是成名作,当时一出版就大受好评,甚至获得当年荒木赏提名,但很可惜,最后没有得到。 大成之作是《山的妖精》,这本书凝聚了全部心血,对美、对景赏析,已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 《山的妖精》也没有辜负四条宮佳行的希望,成功帮四条宮佳行入围了当年的大冈赏,但还是没有获得。 最近,四条宮佳行写了《染血的玫瑰》,也入围了小川赏,结果又失败了。 “四条宮佳行自杀了,关键是在自杀前留下了遗书!” “遗书中说,他奋斗了三十年,都没有获得任何大赏,这次却有一个13岁少年,连获得三大赏!”坂上三千子有点紧张,小心翼翼说着,脸色有点煞白:“所以他绝望了,认为这个世界上活着已没有意义,这样人生,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还活着干嘛?” 日本作家本是高度敏感的人,自杀很多,现在三大赏归一个十三岁少年,三观被破,感觉到绝望自杀,这也是有的,裴子云对这事,也不是非常惊讶。 “山田殿,四条宮佳行自杀只是绝望了,本身并无太多质问,可关键是现在舆论,把这引导成对三大赏的质问,这对我们很不利!” “山田殿,请看,电视台在报道。” 第七百四十六章 四条宮佳行切腹 裴子云在榻榻米上移动了下。 对面墙上挂着大大电视,随着坂上三千子遥控,东京电视台正在热播新闻。 东京电视台是日本的五大电台之一,观看人数众多,收视率非常可观,尤其以新闻精准、时尚前沿而受到喜爱。 此刻,电台中专访记者正播放一个画面,一堆人对着尸体以及几个人拍摄,整个屏幕闹哄哄,还有着闪光灯。 警方逮捕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听报道是介错的人。 切腹是武士自杀的仪式,但过程太痛苦,故很多时切腹者会委托其信赖者进行「介错」。 介错会把切腹者斩首,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这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一般而言,切腹者会找一位自己最亲密的好友、家人、兄弟或剑道高超的人来执行。 专栏记者对着电视面前介绍:“按照法律,介错的人会被以委托杀人之罪判三到五年!” 转过下一个镜头。 这个镜头处在一条繁华街道上,看样子是东京银座。 银座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大道两侧高级商店和名牌老铺鳞次栉比,巨大橱窗展出最新流行男女时装、锦秀和服、金银珠宝、高级装饰以及精致的艺术品,是日本人最喜爱的一个购物天堂,因在固定时间内禁止车辆通行,又被称“步行者的天国”。 但此时,画面上显示的不是购物的浪漫,而有人正在游行抗议,同时不时还可以看见有人在愤怒烧书。 镜头转进放大,原来烧毁的书是山田信一《蒲上门之变》、《谁是第二人》、《夜行之鬼》,以及山田信一最新获得小川赏的《紫苑之舟》。 电视的画面中还不停传来一些声音,一位中年妇女,看上去40岁,手中拿着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骗子山田信一”,同时口中还在不停的喊着:“这是日本文学之耻!” 一个黑色衣服的老年妇女,头发苍白,同样举着手中的横幅,写着鲜红的字:“山田信一去监狱”,同时还在抹着眼泪,用着嘶哑的声音,哭喊:“山田信一必须对我丈夫之死负责!” 与此同时,游行队伍中,有人大声的喊着:“山田信一,有内幕!” “不服,三大赏有内幕!” 在游行队伍前记者,对着这样抗议,对着镜头论述:“现在民众在抗议,不知道山田信一先生,对此怎么看?” 石渡家 这是传统的日式独门独院的住房,看起来有点旧,但面积不错,离着山田家并不远,此时石渡真子正看到了这一段新闻,立即转身看了看庭院里的伢子,看她有没有听到这一段新闻。 冴子穿着一身锻炼服,空气中不停发出“呼呼”的响声,她正在一刀刀挥舞,练习着裴子云教给她的剑道。 额上,手上都是汗,锻炼服也被浸透。 石渡真子问着冴子:“冴子,你没有看到刚才新闻?” 正在练剑的冴子,用手擦擦额上的汗,继续一刀刀挥砍,对着母亲说:“看见了,怎么了母亲?” 石渡真子有些担心,审查着她的脸:“冴子,你不是很喜欢山田君,现在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也不去安慰?” 冴子继续挥舞着竹剑,一劈、一砍,一拨、一返,丝毫不受石渡真子的影响,同时皱着眉,耸了下鼻,口中大声:“妈妈,欧尼酱才不需要安慰!” “再说,冴子是武家之女,冴子要努力练剑,才能保护妈妈和欧尼酱!”说着冴子更认真的练习起来。 早川家 早川家也是一户建,也算是独院住宅,有2层木造小楼,但是就相对普通了,早川多津子一脸素颜,穿淡蓝色的围裙,正在厨房中处理着菜。 而早川直美坐在沙发上,惬意躺着,不时磕磕瓜子,喝着茶,正在看新闻。 最近学习顺利,她一直名列前茅,社团中她地位渐高,获得了大家承认和需要,这种生活太舒服了,她对此非常满意。 但当早川直美看到东京电视台播出的山田信一新闻时,红润小脸一下变得雪白,嘴唇都在颤抖,就连拿在手上准备喝茶的水杯,都不由松开了,掉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四溅的茶水洒了满地。 这时早川直美根本顾不上地上散落的茶水以及茶杯碎片了。 早川直美立刻在沙发上站起来,拿起电话就准备出去。 而在厨房中听到动静的早川多津子,听到茶杯碎裂响声,出了厨房问着:“直美,你是怎么回事?” “这样毛糙,以后怎么主持家务呢?” 日本女人婚后大多不工作,所有家务是主妇全包,包括一日三餐、打扫房间、清理院落、弃置垃圾、浇花种草、放洗澡水、洗涤衣物、接送子女、辅导子女功课、教育子女等等。 她们将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将家居安排得舒适妥当,丈夫才得以抛却家事的纷扰,全身心扑在事业和工作上。 这种对传统日本女性来说,是很重要的修行。 所以早川多津子才这样说,只是出了厨房一看,看见女儿早川直美面色惨白,准备向外去,喊住了:“直美,你怎么了?你现在去哪里?” “妈妈,我去看部长。”早川直美顾不上回答,立即收拾好自己东西,向外面冲了出去,但只冲了几步,又回首拿了便当盒,再次飞速的奔了出去。 很幸运,奔跑的早川直美刚到街上就碰到了去合适的电车。 早川直美没有犹豫,直接上了电车,这时不是上班高峰期,不过也没有座位了,当下微踮着抓着吊环。 她其实已经长高了些,以前没有那样容易,才喘息了下,就听见电车上有人在议论。 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年轻人,正相互聊着。 其中的女生穿一身浅白色的休闲服,脸上有着一颗雀斑,虽不是非常漂亮,但整个人显现着青春的活力,她现在正对她的男朋友说着:“志男,你怎么看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四条宮切腹事件?” 身高1米7,穿黑色便服的立川都志男摸了摸自己平头,用不屑的语气说:“树理,那还用说吗?” “四条宮佳行之死,是由于失去了希望而自杀。” “如果不是山田信一十三岁连得三大赏,那么夸张成绩,四条宮佳行怎么会百念而灰而自杀?” “四条宮佳行在遗言中就写了,他是因山田信一获奖,自己落选,受不了打击才切腹。” “所以山田信一肯定有着责任,他逃不掉!” 而他的女友生内树理则不满,眉一皱,说着:“这虽和山田信一有关,但四条宮佳行是自己承担不了自杀,又不是山田信一逼着去死。” “况且报道说,四条宮佳行自己本身就有赌博问题,说不定就是赌博欠下了赌债,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所谓的遗书只是借口!” 立川都志男撇了撇嘴,说:“不管怎么说,四条宮佳行用自己的死来抗议山田信一获得小川赏这事,山田信一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生内树理坚决站在颜值相对高的山田信一立场上:“山田君的三大赏,是经过权威评委通过,又不是买来的,又有什么责任?” 两人争论,早川直美听着,小手紧紧握住吊环,默不出声,脸色苍白。 等她抵达了山田家,她不由张大了嘴,院门外停了几辆新闻车,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人员把镜头聚焦到院子,还一连串不间断“咔擦”拍照。 其中就有东京日报、平安日报、今日快讯等多家知名媒体的记者。 当早川直美发觉这点,她迟疑了下,走了过去,果然几个人立刻注意到了她。 “你是谁,是山田君的同学吗?” “你知道四条宮切腹事件吗?” “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这时,门打开了,是山田泉美开门,还拿着手机在通话,大声说着:“直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山田泉美虽早有准备,还是吓的脸色苍白,连忙进入了里面,这时周围记者都蜂拥而至,想要挤过来采访,门重重关上了。 手机铃响了,早川直美从包中掏出了手机,接通了:“喂,是部长吗?我是直美,你还好吗?” “我现在您家里,是的,才来,您不在家吗?” “对,我现在不在家,在千叶县的尽川神社,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律师过来,会警告对方!”电话传来裴子云的声音:“因为我和你都是未成年人,按照法律,媒体无权这样采访。” 说着,一个轿车就开了过来,一人下来就对着记者说话,这些记者退了几步,还是不甘心,不停的拍摄。 这人态度渐渐严厉,似乎说了重话,记者才渐渐散去,看到这一幕,早川直美心中安了几分。 “直美,你赶过来,难道不怕吗?”电话里,裴子云似乎知道事态发展:“为了安全,你还是避开些吧!” 早川直美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了勇气说着:“我不怕,我觉得山田桑没有错,这件事情不能由你来承担责任,他们太坏了。” “再说,我们是一个部,是同伴,这时怎么能背叛呢?” “是吗?”尽川神社中,裴子云接电话的动作一顿,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浓绿的树木,片刻后一笑:“明白了,直美,你注意下安全,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 电话挂了,裴子云没有说话,只是喃喃了一句:“同伴吗?” 良久,他喊了一声:“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你受到了诋毁,这影响着你的传奇之门,请迅速反击,稳定传奇之门(未完成)” 传奇之门依靠着文学声誉,这并非不可解决,事实上,杀掉了福直明神,他能感觉到,一小块已经永久性。 但在完全永久化前,余下还依靠着文学声誉。 “现在是倒幕派看见计划没有成功,就抹黑自己吗?”裴子云一笑,眸子冷淡而带上一丝杀气。 第七百四十七章 幕府的人 米兰私立中学·课堂 中午下课,一个穿着学校制服,脸上微黑、个子矮矮的同学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手机,低着头,播放上面的新闻。 他叫外崎保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学生,喜欢与别人聊天,经常不管别人心情,一有机会就拉住同学不停长谈,问长问短,特别惹人嫌。 这一刻,外崎保雄看着手机,一条新闻写着一个夸张标题:【大揭秘】得三大赏的作家山田信一家中惊现神秘少女! 外崎保雄好奇点开了,进去一看,看到一张照片,立刻认出来,这就是自己班上的早川直美! 外崎保雄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仔细看了看,发现确没有认错,这人就是早川直美! 外崎保雄叫起来了:“哇,大新闻!” “大新闻,赶紧过来看啊!” 外崎保雄夸张的声音与引人注目动作,吸引了班上同学的注意,围了上来。 班长野高邦昭是一个阳光的少年,戴着一副眼镜,鼻梁高挺,座位最近,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皱眉:“外崎,你大声嚷嚷干什么?” 说着低头看了一看新闻,一看也吃了一惊。 现在这一段时间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恐怕没人不知道,就是有关于山田信一的大事件。 山田信一获得了小川赏,且是一举获得了三连冠,实在是令人无法置信! 虽然有传闻说,山田信一是学校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时,谁都不信。 现在发现,自己同学有人认识山田信一,顿时就面面相觑,围过来的同学,也发出夸张叫声。 身强力壮,大块头的熊本昌二发出了一声粗犷的叫声,大声嚎叫:“哇,不愧是直美,好厉害!!” 身材高挑的千反田本美,用手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用着略尖锐声音问:“咦?直美?她在哪里?” “难道山田信一真的就是我们学校的人?” “听说是制霸全国社的部长,现在直美是去了社团了吗?” 制霸全国社 早川直美听着社员讨论。 “上一期,我们的社刊很受好评。” “这次是要对社刊进行整体设计,增加些资料,并且对字体选择、插图位置进行修正。”村田诚一郎很认真的说着,拿出了样品传阅。 “至于纸张,我觉得虽社团很有钱,但预算还得控制,这种纸很不错了,大家看看吧!”远山幸太说着。 大家认真听取了说明,会议结束意外快速,只花了半小时,时值正午,大家拿出了食物。 大部分是饭团,远山幸太期待的看着早川直美,她果然打开了便当盒,班里很多女生都在用很小便当盒,食物量连餐后甜点都不能全部容纳,这是为了减肥和苗条,唯有直美的便当盒很大,并且里面总有着丰富的菜品。 “哎……每次直美打开便当盒,我就觉得人生有了意义。”远山幸太说着。 听着这话,早川直美露出欣喜的表情,怀看下四周,问着:“对了,部长去哪里了?” “去学生会了,据说有着客人来专门拜访。” 学生会 裴子云顺利来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许可才推门进去,不出预料的看见了原田圣子,她穿着学生制服,唯一特殊的就是戴着发饰,显得清纯。 “会长,您找我?” 原田圣子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对裴子云说:“山田君,我这样叫你不过分吧?” 裴子云笑着点点头,说:“当然,我只是一个学生。” 原田圣子就接着说:“山田君,真羡慕你,现在已是一个名人了,说实话,真是了不起,你现在这样成就,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我希望能努力追上山田君一半成就,也就非常开心了。”原田圣子双眼中露出憧憬目光。 裴子云低头行礼,说:“您实在太夸奖了。” 原田圣子就接着说:“嗯,说正事,最近学生会又收到了一笔钱,指定你的制霸全国社,但送钱的人要见见你,你看怎么样?” 裴子云稍想了想,说:“如果这事的话,没问题,不过您还没有用中饭吧?” 原田圣子站了起来:“没事,等完成了再用饭。” 裴子云有些无语,客观来说,原田圣子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少女,但裴子云觉得原田圣子其实有轻微的强迫症和工作狂。 每一处细节都要注意,工作起来必须完成再考虑别的事。 “很合适的社畜,但是你可是大小姐啊!”原田家谈不上是财团财阀——财团财阀门槛还没有那样低,但也算是拥有不少土地和资产的家族了。 不过在堺市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原田圣子不知道裴子云的想法,抵达门口,握住把手一转,就抵达了会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这个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服,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扣着,领带也认真打好,看起来很正派。 “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是山田信一。”原田圣子微微鞠躬,又对着裴子云说着:“这是中殿敏也先生,是我们的校友,也是这一次赞助你们社团的人。” 裴子云微微吃惊,连忙鞠躬:“您好,我是山田信一,请多关照。” “鄙人是中殿敏也,桥下会社投资部部长。”中殿敏也见原田圣子领着裴子云进来了,连忙起身对裴子云稍鞠了一躬,说着:“很高兴见到你,山田先生!” 原田圣子又鞠了躬,去隔间煮着茶水。 房间里空空,中殿敏也并不坐下,态度更谦虚,对着裴子云说:“恭喜山田殿获得了小川赏,而且是日本史无前例三连冠,真是令人敬佩!” 裴子云微微一笑,说着:“您太客气了,只是一时运气罢了!” 中殿敏也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此行目的:“山田殿,我也不瞒您,桥下会社下面,有着日和出版社,此前也一直与学校有着合作,现在学校出现了山田殿这样的校友,我们当然不愿错过。” “我这次前来是想获得您的新作,条件可以协议,你看怎么样?” 裴子云没有多想,立刻回答:“十分抱歉,此前与白石学馆出版社有过协议,白石学馆出版社对待我的态度很不错,实在不方便违约。” 这时,原田圣子出来,给两人倒茶,看到裴子云没有答应,有点惊讶,因日和出版社是大出版社,排名还在白石学馆出版社之上。 不过日本人很强调忠诚,原田圣子想到了裴子云说的理由,又觉得拒绝合情合理,随便跳槽的日本人会被看不起,甚至找不到好工作,作家相对好许多,但是忠诚还是值得称赞。 下面的话不能继续听了,原田圣子将茶水倒完,鞠躬了下,转身离去,把门就带上了。 在原田圣子走后,中殿敏也微笑:“那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您这样的文学大师,我们是真心佩服,您看过小笠原淳一的作品吗?我觉得你们有点相似,只是您更轻松些,说句有些过分的话,我私人甚至觉得,您的作品更中正平和,隐含着王道。” “而小笠原淳一的笔调冷峻、残酷,有些压抑,还带着诡异的气息。” “您实在太夸奖了,我怎敢称文学大师,更难以与小笠原先生相比,不过对于笔调,我倒有点浅见。” “小笠原先生的人生经历很坎坷,一路可谓是满是血泪,在第一篇文章发表出来前,作者欠下三个月的食宿费,几乎露宿街头。” “痛苦的人生,赋予了小笠原先生对人生的洞察,不得不说,有些哲理因此在笔中渗透而出。” “这就是作者的才情和哲理,因此形成了独一无二的世界,给予读者独特的阅读感受。” 笑了笑的裴子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着:“不过,我觉得,这还是社会的选择。” 中殿敏也是奉命而来,与之交谈只是社交,前面也没有太多特殊之处,这时听了却一怔:“这怎么说?” “作品说到底,就是给读者看,获得读者的共鸣。” “并不算诽谤,日本社会,人的压力的确很大,大家都在社会中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裴子云说着:“小笠原先生笔调冷峻残酷,不但体现了人生阅历,也获得了读者的共鸣。” “这也是小笠原先生的成功之处。” 要是换一个市场,就没有那样成功了,裴子云对此并不想深入,话题一转:“您这次专门前来,不是仅仅和我讨论这些吧?” 中殿敏也一怔,干咳一声,反应了过来,认真的端坐,低首行礼:“是的,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幕府的人。” “现在社会舆论情况,你也知道,这样情景,我们是可以保护您。” “如果山田殿对我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亲自帮忙引荐给上面。”中殿敏也满怀期待的说着。 裴子云一怔,低首说着:“我才十三岁,还在上国中,这样吧,这样大事,容我再考虑下!” 看着裴子云不为所动的表情,中殿敏也有点失望,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名片双手递了上去,同时对裴子云郑重诚恳的说着:“山田殿,请再三考虑,倒幕派的孤魂野鬼们不会就此罢休!” 第七百四十八章 似乎真有这样的历史 山田家 黄昏,天空染成一片红,裴子云回家,说着:“我回来了。” 说着换鞋,拿起鞋子放进了擦鞋器清理,而山田泉美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笑着说:“欢迎回家,信一。” 裴子云微微颌首,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山田奈奈子正看着动画,看到裴子云进来,直接朝他扑了上去,用自己雪藕双手搂住了裴子云脖颈:“欧尼桑,奈奈子的零食吃完了。” “奈奈子在学校认真吗?”裴子云问。 日本实行【六三三四】学制,国小6年、国中3年,此是义务教育,高校3年,大学4年,所有满6岁的儿童都要上小学,现在奈奈子已经上了小学了。 “嗨,奈奈子很认真,还得了老师的夸奖。”山田奈奈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脸满是期待。 “那就可以,欧尼桑给你买。” “不可以。”山田泉美听见了,立刻板起一张脸直接说着:“上次你给她买了立花巧克力,1500円一盒,你还一次性买了5盒。”山田泉美右手食指指向了垃圾桶说着:“你宠着奈奈子,这很好,但是绝不允许她持宠而骄——山田家不能教出这种女儿!” “别说她现在才七岁,就算是上了国中,一月零花钱也不能超过1万円。” 没有打算骄惯女儿的山田泉美,拿出威严,伸手向她示意一下:“奈奈子,快给我过来。” 山田奈奈子还是很怕母亲,她委屈的缩了回去。 “明天给你买牛奶松饼。”裴子云低声说着,他倒不觉得这是宠溺,小孩子吃点算得上什么呢? 当然他也清楚,日本家庭,女性一般在家当全职太太,连男人都是社畜,地位相对更低些的女性,要是让人觉得骄纵,就真的可能嫁不出去,或者婚姻不幸福。 所以也不会过分。 裴子云很无所谓说:“妈妈,我先回房间了,我还有点事。” “当然,信一,晚饭时我喊你。” “辛苦你了,妈妈,不过我有点事,你留着就行!”裴子云上了楼,日本的房间普遍小,公寓一般只有四十五平方米,单个房间只有10平方米,而哪怕是一户建,单个房间一般都在15平方米之内。 到了电脑前打开了,坐在了桌前的裴子云,没有立刻工作,只是沉思。 “任务:你受到了诋毁,这影响着你的传奇之门,请迅速反击,稳定传奇之门(未完成)” 传奇之门依靠着文学声誉,自己并不吝啬于杀戮,但现在主要还是稳定文学声誉为重,再说找到诋毁的人也需要时间。 “所谓的冷藏,其实是控制渠道,扼杀了与读者观众接触的机会,无论是影星歌星都一样。” “我有着出版渠道,再怎么诋毁,还得文字说话。” 裴子云想着,自言自语:“要不,搞个大新闻?” 想着这个,裴子云目光移到了摆在书桌上的一叠历史书,突然就笑了:“那么,我也架空一下?” 裴子云就想到自己知道的作品。 “武士系列,小人物见大历史,这方面作品很多。” “我还是这话,挑选着风格相近的精品。” “假如日本是又一种历史,武士崛起、陨落、挽歌,我相信很有意思,不知道那些倒幕军看见了,会怎么样。” 确定了书中内容,裴子云就有了想法——《七武士》,总共分七卷,全部是绯村家以及天女御剑流的故事。 第一卷,一个少年获得了天女传授剑法,并赐姓绯村,故称天女御剑流。 一代目因此加入了织田家,跟随织田信长征战,桶狭间之战击破今川义元、夺取斋藤道三的美浓国、拥护室町幕府的末代将军足利义昭趁势上洛,波澜壮丽,在本能寺战死。 一代目的儿子很早就成了木下滕吉郎的侍童,在一代目死后继承天女御剑流,陪伴着木下滕吉郎一路自足轻头到城主,直到本能寺之变成为织田信长实质的接班人,但是由于丰臣秀次牵连被迫切腹,临死前叮嘱儿子转仕德川家康。 三代目投靠了德川家康,亲眼看见了德川家康的隐忍,在丰臣秀吉死后一步步摧毁了丰臣家,更建立了德川幕府。 传承几代的绯村家,只有三子真正掌握了天女御剑流,以绯村心太之名,加入了支持幕府的新选组,与倒幕军进行战斗,其中遇到了许多倒幕义士,思考着国家的落后民族危机,结果是倒幕胜利后,明治政府建立,新选组被清算,绯村心太为了保全家族,而被弟弟所杀。 拿着绯村心太人头的五代目,成了明治政府的人,这一卷中,描写了武士在近代中的变化和落魄,武士道精神流传了下去,但是武士本身,已经越来越式微了。 六代目入侵大陆,一开始日本进攻非常顺利,打得那国节节败退,但却不曾想到,那国的人民那样坚韧,导致日本陷入了战争泥潭,六代目最后听见天皇投降,不肯接受冲锋被击毙。 七代目遇到了核武器,在痛苦中活了三个月,看见的是美国铁蹄支配日本。 裴子云想着,双手放在键盘上,打下了《七武士》三个标题字,接着打着副标题,风与雷之卷。 想到这里,裴子云再不迟疑,噼啪打了起来。 “飞鸟高翔在蔚蓝的晴空上,可以看到那古野城的屋檐,它右面是荒神森林,左面是八王庙树林,连着树林的,是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街道……” 开始时字还很慢,但随之字迹越来越快,解封了神力,心手合一,每分钟已经可打600字,只听噼啪连声,连绵的段落就哗哗的落了下去。 等着裴子云全部写完,也是过了七天了。 盯着电脑荧幕检查下有无错别字,接着就把屏幕上光标移动,点了一下邮件发送,就展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一声:“啊,总算解决了,当文抄公也不是那样容易啊!” 白石学馆 众人都在低头工作。 长野成美一身职业短裙,埋头查看各种资料,喝了一口茶,伸了一下懒腰,突听见叮当一声,就看见自己电脑上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谁?” 这个帐号是特殊的作者才有,普通作者都是转到新人编辑那里去,长野成美有些期待,先查下名字,就看见是山田信一,心中一喜。 点开邮件,她目光移下,看见了是七个附件。 “是七章吗?” 但是,才点开一个附件,看到字数时,长野成美就忍不住惊叫一声,接着,她的理智发挥了作用,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长野,怎么了?” 就算立刻捂住,还有个前辈不快的质问着,长野成美随着山田信一的成功水涨船高,并不是没有人羡慕嫉妒恨。 “对不起,对不起。”长野成美也不申辩,连连鞠躬道歉,由于才惊叫了一声,并没有影响别的成员工作,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长野成美平静着心情,左手有点颤抖,一个个附件打开看了字数。 又随手打开一个仔细看去。 “似乎文风有点变化,但水平还是一流,不,是超一流。” “这并不是滥竽充数。” 长野成美深深吸了口气,复制了下,起身到了主编的办公室。 自裴子云得到小川赏,白石学馆立下规矩:以后凡是山田信一投来的书稿,长野成美确认收到后,要迅速交到主编手上。 长野成美虽努力克制,但还是急行了几步,到了主编办公室深深呼吸几口,平缓了一下心情,对着正在审核稿件的主编鞠躬。 “主编,山田信一先生,发稿了。” “哦,又有新书了吗?”主编放下稿件,拿过茶杯,又问:“多少稿数?” “3000张原稿料,120万字。” “噗!”正小口品茶的主编听到这话,茶直喷了出去,虽及时用手捂住,即便这样,茶水还是溅落到手上与桌上。 “什么,你说什么?”主编站起来,顾不得四溅茶水,张口结舌的问着。 这时,说实话,主编都有点怀疑山田信一的书是集体创作了,因山田信一这出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现在距裴子云获得小川赏才多长时间,就又出了120万字,速度太恐怖了。 “算了,就由我仔细看看。”虽心里这样想,但主编还是拿过了存盘,插在电脑上看了下去。 这一看,就入了迷,只感觉似乎人声越来越少,等觉得脖子酸痛,主编才茫然的抬起头,疏松一下筋骨,突然发现,这时已是深夜了。 整个出版社,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不远亮着昏暗的灯。 “这真是大师之作啊,好久没有这样看的入迷,废寝忘食了。”主编看了看书稿,发现自己没有看完,只看了三卷。 以往曾因工作原因,主编也曾独自一人在出版社加过班,但还从来没有,因沉迷于看书,以至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主编站了起来,正准备上厕所,但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主编这时才觉得饿,于是赶紧弄了一杯咖啡,冰箱中拿出两个中午没有吃完的寿司,狼吞虎咽着。 主编吃完了,立刻想到了些,拿出了手机,打个电话,虽没有人看见,还是自觉的立的笔直。 电话通了,恭敬问候后,他知道上位者的时间很紧张,就立刻汇报:“嫒姬大人,是的,山田先生又出新作了。” “山田先生描写的是一个全新的历史,开始时我觉得还有点问题,但看到后来,只觉得震撼。” “在山田先生的笔下,跟随着绯村家的视角,似乎真有这样的历史,真有那样多的英雄豪杰,在那个世界上鲜明的活过,而一一展现出来。” “山田先生,无愧于连获得三大赏的人,这笔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七武士 桥木公寓 这套公寓有5层,总户数49户,附近有小公园,交通便捷,但是建成有着40年了,并且一套才20—30平方米,价格相对便宜,适宜一些年轻(收入低)的普通家庭,以及单人入住。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散下来,一阵风掠过,吹散空中的几分热意。 穿着蓝色工作制服的送货员佐川隆明很是懊恼:“真是霉气啊,是不是假日去神社参拜,以转下运?” “混蛋啊,就算要死,也可以选择服药啊,为什么给大家添麻烦呢?”佐川隆明喃喃的说着,他的收入不错,每月50万円,而记者是65万円,日本大学教授月薪也只有95万円,日本号称是世界上财富分配最平均国家其实有点理由,当然资本家不算在内。 日本社会一个重大的人际交往准则,就是不给人添麻烦。 可在一个半小时前,必经之路的木町站,一个男子见车来了,突然之间纵身一跃,一个黑色公文包静静立在地上,似乎还等待着主人再次将它拎起,而主人却当场死亡,这事件影响了3万人的行程,佐川隆明也是其中之一。 自杀的手段很多,若必求一死,跳楼或还有点影响,别的服毒、烧炭、割腕等都是一己自行了断,而跃轨无疑就是要给别人添麻烦,而且是大麻烦——这也许算是人生的最后反抗和呐喊,可当事人佐川隆明无法体谅:“这都拖延了3万人1小时时间了。” “可不仅仅是我!” 佐川隆明摸了摸自己额上的汗水,拿着包裹上了楼梯,新式的公寓送到门禁处柜子就可以,这公寓只得敲门。 佐川隆明看着包裹上信息,对着门牌号,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房间。 这段时间,佐川隆明工作很忙,干送货员这工作已有五年,但这还是第一次感觉累,以往这一段时间,因是旺季,虽也很忙,但也没有这样累。 不仅仅是不年轻了,事实上才30岁的佐川隆明还算年轻,更多原因是由于最近工作量突然增大,佐川隆明和同事崎谷直人前几天就这个问题私下讨论过,发现这段时间工作量大增的原因是,货物中书籍比例大幅增加,尤其最近一阵,山田信一的七武士系列的书籍很多。 “想不到山田信一这样成功!”佐川隆明不由感叹了一声,握紧了拳,对着自己打气:“你能行!只要努力,也可以获得成功!” 当佐川隆明再次看一下门牌号时,发现是703室:“对上了,就是这地址!” 当下到门前,按了一下门铃。 门铃响了,一身便服的大野沢隆志开门,剃着平头,面色温和,看起来很普通,一手接过包裹,和平常人一样签了字,同时口中还略带歉意:“这样热的天,还让你赶来,实在感谢!” 佐川隆明笑了一下,低首鞠躬:“啊,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您太夸奖了。” 不过这话也拉近了距离,佐川隆明瞥了一眼大野沢隆志手中的包裹,随口:“啊,您也看山田先生的书吗?” “最近山田先生的书可真是火啊!” “是啊,我也是一个作家。”大野沢隆志听到这话,微微摇了摇头,面带苦涩的说着:“只是还在努力中……” 表现的和成千上万的奋斗的普通作者一样。 “这样啊,您也加油啊!”佐川隆明略产生了些同情,对大野沢隆志说着,转身离开,他没有产生任何疑心,在这种公寓里,自然都是生存有压力的人,落魄作者也是其中之一。 到了屋里,原本微笑的大野沢隆志面无表情,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两本书,打开一看分别是《七武士之风与雷》、《七武士之火与光》。 大野沢隆志看着包装精致两本书,手抚摸着封面,缓缓自语自言:“哼,想要用书来平息质疑吗?” “山田信一,你的实力我其实认可,但大众审美是软弱的,只要有所诋毁,哪怕是名作都会引导出怀疑!” “更何你这样短时间,连出了这么多书!” 想到这里,大野沢隆志笑了,打开了灯,让房间变得更亮,这居住房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狭小,整套才20平方米,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就是一书柜资料、几副地图与电话。 而狭小的空间,就是大野沢隆志生活多年的地方。 大野沢隆志举步前行,在窗子前站着,打开了窗口,让风吹了进来,本人望着远方,伸开了双臂,深呼吸了一口气,口中喃喃说着:“虽帝国集中力量让我复生在此,可现在只能居住在这蜗居中!” “只是这日子快结束了!只要地震,神代就能降临,我也能生活在白天下!” 发泄了一下心情,大野沢隆志坐了下来,翻看着书,但才看了五分钟,他突然间站了起来,口中说着:“什么,织田信长家的武士?” “虽这绯村家完全是虚构,但里面的经历的历史,以及织田家的人事,都是真实,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 大野沢隆志感到难以置信,把书迅速翻着,一页页快速扫过,又将这本书狠狠砸下去,“砰”一声,书也随之变形,口中更是大声地说着:“八嘎雅路!” 喘息了下,大野沢隆志又将第二本书翻着,这一次虽有心理准备,没有把书再次扔在地上,但心中震惊,手把书紧紧捏着,这本书介绍的是丰臣秀吉。 这两本书中的两个武士都是中下级武士,见证了两人的辉煌,历史并没有改变,少许差异也属正常范畴。 翻完了第二本书,大野沢隆志面色狰狞,双目血红,口中大叫:“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为什么山田信一会知道我们的历史?” 大野沢隆志喊着,手一撕,第二本书变成二半,站了起来,在这小小房间内不停的踱步,疯狂转着,口中不停喃喃:“怎么会有人真知道我们的来历?难道这山田信一也是我们的人?” “不,不会,每个抵达的人都有相互感应,山田信一不是!” 过了好一会,大野沢隆志才逐渐冷静下来,再次将地上残损书捡了起来,仔细翻看了一遍。 良久,脸色铁青的大野沢隆志,打了电话,语气生硬:“山田信一的《七武士》,还有下卷吗?” “嗨,大人,有!” “《七武士》有七卷,但现在才出了两卷。”电话对面,小野村昌浩抹着额上因紧张所产生的汗水,小声说着。 小野村昌浩是大野沢隆志的联系人,但印象中,大野沢隆志一直和善冷静,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强忍着极大的怒火,心中有些紧张。 “什么?有七卷,还有五卷没有出版?” “你们为什么没有把所有《七武士》都给我送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把稿子给我送来!”大野沢隆志大声怒吼。 小野村昌浩拿着电话的手,听到怒吼,顿时颤抖几下,口中还是连忙应着:“嗨,明白了,我立刻动用白石学馆的人,把存稿给您送来。” 大野沢隆志啪的挂了,接着又打了个电话:“寿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电话的对面,坐在一间房屋中,双目紧闭的金多寿树接过电话,以一种怪异声音说着:“嗨,大人请吩咐!” 金多寿树发出来的声音极奇特,说的话就似是两片金属摩擦的尖锐声。 但大野沢隆志没有丝毫的不适,继续说着:“现在,不惜代价,继续制造抹黑山田信一的舆论!” “同时派人在山田家家门示威!” 金多寿树是大野沢隆志的一员重将,而他之前就负责有关山田信一负面舆论的相关行动,作家死亡事件,以及游行事件,背后都有金多寿树的影子。 “还有,把山田信一《七武士》这本书下架,这本书不能继续流传出去。”大野沢隆志冷冷说着,脸色铁青。 “大人,这恐怕不可能!” “据我们所调查到,山田信一的《七武士》这本书出版背景很深。”金多寿树缓缓的说着:“背后不仅有着尽川神社的支持,更有坂东财团的大力支持。” “有内幕消息,坂东财团要出一大笔钱,想要买山田信一《七武士》的版权。” “而且,最重要一点是,它还进入了幕府的视线!”金多寿树郑重的对着大野沢隆志说着:“据我们的情报人员的情报,山田信一的《七武士》在出版之前,就曾得到了幕府的关注。” “幕府曾派人员与山田信一详谈,想要买到山田信一这本书版权,但被山田信一所拒绝。” “即便如此,幕府还是没有放弃,持续对此关注。” “我们要是动手,立刻会被幕府抓到线索,这非常被动。” 大野沢隆志听了,冷冷的说着:“不可能?没有事是不可能,有幕府关注,也得努力下!” “必要时,你亲自出动,杀了山田信一这人。” “嗨,大人,我明白了!”金多寿树睁开了眼,屋子中闪过一道亮光,将电话放到一侧,缓缓的站起来,打开了灯,只见屋子中一个庞大身躯,屹立于此。 第七百五十章 疑惑 “啊,部长不在家吗?”进门的早川直美对客厅中的坂上三千子说着。 开门的坂上三千子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这一份有些厚资料是最近的资料汇集,自裴子云通过尽川神社的继承仪式,她就尽心负责他生活起居,以及杂七杂八的事,而其中最重要一项就是专门整理相关信息,存档归纳。 听到了早川直美的话,坂上三千子抬起了头,说着:“是啊,山田殿今天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山田奈奈子拿着一份薯条吃着,看到早川直美后很兴奋,立即就跳了下来,小短腿直奔,说:“直美姐,又带好吃的来了啊?” 山田奈奈子两只眼直勾勾看着她的手,条件反射的含了下嘴,口水都顺着流出了一点点。 早川直美低下首,把便当拿了出来:“嗨,奈奈子酱,我带来了,今天是寿司和天妇罗。” 山田奈奈子很是满足的接过,抱着早川直美的腿,高兴说着:“直美姐姐,你最好了!” “欢迎你,直美。”一家主妇山田泉美转了出来,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容颜越来越美丽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性情温和,懂得礼貌,且还能照顾人,有一手好厨艺,对她是很欢迎。 不管是男女,初恋对象很重要,这样的少女可以接受。 即便将来分手,也不会给人生留下遗憾。 想到这里,山田泉美脸上的表情又热情了三分,看了看抱着腿的山田奈奈子,笑着:“你带来的便当,奈奈子太爱吃了,有可能变成胖子。” “信一刚走没一会。” “直美,你就坐坐吧,聊聊天,看会电视,说不定就会回来。” 早川直美想了想,就低首答应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山田泉美并没有冷落她,问着:“直美,你这手艺在哪学来,说实话,你做的东西很有滋味,感觉就是大酒店的厨师了!” 早川直美很羞涩,连脖子都红了,低着首,轻声回答:“啊,请不要这样说,太夸奖了,我先跟妈妈学习,后来在北海道,有幸跟着几个旅馆厨师学习,我学的还不到家,只是味道稍微好一些罢了。” 早川直美说着:“那也很有天赋了啊!”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早川直美觉得很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山田泉美发现早川直美睡着了,笑了笑,轻声说着:“肯定是昨晚没有睡好——奈奈子,轻声点,去别处玩。” 整个客厅就静了下去,早川直美突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水域,一股思绪出现心灵中,她似乎不觉得害怕,反感觉水域带着凉浸浸的舒适传到身体中。 这片碧波水中,一片红珊瑚,水草飘拂,小巧扇贝在其中缓缓蠕动,水中鱼虾,在周围游来游去,早川直美动了一下,用手轻轻触碰了鱼虾,手却摸了个空,自己无法真正接触到它们。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有一处微光,早川直美就顺着光而去,一路前行,没一会,她发现光源是什么,那竟是一座发光的宫殿! 而宫殿看上去是一个巨大的神社,规模非常大,从未见过,整座宫殿散发一种淡淡的白光,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内心的渴望更强了,早川直美迟疑了下,推开了宫门,发现没有任何阻挡,她就进入了这宫殿中。 令早川直美有些惊讶的是,宫殿内部很简单。 一位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人,低着头,似乎正在看书,周围只有坐的椅子与桌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这时内心的渴望更冲动了,早川直美遵从自己的内心,走到了看书的人旁,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面孔,能看见只有头上似乎露出了一个尖尖的角。 即便是不知道真面目,但冥冥中,有种声音告诉了早川直美,这就是神。 这位神正在看着书,有时还在沉思,最后还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虽看不清面孔,但就是这样表露出来。 早川直美低下头,想看清楚这是什么书,但一眼望去,一片模糊。 等到她睁大了眼,想再仔细看时,突然就从梦中醒了。 梦中惊醒的早川直美,一下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还在沙发上——她还沉迷在梦中,一脸疑惑,接着就反应过来。 太失礼了,自己怎么就睡着呢? 还是在山田桑的家中,要是他回来正好看见了,就无地自容了。 这时,坂上三千子过来了。 “坂上桑,能麻烦您一下吗?”早川直美此刻非常想知道梦是什么意思,就鼓起了勇气说着。 “早川,什么事?”坂上三千子微微一怔,迟疑了一下,才问着。 早川直美查觉到了她的不自然,柔声说着:“我刚才在沙发上,作了个梦,梦见水中一个宫殿,还有着一个神。” 说着,她仔细把这过程说了,同时描述了她看到了神的模样。 坂上三千子听到了描述,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心中很是惊讶。 她很早就知道早川直美有着人鱼血统,而人鱼可上追到河神,但是根据描述,坂上三千子发现这位神不符合所知道海神中一位,而有一些特征依稀符合着古书中所记载的那位。 理论上比幕府更高的是天皇,第一代天皇向上追溯三代,其实都是海神,也就是天皇母亲及祖母均是海神之女,且日本海神神形特征是海蛟。 坂上三千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或许,你在梦中看到的是龙神吧?” 蓝田神社·房间 几个武士正在拿着一本厚厚书阅读着。 自裴子云继承了尽川神社,不少神社都密切关注着他的信息。 这一次,裴子云最新作品《七武士》发表了后,这几个武士要求把这书拿来研读。 其中一个短发,双目精光四射武士叫若羽黒佑一,是这几个武士中首领。 又一个跪着着,看起来一脸憨厚,是仙亭健一。 最后一个脸上长着麻子,有几个凹坑,鼻尖略弯,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沉,是史野茂典。 此刻都没有说话,正在默默的阅读,阅读完,大家还是一阵沉默,只有若羽黒佑站了起来,摸了摸头叹着:“这书真太了不起了!” “把武士写到了极致了啊!” 有人开口说话,史野茂典点了点头,也用嘶哑的声音补充:“不仅仅这样,我还有别的发现。” 史野茂典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做任何事都会考虑再三,注意细节,因此看这本书时,他花费了不少功夫去查询资料。 “现在二卷书中的人物,我去查了一下。” “现实中的织田信长,是织田信秀嫡长子,六岁就成为那古野城的城主,而此人自小放荡,丝毫没有把礼仪放在心上,对读书更不屑一顾,经常游手好闲,四处寻衅滋事。” “因此被称尾张的大傻瓜,就连生母土田夫人都不喜欢他,而喜欢他的弟弟织田信行,织田信秀死后,身为嫡长子的织田信长继承家督,可在父亲葬礼上,竟然对父亲的祭坛投掷抹香。” “为此,负责教育、照顾信长的平手政秀为劝谏而切腹自尽,重臣联合起来想废黜掉信长,而立织田信行,结果被信长打败,还杀掉了弟弟。” “但是这样的人果然是败坏家族的祸根,大将军卷席半个天下,他还敢顽抗,想趁雨奇袭,结果身死族灭。” “此人不过是一个守家之犬,而丰臣秀吉更不过是一只猴子!” “我特意查了下,木下秀吉这个人的确存在,但随着织田信长袭击大将军本阵中阵亡。” “由于木下秀吉是个不起眼的下级武士,因此历史上没有记录,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一些资料。” “至于德川家康,原名是松平家康,幼名是竹千代,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小大名,在今川家灭亡后,屈膝投降,保留了5000石,成了一个名不见传的旗本而默默死去。” “但是在这两卷中,织田信长和木下秀吉,却成了天下人。” “作者完全是虚构历史,但令人十分敬佩的是,他将这些写的栩栩如生,每个人物都似乎和真的一样!”史野茂典不由感叹。 “每个家族,每个动作,每个人都鲜活着,仔细想想,都合乎逻辑,真的不可思议!”仙翁亭健一也赞同点了点头。 若羽黒佑一听着众人的看法,暗暗低语:“不,最可怕是,它不是栩栩如生,是可能真的……” 想到这里,若羽黒佑一站了起来,说着:“稍告退下。” 说着出去,似乎去洗手间,但走到了角落,就手机打了电话,恭敬问候:“嗨,我是若羽黒佑一,我有重大事情想汇报下!” 坂东财团 虽入了夜,还有许多员工习惯性加班,到处能看到咖啡机以及冰箱,冰箱中有着饮料和饭团供应。 “中根的董事刚刚来过,唉,为什么我这个少女就要承担整个财团的工作呢?” “不过,终于把预订的工作办完了,然后可以把最后一段看完了。”坂东嫒子喃喃的说着,她悠悠叹了口气,随即苦笑,拿起了书翻看最后一段。 其实最后一段不多了,才十页,看完了全卷,她沉默了下,抵达了玻璃幕墙,看向了下面的灯光连绵的夜景,拨了电话。 “嗨,嫒姬大人。”主编恭敬站起来回答:“是,已经发行,这书销售情况很不错,引起了震动,就算有着诋毁也很遏制。” “是的,可以说,已经用作品初步把舆论压下去了。” “并且还有不少任支持着山田先生的人写信过来,其中重要的人有下出芳行,柳亭敦志,沼山优二……” “是吗?都是武士啊?”坂东嫒子想到,挂了电话,凝神想了想,又向着一处发了邮件。 第七百五十一章 游行示威 一间宽大会议厅中坐满了人。 其中一人坐在上首,余下的人都坐在两侧,气氛肃穆,俨开一场很严肃的会议。 “大人,已分析出来了!”射水骏介站起来,对坐在首位的坂东护诚说着。 射水骏介一张国字脸,额上有皱纹,眉稍细,眼睛狭长,看上去有些胖,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威严,此时神色严肃,手中拿着资料,一字一句清晰说:“我们研究恶鬼来袭,研究许多年,总抓不到真正的脉络。” 坐在射水骏介前的赤松公雄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稍低了低头。 赤松公雄戴一副眼镜,头有点秃,是情报科组长,是专门研究恶鬼的负责人,这一项目小组总共有几十人。 但很不幸是,即便赤松公雄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还是没有找到恶鬼袭击的根本原因,既不知恶鬼从何而来,也不知恶鬼为什么要袭击。 赤松组唯一贡献就是,积累大量有关恶鬼数据,使得武士在与恶鬼作战时,更具有针对性,效率更高。 因此,赤松组,原来被称作“恶鬼根源研究小组”,现在被戏称“小鬼组”。 这一称号明显是小觑了赤松公雄,但他也很无奈。 射水骏介没有理会别人的动作与神情,继续说着:“但山田信一的书,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奇妙参考!” “就是,如果说恶鬼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恶鬼,也不是擅自称帝的(明治)鬼国,而是一个历史可能性呢?” “请按照这思路,把我们资料合并下!”射水骏介稍鞠躬一下,对着坂东护诚请求说着。 这时,赤松公雄站了起来,说着:“我们组也不是没有努力。” “这思路得到提示后,我们已经在执行,初步的结论,应该会在一小时内就送上来。” 坂东护诚一身和服,光着头,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听着赤松公雄这样说,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这样的话,就先等一等。” “都坐下,休息下吧!” 坂东护诚首先坐下,雪茄盒中掏出一根雪茄,用剪刀精心修剪、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着烟雾,沉思着。 赤松公雄也取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眼神迷离。 整个会议厅,烟雾缭绕,许多人都沉在烟雾中深思。 也没过多长时间,听见“咚咚”声音,有人敲门。 门开了,田嶋正躬恭敬跪坐,对着上首坂东护诚说着:“嘿!护诚大人!” 田嶋正躬是赤松公雄麾下情报科的一员重将,擅长情报整理,曾多次为板东财产立过大功。 因此这一次有关山田信一的资料整集,就是交由负责实施。 “这是情报科按照新思路整合的初步结论!”田嶋正躬拿着一堆资料,恭敬说着,奉给了自己组长。 赤松公雄捧着资料,一一给在座分发下去。 分发下去,在座各位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咔咔”的翻书,都在认真翻看着田嶋正躬带来的资料。 坂东护诚也不例外,翻看了良久,用手揉了揉自己眉心,沉着脸问:“这就是说,射水骏介所说的思路,基本符合?” “是,大人,我们缺的只是一个思路。”田嶋正躬深深鞠躬:“有了这提示,所有资料都能串起来。” “我们面对的敌人,的确可能不是所谓的恶鬼!” “而是一个平行的历史空间,这平行历史以1551年为界分点——正是新川大将军起兵之时。” “很明显,在新川大将军获得了天下后,这平行历史空间,不甘心消退,而还在我们世界上企图卷土重来。” “所以在新川大将军建立幕府以后不到三年,恶鬼就渐渐出现,并且在倒幕时抵达了颠峰。” 坂东护诚心中震惊,坐直了身:“我明白了,诸君,立刻按照这思路,把资料全部整合!” “嗨、嗨!”相关人员,立即低着头答应着。 “还有,把这结论上报给公方,散会。”坂东护诚没有犹豫,立即宣布散会。 等散会了,会议上成员全都走光,坂东护诚坐在椅上,喝了一口冷茶,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坂东嫒子。 坂东护诚对坂东嫒子郑重问:“嫒子,你亲自接触过山田信一,你觉得,他可能是谁?” 普通人不可能知道这样周密的历史。 电话的坂东嫒子听了这个问题,快速说着:“有神力,但是分辨不出是谁。” 虽这样说着,但坂东嫒子还是不经回忆起了当时与裴子云见面的场景。 “是这样吗?” “是的。”坂东嫒子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肯定说着,听着对方在说着:“那辛苦您了。” 坂东嫒子在电话挂后,站起来,沉默了会,又重新拨打号码:“喂,是山田君吗?我是媛子!” “你现在在哪?” “是的,我看完了你的书,非常不错,你有这样的才能,有关舆论对你的诋毁实在无礼,我们阪东财团,会帮你处理的,你放心吧!” 在家中客厅沙发上的裴子云正把木刀细看,木刀靠近就觉一股寒气,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花纹,遍布在了上面。 随手对一个准备的铁块一削,没有声音,铁块就切开了。 “削铁如泥!” 现代特殊工艺也确实也能削铁如泥,但不是这样简单,看来,它的确是妖刀了,这时听着坂东嫒子这样说,就说着:“不,已经麻烦你多次了,这次我会自己解决。” “放心,我不是逞强。”说着,裴子云把电话挂了,目光冷冷的看着外面。 山田家外面,有一大群人正在家门口游行。 这群人手中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山田信一大骗子”、“山田新一伪君子”“山田信一赔命来”一些诋毁的话,同时还一起喊着口号、唱着歌。 其中穿黑色休闲服的近江启太,表现得最疯狂。 近江启太不仅头发染成黄色,脸上也画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而这些涂鸦内容,就是辱骂山田信一的话语。 在这一次的游行中,近江启太是领头一位,不仅大声叫嚣,且还把手中拿着的用塑料袋包装好的臭鸡蛋,烂菜叶混合在一起的混合物,丢向了大门。 这一场恶劣的行为,不仅没有被批评,反得到了游行人一阵欢呼,让近江启太更是兴奋。 而跟随的小弟五茂敏彦羡慕着看了一眼,在自己的包中拿出来几本书,依稀看出是裴子云的《谁是第二人》《夜行之鬼》,及最新出版的《七武士》。 五茂敏彦把这些书拿出来后,用力扔在地上,不停跳着,踩踏这些书,嘴中不停的发出:“啊哈!啊哈!哈!啊哈”的声音。 而在五茂敏彦后面的荊木弥生,一头短发,一个女孩,此时举着“山田信一必须向民众道歉”的旗帜晃动,非常引人注目。 裴子云站在窗口,看着这群人表演,没有说什么,只冷冷看着,手中再次接了电话:“父亲,您怎么样?休息一周吗?” 山田和彦是中产出生,但就算考上了名校,又富有才能,当到了部长的职位,其中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还有着不少运气。 这事件,已经波及到了山田和彦,据说有人去了公司抗议。 公司已经决定,给予山田和彦休假。 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祸及家人吗?”裴子云目光冷冷看着下面,这时,也许是时间足了,二是因山田家一直没有出来理会,这些游行的人终感觉到无趣。 毕竟,除了少数几个核心是拿钱的,那些游行的更多是趁机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压力,现在发泄完了,自就要离开了。 于是围绕着门前游行结束了。 近江启太用手勾着五茂敏彦的胳膊,脸上露出了得意表情,大声说着:“哈,敏彦,怎么样?今天我的表现不错吧?” 五茂敏彦伸出大拇指称赞,同时摇摇头,回答:“的确非常好,不过我也很努力啊,就算是弥生今天的表现也非常棒!” 五茂敏彦稍扭着头,对着荊木弥生说着,而荊木弥生满是笑容,做了一个v型的手势。 走了一会,近江启太感觉差不多了,对五茂敏彦使了一个眼色。 五茂敏彦立即整明白了近江启太的意思,于是就拉着荊木弥生向一边去,同时说着:“弥生,走,我们去看看,今天吃什么!” “辛苦了一天,总得安慰下自己。” 近江启太露出了一丝尴尬笑容,对着说着;“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憋不住了,你就和敏彦先去,我稍后跟上来!” 说着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难受表情。 等到五茂敏彦与荊木弥生离开了,近江启太直起了身,在口袋中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喂,大人!我是近江启太!” “是,我今天已完成任务了,围攻了山田家,连山田和彦的公司也去闹了下。” “对,不需要几个人,就能使公司让山田和彦休假!” “啊哈,您太夸奖了,我们愿意为您效劳。”近江启太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许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转过的墙角处,一人转出,几乎同时,一根木棒重重的挥了出去。 “啪”近江启太笑容凝固,怔了几秒,突跌滚了下去,抱着腿惨叫起来。 这一记,粉碎性骨折。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裴子云大步前去,神的灵觉,沿着近江启太一条线伸向了远处:“让我看看,指挥这些人的是谁?” 第七百五十二章 逼近 “嗯……做得好……” 吉安居酒屋小隔间里,女老板奉上几个小菜,一瓶清酒,对一身西装的中年客人鞠躬:“请慢用,上野先生。” 中年人上野宗一郎正在接电话,这时掩住手机话筒,对她客气一笑:“美羽小姐的酒总是喝不够……请帮我带上门吧。” 门关了,上野宗一郎神情放松,对电话里说:“你们没被人发现吧?” “哈,部长多虑了,游行的人很多,我们只稍发了点钱,弄十几人就能带起游行的队伍,毕竟现在社会压力很大,许多人都是图个发泄,就免费加入了。” “上次我们在东京电影节期涉谷车站前,脱了只剩短裤,在广场上喊口号,路过的陌生人,就有陆续有人脱衣加入我们,游行也是一样。” “原来是这样。”上野宗一郎表示理解。 按道理说,日本民众教育水准普遍较高,个人应该有比较强的主见,事实却是,大多数日本人第一选择就是跟风,且争先恐后,唯恐落后,一家拉面店门口若有两三人排队等候,就不愁会扩大到五六七八人。 涉谷车站前的事,上野宗一郎也听说过,脱得只剩短裤喊口号,这种胡闹不雅的举动,一个人会被当疯子,但十数人一起,就俨然成了组织,就陆续有人加入,直到变成了一场狂欢的祭祀,这体现出的是日本人独特的群体意识。 对面的人还在说话:“甚至在山田和彦所在的公司,只五六个人示威,就使得公司已经命令山田和彦休假了,毕竟谁家的公司,都不想惹麻烦。” “是呀,的确是这样。”上野宗一郎感叹的说着。 日本经济持续低迷,日本警察厅统计了上半年的自杀人数,17076人,比去年同期增加768人,去年总自杀人数是32249人——日本已经连续11年来年自杀人数超过30000人了。 这样大的压力,不但是对员工,对公司也一样。 对任何给公司惹麻烦的员工,公司都很难心平气和,哪怕责任在不在员工身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日本人真正受不了去自杀,自杀最大的反抗,无非就是跳轨,给公共制造点麻烦——但几乎没有日本人会在死前真正报复社会。 上野宗一郎也是部长,他深知现在上行有多难,有点兔死狐悲,明白山田和彦的职场生涯,受到了重重一击,以后再想升职就变成了污点了。 对面问着:“明天还要继续吗?” “是的,继续吧,我不怕花钱,你们后天过来,每三天到我这里结算下。”上野宗一郎回过神说着。 “嗨,明白了。” 只是对方关机最后一瞬间,似乎听见了一声闷声,上野宗一郎怀疑听错了,也就不在意,关机了,用心享受着。 夏天,冰过的清酒,单是喝着,就感到一种凉意。 一盘冬瓜和甜瓜双拼,配蛋黄酱和青刀豆。 一盘刺身(三种)拼盘,配两种蘸料,酱油和甜口味噌。 鱧鱼,关西地区夏天的代表鱼类,清淡弹牙。 用完了,去结账时,美羽对着温柔一笑:“上野先生,周末有空么。” 日本调查,15岁到35岁的女性,有39%是处女,其中有一半从没有男朋友,美羽继承了家业,年纪不小,却没有结婚。 “唔……还有些业务。”上野宗一郎歉意说着。 “这样啊。”美羽还是很温柔,目光垂下:“您一直很努力,请加油。” “我会加油的,这次是个机会。” 出了酒居屋在车站前等车,都市高楼大厦的灯光下,夜里凉风一吹,酒意反上来,上野有些遗憾和伤感…… 以前年轻时经常来这家居酒屋,喜欢美羽小姐,可惜当时没有能力娶她,城市里的一切都太贵了。 后来自己结婚了,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不想因车祸失去了妻子,两人又恢复了点意思,但这周末的确没有空。 这次单子,不但是上级指派,有100万円额外收入,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可能获得进一步的机会。 这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是必须死死抓住。 这样想着,又有些喃喃:“很不错的生意啊,我在副部长位置上,已呆了六年了,趁此投靠的话,应该可以升下职了吧?” 迎面开来列车,到站点停下,车门打开,车厢里有一个国中生,沿着车厢低头走着,几乎撞到他。 “你小心点!”上野宗一郎身子一晃,不由呵斥着。 在日本,阶层当然最重要,其次就是年龄,前辈呵斥后辈,年长斥骂年幼,后辈年幼会道歉退避,但随着这声,上野宗一郎只感觉到眼睛一花,接着就是腿上剧痛,顿时跪在地上翻滚着,发出了惨叫。 上野宗一郎在地上翻滚,余下看见刚才的国中生返回车厢,列车在惨叫声中离开站台,刚下车的人听到,相互看看,周围的人没几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斜眼偷看,因怕惹麻烦,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甚至围着他散开。 隔了许久,才有人窃窃私语:“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看清楚,是遇到了路怒族吗?” 车厢内,却没有几个人看见,由于列车前进,不远的三个女生,一个看上是最大,也不过是国中生,余下二个很明显是小学生,才七八岁,面貌有点相似,似乎是姐妹,这时最小的一个身体一震,弄洒了饮料,泼在地上。 姐姐就连忙对着周围鞠躬致歉:“对不起,请原谅。” 说着,她们用随身的纸蹲下去擦拭,裴子云的眸子带着点金光,看了一眼醉酒的中年男人方向。 “哼,更上级找到了。” “两个小兵可饶不死,你却饶不得了。” 恢复了部分力量,就能根据重大的因缘来追着更上线,裴子云目光落在某处,已经决心拔除了。 就在这时,不远的女生还在擦,而周围成年人冷眼旁观,裴子云要是以前,还会帮忙,但在日本生活久了,就懂得“空气”了。 这倒谈不上冷漠,而是日本社会法则,你给大家惹麻烦了,就得尽快处理。 歌舞伎町·居酒屋 此时正值营业时,这家是高级居酒屋,私人会所形式,环境优雅,装饰风格是暗紫,室内清凉,铃木凉太招呼着部下:“诚一郎,多喝点,这次连续作战两周,会社翻身前景就看这一把了,我们要努力啊!” 难得有着个轻松又价值3000万円的任务,虽不算太多,可也值得自己拼一把了。 “嗨!”叫诚一郎的中年男子躬身,神情很严肃认真。 在日本社会里,职员是绑在公司上,尤其核心成员们利益和公司兴衰息息相关,因此虽知道上级会抽走很多钱,但习惯了集体教育的部下们也不敢怨言,只会拼命奉献,为了奖赏还要表现出摇尾巴态度,与其同时,公司上级也会奖赏这种态度,这是所谓集体氛围下的默契。 在部下的奉承中,铃木凉太很满意这种态度,自己在社里辛辛苦苦爬了三十年,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日子么?这个过程里,人会丢掉很多无用的东西,但不论怎么说……自己是社会的幸存者。 身居高位,手下掌握着几百个员工命运,权力滋味如毒品,只要尝过了就不想再放弃。 “社长?社长?”一个部下小心翼翼的问。 “哦,喝酒,喝酒。”铃木凉太回醒,他一贯的冷静理性,从不在部下面前露出任何情绪,被人称鬼神铃木,这时纳闷:“奇怪,今天我怎么感慨这样多?” 他年老了,身体支撑不了太多,已不喜欢喝酒,喝了一点酒,就去卫生间。 有个女职员要陪去,铃木凉太看了眼她的姿色,就算在化妆下,只算可看,也就拒绝了。 在卫生间放着水,一侧门开了,他不以为意,这里虽是高级居酒屋,也不可能单纯只有自己一家客人。 只是下一秒,只听“噗”一声背心一凉,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就跌了下去,脸趴在了冰冷的瓷砖上,尿还在放,和血一起流着,眼前一片黑。 谁要杀我?最近得罪了谁? 铃木凉太震怖惶然,伸手想呼喊、求饶、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一个人在冰凉的地上挣扎着,心口剧痛无力感扩散到全身,漆黑眼前似乎最后亮了一点,看到有个很小背影和鬼一样安静出去了…… 裴子云关上了门,整顿下了衣领,发觉自己一尘不染,很满意回首,把一个请勿打搅的牌子贴上,低头经过热闹的包厢,没有了社长在场,职员轻松了许多,只是诚一郎有点奇怪的问着:“社长还不回来?” “嗨,也许是喝多了。” 裴子云推开门,夜已深了,一个国中生出入这种场所,门口服务员本会奇怪,但奇怪的是,她们只顾着谈笑,忽略有人在前面经过。 裴子云看了看一处,喃喃:“还有更上级吗?感觉到这个人,才有点味道了。” 一种淡薄又切实存在的鬼神气味。 第七百五十三章 土著的质问 丸保居酒屋 虽处在偏僻地方,但以品质上佳的清酒而闻名,每到黄昏,丸保居酒屋中总是人满为患,很是热闹。 而现在因是正午,普通员工此时都在上班,丸保居酒屋中只有稀稀散散几个人,顾客更是稀少。 一处角落的小桌,戴着面纱女子独一人喝着清酒,在等候着谁,而在女子周围,可以看到几个穿便服,但神态有点警惕的人,似乎在守护着。 这个女子穿蓝白色的裙子,看起来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只是虽戴着面纱,但还可以从她紧皱的眉上可以看出,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时,丸保居酒屋外走进了一个穿着一身西服,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 岩楯政彦,从丸保居酒屋走进来就直接向着女子走过去:“利恵,你久等了。” 说着坐在了利恵的对面,也没有丝毫生分,口中说了一声:“服务员,请给我拿一瓶清酒!” 因人少的原因,丸保居酒屋的服务很快就把清酒端来了。 岩楯政彦坐在利恵的对面,两者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酒到后,岩楯政彦将酒倒入大杯,直接重重喝了一口,抿着酒,看着对面的利恵,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沉默了。 良久,岩楯政彦还是发出自己声音,用低沉的声音问着利恵:“你看完了山田信一的书《七武士》吗?” 最近这一段时间,要说日本论坛上最轰动一件事,毫无疑问就是山田信一的著作《七武士》的出版。 《七武士》一经出版,火爆了日本,收到无数好评,很大程度上扭转了别人对山田信一的偏见。 而现在,七武士已出了第三卷——菊与刀之卷。 “看过了。”利恵小口抿了一杯清酒,淡淡说着。 “这些是真的吗?”岩楯政彦双眼紧紧盯着利恵,郑重问着。 利恵再次喝了一口清酒,没有说话。 沉默了会,岩楯政彦又再次重复的问着,低沉的声音中压抑愤怒:“利恵,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但这是真的吗?” “一个平行历史?” “一个由德川家康夺取天下,建立幕府的历史!” “但最后会被天皇得政?” “然后入侵大陆失败,给原子弹毁灭的日本?” 岩楯政彦的眼神中隐藏着怒火,放在桌下的拳更不知不觉紧紧握着,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所有疑问都问出。 “不,岩楯君,日本没有被原子弹毁灭。”利恵看到岩楯政彦的愤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真诚的解释。 “是吗?”岩楯政彦却不信,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毁灭,恶鬼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不是有自己的世界吗?” 见着利恵沉默,他重重的喘了口气:“平行世界,本世界也有人提出,只是科学理论上不太可能。” “每分裂一个平行世界,就意味着单个世界能量缩小一半。” “几次分裂,整个世界怕是要泡影化。” “就算是按照神学,怕也只有影子才能存在。” “你们是想夺取我们的世界吧,就和恶鬼夺取活人的身体一样。” “的确,我爱权力,但我更爱生命!更爱这个世界的日本!” “如果真要让我以日本毁灭的代价来换取获得权力,那我宁愿不要!”岩楯政彦脸上愤怒的表情已消失不见,转而是冰冷。 利恵叹了口气,还是解释:“不,岩楯君,你听我说……” 岩楯政彦伸出手,阻止利恵说话,说着:“对不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说着,岩楯政彦叹了一口气,怀中拿出了一张支票,恭敬推到了利恵面前,站起来,鞠了一躬:“这是我最后供奉!” “对不起了,我不能支持这样的历史!” 说着,岩楯政彦起身而去。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利恵并没有阻挡,望着岩楯政彦远去,手不由得紧紧捏住酒杯,苦笑了一声。 《七武士》的出版,根本打击并不在舆论,而是使许多本来同情倒幕派的人,换个角度,得以正视倒幕派的根本。 对这世界的许多人来说,天皇是传统,复兴也可以接受,但完全颠覆历史,就不行了,德川幕府、明治维新,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感动和共鸣,特别是最后结果是核武器毁灭。 至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不过是小人物。 这时,利恵后面,穿着便服的裏田毅士过来,对着利恵鞠躬:“夫人,要不要?” 裏田毅士剃了平头,脖上还刻有恶鬼纹身,对着利恵说话同时,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斜砍一刀的姿态。 但利恵听到裏田毅士这样说,立即站了起来,直接一个巴掌,“啪”一声,打在了裏田毅士的脸上。 “笨蛋,你要知道,我们本来处于劣势!” “岩楯政彦谈不上是财阀,但也是三代议员,在政坛上有不小影响力量,如果你这样做的话,就立刻惊动了幕府!” “并且还使我们盟友寒心,让现在本来就有些怀疑的盟友立刻与我们划清界限,对我们保持警惕!” “我们的事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马鹿做事,才才进展缓慢!”利恵愤怒地说着。 裏田毅士被打了个耳光,立即立正,低头鞠了一躬,口中说了一声:“嗨!夫人说的是!” 利恵正在气头上,被裏田毅士这一说,更激发了怒火,她跺了跺脚,还准备继续说点,这时却响起了“滴滴”的声音。 利恵深深吸了口气,这电话号码是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每次电话肯定有重大的消息,立即接接电话,没有再管裏田毅士。 只是听着电话传来的声音,利恵虽有准备,还是脸色一沉:“什么?近江启太和上野宗一郎打断了腿,而铃木凉太被杀死在洗手间?” “是的,对方很有针对性,都是每一环节的关键人物,别的人都没有杀伤,按照作案的逻辑,现在明显是指向更上一级骨干了。” “平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谁泄露了秘密?”利恵问着:“而且尽川神社并不具备这力量吧?难道幕府插手了?” 近江启太和上野宗一郎都只是临时雇佣的人的中下层人员,他们的损失,利恵并不在意,但铃木凉太是组织吸取的正式成员,只要经过了这事,就可能获得提拔成干部。 在幕府眼皮下发展人,并不容易,这是个损失。 况且就利恵所知,现在铃木凉太可正在负责处理着攻击山田信一的舆论事件! “夫人,我们情报人员并没有发觉幕府或尽川神社的异动,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避免受到更大的打击。” “如果可以的话,请通知主持这事的更上级,让他尽快转移吧!”电话对面的平山大辅用手摸着自己额上的汗水,小心的建议着。 平山大辅刚知这消息,就打出了电话,就算这样,还是冷汗直流。 平山大辅是情报人员,专门负责一些情报,但这还是第一次,所知的专门针对组织的袭击! 他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向自己上级利恵报告。 “恩,我知道了,你继续监督。” 利恵口气稍缓,神色变化:“这事,我没有直接插手!铃木凉太后,现在目标是木戸浦茂典,接着就是大野君?” “不行,等不及了,我立刻就得去!”利恵站了起身:“快,按照这个地址,立刻去,不得有任何耽搁。” “嗨!” 片刻,路上一辆轿车向某地飞奔而去。 桥木公寓 利恵从轿车中出来,没有犹豫,立即向楼上跑去,不过这套公寓建成有着40年,并没有电梯,直奔了上去,看了看门牌号,喘了一口气的利恵用手机急促的敲着门。 听着“咚咚咚”敲门声,在房间中的大野沢隆志打开门,一看见门外是利恵,很是震惊。 大野沢隆志一边让利恵进门,严肃问着:“你怎么来了?按照规矩,我们不能见面,除非有紧急的大事。” 利恵沉声说:“是!大野君,有紧急的事!!” “山田信一的《七武士》第三卷已出来了,是菊与刀之卷,讲述的是神君的故事,这些你想必都知道了,并且都阅读了。” “但是我给你看的,并不是书本身,而是它产生的变化——这对我们很不利。” 说着,利恵从口袋中就拿出了u盘。 大野沢隆志产生着不祥的感觉,铁青着脸,急忙把u盘插到了自己的电脑上,打开u盘,发现里面都是一些视频。 视频里面则是编辑的视频片断,显示是一些谈话,每次时间不长,不过十几分钟。 利恵对着大野沢隆志说:“大野君,这些视频是编辑过的视频片断,显示是一些人看见了山田信一的《七武士》的谈话,多余的废话,我已经删除了,只留下了关键的片断。” “每个片断时间不长,不过几分钟到十几分钟。” “你,打开一个看看!” 大野沢隆志打开一看,其中切出一段就是稲峰直人观看山田信一的书,正皱眉,口中说着:“德川家康,这人是谁?” 稲峰直人是一位著名的评论家,以评论尖锐具有针对性,而闻名,他最出色的评论则是曾对日本文学大师岩片雅一的《时光不再》提出的批评。 视频中,稲峰直人一方面观看山田信一的书,一面用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口中喃喃:“德川家康以后的历史,很有意思,推演起来,也无懈可击。” 这仅仅是不起眼的一个人,大野沢隆志又切出了另一个片段,是大庫靖彦正在观看和讨论着这书,这是一个社长,身价上百亿円的资产,神色疑惑。 而下面,一个个人,身份更高,许多未必有钱,但是却在政府和警察机构担任要职,影响很大。 大野沢隆志看着看着,渗出了冷汗,这样多暗里的同情者,支持者,产生了疑惑,这是很要命的事。 第七百五十四章 示警 屋中,大野沢隆志与利恵默默相对坐在沙发上。 大野沢隆志此时神情很严肃,看着放在桌上电脑中播放的几段视频,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沉思,对着利恵问:“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利恵面露忧色,继续说:“大野君,现在情况真的是非常不妙!” “山田信一的《七武士》,影响很大!” “实在是无法想象,山田信一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些信息?” “现在,已出版的第三卷,神君的故事已流传了出去了,诚恳的说,大体上符合历史,其中虽有少部虚构,但少数虚构是文学的必需,这其实未可厚非。” “但,这真实的历史,不但对我们的事业没有起作用,反起了反作用!”利恵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 “昨天与今天,就已有三拨人,表达了不再支持我们的意愿!”利恵闭上了眼,神色有点疲惫。 岩楯政彦不是唯一表达此意愿的人,在他前,还有两拨人表达相同意愿。 其中一波是以吉賀佑一为首的吉賀家族,吉賀家族是日本有名政治家族之一,潜势力很大。 吉賀佑一的高祖父吉賀贤治,是曾经的农林水产大臣,父亲吉賀伸显,现在是参议会副议长,女婿是当今外务大臣。 吉賀佑一不再支持,影响很大。 还有一拨是村辺健三郎为代表的村边财团,村边财团主要是负责日本便利店这一领域,是日本便利店的巨头,整个日本平均百分之八十便利店都由村边财团控制。 想到这里,利恵的心隐隐作痛,她继续说着:“多个倾向我们的人,读了山田信一的《七武士》后,不但没有进一步支持,反想着——所谓正史,还比不上新川大将军英雄!” 大野沢隆志面色凝重,仔细聆听着利恵所说的话。 “最重要的是,虽说只出版了三卷,可有点势力的人,都能获得以后四卷!”利恵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眼角扭曲,“砰”一声,拳在桌上敲了下,桌上茶杯中的水也因此而溅出几滴。 利恵没有理睬桌上的情况,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大野君,必要的神化是必须。” “神君本有许多人暗暗崇敬。” “但是现在很多人很失望,潜伏忍耐,欺负寡妇幼子而得到天下,就算得到赞许,也远不及新川大将军举鞭横扫,大名束手,威震天下。” “这还不是最严重!” “山田信一的《七武士》后四卷内容,倒幕战争、明治维新、进攻大陆、核武爆炸,对我们都很不利!” “特别是最后一卷,不是怀疑日本被核武器毁灭,就是怀疑我们被美国占领,成了亡国奴!”利恵眼中充满了怒火:“山田信一很可恶,故意在这里结束,给人印象就是日本完了。” “偏偏我们过去三百年,为了吸引追随者,或多或少都泄露点消息,正和这几篇对应上去,现在改口都难了。” “我们情报已得知,不仅仅上面三个,已有多个暗里赞助我们的人,摇摆观望了!” “其中就包括了我们最大盟友古川财团!”利恵一字一句说着:“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暗子所得到内部消息,古川财团几位掌控者中已有人提出要谨慎考虑和我们结盟的意见。” 古川财团是一家可以把坂东财团相媲美,甚至略高出一线的财团,是整个日本零售行业的龙头,日本60%的零售行业都与之相关。 但古川财团与坂东财团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坂东财团是一家家族式财团,而古川财团是几家联合的财团,整个财产分别由几家掌控。 “即便是现在只有少数几个站了出来与我们断绝了关系!” “但单是这个,我们损失就很大!更不要说连锁的不良影响了!”利恵重重叹息:“三十年的经营,毁了一半!” 说着,利恵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给了大野沢隆志:“希望幕府不会注意到这关键吧,要不,事情就大了!” 大野沢隆志没有说话,接过纸条,看了一下,神色变得更难看了,沉默了会,在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将这纸条点燃,看着它缓缓燃烧,将掉落灰烬一一接着放在桌上的烟灰缸中。 大野沢隆志缓缓对着利恵低首:“这事这样严重,你能不能对此影响?” “很抱歉,不能,虽我和你不同,侥幸是真正转生而觉醒,有着自己的命数,因此行动自由些,但由于上次行动,大野君,我也已经被怀疑了。”利恵摇了摇头,迅速回答,她浮现出一丝黯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我知道,您失去了真正爱您的人。” “是的,还是我一手把他送入死亡的深渊。”利恵沉着脸,露出了惆怅的表情。 大野沢隆志有些同情,这就和上次播放的卧底电影一样,警察要真正卧底,就得融入到团体里去,他想起来了电影里死不暝目的人,似乎疑惑为什么并肩战斗,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出卖自己。 她更是这样。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情况紧急,大野君,你的处境也不好!” “近江启太、上野宗一郎、铃木凉太都已经暴露,现在就看木戸浦茂典有没有出事,如果出事,你就危险了!”利恵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平静说着:“很明显,对方掌握了我们联系网的关键点,下一个就是你。” “以木戸浦茂典的情况,恐怕山田信一不会那么容易得手吧?”大野沢隆志此时心还没有乱,皱眉不解的问:“还有,山田信一靠什么追查?要知道,我们的联系应该是非常谨慎,他是如何知道这几个关键点?” “不是情报,情报没有那样准!” “根据相关人员的分析,山田信一的追查,靠的可能是某种法术,但具体是什么法术,我们的人也无法得知。而且……”利恵正说着,突然之间,电话就响了。 两人一下色变,大野沢隆志向后一靠,靠在沙发上,而利恵接了电话,电话对面就传来一阵紧张的声音:“不好了,木戸浦茂典被杀了!!” “什么?”利恵脸色铁青,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木戸浦茂典也出了意外。 “怎么死的,他不是有着不少防卫吗?” “是强攻,硬是全部杀掉,十三个防卫人员全部被杀。” 听到这里,利恵立马就站起来,对着大野沢隆志说:“大野君,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木戸浦茂典夜已身亡,恐怕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你现在要赶紧做好相关准备!” “我就现告辞了!” 说着,利恵神色担忧,匆忙离去,当利恵出门,就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返回了自己的车中。 等到了车里,利恵眼中露出了几分异光,想着什么,思索了一会,从自己胸口处的一个暗藏口袋中,把一块血红的玉佩取出。 当利恵将这块玉佩取出之时,很快一股雾气向着四周弥漫,她的面孔恍惚起来。 屋中,大野沢隆志等利恵出了门,就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以最快速度跑向了自己的书架。 大野沢隆志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东西,这些都是他花费了大量功夫收集的资料,其中不乏有一些机密,甚至绝密文件。 望着书架上的这些资料,大野沢隆志眼中露出了一丝的不舍,但他用牙齿咬了下舌头,一丝疼痛传入他的脑中,让他变得更清晰。 “山田君,如果我不死,我会重重回报你!”大野沢隆志口中喃喃说着,这些书籍与资料,陪伴着大野沢隆志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更凝聚着许多计划,推动着倒幕事业在这世界发展,可以说,这些凝聚着他十几年的心血。 现在这些全都要被他亲手烧毁,想到这,大野沢隆志心中有了几丝不舍,但摇了摇头,立即收拾自己脑中的杂念,行动着。 大野沢隆志迅速从房间的一角拿了一个瓷盆,首先将最重要、最隐秘的计划和资料,丢到了这个瓷盆中,用火点燃。 “啪”一声,肆虐火光照耀着大野沢隆志的脸庞,火红衬着他铁青的脸,看上去有点狰狞。 看着这些资料在火中慢慢变成灰烬,大野沢隆志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继续将相对不是那样重要的资料丢入火中…… 但这一次才烧了大半,大野沢隆志就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是门铃响了。 听到这声音时,大野沢隆志神色一凝,用手点了点自己眉心,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才缓缓起身,向门而去。 当大野沢隆志打开门,不出所料,他看见是独自一人的少年。 不错,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山田信一,大野沢隆志认得他。 毕竟,之前大野沢隆志就曾针对过山田信一做过许多行动,他相貌自是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到了这一刻,原本心中紧张的大野沢隆志看到了真正山田信一本人,反而镇静了下来,缓缓的说着:“是山田君吗?请进来吧!” 第七百五十五章 扇腹 夕阳西下,大野沢隆志看着山田信一,微微的鞠了一躬,将门打开,身子一侧,让裴子云进入其中。 裴子云面对大野沢隆志的邀请,缓缓踏入房间。 眼前这人房间异常简陋,除基本生活用品就没有别的东西,当进入房间时,裴子云一眼就看到占据房间最大位置的书架,只是此时书架上零零散散,并没有摆满书架。 而在书架不远,一个还在燃烧的火盆,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 再环顾看下,书架上排列有些异样,书架有四层,下两层布满书籍,且排列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 上两层已空了一小半,摆放也杂乱不堪。 裴子云又望了望不远处的火盆,里面还残留了一些灰烬,明白了。 大野沢隆志见裴子云注意到火盆,眼角微微抽搐,但一闪即逝。 转而,大野沢隆志有些歉意说着:“很抱歉,山田君,刚才在清理一些文件,焚烧了一些,但还没有处理干净,让你见笑了。” “屋子里东西不多,也没有好招待,唯一可以值得称道就是玉山茶了。”大野沢隆志转身向房间一角而去。 对玉山茶,裴子云有过一些了解,因山田和彦爱好不多,品茶就是其中一样,最推崇的就是玉山茶,家中每年在茶叶上消耗就是一笔不小支出。 玉山茶是日本茶之一,生产京都府南部的山城,茶树栽培要追溯到镰仓时代。 其后经过不断改良,在室町时跻身高级茶,起源于将军家,在新川幕府时代,就成了贡品。 大野沢隆志倒茶,注水,口中说着:“山田君,您请坐。” 裴子云坐在这房间唯一沙发上,背对的大野沢隆志泡两杯茶,问着:“我很好奇,山田君,你是怎么样找到我呢?” “冒昧问我并不礼貌吧?”裴子云问着:“你就是木戸浦茂典上司吧?” “最近操纵舆论与民众,想要攻击我与家人的就是你吧?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不利呢?” 裴子云双眼盯着大野沢隆志。 “原来,山田君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却找到了我吗?”大野沢隆志听了,脸上挂着微笑,有些惆怅:“还真是让我震惊啊,能说说为什么吗?” “对敌人的话,没有必要告诉底细吧?” “说的也是。”大野沢隆志认真的想了想,把茶端了回去:“山田君是我的敌人,自然不必告诉了——请慢用。” 茶很不错,能听见茶叶展开的咝咝声,裴子云静听着,观察着杯中水色,幽香清冽沁人,说着:“其实我知道你的来历,只是不知道具体——无非是又一个平行历史的人吧!” “对这世界来说,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裴子云开始品茶,只呷半口就觉满口留香,与平常之茶迥然不同,才继续说着——对整个国家,这些倒幕军其实也只能潜伏在黑夜里,就算有着一些盟友,倒幕军也不能成气候。 听着裴子云这样的话,大野沢隆志眼神变得尖锐起来,闷哼一声表示不同意:“不,山田君,我得过您的情报,对您的武艺和文才非常佩服,的确是文武兼备的武士,不过,我觉得你这点上,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不是孤魂野,我们才是正统。” “这世界在的历史,其实是人为扭曲了,历史上本来没有新川大将军和新川幕府,更不可能扭转幕府的失败。” “山田君,你有这样的才能,何不弃暗投明,加入天皇的帐下呢?” “武士,只有投靠合适的主人,才能拥有价值,要不,就是野狗而已,山田君,请认真考虑下,拜托了。”大野沢隆志认真说着,重重低首表示隆重。 “哪个天皇?” “是本世界的天皇,还是你的世界的天皇?”裴子云耸耸肩问着。 “据我所知,由于历史变革,历代天皇也不一样吧,你们准备把幕府以后23代不同的天皇,全部抹杀吗?” “这也不是人臣之道吧?” 大野沢隆志再次沉默,身天皇的臣子,对此完全无法驳斥,裴子云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最重要的是,所谓的正统,无非就是占据现实的最大力量。” “我之所以说你们是孤魂野鬼,就是因你的历史,你背后的力量,在这世界,根本不被接受,也不受重视。” “历代受你们感染影响的,于是说是为了你们正统,不如说与你们一拍就合,共同反幕——毕竟幕府也有许多人不满。” “为了共同的敌人,所以联合起来。” 裴子云早过了因正统历史而重视的中二年龄,历史无善无恶,只认力量。 就算原本世界的确是正统又怎么样,在这世界,不过是幻影,就拿织田信长来说,战死桶狭间,以尾张的傻瓜,亡国的低能儿流传在世。 木下秀吉更可怜,没有人知道他,专家研究,搜集史料,也只知道是一个被称猴子的低级武士,随织田信长战死。 名震日本,德川幕府第一代征夷大将军,享国祚265年,以东照大权现封神的神君德川家康,不过是一个背叛旧主(今川家),屈膝投靠新川大将军的5000石旗本,一点都不起眼。 听到这样的话,看着对面冷淡的目光,大野沢隆志毫不迟疑地回答:“不得不承认,某个角度来看的确如此。” “但是正统就是正统,并非是你们所能否定。” “天津神,站在我们这方。” “是吗?天津神真的站在你们这方?”裴子云笑了笑,甩甩手表示想结束话题:“不必相互试探了,更不必拖延,这些话应该留给别人——请上路吧!!” 听着裴子云这话,大野沢隆志虽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眼神一震,手心被指甲深深的刺入,渗出了血,但丝毫不觉。 “哎,我本以为,我死过一次,就视死如归,但现在不想,还有恐惧。”大野沢隆志苦笑了,神情释然:“山田君,既事情已到了这地步,那么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说,不过我也是武士,请满足我的遗愿,让我切腹吗?” 这种态度足让人肃然起敬,裴子云笑了笑:“这个,可以,但是只能扇腹!” 见着他有话说,裴子云摆了摆手:“楠木互剌,七生报国是杜撰的,当时楠木正成的儿子楠木正仪还南朝北朝两面跑,真追上去,平安末期的武士源为朝勉强算第一个。” “以后切腹殉死成了风气,但是多是折扇朝腹口一划罢了。” “武士被幕府命切腹,实际都是被介错斩首,谁都没有真开膛破肚。” “你就别为难我了。” “明白了,非常感谢,那就请山田君帮我斩首吧!”大野沢隆志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仔细的整理了一下仪容,面对东方坐下,果找了个折扇,对着自己腹部一顶,头微低,等候被斩首。 裴子云徐徐举起了木刀,说着:“你似乎弄错了方向,你现在面朝东方,而按照佛门说法,佛在西方净土,应面朝西方!” 大野沢隆志缓缓摇了摇头,说:“虽是这样,可我大野沢隆志是效忠天皇的人,天皇是太阳神后裔,所以我等死时应该面朝东方。” “是吗?” “你在这世界搞风搞雨,干扰了许多命运,还觉得你的魂魄能回去吗?”裴子云不由问着。 听到了这话,大野沢隆志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望了望山田信一,看着稚嫩的脸庞,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世界的反噬吗?怪不得您这样的年龄,就有这样的成就,你就是这世界产生的抗体!” 但大野沢隆志的话还没有落,一道圆弧闪过,刀光一闪,人头落地,鲜血四溢,而尸体也直直的尸体向东方倒去。 鲜血、残尸构成了一幅异样的美。 裴子云杀了大野沢隆志,却没有管这些,低头用手缓缓抚摸着木刀,感触木刀上的质地与纹理,一股异样感觉传入了裴子云的手中。 仔细的看了看木刀,果然木刀右上角还可以看见一个隐隐是大野沢隆面孔,正在发出无声的惨叫。 裴子云回首看了看身后倒下尸体,说着:“就算再有决心,灵魂到这处境,还不是一样?” “要是决心有用,还要力量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上级是谁?”说着,眸子一亮,但这时,忽四周一股凉风,不知从何而至。 裴子云眼睛一眯,单手提着木刀,一手伸了出去感觉,突一皱眉:“这是迷雾?” 之前,裴子云就曾几次遭遇迷雾,且在迷雾中遭受袭击,而眼前的迷雾似乎更多是遮掩神的目光。 裴子云摇首:“这些迷雾很有些作用,只是你留下的痕迹太多了,离开还没有半小时吧!” “就算是迷雾,又能阻挡我多少时间?” “况且,现在的我可与以前不一样!” 说完,裴子云打开了门,举步出去,同时身上散发出一股微光,而在微光照下,迷雾迅速退散。 远处,不快不慢行驶的路上,车中的利恵突面色惨白,闷哼一声,鼻子流血,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 利恵没有管这些,急忙的擦了擦血,迅速从怀中拿出了手机,一一打了几个电话,接着,她沉吟了片刻,命令司机:“转向,去原宿木墓地!” 第七百五十六章 请永远不要回来 原宿木墓地 时间不早,墓地中也没有多少祭拜的人,一眼望去,满是白色的墓碑,整个墓地空空,略显阴冷。 在日本,按照墓地形态,大致可分一般墓地、草坪墓地和壁型墓地,按墓地性质划分,可分公立陵园、民间陵园和寺院墓地,而原宿木墓地是寺院墓地。 日本因人口密度极大,且老龄化率也非常严重,这些因素导致非常多地区,尤其东京这样一些大城地区,存在严重墓地不足,故日本一般举行火葬。 入口处,一辆车停了下去,一位女子在车中缓缓而下,才下来,她就把面纱去掉,这神秘女子赫就是很长时间未曾露面的阪东佐知子! 阪东佐知子独自一人,向购处而去,这段路徒步二分钟,不过没有人,过了会才看见有人跑步过来,鞠躬:“不好意思,请原谅,刚才我不在——您等很久了吗?” 阪东佐知子转身望过来,向购年纪不大,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但体态丰腴,整个人十分和气。 寺院墓地的管理人员是和尚,而日本和尚是可以结婚,在寺院墓地做生意就是与和尚有关,不是和尚本身,就是他的亲朋好友。 “不,我也才来。”阪东佐知子的脸色有些憔悴,取出一些钱递给了向购,从她的手中拿了一捧白花。 这位是和尚妻子的向购,看着阪东佐知子苍白的脸,憔悴的眼神,向她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敬意,同时她在心里还想:“哎,又是一个可怜人,实在太可惜了。” 这时,因不是正常来祭拜时间,也没有这心情,阪东佐知子就直接向着前方的墓地走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祭拜亲人步骤,阪东佐知子先要去正殿参拜主佛,告知僧人自己来打扰,有的还要包一点“心意费”,再去墓地。 但此时阪东佐知子自不会顾忌这些。 西別府敬二的墓地就在此处,这也是阪东佐知子特意安置。 坂东财团自是不缺高级墓地,别的不说,北海道有专门的家族墓地,处在春鸟姬神社圣林内,坐落在山上,周围似乎是个公园(事实上也是),树覆盖着厚厚的雪,是当地人选择散步的去处。 宁静、安详,一路都可以听到脚步声和乌鸦叫声,能给亡者非常不错的安息。 因此阪东家对阪东佐知子要把自己对夫婿安葬在这寺院墓地感到很奇怪,而在阪东佐知子坚持下还是将其安葬在此。 “也许,是佐知子考虑到西別府敬二只是女婿,并且没有作出功绩吧?” 家族墓地在以前,按照规矩,只有坂东家的人,或是对坂东财团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家臣)才能安葬于中。 而西別府敬二是入赘到坂东财团中,能力平庸,并没有特别突出,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特别喜爱自己妻子阪东佐知子。 按照传统,的确不应该进入,但现在早不是古代了,对这方面放宽了许多,假如要进入,谁也不会反对,再说西別府敬二也算是殉职而死。 坂东家更敬重佐知子了。 此时阪东佐知子走到一处墓前,墓碑很简单,只是有着西別府敬二的遗照,看着照片上带着憨厚笑容的男人,阪东佐知子不禁地伸手抚摸着墓碑,眼角隐有着一丝泪光。 “敬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一直孤单下去!” “我也很快会来陪你!” 阪东佐知子说着,陷入了回忆,不知道回忆到了什么,突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一个人过来,她穿着一身长裙,神色肃穆,轻轻弯上腰,向西別府敬二对墓碑前奉上鲜花,却是坂东嫒子。 天色渐渐晚了。 灯光照着,将墓碑与灌木照出长长阴影,但坂东嫒子身上透出一种祥和,让人在这个氛围下,一点都不觉得阴森,反感觉到一种祥和,就和一人独自畅想在花园中一样,带着宁静。 阪东佐知子站着,并不理会坂东嫒子,只用手抚摸墓碑的力道更轻柔了。 “佐知子,我亲爱的姑姑,真没有想到,你竟真的是倒幕军的人!”沉默了许久,坂东嫒子慢慢抬起头,惆怅的说着:“这实在是难以想象,坂东家上代的大小姐,会是倒幕军,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无法找到你的不和谐之处!” “所以,你并非是恶鬼夺取身体吧?”坂东嫒子淡淡的说着。 阪东佐知子默默的不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坂东嫒子对这反应,一点都不感到奇怪,笑了笑,说:“让我猜,你其实是转世吧!” “转世本一切重来,就算是倒幕的人也没有关系,你就是坂东佐知子。” “但是你被人强行唤醒了,所以你才有一段时间,神经有点不太正常,去了疗养院一段时间。” “杀人事件,只是一个掩盖,或者是你陷入错乱时所为。” “等你从疗养院出来,你就不再是坂东佐知子了——说的没错吧?”坂东嫒子对着阪东佐知子缓缓说着。 “现在想来,你完全代替了原本佐知子,但又同源,所以没有异常。” 阪东佐知子还是不出声,似乎对这些话,没有震惊。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两军相争,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我有个疑问。”坂东嫒子靠近了阪东佐知子,稍微向前近了一步,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神,问:“佐知子,您真的爱西別府吗?” 阪东佐知子听着这话,身体一颤,本来沉默的神态,露出些裂痕,眼前浮现了西別府敬二的影子。 她记得,自己陷入了错乱中,眼见着要毁灭——要是转世这样容易苏醒,也不至于这样难了。 而一个男人却用爱拯救了她。 一天她的生日,西別府敬二手工亲手制作一个风筝,交给了她,因她在有点清醒时曾经说过,她小时候最喜欢事就是放风筝,但现在人长大了,没有机会了,也没有人陪她放。 西別府敬二在那天特意为她准备了这礼物,而阪东佐知子当时收到,并没有高兴,反将西別府敬二大骂,说他连个礼物都不会送,一点眼光都没有。 尽管,西別府敬二被骂的狗血淋头,但他还是没有感觉到受到一丝委屈,反只是看着阪东佐知子笑。 此刻,西別府敬二傻傻的笑容不停浮现在阪东佐知子眼前,她也不由得露出了笑,点了点头,说着:“是的,我爱他。” “以前我的确不爱他,但这十几年来,我已被他打动了。” 阪东佐知子说着,用手拂拭西別府敬二的照片,眼神迷离,又陷入了回忆。 “那么?” “既是这样,为什么你还是杀了他?”坂东嫒子突然问着。 阪东佐知子露出笑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复杂,甜蜜、悔恨、决绝,似乎都在其中,她微微一笑,对着坂东嫒子说着,语调温文尔雅,听着就是名门闺秀,只是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 “因为,敬二不仅仅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男人,忠于职守。” “敬二知道自己才能平庸,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阪东家,所以他积极想表现——特别是复活您的关键事业!” 阪东佐知子说到这里,声音终于带上了些尖锐,语速加快:“即便我曾多次暗示,可惜他不理会。” “愚蠢的敬二!”阪东佐知子眼中不知不觉,流出了泪水! “我已经暗示过他许多次了!!” “他怎么能不明白?” 阪东佐知子在眼角泛红,脸上流露着心碎的表情。 “是吗,其实你想杀了我,我很理解,毕竟我们是敌人!”坂东嫒子瞬间明白了,她脸色露出不忍,不缓不急的说着。 “只是为了理想,所以杀了深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丈夫吗?”坂东嫒子叹息,露出的是怜悯而不是仇恨:“你可知道,您失去了什么?” “再也没有人和敬二一样爱你了。” “并非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一样,七武士里就有这段落。” “奈绪子就遇到了卧底的武士。”坂东嫒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只是善良的她,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倾心相爱,奉献一生的男人,是持有大义而决心牺牲家庭的人呢?” “读到这段,想到现在,我就忍耐不住悲伤,哪怕这并非是我——佐知子,您可明白?” 我岂有不明白? 组织教导她准则,告诉她,唯有对组织的爱是最高,为此可牺牲一切。 而西別府敬二不求回报,让她懂得了被无条件的爱着是多美的事,让她知道了“家”与“组织”之间区别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还是她自己把行踪告诉了组织。 她多少次在夜里喊着“敬二”,而只有冷清的回声,才知道了这份爱有多沉重,失去它有多遗憾,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份爱,她再也不会获得第二次了。 “那么,家族会怎么样处理我呢?”一阵沉默,阪东佐知子平复了自己心情,用手擦拭着眼角点滴泪水:“既然,你们已发现了我就是倒幕军。”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您说,再也没有第二个西別府敬二的原因了。”坂东嫒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给出了答案:“也许西別府敬二会原谅你,但七武士中,森本家主对着此事说——不要听石丸裕二(奈绪子丈夫)的心声,不要去理解他,直接处决就可以了。” “把石丸裕二开除出家族,不要记录他的事迹和名字,把他的痕迹全部抹掉,不要让它影响自己和后代。” “对您这样的人,让您永远无法说出自己大义就默默死去,并且被遗忘,才是最好的惩罚!”坂东嫒子说出冰冷的话,眼神却是悲怜:“因为当您做出了抉择,选择了大义而灭亲时,就不要再妄想获得亲人理解——你已彻底是倒幕军的人!” “你的家已不姓阪东,而姓明治,请回你的家吧,不要再回来!”坂东嫒子低首微微鞠躬着:“对这话,我深以为然,爷爷也深以为然。” “佐知子,对不起,请永远不要回来!!” 第七百五十七章 西別府晃平 微风拂过,落叶飘落,阴影投在在阪东嫒子身上,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微闭着眼,显的几分寂静。 这时,一处墓碑后面,转出了裴子云,月晖洒在身上,他喘息着:“总算赶上了,看来没有迟到。” 又对着阪东佐知子微微点首:“麻烦你久等了。” “是你!”站在墓碑前的阪东佐知子没有诧异,她只是再次轻轻低首,温柔的将白花摆正,又取出一个小瓶,打开了瓶口,对着墓碑低语:“敬二,你离家时,说晚上要喝清酒。” “现在,我带过来了,请尽情喝吧!” 西別府敬二在生前爱好不多,他喜欢下棋,还是业余业六段,但在坂东家族,能与西別府敬二下棋的人,不是水平高,就是时间紧,因此大多时西別府敬二只是一人默默的摆着棋谱。 而西別府敬二又一项爱好——喝酒,被阪东佐知子死死控制住,很少让西別府敬二喝,因阪东佐知子不喜欢醉酒的男人。 想到这里,阪东佐知子拿着小瓶徐徐而倒,这瓶清酒是“白雪”,也是西別府敬二最喜爱一种清酒。 酒水缓缓的洒在墓碑前,一点点浸入到土地中,很快一小瓶酒就倒完了。 阪东佐知子收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冷眼看着的裴子云动了,只见他再次微微鞠躬,接着一道白弧掠过,刀光一闪。 阪东佐知子的人头飞出落下,尸体直直扑在墓碑上,鲜血飞溅,墓碑上本已清理的西別府敬二的照片让鲜血染红。 照片上西別府敬二一脸憨厚笑容,配上这鲜血,带上了诡异。 裴子云收刀,不看眼前场景,转身离开,追向着坂东嫒子,而在身侧,几个黑衣人微微鞠躬,向墓碑处而去。 原宿木墓地这时没有人了,空空的墓地带着清冷。 裴子云与坂东嫒子并肩缓缓行着,踩在脚下卵石,这一条通往大门的小路,似乎有些长,伴随着不远处点点白花,显得异常宁静,远处的灯光,这时映进了里面,宛是彩霞一样。 “就算是寻常的景色,只要能观察,还和梦一样美,山田君,你说是不是?” 裴子云打破了沉默,没有直接回答,开口问:“那对坂东家来说,坂东佐知子的事,会怎么样公布?” “对这一件事情处理,我们坂东家内部,已达成了协议,稍后会说坂东佐知子出了车祸。”坂东嫒子轻声说着:“并且会有隆重的葬礼。” 坂东嫒子轻轻的侧过身,看着裴子云的神态,问着:“山田君,你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开心?” “对,有点。”裴子云缓缓点了点头,眼前闪过了不少人的影子,微微苦笑说着:“也许我是自私的人吧,看到了阪东佐知子与西別府敬二这一幕,我有些感触。” “我期待的家人和爱人,她们会爱家庭胜过爱别的任何组织,而不是相反,所以我不希望面对这情况,哪怕是作为外人。” 裴子云声音有些低沉。 “爱己,爱亲,爱邻,爱乡,爱国,爱天下!”坂东嫒子说着,想到了什么,突抿嘴而笑:“哈,山田君,这似乎是对面大陆的道德观!” “不错,的确如此!”裴子云没有否认,轻轻点着头:“对面大陆由己爱人之说,深合我意。” “所以我才说,也许我是自私的人吧,不过我总觉得,也许牺牲必不可免,但口口牺牲的,必是处于下风的人或组织。” “呀,山田君,这怎么说?”坂东嫒子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眸子闪着星光。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出自对面大陆春秋时辅佐齐桓公成第一霸主的管仲之口。” “我深以为然。” “并且不止是人,组织也一样,一个强大的蒸蒸日上的组织和国家,因有着余力,所以不会口口牺牲。” “当以牺牲为主要方式时,或穷途末路,或决死一战,终不是正常的组织和国家。” “以牺牲为常态,在历史上看,尚无有百年之运者。” “别的不说,就拿阪东佐知子和西別府敬二来说,要是她是幕府方面,根本不需要这样极端,幕府有余暇用更缓和手段来处理,但在倒幕派,在缝隙里求存,生死存亡之中,她别无选择。” 坂东嫒子听了,不由露出了惊讶表情,沉思了下,敬佩看着:“的确,倒幕军经常喊着——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诸君尽忠之时到了。” “而幕府却很少这样说,就算动员,也是说——诸君小心,将这些孤魂野鬼一网打尽,如遇强硬抵抗,请呼唤火力支援。” “这就是强大和弱小的区别,山田君一眼看穿了本质。” “嗯,啊!啊!啊!!”裴子云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对坂东嫒子:“你太夸奖了!” “现在的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无论是妈妈的饭菜,还是直美的饭菜,都能安慰我的心。” “所以,就不再继续耽搁您的时间,我先回去了。”裴子云说着,低首致意,转身离去。 看着裴子云远去背影,坂东嫒子笑意变淡,口中喃喃:“由己爱人,牺牲只是弱者不甘的反抗——你是这样想吗?山田君!” 坂东嫒子沉思,不远处一辆深黑色的停着,看见坂东嫒子过来,立刻就有人打开了车门,她进去了,立刻说着:“去,现在立刻去鹿角馆!” “嗨!”司机恭敬的应了一声,车子缓缓开动。 鹿角馆 这是一处宁静祥和,绿树丛荫的山区,在夜幕中穿过公路,上班族还在加班,而穿到了某个区,独栋增了许多,公园和美术馆、图书馆也不时可见。 车行飞快,渐渐地势变高,盘山公路蜿蜒,灯光尽处,一片公馆出现,空中鸟瞰,将观察范围扩大会发现,这一栋山馆面积很大,实际是坂东家一处重要聚点,现在是坂东家的上任家主坂东匡志隐居之地。 抵达时,双扇铁栅门缓缓开启,轿车缓缓驶入。 夜色正深,几个窗户亮着光,坂东嫒子才下了车,一个中年女仆站在门口,穿着黑白相间的服饰,鞠躬问候:“您回来了。” 坂东嫒子点头:“河口桑。” 进入了里面,前厅、光滑大理石地面,奢华水晶吊灯等自不必说了,女仆河口默不作声的引见,抵达二楼的走廊的尽处,里面的房间,没有过多装饰,坂东匡志正盘坐着。 坂东嫒子推开了门,鞠躬,说:“爷爷,我回来了!” “哟,嫒子啊。”一个苍老声音回应,坂东匡志在半年前,虽白发苍苍,但精神抖擞,体格硬朗,现在却显得苍老,眼皮耸搭,老人斑越发的多。 坂东嫒子心里微酸,又无可奈何,全世界都有退休病,但越手握重权者,越是退休后往往会大病一场,坂东匡志还算调剂得当了。 这时坂东匡志睁开了眼,缓缓问着:“佐知子,去了?” “嗨,是的!”坂东嫒子应着。 “哎!”听到这个,坂东匡志不由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本有一丝渺茫的希望顿时熄灭,整个人神情又暗了几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就突然喘气。 坂东嫒子早有准备,立刻大声:“医生,医生!” 两位医生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位观察了下坂东匡志的瞳孔,又一个测试了下脉搏,暗松口气,打了一针,用手擦了擦额上汗水,说着:“请放心,大人没有什么事,只是心情波动大,导致有些气喘,并没有大问题。” “现在打了针,一会就可舒缓过来。” 果然过了会,坂东匡志缓过来了,坂东嫒子有些担忧说着:“爷爷,你没事吧!” 坂东匡志苦笑一下,说:“放心,嫒子,我经过的风浪多了,哎,佐知子,去了也好,去了也好。” 连说两句,坂东嫒子也暗叹:“终是自己女儿,虽理智上决心已下,但不可能没有痛惜。” “唉……”果然,坂东匡志轻轻叹息,问着:“嫒子,你怎么处理晃平?” “西別府晃平是姑姑的儿子,姑姑车祸了,他的父亲也去了,可所谓失去了双亲。”坂东嫒子突然想起了刚才山田信一的话,缓缓说着:“但晃平还是我们坂东家的人,虽现在年小,但理所当然继承家产——祖父大人,不如由您亲自监管下?” “晃平还有十年就成年,我相信以祖父大人能把他看管的很好,这样的话,无论是佐知子还是西別府,想必都会放心吧!” “很好,嫒子,你说的不错。”坂东匡志脸上露出一点欣慰,原本有些担心,西別府晃平会被坂东嫒子赶尽杀绝,听了这话很高兴。 年轻时,坂东匡志杀伐决断,对待亲人也毫不留情,但是现在老了,格外恋旧,他真正亲人已不多了。 坂东佐知子去世了,女婿西別府敬二也走了,外孙西別府晃平是真正的亲人,自然舍不得西別府晃平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更重要的是,现在坂东家已经是财团,更需要一个强硬又不失人情的领导者来团结家族,原本坂东匡志还想教导下坂东嫒子,没想到,坂东嫒子这样完美的处理,这种气度实在难得。 “还好,没有出现最坏情况。”坂东匡志想着,本还想问问山田信一,他和自己孙女太近了,但这时心中满足了,不想多管了,轻轻说了一声:“你长大了,嫒子,把坂东家托付给你,我很放心——我累了!” “嗨!”坂东嫒子起身:“爷爷,不打搅您休息了!” 说着,坂东嫒子在房间中缓缓退了出去,同时把门关上。 第七百五十八章 鲜明的颜色 坂东嫒子匆匆在鹿角馆中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向门口而去。 这时,鹿角馆早已有一辆银白色轿车在等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恭敬鞠躬,又开了门。 当坂东嫒子进车,中年男子说着:“失礼了。” 跟着进了去,向坂东嫒子递来一叠资料,坂东嫒子也没有在意,接过了翻看,这人是由口文雄,虽不是坂东家的一门众,但却是坂东财团上任家主坂东匡志的重要心腹。 以往,坂东匡志很多信息,就是由口文雄负责收集处理,现在坂东匡志已卸任家主,他将相应势力都已交给了坂东嫒子接手。 由口文雄负责的情报单位,自也交到了坂东嫒子手中。 由口文雄用手推了推眼镜,神色恭敬,口中说着:“姬樣,按照这条线索,我们已调查清楚了与阪东佐知子相关的情况。” “情报全部在里面了。” 阪东佐知子本来就是阪东家的重要一员,其实情报非常仔细,只是谁也没有那样想而已,现在按照这线索,自全部串起来了。 看着眼前少女凝神观看,精美发髻上垂下柔顺直发,的确非常美丽,由口文雄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着轻缓语气问:“姬樣,匡志大人现在身体还好吧?” 坂东嫒子听了,微微抬首一笑,知道是由口文雄疑惑和担心,毕竟坂东匡志并没有到干不动的时间,而且,就算传位,也应该是儿子,怎么是孙女? “不愧是爷爷所看重的人,的确有几分忠心。”坂东嫒子想着,说着:“放心吧,爷爷现在身体还好。” “其实你们可以多多拜访爷爷,爷爷不会嫌弃你们。” “嗨,明白了。”就算在车内,不能行大礼,由口文雄还是重重低头表示敬意。 坂东嫒子不再说话,翻看着由口文雄交给她的资料,资料很厚,照片以及信息密密麻麻。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些东西,恐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东西理解,会是十分困难,因东西实在太多了。 坂东嫒子对此自没有感觉,她眼神微凝,快速翻看着资料。 很快,车子抵达了一处,缓缓的停了下来。 坂东嫒子出来,立刻就有一人迎了过来。 迎接坂东嫒子的人是一个中年人,穿着黑绿色军装,皮肤微黑,整个人很有精神,见到坂东嫒子,立刻敬了一个军礼,口中恭敬问侯:“是嫒姬大人吗?” 坂东嫒子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 中年人就微微鞠了一躬,介绍:“嫒姬大人,我叫山内瑛介,东普连中佐!” 东普连是东京直属普通科连队的简称,在日语里“连队”指“联队”(团级),在编制上定员仅330人,只有正常的1200人编制的三分之一,且很少满编。 不过成员全是精锐,接受过特种侦察、通信干扰、三栖秘密渗透,以及山地机动、空中机动、岛屿攻防、阵地构筑、突击等,指挥官级别是大佐。 “东普连”强调快速反应,没有重武器,但有直升机群,挂有导弹,可以说,是强调快速反应,迅速歼灭,主要用来对付恐怖事件的部队。 坂东嫒子眼神微一闪,立刻就知道山内瑛介身份,震惊日本的“东京葛西赤军案”,就是由东普连处理,当然,东普连处理的案件不仅仅这些,还有更多不为普通人所知的事件。 山内瑛介微微一侧身,露出了身后两位少佐军官。 野州和延与善塔俊一立刻对着坂东嫒子行礼,同时也问侯着:“嫒姬大人,我们是秃鹫分队的队长,这次行动我们将配合您!” 说着,两人深深一躬,真诚的说着:“嫒姬大人,一切都拜托你了!” 秃鹫分队,这一只部队,坂东嫒子也很清楚,因东普连不多,只有三只分队:秃鹫、雄鹰,以及灰熊。 而秃鹫是三支特种部队中,最擅长信息战及远程狙击的部队。 这时一个参谋小跑过来,迅速行了一个军礼,报告着:“嫒姬大人,这是已经整理的文件,请过目!!” 坂东嫒子接过来了这一份文件翻看。 山内瑛介也对着坂东嫒子解释:“目前查出的可疑目标有毛呂幸治、日浦一夫、海北健一郎。” “其中,日浦一夫的嫌疑最大,我们分析过阪东佐知子最新通话记录,其中两通电话与日浦一夫有关。” “尤其我们调查人员发现,日浦一夫最近行动很诡异。” “通过多方面信息分析,我们进一步调集了日浦一夫这几个月信息,与以往对比,有着异样。” “我们人员已有相当大的把握,可以肯定,他就是倒幕人员之一。” “而别的两个人,毛呂幸治与海北健一郎也与此类似,有相当大的嫌疑。” “这样的话,先调查布网,随时等候我的命令。”坂东嫒子说着,望着资料若有所思说着。 “嗨!”三人同时应命。 早川家 卧房中,床上摆了几个娃娃,书架上陈列着一本本厚重菜谱。 早川直美这时双手托着脑袋,眼睛仔细盯着屏幕,认真看着,同时嘴中还不停的自言自语:“恩,这个毛豆裹年糕,看起来不错!” “用捣碎的毛豆裹上年糕,是一道甜点,山田君一定会喜欢!” “咦,这上面也有深川丼,可是我上次已经学会了,不过说起来,它不错,上次山田君吃时,可赞不绝口!” “嗯,这份鳗鱼饭的颜色很有点诱惑,可山田君似乎不喜欢吃鳗鱼!” “这个,甜豆沙麻糬杂煮也得借鉴下。” 早川直美不停翻看着菜谱,分析着裴子云的口味,口中不停的喃喃,说着说着,脑海中浮现了裴子云的影像,她的脸悄悄红了,不知不觉,眼睛迷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时,突然间,早川直美听到“咚咚”敲声。 “咦,是妈妈敲门?” 这时当然不可能是父亲回来了,时间还早,但仔细一听,不是门,是窗口,早川直美吓了一跳,揉揉脸,向着窗外望过去,见着一个人影。 “谁?”早川直美更觉得可怕了,退了一步观察,日本人平时彬彬有礼很对,可也是盛产变态——主要是压力太大。 仔细一看,却是裴子云。 “啊!部长,怎么会是你?”早川直美又惊又喜,不假思考,急忙打开了窗。 裴子云直接一跳,轻松抵达到早川直美的房间,没有半点声音,口中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训斥说:“直美,你这样快速就开窗,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早川直美把部长让到椅上,立刻倒茶:“部长怎么会是坏人……请先喝茶吧!” 裴子云接过茶,喝了一口,有点满意,喊着:“我的确渴了,直美,我忙了一天,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拿来了,我就走!” “嗨!”早川直美立刻答应了,脸不由更红了,心中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喜悦,部长忙了一天,却专程赶来吃我的料理,这是对我的肯定吧? 直美,加油,你的修行完成了一半了。 早川直美出了门,悄悄伸头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妈妈不在厨房,快速过去,等抵达了厨房,发现没有惊动妈妈,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忙碌了起来。 早川直美一边看着厨房中还有什么食材,口中念着口诀。 这一次,裴子云来的很幸运。 因为厨房中恰有着早川直美特意准备的食材,上次裴子云说深川丼非常美味,她这一次还准备再次做给裴子云吃, 但早川直美没想到裴子云会这样突然闯了进来。 不过,无论过程怎样,山田君能吃到自己的料理,就感到很满足了! 早川直美暗暗的想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深川丼,原本是江户时代深川地区渔夫发明的现煮现吃速成料理,但在现在,配上各种美味的海鲜,味道更是非常棒,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早川直美准备的食材,口中还念叨:“嗯,这次要用蛤仔,口感肯定会更好!” “还有,油豆腐,味增汤也是我精心准备,想必这次味道会更棒!” 很快,早川直美就将深川丼做好了,满意的看着自己作品,小心将深川丼装一个她早已准备好的便当盒中。 她将便当盒拿到房间中,裴子云接过,说着:“哈,直美,这样快速,你的料理又进步了。” “我先走了!”说着,裴子云一个跳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他身影敏捷,这世界虽不支持某些神秘侧性质,可也身轻如燕。 “啊!”早川直美连忙扑到了窗,只看着裴子云的人影一下就消失在街道,怔了许久才回过神。 回到了床上,早川直美躺下,脑海浮现是刚才裴子云身上沾染血红色污迹:“山田君身上的,是血吗?” 早川直美早隐隐知道裴子云和普通人不一样,但这次是实证。 想着,就不由得有些担忧。 “山田君说过,他是武士,三千子桑也很奇怪,就连冴子都每天练习剑道,从不懈怠。” “只有我不会,不过,只要山田君喜欢我的料理,我也就满足了。”躺在床上的早川直美想着想着,眼皮沉重了,渐渐沉入了梦中。 不知不觉中,眼前是一片波光,又似乎沉在了水中,不知不觉,她感觉到,这次似乎更鲜明了。 以前是梦一样,现在却似乎有了颜色。 第七百五十九章 千户山 “咚咚咚”翌日一早,一阵声响起,卧室中睡眼朦胧的早川直美惊醒,她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费力睁开了眼,将摆在床头闹钟拿来一看,发现现在已到了起床上学的时间了。 昨天是休息日,早川直美才能在家呆这么长时间,有时间准备食物,学习一些菜,但现在学习生涯又开始了。 早川直美用小手轻轻掐自己的脸,呼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在床上打了半个滚,把被子掀开,起了床。 一边刷牙一边漱口的早川直美总感觉哪里不对,今天她的头似乎格外疼,比以前严重得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累,还想睡。 早川多津子看着自己女儿,脸色不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感受一下温度,问:“直美,怎么啦?你不舒服吗?” “是感冒了还是怎么了?不过似乎没有发烧。”早川多津子感受从自己手掌处传来的温度,略放了心。 早川直美刷牙,漱口,对着自己母亲笑一笑:“没什么,放心吧,妈妈!” “不用担心,只是刚才稍有点头疼,现在又已经没事了。” 看着母亲早川多津子担忧的眼神,早川直美不想告诉妈妈自己的情况,因她知道自己家里真实的条件。 这几年家中出了几件大事,让本就不多的积蓄花费了大半,妈妈供自己读书,就已非常不容易了,早川直美即使知道自己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隐瞒下来。 吃过早餐的早川直美,背好背包就去了学校。 路上,她的头还微微有些阵痛,似乎昨晚自己所梦见了非常重要的事。 早川知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想法,但有种冥冥的直觉告诉她,事实就是这样,昨晚她做了一个可能对她十分重要的梦。 现在,早川直美满脑子都在回忆昨晚的梦,可令她十分沮丧的是,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梦中是什么? 只记得一片波光粼粼的水色,以及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电车上,早川直美还在使劲回忆着。 现在这时间,因是上学上班的高峰,电车上的人很多。 正努力思索梦的早川直美,因太专注,随着电车晃动,一不小心没收住脚,踩到了一个穿黑色西装中年男子的皮鞋。 早川直美感到脚下有异,一看自己踩到了别人皮鞋,吓得脸色微白,连连道歉:“对不起,不小心踩到您的皮鞋了,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擦一下!” 说着,早川直美从自己口袋中拿出纸巾,准备替中年男子擦拭。 中年男子是有些不快,但看见是个国中生,本来不快的脸也渐渐的变得温和:“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安心上学吧。” 早川直美连连鞠躬,说着谢谢,下了电车,用小手拍拍,松了一口气,下车地点就是校门,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早川直美走一段不长的路。 路上满是学生。 即便在电车上因太过于沉浸自己的事不小心踩到到别人,早川直美还是在回忆着昨晚的梦。 她小步走着,口中喃喃:“水域,哪个地方的水域,好麻烦,到底在哪里呢?” “咦,我似乎记得了一个片断……” 在一个宫殿中,一个人在看书,而自己居然可以靠近了,早川直美望去,突然之间它的面孔变的清晰,竟然是自己的面孔! “啊!”早川直美惊叫一声,跌了下去,原来她太过专注,以至没有看路,不小心直直撞到树上,周围的同学都停止了脚步,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捂着头的早川直美,看着这样多的同学投过了关注的目光,脸顿时就红了。 一位男同学热心的问着:“同学,你没事吧?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早川直美尴尬摇头:“对不起!不用了,我只是有些昨晚没有睡好,有些恍惚,不小心走神了,多谢关心。” 等着同学恢复了正常,早川直美再也不敢分心,向教室而去,但她走了几句,突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咦,刚才我想起了什么,怎么现在都忘记了?” 制霸全国社 裴子云中午去了社团,才开门:“咦?有人在了?” 有人拉开了门,是村田诚一郎,过了一年,他个头长高了些,体格也强壮些,看见了裴子云,立刻鞠躬:“是部长啊,中午好,外面天热,快快进请休息吧!” “啊,是诚一郎啊!”裴子云进去,里面有着空调,还看见里面已经打扫过了,地板光滑,随口说着:“真是辛苦你了,最近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什么事,要说有事的话,早川桑,今天上午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村田诚一郎还是非常尊敬部长,恭敬的回答。 裴子云眼神微凝,问:“是吗?怎么了?” 村田诚一郎微微鞠了一躬,小声说:“今天,早川桑脸色有点苍白,在上午上课时还短暂晕了过去,现在去了医护室卧床休息了。” 裴子云听了,立刻站起身来:“这样的话,我就必须去看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夏季感冒吗?” 但这时“滴滴”声音响起,裴子云才行了一步,一皱眉,接过电话,却是坂上三千子的打来的电话。 “嘿,山田殿,在吗?”电话传出了坂上三千子郑重的声音。 “恩,我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裴子云不急不缓问着。 “是这样,山田殿,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就是我们接到了来自幕府方面的委托,要求您现在立刻赶去。” “外面已经有人等候了。” “幕府的要求吗?好,我立刻就到。”裴子云一皱眉,虽进入了民主社会,可是幕府的力量还并不小,并且还是名义上的政府。 这个要求,无法拒绝,当下就对着村田诚一郎说了一声:“你代我去看看直美吧,实在抱歉,临时有事。” “嗨,部长您只管去,我会转告。” 裴子云出了校门,在不远处,一位浅蓝色西服中年男子,外表普通,和上班族没有什么区别。 他正在观察着四周,并且迅速用笔在记录着,这时见了,迎接了上去:“山田大人,请过来,车子就在这里。” 一辆不起眼的轿车过来,裴子云进去,才坐下,中年男子就说着:“我是綿井弘通,这次与您的联系人。” 綿井弘通微微鞠了一躬:“这次召集,实在给您添麻烦了,具体的情况,您请看着这些的照片和信息!” 綿井弘通在手机上,把信息发给了裴子云。 裴子云看了一眼,就点首,沉入了其中,车子平稳而快速的驶过,直到了一处大厦处。 綿井弘通引着上了电梯,电梯平稳无声,寂静有些沉闷,抵达了二十一楼,走廊中有着穿着西服的人。 “是军人!”裴子云只是一眼,就闻出了这样的气息,他与许多军人战斗过,也指挥过大军,对此太熟悉了。 这些人个个剽悍,明显带枪,綿井弘通也不出声,示了通行证,进入一处。 “啊,山田君,你来了!”房间内,坂东嫒子看裴子云过来,一脸笑容问候。 裴子云也微微低头还礼表示礼貌,口中直接了当:“嫒子,幕府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坂东嫒子微微一笑,领裴子云向前,里面满是屏幕,其中有几位人员正在紧张的操作着。 屏幕上,裴子云可以很清楚看见,这些画面全部都是逮捕的现场的画面,而这些人被逮捕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 还没有等思考完毕,坂东嫒子稍微侧侧身,伸出手指着屏幕,对裴子云说:“山田君,您请看,这些都是倒幕人员被逮捕的现场。” “总共是十一处,我们约了时间,同时进行逮捕,以免串连。” 裴子云仔细看去,见着这些场面,有的是在公寓,有的是在商业楼,有的是在别墅,不由得点了点头,称赞:“真不愧是嫒子,了不起,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这么多的倒幕人员!” 坂东嫒子抿着嘴,眼睛笑的变成了月牙,轻声的说着:“其实这也不是我们坂东财团的功劳,更多还是幕府的力量。” “而且,您的作用也非常大,是您串起了这线索。” 坂东嫒子才说着,一个参谋急冲冲闯了进来,口中大声喊着:“报告,嫒姬大人,有紧急情况发生!” “日浦一夫发觉了我们意图,提前有所准备,逃向千户山,更严重是,他带着手下,拥有大量武器,挟了上百个普通旅客。” “我们的人现在正向山上赶去。” 坂东嫒子脸色一变,没有犹豫,立刻就命令着:“立刻上直升机出发,我们就近指挥。” 千户山 这是一座火焰山,更准确说是一片火山群,周围保留大片野生森林,许多野生动物生息在此,为千户山带来许多灵动。 而千户山虽不算高,但地势险峻,有“五步一山一风景”的美称,景色壮观,是一个旅游胜地。 因地势险恶的原因,每年都有日本游客在此受伤或死亡,即便如此,阻挡不了无数前来千户山的游客。 此时山下一片肃穆,密密麻麻的警车抵达,看上去,已经有上百警察包围,同时军警还是用喇叭大声喊着:“你们被包围了,快快投降!” 更远一点,直升机迅速在靠近。 第七百六十章 释放人质 千户山 直升机迅速近,内部甚是寂静,只有极微细鸣音和有节奏的机器声。 裴子云坐在舱内,感受到一种很强的预感。 未必是凶,是一种大变的感觉,宛是潮水一样,他突然之间想起了在大海中的罗搏岛,以及叶苏儿、祁千叶、廖青叶、初夏。 ——我不会忘记她们。 裴子云睁开眼。 直升机在下降,警察迎接了过来,这时已集中了二三百人了,坂东嫒子才下车,就被迎了过去。 架起的屏幕上是地图,一个少尉报告:“千户山,只有三条路,都很陡峻,直升机可以上去,但是难以降落,而且还有人质。” “不过,同样罪犯无处可逃……” 听着报告,坂东嫒子望向野州和延:“你是指挥官,就请指挥吧!” “嗨,放心吧,嫒姬大人,我们会解决一切。”野州和延只看了山上一眼,就微笑的说着,坐到屏幕前指挥:“释放无人机侦察。” 无人机飞了上去,渐渐山上一切都拍摄着,坂东嫒子平静望着屏幕变化,只觉手心里微微冒汗,看了一眼裴子云,发觉着他冷眼旁观。 “山田君才是真正的镇定。”转眼看回去,半山腰一处平缓地势,有一大片人。 这一片人看上去都是旅客,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子,看上去很不妙,时不时可以听见哭泣与啜泣的动作,但动作很是细微,显是压抑着。 在周围,手持枪械全副武装的人员,正用枪指着,同时观察着四周。 这些武装人员,身穿浅绿色作战服,神色坚毅,目光冷淡,即使面对这些人苦苦哀求,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偶尔转动的眼球中,还可以隐隐看到一丝凶光,显然这些人都是经历过血的真正的战斗人员。 不远处,靠一颗树木,拿着望远镜小心观察着山下的日浦一夫,眼神锐利,无视了山下不停喊着让他们投降的声音。 因日浦一夫这一行人行动匆忙,连自己一些必备装备都未准备,这些胁迫的普通人自没有多少待遇。 这些人不仅缺水,更缺食物,现在在山中,风吹的很冷,可称得上是饥寒交迫。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肥胖,衣服被刮破,身上更几处不浅伤口,血淋淋伤疤还没完全愈合,还看到渗出的血。 这时,忍受不了恐怖,森国浩靖低着头,扑在地上,突抱住其中一位全副武装人员的脚,大声尖叫道:“啊,求求你们,赶紧放了我!!” 一刹那,几把枪都对准了森国浩靖。 “我是寺本集团董事长森国秀信的儿子,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会有重报,父亲会给你们一笔很多的赎金!” 被森国浩靖抱着的武装人员,眼神中透着不耐烦,使劲甩着脚,发现没有将森国浩靖甩掉,于是“咔咔”打开了保险,将枪口对准了森国浩靖,就要扣下扳机。 这时,日浦一夫走到森国浩靖面前,对着士兵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开枪,用脚将森国浩靖的头抬起,俯视着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涕泗横流的森国浩靖趴在地上,抬起头望着一脸微笑日浦一夫,瑟瑟发抖:“是!求求你们放了我!” 日浦一夫听到了他的回答,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转手对人吩咐:“去,给他拿点吃的,和御寒衣物。” “嗨!”有人低首应着。 看见众旅客的脸色好了许多,日浦一夫露出了笑,这可以让旅客认为自己只是求财,自然安心许多,才想着,怀中一部电话震动起来。 日浦一夫眼神微凝,走到一侧,同时挥手,让别人远离自己,恭敬的问着:“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们已经确定,神降之时,还只有13个小时,你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对面传来了简短的声音,挂了。 “嗨,明白了!”日浦一夫精神一震,回答着。 山下,临时指挥部,突有人大声:“报告,有特殊信号出现,疑似上面的日浦一夫在与外界联系!” “解析信号,能否判断出日浦一夫是与何人取得联系?”野州和延立刻问着。 “抱歉,少佐!”一位人员不停的敲着键盘,同时满头大汗的说着:“这是一组经过复杂加密过的信号,短时间内我们无法解析!” “而且只通话了13秒左右。” “我就知道,这一群人后面肯定还有人!”野州和延用手敲击木板,让木板发出了“咔”的声音:“谈判专家,武川正章到了没有?” 武川正章,五十岁,东京人,出生于警官世家,能力出众,创造多次谈判奇迹,被日本媒体称“谈判大师”。 其中震惊全日本的“上野银行大劫案”与“8·29青森特大人质劫持事件”都是由武川正章亲自出面谈判,从而得到相对良好的结果。 不仅如此,武川正章提出了一项“反劫战术理论”,替日本培育多位谈判专家。 “武川正章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准备着。”一位人员回答着。 “如果武川正章准备好了,立即让他前去谈判。”野州和延命令着:“各小组织作好强攻的准备。” “嗨!” 千户山 一位手持冲锋枪的武装人员,小步快速跑到日浦一夫面前,报告:“大人,幕府方面的谈判者已过来了。” “要不要?”这武装人员目中泛着凶光。 “不!”日浦一夫看了看无人机的拍摄,又看了看下面隔了二十几米的谈判者,微微一笑:“来的正好!” “你去告诉他,如果满足了我们这些要求,我们就可以分批释放人质。” “首先,让官方给我准备100人三天的粮食与水,同时准备20辆最新卡库尔越野,告诉他们,寺本集团董事长森国秀信的儿子也在我们的手中。” “此外,还要十艘小型冲锋艇!” “你让他们给我准备30把撒切尔冲锋枪与1万发相对应的子弹。” “让他们派来三架直升机,具体来到这里的时间要由我们来定。” 日浦一夫毫不迟疑的说着。 “嗨!”有人记着,迅速过去,和下面来的人争论起来,过了许久,武川正章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指着自己的枪,一步步小心从山上退了下来。 立刻有人围了过去,问:“谈判怎么样?” 武川正章没有立刻回答,接过一瓶水,喝了一小口,舒缓一下,小步向着指挥中心而去,抵达后,自有着同步,指挥中心已经知道过程,武川正章还是眼睛微眯,对着野州和延说:“日浦一夫这一群人要求很高。” “不仅要食物,还要逃生工具,甚至要求了大量武器。” “这些要求,我们无法满足,特别是逃生工具和武器。”野州和延并不意外,看着山上冷冷的说着。 转了几圈,野州和延命令:“既有分批释放人质的诚意,你先将要求食物送上去,督促释放人质。” “要不要在水和食物里放下药物?”有人问着。 “不要,送上去也是给人质使用,不要节外生枝。”武川正章立刻说着:“这会激怒匪徒,制造血腥事件。” “好,就这办,立刻去准备这些食物!”野州和延命令着,在现代社会,这些算不了什么,很快,日浦一夫要求的食物与水就被送到了千户山上。 而让人惊讶的是,日浦一夫释放了7个人质。 当这些人质从千户山下来时,一大群记者就对着拍摄。 这一起劫持事件,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日本各大媒体早已派遣了记者等候,想要得到第一手最新消息,其中几家最权威的官方媒体,得到军方允许,就近对几位死里逃生的人质访问。 释放的人质都被记者包围起来,闪光灯闪着,摄像机对着,不顾人质惊慌或不安的表情问着。 “请问您是谁,是哪里人,到这里旅游吗?” “您被俘虏的话,有没有受到虐待,上面杀过了人质吗?” “上面有着女人和孩子吗?您现在有何感想?对上面没有释放的女人和孩子有什么感觉吗?诶……您别走,请说一下您的感想,拜托了!” 这一片混乱,简直可以称得上闹剧了,野州和延怒吼:“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媒体和记者?” “听说上面打了招呼,要新闻自由,允许采访。”有少尉尴尬的说着。 “混蛋!”民主社会,新闻媒体势力很大,野州和延也只有骂了一句。 “这是第三批了吧?”这时渐渐入夜了,采访的车子越来越多,裴子云有些疑惑望着这一场景,感觉有些奇怪,因每满足一个条件,对方就释放一点人,这一举动非常诡异。 大家都知道,人质是会释放完,而对方虽提出要直升机,但并不强硬。 难道他们不想逃吗? 裴子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突有所领悟,迅速拿出了手机,搜索着相关信息,发觉现在网络上暴光全部是人质释放消息,已经成了全日本的头条了。 “全日本关注,如果匪徒强硬拒绝谈判,可以强攻。” “但是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释放一批,整个日本都不会允许警方在这时强攻,只能继续谈判下去。” “这,是想拖延时间?” 裴子云立即转身,到了坂东嫒子的身前,也没有废话,立即说明了心中猜测。 坂东嫒子一惊,蹙眉:“山田君,你是说,对方在拖延时间?” “对,因为满足要求释放人质,虽每批都很少,但导致警方没有理由进攻,国民也不会同意。”裴子云举着手机说着:“网络上制造的舆论也是为了这目的,但为什么就不清楚了。” 坂东嫒子转了几圈,沉吟:“谈判专家武川正章也有所怀疑,为此我们也有所准备。” “现在,有好几支分队已在随时待命。” “只要当人质被释放的差不多,就强攻上去。”坂东嫒子眼中露出了一丝冷光:“谁都不可能逃掉。” 才说着,突然之间天地动摇,坂东嫒子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第七百六十一章 神代降临(上) 东京·二十间堂 二十间堂是橼舍隐系列在京都新作,是一栋二层日式别墅,坐落古寺庙原址上,毗邻东子酒店、京都国立博物馆,地理位置十分好,价格非常昂贵。 它是属于神户铁钢集团家主吉友幸一的资产,神户铁钢集团是日本钢铁企业一个巨头,财力深厚,据说与幕府也有很深的联系。 此时,二楼会议厅壁灯柔和,有音乐在响,地毯品质绝佳,空气带着檀香,主人在这一场会议中沉默坐着。 吉友幸一面色苍老,头发花白,脸上隐还看到星星点点老人斑,但眼神有神,偶然还带着锐利的光。 会议桌上坐满了人。 细谷英寿正在说着:“幸一大人,请允许我介绍下,山田信一的新作《七武士》以发行到了第五卷,剧情已到了明治。” “根据第四卷内容,文章中的倒幕,天皇得了大权,是有特殊原因。”细谷英寿西装整齐,衬衣雪白,微微低着头介绍着:“幕府有个政策,参觐交代,这想必不用说了吧?” 所有人都没有说声,这是常识。 参觐交代指各藩大名在一定时间内前往江户觐见将军,并在幕府居住一段时间,然后返回自己领地。 “一年隔一年到江户,加上路上时间,藩主根本不能在自己家里呆多少时间,只能遥控指挥,家臣渐渐控制藩政,而继承人更住在江户,等父亲死了才回去,更进一步削弱了对藩政的控制。” “这政策执行200年,导致倒幕时,倒幕军名义上军队属于藩主,但实际上被家臣控制,而大名又防范着重臣,导致大量中下级武士,甚至新加入的浪人,控制了新军。” 所有的人都静静听着,吉友幸一眼皮跳动了一下,取下眼镜擦了擦,而细谷英寿的声音在继续:“其实如果靠传统的重臣还好些,与藩主斗而不破,而那些中下级武士和浪人,平心而论,都是白眼狼,这具体还请看一篇——论中下级武士的破产——这个附录。” “武士贫穷如农民,晋升艰难,压抑了二百年,对旧体制恨之入骨。” “套书中落魄武士关口幸树临死前呐喊——都是大名和将军的错,要不,我怎么就这样落魄?” “而天皇并且无实权,不干事,反变成了最完美的君主,于是中下级武士和浪人,都敬爱天皇,集体投奔天皇,故天皇得了大权。” “可以说,天皇能胜利,完全是幕府政策导致的结果。” “而第五卷,天皇掌权,大阪商人集体破产,农税增加,武士大下岗,程度比之幕府更凶狠了数倍。” “书中五代目,就是在这背景下观察整个政策的延续,并且对旧武士举起了刀。” “不看第六卷和第七卷,单纯这五卷,就已经把战国、德川时代、明治时代,交代的清清楚楚。” “幸一大人,您对此有什么话说呢?”说到这里,细谷英寿抬高了声音:“历史,是这样演变了吗?” “这样演变的话,我看不出德川家康这个神君,神在何处,难道就是靠欺负寡妇幼儿而夺取天下?” “明治也并非是英明神武,仅仅是得了历史赠给的礼物。” “请恕我无礼,我并不觉得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能与横扫天下的新川大将军相提并论,更加不要说猴子了。” “也不觉得明治比和平过渡的幕府更优胜。” 整个大厅静静没有声音,吉友幸一无视了这个声音,只喝了一口茶,稍微看了看手上的表,沉默着。 而在吉友幸一的白坂邦昭看了一眼对面墙上钟表的时间,笑眯眯说着:“英寿,年轻人不要火气这么大,伤身!” “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白坂邦昭与吉友幸一身份地位相同,而细谷英寿代表对倒幕军投资集团,现在正在诘问。 细谷英寿非常年轻,才30出头,剃着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很锐气。 事实上也是如此,细谷英寿虽有着家世,但这样年轻就凭着能力,掌握了所在的千方证券投资公司。 千方证券投资公司听着非常普通,但在投资圈,千方证券投资公司是一个真正上规模上档次的公司,实际上也是对倒幕军投资最大一个组织。 现在会议桌上,足足坐满二十几人,如果把会议桌上的人所曝光,那会引起日本的经济上一次地震。 因在座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或是巨头,或是大鳄,或是财团领导。 细谷英寿的诘问,实际上就是不少投资者的心声。 的确,以前不知道内情,对德川和明治,都有所憧憬,但是迷雾散去,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过如此”。 这是非常恐怖的打击。 因此看着白坂邦昭漫不经心的模样,又一个投资者虎岛毅士忍不住了,他此时声音略显低沉:“邦昭大人,您这样说话,也太无礼了吧?” “我不得不考虑对倒幕军的投资,是不是合适。” “虎岛,你想背叛天皇?”又一个倒幕军的人阴沉的问着。 “哼,我效忠的天皇,是长禄天皇,可没有听说过明治。”虎岛毅士冷冷的说着:“而且当初说协议,我们有合适的理由的话,有权力终止投资!” “现在,我的企业,因你们的倒幕军,已损失了1/3,这理由已经很充分了吧?” 虎岛毅士的财团已被幕府盯上了,虽没有找到准确的证据,但蛛丝马迹总难掩盖,因此在相关产业上遭到幕府打压,损失惨重。 “是啊,当初你们可说好了!”第三个投资者柄谷康英微闭眼睛,缓缓的说着:“现在,请体面的结束吧!” “莫非,你们想违约?”隈本元纪冷笑,他是重工业方面的财团,有两家军工厂,与幕府关系密切,但是谁都不知道,掌控人暗中对倒幕军投资。 “吉友大人,白坂大人,请不要自误!”隈本元纪低沉的说着,倒幕派的力量,在熟知底细的财团面前,并不可怕。 在隈本元纪发言,整个会议上足足有三分之二人都提出要终止对倒幕军的投资。 吉友幸一也没有生气,只是站了起来,再微微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说:“既这样的话,就请大家稍等一会。” “我现在让人去,把终止的手续拿过来。” 虎岛毅士神色一冷,感觉到不对,立刻大声说着:“幸一大人,你不会想耍花样吧?” “我们只是来表明态度,并不需要你们所谓的手续!”细谷英寿此时冷静,意识到了什么,也赞同着。 白坂邦昭依旧笑着,只是笑容更深邃。 就在这时:“砰”一声,突然楼阁摇摆,一阵巨大晃动,诸人都是变色。 “这是地震?” 隈本元纪冷峻的脸,不由变得惨白,想使劲往外跑,可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怎么也动不了。 “快跑!”细谷英寿大喊,同时冲出会议厅。 虎岛毅士在晃动中摔倒,砸到一把椅子上,坚硬木头重重砸在头上,不由发出一声痛哼。 但虎岛毅士强忍着疼痛,迅速爬起了。 “毅士,快下楼。”细谷英寿大声喊着,一把手伸过来将虎岛毅士扶了起来,带着下去。 “我们也下去!”明石治夫、波島秀和、前角地健一就要离开会议厅,却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白坂邦昭、吉友幸一为首倒幕派,根本不管着震动,一起对东方跪下,而不知何时,会议厅打开了一个对着东方的巨大窗户。 这个会议厅非常大,二百平米,而其中除本就参加会议的人,还有一些服侍的人员,而这些人员都是吉友家所提供。 现在这些人都默不作声,隆重的跪下。 与此同时,不知不觉间,一股雾气浮现,笼罩着楼梯。 吉友幸一站了起来,本来苍老的他,似乎年轻了几分,大声说着:“诸君,你们不要惊慌。” “这些年,感谢你们的支持,现在回报时候到了——神降来临了!” 吉友幸一稍停歇了一口气,脸色变的有些狰狞:“对支持我们的人,我们并不吝啬,但对背叛我们事业的人,同样毫不宽恕!” “现在,正义降临了。”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细谷英寿惊慌的喊着,只见两个服务人员起身,一把抓住,按了下去,无论细谷英寿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不!” “你们怎么敢,千方证券投资公司会给予报复!” 话还没有落,刀光一闪,血淋淋的头颅跌了下去,滚入迷雾的楼梯不见,而虎岛毅士也变了色,看着一把刀刺来,连忙求饶:“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支持倒幕,我加入你们!” 但是这没有意义,只听噗一声,长刀刺入,在背后透出了刀尖,虎岛毅士发出了长长惨叫,在二楼翻滚跌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两人被杀,余下的人吓的脸色苍白,连声:“这是误会,误会,我们还会为倒幕贡献力量。” 这时,白坂邦昭来到面前,微笑说着:“这样就最好了,诸君,相信我们,合作才是你们的生路——去,打电话给日浦一夫,时间到了!” 白坂邦昭知道在场的人愤怒,也相信一旦离开,就会雷霆报复,可他们并不清楚神临的意义。 对许多人来说的社会规则,都为之改变。 “嗨!”服务人员应声说着。 第七百六十二章 神代降临(下) 千户山·神社 地震,山晃动起来,在日本几乎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地震,所有人都上过地震灾害救助课,有人质惊慌起来,连不知道内情,身穿浅绿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都不由脸色微变。 而日浦一夫反露出了喜色,他坐在这间不起眼的神社台阶上,神色有些疲倦,揉了揉自己的脸,舒缓了一下精神,这是长时间高度集中,让他有些困乏了,只得喝了一口咖啡。 这时一人迅速过来,躬身:“大人,我们发现了几支特种部队踪影,想必要发动进攻了。” “这早就在预料中!”日浦一夫微微一笑:“不过只要我们继续释放人质,他们不会进攻。” “看一下,现在我们手中还有多少人质?” “嗨,大人,我们手中只有30个人质了!”三高敏彦恭敬的回答,他是日浦一夫的副官,人质控制也由他负责。 “大人,我们现在这样持续下去,幕府也不会放我们离开,人质迟早放完,到那时,我们处境恐怕就不妙了!” “你害怕了吗?三高?”日浦一夫问着。 “大人,我愿为皇国尽忠,请尽管命令吧!”三高敏彦立刻立正,行了一个军礼,严肃的说着。 这时,重要干部安山健也迅速过来,神色有点小严肃:“大人,现在谈判员要求我们先释放寺本集团董事长森国秀信的儿子森国浩靖!” 寺本集团在日本餐饮领域有着很大影响力,在这个关键时,森国秀信也在给警方施加了压力。 因寺本集团董事长森国秀信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按照日本传统,不到万不得己,是不会考虑女儿继承家业。 “怕不止这样,现在人质不多了,释放了森国浩靖,余下的人就可强攻了吧?”日浦一夫冷笑了一声,想了想,望着不远处天空不停旋转武装直升机,说:“去,现在告诉他们!!” “把天上所有武装直升机和无人机全撤下来,给三个小时,让他们把我们要的直升机全部送过来!” “只要直升机到,我们就放了森国浩靖!” “要不,余下三十个人质,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临时指挥所中,野州和延一脸怒火听着报告,口中大骂:“混蛋,日浦一夫太猖狂了,而森国秀信难道不知道,现在这时提出这个要求,只会让这些叛军更加的张狂?” 坂东嫒子却在询问着地震情况。 “嫒姬大人,刚才东京发生了6.2级地震,震源深度11千米,不过不会产生较高海啸,可能有着余震。” “大部分建筑都应该完好,道路有局部受损,可能有民宅停水停电,但是政府表示不会有大问题。”有人立刻报告着。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必须迅速解决千户山了。”坂东嫒子暗松了口气,看着裴子云蹙眉,不由问:“山田君,怎么了?” “似乎很不对。”裴子云才说着,突住了口,看向着山上。 山上,日浦一夫电话又响,他掏出了手机,轻轻捂着手机听着:“日浦一夫,时间到了!” “哈哈哈!”日浦一夫听到这样说,立刻狞笑,肆意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山坡,而还被困的人质,听着笑声都不由得打起寒战。 日浦一夫笑完,抽出长刀,刀尖指着天,大声:“神降来临了,杀,杀了人质,进行祭祀!” 日浦一夫眼睛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听了这话,武装人员高呼:“神降!” “神降!” 人质中,前田河胜明紧紧握着妻子尾利出善子的手,身体不停颤抖,口中还是哆嗦着安慰妻子:“善子,不要怕,不要怕!” “有我在,一切会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尾利出善子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丈夫的衣服,身体也紧紧依偎着前田河胜明,眼神慌乱,小声的说着:“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一定可以,孩子还等着我们!” 但随着命令一下,倒幕军抽出了长刀,对着人质砍下。 “不!” “你们不能这样!” “善子!!”前田河胜明看到刀光的斩向妻子尾利出善子,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噗!!”前田河胜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雪亮刀尖穿过了他的胸。 “善子……”前田河胜明口中喃喃,眼神黯淡。 “我和你们拼了!”突然人质中,木谷武雄猛冲了起来,抱住一位倒幕军,双手使劲掐住脖子。 木谷武雄是一个健壮小伙子,强壮有力,曾在日本拳馆中学过武道,之前他抱有希望,希望政府可以帮助自己释放,看到不少人质陆续被释放,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所以并没有反抗。 然而木谷武雄没想到这些劫匪,会这样赶尽杀绝,不给任何活路。 在最后绝望时刻,木谷武雄猛跃起,抱住一位倒幕府军的大腿,摔倒在地,同时用手狠狠掐着脖子,以此搏命。 但还没等木谷武雄掐死,又一把长刀落下,只听着“噗”一声,鲜血四溅,木谷武雄的脑袋直飞而去。 这时,被木谷武雄压在地上的倒幕军才起身,口中吐了一口唾沫,一脚狠狠将木谷武雄的尸体踢了过去。 转身拿起长刀,投入了杀戮中。 哭泣声,叫骂声,嘶喊声,不知不觉汇成了一片,大量鲜血更不知何时汇集,缓缓在简单的神社前,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日浦一夫在鲜血形成符号前跪下,嘴中念念有词,用刀将自己手腕割开,鲜血滴入其中。 一阵风吹过,不知不觉,雾升了起来,接着,又是山体摇摆。 “余震来了?这样强?”山下坂东嫒子被突如其来地震差点摔倒,裴子云向前一伸手,将坂东嫒子扶住了。 坂东嫒子脸颊微红,她自己站稳了,对裴子云说:“山田君,多谢了!” 又立即对四周命令:“这次余震很大,赶紧查看,损失有多少?” “嗨!”士兵立即清点,损失可以很清楚看到。 地面上裂出了几个裂缝,临时指挥所受到了损失,可以看到几个士兵不小心被重物砸到,正在痛苦呻吟,而别人在努力帮忙施救着。 而不远处的镇町,更是损失惨重,即便这么远的距离,还可以看到山下镇町有着浓烟与火光。 这难道就是敌人要等待? 裴子云环顾了一周,冷眼看着,突然之间,若有所感:“系统?” 果然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神降已经来临,传奇时代即将开启,你的抉择至关重要,阵营选择——倒幕军/幕府军!” 虽说选择,可并没有按键,裴子云心念一动,对着坂东嫒子说着:“嫒子,应该进攻了!” “山田君,请不要随意开口,这是正事。”参谋看了一眼,对这个少年参与大事,他一直有些好奇,并且不满,说着:“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整个日本都在关注着此事,如果没有处理好,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后果。” “还是继续努力,再释放一批人质吧!” 裴子云冷冷看了一眼,对坂东嫒子说:“嫒子,上面没有人质了,请发动强攻吧,不能等下去了。” “啊,怎么可能?日浦一夫怎可能这样肆无忌惮?”参谋表情有些惊恐,也有些不满。 坂东嫒子看了看上面,她若有所思点了点首,命令:“既山田君这样说了,那事实就是这样了。” “野州君,请下达强攻命令吧!”坂东嫒子说着,见着野州和延有些迟疑,她表情冰冷起来:“野州少佐,我得到了幕府充分授权,我有着最高指挥权,难道你想违抗命令吗?” “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嗨,我服从您的命令。”话说到现在,野州和延也无从抗拒,但才说了一声,一股迷雾出现,这迷雾迅速扩大之快,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转眼之间,扩散到山下,似乎整个山都笼罩在迷雾中。 坂东嫒子一怔,闭上了眼,感觉了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山田君,事情不对了,这是圣居。” “倒幕军竟在这时开启了圣居,而且范围这样大!”坂东嫒子满脸不可相信:“这不可能,难道……” “嫒子,我听见上面喊着神降时代,这是什么意思?” “神降时代?” 坂东嫒子真正的变了色:“这不可能,自平安时代以降,神降就结束了。” 才说着,迷雾中突传来一阵整齐脚步,涌出了一大片士兵。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这些士兵一面迈着整齐步伐,口中还唱着,而裴子云听着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些士兵是明治时陆军。 看着这一大群士兵,迅速布着防线,坂东嫒子深深吸了口气:“不要再发信息了,现在传不出去。” “野州少佐,现在不是发呆时,请迅速履行你的职务。” 野州和延惊醒了,他没有说话,连连发出了几道命令,调动了部队,又看了上去,松了口气:“嫒姬大人,放心,只是旧时代的武装,虽我不知道哪里来,但是这种火力,我们完全可以歼灭——请放心吧!!” 第七百六十三章 看在尽忠的份上 东京作战指挥中心 山内瑛介在电脑上浏览着一份新发过来的资料,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在对面,又平雄二恭敬坐下等着。 片刻,山内瑛介忙完了事,身子向后一靠,喝了一杯咖啡,稍提了一下神,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又平雄二低头说着:“联队长,情况不妙,随着地震,各监督区都发现迷雾,尤其是千户山区,情况更不容乐观!” “坂东家新任家主坂东嫒子,因协助调查与作战,现在也被困其中!”又平雄二低首恭敬的说着:“连同秃鹫分队,以及一百余警察在内。” “人质和记者呢?” “由于第一次地震,人质基本上撤退,没有卷入,记者有十余人还留在原地,同样失去了踪迹。” 山内瑛介面无表情,轻捏着两眼之间,冷冷说着:“舆论控制令下达了没有?” “七分钟前,内阁已经紧急颁布。” “那立刻在外界戒备,有人出来,特别是记者,第一时间控制。”山内瑛介冷冷的说着:“现在是紧急状态,不能随便发布信息。” “嗨!”又平雄二应着,就在这时,“滴滴”声,山内瑛介腰间电话突响了。 山内瑛介眉微皱,还是立即接了电话,因他很清楚自己手中保密电话,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个号码。 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山内瑛介心中闪过几个面孔。 “瑛介吗?我是坂东匡志!”电话传来苍老的声音,室内顿时沉默,山内瑛介神色严肃起来。 鹿角馆 坂东匡志扶着拐杖,一手拿着电话,神色不好,面色苍白,有几个医生待命着,他缓缓说着:“我现在也不多说,请立刻派遣部队,去千户山区域救援。” “内阁关系我已打通了,不会让山内君为难,剩下的步骤就看你了!” “救援成功,坂东家必有厚报,那时,你的要求坂东家都会竭尽全力满足!” “至于晋升成大佐,不过是小事。” 山内瑛介听着这话,咽了一口水,目光微转,说着:“匡志大人,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是是,我明白!”电话搁了下去,又平雄二连气都不敢喘,只是沉默,而山内瑛介站起来,望着窗口,心中郁闷,本来联队长的位置级别就是大佐,自己只要任满半年就可晋升,不想才当上一个月就出了这事。 现在,坂东家又施加了压力。 良久,山内瑛介已经有了决断,命令:“请求警视厅加派人员勘测,让后勤组继续进行穿透性联系,务必和里面失踪人员联系上。” 又平雄二听到了命令,吃惊问着:“联队长,您不准备调动雄鹰和灰熊?” 刚才坂东家拜托的可不是警察。 山内瑛介脸上肌肉一抽,冷冷说着:“我是东普连的联队长,要对我的职务负责,现在,东京安全才是最重要,再说秃鹫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谅想不会有事。” “就按照我说的办。” “嗨!”又平雄二心中佩服,敬礼后快速拨打着电话。 鹿角馆 “咳咳!”坂东匡志沉着脸放下了电话,连连咳嗽几声,周围医生冲了上来,查看情况。 坂东匡志挥了挥手,说:“放心,现在我还没事,现在能联系到嫒子吗?” “十分抱歉,之前有过简短通讯,现在再也联系不上了,在千户山区的人也是这样!”由口文雄擦了擦额上汗水,打开投影,指着资料说着:“家主,地震后,千户山地形已发生了变化,出现几条深沟!” “让我们赶过去的人,一时难以到达,最重要的是,一旦深入迷雾区,就失去了联系。” 坂东匡志没有继续听下去,抬眼看着窗口外面,幽冷的说着:“现在,颁布我的命令。” “嗨!”由口文雄立刻应着。 “迷雾区外面,设立接应站,一旦迷雾消失,立刻接应。” “派遣敢死队继续深入探察。” 这都是很正常的命令,接下去,坂东匡志唇上泛起一抹冷笑:“还有,密切关注着东普连的动向。” “如果出动就罢了,要是不出动……” “山内不会这样不理智吧?”由口文雄不由目瞪口呆:“其实东京现在非常安全,不但有重兵,还有着最多的武士。” “不,山内瑛介啊,其实是相当忠诚的人,就算东京非常安全,这时有七成可能会按兵不动,如果是这样,你与他联系时,务必若无其事,对他的道歉也可以接受——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我还是很理解!” 坂东匡志笑了两声,但是这笑声顿时使由口文雄毛骨悚然。 “由口!” “在!” “可佩服和理解,不等于认同,如果这样的话,你拟个计划,一年半内弹劾,使他失去这个职位!” “第三年,就让他‘病’死,看在山内君为幕府尽忠份上,就不祸及家小了。” “想必他会充满感激吧!” “嗨!”由口文雄应着,当他到外面传令,明亮灯光洒在身上,但这反使他感到一阵战栗。 千户山 “哒,哒,哒”瞄准镜中,对面隐隐的迷雾中爆出一篷篷血雾,立刻有五六个人倒在地上,但接着,一个射击的秃鹫队员眉心炸裂,整个脑盖揭了开来,红白脑浆飞出,栽倒在地上。 “对方枪打的很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又听见“砰”一声,又一个警察应声而倒,胸膛处破了一个血洞。 伏在地上的人,立刻呼唤了火力。 “砰砰”几声巨响,几道炽烈火光肆虐而来,照亮雾一角,只又迅速在这浓厚的雾中消失了光亮 是几架直升机的火箭弹对着明治时军集合处发射,火箭弹带着长长尾巴落下。 “轰”一声,火箭弹爆炸,一片明治时军伏在地上,但很快又有大部分重新爬起来战斗! 裴子云看了看场景,皱着眉问:“火箭弹,就这点威力?” “不,应该不是,威力变小了许多。” “您仔细观察!” “当火箭弹爆炸时,四处雾气有急速向它涌过去!”一个军官眯眼,使劲观察,回答的说着:“当然,敌人的战术素养很高,也是重要原因。”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一架武装直升机在空中爆炸,肆虐火光一时间闪过了裴子云的眼。 裴子云在光照耀下,发现了上空的神社。 在迷雾涌起时,政府军就没有时间再去管日浦一夫的踪迹,因从雾中出现明治陆军数量太多了,稍不小心,就命丧敌手。 裴子云戴了上红外线夜视眼镜,向后退了去。 只有十几步,迷雾越来越浓,连前面爆炸和射击的声音都削弱了许多。 裴子云快步而行,抵达一处,透过夜视镜仰首看着上方——这是一处悬崖。 裴子云没有再关注战斗,专心一意一步步攀爬,其实离着战斗区并不是太远,也不过是一百米,要是有敌人发觉,结果自然非常危险。 但迷雾掩盖了一切。 裴子云猿飞鹰扑一样移动,没有任何辅助在悬崖上攀爬,只见手指一插,必能恰到好处插入山石缝隙,接着一拉,人就和蝙蝠一样翻上去,瞬间又抓住一块稳健的岩石,继续攀爬! 攀爬不过是三分钟,就翻身上了一处略平的山坡。 已经到了。 血腥与腥臭的气味混合,充塞在附近。 许多人并不清楚,无论是英雄还是懦夫,在死时,随着括约肌失去约束,都会大小便失禁。 无人可以克服。 在迷雾中,裴子云立就地一滚,迅速滑到了一人身侧。 佐京恵士抽着烟,望着不远处正与明治军生死搏杀政府军,喘息着,有点作呕的感觉。 佐京恵士并非是那些“特殊者”,是日浦一夫招募的土著,他手上有几条命,不得不跟着逃亡,虽早就明白,上了这黑船,自己最终的结果,或被当场击毙,或永远囚禁在监狱中,没有别的可能。 警方攻击时,他就有了死的觉悟,但他没有想到,雾中涌现出大批的神秘士兵,然后就由警匪片,变成了战场片。 说实际,虽杀过人,但面对战场上横尸处处的惨样,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呕吐感。 幸亏有着神秘士兵抵抗,自己等人就可退到后方,佐京恵士不得不用香烟来压抑着恶心,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 一根烟才抽了一半,突刀光一闪,佐京恵士只感到一阵凉凉,眼前一暗,人头就飞了出去。 裴子云一刀解决这人,没有耽搁,向前冲去。 不远,一人几乎凭着直觉,向着裴子云看去,想发出信号示警。 裴子云人影已至,长刀一一抹,划入咽喉,虽是木刀,但削铁如泥,切开脖子,连细碎肉屑都没有,颈动脉喷出血,撒到空中。 “有敌人!”周围几个明治军,都是老兵,转身立刻扣动扳机,只听着“砰砰砰”连声,子弹扫过。 下一刻,一道流光贴着地面,滑雪一样滑至,蓦一起身,一刹那,木刀挥出,所到之处,人体和纸一样脆弱。 七八段身体抛洒,甚至上半段身体由于冲力而飞出半空,鲜血和内脏四溅。 枪声蓦一顿,接着就听到一阵“噗噗噗噗”声音连成了一片,这是是肉体同时用利刃刺破的声音。 每一声都代表了一条人命消失。 真正是杀人如草。 一口气杀了十数人,裴子云就地一滚,第二批子弹又打了空。 对方也是战场老兵,杀红了眼,打了子弹,血往上涌,大吼一声,端枪就冲,这是明治军的习惯——刺刀术。 第七百六十四章 流星雨 “死!” 人影一闪,闪动的速度肉眼已难分辨,刀光幽暗,隐隐带着异鸣,裴子云横刀而立,已经穿了过去,血在木刀上向下滴去。 “呃呃……”十余人的尸体跌了下去,在黑血中挣扎一下,就此毙命,而几乎同时,木刀多浮出十数个面孔,转眼就被木刀拉了进去,木刀又幽黑了一分。 裴子云脚下微顿了一下,就向神社内部而去。 进入神社发现,空无一人,空气中凝结着淡淡的香味。 这时,一位穿着盔甲的武士突然出现在前面,它并没有进攻,而是对裴子云一躬说着:“山田君,请进!” 裴子云望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武士,没有丝毫惊讶,跟着而去,进了一处静室,一入去,就看见了一个少女。 房间幽静,建筑古朴,少女在房间内都打着红伞,闻到了声音,她由远及近缓缓行了几步,在房间内,红伞似乎是红色蘑菇,格外醒目,而伞下的少女,低垂着,露出了脖子,很是温婉。 当裴子云进来,武士将门关上,缓缓离去,裴子云皱眉:“玉依姬?” 日本神话中,为海神锦律见次女,丰玉姬之妹。 “是我!”玉依姬拿下了伞,微微鞠躬:“山田君,姑且就这样称呼吧,欢迎您来到这里。” 裴子云面色严肃轻轻点了点头感谢,坦然跪坐,这时日浦一夫微微躬身,将茶放在了裴子云面前,又退了几步跪坐。 裴子云不多看,喝了口茶,问着:“姬樣,您来此有此见教?” 玉依姬注视着对面裴子云,还是看不出底细,神色一黯,无奈一笑,她能存在的时间并不多,说着:“现在神降时代已来临,这个时代会是我们神的世界!” “山田君,你是神,我们也是,但我们则有着多个,有着高天原。” “加入我们,总比外面那个春鸟姬要好吧?山田君,请加入我们吧,拜托了。”说着,她微微低首请求。 下面的日浦一夫微微变色,指甲刺入了手掌。 东瀛号称八百万神,实际上真神不过一千之数,日本三大妖怪说法不同,其中一种就是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岳丸。 酒吞童子是传说是活跃在平安时代大妖,身长六米,虎背熊腰,喜欢饮血,头有五角,日浦一夫有幸见过一面,连半神都不是。 别说是天照,就算是见了玉依姬都得恭敬跪拜。 千年大妖,都不能成神,而现在这机会,却给了眼前的少年。 裴子云沉默了下,摇了摇头,说:“很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不可能加入你们!” 玉依姬听到了裴子云这回答,很是遗憾,说着:“山田君,请务必再考虑下,高天原诸神,千年难堕,不是那些野神可比喻。” “您加入的话,就成了正神,这是许多神灵费尽一生都难得到的结果,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 “而且神代开始了,你不加入的话,怕很难有善果,这并非是威胁,而是事实,您应该清楚。” “的确,可我还是只能说抱歉。”裴子云说着。 “那真是太遗憾了。”玉依姬叹了一声,话才说完,整个人就消失了。 “去死!”不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日浦一夫已抬手就是一枪,只听“砰”一声,子弹瞬间穿过,而裴子云不慌不忙,木刀一侧,子弹一刹那打在了锋芒上:“噗”一声切开。 “砰砰”第二第三枪打空,子弹追过去,只穿过了残影,接着,木刀斩下。 “不!!”日浦一夫发出绝望怒吼,但是接着,木刀斩断血管,毫不受阻的切断颈骨,一颗脑袋飞出。 大股的血喷出,无头的尸体重重落下。 接着,似乎去掉了屏障,整个外面枪声大作,裴子云沉声喝着:“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神降已经来临,传奇时代即将开启,你的抉择至关重要,阵营选择——幕府军(完成)” “任务:你受到了诋毁,这影响着你的传奇之门,请迅速反击,稳定传奇之门(未完成)” 按了确定,梅花一动。 “裴子云(山田信一),权限真君、消失之神,阵营已选择,此世界切入点获得,命运点恢复使用,系列任务刷新。” “主线终于重启了吗?”裴子云看了看系统:“原来在上个希腊世界,我还有5个命运点,保护石渡诚人妻女获得1个,保护春鸟姬化身坂东媛子获得2个,完成传奇之匙获得3个,总共已有11个。” “还有一个传奇之门也快完成了。” 这时,外面传出一阵厮杀,听着“哒哒哒”的扫射声,以及轰轰轰的火箭炮的爆炸的声音。 只听“轰”一声,数个满脸杀气的士兵冲入,大叫:“举手,跪下!” 裴子云仿佛没有听见,目光一凝,一个军官立刻喝令:“开枪!” “住手!”坂东嫒子喝着,在门口进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问着:“日浦一夫?” “是的!” 坂东嫒子说着:“难怪下面的倒幕军的抵抗突然之间变弱,山田君又立功了。” “有些人无礼,还请见谅,刚才初步统计,秃鹫队有十七人阵亡,而警察有三十一人,伤亡很重,我代他们向您道歉和感谢。” 说着,她重重弯腰,挥手让士兵出去,又低声问:“您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吗?” “是玉依姬下降了,她想让我加入高天原,我拒绝了。” “是吗?难怪!”坂东嫒子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刚才她感觉到神力的下降,是不想有着变故,现在听了,笑容明媚起来:“幕府会对您的忠诚和功绩进行奖赏。” “不过,刚才可未必是真的玉依姬。” “玉依姬在此世界,可是代代肩负起守护的职责,每代首席巫女都以玉依姬为名,是亲族传承,通常是内部通婚,借此维持血缘纯净和力量,当然偶然也有外人获得这职位,也许您看见的,仅仅是这代的首席巫女吧!” 裴子云点了点首,没有分辨,出了神社。 这时迷雾渐渐散去,一轮皓月当空,繁星点点,看不出半点刚才战场的气息,裴子云坐到了一块碎石上,翻开了一个装备袋,拿出一瓶清酒,开了盖喝了一口。 坂东媛子跟了出来,笑了笑:“山田君,你还没有到喝酒的年龄吧?” “可我元服了。”裴子云笑了笑,见四处无杯,继续清酒喝着,也不递给她。 周围的士兵不断收拾着,更远处,人声鼎沸,有救援队开进来,记者更是吵闹着,山崖上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裴子云喝完了酒,侧着身子问着:“这次,你们坂东家损失大不大?” “多谢山田君的关心!”坂东媛子眉间流露笑意,划看着手机,又望着山下的人群说着:“损失微乎其微,特别是没有人员损失。” “少许财物受损,对坂东财团不值一提,特别是还有保险。” “不过这一次的地震,来得蹊跷,与倒幕军,甚至高天原脱离不了关系!”说到这里,她神色又有些沉重:“山田君,事情在变化,我感觉东京,不,整个日本,都有着巨大变化,情况不是很乐观。” 说着,坂东媛子手机开了一份资料,交给裴子云,让他看看。 现在这时,坂东媛子已和外界联系上,坂东家也第一时间就聚集了大量人手交由坂东媛子指挥。 同时,坂东家送过来的还有大量的相关资料,而现在坂东媛子打开的这一份资料,就是有关这一次地震与倒幕军间的联系与分析。 裴子云接过坂东媛子手机,翻看,心中更明了了现在局势,自己有系统任务,知道这是神代下降,但东京迅速反应过来,也不简单。 才寻思着,突然漆黑夜空,陡变得一亮,光闪耀着人的眼。 “嗯?是流星!”坂东媛子一惊,有些郑重的说着,只见着一颗流星落下,带着长长的半透明的尾巴,划破黑寂夜空。 如果仅仅这样,也不稀罕,但接着,数千颗流星一起落下,化成了流星雨,群体的光晕在夜里鲜亮起来,照亮了星空。 “似乎不仅仅是落向日本?”裴子云看着划过的流星雨,心中闪过一念,眼睛微眯起来——当流星雨划过天空时,周围一切似乎都发生一点改变。 空气,大地,整个世界,似乎不知何时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意味。 坂东媛子望着闪过的流星,神色严肃起来:“山田君,事情恐怕不妙了!” “你感受到了吗?” “神代降临了!” 坂东媛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怅惘,一丝恐惧,一丝憧憬。 裴子云郑重问着:“媛子,神代降临,是神明下降吗?” “不,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坂东媛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指着这流星雨:“我能感受到,现在降临的并不是神,恐怕是历史上的明星,我感觉到了历史的气息。” “历史的气息吗?但这次不是,以后,真会有神明下降吗?”裴子云望着坂东媛子追问着。 坂东媛子听着这个问题,沉默着。 裴子云也没有继续追问,走了两步,望了望四周,就对着微微鞠躬,说:“十分抱歉了,时间已经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晴邻町 东京·晴邻町 脏乱街道上,不时可以看见老鼠,这是日本东京一个贫民区,当然官方在明面上是不承认。 而这一个町,是东京唯一会发生暴动街道,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没钱、没工作、没家,有的人全部家当只有一个包裹。 城市光鲜亮丽背后,很难相信,有这样一群面色惨淡的人在艰难度日,此外还有一些因犯罪或别的事,而特意躲在其中,因此这个区虽有许多监控,治安非常差。 夜已深,不久前还发生过地震,一场混乱才平息,点点月光下,还可以看见墙角暗红色的血污与黑黝黝的不明液体。 一个醉汉躺在地上,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四周摆满了空空的啤酒瓶,依稀还可以看见几只漆黑的小虫爬来爬去。 巷子深处,一间破旧住宅,老旧床上少年盖着薄薄的被子,突然之间惊醒,面色狰狞,额上满是汗,在月光下可以看见隐隐出现一点阴影。 “呼!”终于,野崎直政睁开双眼,缓缓抬起了手,擦了擦自己汗水,这才望向四周。 房间中一片黯淡,狭窄的房间放了两张床,野崎直政却不受影响,眼中闪出了点点红光,他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才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很虚弱,就连掀开被子都感觉有些吃力。 野崎直政扶床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移动了几步,差点摔倒,对面传出了声音:“野崎,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还没有好,要喝水吗?” “不,佐佐木桑,我感冒好多了,我去下卫生间,打搅您了。”野崎直政说着,他从小住在这里,这房间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总共十五平方米。 对面床上的是佐佐木平二,46岁,据说原来是一家健康器材生产商的总务课长,但不知何故惨被解雇,无颜面对妻子和邻居,也没有勇气自杀,选择了“人间蒸发”,现在在贫民窟里,以一天500円租了一张床。 野崎直政到了卫生间,用水擦了擦脸,拉开了有些破旧的窗帘,望着天上点点星光,一时出了神。 半晌,野崎直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迷离,叹着:“又回到世上了吗?” “实在是无法想象,真和梦一样!” 野崎直政闭上了眼,缓缓接受着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原来是这样?” “是一个高中生?” “福也高中?” “而且现在,称之科技的造物这样发达了,拥有上天入海的各种工具,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时代!” 野崎直政不由感叹。 “但很快,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了!”野崎直政喃喃说着,睁开了眼,拿出手机,也没有犹豫,直接迅速按了几个电话号码拨打。 电话接通了,野崎直政就沉声念着一个和歌:“空蝉浮世间,浪击浅濑沫返跃,飞沫犹乱玉。” 电话对面也立刻回应:“然其儚渺不得拾,举袖扱之化泡影。” 在暗号对应完,对面就恭敬的说着:“恭喜,里见大人,欢迎您降临!” “不,现在我叫野崎直政。”野崎直政摇了摇头,缓缓说着。 “嗨,是,野崎大人!”对面低首,对着电话恭敬的说着。 野崎直政就直接问:“主公和将军,还没有醒吗?” “是,将军并不清楚,主公的话,的确还没有觉醒,所以还请您主持大局。”对面立刻说着。 “这样的话,那就暂时由我主持大局。”野崎直政听了话,立刻当仁不让说着,他是三千石的一门众,有着这个权力:“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立刻加速主公的觉醒!” 野崎直政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严厉:“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中,不能有半点的遗忘!” 野崎直政郑重说着:“在降临时,神就叮嘱过,降临最要紧的事,就是现在非常脆弱。” “虽说我们身份都是秘密,但也不可大意!” “为了渡过这个关卡,我们必须获得相对安全的环境。”野崎直政的眼睛中浮现了点点红光:“在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山田信一!” “此人来历不凡,又查不出底细,是最大变数,就连神都对他有所关注!” “对付山田信一,你们有什么计划?” 对面,立刻就用手机发送的邮件,说着:“大人,您请看,这是参谋部的计划,你选定其中一个,我们就会执行!” 野崎直政看了看手机上接收邮件弹出来的提示,打开邮件仔细看着,良久,就下了决心,说着:“以我们的力量,正面对抗并不理智,执行以2号计划为主!” “野崎大人,二号计划是引诱着山田信一离开东京,不能在这最脆弱的阶段干涉我们,但里面有个问题,诱饵是山田信一的女友早川直美,她是天津神的后裔……”对面立刻回应的说着,显不肯承担责任。 “山田信一继续停留在东京,就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干扰!”野崎直政的语气加重:下意识用手抚摸着手机:“所以必须调离山田信一,而调离的计划中,早川直美这个最佳。” “她是天津神的后裔,本身就是打开门户的钥匙。” “进入门户,就是我们的主场,不但有着优势,能格杀或劝降山田信一,就算退一步,也可束缚他一段时间。” “因此就算有所得罪,也必须用早川直美了。” “这是我的决断,就按照这个执行吧!” “嗨!”有人承担责任,对面爽快的答应了。 “还有,现在我一具身子非常柔弱,你立马通过渠道给我安排一下,让我休养一下身体。” 野崎直政伸出了自己手,照镜子,看着面黄肌瘦的自己,冷冷的说着。 “嗨,请放心,大人,虽我控制的力量还不多,但这点小事非常容易,我先在您的卡上打20万円。” “余下的事,我们也会安排,不会让幕府闻到破绽!”对面没有犹豫,立刻答应,见着无话,电话搁断了。 卫生间一片静寂,野崎直政想起了往事,神色变幻,喃喃:“神君,虽有着身份和位格的差距,可未必还是您德川家的天下。” “里见家不能重新走老路了。”野崎直政默默想着,本家先遭秀吉斥责,被没收上总,关原之战中虽属于德川家康的东军,跟随德川秀忠出阵立功,但庆长十九年(1614年)减封到四千石。 三年后更全部抹收,里见家就此断绝,馆山藩只维持了2代。 想到这里,野崎直政喃喃:“必须建立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回到了房间,见着一点火光在亮着,知道佐佐木平二没有睡着,他突然之间有着念头,问着:“佐佐木桑,听说您有几个同被解雇的部下,也在晴邻町?” “……野崎,你问这个干什么?”对面传来了苦涩的声音。 “佐佐木桑,这你不用问了,我只想问下,您难道不想恢复男人的尊严吗?”野崎直政单刀直入:“我有极道的渠道,能加入,需要人手,您想不想加入?” 佐佐木平二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 在日本,许多公司维持着终身雇佣制,中年男性一旦失业,很难再找到同等工作,甚至很难再找到工作,没有了工作,日本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只毫无价值的丧家犬。 以佐佐木平二来说,排队等待“工头”安排工作,一天结束领一天薪水,没有工作就去领取救济粮,有一次差点被妻子撞见,只有仓皇而逃…… 恢复男人的尊严,回到家里,这是梦寐以求的事,佐佐木平二坐了起来,在床上磕了下去:“野崎,不,野崎桑,如果你有着渠道,我们愿意跟随,拜托了!” “行,那就跟着我吧!”野崎直政露出了微笑。 早川家 早川直美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地震,且震感明显,就连学校都受到影响,有几栋房子出现了受损,而且据说学校还有老师因此而受了伤。 今天是周三,不是节假日,但因地震,学校紧急放了五天假,要求学生回家,保证安全。 一路上,早川直美发现,地震比她想象要严重多,不仅看到四处奔跑、相互协作的日本民众与军队,同时发现了不少惨状。 被震垮房子,被飞来石块压扁轿车,横在路中树木,不远的呻吟,点燃房子,都让早川直美感觉到非常陌生。 而让早川直美吓了一跳是,在家不远处,她发现一位被广告牌压住的行人! 这位被广告牌压住的行人,在一个房屋一角,因早川直美感觉有些不对,不顾母亲早川多津子的警告,走了过去。 当她走过去时,在隐蔽角落,发现了这人。 被发现时,这人已快不行,石块裂缝间可以看到身上衣服破烂,满是凝固的血,嘴角也渗出血。 他的手还在推着压在他身上的广告牌,但显然没有多大作用。 当早川直美发现这位被广告牌压住的人,这人也感受到她的存在,他费力转着头,睁开血泪模糊的双眼,对着大声:“救我,求求你救我!” 早川直美被这面孔吓了一大跳,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还好母亲早川多津子赶到,将她扶住了。 早川多津子看到这一幕,没有犹豫,立刻大声呼喊求救。 很快,一大群人赶了过来,将这位伤者抬上救护车。 当这人被抬到担架上时,早川直美看见,这位伤者左脸,被广告牌一块铁皮深深的割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快要凝结,但还在不停流血。 惨白的骨头与血红的肌肉,加上一点点掉落的鲜血,差点就让看到这一幕的早川直美吐出来。 还好,早川多津子及时用手将她的眼捂住,不让她看到后面更恐怖的场景。 即便这样,早川直美眼前还一直浮现着这让她恐惧的一幕。 随意应付完晚饭,早川直美躺在床上,发现一时间无法入睡,眼前还闪现过恐怖的面容。 不知不觉,似乎有些迷雾散开,一切都恍惚起来。 第七百六十六章 钥匙 “冷,很冷……啊!”早川直美一声尖叫,在梦中醒来,她睁眼看了看周围,发现一片黑暗,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发现现在还在夜里。 “刚才似乎作了个梦,又记不得了。”早川直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在噩梦惊醒过来,摸了摸,全身都是汗,湿哒哒的感觉很不舒服,而且这时,头也异常的一阵阵疼。 早川直美没有多想,起床准备洗澡,这时空无一人,她进了浴室,把门关上,并把牌子翻成使用中,脱掉衣服,开始放水。 “加点沐浴露。”早川直美闻着沐浴露的香气,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到很满意,就全身沉了进去,略烫人的水一下传递着温暖,感觉浑身都放松了。 水似乎有一种神奇力量,正在按摩她的全身,甚至脑袋也不再那么疼了,早川直美赞叹着,眯着眼。 不知不觉,她恍惚着,感觉到自己不断下沉,越来越暗,满是寒气,而且在水中不断下沉的绝望感开始一遍遍冲击着早川直美的心理防线,渐渐,她的意识有些涣散,整个人飘了起来。 “哗”突然之间,一阵水花飞溅,早川直美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头已沉在水下,顿时连呛了几口,她手脚发软,一阵扑腾才把头伸了出来。 “呼呼呼……”早川直美下意识大口喘气,刚才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这种缺氧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怎么了?感觉在床上,我也是这个恶梦?”早川直美一颤抖,双手狠狠揉搓了自己的脸,才有点冷静下来,双臂撑着浴缸缓缓站起来,速度很慢,因感觉自己胳膊有些酸痛。 艰难站起身,拿一条毛巾,早川直美站在镜子前,擦拭自己身体,突然之间,镜子中里的早川直美动了起来,对着微微一笑。 “啊!”早川直美一声尖叫,连连后退,在浴室中脚一滑,踩个空,重重跌了一跤,整个人顿时昏迷了过去。 良久,早川直美醒来,她睁开了眼,动了一下身子,发觉自己在床上,不由喃喃:“刚才,难道是梦?” 可是早川直美又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她打开了床头灯,露出自己的腿,发现膝盖上有着一块青紫的淤血,这明显就是跌倒导致。 “这?这是怎么回事?”早川直美一阵恶寒,脑海一片空白,突然间,裴子云的面孔闪现在脑海中,顿时心中涌现一股冲动。 “不知道部长现在怎么样了?在学校时就没有看见部长!” “地震中,部长应该没有受伤吧?” 早川直美拿起摆在床头不远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此刻已不早了,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窗帘微微露出了曙光。 “这时打搅,是不是有点不好?” “不管了,现在发邮件,等部长起床了再接也可以。”早川直美露出了挣扎神色,迟疑许久,还是在手机上迅速敲打,对裴子云发了一封邮件。 让早川直美高兴的是,她所发邮件,在五分钟后,就被裴子云回了。 看着裴子云的邮件,早川直美露出了笑容,邮件上写着:“直美,怎么了?我有着事,现在才到家。” “你是没有睡好,还是已经醒了?” 川直美看到这里,心中喜悦,想继续对裴子云说些,于是再次按动手机,写着邮件,但才写了几个字,她的手僵住了,按不下去,眼神中也露着一丝惊恐。 此刻,屏幕上的早川直美在笑,笑着笑着,她开口说话了:“直美,你为什么抗拒我?” “我就是你啊!” “不!”早川直美发出了一声尖叫,晕了过去,手机直直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离着早川家不远一处住宅中,庭院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树叶被风吹拂着,在地面不停的打着旋,在点点星光月光照下,树叶、阴影,黑暗、星光构成了一副阴沉的画面。 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二楼房间,仔细看去,会发现些灯火。 “嗯!”一个阴阳师打扮的人,手中拿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突然之间闷哼了一声。 “不好,岩清大人遭到反噬了!” “茂典大人,你没有事吧?” 岩清茂典的口鼻渗出了血,他摇摆着,用手擦了一把,手背上满是血,他苦笑了一下:“香高,三森,我没有事。” 两位阴阳师,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还是一脸担忧,迅速上前查看。 香高佳行眼睛狭长,鹳骨突出,身体消瘦,戴一顶黑黑帽子,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似乎不好相处。 而三森博之一脸如刀削,五官硬朗,整个人看起来很方正。 虽三人穿的都是阴阳师的服饰,但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一两人与岩清茂典的有些区别。 就是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一领口上绣着是红色樱花,而岩清茂典上绣着则是金色樱花,并且花瓣也不一样。 三森博之一拿出纸巾,交给岩清茂典。 岩清茂典接过纸巾,将自己口鼻血擦去,又擦了擦手,再接过香高佳行递到手的一杯茶,稍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喉咙,这才缓缓说:“放心,诸君,没有大事,只是预料内的反噬。” “只是没有想到,反噬这样大!”岩清茂典神情一变,看着纸巾上面的血,有些心痛的说着。 “神代降临,神血都在苏醒,有的甚至返祖。” “这些人力量都在增强,所以我虽有信物,也受到了反噬。” “但是,还好,幸不辱命,终还是完成了!”岩清茂典脸上露出一股兴奋:“早川直美已植入了需要的开启命令。” “这也幸亏她虽有着神血,但是她本身的意志并不强,只是一个没有经过多少事的普通国中生。” “只要稍有训练,或者就算没有训练,单纯成年了,我就可能失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成功了。” “太好了,岩清大人!”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一恭敬的起身鞠一躬,高兴的说着:“既然,岩清大人已经完成了您的任务!” “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一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着。 “接下来,我来处置早川直美的母亲早川多津子。”香高佳行从自己包中拿出了一个镜子,眼神中露出异样的光:“这法器早已经积蓄了三天三夜的法力,只要一对面,就可起作用。” 三森博之一接口说着:“早川直美的父亲,同样有着海神的血脉,但是非常稀薄,也没有觉醒的迹象,就算这样,直接改变还是太冒险了,但是钥匙只要有一个就足了。” “既是这样,一个公司任务,调他加班就可以了。” “早川直美父亲,就由我来扮演吧。” 三森博之一露出了一丝爽朗笑容,与口中诡秘的话形成了强烈反差。 “恩,可以,请记住,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岩清茂典慎重的再次强调:“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 “别的不说,武士压制了我们许多年,可我们阴阳师和巫女,才是使唤鬼神力量的人!” “是!” “岩清大人,请放心!”脑海中想到了一副恐怖画面,香高佳行与三森博之神情微变,身体站得更直了,恭敬的低首,大声应着:“一定会按照计划完成!” 见着无话,三森博之先拨着电话,对着说了几声,对面传来了恭敬答应的声音。 这时,天渐渐亮了。 早川多津子早上5点就起床,她已经忙碌的赶到了厨房,没有一会,香气就渐渐弥漫了。 第一次到东京,早起的人会发现除了便利商店,没有随处可见早餐店,这是因为日本人早餐一般在家用,太太会一早起来做好全家人的早饭,以及中午便当。 这个时间,也是一家人,唯一聚在一起的时间。 当然基本没有,不等于完全没有,还是有少数的早餐店,不过往往要排队,附近的一家六崎店,还因排队的人太多,被邻居抗议,在上月被迫关店。 忙碌了一个半小时,早川拓真起来了,他打了哈欠,洗脸刷牙,坐到了餐桌前,看着报纸,并且随口说着:“直美,还没有起来吗?” “学校放假,让她多睡一会。”早川多津子回答:“今天的早点,是牛丼饭,可以吗?” “牛丼饭吗,很不错啊!”早川拓真随口说着,继续看着报纸,日本公司,一般是早上9点上班,但路上可能要一小时,还得提前20分钟到,这时间差不多了。 早川多津子连忙加快了手脚,不过还没有等她完成,有电话传了过来,本来看着报纸的早川拓真,接了电话,就连忙站了起来:“啊,是部长吗?是是,我立刻就赶过来。” 早川多津子听这么说,忙把手提包拿来,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突然之间接到了个业务,要我立刻去。”早川拓真说着,这在日本是经常见到的事,早川多津子连忙找个饭团递过去,并细心叮嘱:“那么,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早川拓真点头称是,换了鞋,直接出门去了。 早川多津子躬身送着他离开,然后呆了呆,叹着:“唉,这样忙,连早点都没有来得及吃。” 才想着,门突然又响了,她以为是早川拓真忘记拿东西,连忙开门,喊着:“来了,您是忘记了什么吗?” 但是入眼,却看见一个陌生人,戴一顶黑黑帽子,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她才有所警觉,突见他拿出一个镜子,对着一照。 “轰”她的眼神,顿时呆滞起来。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未婚夫 “还是睡的有点不好。” 早川直美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用手揉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疼,不经意间看了看膝盖,顿时,她的身子呆住了。 一处青紫瘀伤还在,说明自己晚上不久所遭遇的事,是真的?不是自己做梦? 一想到这里,早川直美心中就涌出一股恐惧。 “怎么了?直美?” “脸色这么难看,又做噩梦了?”早川多津子到了卧室,望着自己女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问着。 “啊,不!” “没什么,妈妈,你放心吧,我没事。” “只是昨晚,因玩手机睡的太晚,今天早上起来,有些难受罢了。”早川直美避开了母亲的眼回答。 这一段时间,早川直美总睡不好,早川多津子多次询问。 因怕母亲担心,早川直美尽量将这样的问题含糊过去,这次也不例外。 令早川直美有些诧异是,早川多津子一般都在早点时才问这个问题。 现在才刚起床,早川多津子就过来询问,早川直美心里稍有些奇怪。 “嗯,啊,我先去洗漱了!”早川直美急忙跑去,同时也把刚刚升起疑惑,转眼又忘在了脑后。 当早川直美冲过时,她没有发现早川多津子,伸着手,眼睛挣扎,想要说些,只是却没有办不到,接着神情一僵硬,继续又变成了原来。 早点时,早川直美又感到奇怪,因早川多津子没吃一口,只直直的望着,她的眉皱了皱,有些担忧:“妈妈,你怎么了?” 早川多津子摇摇头,说着:“没什么,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大问题,对了,直美。”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一下。”早川多津子露出了一丝笑容。 早川直美好奇的问:“怎么了,妈妈?” “这样吧,让你见几个人就明白了。”早川多津子笑容更灿烂了,有三个早川直美不认识陌生人,突然进了客厅中。 一人眼睛狭长,鹳骨突出,身体消瘦,早川直美看到这人第一眼,就不知怎么,心生厌恶。 而还有一个很年轻,******,整个人文质彬彬,早川直美看到这个人,心里隐隐也有抵触。 最后一个是中年女人,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很温柔的样子。 看到这几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进了自己的家中,早川直美眉皱的更深了,撅着嘴想要说话,而早川多津子就用手指着,笑着:“直美啊,你不认识了吗?” “这是和你青梅竹马的友也,以及他的哥哥,还有爱你疼你的真佐子,还不上去打招呼?” “啊,您在说什么呢?妈妈?”早川直美张大了口,有些搞不懂自己母亲在说些什么,这几个人,不就是陌生人吗? 更加不要说青梅竹马了——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家人。 而且看着就觉得讨厌。 这时中年女人,就对着早川直美微笑说话:“直美,许久不见,真的是有点陌生了吧?” “不过没有关系,你们情谊这样好,过几天就熟悉了。” “毕竟,你们是未婚夫妻。” 中年女人站了起来,走到早川直美的身前,上下打量说:“直美,你长大了,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我们就把婚事办了吧?” “这就是小田家和早川家的结合了,一定会受到神的祝福。”小田真佐子光波流转,笑容满面对着早川多津子说着。 “恩,说的对。”早川多津子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一脸正经点着头,很认真答应着:“这可是很早就定下的婚姻啊,不可违反。” 早川直美被这一幕搞晕了,她睁大了自己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早川多津子,以及陌生的三个人,神情惶恐。 同时,也有些愤怒的说着:“妈妈,你怎么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早川直美用手指着眼前三个人。 “还有,十三岁结婚,根本就不符合法律!”早川直美愤怒大声喊了出来,声音嘶哑,同时眼角还有点委屈的泪水。 尽管早川直美发出自己的声音,早川多津子和三人似乎都没有听到,只是交谈着,相互点头,露出满意笑容。 看着他们表情,早川直美毛骨悚然,心中更涌出了莫名的恐惧。 “不,这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母亲!”早川直美心中发出了呐喊,一下子推开了椅子,往门冲了出去。 可早川直美才奔出了两步,就被按住了,她抬眼一看,是母亲早川多津子一把把自己按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哎呀,直美似乎有点害羞!” “这是友也的错,明明是未婚夫妻,怎么可以去留学,一去就是三年,自然要表现下愤怒了。” “没错,虽说十岁就结婚的确太早了些,但是十三岁就正常了。” “喂、你们不要自说自话,我可不认识你们。”早川直美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只有在三百年前,才有十三岁结婚吧?” “你们难道是三百年前穿过来的人吗?” 说出了这话,对面三人突然之间神色一僵,小田真佐子露出可怕的表情:“直美似乎有点不乖呢!” “说的对,必须给予惩罚。”早川多津子附和的说着,拉着早川直美,从客厅运动到了房间,并且重重的把门关上。 制霸全国社 经过了一段时间,两个房间打通了,并且已经没有装修的痕迹。 一个房间有着沙发、办公桌等,还有着书架,书本不是很多,但本本都是看到感兴趣的书,还有着小角的厨房,饮水机、咖啡机、还有微波炉等都有。 甚至还有个隔离的卫生间,可提供简单的冲洗以及卫生。 对面房间变成了活动间,可以锻炼剑道。 不知不觉,就似乎变成了少年少女第二个家了。 坂上三千子也在,许多人都忘记了她其实是高校(高中)部的人,穿过一个墙就可以到国中部。 她带来了日式中餐,分量足够而且味道也很棒:“请大家用吧,味道不好,还请包涵。” 福冈麻矢对着恭敬一笑:“我没有挑食的习惯,而且,坂上桑的料理真棒!” 远山幸太说着:“是的,只比直美差一点点。” 村田诚一郎觉得失礼,连忙对着使眼色,坂上三千子笑颜有些微妙:“其实我也觉得,比起直美酱,是差了不少,真是羡慕啊!” “说到这里,今天直美怎么没有上学?”裴子云皱着眉问着。 今天制霸全国社也有活动,但早川直美没有参加,以往她可非常准时,因此裴子云有些奇怪。 村田诚一郎是记录考评的人,刚才才活动完,有点饿,大口吃着:“我去直美的班级问了一下,同学说早川直美今天没有上学。” “我又继续向老师问问,早川直美现在是什么情况,结果她的母亲早川多津子已经亲自给老师打了电话,给直美请假,说她身体不舒服,得了重感冒,要在家里休养几天。” “原来是这样,是身体有点不好吗?直美,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远山幸太接口说着。 裴子云不由笑了笑,很快,活动完了回家,上了车。 一上车,坂上三千子就立刻恢复了认真,微躬身说着:“山田殿,恭喜了,您的《七武士》第六第七卷已重镑推出!” “这获得了十一家媒体的联合推荐,而且反响非常好!”坂上三千子眼眯着,笑容使眼变成了月牙。 “现在不仅各种报纸上有您的《七武士》报道,而且电视上也有许多评论!” 说着,坂上三千子打开电视,电视里专家都在称赞。 “山田信一是千年一出的文学天才!”资深影评人漆崎玉枝这样称赞着。 “山田信一《七武士》是一部传世名作!”在电视屏幕中,作家富増敦志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神色称赞着。 “山田信一,难道真是神送给我们日本文学史上最大礼物?”葛山优二也这样认真说着。 坂上三千子连换了三个电台,都是这样。 这时,东京电台中,导演宮入弘通发表的最新讲话引起广泛关注。 宮入弘通是这几年日本最有名的天才导演,首部电影《卑微前进》获得了当时日本电影的新人奖,之后两部电影更获得了无数日本观众的好评。 而第四部《极恶非道》和与第五部《赤场之国》更让宮入弘通一举踏入顶尖导演的行列。 “现在,我们已准备筹备制作电影电视山田信一《七武士》,我们这次获得了多家投资,阵容强大,请敬请期待最新消息。” 只听“滴”一声,手机有着信息,原来是一亿二千万円版权税已经打到了卡上,这一切是这样快速,裴子云笑了笑,心中明白:“这是幕府在酬功!”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滴滴”响声,有电话打来,裴子云漫不经心接了,不想下一刻,传来了早川直美惊恐的声音:“部长,救我!” 裴子云一怔,就听见了电话对面有着人声,接着电话断了,当下心中一惊,对着坂上三千子吩咐:“现在,转向到早川直美家中!” “嗨!”坂上三千子看着裴子云凝重的表情,让司机转向,由于离校时18点,现在一路急奔,急忙赶到直美家,已经入夜了,月亮被一半云遮挡,星光微暗,只有路灯亮着。 裴子云下车,就对坂上三千子说:“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是,您自己也要小心!”坂上三千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她非常懂得分寸,她自己并不是武士,不会矫情请求一起入内,以拖累了别人。 裴子云满意的点了点首,看了看门,没有发现异样,一推门就开了,当下就没有犹豫进去了。 早川直美家小,也没有庭院,一进去就是一条走廊,而才进去,裴子云就不由皱眉,环顾四周。 “明明有路灯和星光,感觉却特别幽暗。”而且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臭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转过了走廊时,突然之间,有着“呵呵”轻笑声,声音从裴子云身后传来,回首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装神弄鬼!”裴子云冷笑,也不理会,直接去了早川直美卧室,打开房门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东京雾海 裴子云观察四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倦怠,情不自禁打个哈欠,就在此时,一声猫叫:“喵呜” 这一声猫叫很幽小,裴子云移过去,一只猫突然之间出现,绿幽幽的目光看了过来,只是对着一看,一股深深疲惫袭来。 几乎同时,只听“啪”一声,有人发出了斩击。 这是刀的斩击,声音还很熟悉。 裴子云皱眉,没有反击,撞破了窗,轰的一声落下,直美家没有庭院,却也不小,种着一棵桑树。 “恶鬼,去死吧!”追击的人并不罢休,手握着木刀,又一刀斩下:“下弦月——斩!” “冴子,住手。”远一点传来了坂上三千子惊怒的声音。 “你是找我吗?”几乎同时,一只手悄无声息放在裴子云肩上,手带着一股寒意,使人立刻僵硬一瞬间。 “蠢货!”但下一刻,“轰”一声,空中突燃起了火焰,猫和后面的人影顿时发出惨叫,几秒时间,就化成了灰烬。 一阵风掠过,一片树叶落下,木刀斩至。 “定!”看着冴子一刀,裴子云并不躲避,眼中微光一闪,只是一声大喝,冴子应声而倒,跌在地上。 “被迷住了?”裴子云拾起树叶,只见着这片树叶,脉络整整分开。 “山田殿,这是怎么回事?”坂上三千子有点狼狈的直接奔来,冴子怎么会在这里? “不清楚,看样子,冴子比我们早来,结果受影响了。”裴子云弹了弹肩,把灰烬弹开:“也许,她看见的我,是恶鬼吧?” 裴子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冴子,再仔细看着树叶。 “冴子,这是你现在程度?” “的确了不起,隐隐摸到了宗师边缘了!”裴子云很惊讶,伢子的天赋这样好? 当初,冴子的母亲石渡真子要自己教冴子学剑,裴子云是发觉她有天赋,但是有天赋的人多的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刚才一刀,却使裴子云惊讶了,冴子天赋这样好? 自己到达这样境界,花了多长时间,这还是在自己有系统辅助下! 而现在冴子达到这程度,又用多长时间? 裴子云心中有些震惊,就算有着自己传授的是顶尖剑术,但短短一年半,冴子就能走到这个程度,剑道天赋实在令人感到恐怖! 只可惜的是,她并无超自然的力量,所以哪怕有着剑术,还是被恶鬼所迷。 裴子云心中沉思,就听着坂上三千子检查了下,暗松一口气:“冴子没有事,不过剑技的确不错了!” “再长大些,我们尽川神社就会多出一个真正武士。”坂上三千子看着额上满是汗水,昏迷了还抱着木刀的冴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招呼着司机:“把她扶到车里去,不要留在这房内。” “嗨!”司机开门过来。 坂上三千子目光看着,她一步步见证着冴子的成长。 冴子刚开始学剑时,错误百出,第一次练剑,因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自己弄受伤了,但自入门,冴子身上某种特质觉醒了。 每次裴子云教给冴子一些招式,冴子只看一遍,再请教一遍,最多花费三天,就把裴子云所教的掌握。 坂上三千子认为冴子的悟性及天赋,远胜过了她的父亲石渡诚人,但是现在,她感觉这评价还不止。 冴子才几岁,而她学剑又学了多久? 实在可怖! 先有山田殿,又有冴子,是神要振兴尽川神社吗? 坂上三千子内心不禁波涛汹涌,转身对着裴子云说:“您看,是不是对冴子举行武士之礼?” 裴子云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下。 武士之礼,这其实是获得尽川神社的赐予,获得超自然力量,可尽川神社的神已经死了! 神代降临,单纯肉体走不远了。 没有神的赐予,冴子也可以通过剑术抵达宗师,形成所谓的剑心,也可斩杀恶鬼,不受所迷,但是根本不及神力。 要是宗师就有用,何必修什么仙,成什么神? 这是能级上的本质差距。 还是这话,要不是自己,冴子必可以成长为超一流的武士,现在她的机缘给自己截断了。 裴子云沉思着,见着司机过来,突然之间一笑,伸手在冴子额上一点,接着就收了手,接着神色变的冷酷。 “那些人是蠢货,刚才要是没有这些恶鬼,我还一时找不到,现在术法被破,对方受了反噬,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去向。” “追上去,对方没有走多远。”裴子云快速的说着。 “嗨!”裴子云进入车,司机就一踩油门,车以最快速度发动,追了上去。 上了公路,裴子云半闭着眼,抵达了一个十字路口,指引着:“向左拐弯!” 司机没有犹豫,方向盘一转,向左路口驶去。 “不用管,直行!”又是一个岔路口,裴子云同样命令着,司机没有开口,默默的执行着。 “向左拐弯!”裴子云继续说着。 “嗨!”司机把方向盘转了一大弯,奔入了一处分叉口。 渐渐,公路上有点看不清了,司机按了一下车刷,发现没有效果,仍看不清,仔细一看,外面不知不觉升起了迷雾。 看着这些淡淡的雾,坂上三千子觉得眼熟,她仔细想了想,面色一变,立即对裴子云说:“山田殿,有些不对,外面起了雾,和您上次在神社继承仪式上出现的雾有些差不多。” 坂上三千子有些担忧。 “放心,三千子,没事,让司机继续开吧,一切有我!”裴子云神情不变,缓缓的说着,坂上三千子只遇到一次,自己可遇到了多次了。 看到裴子云镇定的神色,坂上三千子也不知怎么,原本紧张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坂上三千子其实跟着裴子云很久了,在她看来,山田信一其实并不是多有野心的人,过去有多次机会,与权贵加深联系,别的不说,坂东嫒子其实就大有可为,但是都可有可无了。 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山田信一,偶然流露的“万物不萦于心”的冷漠与霸气! 这让坂上三千子心悦诚服。 司机打开了雾灯,依旧按着裴子云指示开着车。 当掠过一个山道时,裴子云突睁开了眼睛,喊着:“停下!” 其实山道是不能停车,但司机还是一个急刹车,稳稳停住了。 “山田殿,怎么了?发现了敌人的踪影吗?”坂上三千子立刻问着。 “不是!”裴子云并不解释,出来后跳上了一块岩石,往东京看了过去。 整个东京笼罩夜中,灯火通明,本来看上去不夜城一样,宛是灯光的大海,但仔细看去,丝丝迷雾在蔓延,虽才薄薄一层,可整个东京都笼罩了。 不,不仅仅是东京,整个日本夜中都出现了。 裴子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再进行下去,恐怕就是活人治昼,恶鬼治夜了,看到这一幕,裴子云若有所思。 坂上三千子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有点迷惑不解,裴子云没有解释,想了想,对着坂上三千子说着:“三千子,你回去吧,下面不是你能介入了!” “记住,回去遇到了危险,就进尽川神社。” 虽尽川神社的神已经被自己杀了,但还留有自己的神力。 “嗨!山田殿!祝你武运长久。”坂上三千子看着裴子云郑重表情,躬身说着,她受到过训练,清楚恶鬼场景,自己不能拖后腿。 何况车上还有司机和冴子。 裴子云笑了笑,就转身离去,沿山道向对面而去。 直至裴子云背影消失,坂上三千子才起身,上车离去。 不远处山坡,双眼微眯的野崎直政手中拿着望远镜,看裴子云进入,终于暗松了口气:“山田信一,你终于进去了!” 就在这时,“滴滴”声音响起,是电话来了。 本来漫不经心的野崎直政看到手机上的电话,立刻身子一震,按了接听,口着恭敬的应着:“嗨,主公,您醒了?” 野崎直政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嗨,是诸位大殿的会议?是,我立刻就到。”下面接到了很重要的消息,野崎直政平静了一下心情,向前跃去,跨过了几米,一辆车子停在了隐蔽处。 “佐佐木,我们下山。”司机赫然是佐佐木平二,他的车技不错,很快,野崎直政就赶到一处住宅中。 这栋住宅普通,没有特别,但是夜中,在这一片区域中,这栋住宅显得特别深沉与黑暗。 当野崎直政到门前时,就有一个人鞠躬,打开了门,请着入内。 野崎直政不觉得意外,直直向屋内,还没等野崎直政入内,就有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野崎直政,你肉身的名字是叫这个吧?” “你来晚了!” “准确的说,你是我们中来最晚的人了,这实在太失礼了吧?”一位少年,戴着耳环,冰冷的说着。 “哼,我可比某些刚觉醒过来,什么都没做的人强多了!”野崎直政露出一丝冷笑说着。 “你?”戴耳环的少年正要反驳,一个声音传来,“都不要闹了!” “嗨!”少年恭敬的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声音了。 野崎直政直直跪了下去,朝着发出这道声音的人禀告:“主公,幸不辱命,山田信一已引去了海纪村!” 屋子几个少年都端坐着。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大略 房间不大,可内部构造有点新颖。 上下分两层,一层稍高,位房间靠墙中央,上面摆放塌塌米,几个人坐在上面,下面稍低,就很正常了,木质地板。 门外有不少人低头守候着。 高台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神色不动,看起来很悠闲自在,不怒而威。 侧有三人,其中一个同样是年轻人,眼睛狭长,皮肤微黑,头发很短,脸上有一道伤疤,这一道伤疤不仅没有给人带来狰狞感觉,反给将这青年面孔带来一种阳刚之气。 野崎直政恭敬跪下行礼,这中间的年轻人笑了笑:“里见,哦,不,野吕,这是你的家臣,你来说话。” “嗨!”野吕庆诚放缓了声音说:“直政,很好,你的事情办的很不错!坐过来再说话吧!” “嗨,主公!”野崎直政起身,恭敬过去。 “哼!”当野崎直政过来时,刚才对野崎直政发出声音青年,再次冷笑一声。 神和住健戴着耳环,头发染色,一副不良少年模样,但眼神中透露点点冷漠与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来气势,可以看出并不一般。 此时,神和住健看野崎直政眼光中带着蔑视。 而野崎直政无视了他,直直在空位上坐下来。 当野崎直政坐好,坐在中间青年就说话了,话语从容,看上去久经上位:“这是神降以来的第一次会议!” “人数很少,但也可以开始了。” “由于现在是初次降临,我们身体很虚弱,力量也未恢复!”年轻人的低沉声音在这间房屋中不断回响,而外面的人丝毫听不见。 “现在大家的原始身份,都是一个起点,非常重要,能不被发现就尽量隐藏。” “有些人,都是今天才见到我们,简短介绍一下附身肉体的情况。” “我的附身的叫野吕庆诚,是日本东京极道火山组的若头。”野吕庆诚第一个回应,声音略带低沉,是野崎直政的主公。 “小野木将彦,小野家拥有一家公司,年收入不过1亿円,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坐在野吕庆诚一侧的小野木将彦也快速说着自己的身份:“看情况,一般轮不到我来继承。” “前川辅尾,一个大学生,才进入一本目会社,目前还是新人。” 上面三个人说完了身份,不出年轻人的预料,都不高,这很正常,因为哪怕有种种方法来瞒天过海,但并不受这个世界欢迎,能有现在的起点,已经是很不错了。 转生成权贵,或者权贵之子,想都不要想,而下面的家臣,虽也有运气好的,但是平均应该更低些。 “神和住健,一个警察的儿子。”神和住健淡淡的介绍着自己:“不过这前身却和黑道走的更近。” “野崎直政,一个普通的高校生。”野崎直政简短的说了下自己。 “上保雄二,一个被现代称御宅族的人。”肥头大耳的上保雄二闷声闷气的说着,看起来,这开局都很不利。 “既都说完了,那么就开始说一下正事了。”中间年轻人扫看了一眼,就用手指着小野木将彦说着:“将彦,现在就先由你来发言吧!” “嗨,上样!”坐在野崎直政对面的小野木将彦低首,恭敬的说着,对着野崎直政问着:“直政君,这样称呼你,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请只管吩咐。”野崎直政面色平静的回答着。 “直政君,你能确定山田信一的确是进入海纪村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这件事非常重要!”小野木将彦郑重的问着。 “请放心,这是我亲眼所见,没有任何问题!” “不愧是直政君,既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执行了!”小野木将彦脸上露出了笑容。 “正如大家所知,海纪村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海纪村原本就是此世界空间薄弱处,现在这时,更可以被我们力量渗透。”小野木将彦缓缓说着:“既他已到了海纪村,那山田信一就很难出来了,这对我们的计划大大有利。” “我的话问完了。” 野吕庆诚接着问:“山田信一进去,门户就封闭了吗?” “是的,主公,他一进去就封闭了,因海纪村已被我们渗透,我们拥有关门的力量。”野崎直政恭敬地说着。 “可以,这样的话,杀了最好,不能的话,也可以困住。”野吕庆诚很满意,转身对着年轻人伏首,说着:“那么,我们接下去怎么办?还请上樣赐下。” “诸君,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干。”中间的年轻人眼中神光一闪,淡淡的说着。 “什么都不干?”诸人面面相觑,而神和住健听这话,身体动了动。 中间年轻人把一切看在眼中,把折扇一拍,笑了笑:“这样做,一就是我们处于非常薄弱期,第二就是讲究谋略。” “现在,我们是人族,且诸君都曾是大名或家老,为什么一定要正面对抗新川幕府呢?” “我们和新川幕府对抗许多年,都知道底细,现在虽还政于民,可幕府还有着巨大的力量。” “正面对抗,在现在并不明智。” “雄二,你素有些谋略,就给大家说说。” “嗨!”上保雄二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周,他身躯庞大,却异常肥胖,只有1米6的身高,足足有200斤体重,但此刻在身上,看不出一丝因肥胖的尴尬,反给人一种久经沙场的气势。 “正如上樣所说,如果我们直接和幕府对抗,只会把我们立刻暴露,并且变成反面!”上保雄二直接说着:“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随着神降,最先降临,就是那些饥饿几百年的饿鬼!” “当这些恶鬼降临时,它们就会前赴后继的冲撞着此世界幕府的防线!”上保雄二的眼睛中闪烁着红光。 “如果我们在这时间对抗,很容易就被辩认,并且归纳成一党。” “这将使我们再难获得民众的支持。” “当然,我们并不会坐等时机,饿鬼冲击幕府,一方面削弱幕府的防线,消耗其力量。” “一方面,在这种情况下,幕府肯定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和力量来查我们。” “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了真正行动的时机!”上保雄二扫看着四周:“以救世主的状态出现。” “或掌握民众,或掌握黑道,甚至伸手到军队去,不断掌握实权。” “并且,这样情况下,那些不受控制的饿鬼也会被消耗掉。” “要知道,哪怕对我们来说,饿鬼也是累赘,甚至会反噬。” “把我们世界的饿鬼,全部赶入这个世界,让它们和幕府拼的你死我活,再由我们以正义之名,收拾大局,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听着这话,野吕庆诚点点头,神和住健、小野木将彦、野崎直政眼神中都若有所思,暗暗佩服。 “诸君,雄二说的很对,这才是神所赐予的计划!”中间的年轻人站起来,折扇一合,说着:“这世界终将是我们所有!” “这世界终将是我们所有!”余人也神情肃穆,一起拜下,异口同声。 海纪村 此刻看起来和外面没有不同。 当裴子云一步步进入海纪村时,已过了一段时间,星月散去,但并没有天亮。 具体的时间,似乎还是熹微,裴子云抬头望了望天估测着。 现在虽有些光亮,依旧有些暗,村子很冷清,在外面也看不到多少人。 只是在靠河处,裴子云还可以看见,有人正在捕鱼。 裴子云目光一闪,没有发现危险,靠近去看了一下,这人拿着一只鸟,用细绳将这只鸟脖子扎起来,让这只鸟潜入河里去捕鱼。 裴子云看了几眼,发现这人捕鱼效率不高,大半天才捕到一条,也就不再关注,转身准备离开。 但当裴子云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发现了这人衣服异常。 “现在还有这样的衣服卖吗?”裴子云看着那人非常怪异有异于现在服饰,心中不由想着,又驻足在看了一会,这时才发觉,捕鱼的鸟是鹈。 鹈,裴子云自然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它是日本几百年前的捕鱼方式,现在几乎不再使用。 只有日本的极少数地方,渔民们还在用这种方法捕鱼,但一般都是用来给观光客人欣赏。 裴子云皱眉,眼神一凝,意识到些。 现在这海纪村村子小,位置又偏僻,自不可能是旅游之地,但还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来捕鱼,这有些奇怪…… 裴子云心中闪过一念,想了想,哑然一笑,不再管那人,继续向前,行了十分钟,朦胧天色渐渐白了,就看见一个山峰,但看到这山峰,裴子云一怔:“不对,我刚才来时,没有这样高的山峰。” 想了想,就反身向着原来路而去。 裴子云快速奔着,河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可路还在,当下穿了过去,只听着“噗”一声微小声音,似乎穿过了什么。 裴子云没有没有停下,继续向前,但走了一段,面色不善,抬首而看,对面还是那个山峰,只是似乎是不同侧面。 看到这一幕,裴子云深深的望了山峰一眼,转身又朝一处方向而去。 第六百七十章 妖鬼 半个小时,裴子云看去,远处连绵山岗,隐隐能看见树木很多,但迷雾弥漫,十几米就看不真切,森森幽幽,奇怪的是,中间最高峰依旧显目,一眼就能看见。 “咦,产生了变化。”裴子云抽了抽鼻子,低声说着:“死亡和邪秽的味道一下子出现了。” 才抵达,感觉上就和普通渔村一样,现在这种味道却一下浓郁了十倍不止。 这次,裴子云不再快速前进,而是转身一步步缓缓向外走去,眼睛密切注视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当裴子云回行到三分之一路程时,又“噗”一声,极轻微声音,似乎是破开了某个屏障。 听到了这一声轻响,裴子云就立刻停住,脚步站在这里,向前移动两步,景色变化,向后移动两步,回到了原地。 果然是一个结界! 裴子云明白了怎么回事,在任何时间,每当自己穿过屏障时,都会在对面出现,这是一个圆型结界。 要是自己全盛,这根本困不住,但现在,有点麻烦了。 裴子云面色肃然,没有犹豫,直直向山峰而去——这很明显,别的都隐藏在迷雾中,只有这山峰显目,目的就是要自己过去。 而且,隐隐感觉到的早川直美气息,也在那里。 理所当然,裴子云往山峰过去,就再也没有发生原来的情况,只是发现,从外面来看,这山峰非常近,距离并不远。 但当裴子云走过时,路程变远了五倍都不止。 同时,这结界中也别有一番天地。 其中最明显,就是天色变化,在外面已即将天明,当裴子云踏入其中时,发现这里是黄昏。 越深入,就越是迷雾弥漫。 分辨了下,裴子云继续前行,目光一扫,就看见大树背阴处伏是几具尸体,看上去是一家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都死了。 最前面是个士兵,身上穿着一件腹卷,满面绝望,似乎在抵抗中被杀。 腹巻组成相对简单,用皮革连缀成甲,是低级武士和足轻所用,但手还死死抓着断刀,这就证明了这尸体是下级武士。 这些尸体没有腐烂,但似乎缩水了些。 “怨气,尸气!”裴子云随意扫了几眼,伸手对尸骸遥遥点了点,只听“轰”一声,尸身燃起白色火焰,突然之间,尸体动了起来,发出惨叫,只是呼吸之间,彻底化了灰。 “有点意思。”尸体灰灰的瞬间,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被吸取。 “能回本就行。”没有走多远,又见撒落在山地林地的尸骸,武士很少,平民很多,大部分变成骷髅,少数变成了僵尸,有的甚至能稍活动下。 “噗噗噗”裴子云这次甚至不需要弹指,只是靠近,尸体就燃烧起来,一路净化并不停留,穿过了一个山坡,就隐约听到了惨烈嘶喊声与呼救声,同时伴随着浓烟冲出。 裴子云略加快了脚步,眼前就出现了血腥一幕。 一个村子,有着土墙,数百体型瘦小却异常诡异的行尸,正疯狂扑上去。 而村民在拼死抵抗,少数几个看上去是武士,但这些人依然抵御不住行尸疯狂的袭击。 这些行尸外表类似人形,身材矮小,挺一个大肚子,浑身上下长着漆黑鳞片,速度不是很快,但力气异常的大,关键是数量太多了。 “噗”一声,肥土友幸长刀斩下,将一个行尸斩杀,突一阵力竭,眼见着又一个行尸扑来,后面巫女一指,一点黑光没入身体,“咔”一声,肥土友幸用尽全力一斩,长刀斩在眼前行尸的身上,黑红色血在行尸的身上流出,却只在行尸的身上斩出了一道伤口。 被击中的行尸怒吼一声,往肥土友幸身侧一跳,张大了嘴,直直向着脖子咬来。 “果是到了绝路了吗?” 肥土友幸看着扑面而来大口,鼻中闻到一股腥臭,但却没有任何力气躲避,他实在是太累了,也太痛了。 肥土友幸不知道自己厮杀多长时间,只知道村子原本有一百五十多人,现在连七十个人都不到了,就连巫女大人也已精疲力尽了。 肥土友幸也不想放弃生命,他想守护村子,守护自己的亲人。 可实在是太疲惫,身体软绵绵,榨不出一丝力气,刚才那一剑已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斩出来。 抱歉了,不能继续了。 肥土友幸闭上了眼,心中给自己默默留下遗言。 但“呼”一声,一道刀光斩过,扑来的行尸,立即一刀两断,不仅仅这样,断口处突冒出了白色火焰,瞬间将行尸烧尽。 紧闭双眼的肥土友幸等了两秒,发现自己安然无事,不由睁开了眼,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死!”一个少年武士扑至,动作简单也没有复杂变化,可随手一动,整个人与刀合一,只听“噗噗”两下,两具行尸倾倒下去,连一声都没有发出来,接着就冒出了火焰。 裴子云连杀数个,没有停留,“噗噗”连声,腥臭黑色血液溅射,木刀微闪,一点点黑烟向木刀聚拢,隐可以看见几个狰狞面孔想要扑出,但又被限制,继而木刀上浮现一层火。 现在能幸存的人,都是能搏杀,肥土友幸甚至学过刀道,搏杀经验丰富的他,自认为已经不逊色武士了。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少年武士,却重重的打了所有人一个耳光,只见着所到之处,行尸就和稻草人一样,噗噗噗跌下。 于是,整个村子,蓦为之一静!! 人群中央巫女増田真由美面纱下脸色苍白,看到行尸连连斩杀,安心下来,对突然出现解围的武士说着:“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 “阁下请小心,这些行尸是妖鬼下位一族,杀之不绝,只有杀了首领,袭击才能暂时停止!” “首领已经是妖鬼,有不浅的智慧!” “阁下杀了这么多行尸,必会被妖鬼记恨,务必小心,不要一人冒进,请退到村中来,共同防御。” 増田真由美语气真诚对着裴子云说着,同时补充:“还有,非常抱歉,阁下,我的巫术,只能对有信仰村民施展,对你恐怕无能为力!” 増田真由美解释,有些担心裴子云就此离开,不再帮助。 裴子云却没有在意増田真由美的话,感受着,眼神中露出一点惊喜:“行尸隐含的力量更大些,虽单个很少,但数目很多,积少成多,我就能更快恢复力量。” 至于说杀不掉行尸,这是由于行尸被杀,污秽之气散出,又会养出新的行尸,但是给自己杀掉,就干干净净了。 想到这里,裴子云对着増田真由美略微点点头表示感谢,但却不退回去,而是化作一道残影扑入了行尸中,几次呼吸,就听着传来连绵的尖细而短促的声音,这是木刀刺入后,行尸濒死前最后的哀鸣。 “咔”一声,裴子云木刀一横,挡住一位行尸正面突击,木刀回斩,白光掠过,后面直扑的行尸一刀两断,一道白色火焰闪过,迅速化为灰烬。 转眼之间,又杀十余行尸。 这时,远处一个行尸对裴子云怒吼了一声,顿时,原本继续向村民袭击的行尸,转身向裴子云扑来。 “这个行尸就是所谓的妖鬼了吧?” 一只比普通行尸大了几倍,浑身上下不仅有黑色鳞片,脸上更有凸起黑色疙瘩,看上去异常狰狞丑陋的行尸,裴子云自语自言。 看着行尸越来越多,集中着上百只,巫女不由再次喊着:“阁下,行尸集中了,快退到村里来。” “这里不但有围墙,还有着神社的保护。” “这巫女心倒不错。” “可我,可不是单纯的武士,我感觉到这世界规则松了许多——那就试下吧!”裴子云手中木刀一指,雨一样白光落下。 白光其实并不多,但每一点落下,落在了行尸身上时,上百只行尸同时都发出凄厉的哀嚎,由内而外喷涌出白色的火焰。 “轰”白色火焰释放,顷刻大亮,随后,行尸焚烧着。 妖鬼正继续号令着,准备自己手下消耗裴子云的力量,再进行袭击,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妖鬼毫不迟疑,转身就逃,速度非常快,只是一点白光也落下,袭击在它的身上。 “轰”白光在它身上炸开了一个洞,但并没有继续烧起来,妖鬼受到这击,逃的速度更快了。 裴子云看着妖鬼迅捷逃去,没有犹豫,化成一道影子追了上去,也没有多话,手中木刀直直斩下。 “不!”妖鬼看直劈而来的刀光,眼神恐惧,发出最后诅咒:“杀了我,你也得死!” 诅咒才出口,只听“噗”一声,妖鬼分成两片,这次白光就不再熄灭,众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伤口深处发光冒烟,转瞬白火燃烧,变成火人,看起来,比普通行尸,烧的更旺盛、更持久。 一丝看起来细微,但比行尸粗大数倍的力量,涌入了身体内,传奇之门,又结实了点。 裴子云才感觉到这个,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文学的传奇并不牢固,用妖鬼的血肉,重新塑造传奇之门(2/100)” “用妖鬼的血肉,重新塑造传奇之门?” “果然它们的超自然力量虽微弱,但也可以吸取,百分之二的话,一只妖鬼算一个,还有就是行尸一百抵一个?” 第六百七十一章 烽火 才想着,増田真由美已经赶了过来了,她深深鞠躬表示敬意:“这次行尸之乱,真多谢阁下了!” “没有阁下帮助,恐怕我们村落,再无幸存之理,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还请到我们村子中休息一下。” “可以!”裴子云想想就说着,増田真由美很高兴,就领着裴子云向村里去,看着他抵达,村民顿时分开,神色复杂,有感激,有着敬畏,甚至还有着羡慕嫉妒。 “……”感激正常,敬畏正常,羡慕嫉妒也正常,人总对强于自己,又没有切实支配的人产生羡慕嫉妒。 裴子云不紧不慢的走在田埂上,就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神社,看上去非常简单,没有鸟居,空无一人,只有几颗树木算是圣林了。 一个简单的手水舍放着,显得特别静谧,空气中凝结着淡淡清新,抵达了这世界,到处是污秽和死亡,也只有这里,才没有这些气息。 “这是我们村庄简易的神社,如果您不介意,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増田真由美引到了一处房间,恭敬的说着。 裴子云靠近着神社一瞬间,眼睛一眯,感觉到神社的确有着细微神力。 “可以!”这并没有多少可挑剔。 接着,増田真由美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送上来了食物:“请!” 裴子云看了看,一个饭团,几块腌萝卜,起身微微鞠躬:“承蒙款待,实在太感谢了。” 他是内行人,懂事,日本粮食亩产是很低,稻加工成精米损耗很大,精米珍贵,被称“银粒饭”、“银舍利子”,有的农民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吃过饭团。 就算历史上曾经夺取天下的丰臣秀吉,御膳也不过是一碗米饭、海藻、味增汤、生鱼片四样。 现在款待,可能是神社倾尽所有了。 増田真由美见着裴子云满意,也暗松了口气,躬身:“您慢用。” 说着退了出去,对着村民说着:“现在武士大人已经歇息了,就不要打扰了!” 用纱布包裹受伤胳膊的温树这还有些不敢置信,问着:“増田大人,这位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吗?” 刚才,他也在外面战斗,可行散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在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时,裴子云一刀将攻击的行尸杀死,解了围。 肥土友幸也擦了擦自己身上血水,问着:“这就是真正的武士?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以前我还以为麻上达也就是最厉害的人!” 肥土友幸睁大了眼,这时,三次郎突用胳膊碰了碰。 増田真由美听到了麻上达也这名字,本来一脸高兴表情,立即黯淡下来。 肥土友幸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麻上达也!” “不,我就不应该提这个人!” 肥土友幸连忙用满是伤痕的捂着自己嘴巴,以示歉意。 麻上达也以前是村庄最有战斗力的人,曾经一个人解决了十几只行尸。,还是増田真由美的未婚夫,只是后来…… 増田真由美强忍着心中悲痛,恢复笑容,轻声说:“没什么,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相信这时,你们家中也在等着你们!” “大家还是先回去吧!” 増田真由美用温和声音说着。 “说的对,感谢武士大人,否则的话,香苗、美夏都见不到我了!”肥土友幸露着一股后怕,心有余悸说着。 江利子也牵着自己丈夫的手,赞同点着头:“的确,是这样。” 过了好一会,人群散去,回到家中。 札木庆隆杵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往自己家而去。 在这次战斗中,札木庆隆被行尸抓伤大腿,但不是很严重,据估计,修养半个月就可好了。 当然,没有裴子云的话,今天这条命就丢在那了。 只是可惜了大由里和彦、永次郎、平大郎这些人等不到大人救援了。 想到这里,大由里和彦、永次郎、平大郎死前不甘面容浮现在在札木庆隆脑中,他不由打个寒战,加快速度往家中去。 等到札木庆隆回到了家中,就看见了父亲札木利明等候在门口,他消瘦枯萎,满是皱纹,一道抓疤在脸上,瞎了一只眼。 “父亲大人!”札木庆隆看到了,就立刻凑了上去,兴奋报告着情况,但和他的反应不同,札木利明阴沉的脸,没有说话。 良久,才问着:“村里的武士后裔,还有几个?” “大由里和彦死了,但还有个儿子,肥土友幸还在。” “儿子,你觉得我们还能让城主派下更多武士吗?”札木利明问着,有名的就是武士后代,没有名字的就是普通村民:“或者,能让这位武士留在我们村吗?” 札木庆隆笑容顿时僵硬了。 他清楚,城主不太可能继续派下武士了,如果再损失下去,这村子就会和许多村子一样,从此消失。 没有武士的村子,根本无法抵御行尸。 “让这位武士留在我们村,这……”就算是再没有眼光,札木庆隆也清楚,穿着华丽丝绸的武士不可能留在这里。 一时间,整个房间沉默了下来,短暂的欢乐后,就是面临绝境的现实。 “父亲,您说应该什么办?您当年就是武士,还有机会学过兵法。”札木庆隆轻轻问着,他的父亲就是村子的英雄,多次解决了危难:“您一定会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不,有一个。” “您请说。” “利明,你还记得吗?城主大人,昨天通知,必须严查外来人。” “什么是外来人,我们以前不懂,但今天你应该明白了。” 札木庆隆面色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出卖外来人,在这世界并不为难,这点都不干的“善良”村子早就灭亡了。 但是,这可是刚救了自己村子的武士。 “父亲……”札木庆隆痛苦的说着。 “庆隆,首先,城主非常重视这事,如果我们不把消息迅速传递给城主,说不定城主会大怒,给予惩罚。” “而我们通知了城主,就可以给村子免除三年赋税,还能赏下一大笔钱,我们就能雇用武士,渡过难关。” 札木利明说着,指了指儿媳手中抱着才出生半年的孙女:“看,连可爱的里子都快饿死了!” “之前,你已经夭折了三个孩子,其中二个就是饿死。” “既那个人救了我们一次,再救一次又何妨?” “只要把这人献给城主,我们家,我们村子,都可以活命。” “我老了,我已经把位置传给你了,我们家和村子的生死存亡,都由你决断。”札木利明疲倦的说着。 札木庆隆怔怔的看着父亲,父亲原本是多么英武豪爽,光明磊落,但一次次的尸灾、旱灾,渐渐压垮了这个男人。 良久,札木庆隆看了一眼自己妻子手中哭的有气无力的婴儿,又环顾了一周,深深呼了一口气,不再犹豫:“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点燃烽火!” 听了这话,札木利明没有半点喜悦,只有苦涩。 很快,一道黑烟直冒天空,火光也照亮了半个村庄。 第六百七十二章 冈山城 家中 “别怕,我还活着。”在这里,只有一穗灯芯,还有被灯火照得青白的削瘦脸颊,肥土友幸刚把自己两个女儿哄睡,正和妻子说话,突窗外一片火光照亮,伸着一看,脸色一变,想到些,又有些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肥土友幸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可那人才救过我们村子啊!” 肥土友幸不可置信,涌起一阵愤怒,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不顾妻子阻拦与埋怨眼神,安慰:“放心吧,没事,我去去就回!” 说着,就立刻向外面而去。 神社 神社很简单,但面积很大,这世界土地不值钱,这是一个小丘,和民居间隔着几百米,山脚下大部分都是低矮的民房。 最困难时候已过去,増田真由美含笑,扫着地,她心情不错:“每次袭击,至少会有大半年的空隙,村子里就可以劳动和收割了。” “要是这个武士能留下来,村子就有救了,现在我们牺牲太多了。” 増田真由美穿着单薄的巫女服,清理着石阶上污秽,她小声哼着歌,一级级的清理着,干了些活,她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痛身体,不由多了几分期盼,忍不住站在石阶,向神社某个房间张望,可惜……并没有看到武士的身影。 就在这时,她向下不经意一看,烽火点燃了。 “……”看到这一幕,巫女増田真由美皱眉,神色大变,立刻想到了什么,匆忙丢下了扫帚,抵达神社里房间。 “阁下!”増田真由美开了门,正想推醒裴子云。 可这时,裴子云已睁开了眼,醒了。 看见裴子云醒了,増田真由美一惊,但还是快速的说:“请快逃吧,城主快派人来了!” “嗯,什么情况?”裴子云懒洋洋躺在草席上,草席下面是木板,但木头松软,生了苔藓,色泽黯淡,可这已经是神社里最好的房间了,这时没有震惊,只是问了一句,在打开的门外看了一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此时村庄,一道烽火照得通明。 “大人,你还是躲起来吧,这事我稍后跟你说!!”増田真由美匆忙说着,就在这时,又有着脚步声,引起了她的警惕:“肥土,你想干什么?” 上来的是肥土友幸,他快速上来,喘气:“武士大人,你快走吧,札木家点燃了烽火,城主会迅速派人来。” “你救了我们村子,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本想大开杀戒,现在看来,算了。”看着两人,裴子云起身,穿好衣服,默不出声下了山丘,这才二十米的山丘,几步就到了下面,就要沿着路而行。 “站住!”这时,有七八人突将裴子云拦住。 裴子云望着眼前这些持着武器的村民,眼中有些不耐烦,说:“怎么,你们想要拦住我?” 带头的札木利明说:“不,大人,我们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因按照本村的习俗,今天是神的节日,只要过了今天,你就可以走了!” “现在,只是想让你在我们村庄歇息一会——您也不想冲撞神灵吧!” 札木利明立刻说出了这一个理由,他人老成精,并不想和裴子云开战。 “胡说,今天根本不是神的节日,札木,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武士大人救过我们,让他走吧!”増田真由美大声说着。 “混蛋!”札木利明身后的札木庆隆,这时点了烽火,反下了决心,听了这话大怒:“肯定是你这个巫女通风报信,所以他才会突然想到走,你就应该和逃跑的麻上达也一样下地狱!” “对,就是你在通风报信!”别人也纷纷指责着増田真由美:“你背叛了我们的村子。” “聒噪!”裴子云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木刀一斩,刀光浮现,站在前面的札木利明还在张口说话,整个人分成了两段,而在身后骂得大声的札木庆隆也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啊!”喷射鲜血溅射到周围的人群身上,立刻让人发出了惊恐惨叫声。 “杀人了!”别的村人在看到血腥的一幕时,立刻撒开腿,迅速逃出去,裴子云上前一步,木刀正要继续杀着。 但増田真由美却立刻求饶:“大人,还请不要继续下手了,这些人也是迫不得已,只是由于城主大人的命令!” “他们也没有办法,如果被城主发现他们没有报告的话,村子里的人都会死!” “还请原谅!” “既是你求情的话,那就暂时这样吧。”裴子云听着増田真由美的话,收回了刀,向外面而去。 这时,远逃的人发现裴子云没有继续追杀,都暂停了脚步,用仇恨目光看着巫女与裴子云。 望着那些人绿幽幽的目光,増田真由美露出一丝苦涩,她考虑下,突跟了几步:“大人,您去哪?请让我指路吧!” 离开村子,没有多远,雾气就在林木间隐隐绰绰,十几米外看不真切,裴子云踏步而行,就看见了横在路侧的尸体。 看上去是个砍柴工,尸身上起着蛆虫,但并没有进一步腐烂,裴子云随意的扫了几眼,面无表情的路过。 “武士大人,这是僵尸,会变成行尸。”増田真由美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见尸骸突有个光点爆开,接着就在尸身燃起白色火焰,呼吸之间,就化了灰。 “……” “真由美,继续说!”裴子云说着,他一路问着情况。 ”嗨,原本这里很好,但350年前突然发生变化,大地上出现了行尸,开始时只是少数,可后来越来越多。” “不仅仅这样,还出现了妖怪,真正的妖怪。” “行尸的头目妖鬼,其实也是妖怪一种,可以说是尸体的妖怪吧!” “原本能对抗行尸的村子,就渐渐被妖怪攻破,越来越少。”増田真由美苦涩的说着。 “350年!”裴子云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没有记错的话,恰是大将军崛起时间,也是历史改变的时间。 这样说的话,那就和大将军有关了?裴子云若有所思,突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的山问着:“那里是什么?” “那就是城主的城!”増田真由美带着羡慕和憧憬,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只有城主的城,才是安全的地方。” “大家都想进城,可惜太难了。” “是吗?”裴子云的眸子,看见的是别有一番景象。 城主府处,一股杀气直冲天空,这股杀气是这样强大,以至四周空间都有些扭曲,这是连自己都感觉到威胁的力量,裴子云不由眯着眼,也露出了杀气。 “啊!”一声轻呼,増田真由美不由捂住了自己嘴,看着裴子云,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裴子云才转过头来,对着问:“关于城主的城,你知道多少?” “嗯?” “非常抱歉,其实我对城主的城并不特别了解。”増田真由美表情有些羞涩,脸颊红了:“因为我只进过一次城,我所知道,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从麻上达也口中得知。” “麻上达也曾经被城主招揽成武士,住在城中一段时间。”说着,増田真由美的眼睛中严重露出了一丝哀伤和缅怀,又振作了精神。 “城主的城,叫冈山城,麻上达也说,冈山城存在的时间已非常久了,具体什么年代建造不清楚,但根据他查的资料,冈山城原来是拥有十二万石的主城,最少已经建立了有几百年,很是繁荣。” “只是现在领地内的村子,都只剩三分之一,越来越荒凉了。” “就算这样,城中还是有着实力非常强大的武士,单手就可杀死恐怖的妖怪,所以附近没有妖怪敢袭击,凡是靠近冈山城十里的妖怪,都会被清理掉。” “世上真有那样强大的人吗?”増田真由美望了一眼远处的城,有些难以置信,她又突然想到了裴子云这样强大的武力,以及城主要求各村注意“外来人”,转眼看了一眼,眼睛中冒出了异样,说着:“您和冈山城有关吧?” 是逃离的武士,还是失败的家主分支? 増田真由美刚问,就不由想到这个,脸色一白,急忙:“啊啊,抱歉,大人,我不是有意打探您!” 裴子云听着,无所谓的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在前面带路吧。” 一路在増田真由美引领下,但非常奇怪的一点,虽看着冈山城并不远,但走了半天,发现距离也没有拉近多少。 増田真由美注意到了迷惑,连忙躬身:“啊,大人,对不起,还有一点,我忘了跟您说!” “那就是,冈山城虽看起来,并不远,但实际走起来,却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以前我们村就有一位武士曾经试过,看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冈山城?只是,他走了两三天,就独自回来了,也没成功,胳膊和腿都受了伤。村子里曾经有人问过,他也怎么没说,只说距离非常远。” “以后,村子就再也没有这个想法了。” “但是奇怪的是,城主派下的人,却非常快速,往往一天就能抵达,同样,有着城里身份的人带领,也可以一天抵达。” 裴子云听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行了半天,看上去,与那冈山城距离并没有变化,但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雾越发浓了。 “大人,再前面,就是落木村了。”増田真由美却很开心。 “……” “看起来,落木村也不太平。”裴子云说着,静下心,侧着耳朵,远处喊杀,以及惨叫,已能隐隐听见。 第六百七十三章 豆饼 落木村 天空乌云密布,不时沙沙带来一阵雨,雨水啪啪落在脸上,也落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我跟你们拼了!”浑身流着鲜血,腿也瘸了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生锈的刀,向眼前的一只行尸劈了过去。 在一侧,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浑身鲜血躺在地上,脖子处有一个爪痕,用一块布包着,但并没有用。 女孩身体还在不时抽搐着,血染红了一片,眼神黯淡,眼看就快不行了。 一个手中拿着木棍的少女,正协助着这个男人,攻击行尸。 行尸身体矮小,速度相对慢,但十指长出了爪子,非常锋利,攻击都是扑到人身上,用爪撕裂身体,一抓就一个血口。 这时,行尸一爪,只听“噗”一声,锈刀砍入爪子一半,就卡在那里,一时拔不出,而行尸根本不在乎这伤,又一爪一抓。 “啊,我要死了……”筋疲力尽的中年人想着,眼前突浮现出父亲和姐姐的身影,以及村里留着的母亲。 自己死了,她们也活不了,但却感觉不到悲伤,可能在这世界,生存实在太难了,死亡就这样简单。 就在这时,突一个人影出现,只见黑光一闪,行尸人头飞出,接着就和点燃的蜡烛一样,在切开的脖子口就冒出了白色火焰,一眨眼,就成了火人。 这火焰无声燃烧,却给着周围的人温暖的感觉。 接着,裴子云向前挥砍,又一个袭击村民的行尸立即被这一刀砍中,身上冒出白火,化为灰烬。 “武士大人来了,我们有救!!”看到裴子云割草一样杀着这些行尸,这些村民大叫了起来。 感受一点点力量涌入身体,裴子云双眼微眯,也没有和村民说话,看了眼不远处的八九岁的女孩,向左稍退,一脚向袭来行尸踢开,砸在女孩身上,接着木刀斜劈,长刀直直插入,随着一拔,行尸整个身体中冒出白烟,冒出了白色火焰,烧到了女孩身上。 杀了这个行尸,再也不管,扑入战场,没有妖鬼,没有着首脑,裴子云并没有大规模使用“术”。 “空气中没有多少灵力可供吸取,用术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不值。”木刀所向,十余行尸转眼被杀,火光之后,没有尸体,只有满地的灰烬。 “武士大人终于来了,太好了,要是豆饼能活下来多好。”中年人想着,就在此时,离五步左右的灰烬中,有一个看似变成了尸骸的身体,突抬起头来叫着:“爸爸!” 听到有人叫,中年人眼睛从昏死中醒来,四处张望,看清楚是自己女儿豆饼,不由扑了上去:“豆饼,你还活着?” 话还没说完,行尸被惊动,一群集中,快速而整齐向着那个武士扑了上去。 中年人睁着大眼,注视着,只见着这个武士毫不退让,刀光扑入:“噗噗噗”连声,行尸不断倒下,直到没有半个留存。 “多谢您了,武士大人!”等着杀完,一位白发的老年人缓缓出来,对着裴子云了跪下,恭敬说着:“武士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这是什么意思?”裴子云看着眼前一幕,问着。 “刚才行尸其实是山鬼的仆人,虽已经被武士大人杀掉,但山鬼还在的话,就会不断驱使行尸到我们村子!” “不知道为什么,行尸每次只吃掉我们村子几个人,现在大人杀了这样多,恐怕山鬼会亲自过来报复,我们村子就会面临毁灭。”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吧!” 这时村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头磕着:“砰砰砰”不断响起,额都破了皮,血流不止都不在意。 看着哀求的村民,裴子云看了一眼任务,又望了望,终于说了:“好吧,既这样的话,我就尝试一下!” “多谢武士大人!”所有人都感谢着。 “谢谢您,武士大人。”这时一个细细软软童声,一个小姑娘过来,她看上去七八岁,就是刚才在地上临死抽搐的豆饼,缩在角落一会,发觉自己伤口已经愈合,忍不住小心靠了过来。 她爱惜的摸出了半只红薯,捧到裴子云面前,小声:“武士大人,给您!” 乱世的孩子很敏感,很懂事,武士拯救自己,拯救了全村,她要拿出最珍惜的食物给武士大人享用。 裴子云看了一眼豆饼,认出了她,刚才她要死了,但实际上斩杀的行尸,净化的力量分成了四份,其中一份会散给这世界。 女孩也是这世界的一分子,因此行尸靠近了燃烧,极需生命的她就吸取了这份而得以活命,现在她面黄肌瘦,看着手中的红薯有些不舍,但还是奉了上来。 裴子云用双手将这红薯接了过来,将脏的皮稍剥掉,吃了,豆饼看着,“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裴子云望了她一眼,问:“你就这一块了?” “这是爸爸给妈妈,妈妈死前把它给了我。”豆饼点了点头,这块红薯她一直舍不得吃! 裴子云没有说话,吃掉红薯,对着増田真由美:“还有饭团吗?” “有!”増田真由美拿出一个饭团,裴子云把它拿过来,放到了豆饼手中,豆饼看着洁白米粒做成的饭团,有些不可置信:“武士大人,这是给我的吗?” 裴子云点了点头,看着衣服破旧、面黄肌瘦的豆饼,说着:“吃吧,是给你的,现在就吃掉半个。” 豆饼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多谢大人!” 豆饼将饭团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吃,说着:“我从没有吃过饭团,妈妈死前,说最大愿望就是吃个饭团!” 豆饼的脸上满是雀跃,吃着,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妈妈,我已经吃到了你最想吃的饭团了!” “还有半个,我要给奶奶吃,她也没有吃过饭团。” 裴子云默默无语,起身:“真由美,我们继续吧!” 才行了两步,突然身后一紧,有人拉住了衣角。 “武士大人,你会回来吗?”豆饼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看着豆饼眼神,不知怎的裴子云心里一软,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不会了!” “但是我会杀掉附近的妖怪,一旦杀完,我就点燃浓烟。” “没有妖怪,你们就能种田,就有饭团吃了。” 裴子云说到这里住了口,天下人丰臣秀吉宴请大名是这样菜色:一小碗米饭、一条鱼、一碗味噌汤、一份萝卜酱菜。 饭团不用精米混糯米完成不了,哪怕是年年丰收,没有妖怪,农民也吃不起,能吃豆饭就不错了。 这其实和妖怪无关,和生产力和体制的关系更大。 “真的吗?” “这样我们就能平安种田,能年终吃个饭团了!”豆饼没有感觉到这个,她月芽一样的眼,似乎看到了美好一幕,满是期盼的说着。 “……” “大人,事实上就如你听到,这些人愿望非常简单,需要的很少,只要能耕田,有口饭吃,这样就够了!”増田真由美深有感触,走出这个村庄没多远,进入一片迷雾,她感叹的说着。 她又多了六个饭团,这是落木村拼尽全力的报酬,百姓吃的是豆饭,话说豆饼的名字就可能因此而来。 “行尸也许只是污秽之气,但妖怪的形成,需要村民的‘畏’,因此妖怪不会对村民赶尽杀绝,并且成长也需要时间,至少在十年内,不会出现强大妖怪了。” “没有强大妖怪,没有智慧的行尸不会形成队伍,相对容易解决,大人您一路斩杀妖怪,已经拯救了许多许多人!” 裴子云没有回答,只是嘘了一声,増田真由美立刻警惕的后退几步,在迷雾之下,一只骷髅张开了嘴,仿佛在无声狞笑,不远处是坟场,一处处大馒头一样,上面缠绕着注连绳,还有神符,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些已经失效,而在下面,有着凶煞怨气在流动。 “……你就是那个到处杀妖怪的武士?” “就是你杀了我的仆役?既这样的话,就留下来偿命吧!”一个妖怪突然出现在面前,一脸狰狞对着裴子云说话,无视了増田真由美。 这个妖怪看起来不是尸体所化,而是一种山鬼,手中拿着巨大枷锁,整个枷锁呈现一片暗红,却坑坑洼洼,隐隐可以看见上面有人类的毛发与骸骨。 裴子云的眼中微红,看到了枷锁上面有着不断哭泣的面孔。 山鬼看着裴子云不说话,狞笑:“既不抵抗了,就到我的嘴里来吧,我最喜欢你们这样强大武士身上的肉了,有嚼劲又有口感!” 山鬼说着,枷锁狠狠向裴子云抛了过去。 “轰!!”巨大风压将周围的迷雾吹散一片,裴子云没有说话,一个完整的具足已出现了在身上。 “砰!”木刀一横,裴子云退了五六步,地面划出了深深的沟壑。 “力量这样强吗?”裴子云感受木刀上传过来的力量,身形一闪。 “砰!”一个巨大坑出现在地面,山鬼挥舞着枷锁,口中流着绿色液体,一脸兴奋的咆哮:“你逃不掉,死吧!” “似乎与山林有着秘密的力量联系,但只会用力量的蠢货吗?”裴子云看着山鬼挥舞着枷锁不断击打,退了几步。 “轰!”树木不断倒下,山鬼大步追击,突然之间,眼前的裴子云没了踪影,它向四周望着,一脸茫然。 “噗!”一道白光闪过,裴子云从落下树木中跃起,一刀插入,只听着金属一样的声音,木刀还是刺入。 “不!”山鬼发出一声凄厉咆哮,整个身体膨胀了一圈,枷锁一挥,想要击杀这个可恶的人类。 裴子云巍然不动,木刀上亮起一点红光,隐隐有许多面孔,只是一刺,“噗”一声,刀尖直入心脏。 “啊!”山鬼跌了出去,白色火焰燃起,它的惨叫几乎数里都能听见,裴子云感受一股力量涌入身体。 果然,只有更强大的妖怪才能带给更多的力量。 这力量并不大,但贵在数目不少。 “砰”裴子云的木刀抽出,这具庞大山鬼尸体,化成灰烬,趁着还有火星,他将树叶聚在一起,顿时浓烟滚滚。 “真由美,你知道什么才是活着吗?”似乎隐隐听见下面村子的欢呼,裴子云看着浓烟,突然问着。 第六百七十四章 蜕化 冈山城 城在山上,是典型的山城,蔚蓝的晴空下,可以看到天守阁,山脚是大片的平原,有着整块最大的耕地,而城下町,因此也最繁荣。 “哎,听说了?” “城主大人病了,而且听病得非常严重!”一个正在卖菜的中年大叔久鹿,脸上有着忧色,把蔬菜交给客人,这样说着。 “可不是吗?城主大人已好些天都没出过门,听说得了重症,情况非常严重。”黒尾接过菜,脸上同样充满了担忧。 “城主大人这样的好人,可千万不要有事!”黒尾向不远处城主府望了一眼,祈祷着。 “不过,听说这病与外来人有关!”在挑选蔬菜的河鱼听着,愤闷说着,她也听说过下面村子的不满,但对着她们来说,在这个世道,成为领主的直领,有着最强大的武士守护,没有妖怪骚扰,就是净土。 “呸!这下地狱的外来人!”久鹿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不,你看,各处都贴告示了。”黒尾用手指指不远处的告示:“只要抓住了外来人,送给城主,就会有重赏!” “久鹿,如果我们抓到了外来人,送给城主大人。”黒尾黝黑皮肤此时泛着红光,一脸憧憬的说着:“如果真有这样的事,看看告示上面奖赏,想想都兴奋的睡不着!” “得了吧!你就别做梦了,好事怎么会轮到你我?”久鹿嗤笑了一声,将找零的钱付给黒尾。 “不管怎么样,真希望,城主大人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河鱼拿了自己挑选的蔬菜,付了钱,向久鹿道谢一声,离开而去。 天守阁 歇山式的城楼有两层,上面载有三层,设有回廊高拦,封檐板与房檐交错,此时最下面一层,城主久鹿都志站着,一个黑衣戴着面具的女人站在身后。 久鹿都志身材一米七,在这时已经是个子很高了,留着长长头发,鹰钩鼻,双眼不大,目光锐利,站着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并没有外面所传的身体虚弱,躺在病床上。 相反,久鹿都志面色红润,只是脸色有些差,“啪”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四溅茶水打湿了贵重的地板,看都不看一眼,盯着一副地图,脸上满是怒意,双目中凶光闪动。 这副地图不大,但很精致,用不知名动物的皮毛所制,非常光滑,远远看上去闪着绿光。 更为诡异的是,这幅地图上面,本有不少红点串连起来,现在一个个熄灭,任何红点熄灭,迷雾弥漫,地图就看不清了。 “又一个熄灭,速度越来越快。”久鹿都志表情变得残酷起来,愤怒的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还请息怒,这事情,恐怕与外来人有关!”黑衣女人声音嘶哑的说着。 “哼!”久鹿都志看着地图,眼睛中闪现点点绿光,思索着,接着转身看着屏风隔离的巨大水池,怒气消失,脸上露出了笑容:“里面情况怎么样?” “殿下,她的蜕化非常顺利,只是在最后遇到了抵抗,不过,她撑不了多少时间,马上就要完全蜕化了。” “你去照顾她,不可有任何怠慢,等她醒来,我们还得对她行礼。”久鹿都志吩咐的说着。 “嗨,我明白。”黑衣女人说着,转入了屏风后面。 大厅中这个水池就占五分之四面积,整个水池构造精美,在池壁上有各种不知名的雕刻,虽十分古朴,却异常神圣。 里面有一人躺着,晶莹剔透的液体,隐隐闪着点点微光,将那人整个身体浸在其中,只留脑袋在上面飘着。 再靠近就会发现,这人是一位异常美丽的少女,精致的面容,虽紧闭着眼,但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她是早川直美。 靠近了可以发现,早川直美身体发生巨大变化,两条腿已变成鱼尾,身上还不停的闪烁着点点海浪一样的波光。 冥冥中,紧闭双眼的早川直美,听到一种非常亲切的声音。 “直美,来吧,我们融合在一起!” “不要抵抗,我就是你!” “我是你不朽的本性,你的神圣来源,不灭的自我!”一道在她内心升起的声音,不断劝说。 早川直美能感觉到,她说的非常对,并没有欺骗自己,身体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松,身上海光也愈加浓郁。 但蓦一个面孔,在脑海中浮现。 “不,我是直美,不是你!”早川直美大声喊着:“信一,快来,快来!” 她的精神一紧,即将放弃抵抗的身体,重新调动了起来。 “不,怎么失败了?不是说这一次,肯定会成功吗?”在外面的久鹿都志听见了,脸色阴沉,想把茶杯摔了,发现手中空空,茶杯早已碎裂在地,想向前一步,又站住了,没有进入。 “城主,这一次本来即将转化,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山田信一的影响,干扰了她的转化!”黑衣女人出来,神色阴郁:“城主,上面命令,只要她转化成功,就算胜利!” “杀不杀山田信一还在其次。” “但现在她明显把山田信一视成了执念!”黑衣女人靠近,深深鞠躬建议:“现在这情况下,山田信一不死,就难转化,必须杀了他!” 黑衣女人语气中透出一股凶戾。 “只差一点点,只差最后一点点,山田信一,的确必须死!”久鹿都志面孔扭曲,口中骂着:“你们谁能解决他?” “兵法之道,就是以多打少,以强击弱,要我们四大天王一起出动吗?”黑衣女人恭敬问着。 久鹿都志回首,看了一眼水池,又看了看地图上不断熄灭的红光,冷笑:“不,等等,山田信一要当救世主,就让他当,让他去和妖鬼消耗力量!” “而且,拯救村子,可未必得到回报,别忘记了,我们还有杀手锏!”久鹿都志发出一声冷笑。 …… “杀!”裴子云人刀合一,挥出一刀,一具无头行尸扑下,化成了灰烬。 敌人实力越来越强了! 裴子云手中的木刀微微颤抖,感受到一点点压力,越往冈山城去,出现行尸和妖怪实力也越强。 裴子云心中闪过这念。 但是斩杀了,补充力量也越快,事实上,这世界根本吸取不到力量,要不是能斩杀妖鬼,自己怕是越来越衰退,然后被扑杀。 四周的雾越来越浓,温度逐渐的降低,増田真由美不由打了哆嗦。 裴子云停下了脚步,望着前面一片树林,眼中露出了慎重,一朵黑云看似缓慢流过来,实则急流压下。 裴子云抬起手,木刀顿时镀上了一层黑炎,一步步向树林而去。 “呕!”还没有靠近,裴子云不由捂住鼻子,一股浓厚腥臭味扑来,这种味道就似是尸体发酵不知多长时间,里面又掺杂各种刺鼻的怪臭。 裴子云的脸有些发绿,急忙后退,这味道实在难以形容,就连自己都感到不适。 “轰!”一声巨响,几棵树木倒地,一支行尸之军冲出。 “风雷斩!”裴子云右手持木刀微微一缩,骤朝前一划,只听“噗”一声,一道弧月在刀上激射而出,夹着风雷飞出。 裴子云的武功出神入化,这弧光,足薄了两倍,高速飞入空中,敌人在死亡前,甚至听到任何声音! 此刻黑云恰向裴子云压来,黑云中,都是密密麻麻的行尸,却已持着武器,这是超越了本能的悍尸。 就在此刻,一层薄色弧月穿过。 “噗!” 弧月贯过,不知多少阴秽之气结成阵列,骤然两分,一串裂帛声中,足有五十个行尸生生断成两截,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黑雾。 半截尸体落地,并未断绝生机,它们爬了起来,双手在乱抓,但接着,白色火焰燃起,它们口中发出了最后的哀嚎,又转眼熄灭。 这显远远超出所有人想象,就连见惯生死妖怪,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正是裴子云所要效果。 裴子云久经战阵,当然知道一旦合围,阵列威力就大增,现在不惜消耗力量,就是一举击破对方的组织。 短短几秒的震撼,已给了充足的时间。 “死!”裴子云跃起,身上浮现出威严的盔甲,直向着敌人大将杀去。 “呕”増田真由美收摄心神,将恶心情绪强压下去,手中凝聚出了点点光:“山之荆棘!” 空中无形的荆棘,使得余下的行尸一定,但其中有强悍者,不管不顾扑了过来,黑血飞溅。 不去看,裴子云右手一转,又是一道炫目弧月亮起! “噗”前面拦截的十数个行尸骤又两断,裴子云只觉得一松,直冲到了对面大将之处。 这是一个真正的妖怪,顿时发出一声似哭非哭的尖叫,増田真由美才听着,就闷哼一声,几乎瘫在地上。 这声音有着慑魂之力。 但裴子云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长刀斩下,铿然有声,已刺入妖怪胸口半尺,发出了铁块一样的金石声,隐隐有黑血渗出。 望着缓缓渗出的黑血,裴子云冷笑:“可笑!” 只见木刀处,突有一点红光,接着和切入豆腐一样,“噗”一声,长刀刺穿,接着,细小火花在妖怪身体上燃烧起来。 “不!”妖怪感受到了这一刀的恐怖,嘶喊急退,想要逃去,可这一刻,庞大身躯成了累赘,才退了几步,全身都笼罩在恐怖火焰中。 “吼!”妖怪口鼻都冒出了火焰,宛是一支火炬一样燃烧,规模宏大,接着一刹那,有些脱力的裴子云感受着一股力量注入身体内。 杀了妖怪,行尸顿时混乱起来,不成章法,裴子云不顾疲惫,一一杀死,顿时森林里多出了许多蜡烛。 等全部杀完,裴子云沉声:“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文学的传奇并不牢固,用妖鬼的血肉,重新塑造传奇之门(55/100)” “55了,进展很快啊!” “不过附近的妖军杀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了。”裴子云沉思,喘了一口气,这时増田真由美连忙取过了水和饭团。 狼吞虎咽了三个,裴子云转身对着増田真由美说:“走,我们去冈山城,与敌人决战!” 第六百七十五章 入城 雾渐渐消散,前方可以看见一座山城。 山不算很高,但山城下是错落有致的梯田,而在山脚下是町,周围是注满水的农田,一片连一片,很是肥沃。 “终于到了。”裴子云驻足,擦了一下汗水,望着隐隐可见的山城,又左右看着:“看来附近还很富裕安定。” 在这一路上,裴子云不知杀了多少妖怪,原本有些震惊的増田真由美随着进度,也只剩了麻木。 裴子云手中木刀,颜色更是深沉,天空中点点星光洒下,隐还可以看见上面不时有着无声面孔在挣扎。 “前面就是冈山城了吗?”裴子云向着。 即便裴子云确定山城有极大概率是冈山城,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问,在这一个未知环境中,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裴子云再次确认一下。 “啊,大人,的确是冈山城,我来过一次。”増田真由美看了一下,肯定的回答 “既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进去吧!”裴子云不再犹豫,领着向冈山城而去。 “大人,城町都有守卫。” “不要紧,跟着我,不会被发觉。”裴子云说着,这时天色尚暗,周围一片漆黑,由于日本的城,其实是城堡,与民居的町是分开,因此方便了许多,虽有着巡查队,但避开了灯笼,就可以了。 越靠近山城,就越幽暗,裴子云清晰感觉到自己力量都被压抑几分。 但増田真由美没有感受到一丝。 相反,一路历经风波的増田真由美,疲态都不见了,越靠近冈山城,就越兴奋,她不停回顾,望着四周,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美,口中说着:“大人,町真漂亮,建筑也多,我在村中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武士之墓?”跨过了町,抵达山坡,就看到路侧有长满苔藓的石碑林,裴子云走过去看了看碑铭,原来是:“河井佑树之墓” 不仅仅这个,坟墓虽不多,也有上百个。 除了这个,还有个石碑,増田真由美看了看,兴奋渐渐消去,说着:“这里的武士,都身穿铠甲,头戴战盔,配长刀,朝山城叩拜。” “哦,为什麽?” “是武士怀念城主守卫城町的恩德,所以全副武装守在山坡保护。” “是吗?”裴子云移动脚步,感叹:“城主的恩德和武士的忠诚吗?” 这世界不是黑白二色,对乡村来说,城主未必称职,但是对山城和居住在山城下的直领来说,城主就是仁慈的保护神,是身家性命之根基,有武士效死守卫其实并不意外。 裴子云眼中能看见,坟墓下面是一具具没有腐烂的尸体,手持长刀,只是由于自己力量屏蔽,才没有惊醒。 要不是隐蔽的过来,城下町的百姓被惊动的话,演出“千夫所指,群起而攻”的局面也非常正常。 沉默了下,増田真由美问着:“大人,您真的认为,城主和妖鬼是勾结的吗?” “这我可以确定。”裴子云看了她一眼,说着:“其实你到了城里,就真正可以看见了。” “我明白了。”増田真由美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山坡上有着窄斜的小道,可以远远望见青砖白墙,以及一之丸城门,有着士兵持着长矛守卫。 “翻过去,不要惊动了人。” 这并不难,裴子云拉着她,只是一跳,就跃上了城门,再跳了下去,这时有个巡兵提着灯慢慢过来,立即转去看,没有看到任何异状,说着:“咦,是老鼠吗?” 转了个弯,城内还是一片寂静,増田真由美暗松了口气,突然之间呆住,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穿黑衣,看不清面孔,但身材高大,挡住了前进的路。 裴子云看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嗯,终于发觉了?” “嘿,普通人发觉不了你,就算是武士,怕也难发觉,但是我藤木武雄已经不是凡人了。”藤木武雄一把掀开挡住自己的黑衣,露出里面的真实,宽大黑袍里是一具空荡荡的骷髅! “原来是个骷髅妖吗?”裴子云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睛,笑着:“真由美,看见了吧,一入城就看见了妖鬼。” “不过,到了城中,我也没有想过靠偷偷摸摸就成事。” 说着,裴子云已握起了木刀。 骷髅双眼浮现着点点绿光:“山田信一,我承认你是强大的武士,到现在都看不出疲态!” “即便是我,都没有战胜你的必胜把握,但胜利终将属于我们,你生命到此为止——动手!” 骷髅突然对裴子云的方向下了一个命令。 増田真由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一声命令下,突然间,她在怀中掏出一把短匕,这把短匕的刀锋有淡淡蓝色,显是淬了剧毒,接着短匕上闪着红光,对着裴子云一刺。 藤木武雄看着这一刀似乎刺入了裴子云身体,大笑:“哈哈,你对她们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要知道,她们已不是人了!” 藤木武雄眼中绿火闪动频率更快了,身体都处在兴奋中,这种英雄死于百姓之手,实在是太美了。 “我知道,其实这世界已经没有真正的活人!” “她们看似活着,其实还是魂魄。” 裴子云淡淡的说着,转身将身体一侧露出,原来増田真由美的短匕被用手指紧紧地夹住了。 短匕上红光更甚,裴子云的手火烧一样发出滋滋声。 裴子云手一松,増田真由美抽回短匕,再次向着裴子云攻击,她的双眼满是绝望。 就在刚才,増田真由美尝试控制身体,可她悲哀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命令,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操控权,努力想着让自己的手不要动,可她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手继续向裴子云攻击,终于,増田真由美满是哀伤,眼中流着泪,嘶喊:“武士大人,我控制不住自己!” “把我杀了,把我杀了吧!” “如果有机会,替我跟麻上达也坟前说一声,我从未怪他!” 増田真由美攻击时,口中在乞求着。 藤木武雄听到了裴子云的话,大吃了一惊,他真的没有想到,裴子云能看破这世界的真实! 就在藤木武雄以为裴子云早已有了应对办法,増田真由美可能会摆脱控制时,她又继续攻击着。 “啊哈哈,笑死我了,你说你看穿了世界!”藤木武雄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这样口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 “但还不是这样结果?你救了她们,她们却反过来要杀你,你能怎么办,杀掉她,还是被她杀掉?” 藤木武雄大笑,同时身上出现了风,吹开黑袍。 “不,这二条都不选。”裴子云摇头:“你对我一无所知!” 说着,手一挥,一道白光打在了増田真由美身上,本来继续攻击的她顿时身体一僵,定住了。 裴子云目光向藤木武雄一看,口中说:“定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但是对你这种妖鬼,绰绰有余了!” “嗯,你这是怎么做到?”藤木武雄看到裴子云突将増田真由美定住,有些惊愕,又听到一分钟解决掉的话,顿时笑着:“一分钟,即便我是四大天王中最弱的一个,这也太狂妄了吧?卫兵,快起来。” 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一只只惨白手,在地面伸了出来。 “本来还想生擒你,从你的口中拷问出刚才秘法,但是你既这样说了,我也就不留你了!”藤木武雄很明显在迅速后退,拉远与裴子云之间的距离:“杀了你,一样能得到消息!” 与此同时,藤木武雄身上的风更大了,手一挥,风吹入了地下,本来已露出半截的骸骨,更是纷纷爬了出来。 一眼望去,地面上颤颤巍巍,不断有着惨白的手伸出,一具又一具骷髅一点点爬了起来。 “这正合我意。”裴子云身一扑,杀入骷髅。 身入其中,骷髅本能齐齐出手,向裴子云刺了过去。 木刀一横,乍一亮,只见一大蓬白光扑了过去,这一大蓬火光,顿时使得走廊满是洞白光,每个光点都不大,但针对每一个骷髅。 “啊!”白光与妖鬼之气一接触,顿时响起了无数惨嚎! 骷髅一瞬间,变成上百个光点,痛哭惨嚎,想要逃出,但“轰”一声,化成了一根根烟花。 “啊!”骷髅妖同样发出惨叫,但灰黑气弥漫,白光转眼就微弱许多,眼看着就要扑灭。 裴子云毫不迟疑,扑了上去。 “军阵!”藤木武雄举起了旗帜,旗帜一举,裴子云就察觉有些不对,似乎自己陷入了一片粘稠中,顿时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可笑!”裴子云身上一闪,盔甲就出现,向前一冲,只听着“啪”的声音,空中冒出了火星,原来是一丝丝黑气钢丝一样拦截在半空,这时与盔甲摩擦,一根根崩断。 “风雷斩!”裴子云木刀一划,只听“噗”一声,一道弧月在刀上激射而出,夹着风雷飞出,刀身越发的幽暗。 “噗!”弧月贯过,一串裂帛声,骷髅和军旗瞬间两分,藤木武雄还没有来得及转念,木刀又重重斩下。 “轰”一大团浓郁的妖鬼之气,就和汽油遇到了水一样,火焰一下冲出丈许,直扑入了天空。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三分钟到了 “増田真由美,你且留在这里。”裴子云见着滚了一地的骨骼,说着。 “嗨,祝您武运长久。”増田真由美认真行礼,目送着裴子云深入其中,她清楚,经此一事,自己不适宜跟着了。 “不好,藤木武雄出现问题了!” 冈山城一处地下幽暗房间,三个黑袍人看着地图上一个巨大红点消失,顿时面色一沉,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藤木武雄再弱,也是四大天王之一,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死了!”一个叫松旭斎久司的人站了起来说着,重山利次也感到震动。 “山田信一有这样强吗?”左边的远田美里也不敢置信说着,问着:“如果你要解决藤木武雄会花多长时间?” 重山利次面色凝重,慎重说:“如果我全力出手,恐怕最短也必须半个时辰才能斩杀。” “但是现在才过了半刻时间。”重山利次郑重的说着:“算上赶过去的时间,以及必要的时间花费,恐怕山田信一解决藤木武雄不超过五分钟!” “真是这样的话,山田信一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松旭斎久司也重重的说着。 “那怎么办?”远田美里神色懊恼,四大天王中,单论正面作战,她实力最弱。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用结界!”重山利次厚重声音响起,眼光似乎穿透墙壁,望到了隐藏在深处的城主久鹿都志。 “城主现在忙于转化仪式,无暇分身,但只要我们撑过这时间,完成了就行了!” “那时,无论山田信一有多强大,也无论是什么来历,都可以解决!”重山利次站了起来,露出暗红的身体:“这样的话,接下来,松旭斎久司,就靠你了!” 松旭斎久司用手在地板上擦拭一下身上流出来脓液,嘴里咀嚼几条蜈蚣,点头,虽有食物导致说话有些含糊,但郑重的说着:“放心吧,没有问题!” “本来这个结界如果由我们四人组成,再加上士兵,就会形成一个没有破绽的结界!” “现在因藤木武雄身死,这个结界就有了破绽,进入者实力超过我们三倍,就可能击破!” “但想来山田信一不可能到这地步!” “真的有这实力,他就是神,也不会进入我们陷阱中。”松旭斎久司吞下了蜈蚣,镇静分析着。 “的确如此。”重山利次示意了一下。 “嗨!”远田美里涌现出葱绿的枝条,将重山利次与松旭斎久司包裹,身影一闪,就此消失不见。 城墙上几道植株突浮现,主干裂开,远田美里、重山利次、松旭斎久司浮现。 松旭斎久司对重山利次点头,掀开了黑袍,露出浑身上下长满了疙瘩且不停流着绿色的脓液的身躯,口中也发出了低嚎:“吼、吼!” 随着松旭斎久司呼唤,城门大开,地下数不尽的行尸与妖鬼汇聚过来,在声音的指导下划分六轮,形成一个图形。 重山利次的黑袍落在地下,整个身躯化成了风。 远田美里也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细长藤蔓出现在城墙地面,藤蔓上隐约可以看见闪着异常光的细小倒钩。 裴子云刚过了哨塔,就发现了不远处异常明显变化。 望着地面上不断蔓延的藤蔓,看着不远处行尸妖鬼组成的阵型,看着空中渐浓的黑云,微微皱起眉,握紧了手中木刀。 “这雨有问题,带着尸气,这是恶雨,能使草木稻谷不生,使人生病,也会削弱敌人的战斗力量。” 雨丝下着,整个城显得格外安静幽静,连雨丝落地声音都能听见,裴子云提刀继续向前,迎面而来的雨滴渐渐密集,但落到了三尺内,就反弹了过去。 “可笑,装神弄鬼。”裴子云没有说话,扑入其中,带起片片血花。 “杀”一个妖鬼才进攻着,木刀贯胸而过,喷出一片黑红。 才扑上去的行尸,转眼化成了一堆骨渣和碎肉。 妖怪愤怒尖叫着,不断跳跃,试图攻击,但转眼砍杀在当场。 可是落地雨化为一道道细流,尸体缓缓蠕动着,相互结合着,企图化成一个巨大的怪物。 裴子云抬手:“风雷斩!” 木刀微微一划,只见一道弧月激射而出,高速飞入空中,“噗”一声,破入了黑暗中,黑暗骤两分,一串裂帛声中,不仅仅是巨大尸体,连着身后十数个行尸生生断成两截,在眼前喷洒出一片浓稠的黑雾。 只是半截尸体落地,白色火焰燃起,才转眼,就被雨丝扑灭。 接着,眼前显出毛骨悚然的一幕,断开的怪物爬了起来,接了起来,黑雾弥漫而上,片刻离开,伤口已愈合。 “嘿,这得有多少污秽怨恨之气。”裴子云并不认为这些妖鬼杀不死,可立刻明白,在这城中,似乎形成了一个结界,在没有耗尽力量前,这些妖鬼杀之又活。 “山田君,不要挣扎了,这可是我们花费了巨大力量塑造的大阵。”就在此时,看上去阴沉的街道中,传出了声音:“就算是神,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随着话,雨下得更急,雨点越来越黑,似乎下的是黑雨。 “就算是神,都得顾忌几分?”裴子云木刀一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种,佛门的六道变种?” 裴子云已看出了些根底。 死掉的行尸,其实的确死了,但是又在某种玄理下结合产生新的怪物——虽新生的怪物并非原来那个,但并不重要。 这种怪物本来就是消耗和杀敌,谁在乎它死了几次,是不是原来那个? 城墙上面的松旭斎久司看着裴子云无可奈何的模样,大笑:“山田信一,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单打独斗,我们四大天王中任一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但我可是松旭斎久司,精通兵法,现在,这种情况,看你怎么抵抗!!” 说着,结界动了起来,不断蔓延藤蔓也更粗壮,上面倒钩也愈加的锋利,地面上隐约有着深沉的暗色闪过。 看到这一幕,裴子云一哂:“我还是这话,你对我一无所知!” 话这样说,他向着里面看了一眼,感觉到一种不祥传递而来,神的感觉,使他清楚,在城下面,发生着对自己不利的事,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裴子云低声:“系统!” 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并且迅速找到了需要项。 “神降——您可呼唤你在别的世界的力量,每分钟1个命运点(13)!” “使用!”裴子云重重按了下去。 彼岸·希腊国度·英国 “当——当——当”一阵阵低缓钟声在伦敦上空回着,战车而过,后面跟的是一队队的士兵。 这不是普通的士兵,都穿着战袍,手里拿着长矛,足足五分钟,军队才过完,直接抵达到了神殿。 “可敬的国王,您来到神殿有什么事吗?”迎接的是卡珊德拉。 “这是违背神喻,以及王权的叛贼,我将在神坛前处死。”阿斯提阿那克斯神情严肃说着:“并且奉上对神的献祭。” 十几个狼狈不堪的人押了上去,看上去都和野人差不多,卡珊德拉没有意外,臣服的部落在几年前就是野人。 一挥手,就有着人拉了上去斩首,杀完,又向神献祭羊。 突然,神殿中央消失之神神像闪起来一阵白光。 卡珊德拉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口中大声的喊着:“神降了,消失之神降临了!” “阿斯提阿那克斯,我亲爱的国王,我的侄子,你干的不错,神很喜悦。” 神殿的别人也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跪倒在地,歌颂着消失之神! 阿斯提阿那克斯更是满怀喜悦,整整二年,神都没有任何回应,要不是卡珊德拉能感觉到神在沉眠,几乎以为是陨落了。 就是因不回应,所以那些臣服的部落,又蠢蠢欲动,只得以雷霆之势解决,但是也有许多隐患。 现在,神显灵了。 “国王万岁!”有聪明人更是欢呼起来。 “国王万岁!”更多的人附和着。 回到原来,裴子云背后,突出现一道浑身散发着光的身影,空中雾气退散,大放光明,雨点直接消失。 “啊啊!”一声声惨烈哀嚎声不断从被光照耀的行尸和妖鬼口中发出,它们浑身上下都在溶解,燃烧起了火焰。 这次的火焰根本无法被熄灭,数百个行尸和妖鬼瞬间变成了一片片蜡烛。 城主府深处,念着不知名咒语的久鹿都志,突神情一震,感受到一股气息,他全部一震,不管在水池中的早川直美,立刻踏出了门。 久鹿都志抬头,看天空的身影,以及下面燃烧的蜡烛,大惊:“这是神,这是什么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久鹿都志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而松旭斎久司在光照耀行尸妖鬼的一瞬间,更“噗”一声,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色腥臭的血,神色萎靡,身子也缩小一圈,惊惶失措,口中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神!” 说着,松旭斎久司转身就逃。 地面上藤蔓更快速的收缩,迅速化成远田美里,浑身冒着青烟的她立刻对着地面一扑,消失不见。 裴子云只木刀一挥,一道刀光闪过。 正奔着松旭斎久司面色一怔,感到巨痛,低头望着自己,发觉自己半个身体分开,斩成两半,并且伤口也在燃烧着白焰。 “不!!!”松旭斎久司发出一声惨叫,化成了灰烬。 在土地里快速穿梭的远田美里听见了惨叫,面孔扭曲,口中:“不可能,山田信一怎么可能是神?” “没事,一定没事,我肯定会逃掉!”远田美里对自己鼓气,奋力向前穿梭。 可漆黑的土地中,一朵白焰闪过,不受任何影响,直直穿过土地,落在了远田美里的眉心。 “轰”远田美里还没留下任何遗言,身躯化为灰烬。 重山利次无思无欲,似乎从世界消失了一样,在神像一出现,它就对自己使用了天赋。 重山利次是一个水妖,如果将天赋对自己使用,自身就会转变成普通的雨水,对外界无法产生一丝的感应,同时自己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直至一天一夜后才会重新醒来。 这种天赋,重山利次曾经实验过,就连城主久鹿都志也无法察觉。 然而,不知何时,又一朵白焰浮现,落在了一个雨点上,“轰”一声,这雨点瞬间变成了一个人,接着在惨叫中,化成灰烬。 裴子云目光扫过:“在这里,直美!” 身形一闪,顿时跨越了不知多长距离,出现在城主府深处,这时,大厅中空无一人,唯有水池里有紧闭双眼的早川直美。 裴子云手一挥,“咔”的一声,缠绕在早川直美身上几道锁链应声而断,没有犹豫,立刻伸入水池,水池的水“兹兹兹”响着,仿佛对外人来说,是硫酸一样,但根本无法奈何此时的手指,一下抱出了早川直美。 随着这个完成,幻影一闪,暗淡,继而立刻消失了。 “三分钟到了?”裴子云皱了下眉,随着神像消失,整个城堡越显得黑不见底,更有无数的雾气不停翻涌上来,化成了浓重的黑云覆盖。 “被激怒了?” “也难怪,一下消灭了数百行尸,以及四个看起来很强大的妖鬼,整个冈山城几乎打回了原型。” “现在是要和我拼命了?” “可惜的是,我花费这三个命运点,也是有着自己计算,我的经验应该凑足了吧——系统!” 随着呼唤,眼前一梅再次出现,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文学的传奇并不牢固,用妖鬼的血肉,重新塑造传奇之门(100/100)” 裴子云没有丝毫迟疑,就按了下去。 “轰!” 整个人的身体一轻,被风托举一样,再也没有沉重感。 “特技:风之轻灵恢复——无论什么时,风都与你同在。” 接着,铜色的光辉慢慢在皮肤上显出,已带上了金属光泽。 “特技:铁铸铜灌恢复!” “完全恢复了铁铸铜灌,我感觉到,比希腊时还有所增强,就不清楚现代武器,能不能伤害我。” 第六百七十七章 你们都是活人 大厅一个角落,釜原正在蜷缩着自己身子附身在一个花瓶上,这花瓶幽黑,上面有着符咒,但出现了裂痕。 釜原也是城主久鹿都志手一员重将,是久鹿都志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是四大天王之下实力最强悍者。 在四大天王有事,不在城主府附近时,由釜原守候。 刚才带着光的裴子云直接瞬移过来时,釜原立刻化为原形,藏在偏僻角落的花瓶中,以躲避杀劫。 釜原是一个幽魂,所以才能无视实体,附生在狭小东西中,但也正因此,刚才的光辉,对它的伤害更恐怖。 不过,转眼釜原感觉到,恐惧的气息消失了,它没有敢动弹,等了会,没有发觉任何动静,这才肯定恐怖的敌人离开了。 釜原小心翼翼穿过了墙壁,想要看一看,水池中早川直美是否被带走,原因是守护早川直美是自己的任务。 “嗯,原来还有一只隐藏?”大厅中,裴子云眼睛一眯,冷笑,刚才下降,可不止一只,十数只幽魂立刻灰灰。 “不,你怎么还没走?”穿过墙壁,看到在原地的裴子云,釜原震惊下,灵体都变得有些黯淡。 恢复了些精力的裴子云,正查看早川直美的情况,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 说着,木刀一斩。 釜原看到这一幕,没有犹豫,立刻墙一扑,准备化虚逃走,但才没入墙,一道微光已扑在了釜原的身上。 “啊!!”釜原顿时发出凄厉哀嚎,整个灵体燃烧了起来,本来一烧就光,但它在城堡内,受到了城堡保护。 只见着半个身子没入墙壁的釜原,源源不断的黑气涌入修补,但又冒着白光燃烧,发出了巨大的惨叫,这一幕看起来很诡异。 但裴子云却不在意。 一时不得死的釜原哀嚎:“不,杀了我们,你也会死!” “即便我们消散了,你也出不去,你所要救的那个人,会蜕化成真正美人鱼!” “三天,只有三天,她会彻底变成美人鱼!” “啊!”釜原在火焰中发出惨笑声:“我诅咒你,最终灵魂堕入地狱!” 裴子云冷笑,不受这些话语的影响,站了起来,手一挥,还发出凄厉哀嚎的釜原顿时化为虚无,只留下了一颗漆黑珠子掉落在地。 裴子云拿着珠子,并没有在意,随意放在口袋中,走到早川直美前观察。 “越来越美了。” 早川直美越来越美,就连裴子云不经意之间也被她吸引了注意。 只是早川直美身体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肌肤浮现了点点鱼鳞,双腿已变成鱼尾,可这一切似乎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裴子云目光下垂,若有所思,早川直美虽脱离了池,但还有着丝丝力量和她相连,进一步蜕化。 “是这个世界在促进她变化!”裴子云得出了这一结论,伸手对着她的眉心进行一点。 “噗”整条人鱼震动了一下。 “直美、直美,和我融为一体!”一股强烈魅惑的声音在早川直美在心中响起,早川直美觉得忍不住就要与声音主人合为一体时,不知怎么又有了一股力量坚持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坚持了多久,早川直美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就要彻底放松自己时,一道暖流涌入了早川直美的身体,一瞬间,一直缠绕在耳侧的声音突然变淡,渐渐消失。 早川直美睁开了眼睛,一眼就望到了裴子云。 “啊,部长,你来了,真是失礼,让你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早川直美说了这一声,心神一松,身体一抖,又昏迷了过去。 抵抗这样多时间,她实在太疲倦,太累了。 裴子云看着早川直美再次昏迷了,仔细查看一下情况,皱眉:“现在情况还可以,只是休息,但渗透不能完全杜绝。” “这么说,必须迅速离开这世界?”裴子云没有选择把她放下,而是抱了起来,人影一转,就已扑了出去。 刚才进城,选择了小心谨慎,现在对遮掩没有任何兴趣,恢复了实力,哪怕是部分,自无所畏惧。 裴子云首先就抵达了天守阁顶楼,站在最高点眺望这一片天地,望着周围被浓雾所包围的世界,若有所思。 “结界,恢复了实力,我可以感觉到,这是一块领地,被结界切割开了,形成了封闭的圆。” “所以无论怎么样走,都会回到原点。” “这个结界与大地结合在一起,很难破开,幸亏我刚才来时,已经屠杀了大半的行尸和妖鬼,无意中已经破坏了不少节点。”裴子云转身走入楼下,到了大厅,手中拿笔绘着地图,渐渐整个地图完成了。 “嗯!这个地点,不,是这个节点,不对,离它还偏离了几分!”裴子云不停的计算着,在一处重重的点下去。 接着,抱着早川直美原路返回的裴子云,看见了増田真由美,她还在原地,真是一步也没动过,裴子云招招手:“真由美,跟我走!” 増田真由美又跟在了裴子云的身后,抵达一座塔楼,一路上,増田真由美一直沉默,直到走这时才问:“原来,我们都是死人吗?” 増田真由美的眼神中黯淡:“之前我们所做,无论是拯救自己,还是拯救村子,全部是无用功吗?” 増田真由美的脸上满是苦涩。 “不,当然不是!”裴子云一笑:“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活人。” “还记得,我曾问你,什么叫活着?” “啊!”増田真由美有些迷茫,她睁大了眼看着。 “在我看来,所谓的活着。”裴子云脸色柔和,说:“就是你们有清醒意志,你们有健全身体。” “只有那些失去了理智,身体渐渐腐坏,才算是死人。” “如果你们有迷惘,请记住我今天的话。” 裴子云再次重申了一遍,他并不是安慰,是真心这样认为,环顾着周围,铿锵有力地说:“所以,我并不觉得,拯救自己以及拯救村子,是无用功。” “不过,你我相交一场,我会给你点礼物,毕竟单纯口头说的话,实在太有嘴炮的嫌疑了。”说着,裴子云对増田真由美的额一点。 “轰!”似乎听到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崩开,可定了定神,又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她的眉心出现了一颗珠子。 “我们都活着吗?”増田真由美这样问自己。 她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欢乐,痛苦,悲哀,喜悦的场景,也闪过一个个面孔,有小孩记由,有自己所爱的达也,有自己父母,有武士大人,有许多村民的面孔! 对,我们都活着,我们耕作,我们生活,我们争吵,我们奋斗,我们抵抗,这些都是鲜明存在着。 増田真由美的心不再迷茫,直接伏身在地,说着:“嗨,武士大人,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下面就得解决最后的隐患了。”裴子云的面容渐渐变冷:“久鹿都志,你还要逃避到何时呢?” 话音刚落,远一点处,一队人影出现,前面是手持农具、镰刀的农夫,后面是穿着盔甲的武士,再后面是城主。 “恶鬼,恶鬼!”农夫愤怒的高喊着,挥舞着草叉冲了上来,这是临时听见有人入侵,而自动团结起来的镇民。 “我之敌寇,彼之英雄。” 宣传上当然可以把对方全部贬低成脚底流脓头上生创的反派,但是实际上总有忠心耿耿,受到恩泽的人。 还是这话,对下面乡村来说,领主的恩泽不多,但是对直属町民来说,领主却是仁慈英明的主人。 为了领主,他们愿意一战。 “是听说我拯救了村子,所以让百姓来驱逐和攻打我吗?”裴子云笑了笑,反身一冲,只见着刀光一闪,噗的一声,前面三个农民就腰斩而断,喷出了鲜血。 “啊!”事实证明,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没有经过严格组织的农夫,只是砍翻了几个,剩余的人顿时被恐惧支配,原本对领主的忠义立刻就消失不见,惨叫的退了出去。 “杀!”剩余的武士,却发起了冲锋。 裴子云木刀一闪,只是是斜斜一挥,一道光闪过,一个武士的惊恐还没来成形,头颅已冲天而起,鲜血喷出。 接着,裴子云身影疾动,扑入其中,又是血光飞溅,转眼三人横尸在地。 久鹿都志大喝一声,拔出长刀,对着一斩,这一斩落下,似乎有重重的压力扑了上去,可裴子云只是冷笑一下,刀上突淡淡一道弧月激射,只听“噗”一声,久鹿都志闷哼一声,骤然两分,生生断成两截,喷洒出一片浓稠的黑雾。 接着,裴子云对着虚空,重重一斩:“风雷斩——破!” 就在此时,整个城,以及连绵黑幽阴沉的山林中,响起了同一声惨嚎,这惨嚎几乎是同步,同时一眼数不清的光点炸开,而肉眼可见,一直笼罩迷雾迅速退散,露出了渔村。 “回到了海纪村?” 看着眼前村子出现,看着不远处的现代建筑,裴子云脸色还是慎重,因眼前一幕,依然有着几分诡异,整个渔村子,看上去没有一人,以现在的感觉,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人。 “嗯,出问题了,这可不正常!!”裴子云皱眉,难道失败了,一时站着不动,若有所思。 “不,的确换了个世界,直美呼吸平稳起来,没有进一步蜕化。” 之前,早川直美身体一直在蜕化,身上鱼鳞也越来越多,本来胸部下有鱼鳞,现在都蔓延到脖子上。 但现在裴子云看了一下,早川直美脖子处已没有鱼鳞了,这说明早川直美已脱离了那个世界的影响。 能这样,说明的确抵达了海纪村,裴子云想着,突然之间,他看向了一处,皱起了眉:“不对,有杀气,浓郁而森严的杀气。” 第六百七十八章 暴风雨 阳光不很大,却有几分暖意。 “不管怎么样,先把直美安置下。”裴子云再次迅速扫了一眼,看了一下环境。 不远处有一条公路,就是裴子云过来时的通道,看上去路面上坑坑洼洼,有些破损,公路左右已长着密密麻麻的低矮灌木和野草。 可以望见远处便利店,门口也是破旧不堪,裴子云有点皱眉。 日本便利店称“コンビニ”,有特殊地位,就算是中产,逛商场超市银座,但日常生活也离不开便利店,至于普通家庭更是缺少不了,别说这个渔村,就是真正的山内,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也有便利店。 牛奶水果,卫生纸洗涤剂,邮局信箱到银行atm机,便利店应有尽有,是整个村的生活与文化中心。 可以说,日本的任何地区,如果便利店都停业了,这地区就正式休克甚至废弃了。 “这村子是彻底废弃了?并且时间还不短!”裴子云抱着早川直美,想要入内找找有没有水,突然之间面色一冷。 “吱!”响声在寂静村落中格外刺耳,裴子云皱眉,看向噪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着疾行而来的绿色军车迅速驶来,与此同时,伴随着巨大声音,有人在上面对着裴子云大声喝着:“前面的人,立即丢弃武器,举手!” 裴子云目光幽幽,看着疾行而来的绿色军车,以及上面拿枪指着的人,面色微冷。 “我是山田信一,你们是什么人?”裴子云将早川直美放在地上,稍稍向前一步,大声说着。 “停下,退后,立刻跪下,否则开枪了!!”随着声音响起,一片“咔咔”的声音响起,是子弹上膛声音,十数支黑黝黝枪口指着裴子云。 感受着枪口传出来杀意,裴子云目光一冷,木刀微跳。 这时有人拿了一个喇叭,再次大声喊着:“前面的人,听好了,这里已经是军法区,全面军管,立刻跪下,否则就行军法!” 停在远处的一辆指挥所中,几位指挥官看着屏幕。 指挥所并不大,里面除几位相应操作人员,剩下的就是四位军官,此刻指挥所中的屏幕上,显出前方画面,对面少年的回答也清楚入耳。 “山田信一?” 佐和贤治看着屏幕中显示人有些不可置信,当再次凝神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山田信一,当年为了搜索这个人,可是花费了不少力量,军官都有过少年的照片。 不谈失踪一年半的山田信一,突然之间出现在眼前,中尉佐和贤治看着屏幕,说着:“这样对待不好吧?是不是打个电话过去?” 佐和贤治有些担忧,现在这样对待一位享有文学盛誉的作家,并不明智。 不久前,震惊日本的济源市就出现了这样大丑闻,已经年迈的作家征矢野直人在办相关业务时,因动作过慢,遭到政府人员无理谩骂,甚至对征矢野直人进行殴打。 此事一经披露,立即引起全日本的震惊。 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写着夺人耳目的标题,诸如“年迈顶尖作家遭到殴打,人权的保障,究竟在哪里?”“惊天黑幕,政府人员对待民众的不屑态度?”等等诸多夸张的标题,引起日本民众的激烈讨伐。 因此这件事一发酵,由此产生负面言论以及压力,导致当地政府多人引咎辞职,更有许多人受到牵连,遭到降职处分。 佐和贤治的表兄炭本利晴就是降职处分中的一员,所以自己才知道内幕。 当时,佐和贤治只是觉得炭本利晴很无辜,很为他不满,因这件事错的不是他,却要他来承受相应的责任,这很不公平。 佐和贤治可不想落得这下场,自己是家里唯一经济来源,自己倒了,谁来照顾和菜与女儿春名了? 一瞬间,佐和贤治心中闪现了这样多想法,知道这问题有些不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在问题后,望着四周目光幽暗的同事,心又有些紧张,不过,想象中最恶劣的事没有出现,让他大舒了一口气。 “放心吧,贤治,没事。”岩崎友幸用手拍着佐和贤治的肩,小声安慰:“现在不但日本,整个世界都屡有妖乱,本来就行军法控制,这里更是军法戒严区。” “所以,不必对任何人妥协。” 岩崎友幸说到这里,就在口袋一掏,想要拿出一根香烟,他是一个多年烟瘾患者,没有别的爱好,唯烟才是挚爱。 可岩崎友幸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掏出来,才意识到现在是工作时间,自己也没把烟带在身上,不由苦笑一声,悻悻将手拿开,随即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不错,我们行事,光明正大。”少佐安则弘树说着,看着屏幕中山田信一,眼光带了些憎恶。 安则弘树已经认出,面前的人正是这一年半内影响扩大的山田信一。 山田信一失踪后,七武士并没有被冷藏,而是不断发酵,山田信一因此就获得了少年作家第一人称号。 说到底,自己这支军队,当年就参与负责搜索附近,寻找山田信一,不知道有意无意,后面也没有撤消,长期在此地驻扎。 安则弘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一直苦于身份,以及没有途径,得到更好晋升机会,只能在现在位置苦苦煎熬。 虽现在才30多岁,在外人看来已非常不错了。 可安则弘树并不甘于现状! 一个机会,安则弘树被一个大人物接见,并得到了暗示,只要干掉了山田信一,想要什么都会有! 只是安则弘树等了一年,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既有这个承诺,想着大人物的身份,安则弘树的目光更灼热了,的确文名上,山田信一炙手可热,并且据说有财阀关系,还有着幕府某些人的支持,但是他现在孤身一人,在国家暴力机关面前,这一切都是浮云! 而且,恰前去的小分队长,是自己的人。 佐和贤治听着默默无语。 其实军管,哪怕粗暴些,这些并不过线,山田信一这样的大作家,也不可随便折辱,等会请到了指挥部,再私下赔罪就是了。 佐和贤治才想着,突听着前线的指挥官一声命令,接着“砰砰”枪声响起,子弹齐齐打下。 “怎么回事?野岛疯了吗?” 理论上说,不服从命令,军管情况下,的确可以射杀,但面对一个享有盛誉的作家,没有拿着武器(木刀在军官眼里并不是武器),只是没有听从命令“跪下”就射击,这小分队的野岛疯了吗? 难道野岛想上军事法庭? “怎么回事?”余下二个军官也惊了,而听到枪声,安则弘树眸子里露出了兴奋之色,死死盯着屏幕。 “不!这怎么可能?”震惊的岩崎友幸接着看到不敢置信一幕,眼睛贴着屏幕,死死盯着,只见着屏幕上,随着枪声,山田信一身影一掠,子弹打了个空! 接着,人影扑入了军车,长刀所向,顿时数个士兵被砍杀,鲜血飞溅! “山田信一竟敢袭杀军人?”就连温和派的佐和贤治,也是立刻一呆,接着就是暴怒。 “哈哈,终于完成了!” 安则弘树内心发出了一声,他是少佐,自然明白,哪怕国家有错,平民只有束手就擒被打死,或者仅仅逃避说不定还有机会平反,要是反抗,性质就完全改变了——无论对错,都是挑衅国家暴力机关! 这下可以完成“上面”任务了,要知道为了这任务,自己等了1年! “现在怎么办?”安则弘树故意问着。 而屏幕上,影子一样的山田信一,还在杀戮着,一个军官还想反抗,用手枪射击,才开了一枪,一刀掠过,人头飞出,喷着拍摄上一片血红。 “八嘎牙路,这种凶徒,应该立刻击毙。”看着屏幕上的惨样,身是军官的岩崎友幸立刻红了眼,下意识就喊着。 “说的对,命令一二小队出击,立刻将其击毙!”安则弘树立刻沉着脸,快速的下着命令, 按照日本编制,一个步兵小队领队是少尉,有60人,两个小队,就是120人,还是齐装满员,有各种各样现代武器,山田信一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打过。 少佐安则弘树发出这样命令,这时连着佐和贤治也没有话说。 因不管有什么委屈,袭击军队就得死! 这是一条铁则,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随着命令,每个小队驾出了一个装甲车,指挥立刻启动,现在的少尉都受到过专门训练,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只见着士兵穿上战术背心、战术头盔、防弹盾牌,配上了突击步枪、冲锋枪,指挥系统立刻接入。 按照命令,迅速围了上去。 指挥部静了下来,只听着不断报告。 “第一小分队,目前一切正常,没有发现!” “第二小分队,已经接管了高处,设下狙击手。” “第三小分队,,目前……发觉了原本被袭击的部队。” 屏幕上放大了视频,只见视频不断轻晃,可以看见,指挥官很谨慎,不但士兵全副武装,就连装甲车上的机枪已启动,只要稍有动静,就立刻发出暴风雨一样的金属风暴。 “有袭击,开火!” 突然之间,实地的士兵,不知道看见或听见什么,只听着哒哒哒枪声,接着一处移动视频移了过去,画面上满是一片火光向着一处倾泻了下去。 第六百七十九章 起爆器 山冈介司眼睛微眯,狙击枪巍然不动,瞄准着一个跳跃的人影,但眼前一晃,又没有了裴子云的身影! “八嘎,这还是人吗?”山冈介司不由小声骂了一声,拳敲击在掩饰物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山冈介司是大队的王牌狙击手,随大队一起经历多次任务。 而每次的任务,山冈介司都百分之百成功完成定点狙杀,因此立功受奖。 虽在外界没有详细信息,可在军中专业内有着一定名声。 对这次任务,山冈介司心有些乱了。 这并不是认出了山田信一,事实上他不认识山田信一,也没有看过他的书,而且就算认得,他是军人,也会毫不迟疑服从命令开枪。 更不要说,下面的人在杀着自己战友,这使得他眼睛通红,恨不得一枪崩掉敌人的脑袋,哪有丝毫别的想法? 让他感到烦躁的也不是等待的时间,作狙击手,山冈介司最长等待时间达到两天三夜,一枪成功狙杀目标,完成任务,这点时间根本不算长! 烦躁的是在这短短时间中,即便找到了几次攻击机会,可才瞄准,山田信一就似有所觉,身影一动,立刻消失! 这在以前战斗中,从未遇到过! 这种可怖的速度和警觉,简直不是人所拥有,这样看来,敌人身份大有问题! 果然,这人与全国各地动乱中出现的妖鬼有关吗? 山冈介司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与眼前裴子云联系了起来,神色顿时刚毅起来,为了国家,为了民众,必须杀死这种可怖的妖鬼。 山冈介司心静了下去,沉稳的徐徐移动瞄准十字镜,等待着机会。 “哒哒哒!” 机关枪的子弹暴风雨一样倾泻而下,所到之处,阻挡墙、汽车、路灯纷纷爆裂,一个人影瞬间穿过,且在半空中强行扭身,行动迅捷,演练了千百次一样翻过一处墙后。 “敌人的速度抵达45.7米/秒!”不仅仅是指挥部,连装甲车内拍摄的视频也计算出了速度,有一个准尉失声惊叫着:“这超过了人体速度极限的5倍以上,甚至连豹子都追不上。” 听着准尉失声,这违反着纪律,不过大家都理解,都死盯着屏幕,少尉稻川干夫也盯着看着,他是这小队队长,负责着整六十个士兵的指挥。 即便眼前山田信一恐怖的根本不是人,并且还击杀着自己的士兵,稻川干夫还是没有一丝心悸。 作队长,稻川干夫也是军中精英,更面对多场生死搏杀。 虽稻川干夫在以前并没有遇到山田信一这样的人,但稻川干夫相信,山田信一只要还是人类,就还有弱点,否则身上也不会出现奇怪古代具足来防御,当下沉声命令:“配合机关枪,对可能经过的路线开枪。” “嗨!”下面的曹长立刻会意,下达了命令,只听着“砰砰砰砰砰”连声,果然,就算速度再快,也没有没有子弹快,机关枪追着裴子云,而他突围的方向,遇到了阻击。 大部分落了空,但几颗恰在路线上的子弹,顿时将裴子云打个趄趔,只是不死不倒,身子晃了晃,就翻身入了一处。 此情此景下,军队也有些慌了,拼命扫射着。 指挥部,诸人远远看了,吞了口口水,哑声:“这……不是人吧?” 屏幕上,可以明显看见,裴子云连中了三弹,但火星飞溅,似乎并没有事的样子,这不是简直,是真正不是人! 安则弘树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几乎同时,裴子云扑入一墙,脑袋一偏,一发子弹擦着脸飞过,但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腰部一麻,盔甲破开,侧身一翻,消除了攻击力量。 这二发子弹是狙击手射击的特制子弹,威力强大,即便裴子云也感到了威胁,不过盔甲凹坏处,在迅速弥合。 “八嘎,又没有效果!”山冈介司快速收拾狙击枪以及相应装置,继续装弹。 这已是第三次出手了,以前两次,山冈介司强行找到机会发出的子弹,都被山田信一躲了过去!! 可是刚才,山田信一身子稍一僵,给了一个射击机会。 可惜还是失败了,山冈介司心中很懊恼。 “可恶,要不是道术还没有分析完,我早就杀掉你们了。”与其同时,下面的裴子云也很懊恼。 对付现代文明,恶鬼系的威力远远超过实质系,因为现代人对恶鬼系毫无抵抗力量,道术其实有许多能用在这方面,比如说魅惑、全场麻痹等——这就是现代兵法内的不对称战术。 美国利用不对称战术,不伤一兵就可灭亡拥陆军百万的中东国家。 道法也一样,单一个麻痹,眼前几十个士兵就根本无法免疫,只能乖乖受死,可这种其实建立在世界规则上。 这世界规则虽松动了,可使出符合这世界规则的道法,也不是旦夕的事。 只有最简单粗暴的力量可以通行。 “虽不想暴露,但顾不得了,反正还可推到刀气上去。” 裴子云感受到远处狙击手的杀意,可在密集枪林弹雨中穿梭,还要杀敌,更重要是保护不远处早川直美,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即便是裴子云风的速度,铁铸铜灌,一时无法顾全。 同时也感叹,不愧是军队,就是在战场中厮杀当职业,当下眼睛一眯,木刀一切:“风雷斩!” 只听“噗”一声,一道弧月在刀上激射而出,夹着风雷,这弧月并不厚,但士兵的肉体和战术背心,简直是纸糊的一样,只听“噗”一声一串裂帛声,除了掩在装甲车内部和背后,整整十一个围绕着装甲车的士兵,顿时生生断成两截,喷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啊啊——”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士兵,一时还未死,在地上翻滚,肝肠等内脏流满遍地,双手犹在乱抓,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这种残忍程度显远远超出人的想象,由于靠着装甲车,看着一道深深的裂痕,稻川干夫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 装甲车基本装甲厚度是10毫米特制钢板,这几乎击穿,这实在太恐怖了,这是什么力量? 一击过去,枪声为之一熄,裴子云一个跳跃,脱离了战斗圈,迅速抱起早川直美,向着村落深处扑去。 “快追,他跑不掉,他身侧还有一个同伙,不用怕!”指挥所中,看见这一幕,安则弘树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但转眼变成了狞笑,口中说着:“诸位,看,这种力量,你们想到了没有?” “这种力量的价值,超过了一个师团,抓住他,我们无论死多少人,都是有功无过!”安则弘树的确是人才,一句话,就立刻把有些低沉的士气振作起来。 “对,抓住他,我们都是功臣,而且村子中布满了监视器,敌人跑到哪里,我们都知道!” “现在山田信一正在b5区!”岩崎友幸立刻响应着,配合着发布命令。 “轰!”立刻有装甲车开动起来,向裴子云方向驶去。 “哒哒哒!”机关枪不断扫射着。 裴子云闪到一堵墙后面,立刻就有装甲车过来,与此同时是机关枪不断扫射,子弹就不花钱一样倾泻。 裴子云看了一眼怀中早川直美,发现她没有事,再次观察着战况。 对面的军队是如何这么快发现自己踪迹? 裴子云看着直直向自己驶来的装甲车,心中闪过这一个念头。 “啪!”一声,一个机械装置从裴子云头顶落下来,这恰是子弹扫射打坏了,看着这碎了一地的监视装置,裴子云顿时明白对面军队为什么能准确的寻找自己踪迹的原因了。 “哒哒哒!”由于刚才的风雷斩,在摸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没有士兵直接冲上去,但机枪还在扫射,裴子云身前的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砰!”一颗子弹透过墙体,打在裴子云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身上这一被撞击的肌肤,向内凹陷,但没有受伤。 “嗯,部长,这是怎么回事?”这时,早川直美睁开了眼,醒了过来,她怔了怔,听着周围的枪声,顿时明白了。 由此可见,虽说保持了一定的自我,但是还是有着巨大的改变,只见她一挥手,立刻周围一片朦胧,水雾弥漫,迅速扩散出去。 “很好!!”裴子云看到这一幕,露出喜色,没有多说,小声的吩咐:“直美,现在保护好自己,余下的全部交给我了!” 裴子云把她放下,目光冷冷,闪入了迷雾,想要自己死的,都得死! “恩?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指挥部中,安则弘树正看着装甲车用机关枪不停的扫射着,突然画面一暗,什么都没了,当下愤怒质问着。 岩崎友幸也目光冷峻,也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是技术故障的话,还不快去修复?” “少佐!”通讯兵突跑了过来,满脸大汗,神色惊恐大声报告。 “不知怎么,突然起了迷雾,将一切东西掩盖,我们什么都看不见,监视器也都失效了,时灵时不灵!” “用红外线镜头!” “红外线镜头无法穿透,失效了。” “八嘎,你们是在开玩笑吗?”安则弘树震怒。 “咳咳!”突然一声咳嗽,一位神官走了进来,缓缓的说着:“这是超自然力量导致的迷雾!” 安则弘树看见了这人,微微的鞠了一躬。 岩崎友幸则面色平静,对之视而不见。 而这位神官丝毫不在意几位的态度,继续说着:“在这种超自然力量影响下,恐怕你们监视设备已没有用了。” “啊!!”一声叫声传了出来,刚才通讯兵捂着嘴,用手指着其中一个镜头,神色惊恐。 安则弘树转头一看,只能看见画面中一闪而逝镜头,刀光闪过,数个士兵斩开,一蓬鲜血喷在镜头上! “哒哒哒!”一辆装甲车还继续向四周扫射着,上面的军官还在大声呼叫着:“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 “目标已失去踪迹,目标已失去踪迹!” 雾中,裴子云身影悄然浮现,对着装甲车一拍,只听闷哼一声,还在扫射的装甲车立即熄火,刚才还在指挥的少尉稻川干夫低头坐着,一声不吭,稍过了会,倾倒在一侧,七窍流血,已经毙命。 “哼,有装甲车就很了不起?” “暗劲,咳,相当暗劲的力量,懂不懂?” 无法立刻塑造道法,但简单的渗透劲杀人,根本不是问题,裴子云非常满意的没入了迷雾中。 “报告,第三小分队已完全失去联系!” “报告,第五小分队已失去联系!” “报告,第一小分队也已无法取得联系!”通讯兵大声报告的信息,声音有点颤抖,就算是军人,可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损失。 “什么?怎么可能!” 转眼就有三个小分队全灭,这就是意味着三十余人,一个小队(排)的人全灭,岩崎友幸的心一痛,有些不敢置信,这些有三分之二都是自己直属,当下立即建议:“少佐,对着b1到b10区进行炮火覆盖,饱和攻击吧,反正哪里没有人了!” “不行,那个女人不能死。”这时神官说着,望着早川直美一张模糊拍摄的照片,神官眼中露出了一丝畏惧以及垂涎。 岩崎友幸的眼露出凶狠的目光,但是没有说话。 神官还是近期的事,由于有大量恶鬼袭击民众,哪怕是受到重重束缚,还是让单纯的世俗武装疲于奔命,并且效果不佳,因此无论是警察,还是军队内部,都添加了神官的编制。 神官虽没有直接指挥权,但许多地方必须依靠着神官,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安则弘树更不想得罪神官,他的地位使他隐隐知道,现在神道系的势力在迅速膨胀,并且隐隐与幕府分庭抗礼,自己想捧的大腿和后台,就与神道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既然那样的话,就避开b5那个区域!”安则弘树听这话,立即吩咐:“那个女人就藏身在那个地点。” “还有,不仅仅是炮火,还有预先埋设的炸药,也立刻起爆!” “嗨!”立刻,就有人拿起了起爆器。 等着一起配合完成,一声令下,炮火和起爆器同时落下。 “轰轰轰!” 响声震天巨地,整个屏幕上,还可以看见的地点,只见着连绵的房子和楼房,都重重倒了下去。 第六百八十章 全灭 “轰——” 一座小楼上面的广告屏坠落,紧接着,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建筑接连坍塌,破碎的木片、钢筋、混凝土横扫,火光冲破天空。 渔村彻底毁了,飓风刮过一样,除几座公共设施建筑还剩下大体框架,余下只有一些断壁残垣。 指挥所中,少佐安则弘树观看着屏幕,这次爆炸,自是连着安装的摄像头全部炸毁了,屏幕凝固在最后爆炸时。 接着,安则弘树取出了望远镜,审视着渔村的残骸,仿佛一个艺术家审视自己的得意之作,嘴角露出了笑容。 稍过片刻,快速跑上来一个准尉,向安则弘树报告:“报告,爆破成功,所安置的起爆点,全部起爆,并无哑火。” “干的不错。”安则弘树喃喃自语:“这下死了吧?” 这只是一项技术工程,由于没有人,不存在人道顾虑,至于爆炸中的生命,只有敌人,死了才达成目标,安则弘树看见和接触过武士,知道武士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人能在这爆炸下幸免。 岩崎友幸也颔首,露出了些轻松神色:“应该把敌人消灭了!” 安则弘树皱着眉说着:“虽说这样,但除非亲眼见到尸体,否则的话,事情还没有结束。” 佐和贤治一怔:“这样爆炸,尸体必是粉身碎骨了。” “佐和!”安则弘树恼怒瞪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还认为我们对手是普通人?如果那样,我们需要这样大动干戈?” “刚才的力量很强大,就算炸死了,尸体也必能保持大部分,并且具备很高的研究价值。” “我们伤亡这样大,必须有这个才能向上面交差。” 佐和贤治恍然大悟,认真的立正,顿首道歉:“嗨,少佐,我错了。” 统一了意见,安则弘树颔首:“立刻派出搜查小队,进村搜索,务必找到他的尸体——还有,把那个女孩请过来。” “嗨!”准尉一路小跑出去命令:“派出搜索队!” 士兵鱼贯进入渔村,穿着战术防弹服,头盔配有夜视红外线眼镜,无线电对讲设备,gps全球定位系统,武器是半自动步枪和全自动冲锋步枪,适合近战,贴着建筑的墙壁,沿着主干道搜索。 士兵十分谨慎,尽量压低身体,半蹲着行进,时刻瞄准着各个可能的狙击点。 “迷雾还没有散吗?” 安则弘树通过望远镜,关注着侦察的动向,紧蹙着眉不敢有一丝松懈,额上汗沿着太阳穴挂了下来。 话说迷雾能屏蔽着电子信号,相反视力倒和普通雾气一样,能隐隐看见。 气氛十分紧张,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啸声,军官都凝神而待,而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枪声和惨叫,崩紧神经松驰一点,安则弘树放下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看来,是炸死了。” 接过递过来水杯,喝了两口水,安则弘树眯起眼,让水在口腔中化开,不咽下去,良久仰天一伸脖子咽下:“哎,真想喝春子酿的酒啊!” 低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安则弘树把水杯还给卫兵,示意卫兵下去,转身对着神官说着:“津川先生,为了除去这个人,我可是动用了不小的力量啊!” 津川里志一笑,摸着自己微微发福肚子,笑着:“安则阁下,你放心,完成了任务,政府和上面的大人,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这时搜查士兵贴墙行进,迷雾看不清人,只剩下呼吸声,以及脚步声。 “围墙,略斜,崩塌,高1.1米,不远有一个士兵。” “三步处,有一士兵,在警惕。” “十米内,七个士兵相互配合,散在各处。”这些都进入了裴子云的脑内,他的情况并不算好,衣服支离破碎还罢了,铁铸铜灌的身体也出现伤口破损,这时在迅速恢复着。 “果然,铁铸铜灌可抵抗子弹的攻击,但是经不起炸弹和炮弹的袭击。” “这就是现代武器的力量,正面对抗并不明智。” 不过裴子云根本不怕,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正面对抗,现在迷雾就是一种很入门的战斗方法。 果然,下一刻,人影掠出。 风的加持,使瞬间速度超过了豹子,长刀挥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七个士兵同时被斩中,只听“噗”一声,浓稠的血洒出。 几个人一时没有死,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别的士兵都是久经沙场老兵,应变能力很强,一点都不怵,立刻排成战术对形,枪口离地面略高一点,进行射杀。 “啪啪啪”全自动冲锋步枪,0.5口径,射速20发子弹每秒,射程50米,适合近战,这时,瞬间倾泻下上百颗子弹。 子弹射了空,一个人影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已站到一处半塌的二楼上,士兵跟着抬高枪口,子弹打在墙顶上发出一排火花。 而人影速度更快,借跃起而坠下,瞬间消失在里面。 赶来支援的士兵围着这楼,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大门,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手雷!”准尉命令。 一个士兵掏出手雷,用嘴咬掉拉环,在头盔上敲了两下,把手雷扔了进去。 “啪!” 但突然之间,一块小石在里面射出,重重打在了手雷上,手雷以扔过去更快的速度,反飞了回来。 “卧倒!”看着手雷飞回,准尉声嘶力竭的喊着。 手雷一般是3-5秒爆炸时间,士兵是训练有素,所以在头盔上敲二下就是二秒时间,等扔过去,就差不多就爆了,敌人不可能再接了丢回来。 可没有想到小石块打中反飞回来,虽喊着卧倒,但话还没有落,大多数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听着“轰”,手雷甚至没有落地,在半空就爆炸,顿时五六个人横飞了出去。 当场炸死的并不多,最多是内脏出血+耳膜破裂+骨折,但在战场上,根本由不得这样,随着周围士兵瞬间失去了战斗力量,一人扑入,刀光而闪。 “噗噗噗”人体发出了扎破水袋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枪声停止,一片寂静。 “咳咳”准尉咳嗽着,大口大口的血在口中喷出,裴子云从黑暗中走出,走到准尉面前。 “说,指挥所在哪儿?” 准尉“荷荷”叫着,突拉响了手雷。 “可笑!”裴子云人影一闪,已经出现在十米外,他整了整衣服,背后是轰的一声爆炸声,一只断手在脸侧飞过,砸在了对面石块上,手指还在动弹。 “第二小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小队,快汇报情报。” 虽迷雾隔离了不少,屏幕也基本失效,但是还能听见远处的爆炸声,枪声,以及隐隐惨叫声。 指挥部嘈杂的声音乱成一片,拼命的呼叫着,但随之是声音渐渐地小,安则弘树极力保持着镇定,但额上的汗雨一样冒出来。 “第二小队完了,少佐,怎么办?”岩崎友幸问着,他的声音在颤抖,这样大的伤亡,就算能擒杀山田信一,自己等指挥官也全部完了,至少是免职的下场,说不定还上军事法庭。 “开炮,立刻向b5区域开炮!”安则弘树惊醒过来,咆哮着:“山田信一的女人就藏身在那个地点,轰死她!” 指挥部不远处有二门车载炮,岩崎友幸立刻应命,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顾忌,杀红了眼了。 神官津川里志神色一动,但看着几个军官困兽的样子,话到口又咽了下去,可就在岩崎友幸在对讲机内下达命令时,对面突传来了惨叫,这声音甚至不但在对讲机传递,更在外面传来,因为这就在指挥部的空地上。 “上尉,有敌袭……啊!” 接着,对讲机内就响起更多杂声,有人在开枪,有人在歇斯底里嚎叫,有人在惨叫,最后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声音,这是少尉松木的声音。 “指挥部,敌人已连杀十一人,我们根本无法抵抗,他来了,皇国万岁……” 很清晰是拔枪射击声,接着噗一声,呼声戛然而止,然后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临死的惨叫声,以及补刀声。 整整30秒,直到连惨叫声也断绝了,岩崎友幸才僵硬回首,看到几个军官的脸色都一片惨白,切断了对讲机:“二百人,完了?” 没有人回答,大门呯一声踹开了,一人缓缓进来,这是个少年,衣服看上很破,但没有见到伤口,是山田信一。 “八嘎牙路!”这时,岩崎友幸和佐和贤治,也许平时有着矛盾,但这时不约而同,拔出了军刀,扑了上去。 裴子云人影一动,似乎立刻分化出数个人影,接着就是连绵的噗噗声,两颗人头飞出,溅出了鲜血。 这还不止,接着指挥部的人,纷纷惨叫。 “妖怪,去死!”安则弘树拔出手枪,红着眼,咬紧牙关,扣动了扳机。 这是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22mm南部手枪弹,8发子弹一发不落全打在来者身上,火星四溅,衣服上有8个洞,但来者并没有倒下,甚至没有一滴血流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安则弘树怒瞠双眼,眼里布满血丝,尖声嘶吼,看着裴子云狞笑靠近,他突然清醒过来:“我是帝国军队的少佐安则弘树,你敢杀我?” “都杀了二百人,你还说这话?” “我……我……”临到死亡,平时指挥若定的少佐也身体颤抖,还没等安则弘树说完,裴子云一刀刺进了咽喉。 安则弘树双手握住木刀,一口血卡在喉咙出不来,双眼鼓出,死死瞪着裴子云,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也许是死亡降临了,安则弘树终于恢复了军官的觉悟,猛把木刀拔出,一股鲜血标出,憋在喉咙里的话也吼出:“你会后悔的,我等你……” 话还没有说完,吐出一口血,安则弘树倒了下去。 裴子云把刀一甩,神官津川里志目睹这一切,此时强忍着恐惧:“山田阁下,其实这是一个误会,你应该考虑下后果。” 裴子云淡淡说着:“谁想杀我,我就杀人,我从不考虑后果。” 津川里志倒退一步,额上冒出一丝冷汗:“任何人都做任何事,都得考虑后果,除非他想同归于尽。” “是吗?”木刀飞出,把神官钉在了墙上,裴子云冷冷说着:“可是,没人能杀得了我。” 第六百八十一章 整个指挥部一片宁静,充满了血腥之气。 裴子云尚不停手,只是伸手对着一处阴暗一抓,就听着两声惨叫,抓出了两团灰黑之气,隐隐带着两个面孔。 这两个灵魂呻吟挣扎,裴子云面色沉肃,缓缓说:“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 两个灵魂一个是安则弘树,一个是津川里志。 安则弘树刚死,神智尚不清醒,只是满腔本能的仇恨,听到问话,它尖叫着,抗拒着回答,裴子云哂然一笑,暗带一丝讥讽:“可笑,你是活人还罢了,死了,还想抗拒我的话?” 果然,就算再是怨毒,只撑了三秒都不到,安则弘树还是不得不回答:“今年是天化十七年。” 天化是天皇的年号,东瀛还有说年号的习惯。 “原来,已过去了一年半?奇怪,在空间最多就是十天。”裴子云若有所思:“一般空间没有这效果,难道是特殊的禁制?” 才想着,津川里志的灵魂,似乎还有些抵抗力量,尖声喊着:“我是侍奉天津神的神官,你不能这样对我。” 神灵问话,不得不答,并且不得不说真话,这听上去夸张,然而在鬼神中,这不算夸张之辞。 原本希腊神话中,英雄向灵魂发问,许多灵魂就往往得回答。 要是神灵,哪怕是最低级的神灵,普通的凡人灵魂,更是不得不回答,哪怕是杀死自己的神。 裴子云其实仅仅恢复了半神,所以还有延迟抵抗的时间。 “可笑!”看着津川里志抵抗,此时不想听这种废话,裴子云左手中指微弯,刺了下去,刺入雾气一样的灵魂,灵魂外表被烟雾包裹,看似一团,其实很稀薄,一刺,无数记忆就显露出来了。 顿时,更尖锐的惨叫声响起。 其实凡人死亡,一般灵魂就未必有充足的力量来容纳记忆,西方说到祈并者,设定上他们会失去部分和全部记忆,其实是有道理。 现在仅仅手指一刺,表皮就碎了,灵魂惨叫着,无数记忆不断在缺口处流失,等着裴子云抽手,津川里志的灵魂变成灰烬一样,随风散开。 “大灾变?”裴子云目光一扫,踩到一张报纸,捡了起来,翻过了一些没有多少意义的新闻,到了一处专栏,恰有专门评论。 “正如公众看见那样,一年前,恶鬼大量袭击,局部地区甚至出现了百鬼夜行,越是人口少的农村、山区,为害越大。” “政府不得不把许多偏远山区,农村的村民迁移到城市,城市人满为患,由于人类自顾不暇,家禽宠物不得不自寻活路,食用垃圾和尸体,有的甚至不再惧怕人类,对人类进行袭击。” “唯一幸庆的是,经过科学家研究,恶鬼必须有所凭依,才能真正对人产生直接伤害,并且白天还是能产生很大的克制。” “大量农田进行机械化,白天进行生产,尚可维持粮食自给。” “据说欧洲天空中降下火球,大地长出一棵棵食人树,藤条缠绕吞噬,果实中结出巨大蜘蛛,追逐杀戮人类。” “美州出现了南瓜人,稻草人,非洲更出现了行尸。” “特别是落后国家和地区,社会秩序不复存在,抢劫,杀人,强奸,都在光天化日下发生,人们自顾不暇,对此不得不忍耐。” “就算是本国,虽维持着基本秩序,但地方为了维护安全,不得不发展武装,地方军、民兵、社团,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对中央政府也不再言听计从,简直是战国乱世的序幕。” “情况变化真快啊!”裴子云感叹着,看来这不仅仅是东瀛一国,是全球的事。 很奇妙的是,这世界的东瀛和原本自己世界的东瀛很相似,区别就是原本世界的东瀛,是经过了二战,美军登陆,不得不改造成民主社会,都道府县,以及市町村都实行地方自治。 而在这世界,是由幕府进入民主社会,各县原本就是藩主自治,进入民主社会后,保持着基本自治权力。 两者可所谓异曲同工。 但是逢到乱世,松散的地方自治,就有着藩镇和割据的迹象了,对比一年前,自不胜唏嘘。 随手放开报纸,让它随风飘去,裴子云扫了眼四周,一片断壁残垣,搜索一番,找到一部电话,显示屏已碎裂了,拨了个号码,话筒里传来“嘟嘟嘟”长忙音,竟然能用,不由一阵欣喜,把电话放到耳侧,然而等待许久,始终是盲音,打不通。 又拨了一个,就迅速接通了:“你好,这里是坂东财团会长办公室,请问您是哪位?” “我找坂东嫒子。” “请问有没有预约?”对面传来了客气但礼貌的声音。 “没有,但是你和她说,我是山田信一。” 电话那面一怔,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音,隐隐约约听到高跟鞋小碎步过来。 “山田君,真的是你吗?山田君?”电话被拿了起来,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正是坂东嫒子,还带着微微娇喘。 “是我,我就是山田信一。” “你……你这一年半去了哪里,我派人到处搜索,都找不到你,一点都没有痕迹。” “我去跟踪掠走了早川直美的人,不想引着去了对面的空间。”裴子云回答得十分简单:“应该就是倒幕军的真正大本营所在。” “我只呆了十天左右,但出来,就是一年半了。” “但是我一回来,就受到了军队的袭击,对方使用了大炮和预埋设的起爆器,似乎是专门针对我。” “这是指挥官的名字和番号。”裴子云流利的报出了番号和名字,并且沉声说着:“神官的名字是津川里志,似乎是金罗宫的人。” “金罗宫是供奉北见天皇的神社,虽参拜的人不多,但是规格不小——我明白了,你和他们发生了多大冲突,我立刻去调解。” 在东瀛,如果有人说控制政府的财团,那其实是假的,但是如果仅仅说,是经济某条命脉的财团,就恰如其分。 坂东家有直属员工一万六千人,核心企业和银行十四家,关联企业公司二百,和政府关系密切,影响力很大。 听到这里,裴子云说着:“不必了,我把他们全部杀了。” “全部……杀了?”对面的坂东嫒子明显震惊了,听到这里,忙问:“你人怎么样,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裴子云听到这话,心中一暖,在这种事中,她还是第一时间问着自己安全,心意已经显出了,当下微笑不变:“没事,自军队开枪来计算时间,杀光他们,大概花了二十三分钟吧。” “指挥部有着视频记录,我看了下,基本完好,我发给你吧!” 说着,裴子云就把视频发了过去。 迷雾笼罩的是村子,指挥部还在外围,能顺利发送,接到了视频,坂东嫒子声音变的正式严肃:“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海纪村。” “我马上派人来接你。”坂东嫒子把手机略抬,对身旁的人说:“查查海纪村附近的驻军。” 并且念了番号。 “嗨!”有人立刻应命,转身疾出,只过了五分钟,刚才出去的人进来,在坂东嫒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坂东嫒子点了点头,捏了捏眉,说:“你怎么把他们全杀了,他们是605中队,是正规军。” 坂东嫒子有点头疼。 裴子云笑了笑,笑得有点冷酷:“对方铁了心要杀我,动用了大炮,我怎能不杀?说吧,对方有什么背景。” “背景倒没有多少,原本是应急连队的一个小队,事态严重后扩军,就变成了中队。” 小队稍大于排,一般54人,中队有中队部、通信员、三个小队,携带装甲车和机枪,甚至带1-2门炮。 “扩军过程有着地方自治背景参与,我们本来已经怀疑他们有与倒幕军勾结,但是麻烦的是,他们的确还是军队序列内。”坂东嫒子说着,蹙眉:“你现在很危险,别乱走,我立刻派人来接你。” 裴子云冷哼一声:“我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关键是,单纯一个中队还好说,如果对方继续派遣国家军队围剿您,您是反抗呢,还是对抗呢?” “如果继续对抗的话,别说是我们,就算幕府也无能为力,只能宣布您是国家的敌人了。” “我的家人怎么样?”裴子云打断了话。 “都还安全,一切正常,我已派人保护。” “明白了,我等你。”裴子云挂了电话,低首沉思,这世界东瀛很奇特,天皇——幕府——民主政府。 新川幕府统一了东瀛后,控制直领910万石,而当时东瀛总石高才2200万石,也就是说,控制了40%的天领,天皇只有六千石,并且颁布了《禁中并公家诸法度》,天皇的任务是做学问,将军有权干涉皇室的婚姻,有权让皇室出家。 进入民主社会后,民主中央政府,其实是天皇和幕府妥协下建立,可以说天皇和幕府是民主政府的父母。 首相由民主选举,由天皇批准,名号是日本内阁总理大臣,担任满二年者,就会受到正二位的官位,这是可以死后谥赠(注1),但有些要害职位由幕府保留,特别是军队。 这种情况下,公然与政府军对抗,的确很为难,现在还仅仅是一个中队,如果继续,幕府的确保不住,或者说,不值。 不过裴子云只是一笑,找了些食物和矿泉水,转身出去——还得去安置早川直美。 第六百八十二章 户川久兴 坂东财团的人来的非常快,半小时就迎来了嫒子派出的车队。 七八辆下来的是专业的人,一下车就检查着战场,并且收集着原始资料,而一辆加长的车驶了过来,这自然很昂贵。 车门开了,一个女职员在驾驶座上跳下来,小步但动作飞快,鞠躬问候:“山田大人,早川小姐,我是石田朝子,请上车!” “车内能躺着,还有药品。” 日本女职员的规矩是,上班必须化妆,不化妆,被认为不是一个模范社会人,会被公司里女性排挤,故石田朝子穿着制服,身材容颜礼节无可挑剔。 早川直美目光在石田朝子身上扫了一眼,她有些昏沉,刚才作用迷雾,她感觉很累,脑袋要炸开一样,还有声音在耳侧不断说话——要不是靠近了裴子云,这声音就几乎听不见,她有点撑不下去了。 她脸色苍白,在登上车时脚步虚浮,裴子云忙伸手相扶,石田朝子也很有眼力的连忙帮忙,进了车,车座可放下,等于是半躺的床。 裴子云才把早川直美安置着躺下,石田朝子已奉上了热毛巾,裴子云微点首一笑表示赞许,顿时石田朝子欠身感谢。 裴子云给直美擦了擦,又给自己擦了擦,石田朝子柔声:“山田大人,早川小姐,冰箱还有着药品和饮料。” “保温盒有着尚有温度的材理。” “你们有心了。”虽刚才喝了点水,吃了点军粮,但裴子云还是喂了早川直美寿司,早川直美勉强起身:“部长,太麻烦您了。” “不,你帮了我大忙,躺下吧!” 早川直美疲惫之极,勉强吃了几口,就睡着了,到这时裴子云才暗松了口气,这时车已经在路上了。 这部车是防弹轿车,身侧是陶瓷板和合金板组成防弹车壁,轮胎特制,遇到子弹甚至地面爆炸也能继续平稳快速行驶。 此时裴子云目光一扫,就清楚:“可抵御步枪射击,手枪更可丝毫无损,坂东家有心了。” 小屏幕上还显示电子地图,显着车在快速移动,以及目的,裴子云这时松了口气,打开小冰箱,取出一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才有心思看着外面。 这时雨后初停,罕见挂起一道彩虹,公路两侧的悬铃木一片葱茏翠绿,也不由靠在了座位上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醒来时,已到东京,东京是日本首都,也是世界上最大城市之一,护城河矗立着一幢标志性建筑,飞檐重阁,白墙黑瓦。 “山田大人,东京到了。”石田朝子恭敬说着,她是坂东家一个职员,每天和蜜蜂一样早出晚归,勤劳工作,为自己家族谋得发展,一直替社长开车,负责接待客人等事宜,平日接待的都是部长、社长级别。 这时用回光镜隐蔽看了一眼裴子云,阳光照在少年身上,这样的人,不过十五岁,能让社长办公室亲自打电话让自己来接? 实在摸不透底细,莫非是会长大人的男朋友? 可带着这个少女,又是什么意思? 车开入了东京,熟悉又陌生,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裴子云迷迷糊糊看着人流在城市里熙来攘往,9英寸液晶屏幕是日本总田电视台当红新闻播报员岗田川子,她以甜美的声音播报。 “据可靠消息,海纪村附近发生恐怖袭击,发动恐怖者是会川党,被认为与近期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有关,当地地方政府出动武装力量予以剿灭,现事态已平息,正在安抚当地居民……” 动作真快,这明显是给自己擦屁股,裴子云想着,记得日本五大电视台并不属于坂东财团,怎么就迅速介入? 沉思良久,车子停在一处,石田朝子恭敬用日文说:“到了。” 说着,急步下车,小步绕到车门前,伸手开门。 裴子云出来,目光稍侧,就看见一个矮胖结实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迎接,背后还有一群人恭候。 裴子云还罢了,石田朝子心中一紧,这少年来历非凡,迎接的是户川久兴,这可是一万八千石的户川久兴,当过幕府的老中。 幕府征夷大将军之下,直属官员最高是大老,但很少设置,正规场合,老中就是幕府的最高官职,定员四至五名,原则上一万二千石到六万五千石领地的谱代大名之中选任,因此担任老中,就很明显显示出了户川家与幕府的关系密切与信任。 虽民主社会后,大名力量消退,但死而不僵,现在还掌握许多田产,并且是隐形的大富豪,户川家就是典型,据说现在还是幕府的谱代,许多时代表幕府出面。 日本等级森严,能让这样大人物站在门口迎接,很明显是非常重视,当下石田朝子渗出了点汗。 裴子云笑着:“请问您是?” 户川久兴微笑取出名片,双手递给裴子云,裴子云忙低首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字:幕府若年寄户川久兴。 这也是幕府的职务名称,仅次于老中的重要职务,管理旗本、御家人,定员3—5人,交替上岗,相当于副总理级别。 裴子云低头致意:“久闻大名了,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不过我现在没有名片,还请见谅。” 户川久兴轻点了点头笑:“知道知道,您才从倒幕军中杀出,怎可能带名片——还请入内。” 裴子云也说着:“久兴大人请。” 又低声吩咐:“直美你就多多看顾。” “嗨!”石田朝子应着,看着一行人入内,这黑汀馆很有名,环境雅致,迎入了一个厅室,茶师抹茶,户川久兴见随从都退下了,举杯沾了沾唇,正容说着:“山田君,您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应对性处理。” 裴子云微笑:“这是理所当然。” 他细致又非常扼要的把事情一一说了。 “原来是这样,这些军官真的是太过分了。”户川久兴听了,似乎没有迟疑,就直接说着:“你放心,山田君是去打击倒幕军归来的功臣,怎么能反过来以重炮袭击,这完全是自卫。” 话是这样说,可国家是不讲究这个,现在这样说,简直是莫大的网开一面,裴子云有点奇怪,还是低头施礼,表示承了这个人情:“非常感谢,请代我向公方大人表示感激。” “嗨,向将军转告,这是我的本分——山田君,您能再把对面的空间,给我仔细说说吗?” “原来,幕府重视的是这个。”裴子云想想也对,一双眼眯了起来,沉思着组织了一下,而户川久兴也不以为意,微笑招呼上怀石材理。 一群人无声的上菜,要说怀石料理原是日本茶道中主人请客人品尝的饭菜,形式“一汁三菜”,现在就是高级材理的代名词,极端讲求精致,无论餐具还是食物摆放都要求很高,但食物的份量很少,被一些人视为艺术品,耗费不菲。 裴子云觉得这完全是扯谈。 等人退了下去,只剩一个记录员,裴子云就说着:“我初进海纪村时,就看不到人,但是当时应该还有人。” “这就是一种空间重叠现象。” “等到了里面,我可以明确,这的确不同我们现在世界。” “山田君,您能细说理由吗?”户川久兴端正听着,认真请求。 “理由,首先当然是里面是山,地形根本和附近靠不上,但更本质的理由是——感觉!” “感觉?”户川久兴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倾了下身。 “是,武士的感觉,或灵觉。”裴子云说着。 记录员笔一顿,而户川久兴却笑着:“明白了,非常感谢,请继续说下去。” 裴子云顿了顿,继续把情况一一说了,等说完了,户川久兴却伏身一礼:“山田君,非常感谢,您的情报,填补了我们重大空白。” “倒幕军的来源,一直是我们追查的核心,但没有人能去了还活下来,您这次,就为幕府立了大功。” “而对方袭击,很大可能就是为了阻击你回来——所以您不用担心这次袭击事件,幕府会把事办的妥当。” “您不但无罪,还会受到奖赏。” “还有,我知道你对袭击者有许多疑问,这是给您的情报。”户川久兴笑了笑说着:“你看了,就清楚了。” 裴子云翻看着,面容沉了下去:“情况这样坏了?” “是,日本现在是地方选举自治,也就是说,理论上可以通过地方民众选举,控制地方,以及影响军队。” “现在不少地方,落入了可疑人之手,甚至连部分部队也在涉及其中,所以才有袭击这事。” “不过山田君放心,幕府,还是最强大,掌握着全国70%军队,要不是找不到敌人,早就可以连根拔起,而您的情报,就补上了很大一环。” “不仅仅这样,幕府还有这道命令。” 说着,拿出一个文件,这文件看起来非常不正式,还是毛笔字写,裴子云拿过来一看,顿时一惊。 上面的字非常简单:增尽川神社知行至1200石。 第六百八十三章 高级旗本 宴席设在和式的建筑物中,室内布置简洁,一幅古画,一盆观叶植物,古瓷花瓶等古玩,以显示古朴、高雅。 裴子云在沉思。 1200石,这是古制,太阁检地规定是上田每町15石,中田每町13石,下田每町11石,1町=15亩,也就是说一石出产等于一亩。 尽川神社原本规格是700石,现在就是再给500亩的意思,这虽是山脚下,但东瀛上月土地价格每亩价格也超过1193567円,500亩就是6亿円,由于地址在千叶县中部,因此实际价格可能在10亿円。 就算现在,这都是一笔巨款,更不要说,这是位格提高,幕府序列,100—500石都是下级旗本,500石以上俸禄算是中级,原本尽川神社就在这系列,千石以上在幕府是高级旗本,可担任要职了。 新川幕府中,旗本二万三千六百,五千石以上73人、六千石以上21人、七千石以上12人、八千石以上4人、九千石以上仅仅2人。 1200石,在幕府已是高级旗本,到具体藩主中就是家老。 裴子云盯着任命书沉默,户川久兴亲自给裴子云把酒满上,说着:“山田君,你在迟疑什么呢?” “尽川神社本就是幕府序列内的家臣,当然到了现在,已经是民主社会,我们只想与山田君更好的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裴子云接了酒杯,轻碰一下,一饮而尽,也给户川久兴的酒杯满上。 “不需要山田君按照古礼服役。”户川久兴也一饮而尽,微哈出酒气,诚恳的说着,他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人,身是大富豪(单是地产就是),以及幕府高官,却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气,态度如沐春风,亲和十足,说着:“山田君完全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只要能在余暇时,给幕府帮忙处理些事。” “山田君请放心,我们待遇是十分优厚,情报网都会与山田君共享,一些部门会由山田君差遣,一些公司、商社都会向山田家开放资源。” “至于刚才的麻烦,我们也会解决,那个少佐只是地方武装,虽现在地方有些不听话,但我们实力还在,这点麻烦还是能摆平,翻不起大浪。” “平常生活更不要说了,让山田家过的愉快,是我们作为朋友的义务。” “当然,山田君要正式进入幕府,我们是热烈欢迎,别的不敢许诺,山田君在三十岁时,至少能当到陆军少将。”户川久兴笑着,想起了眼前少年在文学上的成就,身体一倾说着:“要是走文官的路子,必能当到大臣。” 大臣是东瀛的说法,东瀛内阁设有外务省、经济产业省、财务省、法务省、文部科学省、防卫厅、国家公安委员会、宫内厅等省厅,这些省厅的最高领导人称大臣或长官,相当于部长。 说着,户川久兴觉得差不多了,举杯再劝。 说实话,这待遇是无法再丰厚了,裴子云点点头,也举起酒杯,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微微低首:“那么,我就承受了。” 户川久兴抚掌大喜,一拍手:“好极了,山田君果然爽快!” 话谈成了,就是正式用宴,不过说实际,怀石料理虽名声极大,并且现在也超过了一汁三菜格局,由9道菜品构成——前菜、艾草豆腐、炸煮小鱼干、头盘、薄切明石鲷鱼、主汤、白味噌汤煮面筋配芋苗、煮菜、海鳗配烤松茸、炸菜、煎鲈鱼干、杂煮、八寸、醋腌菜,并且每道菜的器具都很有讲究,纯手工职人制作,但是裴子云还是觉得没有吃饱。 “一人一餐要15万円,什么玩意,不过对户川久兴来说,应该是吃饱了。” 户川久兴在达成了政治交谈,就不再说那些事,专门聊着文学,他谈吐风趣,博闻广识,这就表达出了很大的善意。 裴子云在文学上许多作品的确是文抄公,但并不是说他本身就是肚子空空,相反,他在文学造诣上也可以说是一流,随口而答,让户川久兴不由赞叹,席间一片和乐融融,宾主俱欢。 用餐结束,相互辞别,裴子云穿过回廊,来到大门前准备上车,却发觉车前又有一辆,已经有人了,一看是坂东嫒子。 一年半没有见,只见她眼波盈盈,黑发垂下,看上去更有着少女的风情了,裴子云微微躬身:“嫒子,好久不见。” 坂东嫒子说着:“好久不见,我刚才看了下,直美还睡着,你我就同乘一辆车吧,刚才是户川大人的舞台,我就不好介入了。” 裴子云明白她的意思,她要避嫌,这反证明了彼此的关系,当下笑说着:“这是我的荣幸。” 说着,裴子云给她拉开了门,坂东嫒子一笑,弓身上车。 给坂东嫒子关门,裴子云来到车子对面钻进车子,与坂东嫒子并排而坐,两辆车徐徐而开动,速度极是平稳。 车内一阵沉默,良久,坂东嫒子才说着:“真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你变化这样大。” 裴子云一笑:“是指我本人变了吗?我倒不觉得。” 的确,对他来说,只是恢复了一点力量,可坂东嫒子自然不这样想,神色有些复杂:“视频我看过了,虽只是地方武装,但一个中队的实力不容小觑,且武器是标准的现代军队武装,并无水分!” “你一举歼灭200人,过程还没有半小时,怎能不让我心惊?” 不仅仅是让你吃惊,也让幕府吃惊了吧,要不,岂有刚才那样客气,裴子云笑了笑:“你是春鸟姬,理论上也可以达到。” “我不擅长战斗,而且我的肉体更达不到。”坂东嫒子说着,她的身体还是凡人的身体,一枪毙命,并不和裴子云一样,能抵御子弹,顿了顿,她认真的问着:“你这次去,有什么收获呢?” “解决了我许多迷惑。”裴子云也认真的回答。 “比如?” “比如说,恶鬼杀人,在我认识里,这是不可能的事。” “阴魂其实是低于人类,很难干涉人,但是我到了对面,就清楚了,这其实是一种空间折叠。” “也就是说,所谓的恶鬼杀人,其实都是临时拉到了对面空间,在那个空间里,恶鬼才能杀人。” “比如说我第一次在石渡诚人家遇到恶鬼,出现迷雾,其实已经拉到了对面,当然,不完整,所以恶鬼必须附体才能杀人。” “这次我去的空间,就是完整的空间,并且还有着一系列目前我们世界没有的妖怪、妖鬼,可直接杀人。” “或者说,那里,才是它们的主场。” 见着坂东嫒子听的认真,裴子云笑了笑:“这部分内容总结,等过几天我写了文发你邮件。” “非常感谢。”坂东嫒子说着,顿了顿,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公司里给你的家人安排职位,当然我会叮嘱可靠的人照顾她们,朝子你认识了,她是送你来的司机,她是我的直属司机,身手不错,且值得信赖。” “你现在尽川神社的人,已经未必照顾周全了。” “具体的话,你父亲现在是部长,我会让公司给你父亲邀请,转成我公司内的内务部长,这样就减少风险。” 虽同样是部长,但小公司和财团完全是二回事,这是人生职场的飞跃。 “早川直美的父亲我也会安排,还可以受到公司保卫部的服务,我们的保卫人员都是择优选拔,在公司里,你可以放心她们的人身安全,我想这样,你也能少一点后顾之忧,办起事来放心一点。” 裴子云点头答应,要是前世大徐,他必怀疑对方有着扣着人质的意思,但是到了现在,自己已经是半神,甚至斩杀妖鬼多的话,恢复真神也不难——真神的伟力,根本不是现代文明能想象。 坂东嫒子却没有想到山田信一这样信任自己,身体一顿,片刻低首对信任表示感谢,接着嫣然一笑,神色顿时盛开许多:“至于你的冴子,说实际,我很惊讶,尽川神社连出天才啊……” 坂东嫒子说着,车已到了,眼前就到了山田家,她就没有继续说,只是叮嘱:“对了,我没有和你家里说失踪的事,只说去外国留学考察了。” “我明白了。” 一年半没有回来,外面社会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山田家似乎还是一模一样,裴子云下车,就看见了冴子和坂上三千子出来。 坂上三千子垂着长长羽睫,踏着小碎步,身穿着花色和服,浅色木屐踏在地上笃笃作响,一年半不见,更有少女的风情了。 而冴子也变化很大,没有一丝表情,双手叠于腹前,小步走来,看上去还是很萌很可爱。 抵达门口,坂上三千子恭敬的按照古礼拜下:“山田殿,欢迎您回来。” 东瀛人是唯一将下跪这一古礼延续到现在的民族,其礼仪之严格是其他国家的人难以体会。 “哥哥!”冴子看见了人,却有着变化,眼睛一亮就扑了过来。 光阴荏苒,她已有点亭亭玉立的气质了,裴子云伸手接住,才摸了摸头,就不由眉一皱——他感觉到了她身上带着杀气,看来她这一年半,也经过了不少战斗。 第六百八十四章 请您务必要答应 “冴子,你受伤了?”裴子云突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由神色一变。 “小伤。”冴子说着,拉了拉衣袖。 “冴子是五天前元服,很不得已。”坂上三千子说着,语气有些紧张。 “哦,发生了什么事?” “元服”是解释“戴帽子”公卿和武士家庭,元服意味着成年礼,冴子才十岁,按照虚岁最多就是十一岁,根本不到成年礼之时。 不过日本古代,紧急状态时,有十岁或十二岁元服的事,想必是发生大事了。 “是这样!”坂上三千子忍不住眼圈有些红:“您失踪时,坂东小姐为了掩盖此事,请了校长上门,说邀请您去外国交流。” “接下来,在今年年初时,您的父亲,山田和彦先生的公司发生了问题,有着被辞退的危险。” “幸坂东小姐知道这事,坂东集团和公司有业务上往来,所以给了机会,算是保住了岗位。” “事情并没有结束,三天前夜里,有恶鬼袭击,随之还有四个人,还带着枪,关键时,我给冴子举行简单元服,由冴子出征。” “冴子杀了四人,打退了恶鬼,不过也受了伤——让冴子这样的未成年孩子出战,我很羞愧。”坂上三千子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四具尸体横在地上,幼女的石渡冴子身上染着血,取水洗刀,那种感觉让自己难以忘怀。 要是我也是武士就好了。 “三千子姐姐,我是武士,出征是我的责任——我发誓要保护妈妈和哥哥。”冴子的声音,将三千子从沉思中唤醒。 她这时突然注意到了冴子表情,起个念,顿时内心混乱:“冴子不会……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她很是吃惊,心中涌出一阵难以描述的感觉,而裴子云却没有想到这个,只是沉吟,三天,按照时间比例,恰是自己斩杀城主,想出空间的时间。 想必是敌人有了感应,故想袭击家人,要挟成人质,幸没有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裴子云背脊上传来一阵凉意,怒火涌了上去,双手插进口袋里,说:“我知道了,先送直美回家再说。” “直美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要一段时间修养。” “嗨,那我们一起去。” 门都没有进,大家又上了车,这时东京人流很多,车队慢慢前行,裴子云和坂东嫒子还是坐在一车,望着外面的车流和灯光,裴子云喃喃:“还是很繁荣——大小姐,这次刚从异空间回来,就有了这么大麻烦,幸亏您和幕府出手,我得以全身而退,真是感激不尽。” “还有对我的家人的照顾,也非常感激。”裴子云侧身低首表示感谢,在山田家附近,他明显感觉到了十几人的气息,是坂东家的人,这人情可不薄。 坂东嫒子低头还礼:“不用,不用,山田君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做之事。” “这可不是应做之事,坂东家的人情,我牢记在心。”裴子云说着:“不过,幕府这次出手,虽有您在中间活动,但想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幕府应当也有自己考量,又送钱又抬高家格,有什么事能让我回报的吗?”裴子云正身追问。 坂东嫒子望着窗外,看不见她的表情,转过脸,捋了捋一缕发丝,正色:“本来我也没打算隐瞒,只是事情有些复杂,你又刚回来,我想慢慢告诉你,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坂东嫒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整理思绪:“现在局面是,陆上有恶鬼袭击,海里还听说遇到怪物,对日本经济影响很大,我们的对手十分神秘而强大。” “而日本政府,由于有些人的扯后腿,谈不上一盘散沙,也是中央失控,地方割据,以这样情况去作战,赢面不大。” “更不要说,眼前的情况还不是底线,根据推测,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对面大陆称之——灵气复苏。” “但是这对政府来说,是严峻的考验,各种各样超自然力量下,我们的防线岌岌可危了。” “这时就不能松散分散,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手,拨乱反正,把各种力量集中一起,这一点,我相信你看得很清楚。” 裴子云略略震惊,想到了一个词,喃喃:“大政奉还?” 大政奉还(たいせいほうかん)在原本历史上,发生于庆应三年(1867年)10月,第15代将军德川庆喜把政权还给天皇,标志持续260年的德川幕府统治结束,还标志着日本封建时代的结束、近代日本的开始。 现在,也差不多形成这局面了? “你这词非常准确,的确是大政奉还。”坂东嫒子看了裴子云一眼,并且补充:“只是对象不同。” 裴子云明白了,说:“还政于天皇,还是给将军?” 进入现代后,天皇影响其实是在扩散,特别是有心人在推动情况下。 “对,无论是幕府还是天皇,都要加强国家力量,区别就是谁来整和。”坂东嫒子赞许:“你看得很清楚,只是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除了天皇和幕府,还有第三力量在暗中窥视。” 裴子云点首:“倒幕力量。” 坂东嫒子似乎有些忧虑:“对,要想整合国家力量,必须先肃清这股势力,只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倒幕派核心,只知道一些妖鬼是它们的棋手。”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双方都若有所思,坂东嫒子缓缓说着:“而且,袭击你的家人,也是它们,我希望您能作武士代表,来对付这些妖鬼。” “这就是为什么,幕府迅速提高你的知行了,你现在的地位,已经处于神社之首,当然,你太年轻了,这就需要成绩,才能真正成为神社首脑。” 裴子云点了点首,说着:“我明白了,这任务可以接受,不过报酬呢?” “幕府,不会亏待功臣。”坂东嫒子说着,拿出一个ipad:“这是第一份资料,你先看看。” 接过ipad,裴子云突一皱眉:“系统?” 果然,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任务:大政奉还——灵力的潮汐已经复兴,请诛杀大妖,打击倒幕军(0/4)” 主线任务出现了。 随着力量的进化,这种任务越来越少,现在出现,说明很重要,裴子云若有所思,他暂时不看ipad,问着:“灵气复苏的话,不仅仅是日本吧,各国都有吧?” “当然,这是全球性的现象。” “各国都发生了类似现象,一些传说种出现,并且根据各国交流,每个国家出现的都是与文化和传统有关,据说对面大陆,出现了炼气士。” “欧洲出现了天使和恶魔,还出现了希腊神系活动的迹象,奇怪的是,凯尔特、北欧神话、埃及神话虽也有些痕迹,但是很淡。” 说到别的也罢了,说到希腊,只感觉“轰”一声,裴子云眼前一黑,接着就抵达了一处,这是一个简单的神殿。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布道,周围是七八个人:“众所周知,在公元前,希腊诸神活跃在这片大地上,而曾经信仰一度断绝,只剩下零星的火种,但是在1990年,复苏火焰,终于点燃了,我们在塞萨洛尼基,这个希腊北部最大港市及第二大城市,公开建立了神殿。” “第一个公开支持古希腊宗教复兴的团体是希腊民族最高理事会,并且帮助我们举办公众性活动,我们并非孤立无援。” “截至2005年,我们在希腊已有2,000个兄弟姐妹,并且增加了100,000个对希腊信仰有相当关切的人士。” “至于在世界各地分布的兄弟姐妹,出于我们财力有限,就没有经过正式统计了,但至少我们并不孤单!” “让我们欢呼吧,神必重新踏在大地上。”中年男人嘶声高喊着,声音甚至兴奋的变了声:“我感觉到,神在注视着我们。” “哦哦!”几个穿着白袍的人也发出了欢呼。 “不,他在说谎。”裴子云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看,他就明白,他说的不对,这世界真正信仰希腊神,只有三位数。 才想着,思感潮水一样倒退了回去,只听着司机说着:“到了!” 说着,司机就快速下去,给两人开了车门,裴子云下车,见到后面一辆,三千子把直美扶了出去。 早川直美的母亲已接到了通知,如迎大宾,早早就在门前恭候。 她今日穿着和服,画了淡妆,看见了人,就重重鞠躬,说着:“山田君,欢迎您送直美回来。” 她语气还平静,只是红肿的眼泄露了她刚才痛哭过,裴子云马上回礼,说:“打扰了,早川夫人。” 坂东嫒子、坂上三千子、冴子也都一起鞠躬。 一番礼节,邀请入内,而三人都表示不早了,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推辞了几下,早川夫人才直起身来,看了看尽是容颜美丽的少女,又看看昏暗光线下还能看出的加长轿车,心中暗叹一声。 原本她觉得山田信一不错,谈个恋爱,哪怕不成,也不会留下遗憾,但是女儿失踪了一年半,虽知道不是眼前少年的错,也不由打了退堂鼓。 而且,少年现在是闻名日本的大作家,前途无量,看情况,认识的更是有钱家的小姐,自己女儿,还是别参与进去了。 她这样想着,就拉起女儿的手:“直美,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进来。” 手握的紧紧,只是早川直美走了两步,突鼓起勇气,回首:“部长,我也要和冴子一样帮忙。” “请您务必要答应啊!” 第六百八十五章 提取DNA “放心,你会有机会。”裴子云摸摸早川直美的脑袋,路灯下,笑容明快,没有半点阴影。 “嗯!”直美的头发弄乱了,脖子一缩,心里很高兴,就由着母亲拉着进去了。 这时夜中,微风吹过,裴子云收起笑容,四周看看,感觉到了一些气息,回首:“看来,你们知道直美的身份。” “知道一些,不过,你把她牵涉在内,我有点惊讶,她可不是武士。”坂东嫒子说着。 幕府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坂东财团也有自己信息来源,和核心人物山田信一走得近的直美,自会受到情报部门的关注,被调查研究监视,仔细想想,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微风中带着细雨,细雨很寒,只是抵达裴子云时,雨丝弹开,裴子云带着微笑:“漫画,小说里经常有这场景。” “父亲杀人如麻,结仇满江湖,为了不牵涉儿女,而不教武道或术法——养出了白兔一样的女儿。” “不说百年前,几乎全球的政府都光明正大搞株连,不祸及家人这条,按照日本法律,我记得是1935年才修正入法案。” “但是直到现在,组织对那些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想想你的家人!” “这含义不言而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不过是天下一隅。” “只要是大案,政府都以亲人胁之,何况江湖?” “真有足够的利益或仇恨,要多傻,才认为敌人会不祸及家人?” “早川直美有足够的力量,要是不让她进入这圈子,才是真正害了她——你们知道了多少?” “的确,要是她是普通人,不牵涉足够的利益,现代或可因不祸及家人这条而免祸,但现在她脱身不得。” 坂东嫒子点首,她看了看裴子云,决定还是说些实话:“坂东财团的确知道点内情,她的人鱼血脉,应该不是太秘密。” “根据记载,有人鱼血脉者,心情平静愉乐时,附近海域会风平浪静,海产也丰富,心静不好特别是发脾气时,就会狂风暴浪,吞没一切胆敢在这时出海的船只。” “这甚至组成了渔民代代相传的传说。” “这已引起了一些人的兴趣,一年半前,情报一组就专门对直美展开调查和监视,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也窥见了一些端倪。” “现在可能进一步深入。” 说到这里,坂东嫒子一笑:“我送你回去吧?” “行!”裴子云爽快答着,她能说这样多,已经是非常亲厚了,他承这个情。 夜幕降临,车队返回,车窗外路灯连绵,忙碌了一天的人都在匆匆赶路,抵达门口,这次坂东嫒子就礼貌告辞了。 裴子云才打开了门,不远传来了动静,抬眼望去,只见山田和彦正慢慢过来,身体略有点佝偻,透着疲倦之色。 这是肉体的父亲,裴子云远远就出声打招呼:“父亲,您回来了?” 山田和彦讶然抬头,借了路灯分辨了一下才认出裴子云,露出丝喜色:“原来是信一啊,你交流回来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不必等候,现在夜里,不是很太平。” 他以为山田信一是专门等候自己,有些被重视的满足感,似乎疲倦一下消除了不少。 “嗨,今天就回来了。”裴子云笑着:“您这样晚回来,辛苦了。” “回来的早了。”山田和彦感叹:“现在经济情况不好,就算想辛苦,也没有足够的工作。” “已经有不少人失业了,现在能有工作的,都在努力。” 山田和彦说着,有点苦涩,自己的公司,上次就裁员了,听说自己都很危险,只是关键时,接了一个大单,挽救了自己职业生涯。 与之相对,不少工作了十年的人都扫地出门。 而在日本社会,许多妻子是在家,一旦男人失业,家中的收入减少了一大半,威严也因此荡然无存。 山田和彦甚至想起了水野三郎,他扫地出门后,听说情况很不好,前几天听说打着零工了,负责清理市容。 裴子云穿过了庭院进了屋,山田和泉就听见了声音:“欢迎回来。” 山田奈奈子已经是国小二年级了,也迎接出来,小手小脚,但是很勤快,连忙给着泡壶茶。 “奈奈子乖。”裴子云摸了摸她的头。 山田和彦讶然失笑,扶了扶眼镜略掩饰,望了裴子云一眼——看起来,自己儿子没有长高多少,但还是显的成熟了,气质是骗不了人。 他很欣慰,问着:“国外的情况怎么样?听说也有不少骚乱。” “是有些骚乱,不过我很安全。”裴子云看了一眼,问着:“现在经济情况不好,您的公司影响很大,是不是想办法去更好的公司?” “这很难,所有公司都喜欢稳定性高的员工,跳槽会给履历上留下污点,再说,就因为公司困难,所以才不能跳,这太没有忠义了。” 山田和彦用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儿子:“虽然你是走文学的路子,但是也不能随意跳槽,记住了吗?” 日本人是非常讲究团队精神,正式社员频繁跳槽在日本是大忌,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一生超过一次,且不说三次就会极大影响到今后工作和就业。 而上一家公司还没有破产,只是处在困难当中就急着挑槽,后果比正常跳槽还严重,被认为是不能共患难的最不可值得信任的求职者。 “这样的话,就得先让公司辞退了他,然后再由嫒子公司聘请了。”裴子云想着,就有了决定,就在这时,山田泉美端着菜过来,奈奈子也在干活,在日本,女性从小就得学习怎么样干家务。 “今天吃寿喜锅哦!” 寿喜锅就是牛肉火锅,大葱、菇类、豆腐、蒟蒻卷都摆好了,连牛脂丰厚的雪花牛肉都已经准备了,可见花了不少心思,一家人坐下吃饭,裴子云吃了一口,点首,的确不错。 才吃了一口,听见敲门声,山田泉美连忙起身小跑去开门。 结果却是才回家又来的冴子,她鞠躬施礼:“打扰了。” “原来是冴子,一起用饭吧!”山田和彦都知道她了,冴子欣然接受了邀请,高兴的入座,一家团聚夜晚自是美好。 饭后,山田和彦去休息,山田泉美清洗,而裴子云就带着冴子进了房间。 一年半没有回来,房间还是很干净,坐了,就检查冴子的伤口,片刻满意的说着:“看来,愈合的还不错。” 接着又看向她的额,肉眼看不见,但鬼神都可以看见,冴子额上有一颗珠子,要是按照和尚的说法,这叫白毫相光。 裴子云蹲下身,把额贴在冴子的额上,冴子也闭上眼睛,珠子发出亮光,迎合裴子云进行交流。 “72%了!”一年半前,裴子云突有灵感,把它给了冴子,本以为她会花几年时间完成,但是现在,裴子云惊讶发现已解封百分之七十二! 已等于获得了尽川神社继承,冴子的天赋这样高? 坂东财团 这时,坂东嫒子的车才开到了大楼,坂东嫒子一下车,所到之处,人人都鞠躬,她没有回礼,只是点首,走入大厅,入了电梯。 电梯性能颇好,运行平稳无声,迅速来到十二层,经过了警卫,就见得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员,大多穿着白大褂,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操作各种仪器。 大厅中央是一个大屏幕,屏幕前站了一些穿和服和军服的人,分别是军方和幕府的人。 坂东嫒子来到大屏幕前,停在一个和服男子前。 这和服男子就是户川久兴,这时盯着屏幕目不转睛,说:“一个人消灭了一个中队,嫒子,你的男朋友真了不起啊!” 户川久兴在幕府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坂东嫒子微微低首,也没有反驳这男朋友说法,回过神来看着屏幕:“据我所知,他以前没有现在这样强大,失踪了一年半,昨天一回来就闹出这样大动静,连我也吃惊不小。” “看来,在对面空间,获得了许多,我虽有一些猜想,但还是要等到数据出来,才能得出结论。”户川久兴说着,继续看着屏幕。 屏幕上是605中队灭亡过程,只见裴子云长刀所向,人头滚滚,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军方的人,脸色尤其难看。 “停!”户川久兴喊停,操作人员按下停止钮,画面清晰显出裴子云连中数弹,火星飞溅的过程。 一个人报告:“xm-109型穿甲狙击步枪,0.50口径(12.7毫米)子弹,肌肤凹了,但没有打穿。” 众人把震惊的目光投向凹处,户川久兴指着屏幕中左肩大喊:“放大,放大!” 屏幕放大二倍,四倍,八倍,十六倍,这时人们看出了,虽画面很模糊,但画面中间裴子云肩上一个红点很醒目,看来,虽刀枪不入,但在这种重型狙击枪子弹前,终还是受伤了。 屏幕定格在这一刻,户川久兴盯着屏幕凝神看了片刻:“这是贯穿伤,子弹应还在现场,立刻派人去寻找这枚子弹,上面有山田信一的血,可以提取dna。” 众人恍然大悟,立刻发布着命令。 山田信一的力量以及来源,军方和幕府都很感兴趣。 如果能摄取山田信一的dna并加以研究,可能会发现山田信一强大的秘密,如果能复制这种力量,那在战争中无疑是压倒性的力量,成战争史上的一大突破。 户川久兴看了良久,心中又沉重了几分,但很快调整了表情,皱眉转身离去,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厅,一伸手在茶几上取出了香烟和火机,“啪”一声给自己点上了。 片刻,户川久兴沉声问:“嫒姬大人,神灵能刀枪不入吗?” “不能,至少我不能。”坂东嫒子在对面坐着:“而且,神魂状态的话,应该都不能。” “如果是神灵本体呢?” “这不敢说,严格说,我是归纳到国津神,只是受将军敕封,才变成了比天津神的一员,真正的天津神的力量,我不知道。” “那你能知道,裴子云是什么神吗?” “可以肯定不是天津神,要不,天津神不会这样对待他,具体,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户川久兴点首,严肃的说着:“我明白了,我会向将军本人报告。” 第六百八十六章 水的可怖 学校·社团 “下雨了。”现在是放学时间,早川直美走在有点昏暗的走廊中,明明时间还早,窗外天空暗着,乌云密布,空气潮湿,有股寒意。 “唉,去年到今年,总觉得阴天很多,雨也很冷。” “幸亏柜子里的伞还在。”野村枝子说着,向着早川直美告别,她是回家部的成员,一早就回去了。 “再见!”早川直美挥手,转身去了社团,手中提着大号的便当。 可能是因下雨,走廊上没半个人,非常安静,直美却没有半点介意,反觉得非常舒服。 “这雨充满了清凉的气息,又似新雪在舌上融化,使我的心都清净起来,只是很少有人这样觉得吧?” 早川直美不是不知道自己变化,回来后,她对一切有关水都充满了好感,海洋很好,雨夜也可以。 转过几个弯,社团部到了,远远就听见了声音。 “击剑” 两个少年躬身行礼,刀尖略下垂,微向前倾,积蓄着力量。 接着一声命令,两人都是挥刀,在空间中对斩起来,并且不断变化——开阔间以斩击为主,到有着廊顶所限的走廊用突刺,两人因地制宜击交着。 “突刺” 一人刀朝左一晃,踏上一步,双臂一送,刀应时前冲刺去,对方拦截,而刺术并没有收回,瞬息收回、再刺。 “换回攻守” 还没有进社团,竹刀撞击声穿透了附近的寂静,早川直美却露出了微笑:“啊,大家都很努力!” 裴子云回来后,差不多是国中三年级了,但低迷的社团又恢复了活力。 远山幸太、村田诚一郎、阿笠智夫、通木浩之等几个人呐喊着交战着,练习剑道需要喊,看上去就是一群全速冲来的野牛…… 道场一个角落里,冴子身穿制服,手持一把木刀,精光闪闪,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环境,只听“哈”一声,冴子目光如电,举起木刀斩下,只见剑光一闪,挂着的草席斩成两半,干净利落,切口光滑。 “哇,实在太了不起了。”早川直美双手合十捧在胸前,发出敬佩的感叹,她小时还正常,有段时间说她是扫帚,受到了排挤,就变成有点懦弱,常常被欺负,生活中逆来顺受,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和谁倾诉,长此在内心落下阴影。 加入了制霸全国社,常常受到山田信一的照顾,内心也深感歉意,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只是,就算是直美内心也有一丝倔强,想要勇敢起来,也想获得认可,因此才努力提高料理的水平。 看到冴子,与生活中自己是多截然相反,这不正是一直向往的力量与坚强嘛,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和冴子一样坚强勇敢,能更多的帮助山田君。 “散部,休息。”裴子云发出了命令。 “嗨!”全员都松弛下来,远山幸太直奔过来:“啊,直美,你终于来了,我都饿死了。” 说着,拿起一个就狼吞虎咽。 村田诚一郎却有点拘束,也有点忧郁,远山幸太拍了拍:“诚一郎,别担心,经济会好转!” “再说,你现在还是国中,上了高校(高中)才能打工。”远山幸太知道村田诚一郎想去打工。 “我知道了,幸太。”村田诚一郎点了点头。 早川直美叹了口气,她有点同情,村田诚一郎的爸爸被裁员了,顿时家中的收入减少了一大半! 这二年来,由于海上遇到袭击,陆上也不安全,各国经济都发生了困难,经济衰退横扫了几乎整个世界,虽政府通过印钞、债券、补贴等手段,但经济寒冬还是来临了。 最先遇到裁员的就是普通员工,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裴子云也知道了些情况,心里有点感叹,不过不说幕府才送的十亿円,自己文学上的收入也非常丰厚。 文学其实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但七武士发行超过了30万册(整套),版税高达二亿円,可以说,裴子云不缺钱,但是在日本就算是朋友也是很少借钱,当下有了些想法,不过没有说,转身对着早川直美:“直美,别羡慕,你和她不一样,你有着自己的力量,虽和冴子不同,但只要学会怎么样使用,你也可以和她一样厉害。” “真的吗?”早川直美惊喜问,能和冴子一样厉害,是她向往的事。 “嗯!”裴子云点了头,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早川直美:“只要照着上面练习,你也可以的,加油!” “嗨!”早川直美高兴地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这册子是裴子云根据自己实战经验编写的一本教程,并不算道法,道法其实每个世界规则不一样,不能直接搬运。 裴子云也没有破解完毕,自己都不能直接使用。 但早川直美身体内有着力量,不需要学习怎么样积蓄力量——主要论述一些理论,详述一些使用的方法。 裴子云的这本册子很薄,但里面每人只要使出来就很强,默默背熟后,早川直美迟疑的抬起头看着裴子云。 “你的力量是水,你身体内有很强的力量,只要把它使用起来。”裴子云压低了声音对早川直美说着:“你上次已经本能的使用过水雾了,它很好用。” “册子上教你的还有别的方法,你先对着冴子使用一次。” “嗨!”早川直美郑重摆出手式,闭上眼,对着冴子一指。 站在正前方的冴子身形微一晃,眉皱了起来,很疑惑的四处看看。 “呀!”早川直美惊喜而期待看着冴子,没有考虑到如果冴子知道拿她做实验会是什么后果。 “哎!”早川直美惊喜瞬间转成失望,只是片刻,冴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练习。 裴子云一笑:“很好,作初学者,你已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早川直美有点没有自信:“可为什么没有效果?” 裴子云解释:“你的力量是支配水,水有许多力量,上次本能使用的迷雾,虽是无意中使出来,但其效果和威力都看见,能屏蔽一定范畴内的感知,甚至连电子信号都受到影响。” “这一招是水之干预。” “你要知道,人体有65%是水分,你只要稍微干扰下,对方就会恶心、呕吐、昏迷,从而达到制敌的效果。” “你做得不错,但你毕竟是初学者,威力还有待加强,且效果除了你施放的威力,受法者承受力也是很重要,相同法术施加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不一样,冴子灵力很强,一般法术对她根本没有效果,这次连她都有点不适,可见你还是很厉害的嘛。” “真的吗?”早川直美很是美滋滋。 “不信,你可以换个人试试。” 见早川直美有些迟疑,裴子云说:“放心,你目前法力并不强,最多就是使他们有点恶心,不会导致昏迷,更不要说死亡了。” “并且,虽说凡人没有灵力,但是也有生物场,你能影响的水很少,很难直接致死——再说,你可以决定着你想要的效果。” 其实这种以现代科学原理形成的法术,非常可怕,组成生命体元素中水占很多,如果真的完全控制了敌人身体内水分,只需用意志一抽,敌人就可变成干尸。 或者依照施法者的意愿稍改变一下,在敌人大脑血管内凝出一个血块,就可脑溢血或中风死亡。 种种妙用匪夷所思,十分危险。 早川直美点了点首,再次施法,不过这次施放的范围是整个社员。 “啊、啊哟……”社团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诸人都纷纷捂着肚子向厕所跑去,法术还能这么用,这是裴子云都没想到,两滴汗挂了下来,而早川直美高兴得吃吃地笑。 “现在进行下一项!”人走得差不多,空出好大一块,只剩下了冴子,反方便裴子云和早川直美放开手练习。 早川直美手指一点,面前一个杯子炸裂,玻璃碎一地,杯中水凝成一个水球,浮在空中。 “很不错,对于水,在人体内,你只能影响,但在人体外,你就能谈得上控制,很明显高了几级,这就是冰块了。” “如果你把它塑造成矛或箭,就是冰箭或冰矛——试试看!” “嗨,明白了!”五分钟后,早川直美用意念控制一支冰箭,抬起手轻轻一挥,这冰箭就向一张桌刺了过去,只听“噗”一声,扎入了半寸。 “这个杀伤力不大!”早川直美说着。 “那是你没有掌握技巧。”裴子云伸手一指,一个冰屑变成了一滴水,只是一拉,水球就变成一张几乎看不见的“水膜”,向下一划,水膜瞬间在桌上横切而过,桌子一动不动,转眼“啪”一声分开,已被水膜斩断! “看见没有,如果你能把一滴水化成一张超薄水膜,甚至可以轻松切断装甲。”裴子云渗出点汗,其实这个得不偿失,他动用了有限的神力才办到,但这是给早川直美指明方向。 就不期待她能几年内完成了。 “嗨,我这就去练习。” 裴子云暗自思量:“通过冴子和早川直美练习,我已收集了不少的数据,道术的使用,也许可以一试。” “滴滴”才想着,电话响了,裴子云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听了几句,眉一皱:“行动组有了第一个目标了?我知道了,会立刻解决。” 挂了电话,对着两个少女:“走吧,我们出去,有任务了。” 说着,带着两个人出了社团,又出了学校,同学纷纷侧目,一个少年后面跟了两个少女,其中二个还带着木刀,好不奇怪。 才到门口,就看见一辆车驶过来,裴子云无视着同学的诧异目光,钻进车里,转眼而去。 第六百八十七章 咖啡馆的年轻人 二十日十七点 竖立广告牌,按照预设时间自动亮起,照亮了下面一辆车,通过卫星传导画面,作战本部屏幕上,拍摄着一举一动。 片刻,凝固了一个少年,脸容看上去还带着青稚,看上去很英俊,深邃漆黑的眼睛望向屏幕。 户川久兴看了良久,把眼睛在屏幕上挪开,问:“基因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战场回收的子弹上,确实沾有裴子云的血,子弹第一时间送到实验室,提取dna样本分析,结果会向一些部门上报,户川久兴自然也有着权限。 女科学家穿着白袍,斜抱一摞文件资料,扶了一下眼睛,回答:“出来了,我们仔细分析了26对染色体,但结果显示,山田信一的基因和正常人类一样,并无区别,并且还查了基因谱,的确是山田家三代内基因传递,并无异常。” “不过我们只能在物质层分析,灵力层尚无办法。” “但是积累的灵异分析数据证明,灵力可能产生一定基因层变化,但基因层变化还服从我们物理规律,肉体只要还是碳基生命,就不可能抵抗子弹的攻击。” “对于山田信一表现出的钢铁之躯,我们只能理解,在灵力层与物质层产生了共鸣,得以抵御攻击。” “户川殿,基因层寻找这种力量,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事,再说,就算基因中有着神力,传递神的基因,也无法超越能量定理。” “用细胞培育一个神,理论上就得获取与之配置的能量,而不是相反。” “……你辛苦了!” 好不容易拿到裴子云的dna样本,本来抱极大期望,不想毫无实质发现,这真是令人失望,一切又回到原点了,户川久兴勉强说了句,看着她远去,有些不甘心,但没有办法,右手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户川久兴还是有科学素养的,也理解这女科学家的话,就算有一天获得了神的肉体基因,并且肉体基因里的确隐含着力量,可提供克隆,前提是有着超越神的能量储备。 相当原子弹还好,相当太阳的话,要使神的细胞发育,就得吞噬一个甚至数个太阳。 可,真不甘心啊! 见户川久久不语,一个穿和服的年轻男子微微点首:“我们这次的目标,不算是危害很大,最多是c级,请山田信一出动合适吗?山田信一现在也算我们手里的一张王牌。” “最重要的是,不能随便驱使,还得提供丰厚的报酬。” 幕府作战指挥的情报线拉得很长,为沟通方便和保密,把敌人划abc三级,c级是可控制的敌人,b级是棘手的敌人,a级是难以控制的敌人,而山田信一这样,恐怕就是a级上端了。 至于普通人,不属于abc之列,二个军警就可擒杀。 户川久兴点了点首:“很合适,我们得真正观察山田信一的力量,以及处事方法,不,连着两个少女在内,我们需要更多数据来建立数据模型,我们才能真正了解山田信一强大的力量来源,做到知己知彼。” “山田信一的立场目前尚不明朗,将来是敌是友难说,不管怎样,这种力量对我们是极大威胁,必须有所准备。” 户川久兴走到玻璃墙前,透过单向玻璃,凝视繁华城市,淡淡的说着:“不管怎么样,这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是我们普通人建立的世界。” 和服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表示赞同。 轿车抵达一家咖啡馆,这时已经入夜,其实许多人去了居酒屋,现在这时节,买醉比情调更有用,因此不大咖啡馆,变得空空,只剩下无所事事的几个店员。 “是这里吗?”裴子云透过玻璃墙,扫视着咖啡馆里的人,问着。 “嗨,资料显示,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司机穿着职员的制服,叫里奈子,但实际上自是受到专门训练,轻轻点了点头。 她起身开门,给裴子云拉开了门,裴子云低头感谢,带着早川直美和冴子进入了咖啡馆。 “欢迎光临!”立刻就有服务员笑着鞠躬行礼:“您好,请进,您需要什么?” 裴子云坐下,在屋内依次看了一圈,这家店并不大,看起来只有7个席位,装修的氛围显的有些温馨。 早川直美一进门就很喜欢,兴奋说着:“真不错,山田君,我以前就喜欢这里,好有感觉,只是我没有多少零花钱。” 裴子云微笑,开口:“直美酱和冴子酱现在也在工作了,想来就可以来了。” 早川直美一双月牙眼笑眯起来:“您说的对!” 而冴子早就拿起单子细看,发觉价格也不贵,steampunk(380円)、cappino(480円)、手冲v60(450円)、冰咖啡(400円),不过手冲单品咖啡(1280円)。 “手冲单品咖啡、牛奶冰淇淋、甜甜圈!”冴子看向裴子云,裴子云看都没看就点头同意,服务生微笑微躬着身退了过去,过了十分钟,就把需要的一切都端上来了。 三人就品了起来,随意聊着话题。 盯着裴子云言笑的样子,感觉到难得的轻松的早川直美脸色微红的咬着嘴唇,心中非常开心,待到了大家用的差不多了,裴子云才转向了目标。 咖啡馆里靠窗角落,一个瘦削年轻人正在用纸码字,只点了一杯380円的普通咖啡,在现代国家,咖啡馆、酒店大堂、快餐店等场所等公共场所,虽会有招待过来问你是否有需要,但即使只点一杯,只要不影响他人,就不会赶走。 裴子云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这时一个客人进来,带着一阵风吹过,稿纸散落,飘到了桌前。 裴子云捡起稿纸,看了起来。 年轻人见状忙不迭起身鞠躬:“啊,打搅你了吗?实在对不起。” 裴子云放下稿子,问着:“您是一位作家?” “我谈不上是作家,仅仅是一个想走文学之路,但没有成功的人而已,不过,为了恭子,我会努力的。”年轻人说着。 日本作家地位不低,受到尊重,但并不容易,裴子云点了点首:“是吗,刚才冒昧看了看你的稿子,我对文学很感兴趣,能继续看看吗?” “可以。”这是很冒昧的请求,但年轻人爽快答应了,想必是也需要有读者来鼓励吧? 裴子云喊了给年轻人继杯,并且点了点心:“请把这个当阅读费吧,要不,我实在不好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年轻人刚想拒绝,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他已经半天没有吃饭了,实在饿了,就还是接受了。 咖啡和点心很快端上来,而裴子云认真的阅读。 片刻,裴子云真的很意外的有点惊喜,文笔细腻,言之有物,内容性不错,贵在很有灵性,只是许多年轻人特有的矫情,以及枝蔓,影响了阅读,加上思想性有点空洞。 现在,经济情况不好,读者购买力下降,出版社为了生存,高起点,严要求,宁缺毋滥,进入的门槛变得越来越高。 裴子云虽不去白石学馆出版社,也不关心它的经营情况,但对基本情况还是理解的,看过后的裴子云轻轻把手中的纸放在桌面上,说着:“你的水平不错,我觉得已经有出版的价值。” 年轻人听到这话,说:“还请一定指正!” 裴子云笑着说:“整本小说很有想法,但处理起来有着不足,这段心情太烦琐了,你看,有矫柔造作的意味。” “而这段故事完全是多余,打断了整个剧情发展节奏。” 说着,裴子云拿过了笔,把一些划掉,随手加了几句:“你看看呢?” 年轻人拿去重新阅读,渐渐脸色变了,他心里很复杂,难道连个少年,水平都比自己高? 才想着,听着裴子云又说:“你在作品里,思考着文学中有价值的部分?” “在我看来,文学最根本的属性是阅读性。” “其次就是它的时代性,这时代性分两种,一种就是反应和传达出这个时代最丰富饱满的信息。” “历史上能传世的作品,大部分都与承载着时代信息有关——比如说源氏物语、《枕草子》、《和泉式部正集》、《和泉式部日记》等!” 年轻人连连点首,《源氏物语》人物心理细腻,文字典雅,情节曲折,对日本文学影响很大,但承载着平安时代许多历史信息,才是它长久的重要原因。 “不过,这是在古代缺少记载的情况下,事实上,客观来说,由于信息的普及和储存,文学反应时代这一职能,已经越来越衰退了。” “而且由于市场化、片面追求纯文学理念等多重原因,大量读者和业余作者流失,特别是年轻人大量流失,伴随圈子化是老龄化和边缘化。” “但是不管怎么样,参与生活,丰富阅历,把握时代精神,还是必须。” 年轻人听了,若有所失,良久才点首:“你说得很有道理,的确是这样,那当下的时代气息是什么呢?” “也许……是梦想吧!”裴子云说着:“当下时代,人们意识到现实无法改变,阶级固化难以打破,于是把希望寄托于梦想上,小说所能带给人们,就是梦想,就是希望,是鱼群产籽进食的桃花源,是洋流中遥远又一直存在的彼岸。” 裴子云说着,目光低垂,看见了附在年轻人身上,那淡淡又牢固的妖鬼气息。 第六百八十八章 自我放逐 这妖气并不是这年轻人本身所有,而是渲染。 裴子云想着,微笑:“文学不仅仅是梦想,还有突破,拘束在原本窠臼中的作品,无论写的多好,都难以有很高评价。” “突破吗?就和吉崎拓一样?”年轻人立刻接上了话,他的眸子在发亮。 “对,和吉崎拓一样。”裴子云的笑意更深了,耸耸肩说:“不过,如果不能回归的话,恐怕结果并不好。” “吉崎拓可是切腹而死了。” 听到裴子云的话,年轻人毫不迟疑回答:“某个角度来看的确如此,不过能和吉崎拓一样成就的话,就算是自尽,也是为文学而殉死。” “再说,为了恭子,我也必须出人投地,就算有些代价,也愿意承担。” “……”裴子云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生——年轻人瘦削、不高、微微摇首,问:“你提到恭子,是你的妻子吗?” “还没有结婚,算是女友吧!”年轻人回答:“哦,恭子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就认定我是有出息的人,可我文学的路并不顺利,别说是给恭子富裕生活,就连着基本生活也不能。” “所以,我三年前,离开了恭子。” 本来东瀛人重视隐私,这种丢脸的话,是怎么都不会说,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年轻人就连连说了出来。 在东瀛,男人负责养家,是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妻子在家负责家庭,男人地位颇高,回到家,妻子说:“欢迎回来!” 还要帮丈夫提鞋,于此种种。 但这是建立在男人有稳定收入的前提下,如果一个男人没有稳定收入,尊严就荡然无存了,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在这种生活压力下,年轻人心里愧疚,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恭子,于是借口采风离开了,在外流浪。 听着这一幕,早川直美和冴子都惊呆了。 “你听到了么?”早川直美问冴子。 冴子小时候跟着母亲,很是艰难,富裕后又受尽川神社正规传统教育:“嗯,我看到了,我看到欧尼酱和一个陌生又无能的人说话,还请他吃点心。” 早川直美擦了擦汗:“那个人有着妖怪的味道。” “是吗?的确有,但气味很淡,难道我们这行的任务就是他?”冴子摸了摸,刀不在手中,在车上:“我去拿刀砍死他,连妻子都养不活,还离家出走的男人,不配活着。 “哎,还等部长命令吧!”早川直美发觉冴子要动真的,傻眼了,连忙拉着她。 年轻人并不知道冴子准备砍死自己,还在说话。 在东瀛,便利店打零工,时薪一般是900円,年轻人打些零工也可以生活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想起了恭子。 三年后,年轻人终于熬不住了,偷偷回到原来租公寓,鼓足勇气敲开了门,设想了一千种结果,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是,恭子和三年前离开的那一天一样,站在门迎接回家,笑容没变,发型没变,连穿的衣服都没变。 而年轻人衣衫褴褛,胡子邋遢,面对恭子的欢迎,他张大了嘴,想说些,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作出成绩,至少能养活她。”年轻人沉浸在回忆中,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抱歉。 裴子云笑着摇摇手,说着:“没有关系,只是天不早了……刚才打搅了,我要回去了,再见吧。” 年轻人起身目视裴子云远去。 “欧尼酱,我们的任务是这个男人吗?那我拿刀砍死他!”冴子很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嚷着拿刀砍。 “不是,我亲眼见到了,这妖气并不是这人——堀川里志——本身所有,而是渲染。” “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不是堀川里志!” “就算不是堀川里志,也肯定和他有关,逼供就行了。”冴子哼哼的说着。 “事情没有这样简单。”裴子云摇首,这不仅仅是不祸及家小(无辜)的原则,更重要的是,东瀛政府如果可以靠这个就解决,早就动用了,他抬起视线,看了看空中,语气轻松:“不过对我来说,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堀川里志联系它就行。” 进入了车内,裴子云拿起电话按键:“我给他一个机会吧!” “山田君?”电话传来一个女声。 “喂,长野桑吗?我是山田信一。”片刻寒暄,裴子云直接说:“我今天在咖啡厅遇到一个作家,写得还不错,你可以给一个机会,他向你投过稿,名字叫堀川里志。” “如果可以的话,请在现在就回个电话。” “没有问题,我立刻审一下。”长野成美说着。 裴子云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耐心等待着,冴子已找到了她的刀,缓缓把刀抽出鞘,刀身上光色一划而过。 裴子云侧看了一眼,知道冴子因父亲抛弃过她,所以对这种男人很不待见,也就随她了,只是这刀长六十公分,一种隐隐的感应在上面——冴子杀的人,自己也能获得一份? 裴子云再次看了一眼她的眉心,看起来珠子又炼化了一点。 早川直美却想的不是这个,她也很爱好文学,她迟疑了下,问着:“你刚才对堀川先生提吉崎拓,是有什么用意吗?” “哦,这个啊,这和东瀛国民性有关,在信奉集体主义的东瀛,传统、突破、回归,是一个体系。” “当年西方文学传入东瀛,吉崎拓受到了启发,形成了新的文学流派,这可以算是突破。” “但在出国旅游都打旗排队的东瀛人中,不谈政治,就算是文学,也只有在传统中才能感受到价值和真实,一旦偏离传统太远,非但不会感到自由,反会变成无根的人。” “突破或创新自然很好,但如果来不及回归传统,就会被排斥,吉崎拓就是没有来得及回归,因此产生了东瀛式特有的虚无洁净悲哀之美,达到极致时,导致自杀。” “出于作家的良心,我得警告下堀川里志。” 裴子云说着,原本世界上,东瀛作家自杀,或是成长过程里感受的悲哀,或是敏锐心性无法承受现实的沉重,但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东瀛大作家,往往突破了东瀛传统文学的窠臼,这种突破,有时就等于是自我放逐,而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死亡。 东瀛只有在组织内部才能感受生命的真实,一旦失掉上下左右制掣,就变成了无根之人,并且被集体所排斥——这是外人很难体会,又真实存在的规则。 最冒进的织田信长,死于谋反。 在国内通过缓和手段取得天下的丰臣秀吉,死于侵朝战争(注1)。 而最符合“传统、突破、回归”规律的德川家康真正拥有了265年天下。 “是这样吗?部长也会这样想?” “不,我可不是织田信长。”裴子云闭着眼回答,这世界织田信长,不过是一个庸碌的大名,身败名裂。 但裴子云真正的想法的是,织田信长太过冒进,而被称为第六天魔王,而死于明智光秀谋反——只仅仅他没有真正的力量。 就算比织田信长更冒进,可伟力归于自身,社会奈其何? 这与小孩或少年,到处高喊“我要逆天”,看起来相似,只是裴子云每到一处,都细细研究世界以及当时社会的规律,然后才发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语。 因为说出时,就是可达成时。 这时,咖啡店里电话响了,响了两遍没人接,堀川里志还在沉思和写作,突意识到铃铛响了,迷惑抬起头来,看见了电话的注译,连忙起身,由于速度太快,导致稿纸撒了一地。 来不及整理,接起电话,堀川里志气喘吁吁说:“嗨,我是堀川里志……” “堀川君啊,你好,我是白石学馆的编辑长野成美!” “初次接到您的电话,实在十分荣幸!”堀川里志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大出版社编辑会给自己打电话,受宠若惊,虽对面没有人,但不自觉立正躬身,这也许就是东瀛人的礼仪了。 “堀川君,我看了你的小说,《等候的恭子》的作者是你吧?我想邀请您来出版社,就本书的事宜商讨一下,您有时间吗?” 堀川里志的眼睛瞪得滚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腰深深的弯了下去:“嗨,长野桑,我明白了,我立刻就来。” 好运来得太突然,至于怎么来,这时都来不及理会了。 匆匆忙忙收拾了书稿,准备离开咖啡馆时,堀川里志突想起了些,又拨着号码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立刻满怀喜悦又快速的说着:“恭子,白石学馆的编辑长野成美找了我,说我的一个中篇有着潜力,要我去学馆,我现在立刻就过去。” 对面电话里传来了细细的女声,似乎是庆贺,也是叮嘱。 “好的,我明白,放心吧,恭子,我再也不会犯以前的错误,无论多晚,我都会回来。”说着,堀川里志起身出了咖啡厅,向着车站奔去——10分钟步行,就有个车站。 “省的我跟上去了。”而在这时,车内裴子云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似乎抓住了一根无形的线:“目标,找到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吉田恭子 东京 一辆车行使着,这时已入夜了,点缀街道的居酒屋开始出现一群群职业白领,不时抱怨着,而服务员一脸职业笑容站在门前不停鞠躬欢迎。 就算是灵异频繁,东京还是繁华城市,高楼耸立,人群穿梭,然而车进入一隅,情况渐渐改变了,气氛有点灰暗而不起眼,仿佛被阴影笼罩,被世人遗忘。 车减速驶进这个地区,道路破旧失修,铺满落叶,路灯等公共建筑虽存在,但有点锈迹斑驳,车七拐八拐开到一栋陈旧三层楼前停下,裴子云钻出汽车,看看四周环境,皱了皱眉,问着:“这里,不是三谷吧?” 里奈子身着套装,显得干练:“山田君,不是,离三谷还有一段。” 三谷是日本东京的贫民区,多有笼屋,这里还不是,是专门给收入低的人出租的公寓。 看来,这仅仅是最普通穷人聚居的租住区,引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公寓。 “这一栋四层,时间是上个世纪87年所建,每层整齐划一六户,统一的房屋格局样式,一开始建,就是用于出租,收取租金之用。” “堀川里志就租住在里面,我们已多次搜索过房间,很普通,没有异常。” 才说着,一个六十出头,头发全白,精神不错的老人过来,里奈子介绍:“这是大内先生,在这里当房东已三十多年了。” 大内笑呵呵说:“我早已不住在这里了,只是每个月来收租,今天一早町内就通知,所以我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给您添麻烦了。”里奈子向大内轻轻鞠躬,日本是很讲礼仪的国家,虽等级分明,但礼貌还是要的,里奈子行礼很标准,鞠躬的尺寸几乎可以录下来当教材。 回过礼,大内先生带领一行人上楼。 楼宇走廊带着点灰尘,这个公寓老了,完全进入了衰败期,连物业管理也差不多没有了。 来到302房间,大内掏出钥匙打开门:“302房间,总共十五个平方,每月租金是6万円,房客一直很准时交租,所以除每个月一次的收租日,我们也很少见面,只知道住着一个作家……” “想成为作家,可不容易!”大内还是表示了同情:“我也曾经有过想写作的房客,结果去了三谷。” “去年还见到他在拾荒,今年就见不到了。” 三谷的人,自身的安全没有保障,有时消失了都没人知道,电影《嫌疑人的献身》中,男主就杀了一个拾荒的贫民替换了尸体,没人发现。 而有些未必是消失,是自杀,在日本保持着很多终身雇佣制的国家,中年男性一旦失业,是很难找到工作,在家人、邻人、友人看来,就变成了一只毫无价值的丧家犬了。 自杀或流浪,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里奈子面色严肃,并不说话。 房门开了,房间很小,家居紧凑,墙上用木板隔出一格一格空间,放满生活用品和书本,看上去就是一间普通民房。 “我去看看。”冴子叫着,用缉毒犬的眼神扫视屋子,细细检查。 早川直美和裴子云也在房中踱步转圈,没有发现,一切正常。 早川直美说着:“不对,堀川先生说,他有一个女朋友,可这屋里根本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没错,这屋不仅没有女人的衣服和化妆品,书本、稿纸也都是堀川的物品,明显是一人独居,可堀川为什么要说谎呢? 里奈子在门外看着,低下头,脸上没有表情,作幕府公职人员,她并不是专职的司机,是一个受到过特殊训练,有着警衔的女警官。 这房间早已来过,能发现的也早上报了,现在上面派她来给山田信一当司机,她十分不解。 山田信一是个杰出的作家,这点没有人否认。 《七武士》的发行,发行之初即受到读者的追捧,造成一时洛阳纸贵盛况,积累到现在,销量突破100万本——这对于不断萎缩的日本出版界而言,不外乎是一针强心剂。 据了解,由于发行有七本,故总版税也因此高达8亿円,这是很高的数字,大学教授、医生,公司部门的部长——年薪不过是一千二百万円,不吃不喝要存六十年。 但作家再厉害,和这方面追查,没有任何关系,更离谱的是,出任务还带着两个小女孩,这实在无法接受。 现在看见一无所获,里奈子也有些莫名的快意,但对方是著名作家,据说还是某些贵人的座上宾,她不敢得罪,只是面无表情。 裴子云并不意外,只是问大内:“302房间的堀川里志,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大内愕然,回答:“我知道的也不多,一月才见一次,只知道他想写作,人很客气,交租及时,从不拖欠,平时很少与邻居来往。” “这楼里住的都是寻找工作或梦想的人,时常有人搬进搬出,倒是堀川在这住了几年了,算是老房客,只是近些年都是直接把租金打到我的卡上,接触就更少了,他犯了什么事了吗?” 上次警察调查,甚至没有通过房东,但现在这情况,大内也看出了几分。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给你添麻烦了。”裴子云说着。 早川直美有些不甘心,目光再次扫过,堀川里志为什么要编造一个谎言说自己有个女朋友呢? 他这么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且,虽没有直接与他交流,但隔的距离并不远,所有对话都听在耳中,早川直美觉得堀川里志并不像撒谎,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除非专业演员,一般人是很难掩饰。 然而眼前的这小屋,满屋沉旧的器皿暗淡无光,最多还是书本和稿纸,哪里是有女主人的样子? 再说,堀川里志一心创作,没有收入来源,就算打零工,又如何能月月按时交房租并应付生活开销? 裴子云却不再迟疑,笑了笑微微鞠躬:“我们出去吧,实在麻烦你了。” 说着,带着满腹狐疑的冴子和直美出去,当大内关上了门,里奈子微笑着转身,带着大家转过走廊时,裴子云突回转身,也不说一声就返身回去,冴子和直美对视一眼,也双双紧紧跟在后面。 大内怔了一下,看着裴子云的背影,不由有些抱怨:“不是刚检查过了,难道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再说,钥匙还在我手中,也打不开门。” 念着,转身看去,突然之间呆了,只见狭窄的走廊中,一望而去,根本没有人,三个人消失了。 “不可能!”里奈子顿时变了色,忙追上去,302房间门关着,却四下无人,她的汗立刻就下来了,命令着:“立刻开门。” “嗨,嗨!”亲自看见灵异失踪的现场,大内腿都软了,哆嗦的拿出钥匙要开门,但几下都开不了。 里奈子顾不得礼貌,连忙扑到门前,一转,门开了,但里面空无一人,不死心再次扫看了一下,她只觉得嗓子发干,轻轻吞咽了口水,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组头,山田信一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里奈子快速报告:“我们刚才搜索了堀川里志住所,没有任何收获,刚准备返回,他们就不见了!” “整个走廊,没有窗口,房间里也没有。” 仅仅几分钟,十几个身着警服的人扑至,展开搜索,把整个公寓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裴子云三人。 一个警察道歉:“组头,十分抱歉,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摄影头也没有任何发现,请原谅!” 一个警部听了脸色凶恶起来,怒声:“继续查,再搜一遍,还不快去?” “八嘎!”这个组头见着部下再次忙碌起来,想忍住气,但终忍不住,愤怒一拳打在了墙上。 山部陆人是准职业组出身,准职业组根据资历和功勋升职,虽名义上最高能升到警视长,但实际上抵达警部,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潜力。 现在,自己又要和公司的准职业组一样,给职业组(正式职员)背黑锅吗? 裴子云和冴子、直美三人,此时不知道一个叫山部的警部的悲愤,正站在302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屋内,一个少女正套着围裙,小眼神专注在牛肉上,小心去筋膜,心中非常高兴:“堀川君终于要出道了,作品要出版了,今天得庆祝下。” 牛肉,普通人家,一月也难得吃一次。 就在恭子用刺肉针挑着筋膜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恭子蹙眉,但转眼又放松了下去,片刻,门锁“嗒”一响,开了一条细缝,轻声问:“您好,您找谁?” 裴子云微微低首,说着:“我是堀川里志的编辑,由出版社派来作个调查。” 这是睁眼说瞎话,但恭子打量了一眼,却立刻露出了热情喜悦的表情,似乎信而不疑,打开了门,把三人迎进屋中。 三人进到屋中围着暧桌坐下,恭子端上茶具,给三人满上:“堀川君,由您多照顾了。” “啊,没事,都是应该的,白石学馆创始人本桥先生曾经说过,优秀的作者,才是学馆的真正力量来源,只要拥有优秀的作者,只要优秀的作者不抛弃白石学馆,那白石学馆就不会失败。” “我这次来,是总编辑藤条之命,对堀川君做一些背景调查,我社近期考虑出版堀川君的小说,但由于是初次合作,希望能彼此加深了解。”裴子云认真的说着:“堀川君现在还不算优秀的作者,但是具备着优秀作者的潜力,我们愿意和他一起成长。” 恭子听了,脸色一正,伏身在地,哽咽:“嗨,我明白了,里志遇到您这样的编辑,实在是太幸福了——您请问吧!” 裴子云端起茶,发现是凉了,放下茶杯,打开笔记本翻看着内容问:“堀川君是出生在神奈川涩谷县吗?“ “是的!” “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见裴子云在笔记本上记录,恭子陷入回忆,说:“我们两家是邻居,他家从乡下搬来,刚到涩谷时,他没有朋友,人生地不熟,搬家时淋了雨,生了一场病,不能出门,我正好住隔壁,就常去看他,给他讲当地一些风土人情,给他带儿童节的鲤鱼旗,约定好了,等他身体好了,一起看庆典……”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也理所当然一起坠入爱河……记得有一次,我纠结里志喜欢什么味道的唇膏,于是里志让我把每种口味唇膏擦一遍……”恭子害羞低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 “毕业后,你们就同居了么?”裴子云记着笔录。 “是的,就是那一年,我们搬来了东京。” “是什么原因要离开涩谷,搬来东京呢?” “里志说要追求文学,我们就搬来东京了,我是他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我有义务支持堀川君!”恭子回答很认真。 “那堀川君的父母还健在吗?” “都还在,每年,都会打电话回去。” 日本人重视集体,认真扮演着社会角色,与之同时,有着轻视家庭的迹象,尚在盛行弃老,老人缺乏来自子女的赡养,不得不形成大量的老人院,形成了一个庞大产业。 根据日本政府每五年一次的“国势调查”,2005年一人独自生活的老人家庭高达386万,他们不是都没有子女,但子女一般都过着独立家庭生活,来往有限,去年电视台采访一位老妇,她还守着自己的一个杂货店,每天上货记账,百岁生日这天,子女没有人来看望,只有远在外地孙子打了个电话:“要加油啊!” 从中国人的角度看,这一场景是不可思议,但在日本很平常,每年的打个电话回去,就已经是尽了义务了。 “据我们所知,堀川君曾经在东京流浪是吗?”裴子云起了坏心,突然问着。 恭子全身一震,幸福的笑容迅速消失,空气顿时诡异起来,冴子立刻警惕的摸着刀,而这时裴子云又笑着:“或许,这段流浪经历,正是堀川君文学创作灵感的源泉也不一定!” 少女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低着头说着:“里志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谢谢你给他机会。” 裴子云笑而不语,只是拨弄着茶杯,问:“那么,堀川君流浪后,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再次相遇的呢?” 恭子一怔,低头喃喃:“我,我有点记不清了…” “是记不清,还是不想记起?早就死在屋里的吉田恭子!”这一声突喝,少女却如中雷殛,“啊啊”发出了惨叫,面容狰狞,身上冒起黑烟。 第六百九十章 雨夜 “定!” 少女惨叫,混合着不似人声的尖锐声,接着,雾气显出,并且越来越多,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已漂浮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随着一声命令,两人定格在这一刻。 准确说,是两个人在同一个躯体上交叠闪现,一个是古代和服少女,一个是现代少女,重叠在一起。 现代少女,看上去和日本少女差不多,很可爱的样子,但和服少女,闭着眼,双手抱在胸前,随时歌唱的姿态。 “这是?”早川直美倒退了一步,皱起了眉。 裴子云走到她身侧,好笑看着她烦恼样子:“感觉到了?” 早川直美点了点首。 “说起来,很简单,资料你们其实也看了。” “五年前,一对年轻情侣从神奈川涩谷搬来东京,因东京是日本的中心,有着许多出版公司和文学社,各大文学奖项评委会也在东京,文学巨匠从这里崛起,无数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这里实现了梦想,一夜成名。” “梦想归梦想,现实归现实,为了支持堀川里志写作,生活由恭子一人支撑,打着零工,收入微薄,但还能过的去。” “可是在日本,都是男人外出养家,现在反过来了,这给堀川里志带来沉重的压力,终于稿子再也写不出来了,他撕扯头发,把稿纸付之一炬,在夜雨中冲了出去。” “吉田恭子望着堀川里志的背影,大声呼喊名字,声音却消失在雷声雨声中,她不顾雨夜,追了上去。” “就在当天,她就死了——车祸!” “但是她的灵魂还在公寓徘徊,呼唤着堀川的名字,直到流星地震之日,与同样命运的一个灵魂相合了,借着她的力量,恭子回到了家,等到了堀川,而愧疚的堀川,看见的是没有一点怪罪的恭子,殷勤接待。” 耸了耸肩,裴子云看了看早川直美:“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至于刚才她对我的话,相信不疑,那是因为我的确是作者,并且是个成功的作者。” “她,能看见,自然就相信了。” “好可怜,杀她时能不能不让她痛苦?”直美听了这段,不敢直视,捂住了眼。 “我为什么杀她?”裴子云诧异的看了看早川直美:“她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 “空间,大多互不相干,重叠需要着媒介,对方通过了恭子来到人间,但她身上同样带着特殊的能量,只要取得这种能量,按图索骥,就能找到通往那个空间的桥梁。” “至于她的选择和恩怨,关我什么事?” 看到裴子云这样说,冴子有点高兴了,别过脸去,哼了一声:“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怎么去!” 裴子云笑笑,手伸向吉田恭子的胸部,冴子一下瞪圆了眼,但手没有停,就从吉田恭子身体插了进去,出现了空洞,一缩手,又抽回来。 冴子和直美觉得惊奇,也学着裴子云把手伸进吉田恭子身体里搅动,里面空空,什么也没有。 “没骗你们吧!”裴子云大笑:“那么,我们就穿过吉田恭子小姐,到那个空间去!” “嗨!”冴子觉得新奇一下钻入,消失在房间中。 接着,两人一闪,也消失了。 “啪” 似乎是一声响,吉田恭子一呆,她有点木然的扫看四周:“咦,我怎么了?” 似乎有点迷惑,但紧接着,她惊叫一声,扑回去看了一眼锅,果然,水烧的快干了。 “啊,怎么回事?”吉田恭子心中懊恼,赶紧关小了火,这汤是准备配菜用,但是现在快烧成贴锅了,她看着它欲哭无泪——怎么办,为什么会出现这失误? 堀川君会不会不开心? 才想着,这时电话响了,她连忙接了过去。 “恭子,我的小说确定要发表了。”堀川里志在街上走着,兴奋的说,稍让了让骑着脚踏车穿过街道的人。 不远拐过一处弯道,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车站了,他想快点回去。 “太好了,恭喜您,堀川君,我就说过你一定会成功!”恭子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作日本女人,她深知男人需要成就感,现在,终于成功了。 平时节省每一円,虽声音里能听见堀川里志巨大的成就感,甚至声音都隐带着不自觉的哽咽念着:“恭子,过去辛苦你了,过去辛苦了。” 但堀川里志抹了一把,还是在哽咽扩大前,挂了电话:“等我回来!” “嗨!”吉田恭子放下电话,她也缓缓缩着身子,捂住了脸,许久,才说着:“我今天一定要美味庆贺下!” “牛肉是不是还不不够?” “冰箱里还有点酱瓜,我配点白煮蛋和酱料……” 她认真干活,神色关注,似乎一点也没有发觉,日本古代衣服少女,渐渐与她合为一体。 “轰!” 瞬间是一片黑暗,转眼,浓稠的黑暗中,一抹火光生出,将周围照亮,下一刻,三人落在了街道上了。 看上去,这是一个町(集市),座落在群山怀抱中,云雾缭绕,山刺入天空,神圣而庄严。 裴子云和直美冴子,正沿着路缓缓前行,町里人来人往,有人牵着驴,有人在搬货,路两侧是和式的房屋,男人穿袴,一个中年和尚在门前正襟打坐,调皮的孩子把甲虫放在头上。 头戴竹、藤编制的特殊“头盔”的尺八演奏者,接过路人的施舍,低头表示感谢,再行了几步,路过一间铁匠铺,所谓“铺”,只是一间破房子,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炉边架一风箱,风箱一拉,炉膛内火苗直蹿,铁匠师傅将烧红的铁器移到大铁墩上锻打。 “日本古代的町?” “不,看年代,不算太远了,可能是近代。” 而沿着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鸟居。 鸟居是日本神社附属建筑,看起来有点是牌坊,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鸟居提醒来访者,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裴子云驻足,这时可以望见里面的神社了,皱着眉,才说着:“走吧,我们别急着进去,先在周围看看。” 町的街道,似乎是节日,行人来往,酒肆里一对祖孙在做歌舞表演,老人头发斑白,按管调弦,中气十足,孙女合着乐声起舞,舞姿翩翩。 还有穿上白色狩衣,戴上装饰葵叶的乌纱帽,后面跟着装饰紫藤花的牛车,正在街道里行过。 “似乎是神乐会!”直美静悄悄的说着,她打量了下:“咦,你看,那面是不是有小孩走丢了?” 冴子顺着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对姐弟站在街道中。 姐姐身穿着花色的和服,缠腰的布带后面一个方形包包,浅色的木屐,一头黑发松松的扎在脑袋后面,经过精致修剪的刘海显得可爱。 弟弟扎着发髻,一只手牵着姐姐,一只手擦眼泪,低头哭泣。 姐姐牵着弟弟显得很无奈,无助四下张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人注意到这对姐弟。 早川直美一眼就看到了,走过去柔声说:“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们的家在哪里?” 姐姐低着头说着:“我们和妈妈一起出来赶集,看到有扎草蚱蜢和捏糖人,就和妈妈走散了。” 直美听了,说着:“你们住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姐姐露出了笑脸:“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但我我家房子很大,有门廊,很容易找到。” 早川直美回头看了看裴子云,裴子云笑了笑:“既是这样,那我们送她们回家吧!” 直美得到了允许,就拉起姐姐的手:“走,让我们送你们回家。” 走了一段,下起了细雨,起了雾,行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直美一行人在雨中赶路。 雨越来越大了,一行人不得不到屋檐下避雨。 这房子老旧,灰涂的墙壁沾了雨水,似乎用手就能抓下几把粉,没关严的窗户咿呀作响,整条街一个人都没有,街两旁房屋大门紧闭,仿佛一块块灰色墓碑,突然之间,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一下子人都没有了?”早川直美皱眉,扫看着四周。 “欧尼酱,有点不对。”冴子却盯着四周,警惕着握着刀,似乎是一只耸起了毛的猫。 “不至于,直美无论是力量本质,还是数目,远在冴子之上,但冴子没有感觉,而直美,却似乎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境界了,她丝毫不觉得这町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过火。” “噼啪” 雨水落在屋顶上,落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涟漪,化作水流流淌,整个町都笼罩在层层雨雾中,裴子云这时,站在屋檐下,若有所思,伸手到了雨中。 雨丝丝冰凉,带着一丝丝阴寒。 “这是,鬼雨?”这雨看起来干净,其实透出一股浓厚阴气,还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怨气,针一样向身体里扎。 “整个境界,在我们进入时,就已经渐渐发动了?” “也罢,就让我看看,它要把我们引到何处去。” 第六百九十一章 原子弹 雨渐渐停了,天空依然乌云密布。 一片黑云流连于山天之间,不时还落下雨丝,几根落在早川直美的脸上。 这是黄泉之水。 在早川直美的脑海中,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名词。 “直美!” 有人叫她,早川直美才醒来,四处张望,原来是山田信一:“雨停了,既要送人回去,就上路吧!” “对,对,还要山田君提醒,真是太惭愧了。”早川直美说着,回过来拉着姐弟又上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雾越来越浓了,而且握的手也越来越凉了,直美打了个寒颤,转过身看看裴子云。 “没事,跟着。”裴子云拍了拍她的肩,到了现在,才有点警觉吗? 路到尽头,一行人在一处公馆前停下。 这是一处洋馆。 “咦,你家是这样吗?”早川直美神情有些不安,结结巴巴问着。 这个世界,由于没有洋人入侵,没有快速西化的明治维新,因此日本人很少建洋馆,早川直美对此很惊讶。 “是啊,这就是我们家!”姐姐这时有了精神,推了推门,只听吱嘎一声,双扇铁栅门缓缓开启。 “酷!”裴子云轻轻吹出一声口哨,眼前的一切很有规模,墙内种着灌木和树木,遮挡了外面的窥探,并且洋馆三层,带着一股浓厚的哥特风。 这不是一般日本人能建起,看起来很有德式公馆的味道。 “是名门华族?” 明治维新,1869年6月17日开始颁布,而到1884年7月7日《华族令》则大成,废除原来的“公家”、“大名”等称呼,将其统称为华族,分公、侯、伯、子、男五级。 其中,旧公卿家族根据家世,授予子爵以上爵位。 旧大名家族,根据石高和戊辰战争中的表现授予男爵以上爵位。 公爵在叙从一位者之上,侯爵在叙正二位者之上,伯爵在叙从二位者之上,子爵在叙正三位者之下,男爵在叙正四位者之上。 “按照道理来说,此处不可能有很高华族,但是也说不定,毕竟不是真实。” 回到家,姐弟十分高兴,蹦蹦跳跳进去,院子虽大,却一个人都没有,裴子云一行三人跟着穿过院落,进到一处屋内。 虽外表是洋馆,但屋内布局很明显还是和式,屏风内外遮蔽,地上铺着地板,地板精心涂油,南墙上悬挂着日本刀,还有东洋的装饰,似乎时代已是近代。 “你妈妈呢?”早川直美这时再迟钝,也发觉不对,问着。 就在这时,突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警报,有警报!”冴子第一个跳起来,日本人幼儿园就有着防灾常识及应急避险训练,中小学更是必修课,当下跑到窗前,只见天空中一架飞机飞过,一个东西落下。 “这是什么,空袭?”早川直美张大了嘴。 “卧倒,闭上眼睛。”裴子云只望了一眼,突然之间色变,接着,木刀对着地面一插。 “轰”两个同心圆出现,堪堪护住了三人,而早川直美和冴子早闭上了眼,下意识卧在圆内。 接下,强光一闪,白色到刺眼的光射入,接下来是剧烈抖动,感觉洋馆都飞了出去,接着周围云反射出蓝绿色的光,紧接着,大地剧烈抖动,一朵蘑菇一样的云,不断翻滚,刺破云层,撕碎了方圆数百米。 爆炸的瞬间,似乎遭到无形攻击,白光和蓝绿光冲入,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锐声,裴子云倒退一步,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了一道血雾,看着蘑菇云遮掩的天空,就在这时,沉淀在心底的无数回忆升起,一瞬间自己仿佛回到了车祸前。 赚点钱,真的是这样艰难的事么? 裴子云忍不住想要愤怒的呼喊,暴戾引燃了怒火。 但他终于没有呼喊,良久,裴子云缓缓挥了挥手,气流吹开了弥漫的雾尘,不远处是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看着两具残缺的身体,裴子云的眉跳了一下。 “山田君?”早川直美喊着,她试探着睁开眼,正对着外面,看见是房屋没有了,墙塌了,一阵阵灼热空气让肺难受。 往外看一下,发现什么都没有,原来场地变成了焦土,设施变成废墟,还有一些附近房子的碎片。 巨大的烟柱不断向上,偶尔看到一些人走过,但没有几步就又倒下,有的爬了起来继续行走,有的再也没有爬起来。 到处是尸体和人群,一些人面目全黑,甚至失去了双眼——难道是陨石撞到地球了? 可是似乎没有多余的地震和飞溅的石块。 “欧尼酱,你怎么了?”冴子惊叫着,直美转过脸,看见的是两具脆弱的残骸,而山田信一闭着眼,两丝血泪垂下,她不由颤抖起来:“山田君,你怎么了,刚才这是原子弹?” “是,也不是,你们不要出去。” 裴子云说着,三人被圆光球包围,面积大概是原本的洋馆,火焰与烟雾不能靠近,他喃喃着:“真的是不可思议,把原子弹爆炸的场景再现,结合数十万人的怨气同时进攻,还有这样操作,我真是大开眼界。” “换成别人,肯定一瞬间被摧毁了灵魂。” 原子弹爆炸使人心灵失守,数十万人的怨气冲入,就算有人能抵抗怨气,也会信息过多而当机——这种,使裴子云的确“惊喜”! “不过,难不到我,下面一波来了——冴子、直美,给我争取点时间!” “嗨,明白了!” 天空燃烧,空气变成红色,飘满浓密滚烫的灰尘,灼烧着肺,能见度极低,只能听到四周渐渐有人动静。 一具具尸体在从烟雾中踉跄出来,越来越多,个个都显的很残破,沉默的围了上去。 “杀!”冴子举起刀,轻叫一声,她的动作骤加快,身姿扑了上去。 “欧尼酱教导给我,战争和刀法异曲同工。” “千万不能给敌人掌握了空间,以及主动权,必须自动冲击,和下棋争取气眼,给予击破。” “原来这就是我们日本把刀法称之兵法的原因。” 只听“噗”一声,刹那间,一颗人头飞起,带起的没有血,只有白色的火焰,这个尸体迅速化成火炬。 接着,一丝力量涌入了她的身体。 飞舞,和燕子一样飞翔,穿过敌人的缝隙,这一刻,冴子显出了让早川直美炫目的光彩。 “可我也不差,努力加油啊,直美!”早川直美双手平伸:“水雾!” “轰”四周出现又一种水雾,并且迅速弥漫,说来也奇怪,这种雾气,使这些尸体的感觉也受到影响,一时失去目标,慌乱起来。 “让冰下雨吧!”早川直美举起双臂对天空大叫着,只见天空一片黑色冰雹落下,每个冰雹都和箭一样,只听“噗噗噗”连声,十数个尸体顿时支离破碎。 “她们干的不错。” 裴子云眼前一黑,接着又一亮,钢铁混凝土建筑物占据视野,匆匆而过的人,有西装革履的洋装,有一身黑色大扣子服的学生,还有人穿着一身或改良或没有改良的和服。 维持秩序的警察,头戴大檐洋帽,一身立领黑制服,腰间配着剑。 在警察面前,人力车夫脚上套着牛胶鞋满地拉客,稍远处,还能看见纸拉门。 “又回来了,这是昭和?”裴子云略一皱眉,向前踏出一步,对面商店,店主大声叫卖,招揽过往商客,大婶热情招呼着:“大木先生,您回来了?一个人住,没有女人照顾,很辛苦吧?” “请买点回去,拜托了,我会便宜些。” “那就买些吧!”裴子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笑了笑,选了一些胡萝卜,大婶往袋子里多装了一些,递给山田,还鞠躬感谢:“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裴子云提着,才行了几步,刺耳的防空警报响起,睁开眼睛,静静看见一架飞机飞过,投下一个物体,太远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小黑点从头顶正上方落下,越来越大,等到看清时,已近在咫尺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裴子云站的地点升起,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这次裴子云是处在爆炸中心,低头看着,已没有地面,只看见自己双脚气化,全身燃烧。 然后才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击波扩散,数百米内的城市建筑,瞬间倒塌,一道蘑菇云升上天空。 “又来了一次。” “据说幽灵,会拉着人的体会着惨死的过程,因此摧毁着附体的人的精神和抵抗力。” “原子弹爆炸,还有几十万死者怨恨,这手笔很大!” “不过,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吧?” “第一次,我几乎全身气化,第二次,保留了头颅,第三次,带着肩和脖子,现在这七次,只有双脚受到了影响。” “你还想第八次?”裴子云抬起了眼,不屑的一笑,对着空中:“就算你想,你还有多少力量?”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这是伊邪那美赐福过的符咒,就算你是神,也会沉入黄泉,忘记记忆,成为其中一员,一次次在重复中消磨!”突然之间,一个尸体站起来,尖叫着。 “为什么,你可以保持清醒。” “为什么,数十万人的死亡,也无法悍动你的心?” 第六百九十二章 B-29轰炸机 裴子云没有回答,带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只见一朵白色火光冲出,不断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突然之间出,飘到裴子云的身体内。 “直美、冴子在奋战,每个斩杀的亡灵,都带给我少量灵力,这点灵力也罢了,但就是刺激着我,使我抗拒了伊邪那美的符咒。” “这其实,就是神力形成的空间。” “就算不沉迷,我单独想打破也不容易,但你已有底牌,我难道没有——降临吧,我的神殿!” “轰!”一声,一道纯净的红光瞬间贯穿,一瞬间,四周一片漆黑,但这次不是敌人的变化,而是新的变化。 整个空间瞬间转移到一片虚空上,虚空中一片广场,有着石墙,里面矗立着二座建筑,一座是神殿,大理石柱撑起台阶,火炬点亮。 而又一座看上去是道观,又带着堂皇的气息。 “这……不可能!” “难道你是对面大陆的真人,不,更凌驾于上,可真君未满。”尸体第一眼,感觉到的是道观。 “刚才辛苦你们了,现在,轮到我了。”裴子云手中出现了木刀,接着光衍生而出,有灵性一样彼此缀连,勾勒出轮廓。 随着光的蔓延,一个黑色威仪的具足穿在身上,杀气顿时喷出。 “嗷!”受到这个刺激,尸体再不说话,一声而叫,无尽的黑气凝聚,化成了一片云气,随着黑云蔓延,整个广场落入一片幽暗中,接着,无数支离破碎尸体迅速合体,缝合而成一个怪物。 这怪物不断的流出血并发出作呕的恶臭,有八只大手,手持巨大铁钩和镰刀。 “在伊邪那美的神力下,聚集了众多在大爆炸中死去的人的尸体而成怪物?可惜的是,这是我的领域。” “道君·破龙之击!” 当年在大徐,逼杀启泰帝,才成就了道君,这时道宫中突大亮,一个身穿冕服的道人,挥剑斩至。 怪物的脸上浮现一丝惊恐,挥舞铁钩和镰刀反身就是全力一击,但下一刻,轰一声,怪物整个身倒飞了出去,说来也奇怪,本来会撞飞出广场,但一闪,重重落在广场中心,顿时凹下去一片。 “嗷嗷嗷!”受此一击,怪物的身躯残破,整个人冒出一股股黑雾,数之不尽的恶鬼涌出,分散在广场中,但接着,更多恶鬼涌在伤口,伤口在迅速愈合着。 “果然不出我预料,要杀死你,就得一口气干掉,要不,数十万恶鬼就会不断给予你治疗。”眼见着道宫黯谈了几分,裴子云大呼:“消失之神·神谴!” 随着这声,神殿中一轮太阳升起,随后一道耀眼的光直接划破了空间,就见得一个肌肉健美的少年丢出了长矛。 “轰!”仿佛是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不!” 怪物发出充满不甘的怒吼,光之长矛重重落下,一张卷轴显出,被刺穿了,一个女神愤怒的咆哮了一声。 下一刻,白光炸过。 等白光徐徐消退,怪物奄奄一息举手抵抗,全身几乎撕碎,不过没有人给它喘息之机,裴子云闪了一下,人已在怪物身后,只听“噗”一声,木刀刺入某个核心,对穿而过。 “嗷!”怪物的眼睛凸了出来,紫黑色的脸看来已变得狰狞,却只是站着,既不出声,也不动,就是个还未着色的泥塑。 “我死了,你也陪葬吧……化成鬼域……”话还没有说完,一点红光炸开,再无声息,接着,“轰”一声,怪物散开,无数冤魂呼号着化成烟雾涌出,无数残肢散落满地,堆积起了一层。 “镇压!” 这次非常快速,白光垂下,黑雾中数之不尽的恶鬼,在接触到白光的一瞬间,一部分尖叫化灰,一部分迅速蜕化,变成了一个个身影。 它们欢呼着褪去了身上晦暗,发出淡淡光芒升空而起,一个接一个扑入某处,瞬间消失不见。 外面的灵魂和尸体率先净化完,唯有一个破碎的挂画还在抵抗着,它化出了雷光,隐隐有雷神出没,但白光垂下,雷光迅速消失,整个挂画一步步分解。 接着,原本就有点基础的第三处,一座正红的鸟居浮现,有额束、楔、龟腹(台石)组成,设有注连绳,可以感觉到,鸟居一旦形成,一种结界就产生了,这是神和人的门。 仿佛突破了某种临界点,净化后产生的力量,涌向了裴子云,似乎在催促着。 “净化了伊邪那美的符咒,提前形成了?”裴子云并不奇怪,缓缓而行,说来也怪,随着前行,一颗颗樱树产生,一眼看去,有红梅、白梅、绿梅,形成了一片梅林,等到了鸟居,有1000棵梅树。 大凡神社,周围必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其实这些树林,就是神社最重要的组成,它叫“镇守之森”,是神社中神灵聚集地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明治神宫地处东京市中心,还占地70公顷,维持一大片森林,是东京市内最大的绿化地——东京可是寸土寸金,目前自己这规格远不如。 踏步而入,脚下就生出石道,这就是长长的参道,参道是连接人和神的,普通人去神社参拜时必须避开中央,而要走两侧。 接着,参道两侧浮现出一些灯笼,亮起了欢迎的光。 接着,出现了一亭,亭有一池,活水流淌,上面还放有木勺,这是手水舍。 沿着参道一直走,神乐殿和拜殿随之而立。 神乐殿是演奏表演神乐的地点,节庆或是祭祀神日子,巫女会在神乐殿里面跳神乐舞祭神 拜殿有神职人员举行祭祀,信众也都面向拜殿参拜。 向神供奉币帛的币殿和绘马挂也随之出现。 “力量似乎不足了!”裴子云想着,再行几步,最重要的本殿台阶形成着,果然,只升起了台阶,力量就全部消耗完。 “也罢,能一步到这步,已经算很不错了。”裴子云回首看去,只见着樱花烂漫开放,整个神社透出了幽静宁静! 下一刻,裴子云整个人消失了。 两个少女已稍培养出一点默契,冰雹已经不用了,迷雾还在维持,蜂拥冲入的尸体,进入迷雾,就似乎有些迟钝。 “杀!”日本武技通常都很注重气势,攻击时往往伴随喊叫,冴子长刀闪过,只听“噗噗噗”,几乎连贯声,三个尸体颤抖一下,流出浓稠黑血,只听轰一声,冒出了白色火焰。 杀多了尸体,冴子已经知道节省一切体力,则保持着持剑,在很小的范围一闪,果然,又有着几个尸体闻到了声音,扑了上去。 这一闪,恰到好处,只听噗一声,透出一截刃来,又一团火焰冒出。 这一套动作连贯、简单,几乎毫无浪费动作,本来需要经过长期和大量训练,日式的说法叫做“心技一体”,天朝描述“得心应手”,技巧和力量统一,且对敌人的伤害都控制在最恰当的力量上,不会浪费多余体力。 “我又进步了!”冴子想着,但却浮现不出喜悦,眼前密密麻麻的尸体,还不知道有多少,继续蜂拥而来。 而早川直美,也已筋疲力尽,迷雾也稀薄了起来。 “不……我还能坚持,我冴子不会认输!”冴子想着,举起了沉重的刀。 “辛苦你了,冴子、直美!” 就在这时,后面山田信一,突然睁开了眼,垂下的血泪消失,一双眸子已恢复了清亮,看了看四周:“准备好了吗?” 此刻,裴子云一苏醒,尸体彻底狂暴起来,它们相互推着,疯狂撕咬一切,无数苍白手臂伸出,直扑过来。 裴子云一伸手,抱紧了冴子和直美的腰:“别担心,相信我!” 接着,两人感觉身体一轻,不由自主跟随着飞出,转眼掠过了十数米,落在了一处尚存的高台上。 下一刹那,手放下腰,刀光穿透,只见着裴子云人刀合一,“噗噗噗”连声,所到之处,高台上的尸体纷纷跌下,顿时一空。 而在下面,随着迷雾散去,似乎刺激了某种因素,早川直美看了看下面,顿时脸色苍白,干呕起来! 连冴子都不由倒退了一步,感觉一股寒气从后背直窜头顶,只见着成千上万的尸体,伸直了苍白、残缺手臂,伸向着高台,密密麻麻、前赴后继,似乎是无声的抗议。 “不要急,你们安息时间到了。”裴子云伸手在虚空一点,就出现了一架飞机,这飞机非常小,只有尺许大,载沉载浮飘在前面。 裴子云再度抬手:“飞吧,宿命的b-29轰炸机!” 随着他的话,一阵轰鸣,飞机骤伸展,向着空中飞了上去,说来也奇怪,本来尺大的飞机,随着升空,会越来越小,但现在看上去,它似乎仍旧保持着尺许大,不断升上去。 冴子听到了风的声音,她看见了飞机飞到了一定高度,突一个黑点落了下去。 这黑点越来越大,突然之间,她明白这是什么了! “别看!”裴子云拦住了她们的视线,手帮着她们捂住:“来源原子弹,也复归原子弹,这是它们的解脱之道!” 话还没有落,黑点落在了地上,只听“轰”一声,一道白光扫过街道、大楼、小巷、商场、公园……瞬间炸出一团蘑菇云。 随着蘑菇云的扩散,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尸体海,突然之间化成了白色尘埃,这些尘埃随风飘起,向天空飘去。 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第六百九十三章 犬山 东京·犬山 竹海郁郁葱葱,车只能行到山前,上山是一条小路,并没有由鸟居而入,而是在侧面入口进去,这路上的人不多,很安静,连着参天大树,但因此而幽静,确实有神社的感觉。 远一点山道在搞活动,穿着白色狩衣,戴着乌纱帽的人带着牛车张衡抵达神社,随行的是观光众。 阪东嫒子看了一眼,抵达一处小门,有一个巫女迎了出来,她穿着绣徽纹的和服,神情恭敬鞠躬,亲切问候:“欢迎您,嫒姬。” 阪东嫒子回礼,说:“打扰了,香奈大人。” 两人视线交接,同时发出了笑声,转身抵达了一座木屋,屋角挂着风铃,随风发出一阵阵悦耳铃声。 坂东嫒子示意随行人员候在屋外,巫女回到里面,一手拿起一卷书:“快过来,水开了,冲茶正适宜。” 屋内不大,有矮茶几,一角是茶台茶座,嫒子在榻榻米正坐下,洗茶冲泡。 巫女从书卷上乜了一眼嫒子,说:“嫒子,你的茶道退步了啊。” 嫒子手不停,笑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现在是家主了,自然手艺就退步了。” 顿了顿,又说着:“自从上次为你泡茶,已过了三年了。” 巫女香奈放下书,回味:“是啊,弹指一挥间,上次见你,还是个心怀不安的少女,现在已经是坂东家和财团的家督,真是让人感慨,对了,这段时间,东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嫒子回答:“缝隙时隐时现,一些小妖已在东京出现,不过情况还在控制中,暂时不会出大的纰漏。” 香奈颔首:“京都也一样,最近净化和驱逐一些恶灵。” 她是典型的东瀛少女,是一副美人坯子,只是长发散在榻上,夹着几缕华发,嫒子看了一眼,恭敬奉上茶:“香奈,您的白发又多了。” 香奈叹着:“没办法,现在任务越来越重。如果说一年前,妖怪在人间灵力才10的话,现在已增到50了,神社方面,已经有不少伤亡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只有香奈低首喝茶声,这时电话响了,坂东嫒子皱眉接了:“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着屏幕上显示了一个男子,神情平静报告:“嫒姬大人,二级监控人山田信一,与两个少女奉命寻找妖鬼。” 这个消息,嫒子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听着,而香奈神情微动,饶有兴趣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听着看着。 “按照我们提供的情报,山田信一盯上了堀川里志,随后他的书被白石学馆的编辑长野成美选中了。” 坂东嫒子微微皱了皱眉,大概知道了其中缘故,正了正身:“接下去呢?” “山田信一之所以跟着那个男人,是因他身上有着妖鬼之气,不过那气息并非他所有,而是渲染。” “这我们早就知道,能染上这样程度气息,妖鬼与堀川里志有紧密的关系,而锁定的目标就是他的未婚妻恭子。” “但接下去,和我们上次一样,山田信一打开了门,什么都没有发觉,还是原来的旧房子。” “只是接着,山田信一突然返折。” “根据视频,我们的人只隔了六秒,但冲入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不但没有恭子,连山田信三人也失踪。” “我知道了。” 坂东嫒子并不意外,挂了电话,看了眼巫女,发觉她在看书,封面豁写着《七武士》,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也看这书?” “看了几遍了。”香奈笑着:“不能不看,这书现在也许不是太重要,但在一年前解决了重大的问题。” “我们很早就有疑惑,为什么,入侵者给我们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现在,我们知道了。” “两个相似的世界,相似的神灵。” 嫒子听了,却正色说着:“但是,又不能说是一个。” 巫女听了颔首,若有所思:“对,不过,这位山田信一,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看了他的情报,嫒姬,以他的力量,许多人神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这必不是人类。” 说到这里,她蹙眉:“但是我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而且他的行为特立独行,又不像本土的神——难道是大陆,或西洋过来的神灵?” 嫒子摇头:“不可能,每个神都有自己的区域,除非是传说中的神上神,要不,没有这可能。 “现在传播这样大,也未必……”香奈皱着眉说。 “不一样,没有土壤,就是不宜地区!” 两人一时争执不下,就在这时,她们查觉到不对。 地面微微晃了起来,在东瀛,几乎每一个人都经过地震,只要上过幼儿园和小学的人,都上过地震灾害救助课,香奈感觉灵敏,她跳了起来,惊问:“东京有地震?” 阪东嫒子也站了起来,她疑惑说:“不对,地震是纵波到地面,再是横波,现在不像啊……” 香奈没有说话,直接打开电视,调到东京电视台。 电视中有主持人立刻反应过来,字正圆腔告诉,刚才只是微震,专家已经判断,不会有后震发生,民众不必恐慌。 看完了新闻,香奈眸子盯着虚空,似乎透过了电视,只见着周围世界倾斜、旋转,眼前出现了东京的版图。 东京,2155平方千米,下辖23个特别区、26个市、5个町、8个村,人口1351万,此时,可以看见,模型一样的地图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黑点,仿佛一群蚊虫在聚集,遮天蔽日,其中有几点特别大,特别黑。 接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只见着一个大黑点突然之间消失,环绕灰黑点被波及,纷纷燃烧化为灰烬,清出了一大片。 香奈顿时惊咦了一声,脑袋微一抬:“东京的缝隙,开得这样大了?这次又是谁在清理?新宿区、万石区,还有三谷发生了什么事?” 阪东嫒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屏幕又显示出了通话:“嫒姬大人,香奈大人,东京环灵界生态发生巨大变化。” “程度非常激烈,部门的意思是,还请嫒姬大人,以及香奈大人前往堀川里志的住处进一步采集资料。” “我知道了。”坂东嫒子接过电话,说着:“走!” 坂东集团受到了东京关照,自然也承担着义务,现在就是了。 巫女香奈也认真起来,迅速穿戴了衣服,然后默不出声出了去,落眼的是长长的石阶,直通山下。 刚才的微小震动,似乎并没有太过影响活动,参道两侧有人上上下下,不时有人抓住麻绳摇晃,檐下的铜玲发出了悦耳“叮当”声——这是提醒神明的声音。 这声音还惊起了几只鸟雀,一行人下去时,还看见一个母亲,手里牵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见着来人,就笑了一下,微微躬身。 出了山门,就有车驶了过来,才进去,车内屏幕,已连接上更大的视频对话。 “嫒姬大人、香奈大人!”视频对面的人正式行礼。 “嗯,我正在去公寓的路上,有什么新情况吗?” “特别监察组记录,东京三分之一的环灵力带发生巨大动荡,数以十万计的灵力熄灭,预测在里层世界,有一个妖王已被杀。” “这是具体的情况。” 屏幕上滑下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有着裴子云带着两人进出的照片,视频,附带还有不少分割的小窗口,显并不是仅仅只给嫒子和香奈。 “妖王被杀了,是重大的事件,许多事态发生了变化,因此东京战略特勤课,恳请诸位迅速确定这点。” “什么?这怎么可能,妖王被杀了?” “是啊,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是谁杀了?” 屏幕上一阵反对之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以妖王灵力,怎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杀掉? 简直不可思议,更有着打脸的嫌疑,在座的人都没有作到。 “我们知道这消息十分震撼,但请诸位冷静下来,现在请大家先确认情报。” 女巫香奈闭目养神,眼睛也不抬,似乎看着远处,良久,她闷哼一声,悠悠开口:“嫒子,你看见了什么?” 过了一会,坂东嫒子也揉了揉眉,说着:“你所看见的,正也是我所看见的,灵力区摧毁了。” “十数万灵魂失踪。” “特别是妖王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话是这样说,但坂东嫒子并无半点喜色。 “这里有蹊跷。”女巫香奈点了点首,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首先,现在恭子已经被找到,不过是普通妖怪,但她原本的结界,我和你都无法察觉。” “这很不正常。” “山田信一却不费吹灰之力进入房子,并且打破结界进入内部,由此可见他的力量,确实很强大。” “不仅如此,他既进入了内部,必已经发现了什么,妖鬼没事,妖王却被杀,我感觉到了内拉的力量痕迹——似乎是伊邪那美。” “就不知道,是哪个伊邪那美了。” “恩。”坂东嫒子微微颔首,神色有些不好,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确认,妖王被杀。” 女巫香奈也睁开了眼,正色说着:“我是香奈,我确定,第四妖王已被杀。” “附意!”屏幕上不少确定传播过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东瀛神灵的灵韵 “附议!”屏幕上,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手段确定了这点,一时间纷纷附议。 “山田信一杀了妖王,战略特勤课要调整对他的评价和看法了。”女巫看了一眼嫒子,女巫转向屏幕,看着上面不同的脸,有愤怒,有好奇,有不明神色,大多数声音在议论,女巫枕着手隔绝这些噪音闭目养神。 “我是古川财团的代表长岛,我申请对这件事进行追究调查。”突然这样声音闯了进来。 “对不起,现在只确认情报,追究的事,尚未进入程序。”有人回答。 “可是,这样重大的情报,不进行追究的话,让在场的人如何信服?我申请追究调查,出事的话,古川财团会为该事件负责,难道,你们还想堵住我们的嘴巴不成?”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话,战略特勤课似乎有些动摇,日本并不是某些人认为的由财阀控制,但财阀无疑有很大影响力。 而古川财团是一家与坂东财团相媲美,甚至略高出一线的财团,是整个日本零售行业的龙头,日本60%的零售行业都与之相关。 但古川财团与坂东财团最大不同,坂东财团是一家家族式财团,而古川财团是几家联合的财团,整个财产分别由几家掌控。 女巫看了一眼屏幕,笑问:“这些家伙好像都不太安分,躁动起来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不必,别的我还有顾忌,古川财团的话就不必了!”坂东嫒子微微冷笑,并且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回转过来,她把话一转:“我们坂东财团,虽不算是顶尖,但还是有些威慑力。” “再说,你一旦出面,势必会牵动贵方神社,惊动幕府,这样事情反会闹大,到时,可就不止我们调查这件事,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是吗?”香奈笑看了嫒子一眼:“维护的真快。” 香奈取笑完,她并不天真,心中却一动,莫非这古川财团有些问题? 所以坂东嫒子才这样轻蔑。 两人正谈着,车已在公寓前停下,这是套普通而陈旧的日本复式公寓,阳光被叶子间的间隙打碎,铺在墙壁上,周围静悄悄,一派宁静,没有丝毫令人不愉快的气息,显得正常,正常到甚至有些不正常。 只有几个警察还在外面巡查着,两人才下了车,就有个警部迎了上来,他神色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不过总算还保持着基本礼貌:“我是警部山部陆人,你们是战略特勤课的人?” “是,请带路吧,堀川呢?” “堀川里志,已被我们传唤,24小时不会出来,我们有许多时间。”山部陆人引着进去,穿过了满是灰尘走廊,在门上铭牌上写着“堀川”上看了看,发觉它有些生锈。 门“吱”一声,缓缓打开,进入公寓,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两人并不意外,看了看,香奈说着:“果然有结界,不过这结界,你我以前应该就能感受到,可却丝毫没有察觉,这是怎么回事?” “因设置这个结界的人,灵力太强大,隔绝了你我的感应。”嫒子对空中抓抓挠挠,似乎摸到些痕迹:“现在这结界坏了,我们才能感觉到灵力空间。” 女巫在心里不禁暗叹,说着:“隔绝我还罢了,隔绝你就不简单了——是那一位吗?” “应该是!”嫒子说着,目光看着这普通的卧室,没有一个人,装饰摆放透露出一股家居的温馨,她微微摇首,两手中指食指相合,朝着房间某处指去:“破!” “砰”原本正常房间突闪现出一道刺眼白光,白光消失,在房间一个角落凭空出现了一条裂缝。 香奈和嫒子上前,站在一人高缝隙前朝里面看去。 “一模一样!”对面是和这房间一模一样的房间,房间不大,看起来只有20平方米,小小隔离,客厅、浴室洗手间、小厨房,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有着恭子。 正在小厨房里忙碌的恭子似乎发觉了什么,全身颤抖。 “虽然有些可怜,但驱散你可是我的责任。”香奈想着,对着缝隙伸出了手指,手指亮起了微光。 就在这时,对面房间内出现了三个人。 “是山田君!” 裴子云一落下,就若有所觉,向着缝隙看了一眼,似乎看见了坂东嫒子和香奈,笑了笑,转身对着恭子:“打搅了!” 说着,带着人出门而去,“啪”一声门关了。 “……”两人都是( ̄_ ̄)的表情。 “刚刚这人就是,你说过的山田信一?”香奈良久才看向坂东嫒子。 “是的,就是山田君!”嫒子说着:“不过,香奈你看清楚了,他们三个是怎样进出里面的世界?” 香奈不语,转过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恭子,隐隐看到又一个灵魂,以同样的姿势正竭力与恭子灵魂相合。 “要下雨了。”风吹着,远处传来了惊叫声,阴暗的天空有着乌云,香奈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是从什么时盯上了这个女人?” 她并不是和恭子说话,与恭子同步的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她渐渐正起了身子,向香奈行了个礼:“香奈大人,这已是几年前的事。” 香奈看着女子,说:“你既认得我,想必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个女人不属于这里,而你更加不属于这里。你执念深重,会害了她,以及她的丈夫。” “她已经死了,但还是心念着她的男友。”和服少女低下了头:“我们遭遇了共同的命运,又同样对这世间存在难以割舍的羁绊。” “我并没有害人,我们只是想留在这里,不行吗?”说完,她又深深伏下:“拜托了,香奈大人,请不要让我离开!” “我离开了,她也会回归她应该去的地方,而不能停留在这里。” 香奈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多年来,这种场面早已见习惯了,和服少女见香奈丝毫不为所动,渐渐露出心中的悲哀,流出了泪,砸在地上。 香奈把视线从和服少女身上离开,以一种淡然态度伸出了手,轻轻上下摆了几下,对准了和服少女。 “回归你原来的地方吧,就算你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你的存在,不但影响了当事人堀川的寿命,还使得东京多个连接彼岸的缝隙。” “去吧,我不说成佛,回归你应该去的地方吧!”香奈的手指,一道光撕裂空气,穿过昏暗,贯通和服少女身体。 “啊!”和服少女站住不动,浑身透出火光,痛苦喊叫,她的皮肤脱落,露出了腐烂的魂魄,死去多年的本相显露出来。 一瞬间,一股诡异风扑面而来,房间安静下来,她的身体消失了,随着消失,恭子似乎苏醒,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想拿起鲷鱼蒸饭,但是她的手,穿了过去,没有拿起。 看着不知所措的恭子,香奈淡然如故,看向了房间的门。 “嫒子,如果我没猜错,根据里奈子描述,山田信一在门口突然消失,应该是发现了恭子,从而进入又一个世界。现在从对面世界回来了,那照理看,应该会重新出现在我们身后的门口。” 话才落,只听“啪”一声,倾盆的雨下了,豆大的雨点砸到玻璃上,密集得让人几乎看不见,但坂东嫒子还是立刻向门看去。 果然,似乎是幻觉,门口突然之间出现三个人,虽门开着,一眼看得见里面,裴子云还是敲了敲门,然后才问着:“嫒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信一君。”真正看见裴子云,坂东嫒子微微色变,才笑着:“是的,你进去消失了,我有些担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这是我的朋友,香奈。” 顿了顿,她又问:“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了,一个原子弹制造的怨灵。”裴子云简单介绍了下情况,早川直美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终于忍不住问着:“香奈大人,刚才,你为什么一定要驱散她呢?” “她没有坏心的,再说这样的话,恭子也无法接触到我们世界了,再也不能和堀川君说话了,这不是太可怜了吗?” “这位,是直美吧,请称呼我的名字香奈就可以——这个我已经说过,无论是恭子还是她,都毕竟不是活人,长期相处,会影响了当事人堀川的寿命,还可能导致他原本的命运大变。” “如果说当事人堀川的寿命和命运,还是他自己选择,但使得东京多个连接彼岸的缝隙,就影响到公共的安全了。” 香奈看了一眼呆呆的冴子,微微露出了笑意,轻声说着,她态度和蔼可亲,有着亲近的意思。 给这一解释,早川直美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看向恭子的眼光更是同情了,众人一时沉默无语,寂静的让气氛有些沉闷,裴子云错开了话题,笑着:“斩杀了原子妖,想必东京要平稳一阵了。” 坂东嫒子望了他一眼,露出了浅浅笑意:“是的,你这次辛苦了,这成绩出乎许多人预料,我相信幕府和政府,都会给你合适的回报。” 这次斩杀四大妖王之一,幕府不会吝啬赏赐,并且对山田信一的评估,想必会大幅度提高。 “谢谢,那我们就告辞了。”裴子云脸色一正,带着两人出了门去,离去时,香奈忍不住问了:“山田君,为什么刚才你没有处理呢?” 裴子云知道说的是恭子,站住了脚步整了整衣领,说:“她又没有为恶,我为什么要处理?” 说着,带着直美和冴子穿过走廊,房间内一阵沉默,两人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和脚步声。 “嫒姬,您感觉到了吗?”香奈凝重的把目光投入到雨中:“不仅仅直美,以后可以称美姬,就算是山田信一,我们似乎也要改变称呼了。” 坂东嫒子忍不住也跟着看了看,轻皱了一下眉,点首:“的确,以前的话,山田君就算很强大,但并没有我们东瀛神灵的气息,但刚才一出来,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着东瀛神灵的灵韵。” “山田君,已经是我们东瀛神灵的一员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里志君,再见了 “欧尼酱,刚刚是什么人?”出门,冴子就问着。 “嫒子,还有个是大概是巫女——不是普通的那种。”裴子云说,巫女其实在东瀛神社中并不重要,神社是社司(宫司)以及祢宜在管理,她们仅仅是舞姫和杂役,现代巫女更只是一种职业,属于兼职打工的范畴。 真正的巫女,也就是动漫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其实是神子,由于有着神的血脉,可以接受神的凭依,传达神的意志,其中代表就是斋王和斋院。 斋王是指在伊势神宫出任巫女,必须是未婚内亲王(公主),称「斋内亲王」,简称「斋王」。 在伊势神宫出任巫女的是女王,东瀛女王就是中国的郡主,称「斋院」。 这规矩由古代一直延续,在神灵存在的世界,她们具备很强的力量。 早川直美想叫出租车,不过这个时间和地点没有,听了这些解释,吃惊喊了一声:“啊……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最近变化很多。”裴子云笑了笑:“妖怪都出现了,这些也没有什么意外吧?” 这时,一辆车平稳的停过来,是里奈子。 “反应真快。”裴子云说着,就让两人进去,冴子手一伸,把刀先拿了进去,就坐在副驾驶室,而裴子云和直美也进去了:“回去,先送直美回家。” “嗨”雨噼啪下着,这时渐渐进入下班前交通高峰,就算经过了诸多变化,东京还是很繁荣,里奈子驾驶车辆缓慢行驶,转上了一条主干道…… “喝点饮料。”打开小冰箱,拿出了饮料,还有寿司,冴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接过,大口大口。 直美同样很累,靠在了座位上,她吃了一口,还是忍不住问着:“这位巫女小姐身上的灵力来看,她很强,而且女巫小姐的意思,好像要驱散恭子小姐,我们就这么离开了,恭子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直美有些担忧:“信一君,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下?” 寿司很小,但是要在店里卖,差不多要850円,一口吃掉一个,裴子云看了她一眼,说:“虽说恭子心地善良,即便死后也尽心尽力为自己男朋友付出,不曾做过任何妖鬼之事,我们不谈轮回,轮回是佛家之说,可阴阳之理,本是万物应当遵循的理数,没有人能例外,甚至打破这个规律。” “恭子留在阳世,并不是好事。” 直美听后,只沉默不语,她理智上,觉得山田信一说的有道理,人死不能复生,让恭子回到她应该呆的地点,完成生命轮回,百年重获新生,而不是留恋于人间。 “可是……可是,恭子小姐太可怜了!”直美心中仍充满了同情,在她看来,恭子只不过是一个深爱着丈夫的不幸女子,现在连留在所爱之人身旁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实在过于残忍。 看着直美的神情,裴子云叹了下:“你知道,恭子不仅仅是亡灵那么简单。” 直美抬起头,想起经过恭子才进入了又一个世界。 “就算是鬼神渐渐兴起,神代复苏,幽灵想这样也非常难,恭子中还存在着一个寄生体,正是这样灵体构造,使得恭子成为一个概念上的空间中转站。” “空间中转站?” “对,也就是说,不止我们能通过恭子的身体进入对面一个空间,别的妖鬼也可以,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是妖鬼利用恭子,抵达我们世界,会怎么样?” 直美不说话了。 “直美酱,欧尼酱说的没错,与其这样,不如早点让恭子回归原本的生命轨迹,女巫大人的驱散,一种意义上也是给了恭子解脱。”冴子也来劝慰。 “嗯,信一君,冴子酱,你们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希望,恭子能和堀川君见上一面,而且不是驱散,是回去。”早川直美说着,顿一顿:“这,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的事,我倒希望直美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初心!”裴子云眸光一闪,似有所指:“而且,你的愿望,未必不能实现。” “是!”直美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看着直美终于释然的样子,裴子云笑了笑,靠在了椅背上稍加休息。 “不过四大妖之一被我杀了,估计现在有不少势力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些天你们两个万事小心,一有不对立刻通知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知道了。” 裴子云看了一眼两人仍带有稚气的面孔,又转向窗口,这时夜幕降临,窗外车水马龙和霓虹灯,裴子云沉静看着,似乎安静欣赏着,可在他的角度,不断有星星点点无声在夜空中穿过来,融和到了自己和直美身体内。 这次的经历不仅使直美冴子二人灵力增长,而直美更是与她的血脉融和,神的力量,言出法随,她现在还不了解。 不过,并没有关系。 神本来就是干预万物,要不,神又何是神? 这时,看着车远远而去,远远消失在雨朱红,香奈才放松下来,叫着:“嫒姬,强大的灵力不算,还有强大肉体,这实在太恐怖了,你摸一摸,我背上全部是冷汗了。” “嫒姬,这事可大了,你比我更熟悉神灵的气息,而且他是你的旧识,你觉得是哪一位?” “不清楚,虽我认识他相对早,但我知道的也不多。”坂东嫒子摇首,“你也知道,我在东瀛神灵世界很尴尬。” “不过依我看,刚才虽陌生但熟悉的气息——这是我们东瀛神灵的气息,并且似乎处于天津神和国津神之间。” “别的,我不想说了,信一君,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打报告上去。” “真是的,把事情都丢给我吗?真是强人所难,你准备以后一直装聋作哑吗?”香奈不满的说着:“好吧,报告我来写——咦?” “怎么了,香奈?” “恭子的事,我本来想驱散,不想现在看来,失去了那个合一的妖鬼,她本身已停留不住阳世,看这情况,很快就要被迫离开了。” “还有多少时间?” “一小时吧!” “是吗?”坂东嫒子应着,看了看时间,转身离去,两人下了台阶,就要趁车而去,突一个人狼狈的奔了过来,看见了两个陌生的少女,他有些不好意思鞠躬,就奔了上去。 “恭子,今天真是快乐和倒霉的一天。”和以前一样,敲门了,门就立刻打开了,恭子听到声音很快迎出来,笑着说:“欢迎回家,里志君。” 房间有点湿冷,不过这是常有的事,堀川里志看着她麻利拿起换下的鞋子,放进擦鞋器清理,堀川里志并没有在意,直接进了客厅,这客厅很小,很狭窄,他还是舒心的躺在沙发上。 “唉,白石学馆已经决定出版我的书,单是稿费就有50万円,不管怎么样说,这是笔不错的收入,并且还打开了门路。” “不过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无能的警察,这些八嘎竟然把我误认为是流串的犯人,把我扣了几个小时,要不,我早就回来了——恭子,你在听吗?” “我在听,这真是太好了。”看着打着哈欠的堀川里志,恭子和往常一样的说着,她微低下首,让阴影罩住了表情:“抱歉,打你的电话没有打通,饭都冷了,你——现在就要用饭吗?” 堀川里志大叫一声:“想吃,太饿了,我想吃恭子炒的蛋炒饭,哎,今天实在太累了。” 听着这些话,恭子慢慢抵达了厨房。 “多放油,把打好的蛋倒进煎锅,使它充分融进油中,在蛋凝固前放入饭,让饭一粒一粒地都沾上鸡蛋和油,这很重要,热度达到冒烟程度,炒的饭才香。”恭子默默想着炒蛋饭的方法,很熟练的行动。 这些年,收入很低,这种廉价的饭菜是她很擅长的手艺,她很快就把蛋炒饭递给堀川里志,饭冒着热气,堀川里志吃了一口,觉得炒饭特别的香,每一粒饭都沾满了鸡蛋和油,光亮亮。 “怎么样,好吃吧。” “恩,好吃,真的很厉害,恭子炒的蛋饭越来越好了,还有,恭子,我终于赚到了钱了,等拿到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阴暗的廉价公寓,去找个新家,一定要有50平方,65也不错,还要给你买些衣服,这些年,一直辛苦你了……” 恭子一直操劳,堀川里志并不是不清楚她的付出,以前他离开,就是无法承担这心里压力,现在哪怕出现了八嘎警察误扣留自己的事件,也无法打消终于成功赚钱养家的开心,一直沉闷的感觉因此全都消失了,空气一下子涌入到了胸腔内,所谓幸福,就是这样吧? “咦,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只是一抬眼,堀川里志看见了她噙着泪。 “因为里志君终于成功了,恭子太高兴了。” “是吗?因为太高兴而流泪吗?我也有着想哭的感觉,人生的大起大落,以及惊喜,就是这样吗?”堀川里志抱着恭子,感觉身心充盈的幸福感慢慢满溢了,只是随之,奔波了一天的疲倦也上来了。 堀川里志露出了充满歉意的表情:“恭子,碗筷就交给你洗了,我睡会,等会就叫我。” “我们一起查看下附近有什么合适的新公寓。” “嗯,我会的。”恭子点点头,让堀川里志躺在沙发上,她将碗筷洗了,又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洗了烘干,然后仔细折叠起来放平,再把本来干净的地板又拖的干净。 最后,已经变的透明的她扫看着四周,房间里光线很暗,她这公寓房间才20平方,但里面的一切,都是她精心布置,哪怕都是一些别人丢掉不用的老家具。 她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抵达沙发前,对着沉睡的堀川里志久久端详,一颗虚幻的泪落了下去,溅在他的脸上。 “里志君,再见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造替制度 坂东财团·总部 职员习惯性加班,到处都能看到咖啡机,香气也飘在各间办公室中。 “熊谷的董事刚刚来过,要命的是,警视总监一起来了,情况有这样严重啊?”一处办公室外间,两米宽的走廊,暗色橡木地板,隔音极佳,几个人在喝着咖啡或茶。 “这个山田信一可真不一样,数据群论基本理论之一就是,谁的周围经常出现不正常,它本人就不正常。”稻叶还在看一卷案卷,头也不抬说:“我们这位山田桑,周围可发生了许多事了。” 三谷捧着杯,刚沏的咖啡太烫:“有异常不一定是有嫌疑,说不定是死神小学生呢?看,都叫新一这个名字。” 稻叶将档案合拢,说:“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个,我个人觉得,把这工藤新一逮捕入狱的话,东京非正常死的人,至少一年减少三位数。” “这就是暴政了,工藤桑可没有犯罪。” “犯罪有着法律来制裁,所谓的大义,不就是关键时,专门镇压工藤新一这样无辜者吗?(注1)” 几人开着玩笑,不过触碰到这个痛点,还是一阵尴尬,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电话铃,诸人不在说话,警惕的看着四周。 里面,户川久兴站起来,抵达立地窗,看着下面东京的街道,雨水噼啪的打了下去,连成了一片。 接通了手机,传来了女声,却不是坂东嫒子,而是香奈。 “户川桑,原子妖事件,您想必已经知道了。” “我向您汇报的是,我刚才在山田信一身上,进一步感受到了神灵的气息,说明山田桑的身份并不像我们以前认为的那样简单。” “野神么?”听到这里,户川久兴沉吟,接着电话就挂断,虽知道坂东嫒子不打电话是有用意,想了想,还是立刻拨通电话:“喂,嫒姬大人?” “是我,户川桑。” “香奈桑说的是真的吗?可以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户川桑,出于我与山田桑的友谊,我并不想多说,但可以保证,香奈桑的感知并没有错。” “虽没有通过高天原的确定,但并不仅仅是野神。” “好,我明白了,给您添麻烦了。” 雨噼啪下着,里奈子平稳的驾驶着车离开东京,抵达千叶县,靠近尽川神社,雨就渐渐停了。 尽川神社有着附近六百石知行,因此沿山而上都是神社的土地,索性就步行而上,长长的石阶是山石制成,这是参道,两侧是灯笼,这些灯笼最开始是为给参拜的民众照明,又用来向神明供奉灯火,现在又恢复成电灯,不过没有全开,这时台阶有点黑黢黢。 早川直美,有点迟疑,冴子似无所觉,第一个笑着冲入了鸟居,挥手:“欧尼酱、直美酱,快来!” 听见冴子呼唤,直美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来了。” 直美进入鸟居时,身体生出一股异样感觉,好像一阵电流通过身体,又带着一种被排斥的感觉。 这种奇妙的体验让直美惊奇,她站在台阶前迟疑。 “怎么了,直美?”随后的裴子云,站在鸟居口,看着出神的直美的问着。 “山田君,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直美小心翼翼试探问着,她似乎看见了一道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自己的闯入,这膜又被撕开了一点,更加破败。 裴子云挑了挑眉,问:“直美,你看见了? “嗯!” “是的,这里有一层结界,就是你看的东西。只不过已变得残破不堪,估计年月太久,加上被许多人闯进过了吧!”裴子云随口回答,没想到直美经过这几次的历练,觉悟的这样快,甚至超过了冴子。 “为什么这里会有结界的存在呢?又是什么人设下?”直美问。 “其实每一个神社周围都存在着一般人看不见的结界,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守护神社。” “虽说神社是供奉神明的地点,妖怪不敢靠近,可每一个神社经过漫长岁月侵蚀,吸收了许多污秽阴暗,不管是对神社还是对神灵都是一件不好的事,这时,结界就起到了保护作用,能为神社阻挡邪恶的气息,使神社长久运转下去。”裴子云耐心解释。 “至于谁建立了结界——应该说是神和人共同作用吧?” “原来是这样!”直美又问:“每个神社都会有神灵在守护吗?” “不一定,这世上,事实上的废弃神社很多,往往是因人不再供养,神灵就不在了。” “又或神灵被杀死了,神社就荒芜了。” 早川直美听了,有点黯然,仿佛看穿了直美的心思,裴子云说着:“直美,你不必难过,神和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新陈代谢也是一部分,虽这对不朽的神来说很少见。” 裴子云笑了一声,看着神社,有神,必有其殿,神社当然也是神殿一部分,不再迟疑,就穿了过去,接着,直美睁大了眼,看见整个膜破了。 “结界破了?部长为什么会被排斥?他不是神社的继承人吗?” 才想着,突见“轰”一下,裴子云身上冒出一团火焰,这白色的火焰,迅速连接到了鸟居,以及沿着台阶而上,手水舍、纳札所、神乐殿、拜殿、币殿、绘马挂、瑞垣、本殿,迅速没入了火焰中。 隐隐有着惨叫在其中,仔细看,许多面孔在其中挣扎,鸟居烧的倒塌,其次手水舍、纳札所、神乐殿、拜殿、币殿、绘马挂、瑞垣、本殿都随之焚烧。 “直美酱,快来!”冴子蹦跳上台阶,她还是很喜欢尽川神社,在日本,无论是神社还是寺庙,都是可以成为家族产业,在她的意识里,这就是欧尼酱的家族产业。 更加不要说,自己父亲也出生在此。 她很有家的亲切感。 这时很高兴的,说:“虽然讨伐敌人是武士的本分,但也很累的,现在到了这里,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直美,为什么还不跟上?这里的寿司很不错。” 这话惊醒了早川直美,她一看,鸟居好好的,这时入夜了,参道上人很少,非常安静,冴子也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依旧兴奋挥动手臂。 “怎么了,直美小姐,出什么事了?”后面跟上来的里奈子关切问着,这可是自己负责的人之一,不可大意。 “没……没事。” “那我们走吧!”里奈子温和一笑,正要前行。 “那,那个。”直美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里奈子小姐,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嗯?”里奈子心中一动,问着:“直美小姐你指的是?” “就是结界……之类的东西。”没有确定前,直美不敢让别人知道刚才的异象。 “哇,直美小姐真厉害,现在居能看到结界了?不过遗憾的是我没有山田君或你这样的能力,只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普通人罢了。”里奈子很是遗憾的回答,她的地位,知道许多事,但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哦,原来是这样……”直美低首沉思,此时里奈子电话突响了起来,她转身去了接通:“喂,嫒姬大人。” “里奈子,山田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我刚刚将山田君和两个孩子带到尽川神社。”里奈子回答着。 “尽川神社?”嫒子在电话里问着,有点意外,她以为山田信一,会回东京的家里去。 “嫒姬大人,是的!”山田君是神社的继承人,这很正常吧? “嗯,那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是的,山田君一切正常,只是直美她……” “直美?怎么了?” “她现在已可以看到神社的结界,并且好像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应该与山田君有关!” 电话中,坂东嫒子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一旦发生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嗨,明白了!”挂完电话,里奈子对直美说:“我们进去吧!” 在参道上上行,并无半点不适,相反感觉这里空气更清新透畅,直美回首,看了看朱红色的鸟居,难道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 疑惑着继续在参道上前进。 神社幽静,建筑古朴,给人一种安定感,可以看见两侧还有一些手工艺品的小店铺,只是没有人了。 并且不远,出现二位打着红伞的巫女,红伞和红色蘑菇一样,显得醒目,她们无声的迎接上来,鞠躬引路,显得特别静谧。 “山田君……”直美鼓起勇气:“我刚刚看到,鸟居和别的建筑,都被您烧了,这是为什么?” 裴子云心中暗惊,这个也被看到了? “直美,你听说过造替制度吗?”裴子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认真说着。 “哦,我听说过,伊势神宫的内宫和外宫都要有两块相同大小土地,每隔20年依照古法重建社殿且迁祭,称式年迁宫。”早川直美立刻想起来了,对迁宫的原因,日本古籍中并无记载,但是现在一般认为是为了保持社殿的清净庄严。 “神社虽没有必要学习伊势神宫,也没有这财力。” “但是神社建立很久,污秽很多,我觉得,有必要净化一次,毁灭恰是为了更好重生。” 裴子云说着,眸子里显出金光,看了上去。 只见神社的常世之中,一片宫殿已经焚毁,连着无尽污秽,而隐隐之间,只有一个鸟居渐渐重生,只是显的虚幻,而在外面,一些芜秽和黑暗,蠢蠢欲动。 “直美、冴子,今天晚上,你们得加班了。” “嗨,欧尼酱,尽管交给我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冴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重重一点首,大声应着。 第六百九十七章 山门立 早川直美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对部长的信任,她似乎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气息在弥漫,仿佛有东西在覆灭,又有东西在新生。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此时听到裴子云温言提醒,直美不甘落后,立刻将感觉甩开,紧跟在伢子说:“请山田君放心,我一定会加油!” 迎接两位巫女恭敬又寡言,将迎到一座古木环绕的院落,就躬身退下,古朴的房舍内,有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稍作休息,有人将一些寿司奉上。 吃惯了直美的手艺,再品尝这里寿司,裴子云发现记忆中味道还算不错的寿司,也显得寡淡不少。 伢子被直美养刁了胃口,原本还有些好奇这里特色美食,现在也兴趣寥寥。 直美想到刚才裴子云所说的话,今晚怕是要忙碌一夜,便对裴子云说:“山田君,不如让我去准备一些料理吧,加班就得加油,你们想吃什么?” 伢子眼顿时一亮:“直美酱,吃猪排饭可以吗?” 战斗了一天,她不想吃清淡的食物,想吃肉! “可以,山田君,里奈子小姐,你们想吃些什么?”直美顿时觉得自己有了价值,月牙眼中满是期待看向裴子云,很明显,里奈子是顺带。 裴子云温言:“同样是猪排饭吧,辛苦你了,直美。” 里奈子则十分知趣地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叨扰,若有什么事,山田君可以随时联系我。” 又对直美说着:“直美小姐,料理所需要的东西,我出去后会让人直接送过来。” “麻烦你了。”直美向里奈子道过谢,里奈子离开,不一会,就有巫女将猪排饭的原料送了过来。 这座院落有厨房,虽院落连同建筑都是古色古香,仿佛时光都停滞在了百年前,但厨房却有不少现代化厨具,一进去就仿佛一下子回归了都市。 早川直美进去,杏眼就变成了月牙,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虽战斗她也能,但其实本性是不喜欢,厨房才能使她安心。 她含着笑,开始弄猪排饭,猪排饭不仅仅要肉质好,要炸出最好吃的猪排,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厨师和正确的方法。 裴子云躺下,伢子打开了电视,剥着甜的流蜜的特级桔子,不时奉上给欧尼酱分享,裴子云对此很满意。 看着欢快的伢子,裴子云也微微受感染,面露微笑,吃了一口,目光转了圈,看向了虚空。 神社常世(灵界)中,渐渐重生的鸟居,正因自己的力量,从虚幻不实,慢慢朝着实体转化,这个过程缓慢又势不可挡。 而污秽与黑暗中,一些影子艰难从更深地方挤出,它们朝着隐隐发光鸟居伸出手,向往又憎恨。 “时间很重要,虽已经在这个世界拥有了神格,但成长还需要时间。” “神的幼形期,跟大妖怪的幼形期一样危险,在没有成长前,大妖怪的幼形会吸引到妖怪的垂涎,而神的幼形不仅会招惹到想要吞噬血肉的妖怪,更会被敌对的神打压。” “越是成长起来强大的神,幼形期危险就越大。”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有不止一场恶战。” 但这对于裴子云来说,已早就习惯了,强者之所以称强者,就是因他们往往会在磨砺中成长,那些被打倒的敌人,都是成长路上的踏脚石。 良久,几个黑影鼓起了勇气,摸上了鸟居,突一点白光在它们的手上燃烧,这白光瞬间沿着而上,几个黑影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就化成了灰烬。 可这样的神力,让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东西更垂涎。 “猪排饭来了。”直美的猪排饭,就在这时做好,端到裴子云跟伢子的面前。 冒着热气的猪排饭,香气扑鼻,裴子云原本不算饿,此时都有些食指大动,他吃了一口,忍不住眯起了眼,不吝夸奖:“直美的料理,真是越来越好了。” “直美酱做的猪排饭,是伢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猪排饭!”伢子同样喜欢直美的料理,此时也是吃得眉开眼笑。 见此,早川直美心中高兴,虽她自己已有了力量,也能帮助部长杀敌,但杀人这种事,对她这个一直都是普通国中生的少女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她其实心中一直隐隐不舒服,想吐。 但为了部长,她又强忍着这种不舒服,希望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对自己还不如伢子这个小女孩的事实,也总是会打击到直美。 现在看着部长满足的表情,直美很是安心,不管怎么说,自己对部长来说,总是有着价值,并不会只给他添麻烦。 伢子很快就吃完自己一份,刀不离手的她,摸着自己木刀,不时比划,似有所悟。 喝过了茶,裴子云望着木门外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不明之物,闪过一丝冷意。 “既已用过了晚饭,那就该工作了。” “伢子、直美,你们跟着。” 二人依言奉行,随裴子云一抬手,已消失在原地,而常世里,三人身影很快就出现了。 这时,就连伢子也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 眼前一片昏暗,整个天地都不见天日,萦绕着灰色雾气,能见度极低,更有着焦黑的土地,昏暗中,一座巨大鸟居若隐若现,上面莹莹有着白光,在里面,隐隐透出了宫殿,只是却是虚影。 而鸟居外面,是无尽森森灰败,这气息让伢子手中的木刀都在微微颤抖,是想要应战的本能。 “这里就是尽川神社的常世,神社建立这么久,污秽之多,光靠神力净化,并不能立刻消除,剩下这些妖鬼,可能躲在比邻角落里,就需要我们加班来除掉。”裴子云温言说着,语气淡淡。 仿佛对他来说,带人进入尽川神社的常世,是一件并不稀奇的事。 直美跟伢子都对常世了解不多,也没有听出裴子云话中的未尽之意。 但此时她们都能看到,这一片微微有着光亮的神社地界外面,黑暗中有数不清的眼睛,都沉默注视着。 有些兴奋得无法抑制住本能,朝着扑来,有些则在审视着,更有在遥远之地,默默观望。 冴子拔出了刀,阴风越来越大,天地渐渐暗了下去,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突然之间,地面上冒出了一颗头,与其是头,其实更是一团黑雾。 这颗头慢慢上升,露出身体,渐渐,地面冒出更多黑雾,密密麻麻,形成着一支妖鬼组成的军队。 随着它们的凝聚,黑云生,冷雨落。 直美天生对水敏感,她微微皱起眉,低声说:“这雨有问题。” “鬼雨吧!” “不去杀了它们?”冴子跃跃欲试。 “不,等着大将来了,一起杀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裴子云的神色多了份冷酷,这时雨丝而落,整个神社和外面,却显得格外幽静,接着,远处传来了啪啪啪的响声,却看不见人。 对此,裴子云面上带着嘲弄,抬手一剑:“还在装神弄鬼。” 话还没有落,只听着“噗”一声,一道剑光化成了弧形,直直斩了过去,这一出现,就见黑雾之军数十,顿时胸腹分离! 要是人早死了,但这些妖鬼分成两半,伤口处烂泥一样蠕动,似乎要重新组合起来,但接着,“嗡”一声,白色火焰冒起,顿时将它们吞没,化成一道道点滴的细流。 “杀!”面对这情况,对方终忍耐不住,只见妖鬼分开,露出的是一支穿着盔甲的骑兵,一面黑色大旗肃然展开身后,冷风寒雨间,真正建制成军、历经血火的军气弥漫。 “赤备鬼骑?” “可惜的是我,最不怕这就是这个。” 一语未毕,裴子云凝视着扑上来,逐渐呈现出的一排整齐的骑兵,轻轻闭上双眼,原本大徐的金戈铁马又忆在心中。 “何其相似,只是我,终不一样了。” “要是在阳世,还受束缚,这里我已立神基,还敢猖狂?”裴子云深深吸入一口气,举起手,手上并无一物,却似在弯弓拉弦。 妖鬼骑兵已扑入前面,迎面袭来,速度之快,迅如雷火,为首一将,更是举矛,朝着一掷! 受着示范,数十杆矛同时掷出,疾雨一样扑至。 裴子云睁开了眼睛,手一松,虚空中白光闪烁,一瞬间,似有成百上千支箭,离弦而出。 “嗡”一声,箭雨落下,只见着冲上来的骑兵,顿时发出清脆穿透之声,腾起血花,看上去,开成一片嫣红,接着身躯落于马下! 接着,只听“轰”一声,这些骑兵化成一滩血泥! 这并不是箭的威力,而是化整为零,想要躲避伤害,这些血肉颤抖蠕动,似要新组成躯体,但接着,“轰”,白光燃烧,这次燃烧与以前不一样,成百上千支箭,化成千数火堆,迅速串联起来。 “轰”白色火焰冲天而起,把这阴暗的地界化成了火海,后面跟着的妖鬼,并没有中箭,只沾染一点,却也和薪火一样烧了起来。 随着火焰的燃烧,不断有白光汇集,由星星点点,化成了溪流,扑入了神社,受此影响,鸟居迅速稳定,甚至虚幻的宫殿,也渐渐清晰。 “杀,杀光妖鬼,一个不留。”看着这次攻击,一下死了一半以上,妖鬼四下奔逃,裴子云指刀一挥。 “杀!”伢子第一个扑了上去,而直美也不再迟疑,手一扑,只见天空上,噗噗声中,新的雨丝落下。 “啊啊啊!”四散逃亡的妖鬼,虽没有立刻毙命,但也不由发出惨叫。 第六百九十八章 大妖怪 一夜无话,早上六点伢子揉着眼坐了起来,她每天都会起早,练习一小时的剑道才上学,有了动作,直美也醒了,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一夜,正如裴子云所说,加班加点,醒来时,直美跟伢子都露出些许疲态。 “哎呀,不早了。”直美一看天色,不由大惊,连忙起身钻进了洗漱间,这和东瀛的婚姻有关,全职太太会一早起来做好全家人早饭和中午便当,都要5点就起床,现在已经很晚了。 直美梳头、洁面,又匆匆准备餐食,这时坂上三千子求见。 抵达神社,坂上三千子走了几步,突觉得很奇怪,感觉越走脚步越轻快,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清新的气息直入肺腑。 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进屋子,就向裴子云行礼,说:“山田大人,刚才战略特勤课打来了电话,向您表示感谢,且想约个时间,和您细谈。” 对此,裴子云并不奇怪,他早就知道,在自己显露出强大实力,战略特勤课对自己的态度会更趋于谨慎。 “可以。”他淡淡的说着。 坂上三千子说着:“还有您的父亲,已经升职了,打您电话,没有接通,也请您回去一次,嫒姬大人也会到场。” 这也同样在裴子云意料中,并没有考虑多久,就直接说:“那我等会就回去,这一切交给你了。” “嗨!”坂上三千子应着:“请放心吧,我不能为您杀敌,但这些事,请尽管交给我,山田家和神社的一切,我都会仔细替您考虑!” 裴子云点首,温言:“那就辛苦你了。” 东京·歌舞伎町二番街·餐厅 虽是白天,但里面相对暗,装饰风格是暗紫,通道悠长,充满着神秘感,一个少年,虽穿着休闲装,却敞胸露怀坐在一张餐桌前,单脚踏着椅子,神情傲慢而肆意,宛数百年前的浪人。 在现代社会的日本,这样行为,可以说很没礼貌,哪怕是出身权贵,公开场合这样做,也会招致谴责,但此时围绕在他身边几个少女,都木着脸,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少年面前的桌上,除了一盘盘肉,就只有一杯红酒,只是这红酒颜色怪异,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更腥甜到令人作呕。 距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滩殷红撒在地面上,再远一点角落里,一颗表情犹带着甜蜜笑意的年轻女人的头颅,盘绕华丽发髻在灯光下半隐半现。 少年在这样诡异环境里,自在极了,大口吃肉,时不时地品一口酒,薄唇上沾染上的红,被舌头一舔,尽入口中。 “啧!不光是肉质比不上几百年前的少女,就连鲜血也比以前少女更难喝。”少年皱着眉,多少有些不满意。 “嗡” 突然之间,一只带着尾巴的幻影出现在了面前,宛是恐怖片里的幽灵,整个影像都模糊而虚幻,透过来人的身躯,甚至能看到后面的景象。 但不仅是几个少女毫无反应,就连吃肉喝血的少年,也眉毛都没抬一下。 “你今天又吃了一个少女。”来人都不用看,鼻子一闻,就差不多知道这里刚刚发生的事:“被知道的话,也许有许多粉丝会哭!” “哈?”少年这才抬头,冷冷地看向这名不速之客。 幻影说完,手一扬,一叠漫画在少年视线中洒了一地,落在最上面一本,封皮上就直白写着《与酒吞童子谈恋爱》的标题,可见这一叠漫画都是什么样内容了。 这种东西,真说起来,对大妖怪来说,也算是一种羞辱了。 不过少年倒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慢悠悠地品着血酒,嗤笑:“我酒呑童子,本来就是以少女为食的妖怪,到了现在,却有这样多的人对我有好感,乖乖送上门,我其实很高兴。” “这样的东西,越多越好。” “我上次还支持了一个漫画作者,让她努力多画点这样的内容。” 能有猎物自投罗网,不用自己去辛苦觅食,这是好事! 幻影过来也不是来讨论大妖怪觅食问题,她很快就换了个表情,从戏谑表情,变得更严肃了一些。 “你感觉到了吗?”她问。 酒吞童子放下酒杯,转头望向一个方向,俊美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与残忍,是来自大妖怪本能的蠢蠢欲动:“我感觉到了,原子妖死了,更重要的是,那股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的渴望在叫嚣。 “那种味道很好闻吧。”幻影轻笑。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玉藻前?”酒吞童子瞥了幻影一眼,一语道破了来人的身份。 这幻影是传说中的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玉藻前! 在海的对面,就曾有过九尾狐的记载,相传,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而在日本,传说鸟羽天皇时期,金毛玉面九尾狐的妖怪自称玉藻前,获得了鸟羽天皇的宠爱与信任,后来天皇得了怪病倒卧床榻,被请来的阴阳师安倍泰亲暗中对其进行了占卜,结果占出玉藻前是一只幻化美女的妖怪。 鸟羽天皇愤怒下,对其发出了追杀令,“上总介”和“三浦介”奉命行事追杀九尾狐,却依然让其活了下来。 不仅如此,靠着九条能力不同的尾巴,玉藻前召唤了雷、火、风、地震、洪水、死者以及小妖狐等,重创追兵,最后据说是死于弓箭之下。 不管对方是真丧命了还是死遁了,至少可以说明,大妖怪之名不虚。 但面对着与自己齐名的大妖怪的试探,酒吞童子依旧桀骜:“如果不是你,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妖怪,敢跑到我酒吞童子面前试探,我早就一口吞了它!” 它嗤笑。 “哈哈,知道你酒吞童子素来不把别的妖怪放在眼里,那么我来的目的,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对吧?关于神的幼形的问题?” 玉藻前这时已将身影慢慢凝练,原本只能模糊看到一些幻影,此时变成了一个女人,穿的是传统的十二单衣,双眸纯净,长发盘绕发髻。 酒吞童子对玉藻前的形象、是不是追赶时尚元素毫不关心,将手里酒杯往后一抛,肆意目光落在玉藻前的脸上,仿佛是在分辨,嗤笑出的话语,又嚣张得近似粗鲁:“怎么,你玉藻前,是打算说动我,要为原子妖报仇?什么时你这么有同类爱了?” 玉藻前一撩散落在银发,慢条斯理说着:“说真的,你这话可真是恶心到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如果能把那个人做成菜肴的话,我们想必……就能成为神吧,你说是不是,大嶽丸?” “大嶽丸?”酒吞童子本因刚刚喝了处女的血酒有些微醺,此时也不得不微微一凛,妖怪肆虐日本时,酒吞童子就跟玉藻前、大嶽丸被人类阴阳师归在一起,事实上,他们三个实力也的确是难以分出高下,势均力敌下,三个大妖怪也是很少聚头,各自有着大片领域,免得相遇了互相看不顺眼来个两败俱伤。 但到现在这个时代,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强弱已是发生了逆转,大妖怪或陨落或蛰伏,小妖怪则不成气候,直到神降时代到来。 然而,初来这个世界的它们,实力已有所减弱,不得不联合起来,商讨对付共同的敌人。 对日本的神明,三个大妖怪都是没有信任,而同是大妖怪的同伴,也随时可能转头咬自己一口,不得不有所提防。 如果单单只来了一个玉藻前,酒吞童子还不会特别在意,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大嶽丸,二对一,就不好说了。 就在酒吞童子眼神锐利起来时,一个声音伴随着身影的浮现,同时响起:“是的,的确是这样。” 回答的正是玉藻前之前问题。 许多人总觉得大妖怪很厉害,但事实上贵船神社的高龗神,就可全面压制自己, 经过了千年,大妖怪终于觉悟——不成神,终有上限。 只是没有机会。 号称万世一系的高天原,内部斗争或可,可妖怪弑神取代,就会获得雷霆打击。 现在这样既有着神的资格,又排斥在外,尚未接纳的美食,哪个大妖怪都想咬上一口,但如果美食原料是山田信一的话,就不仅是美食,还是难啃的骨头了。 大嶽丸说完这句话,三个大妖怪都陷入沉默中。 还是玉藻前率先打破了沉默,叹息:“这山田信一可是很不好对付,有伊邪那美的神符,原子妖还是失败了。” “虽我们都已吞并了二个世界的自己,更加强大,可未必有把握。” 因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哪怕是此时商量着对付敌人,也感觉是在谈及恋人一样,带着魅惑与缱绻情深。 在座两个大妖怪丝毫不受影响,酒吞童子沉吟,大嶽丸亦沉默不语。 玉藻前继续说:“原子妖虽很年轻,但它可汇集了数十万人怨气,以及深远的恐惧,这畏甚至超过了我们。” 这一点虽让酒吞童子有些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玉藻前说的是事实。 虽原子妖是近现代诞生的大妖,算是年岁很少,可论起身负的怨气与畏,远胜于酒吞童子这位曾经在平安时代活跃过的大妖怪。 连原子妖都被山田信一干掉,它们直接过去,到底是将对方做成菜肴,还是给对方送菜,还未可知! 就在这时,三个妖怪,突微微变色。 “进攻尽川神社的赤备鬼军失败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坂东嫒子来访 “速度非常快,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拉锯战,干脆利落就结束了,可以说,对方唯一欠缺的就是高天原的册封。” “但两个高天原拉锯战时,它必会获得其中一方的拉拢,这是迟早的事。”酒吞童子沉着脸,摸了摸刀:“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冲上去,大嶽丸,你有什么想法?” 大嶽丸同样铁青着脸,走了几步,一咬牙,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去我们的时代,我们的世界——平安时代,那里是我们力量最强之时。” “而且,在我们的世界,世界会帮助我们。” “你这主意不错,但虽两个世界碰撞和重叠,屏蔽已满是窟窿,我们也难把他拉过去。”酒呑童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他虽性格嚣张,但又不傻,上赶着去送菜的事,他是不会去做。 玉藻前听了酒吞童子的话,也有些犹豫。她经历过许多事,因在皇宫里生活过,论想法,要比其他两个大妖怪更细腻一些,当然,活到现在的大妖怪,也都比较谨慎了。 “酒吞童子说的没错,就算是我们三个联手,也很难将一个快要成神的山田信一拉去我们时代,万一失败……” 那可就真的只能死去了。 “可以献祭。”大嶽丸冷酷的说着:“我会发动畏,使整个区域陷入深渊,现代社会人类生活区域密集,要比我们那个时代更容易献祭,人数上绰绰有余。” “这样的话,就能使那个人陷入平安时代。” 玉藻前被大嶽丸的大手笔给惊了下:“这样都行吗?会付出很多代价吧?” “玉藻前,这是避免不了的事。但是如果只是付出一定代价,就可以拥有成神的可能,你会放弃吗?”大嶽丸问着。 玉藻前扪心自问,不会,她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许多人认为高天原的神系是多神教,很容易进去,其实这是典型的错误想法。 1300年前,颁布了神谱,1300年后,增加了几个? 扣除了天皇、将军、大臣等,真正封神者,个位数都未必满。 那些民间所谓的神,多半是靠着神社,一旦神社消失了,神也就消失了。 山田信一这样以神之幼形的形态慢慢成长的神,她还从没有见过。 不是没有过,高天原上的神,多半是这样,但是那些神的幼形期,她都没有赶上,就算赶上了,也无法吞噬。 错过了这一个,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更漫长生命可以等待下一个出现。 再说了,能以这种方式成神的人,又有几个不是难啃骨头?下一个难道就比山田信一更好对付? 不见得! “你说的有道理。”玉藻前慢慢笑开了,原本黑亮眼睛,此时也现出野兽特有的竖眸:“我的确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是吧,这次的机会难得,两个历史在碰撞,只有在这时,才能靠着献祭,顺利抵达我们最颠峰的时间,然后……升神。” 说到升神二字,在场三个妖怪都眼睛冒着光,里面闪烁着野心与渴望。 “至于代价……”大嶽丸嘿嘿笑着:“不是还有倒幕军?我们是有合作的关系,借盟友之名,把它们拉过来献祭点,它们在这世界其实是叛逆,杀掉他们,就能取愉这个世界。” “不但能顺利把山田信一拉过去,万一我们成功,还可以偷渡来这里。” “东照大权现会震怒吧,好不容易偷渡过来的德川幕府的力量,就这样被我们这些所谓的盟友消耗掉。”玉藻前掩唇笑着。 “可我们本来就是妖怪。” 妖怪会对人类讲信誉吗?三个人大笑,墙壁上,原本三个人影,在大笑间骤然变化。 酒呑童子修长纤细的身影,瞬间暴涨为三米长,火红的头发张扬着,头上生有的两支角,而属于玉藻前的影子,则有九条尾巴优美又恐怖的乱舞着(注1)。 国中·三年级 下午两三点正是日本国中放学的时候,但大多数学生都会参加社团活动,如果没有社团活动,一般也会参与别的集体活动。 才刚刚出教室,就有几个女生你推我,我推你来到了她面前。 “那个……直美同学,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密室逃生,我们这里有一张多余的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宇田川享子鼓起了勇气说着。 这样热情友善的对待,是曾经的早川直美久久期盼的事,但此时,她只得微笑鞠躬:“实在抱歉,我还得去社团,这次不成呢!” “啊,真是太遗憾了。” “是啊,不过还是社团的活动比较重要!” “直美同学,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啊!” 哪怕被拒绝了,几个女生依旧笑着与她告别,见着早川直美微微欠身才出去,才议论:“直美同学,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个子也高。” “连成绩都非常好,年纪第三位。” “是喜欢第一位的山田信一同学吗?”女生很是羡慕嫉妒恨,早川直美原本个子不高,但一下长到了一米六五左右,五官、黑发、身材,明明看起来没有妖异的地方,可细节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仅仅看照片,无法体现十分之一。 不仅仅这样,曾经停课一年的山田信一,一回来照样是年纪第一位,并且据说背景很深,学校都对他的停课不管不问,对社团活动也一路绿灯,让许多人立刻客气了许多。 所谓的集体主义,其实就隐含着等级制度,集体和平等其实有着本质冲突,因此在日本,等级制度深入人心,人人心里都有一本帐,不同的定位用着不同姿态来面对! 这实在让人羡慕。 早川直美抵达社团时,训练室传来了木剑击打声,不用看就能想象里面的热闹了,她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集体生活。 不是没有人后悔没有加入山田信一的社团,但中途退出现有社团,显很少有人敢去做,而且就算是新生欲加入这个社团,选拔也颇为严格,没有几个人能顺利入社。 早川直美一出现,空气都凝固一瞬。 裴子云正在指导两个新入社的后辈,见她推门进来了,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拍了拍手。 众人都停了下来。 “啊!是直美酱!” “直美酱,呜呜呜,我好饿,今天吃什么?” 在场几个前辈顿时发出了欢呼声,这时几个才入社的后辈连忙鞠躬大声:“直美学姐好!” 日本的正规的社团都很严格,特别是运动部,规矩多,上下级森严,要做事比打工还麻烦,当然普通的同好会就没有那么严格。 早川直美认真还礼,笑着回答:“你们也早,这是我做的点心,因为是新尝试类型,还请诸位细细品尝,给我意见。” “没问题!让我先来!”远山幸太跳过来,在直美打开便当盒,就立刻捏起一块塞进了嘴。 正好是一小块一口的量,味道甘甜又不腻,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好吃啊!直美酱,你的料理越来越好了!”远山幸太惊呼的说着,指尖拿着炸成金黄色的虾,咬了一口:“这是北海道冷水虾?” “不错,附近的商场进的新鲜货,我就买了一些。” “真是太幸福了。”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分享起了点心。 至于裴子云跟伢子,直美每一次都会早早分出了一份,裴子云吃了两块,剩下都归了伢子。 远山幸太已快速吃完属于自己一份,直眯眼:“这真是幸福日子啊,每天都能等到直美酱的美味便当,我都不想回家了!” “那就继续训练吧!”裴子云笑着说着, 直美看着他们说笑,很喜欢这种气氛,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这时,看完表的裴子云站起身,说:“你们继续训练,我今天要早点回去,远山,社团的事,就拜托你了。” 坂上三千子禀报了父亲升职消息,裴子云不可能不回去。 “嗨,部长,是为了庆贺您的父亲升职吧?”远山幸太已听到了一些消息,此时带着社员鞠躬,认真说着:“社团的事,就请交给我,请您放心吧!” 直美跟伢子跟着裴子云离开,大家目送远去,早就习惯了,自然不会感到大惊小怪。 出了校门,一辆轿车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裴子云一眼就看到,还是里奈子驾车,但坐在里面的是熟人,坂东嫒子,她伸手打招呼。 “嫒子,你怎么来了?” “很久没有和你好好相处了,我想趁这机会和你交流下。”坂东嫒子下了车,微微鞠躬着,伢子对坂东嫒子有些迷惑,从外表上看,她不过是个少女,身材很好,但容姿不及直美。 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看了又看,伢子眼中迷惑之色更浓了。 早川直美却退了一步,和小鹿一样有着警惕之心。 裴子云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微微躬身:“既是这样,欢迎。” 不管怎么样,自己失踪了一年,家里全部是坂东嫒子照应,不谈别的,这点,自己必须领情。 第七百章 媛子小姐 加长的车可容四人,车在缓缓行驶,车内坂东嫒子目光在伢子和直美脸上转了几转,抿嘴一笑。 早川直美眉微蹙,伢子仔细打量,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沉默。 裴子云只得问:“嫒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有,感谢你对我的父亲的照顾。” 坂东嫒子轻笑一声:“这是应该的,而且我没有插手,山田和彦先生是个能干的人才,在公司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才获得提升。” “倒是信一君,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不知不觉已达到这种高度了,实在让我感慨!” 裴子云摇首笑了,前面这段话也许不假,但日本企业,特别是传统企业,很多还是采取年功序列,工资随本人的年龄和企业工龄的增长而增加,提拔也很重视这个,就算山田和彦很有本事,资历上也很难提拔。 说没有坂东嫒子因素,不可信。 “哪里,还要感谢坂东家的抬爱,否则就算再有才华也不得施展,更不用说今日的成就了。” “信一君太谦虚了……”坂东嫒子觉得这事不大,她淡淡转移了话题:“对了,听闻神社有所变化,进展怎么样,是否顺利?” “过程虽碰上了点麻烦,但多亏了直美和冴子,顺利解决了。” “哦?直美和冴子?”嫒子挑了挑眉,有点不可思议,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少女的身世,只是没想到成长这样迅速,已能成为山田信一的左右臂。 直美面露羞色,而冴子打开冰箱拿了饮料喝,含糊不清:“呜,厉害的冴子……冴子可是最厉害的武士。” “看来经过几次行动,直美和冴子的进步很大呀。”坂东嫒子抿嘴笑了。 而几乎同时,在山田家,山田泉美一早就准备着料理,赤饭(红豆和大米)也已经准备了,十几个碟子也准备了,山田奈奈子也不小了,长的又白又可爱,还会帮妈妈干活了。 在日本,邀请客人到家中用餐是非常重视,因此山田泉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赶着去补下了淡妆,换上完整花纹的和服,还打了只电话。 “什么,这么快?你父亲在家中与客人在书房交谈,信一放心,妈妈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客人。” 挂了电话,山田泉美就对山田奈奈子说:“奈奈子,信一带着伢子和同学来了,我们一起去门口迎接吧!” 山田奈奈子自是愿意,虽其中有一年没有见到哥哥,但最近哥哥回来了,她对经常给她买礼物的哥哥很是喜欢,二人立在门口翘首以待。 不一会,就看到一前一后两辆车过来。 “是欧尼酱?”奈奈子垫脚问。 山田泉美拉了一下,让她注意礼仪,前面一辆已停在山田家门口。 先一步下来的就是裴子云跟伢子,跟着下来的直美,就使奈奈子和山田泉美看呆了,给惊到了,奈奈子更含着拇指,她长这样大,还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姐姐! “这就是欧尼酱的女朋友?”好漂亮,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还漂亮,裴子云还没有回答,坂东嫒子下来,她还是很注意分寸,没有弄出夸张的征袖,穿一身访问着,论容姿不及直美,但姿态优雅更胜之。 奈奈子顿时左右为难。 前一个漂亮,这个看起来很温柔优雅,两个小姐姐都好棒,到底哪个才是欧尼酱的女朋友? 坂东嫒子并不知道眼前小姑娘在想什么,她一下来,就非常客气向山田泉美鞠躬:“打扰了,给您添麻烦了,山田夫人。” 说完,双手奉上礼物,连伢子和直美都分到了一盒奉上。 山田泉美推让:“你们平时给信一很多帮助,这次能来,怎能再破费,请不要这样……” 裴子云笑眯眯看着,让她们推辞客气,只听着直美也跟着说:“平时多受部长的照顾,今天登门拜访,这仅仅是一点小小心意,其中也有令爱的礼物,请务必收下。” 山田泉美才笑着接过,说:“都是同学,这真是太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坂东嫒子被误会了,也不解释,微笑应下。 两个各具特色却出色少女让进去,山田泉美打量,作信一的母亲,她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样出色的少女,能遇到一个,都是信一的幸运,居有两个同学,且看起来都很亲近,这实在难得,也不知道今天准备会不会让她们觉得怠慢。 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她,一进客厅,就请在榻榻米上坐下,只有伢子由于年纪小,并且还是邻居,被忽视了。 客气了几句,山田泉美上了茶,说:“各位,失陪一下,我去准备料理,让信一招待你们。” 两人都微微低首还礼:“给您添麻烦了。” 奈奈子得到了一盒巧克力,还有一盒小点心,倒不是坂东嫒子不舍得钱,而是再贵的话,就不合适了,有鄙视山田家的嫌疑。 奈奈子一下得到两份礼物,非常高兴,想打开,又怕失礼。 “奈奈子,不要紧,我多作了几盒。”直美是想讨好奈奈子,拆开了一盒,里面是八个格子,填着各式点心,很是精巧:“只管吃吧!” 伢子已不客气坐了,拿了一只就吃,坂东嫒子也拈了一只,吃了抿嘴一笑:“的确不错,甜而不腻,久闻直美的料理,今天终于吃到了,名不虚传。” “料理我是认输了,我给大家削个苹果吧!”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山田和彦陪着一个中年男人从上面下来。 中年男人往下走着,说:“山田君,恭喜你升了副部长,下次月会,你可以去总公司开会了。” “说实际,山田君,大家都很羡慕你,一年不到就升职了,上面很看重你啊!” 山田和彦知道部长的暗示,可他的确不知道谁提拔自己,忙说:“您是前辈,又是部长,还请以后多多指教,请留下来用饭吧!” 中年男人笑着说:“虽你在原来公司,也是副部长,但坂东财团,以及坂东家,完全不一样。” “不说薪水的事,地位也是不同,同是坂东家的家臣,以后我自然会关照,不过现在,公司还有事,就不打搅了。” 才说着,就看见了几个少女,但中年男人一时还没有分辨,只感觉有点不对,只是才刚刚削完了皮,切成块放在盘子里的媛子,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她微微蹙眉,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就按掉了。 这吸引着中年男人的注意,仔细一看削果皮切块端着盘子的坂东嫒子,不由大惊失色:“媛子小姐?” 谱代老臣,现在一般称呼是“大小姐”,嫡系一般称呼是“媛子小姐”,次一级称呼“会长大人”了。 “媛子小姐?”山田和彦被中年男人声音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中年男人却直勾勾看着楼下的嫒子,他是谱代家臣,虽序列远了点,但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处于震惊中。 转眼,山田和彦已明白了,惊讶的目光同样落在媛子的身上。 坂东嫒子只得朝他鞠了一躬:“初次见面,实在太失礼了,我是坂东嫒子,信一君的朋友,您称呼我嫒子就可以了。” 媛子,坂东嫒子? 山田和彦整个人都风化了。 第一天到坂东财阀公司上班,就已经记住会长的名字,知道会长叫坂东嫒子,难道……这个自称是信一朋友的少女,就是整个坂东集团三万人的大boss? 这种事太过刺激,实在让山田和彦一时无法消化。 至于中年男人,惊骇木然的表情,颇是看见外星人降临了,还没有回过神。 “……”端了料理出来的山田泉美,没有看到刚才一幕,见气氛僵着,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努力笑着说:“请坐,一起请坐吧。” “嫒姬大人不接?” 指挥室,匆忙进出的参谋,以及工作人员,个个面无表情,而在外面,一支军警在检查枪支,穿着防弹衣和头盔,气氛肃杀,而户川久兴听到助手的回答,陷入了沉默。 这时有人匆忙进来,看见户川久兴就鞠躬:“户川大人,渡边大楼,犯罪分子,已经在杀人质了。” 渡边大楼是坂东财团的一个综合型贸易大楼,里面不仅有着珠宝区域,更有高级酒店,入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现在,就有一大批人质被神秘武装绑架,并且在无法交涉情况下,杀戮人质。 户川久兴脸一沉,看向监控屏幕,其中渡边大楼的一块屏幕上,地下就有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是从高空被抛下,被摔得支离破碎的人质尸体。 户川久兴沉声命令:“东普连到了没有,攻进去。” “嗨!” 随着这位幕府特派员一声令下,立刻有全副武装的人冲进去,屏幕上可以看见,这些人装备着突击步枪、战术背心、战术头盔、防弹盾牌,还有着指挥系统,原本一直有视频画面,但冲入了大楼,屏幕一黑,所有画面都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事,快回报情况,快回报情况!”指挥官立刻发出命令,虽看不见,但还能听见脚步声慌乱起来,接着,一片枪声。 “里面发生战斗,里面发生了战斗。” 接着,连声音都没有了,似乎被切断,只有屏幕上的心跳仪在激烈跳动,随后迅速一一熄灭,整个指挥室顿时鸦雀无声。 “已经全灭了。”户川久兴的身旁,有人发出惊讶绝望的声音。 户川久兴的心情同样沉重。 虽是幕府的家臣,他一生见过的事情有很多,许多场合都历过,但此时仍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由于受到了妖鬼的冲击,牺牲对现在日本来说,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这样牺牲,却没有意义。 里面怎么了,凡人再强都难一下消灭精锐部队,难道又是妖鬼作崇? 这时,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能进指挥室,也就是那几个而已。 回头一看,果是香奈。 她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说:“不行,这楼已完全异变了,如果不想白白让军人牺牲,不能再派他们进去了。” “异变?” 户川久兴紧紧盯着屏幕中渡边大楼,虽知道香奈不会说谎,可凭肉眼却看不到任何可疑之处,唯有静悄悄在说明着这个地方的诡异。 香奈也不废话,直接用手在户川久兴眼里一抹,户川久兴只觉得眼一阵酸痛,睁眼再看向屏幕时,就看见原本正常的大楼,此时已被浓郁的黑雾所笼罩,似乎和活物一样微微伸展。 第七百零一章 户川久兴看了,不由不寒而栗,命令:“开生命探测仪!” “嗨!”生命探测仪打开,能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光球,但大楼并没有显示生命的迹象,让人不由暗松口气。 “大楼没有妖化是好事,不过就算这样,想解决这事,就只能把整个大楼摧毁,或靠人命硬打进去了。”香奈看了他一眼,叹着:“妖力,并不是无限。”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也不会提出这么粗暴的应对方式,但为了不让黑雾的影响扩大,使大楼妖化,只能牺牲小部分人的生命了。 “直接摧毁大楼不成,这里是东京,如果这样做,影响太大。”户川久兴立刻否定了,和平时代,别说是爆炸,就是枪支都是东京的忌讳,就算进入了半战争状态,爆炸也太过分了。 户川久兴深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吩咐:“直接打山田家的电话。” “你确定?山田信一,可不是我们的部下,之前的使唤,已用掉了可以用的份额了。” “我知道,幕府会有合适的回报。”户川久兴转身命令:“快去!” “嗨!”有随员立刻应着。 山田家 酒香在空气中弥漫,日本人喜爱清酒,这一款出羽樱清新芳香,售价9000円,但还在山田家的经济承受范围内,此时拿来招待贵客,倒也适宜。 原本有些僵硬不自然的气氛,在香气的缓和下,慢慢归于自然。 身着和服的坂东嫒子一举一动都非常标准,仿若公主,事实上以她的出身,的确当得起公主这词了。 刚刚惊吓到人的贵女,此时微微侧身,动作优美给裴子云倒了一杯酒。 “啊……”山田和彦眼睁睁看着她眉眼含笑又给自己酒杯里满上酒,这让山田和彦受宠若惊之余,更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他此时已满脸红光,嘴上说:“不敢当。” 心里却十分高兴,信一本身已是国民度很高的大作家,现在更有坂东家的大小姐作客相陪,令人震惊。 本来心中忐忑,生怕这位大小姐不好相处,万万没想到,坂东嫒子以晚辈自居,布菜敬酒,看不出一丝一毫勉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至于叫山本庆介的中年男人,媛子只冷淡的说过几句话,此时更没有同等对待,但山本庆介别说不满,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让会长大人给自己倒酒,他是万万承担不得,这时看向坐在一旁的山田和彦,则忍不住有些羡慕。 “难怪山田和彦升职这样快。” 原本有些不满后辈新人的山田和彦升职太快,但眼下只能庆幸刚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不好听的话。 “就算山田信一,和大小姐没有结婚,凭这段情分,对山田和彦,我也万万怠慢不得。” “现在已当到次长(副部长),那至少能当到本部长吧?” 山田泉美虽保持仪态坐着,小口品尝茶水,但思绪混乱,眼前的坂东嫒子是坂东家的大小姐? 还是现任家主,坂东财团的大boss? 她的目光不由落到了山田信一身上,只见山田信一端着酒杯,小口喝着,神态从容,似乎根本不觉得有异,坦然接受款待。 山田泉美心中一惊,虽在日本,妻子服侍丈夫理所当然,但现在可没有结婚,而且地位差距太大的话,也不能这样理所当然。 才想着,客厅上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欠身:“实在抱歉!” 起身去接,片刻回来,对着媛子微笑:“嫒子小姐,是找您的。” 找她? 坂东嫒子有些诧异,记起了刚才自己切断了电话,心中不快,什么事这样打搅自己? 刚才进房前就吩咐了随员,不要打搅自己了,她只得笑着向众人点首:“抱歉,我去去就回。” 起身去接了电话。 不知道那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转眼间,她的笑容已淡了下来。 “信一君,出事了,你来听下。”她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而对着酒宴上的裴子云说着,裴子云已隐隐猜到了,此时起身去接,电话所说的话,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测。 杀了原子妖,别的妖怪果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山田君,我知道多次给你添麻烦了。” 就在裴子云眉微皱,略沉吟时,户川久兴诚恳的说着:“不过,幕府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公方大人,已经准备授你从六位文化勋章。” 倒幕(平叛)战争后,这世界的幕府,制订《位阶令》,建立勋赏制度,定七位十四阶来叙位叙勋。 和大部分国家不一样,这位勋伴随各种礼遇和特权,从九位开始,一直可抵达正三位,现代并没有废除,春、秋季两次叙勋已成惯例。 具体分军功、政功、文化、特殊贡献四种。 从六位文化勋章,其实就是授从六位的散官(位阶),并且发放相应的俸禄,年给800万円,终身。 这不是钱的问题,裴子云看了看任务表,沉思了片刻,同意了:“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坂东嫒子拿过搭在门口的外套,给他披上。 这时直美也反应了过来,径直去架子上,双手取下了木刀,紧随其后走到裴子云的身侧。 这样紧张而郑重的气氛,让酒宴上的人都怔住了,不明所以。 伢子有些懊恼,为了赴宴,她没有拿着自己连上学都随时带着的木刀。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也不想被撇在局外,立刻说:“我去拿刀!” 反正她家就在隔壁,去拿刀也不过是几分钟,众人眼看着她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这是……信一,你们要去做什么?”山田泉美忍不住开口。 山田和彦跟山本庆介,虽然诧异,却不能当媛子的面质问,只能跟着出门,只见原本已离开轿车,这时已无声行驶回来。 跟在这两辆车后面,是三辆黑色的轿车,一停下,就有身材彪悍的男人跳下,个个穿着黑西装,神色精悍,对着媛子、裴子云行礼。 一道娇小身影这时飞奔来,是持刀归来的伢子,见她已经归队,坂东嫒子不再犹豫,表情冷冽的命令:“立刻出行,目标是渡边大楼。” 说完,她才回身鞠躬,向三个被留下来的成年人:“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拜访只能临时中断了。” “啊……哦……没有关系……”山田和彦已呆在了那里,山田泉美早隐隐猜到自己的儿子不一样,但看见这一幕,还是让这位家庭主妇感到了一丝恐慌,可想要唤住儿子的话,却在即将脱口而出时咽了下去。 “请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归来。”看出了山田泉美的担忧,裴子云笑了笑,时间不等人,说完这话,他带着直美跟伢子钻进了车。 随着车相继离开,被留下来的,只有惊呆了的三人。 山田和彦望着儿子去的方向,心中的担忧其实并不比山田泉美少,有幸看到这难得一幕的山本庆介,沉默良久,拍了拍山田和彦的肩,以示安慰,心里则忍不住想:“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凭刚才看到的那群男人,肯定带了枪,难道是本家(坂东家)的私军?” “进入了现代,还有这种私军?” 以前幕府时代,大名当然有私军,但进入现代,这方面控制的很严格,山本庆介一时间想偏了:“看来,攀上大小姐这种事,也未必是福。” “虽有些羡慕山田和彦平步青云,但如果会遇到这种危险的话,还是平平淡淡一些好些,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怎么回事?有人进入了渡边大楼?”正盯着监控屏幕的人,有人惊疑一声。 因等着山田信一到来稍放松了一些的人,顿时一惊,全朝着屏幕上凝声看去。 “大概有二十人进去了。”生命监控装置能看到一些人形进入了渡边大楼的九楼大厅。 但随着二十多人的进入,监控者愕然发现,除这一群人,大厅内又出现了近百人的光形。 这个发现让监控屏幕前的众人都惊呆了。 户川久兴算是脾气不错,还是怒吼:“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多人进了渡边大楼,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或者是在渡边大楼产生黑雾前就抵达了。”香奈开口:“刚才应该是用特殊手段躲过了监控装置。” “难道是恶鬼?” “盯着,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户川久兴冷冷看着屏幕,最终拍板。 渡边大楼·大厅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用最紧急信号召集我们?”野崎直政刚站稳,就环顾四周,愤怒质问:“而且召唤我们到这里,为什么突然之间杀人质,引起了政府的注意?” “现在幕府盯得我们很紧,时刻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如果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会上报神君!” 野吕庆诚呆在后面,也不说话,同样疾行而来的白坂邦昭、吉友幸一等人,此时都站在人群中,冷冷环顾四周。 他们都被紧急召集令唤来,按照规矩,一旦有这等级的紧急召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赶来,结果发觉有人杀人质,引起了警方围堵,真的是又惊又怒。 “是啊,到底谁召集我们来?必须要给个解释!” “不知道是谁。” “难道那个人不在这里?” “荒唐,真是荒唐!难道召集我们到这里来的人,到现在还要龟缩着不出来给个解释吗?”野崎直政冷声喝着。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悠悠响起:“是我!” 随着这人走到了中间,原本身高一米七五的少年,身形暴涨,变成了红发巨身头上生角的妖怪。 在场的人都认识来者是谁,喧闹的大厅内顿时沉寂下来。 野崎直政心中不安,但想到自己身后力量,立刻稳下心来,冷脸质问:“酒吞童子,你怎么能下达这样的紧急召唤令,为什么还要惊动警方,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我会立刻向神君汇报!” 德川家康,死后封神,号“东照大权现”(1),所以称神君,凭着神君之名,谅这些妖怪不敢放肆——说是这样说,野崎直政已浮出了杀机。 现在这情况,只有找个替死鬼,说自己等人只是集会,被无辜当成人质——虽幕府肯定会怀疑,但只能这样了。 可恶,这几只妖怪,果不能信任,只有死! 酒吞童子感受到了眼前的人浮现的杀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说:“是吗?可惜,他不会知道了。” 野崎直政悚然一惊,下一刻,弥漫在大厅角处的妖气,就已“轰”一声,直直冲了上去。 第七百零二章 常世 “妖怪怎么诞生?”车内,伢子抱着刀,有些不解,皱着眉问,她才上国中,但以及有着科学的精神了。 “妖怪怎么诞生?科学是无法解释,但许多人认为与人心有关。”车平稳的开着,坂东嫒子笑着看了她一眼,赞许的点点,又打开小冰箱,给裴子云倒上了一杯酒,摇首笑:“这是人类的想法,以我之见,还是天地灵机有关,你怎么看?” “我没有考虑过这问题。”裴子云喝了一口,吐槽:“但假如说有怨气就能成妖怪的话,那我们的世界早就变成了地狱。” 每次战争,死数十万不稀罕,哪怕是社会进步,也总有人成了牺牲品。 有怨气就变成妖怪,整个世界早就不是现在这样子。 这时,目的地已经近了,坂东嫒子笑了笑,没有再讨论下去,她是神明,感观敏锐,能发现渡边大楼汹涌的妖气,随着车子逐渐靠近,感应越发清晰,当下凝神观看。 余下两个都同样有感应,但下车后,亲眼看到这座大楼现状,还是不由产生了震撼。 黑的成墨的气团,蜿蜒和蛇一样缠绕着整座大楼,一层接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能看到黑气中时不时发出无声咆哮的巨大骷髅,以及许多张绝望的哭泣、嚎叫着,在黑气中挣扎却徒劳无功的面孔。 裴子云站着,身材修长的少年抬头,表情平静望着被妖气笼罩着的大楼,他经历过数个世界,别说是这种大妖盘踞形成的可怕妖气和血腥气息,再凶残可怕的场景都看过。 裴子云视线最终落在大楼上空,这是普通人看不见的漩涡,并且漩涡以缓慢的速度在慢慢增大。 不过,虽普通人看不到漩涡妖气,站在这附近的警察都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这是普通生物对危险的本能。 “是献祭,向遥远彼岸献祭。”坂东嫒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微变,她这样的神明,都能感觉到大楼内的恐怖,甚至浮现出一丝畏惧。 这已不是单纯的妖气,而混杂着更可怕的来自未知的力量,有东西正在对此作出回应,“门”已渐渐显形。 这是人命献祭出来的“门”。 “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裴子云收回目光,淡淡说着,就算有,怕也早被“门”视为所有物,难以逃脱了。 这话,让周围人悚然一惊,特别是才赶来迎接的户川久兴,以及随员,都惊疑不定再次看向大楼。 特别是有些随员,脸色有点苍白,有心想后退,毕竟“献祭”,一听就很邪门,可为了前途为了责任,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下稍有退缩。 香奈大概是在场人里最能理解裴子云跟坂东嫒子交谈内容的人,但就是她,也只能看到这座大楼被黑气层层包裹的现象,却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此时听到二人对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山田君、媛子小姐……献祭的话,就算将整座大楼的人都献祭掉,也打不开这样的门吧?”香奈皱眉问着。 当然,她关心的并不是仅仅一座大楼里的人质,她担心的是这样的献祭,是否会扩散到周围区域。 如果里面的未知妖魔要献祭更多人,这样情况很难避免。 裴子云看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想,难得解释了一句:“里面妖魔虽力量不弱,但也仅限于将这座楼作献祭之地。” “本来一座大楼中的人并不够,但似乎骗取了很有分量的人。” 香奈被裴子云看破心中所想,有些讪讪的,不好多说。 户川久兴目光一凛,回首说着:“立刻调查,抵达大楼的人的身份。” 正要再说些,裴子云直接说着:“直美、伢子,你们别上去,我上去看看。” 说着,就径直走向渡边大楼入口,有警官想阻挡,裴子云目光一扫,顿时就止住了,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上大楼的石阶。 但这时,有人行动了。 “伢子!”直美身侧一空,下意识一抓没抓住人,随后就看见伢子身影已在七八米外,追了上去。 她的动作太突然,连媛子都没能料到,等直美也想跟过去时,就被媛子一把拉住了。 “听山田君的话,不要跟过去。”媛子摇了摇头,劝着。 才这点时间,大楼入口处,两人的身影已没入其中,再也看不到了。 渡边大楼·一楼 宽敞大厅里静悄悄,地上横列着歪七扭八尚算新鲜的尸体,主要都是穿着制服的员工,空气中浓郁的血腥,让人闻之欲呕。 一个女员工,胸牌上是“熊本”,她侧翻着卧着,脸上满是惊惧和不信,裴子云目不斜视地走过,朝着楼道走去。 这时坐电梯,那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裴子云也有些好奇,会有什么样陷阱等着自己。 远处看时,前方楼道正常,甚至地面上都没有尸体,干净而整洁,但刚一步入楼道的范畴,周围出现了薄薄的雾,并且雾气渐渐转浓。 “雕虫小技。” “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真让我失望。” “还是说,这只是开胃菜?” 裴子云不用环顾四周,已能扫视周围大部分区域,虽因莫名力量的抵抗,整座大楼的景象并不能在“眼”前完全展现,但想要给他来个突然偷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神力?” “不是,不是,是深入的触角。”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感受到,对面世界张开的口。”裴子云哑然失笑,自己愿意进来,大概是因为对方把自己视成猎物,同样自己也将对方视成猎物,至于究竟谁是猎物谁为猎手,端看双方本事了。 现在,召唤出谁? 裴子云很是期待,诛杀三大妖是任务,但是未必就是指定的三只,有别的祭品,只要有相当的分量,也可以。 就在裴子云走到一处楼梯口时,一个“人”突弹起,在角落里朝他扑来,一股腥臭之气随之袭来。 “噗!”没等裴子云动手,追上来的伢子就已一刀将它砍翻。 早就知道这个丫头没听话跟了上来,裴子云也不惊讶,只望着面前被枭首这具尸体:“这是尸鬼,看情况,这里已经快要转化为常世了。” 可见这里气息有多么强大与混乱,足以混淆两个世界的界限。 “伢子,既然跟上来了,就杀上去吧。”收回看向尸鬼的目光,裴子云对伢子说着。 伢子闪过一丝兴奋,立刻应着:“嗨!” 渡边大楼的高层传来凄厉的惨叫。 接着,看到一团刀光,野崎直政已断了一只手,却丝毫不觉,就是对着刀光开枪,只听“噗噗”连声,酒吞童子不进反退,一个交错。 野崎直政呆立着一下,接着腰部一分两截,两截人身分开,鲜血和内脏喷涌而出,不由惨叫。 “枪支的威力不错。”酒吞童子不再继续追杀剩下逃亡者,微微蹙眉,带血的妖刀刀尖朝下,两只爪子撑在刀柄,低首看去,狰狞的妖怪真身面容上,肉眼可见带着一丝烦躁。 肌肉上,弹头浅浅镶入,随着肌肉弹出。 大嶽丸一言不发,擦拭武器。 玉藻前上挑的眸子微闭,看似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在紧张关注着大楼之中的情况,突然,她眸子睁开,终于展出一丝笑意:“他进来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三个妖怪都心里有数。 “来的好,开始吧。”大嶽丸按压着兴奋,说着,要不是这山田信一特别重要,事情也不会这样顺利。 酒吞童子跟玉藻前自然没有异议,等的就是山田信一! “你说,为什么山田信一这样重要?仅仅是一个新神?还没有完全蜕化成功?”大嶽丸突然问着:“我们的世界,就愿意化大力气响应?” 玉藻前九条尾巴在背后隐隐显出:“这就不用多管了,我们只要把山田信一引到我们的世界,就成功了一半。” “山田信一的价值越大,我们才越可能登籍,也越容易获得神君(德川家康)的谅解,毕竟这次可牺牲了不少幕府的国主城主,才能完成!” “说的是,幕府损失很大!”酒吞童子号称最强之妖,它才真正理解神与妖怪的区别:“所以我们必须成功——动手吧!” 三个大妖怪一起发力,整座渡边大楼弥漫或蛰伏的妖气,都一瞬间触发,原本已经打开了的“门”,以飞快的速度关闭,大楼上空盘旋着漩涡,也微微颤动。 “轰”,大厅中铺满一地的死尸,还算饱满血肉枯萎,死者魂魄,被一股力量强行从尸体中抽出,尖叫吸走。 接着,死在大楼各楼层里的尸体,全部瞬间枯萎,同样,普通人类肉眼不能看到的魂魄,全部被拉着沉下。 大楼前,坂东嫒子面色一沉,香奈悚然一惊,裴子云正在往上走的脚步微微一顿,伢子似有所觉,环顾四周。 “这里的气息发生了很大变化。” “猜测有误,并不是想要召唤出什么,而另有目的。” 而直美,此时眼前也仿佛再次出现幻觉,一瞬间,只在极少数人眼前展现的真实,也出现在她的面前,一种预感,使她不由尖叫:“不好,嫒酱,里面的常世不是在进入我们世界,而是迅速在撤退。” “它想带着山田君一起离开……” “快,快,一定要阻止它!” 第七百零三章 近乎神的男人 “轰” 整座大楼,几百人魂魄瞬间吞噬,大楼上空漩涡,在坂东嫒子、直美、香奈等少数人的惊骇注视下,一下子扩大,并且“吞”下整座大楼。 “不好了,大楼在摇晃!” “快后撤!后撤!” “不要挤!有秩序的后退,后退!” 楼下警察被这动静吓得慌了手脚,而干部感到不妙,大声嘶叫,命令在场的人向后撤离。 几乎同时,两个随员,不由分说,一把扶住了户川久兴,就向后撤。 户川久兴被随员拉着后撤,他社会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时,不能给部下添麻烦,微微沉默一下,不再说话,却不忘抬头张望,就见高耸大楼,已肉眼可见的摇摆起来。 这幅度吓人,就似是小小玩具被顽童扯左右摇晃着。 明明没有爆破,前一刻还平静寂寥的大楼,突然出现这样变化,简直令人胆寒,这附近可是有不少建筑甚至平民! “这是怎么回事?” 户川久兴心中觉得荒谬,既怀疑这种变故可能跟进去的山田信一有关,又不愿意去想这种可怕的可能性时,渡边大楼在他的注视下,塌了。 “轰、轰” 顷刻倒塌的十几层高楼,一部分歪落下来的建筑,狠狠砸在附近一座楼上。 虽渡边大楼附近早就疏散,但仍有一些人,特别是记者留了下来,其中就有一直站在隔壁高楼窗户前,用望远镜试图窥探楼内情况的记者,此时一见到庞然大物轰砸来,吓得全身僵住。 “不!” “轰!” 随着沉重的砸下,这座楼的一部分建筑也摇摇欲坠,惨叫声都被遮掩在轰隆隆的巨响中,灰尘暴起,一块碎石自天而落,砸在早川直美的身侧,差一点就将她整个人砸在下面。 可直美站起来就向里冲:“不好,山田君有危险!” 坂东嫒子敏捷,一把就把她拉住,大叫:“你疯了,里面这样危险,你不能乱跑!” 这倒塌让街道上一片混乱,市民惊慌的惨叫,幸亏有过相关教育,各自奔逃,倒也算是有秩序。 “山田君没事,你不能给他添麻烦!”坂东嫒子也不由分说,扯着她的手臂向安全地带跑去 早川直美挣扎:“可是山田君有危险,我们不能不管!” 声音凄厉,让跟的香奈,都心中难受。 但这种情况下,她们只能去安全地带,留下来,不过是送死而已。 就连身是神明的媛子,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相信我,山田君还没有死——他没有死!” “轰” “抱紧我。” 裴子云带着伢子奔向前,大厅此时到处是塌陷坠落的碎石、废料,用身体保护着伢子,见大楼怕是顷刻间就要全部倒塌,不由眼一眯。 “出路被封锁了。” 天上旋涡在疯狂旋转聚集能量,裴子云牢牢盯住漩涡,其中幽深难以揣测,但牵引者却是三个大妖。 “杀了这三大妖,或者一个,就必可打破这束缚。”当下就要不惜代价召唤:“我现在力量还不足,但可以输送力量。” 才想着,只听“啪”一声,一道闪电落下,将已倾塌的大楼扫去,白光顿时炸开一片。 “噗!”裴子云下意识的挥刀。 丹波国·大江山 大江山是连绵的群山,最高不过832.5米,登上山顶可以看见若狭湾,丹后半岛,能见度好时可以遥望到冰之山、白山、爱宕山。 本来不算太高,而且此时冬天了,但此时有一处云雾缭绕,不合时节,正是妖怪盘踞之处,空气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处于中间的大妖,突皱起了眉,下意识抬起了头,血顺着下滴,而在它的怀中,是一个少女,手一松,她软软倒在脚下,胸没有起伏,一双美目虽大大睁着却不再有任何神采。 “殿下,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就算即将成神,在您跟两位大人的联手下,也肯定毫无反抗之力。” “今天来了不少女妖,若喜欢,就着新自人类城池里掠来的美酒,让她们为您献上一舞?” 一个自恃在酒吞童子面前有几分颜面的妖怪,见酒吞童子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就想劝放宽心情。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以酒吞童子肚量,平时面对属下挑衅,都不一定会大开杀戒。 坐在下面的妖怪,都喝着酒、高谈畅饮,自大王顺利归来,就没有什么可担心,这里是自己的大本营,哪怕是京城的天皇,不也要躲在皇宫里瑟瑟发抖,不敢轻易外出? 人类贵族依仗无非是京城的结界,但出现变故,现在连结界都不再是大妖怪忌惮的存在。 “啊——” 就在妖怪推杯换盏时,一声惨叫,让它们手里动作一僵,扭首看过去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就见刚才上前劝酒的妖怪,已一刀两截,一时还不死,在地上惨叫着,顿时让在场妖怪都安静了下来。 终是大妖怪,就算平时再平和,也是喜怒无常。 在这种僵硬的氛围下,坐在一侧的一个女性大妖怪神情轻松,还略带几分调笑开口:“怎么了,你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把握吗?” “这样的话,怎么成为妖国之主呢?” 虽说山田信一实力之强,也有些出乎意料,但只凭这一点,并不能让酒吞童子失态到这种程度。 酒吞童子皱着眉,也有些懊恼。 刚才处于震惊的状态,还没有回神,一感觉到有东西接近自己,下意识就是一刀砍了下去。 等清醒时,这个平时还算忠心的部下,已被自己给砍死。 这时说自己不是故意,就失去了大妖怪的威严,索性就认了妖怪所认为的喜怒无常怒的事实。 但玉藻前开口了,情况就不同了,当下嗤笑出声,用舌尖舔着自己的犬齿,又漫出了一股细微的血腥气,伸手,说:“刚才一瞬间,我们已经回归本位,而维持门的仅仅是力量所化的幻影,但是,我是你们看……” 一直没说话的大嶽丸眯着眼睛看去,就见酒吞童子伸出的手,一道细细的伤痕,并且还有个袖子被砍下。 玉藻前立刻醒悟,也脸色微变:“你是说,他砍中了你的幻影,就等同于抓住了你的本体?” 这才是让酒吞童子失神的缘故,烦躁的皱眉:“是,我感觉只差一点,就被锁住并且砍杀了,这是……” “神的权柄。” “山田信一,离神,真的只差半步了。” 三个大妖面面相觑,许久,玉藻前才勉强笑:“不过,刚才我感应到,我们留的后手,将他与人类小姑娘分开了,那个小姑娘是他的软肋,我们应该尽快抓住她才是。” “不过是一个人类女孩,不必我们亲自出马,我们应该养精蓄锐,准备迎战真正的敌人。”大嶽丸说着。 “大嶽丸,只讲力量,不讲人心,可活不长。”玉藻前取笑着,她突也皱起眉:“咦?” “怎么了?” 在两个大妖的注视下,玉藻前“啪”一声打开了折扇,挡在了前面:“不,没什么,你们说的对,光靠我们也不成,发动一切在妖怪和人间的力量吧,要不,我们会死。” 那可是离神只差半步的男人啊,就连那个小姑娘,都一下消失在某处。 那是她曾经熟悉而恐惧的力量。 高天原,都那样重视这个男人的软肋吗? 她抬起首,看着雪自天上垂下。 细碎的雪,自黑黑天空而下,让分不清是泥土还是粪便的道路稍干净了一些。 戴着斗笠的裴子云信步而行,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对身侧跟着的中年男子说:“山崎,你看到前面的城了吗?” 中年男子的身份,是一个武士,山崎一郎。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大概只太阳刚刚下山,可这几日连番雨雪天气,让天黑得十分快。 山崎一郎是陪着山田信一来平安京的随行武士之一,作用却不小,只因山田信一并不曾来过平安京,而他则有幸随着押调庸封租粮进京,几年前到达过这里。 所谓的调庸封租粮,就是公田输送给平安京的粮食。 本来调庸封租粮,只令封户徭夫运送,山崎一郎自然可以担任,但这次是奉了国司和泉守橘道贞大人的命令,来给夫人送信。 夫人和泉式部是越前守大江雅致之女,身份贵重,就算是送信,自然非一般武士可担任,因此就由拥有550石的山田家山田殿山田信一为主,而辨认方向跟一路跋涉,都要有山崎一郎的辅助才成。 可惜的是,现在路上不安全,本来出发是三位,现在只属二个了。 只往远处夜色中显出轮廓城池看了一眼,山崎一郎就立刻惊喜说:“山田殿,那就是平安京了,我们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 一路跋涉并不轻松,路上还因山贼的缘故折损了一个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怎能不欣喜? 只是山田信一大人仿佛并不高兴,望着城池微微蹙眉。 “山田殿,可是有什么不对?”山崎一郎有些不解的问,握上了刀柄,警惕的看着四周。 裴子云笑了笑,看着山崎一郎,笑了笑,摇摇首:“不,没什么,我们过去吧!” 第七百零四章 平安京 裴子云心里是怎么想,却不是山崎一郎能知道了。 “我所知道的平安京,并没有城墙,可这里有着高耸城墙,山崎一郎既来过平安京,那自然是不会记错,此平安京,光是自外表看,就透着不寻常。” 裴子云目光幽幽看着平安京,感受到了里面那一团团不寻常的气息。 “哼,一抵达,我就变成了山田信一。” “还是这个世界的山田信一,居在和泉国,家领550石,算是很体面的武士家族,虽然在这时代,武士并不如后世显赫。” 平安时代,武士地位并不高,一百五十年前,武士甚至和乱贼无异,不久前才合法化。 以后,朝廷愈发依赖武士平定地方叛乱、讨伐海盗,但是现在,也不过是摄关家和上皇争夺权力的工具。 还要150年后,武士才成为左右政局的决定性力量,建立幕府,成为了统治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直接多个山田家少主的身份。 “和原本东瀛不一样,原本是道法和神力都浓缩在灵魂内,无法干预现世,现在却是一个强大的力量,封印住了自己力量。” “不仅仅如此,还产生了记忆覆盖,这牵引之力实是强悍。” 如果不是有着梅花,立刻破开记忆迷雾,怕还真以为这时代有个山田家,自己真是这家族的少主。 “若真如此,怕会被眼前虚假遮住眼,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自己这次来平安京的任务,以及“山田信一”对国司和泉守橘道贞的尊敬和忠诚,裴子云不禁摇首。 不仅安排周全,给自己身份造得天衣无缝,且来平安京的任务,也很具体——他奉和泉守橘道贞之命,来打听对方在平安京的妻子和泉式部的情况。 “是和历史上一样,由于分居,所以和泉式部有了外遇?” “和泉守橘道贞闻到了蓝帽之光,所以派人打听,只是这任务交给了我,真是合情合理!” “不过历史上,听说情夫是冷泉帝第三皇子为尊亲王,橘道贞只能愤而离婚,而不能对她怎么样。” 因着眼前平安京,与自己记忆中的已有了一些不同,索性,裴子云也不去多想和泉式部的传言。 既力量封印了,他打算顺对方给自己安排的身份走个过场,看一看对方打着什么主意。 “毕竟,除了力量,伢子也和我失散了,得先找到她。” “一股力量屏蔽了我的感知,但大致是这方向没有错。” 想到这里,裴子云对山崎一郎说:“山崎,我们走快些,莫要被关在城外。” “是,山田殿!”这提议,正合山崎一郎的心意,他挺了挺胸膛,又把腰间的刀扶了扶,护卫着裴子云继续往前,心里已有野草冒了尖。 “虽我山崎一郎是忠诚武士,不会背叛上级,但山田殿年纪太小不说,也没有多少武力,如果我能见到夫人,努力展现忠诚与才能,并得到夫人的赏识,回信时夸奖自己一句,岂不是莫大的荣耀?” “山崎家也能在橘道贞大人面前露脸,就可能不仅仅是远次于山田家的下级武士了。” “哈!”裴子云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沿途不少日子,裴子云其实对此人心里小算盘,清楚得很,不过这里本就不是他的世界,不危害到自己身上,就不理会。 或这使山崎一郎产生误会,虽不敢露出不恭敬,但以为自己年少,性情宽厚,可忽悠,可惜的是,山崎一郎根本不知道和泉式部已出轨,这不是送信,是探察情报。” “而且这涉及到国守大人的蓝帽之光,回去报告了,山田家或还可能有机会逃过一劫,山崎一郎只有死路一条了,会失足落水而死,或切腹吧?” “这真是小人物的悲哀。” 两个人都穿着草鞋,地上一层雪,脚冷得很,便裴子云这样的强者,也对这种天气不喜欢,当城门到了近前时,二人加快速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因是冬日,天黑得很快,进城后,街道上已是空空,没有路人了。 这让曾经来过平安京的山崎一郎有些不解。 虽因平安京的选址,右京荒芜,可他们现在走在左京街道上,本不该这样人迹罕至。 道路的店铺或人家,基本都关门闭户,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橘家在哪都做不到。 山崎一郎虽来过平安京,却没到过橘府,若是不找个人问一问,还真就无法直接找到地址。 山崎一郎仍不死心,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提议:“山田殿,我们日夜跋涉,终到了平安京,不如找人问了地址,就立刻去橘家府上拜见式部夫人?这样也显得恭敬!” 裴子云笑看了一眼,让山崎一郎有些心虚别开了目光。 “不妥,毕竟是女眷,夜里拜见,有失礼数。” 山崎一郎虽很想反驳,但自己只是下级武士,想要讨好橘家,也够不上,只能忍下不满,点头应是。 “这里路上无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速速找个旅店住下。”裴子云又说着,眯着眼扫看四周。 从没有见过,一国都城,却有这个气像。 山崎一郎也不得不承认,此时夜里的平安京,安静起来让人有些心慌。 哪怕不愿意多想,山崎一郎还是忍不住想到几年前来平安京时听别人讲起的故事,才想着,一阵冷风吹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啊,前面有个面摊,山田殿,不如吃碗面再去找旅馆!我们正好去问问摊主,哪里有旅店!” 这时,山崎一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写着“荞麦面”的灯笼,惊喜说着。 这是常用街摊的招牌,山崎一郎一想到热乎乎的面顺着喉咙入肚,就有些迈不开步,肚子更应景叫了一声。 裴子云无可无不可,反正寒冷的天气对他伤害几乎没有,对方既愿意冒险待在这违和的街道上,也懒得反对。 “也好。” “那就一人来一碗荞麦面吧,一定很不错……” 山崎一郎一扫提议被拒的郁闷,快走几步,很快就到了灯笼的跟前。 可当看清楚灯笼,不由得一怔,话也止住了。 这里是有个面摊,小小桌上放着几个餐具和萝卜,锅里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可光有水在煮着,却不见面条,更不见煮面的人。 “人呢?人呢?”山崎一郎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提声喊了几句。 四周只有冷风吹过,卷起地面上的雪,无人应答。 山崎一郎原本期待,顿时化作一腔怒火,如果不是顾忌着山田殿就在身侧,如果是200年后武士称雄的时代,怕是要直接砸了面摊。 就算是如此,还是忍不住骂:“八格牙路,戏弄人玩吗?!” 话音刚落,没风也没人,亮着的灯笼突噗一声灭了,周围顿时陷入了黑暗,不仅仅这样,似乎还有幽怨哭声。 山崎一郎直接就呆住了,牙有点颤,几秒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在面摊前直接跳开。 “山田殿,这……这里有古怪!” “这里确实有些古怪,不如离开。”裴子云挑了下眉,说着。 山崎一郎没发现不对,现在感觉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奇怪东西在望着自己,顿时心凉飕飕,恨不得立刻离开。 山田殿既已发话,自然巴不得。 两个人自面摊前快速离开,又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了一家旅店。 旅店门口的灯笼,同样亮着,在风吹动下,微微晃动。 山崎一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不想过去,好在接下来就看到里面的亮光和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怎么在这时间还在外面?” 一个瘦小老头正要将被风吹开的门关上,一眼看到裴子云跟山崎一郎过来,惊讶叫着,连忙躬身,也不介意客人的冷淡,请他们到里面去,还说着:“客人的胆量可真大啊,在夜里还敢行路,请快请进来吧!” 门关上,温暖顿时包裹住两个人,山崎一郎快冻僵了的身体,也在复苏。 “有酒跟饭团吗?”山崎一郎顾不得别的,问着。 “大人放心,别的没有,温好的清酒,以及饭团有!”旅店老板笑着回答。 裴子云找了张没人的空桌,能听到旁桌客人的低声交谈。 环顾四周,发现此时还坐在旅店大堂里,都是一些武士,桌上放刀,喝酒吃饭的同时,还不忘警惕看着四周。 裴子云若有所思坐下,把刀放到了桌上,这远了看不清,近处在灯光下,明显是一把木刀,让一些目光投过来时,带上了几分微妙。 山崎一郎发现了那些人的好奇目光,只觉得脸有些发烧,心中郁闷。 虽跟着的山田殿是个慷慨的人,一路上吃喝都不需要自己付钱,顿顿都有饭团(虽未必完全是白米),要知道,普通武士,可只有麸皮、野菜、糙米,只有公卿才吃白米、鱼、贝。 这种待遇,真是难得,应该值得感谢,可对方却是个绣花枕头! 出门远行,随身只带着一把木刀,这对武士来说,是极不光彩的事。 偏偏对方年纪小又没能力,还能享有550石的知行,这怎么不让他嫉妒? “不过投生在一个更好的家族罢了,若换成我,肯定早已得到了橘道贞大人的重视!” 山崎一郎对自己武艺,有着自信,当年去平安京,可是遇到过盗贼,结果砍死了三个,顺利完成任务。 第七百零五章 凶兆 “请慢用。”这时,老板送了上餐。 咸菜、酱萝卜、一个饭团、一块椿饼。 虽不知道,山崎一郎所腹诽的“山田殿”,根本就是凭空捏造的身份,但见了这丰盛的晚餐,露出了满意之色。 裴子云心不在焉的微微点首,对这时代的饮食绝望了,当时公卿的日常菜单,其实就是以上,加了咸鱼,最多饭后再来一杯茶和几块点心,就已算是很奢侈的大餐了。 “忍忍吧!”裴子云慢慢喝酒,只一会时间,就对这里坐着的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们都是最近来平安京办事的武士,以下级武士居多,按说这些人都是凶悍的武士,胆气自与普通人不同,可现在他们表情警惕,说话亦小心。 “这些武士涌入倒不稀罕,平安时代早期,盗贼就已横行,频频攻打国府,伏击运输,甚至涌进了京都烧了皇宫。” “宽平元年(889)大盗物部氏永为首的群盗在关东作乱,十余年才被镇压下去。” “接着就是东国马党作乱。” “再接着,卫府舍人被裁员,纷纷暴动,驾船袭击运京船,强夺大米、布帛,纵横南海道,这就是西国海贼。” “雪上加霜的是,虾夷族的后代俘囚又暴动了。” “所谓的百鬼夜行,在真实历史上,其实就是盗贼或强盗的代名词,被朝廷污蔑成鬼,就连酒吞童子的原型,其实就是一支暴军。” “很有意思的权术和宣传,如果百姓知道起义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会效仿,但是现在起义的尽是恶鬼,就不但没有效仿之意,还避而远之,这就孤立了那些恶鬼。” “日本能维持一千五百年的王朝,实是有点伎俩,这姑且不说,为了对付这些恶鬼,朝廷不得不依靠武士,这就是武士崛起的原因。” “现在地方治安官、运输队,都是武士,来平安京也非常正常。” “但很明显,我所在的世界,百鬼未必就是盗贼或强盗,至少酒吞童子不是。” “并且这些武士所聊的事虽多,但细听皆是白天的事,都避讳着夜晚,连在夜晚的事都避而不谈,能让这些武士忌惮,看来这人治日,鬼治夜的传说,还真未必是扯谈了。” “我要是武力在,根本不需要多迟疑,直接干,但现在却不得不稍迂回些,得把黑手的用心打听清楚——具体消息,或可以让山崎试一试。” 裴子云并不很喜欢与陌生人畅谈,再加上本身气质与这些下级武士相差颇大,也很难让这些人交心。 倒是山崎一郎,虽并不是豪爽之辈,但相貌唬人,带着下级武士特有的粗鄙,很是让那些人放心。 这不,才喝了一些酒,就有旁坐着的武士,微微摇晃过来,向山崎一郎搭讪。 面对裴子云时,对方有些拘束,尤其得知对方竟是侍奉橘道贞的山田家少主时,面上笑容都谦卑了不少。 可转向山崎一郎,就没有这种不自在了。 武士笑着:“山崎君,自和泉国来平安京,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和泉国离平安京非常近,但在平安时代,已经算是偏僻的乡下了。 山崎一郎精神一震,郁气一扫而空,哈哈一笑,颇有些得意:“你说的不错,一路上光是山贼,就遇到了两拨!那些人真是可恶,都是一些贱民,面对武士,竟然还敢拔刀。” “不过这些贱民,就算抢到了一二把刀,也不过是泥腿子,被我当场砍翻了三个。” 山崎一郎拣着自己出彩的事,说了几件,引得周围的人都停下说话,仔细听了起来。 裴子云也好奇听了听,毕竟这个“山田信一”是直接“空降”到距离平安京不远地点,之前那些事都跟自己无关,他也打算听听,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来。 结果听到了尽是山崎一郎吹捧自己武力高强的话,顿觉无趣。 很明显,询问的武士,重点也不是这个:“……这实在太了不起了,不过除了这些,没有遇到怪事吗?” 是打听路途上的妖怪,以判断回去的路程是不是安全? “说起来,进城后,我们倒遇到了一件怪事。”不想再继续听废话,裴子云突然之间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引到了自己身上。 正说到自己得意处的山崎一郎,听到提到这事,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立刻就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带点不安问:“哦,山田殿、山崎君,冒昧请求,实在抱歉——能说说吗?” 还有人忍住朝这里凑的动作,又坐了回去,明显有了一点紧张。 裴子云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淡淡说:“我二人发现一个写荞麦面三字的灯笼,走过去时,发现面摊前空无一人,山崎喊话也无人应答,他随口骂了一句,灯笼居然就……噗的一声灭了。” “当时也无风,还传来了女子的呜咽声……” 屋内的油灯,灯焰本幽幽发着绿光,显得有点森人,在说这话的时,突被风吹动,轻轻一摇,险些熄灭,而外面风声也大了一些,发出呜咽声,似乎在应和裴子云的话。 “……”在场的人都一下沉默了,刚才过来跟山崎一郎说笑的武士,俱脸色一白,竟不说话,直接回到了原本的座位。 “诸君,你们怎么了?”山崎一郎心中不安,勉强笑着。 没有人回话,沉默了良久,才有人低低回了句:“这是熄火行灯,是凶兆。” 山崎一郎本来就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听了这话,脸色难看,砰一声,将酒碗搁在了桌上站了起来。 “不过是暂时没有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什么凶兆,休要胡说!”他心里发虚,嘴上更逞强,但即使如此,周围的人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山崎一郎呆呆站着。 裴子云倒是慢慢喝着酒,表情平静,并不受刚才影响,可这种情况下,想要再问出什么,显是不太可能了。 “熄火行灯,就是灯无荞麦,冬天寒冷的深夜看见灯笼和荞麦摊,但靠近了却没有人,这种就有凶事发生。” “这些人明显是在害怕,连武士都害怕,也难怪一路看不到百姓出门一步。” “毕竟相对有武力,甚至能斩杀鬼怪的武士来说,普通百姓面对鬼怪,就是最弱小的一种,也只能束手等死。” “平安京,这名字,还真有些讽刺。” “或正是因祈求平安,所以才会起这个名字?” 裴子云眯起了眼:“哼,只要我再杀掉二个大妖,就能在这世界突破界限。” “到时不管什么封印,都无济于事。” “至于现在,没有大鱼,虾米也可以,积少成多。” “谁能想到我能通过杀戮,提炼夺取力量?” “凶兆?来的正好,守株待兔最省力。” 想到这里,裴子云喊过了店主,询问着房间。 “大人,房间只剩下三间,两间上房,一间下房,您看订哪间?” “山崎,一路上辛苦你了,既到了平安京,就定两间上房吧,好好休息,明日好去拜访夫人。” 裴子云说着,这话让山崎一郎觉得满意:“山田殿,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会为您叫上热水。” 见山崎一郎过去,裴子云扫视了一圈,发现刚才还有一些人,这时已只剩下寥寥两三个。 可见刚才话的威力。 “老板,平安京,夜里很危险吗?”交了订金,裴子云状似好奇问了一句。 老板脸色一变,但做生意,总要客气周到一些,他已知道了这位“山田大人”的身份,不敢什么都不说,只能小声:“是啊,有危险,这段时间死了不少人,两位大人运气算好,虽遇到了怪事,却没有出事。” 那可未必。 见着老板不肯多说,只引了过去,这是陈旧的小房间,两间是在一处,几乎一模一样,能看到不少发黑的脏污,而窗格很细,隐约泛白,而里面其实也就仅仅是草席和被子。 老板自己的房间也在这走廊上,离得不远,打开门就躬身:“两位大人,夜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知道了!”山崎一郎挥手,让其离开。 裴子云见着山崎一郎进去,突说着:“山崎,今晚你可不能睡的太死,凡事小心一些。” 就算萍水相逢,认识一天,但应该提醒的还是提醒。 山崎一郎却以为山田信一害怕,将胸拍得啪啪响:“山田殿,您放心,如果有危险,我会立刻保护您!” “而且,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式部夫人,我就有些紧张,都有些难以入眠,肯定能帮您守夜。” 裴子云被这副表情噎了一下,着实不想了解山崎一郎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 不过,自己其实也有些好奇,明天要见到的和泉式部,会是什么样子。 “平安三才嫒之和泉式部吗?难道伢子的下落,与她有关?” “黑手安排我这个身份,卷入平安时代有名的出轨事件,仅仅是方便橘道贞处理掉我吗?” “不管怎么样,明天就会知道了。” 第七百零六章 温泉 旅馆 灰蒙蒙的一片,久经跋涉的山崎一郎,本睡的很香,但周围的空气的水气似乎很重,渐渐眉上都挂上了水珠。 “啪”似乎有轻轻的扣门声。 “谁?”因怕惊醒了睡在隔壁的山田信一,山崎一郎醒来,走到门前,隔着一个纸门,低声问着。 无人应答,又打了哈欠,看向了周围,这里怎么起雾了,这是怎么回事? 拉开了门,山崎一郎看见台阶都挂起了一层层水雾,这些水雾并不冷,反让人感觉很舒服。 山崎一郎有点迷惑,他突然之间听见了水声。 “是温泉吗?这旅馆有温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这想法,就不自觉向深处而去,最终雾气开始逐渐消散,露出了一小块区域。 水雾间石雕错落有致,路径上是光滑的鹅卵石铺成,半挑的纸灯笼带着绿光,随着水声,一股香气传了过来。 山崎一郎鼻子很灵,立刻分辨出,这是女人身上的香气! 他虽是个武士,只是下级武士,平时收入不多,年过三十,还只能偶尔去花街上找些女人发泄一下。 这次陪着山田殿来平安京,一路上,他可是没那个闲工夫去找女人消遣,早就憋坏了。 闻到这香气,就忍不住眯起了眼,忍不住靠近。 而这时,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婉转悦耳。 “夫人,听闻两个武士今日到了京,想必是国司和泉守橘道贞大人的信使,您要不要召见呢?” 和泉式部夫人? 温泉中的女人,竟然是明日拜见的式部夫人?!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轻柔得就似猫爪子一样,挠在了山崎一郎的心尖上,酸痒难耐。 “哎,就算是信使又怎么样?他去当了和泉守,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是多么寂寞……你去吧,我再泡会澡。” “是,夫人。”一个侍女答着,从里面出来,她穿的是麻布衣,但作工细致,还带着首饰。 按照道理来说,知道是夫人在内,山崎一郎应该快速回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一热,一躲躲在一处石后。 侍女近了,看上去十六七岁,看上去端庄秀丽,山崎一郎咕一声咽了个口水,目光在她迷人的曲线上盯了下,侍女都这样诱人,何况女主人呢? 侍女似笑非笑,目光在石上一扫,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沿着路径去了。 雾气越来越中,山崎一郎不自觉的靠近,向里看去。 顿时,一个低首轻揉缎子一样垂下的青丝的女人映入了眼帘,顿时只觉得一股冲动瞬间传遍全身。 等他清醒过来时,他已冲入其中,手按在了女人赤果的皮肤上,润滑细腻,让他的心神都飞了。 “我……”山崎一郎张口结舌,自己是解释,还是求饶? 还没有等反应,女人浅浅笑着,将他轻轻一拉,两个人就跌在温泉之中,滚做了一团…… 隔壁·房间 这时代的旅馆,草席与粗布被子,当然谈不上享受,唯一值价钱的就是,至少草席和被子是晒过的,带着点阳光气息。 少年和衣而卧,夜风呼啸,走廊静悄悄,突有一股淡淡的烟雾,顺着紧闭的木门缝隙,缓缓滑入。 裴子云闭着的眼睁开了,里面闪着嘲讽。 “鬼鬼祟祟半夜到访,有趣。” 嘴里说有趣,裴子云已一跃而起,是一动,木刀就已在手。 挤进来的烟雾,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裴子云,就见着他一脚踩下,“噗”一声,发出了无声惨叫,消失不见。 “哗”,木门拉开,黑幽幽的走廊里,几个模糊人影先是一顿,接着无声咆哮一声,反身猛扑过来。 目光看去,它们虽是人形,身上也穿着衣服,可相貌丑陋狰狞,深陷眼洞里鬼火闪烁,嘴巴更张大到了极限。 足足六个,三个手握太刀,三个赤手空拳,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黑青色。 伴随着它们袭来,还有令人作呕的恶臭。 裴子云其实不算有洁癖的人,但对这种妖鬼,素来能速战速决,就速战速决。 木刀一挥,黑暗中,一道凛冽的白光。 疾扑而至的妖鬼,几乎和影子一样快速,但只听“噗”一声,纸撕开的声音,它们的身体就一顿,接着“轰”一声,一簇白色火焰浮现在它们的身上,骤然变成大火。 “啊!” 裴子云的这种力量十分克制妖鬼,它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白色火焰焚烧干净,化成点点灰尘,连太刀都没能幸免。 “什么事,出什么事了?谁在叫?”走廊尽处,听到响动的旅店老板拉开门,穿着衣服冲出来,连鞋都顾不上,显是听到了刚才惨叫,怕出事。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老板吓的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人影很快出声了:“是我,山田信一。” “啊!是山田大人!”既是入住的客人,不是强盗,老板多少松了口气,他问着:“您也听到刚才惨叫声了?” 裴子云提着木刀,在对方走近,才皱眉说:“你旅店里有妖鬼,它们刚才试图夜袭我,被我干掉了。” “妖、妖鬼?”老板吓得面如土色,身子抖起来:“大人,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些,我并不知情!您没事吧?天啊,妖鬼是什么,是指妖怪恶鬼吗?为什么它们会来我的旅店?” 裴子云审视盯着,说:“别表演了,你是开旅馆的人,会不知道这些事?” “就算是听闻,也听闻过不少吧?” “睡前,你对着灯无荞麦传说的反应,已暴露了,把你要喊的人,都喊出来吧?” 说着,木刀已提起。 “山田大人。”面对木刀,旅店老板真的变色了。 见多识广的人,能感受到木刀比武士腰间的佩刀更冰冷,充满了冷冽的杀气,让吹来的风增添了一股寒意。 “这要杀多少人才能有这杀气?” “没办法考虑这样多,只能坦白说了,这里是平安京,就算是武士,也不能随便杀人。”旅店老板想着,恭敬的跪下:“山田大人,我们不可能和妖怪和勾结,阴阳寮和京职都不会绕过我们。” 旅店老板稍抬起,看了看裴子云表情,咬咬唇,继续说着:“不过我们旅店,的确是知道一些,所以准备些人,只为了救援,没有别的恶意。” 说着,手一挥,后面响起了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四个人进来,都是伙计,脸被熏得黑黑,个个沉默不语跪着。 没有别的杀人劫货的恶意是对的,但是假如客人身死,也会趁机搜刮下吧? 裴子云这样想着,神色稍缓,这时看向隔壁。 “虽山崎一郎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在平时,还算英勇,哪怕心有畏惧,也不会在自己这个少主遇险时龟缩在房间里。” “连旅店老板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房间里的客人也有了一些动静,只不过没敢出来,为什么隔壁房间里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情况很不对!”裴子云示意老板噤声,拉开了隔壁的门,这个门关得并不严,轻轻一拉,就开了。 屋内漆黑一片,但只扫了一眼就看出,屋内空无一人。 “山崎一郎果没在房间里。” “看样子是出事了。”裴子云刚要转身,脚步一顿,闻到了一股淡淡臭味,就在这房间里。 这味道与刚才几个妖鬼身上的味道相似,但更复杂一些。 旅店老板惊呼了一声:“啊!谁?” “怎么了?”裴子云出去问。 旅店老板瞪大眼睛,用手指着一处:“刚才,刚才有一道人影!” “难道是山崎一郎?” 裴子云这样想着,已追了过去,老板带着四个伙计,举着火把,虽光线还是昏暗,但能看见了,很快就在庭院一块石上,看到一个面朝下伏着的身影,这人一动不动,看身形衣着,与不在房间内的山崎一郎一致。 “啊,难道是那位武士大人?”靠近了,旅店老板只是一看,险些跌倒,忙扶着扶手撑住了,而后面的四个伙计都干呕起来。 裴子云表情还算平静,只隐隐带着一丝怒气,他过去,将那个人慢慢翻过来,果然,是山崎一郎。 山崎一郎的裤子已经脱了下来,但身体扭曲乌黑,布满凝结的血和泥块,不知道曾遭到何种刑法,只见全身皮开肉绽,左手袖管中露出的手被折断,连白骨都露了出来。 最奇特的是,虽山崎一郎脸孔扭曲乌黑,但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的表情充满了快乐,似乎根本没有觉得痛苦。 “说到底,妖鬼不但污秽,而且很难有人的道德观、世界观。”裴子云并不意外,喃喃自语。 最初,人鬼恋、人妖恋的故事,使年轻人充满了梦想。 “我要有个狐女或鬼女要多好。” 但别的不说,随着诸世界的见闻,裴子云越来越明白,所谓的妖鬼、恶魔,其实就是失败者与污秽者——谁会和肮脏的垃圾谈恋爱? 神经吗? 眼前的人,就是遇到了女鬼了吧? 真是愚蠢哪…… 裴子云有点可怜这个男人,对着眉心只是一点。 第七百零七章 和泉式部 “……咦?” 旅店老板往后跳开一步,张大眼睛,因身上满是污血的武士,手突然动了起来,全身颤抖了一下,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啊……”旅店老板刚才能确定,这武士已经死了,面对死而复活,本来不怕的旅店老板咽了咽口水,又后退数步,从心底涌上一阵惊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他没有死,还有最后的一点生机,还有一点气在身内……”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旅店老板在想什么,说着:“希望能回光返照,能说句话吧!” 此人身上生机尽消,显已是没救了,既是这样,也不在乎多活几分钟,刚才这一点,把这躯体的残余生命力全部爆发了。 果然,山崎一郎慢慢睁开了眸子,嘴唇干裂而泛黑,隐看清面前的人,脸上现出一丝焦急,拼命想挤出一句话,这使呼吸发出像破笛的声音,可使足力气,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夫、人……” 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这、这位武士大人现在……”旅店老板这时颤巍巍过来,惊恐看着被裴子云慢慢放在地面上的人,又咽了咽口水。 裴子云沉声:“现在真死了,按照规矩办事吧!” 旅店老板面显苦色,旅店死了人,要是一起死了,还能发笔小财,现在自然要赔偿,至于说把眼前的少年都解决,他想都没有想过——他是店主,不去强盗。 裴子云没心情去安慰,打量着周围,忽然,目光落在了距离山崎一郎尸体不远处的地方。 此时外面才刚刚有要放亮的天色,只有一个灯笼在门口亮着,昏暗黯淡。 在这种情况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裴子云绕开尸体,走了几步,一弯腰,捡起了那物。 托在掌心里仔细辨认,发现这是一根打造精致的银首饰,沉甸甸,价格不菲。 普通人就算买得起这重量的银首饰,也请不动能有这工艺的师傅,能用得起这种银首饰的女子,必是贵族。 “这种旅店很普通,便是普通女子也少,多半是下级武士入住,怎么会有贵族女子到此?” “难道说,山崎遇到的真是式部夫人?” 裴子云微微皱眉,和泉式部虽是著名的风流女人,可她的对象都是权贵与亲王,就算是找人春风一度,又怎会到这种地方,与一个下级武士过夜? 更不用说山崎一郎死的蹊跷,可能跟口中说的“夫人”有关。 裴子云“山田少主”的身份虽是虚构,但也没打算立刻就抛开这个身份,暗处的力量还没有摆出目的,伢子也还没有被找到,裴子云打算按照目前这个身份来行事。 手中拈着银首饰,闭目沉思,片刻,脸色一变。 “不行,降临到这处,有巨大的力量在干扰、压制我!” “这和伢子事件一样,她应就在平安京,可有力量隔离了我的感知,这是属于神的力量。” ”哼,欺人太甚。”裴子云不是没有大杀器,召唤出二个世界的力量,足以撕开这压制。 “罢了,先找到伢子,再掀桌不迟。” 想到这里,裴子云走到了旅店老板面前,对方这时也缓过神来了。 毕竟对方在这里干的时间颇长,死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虽刚才诈尸有些受到惊吓,也不至于就直接撂挑子了。 “老板,这人是我的部下,人既已死,总要安置,放心,不会要你全部出钱,我给你一些钱,你先去买一口棺材。” 说着,裴子云就取出一个银判扔给了对方。 银判是日本所铸银锭,长圆形饼形,这是标准的一两。 反正这钱也不是自己的,属于“山田少主”,裴子云懒得在这种细节上较真,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天已蒙蒙亮,老板接了银判,松口应着,招呼着伙计办理。 虽店里死了人不是小事,但只是个下级武士,对方的主人开了口,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还付了钱,这结果已算好了。 老板怕裴子云责怪,虽还有些畏惧外面的天色不亮,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买棺材,并且请和尚念经。 日本神社贵生贵洁,一般不参与丧事,因此丧事必须请和尚。 裴子云看了一眼,放出感知,试图搜寻一下伢子的下落。 跟前面一样,还是徒劳无功。 静悄悄的庭院,只有自己与一具死尸在,这继续待着,实是浪费时间,裴子云索性起身,踏步而出。 旅店外面的街道上,这时已稀稀拉拉有了一些行人,跟昨晚情况相比,明显多了不少的人气。 “虽山崎死了,但橘府还是要打探一下,也许橘府能有伢子的消息。”抓住一个人一问,被告之,橘府需要再往前一段。 裴子云随即前往,没想到,抵达府邸时间,远比预料的要短。 昨晚入住的旅店,距离橘府只有一小段路! 看这府邸的名字的确是橘府,这府邸也不小,绝不是寻常人家能住。 “有半町大小。” 町在唐代是一种地积单位,被日本沿袭,平安京的建城制度和官员分配宅地的规定都仿自长安、洛阳。 官位三品以上,配给土地是一町(21亩),执政百年的藤原氏历代宅邸的东三条殿,以及藤原道长宅邸,都是二町(43亩) 四至五位0.5町(10亩),六位至七位0.25町(5亩),八位至九位0.125町(2.5亩),无位1.25亩左右,因年龄、资历、功勋等关系,同位亦未必相同。 规格大体上是这样没错。 眼前的大小,恰是橘道贞在京府邸的规格。 “难道,和泉式部真的夜潜?” “又或者和泉式部出了事,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不对!” 裴子云目光落在了门侧的空地上,一皱眉。 那里一辆牛车正停靠着,拉车的牛慢条斯理甩着尾巴,悠哉极了。 平安时代,除了天皇,贵族出行主要是靠坐牛车,橘府虽也有马车,但如果是橘府的车,就不该停在这里,会有牛车停在这里,说明有客在。 可现在天才蒙蒙亮,按照老板说法,现在的平安京,半夜是没人敢在外游荡,这牛车必定是昨晚前停靠在这里。 “而且,这是半蔀车。”一般是上皇、亲王、摄关、大臣使用,什么样的尊贵客人会在橘府留宿过夜? 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橘道贞交代给原来山田家少主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和泉式部现在,已经和为尊亲王搞上了。” 裴子云笑了笑,就上阶敲门。 橘府 由于男主人不在,虽有管理,其实有些荒芜感,别的不说,走廊里就有落灰,不过这一切,都不在眼中,在侍女的服侍下已穿戴整齐的和泉式部,正依依不舍与为尊亲王诉别。 明明已嫁为人妇,和泉式部身上却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烂漫,举止间有着荏弱缠绵姿态,犹缠人的藤蔓枝叶,柔软又鲜活。 特别是春风一度,她神色温柔,眉眼间透出喜悦,为尊亲王看着,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骄傲。 因此对这个情人十分爱怜,又不得不离去。 “听闻殿下又受了亲王宣下,晋二品,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我当为殿下贺。” “是真的,已经受了。”为尊亲王看了一眼,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并不为之喜悦,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说着:“没有子嗣,加封又怎么样呢?” 日本内亲王和亲王,其爵分一二三四品。 而臣子除了早期混淆,以后用位不用品。 二品亲王1500石俸禄,而臣子正一位俸禄才950石。 只是为尊亲王虽经兄长推荐,纳藤原伊尹的九女为妃,但两人之间没有生育,不得不收养养子藤原良经(实父藤原行成),这自然使他心情郁郁。 藤原家,权势已太大了。 和泉式部吃惊的睁大眼:“请不要这样说,这毕竟是大喜事,如果不是在早晨,还得请您一定要畅饮几杯,并且以歌舞助兴。” 聪明的女人。 为尊亲王有些伤感,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没事,我已经答应了条件,她也不会打搅我们,更不会伤害你。” “毕竟,我还是皇子,流着天照的血。” “我的心,由于我对你的爱恋,火一样燃烧,可天很快就亮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从你这里离开,更不想招人议论,为了我们能长久下去,我只能早早离开了,希望你理解。” “殿下,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只是不能与你一同观看太阳升起,让我觉得有些遗憾,但又一想,能共赏雪景,同样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本来面带不舍的和泉式部,似想到了昨晚立于廊前共赏雪景的事,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为尊亲王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能与你一同观赏雪景,的确让人觉得这是十分美妙的事。” 二人耳鬓厮磨,消磨掉了一段时间,跟着一起来到橘府的右近尉这时过来提醒,为尊亲王不得不面带遗憾,迈步往外去。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对着为尊亲王跟和泉式部行礼,说:“殿下,夫人,外面有一个持有橘道贞大人信物的武士求见!” 橘道贞? 这三个字一出,炸雷一样在耳畔响起。 刚才还面带眷恋之情的和泉式部,这时脸唰一下变白,她求助看向为尊亲王,眸子里盛满了惊慌。 第七百零八章 为尊亲王 “殿下,这、这……” 使者,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和泉式部一想到这事会被人发现,就心中慌乱,几乎不能呼吸,她停了一下,行礼:“为了您的声誉,您还是速速离开吧!” 虽平安朝这时实行走婚制,看起来很随便,但实际上又非常重视血脉,正室出轨是很大的丑闻。 橘道贞虽只是橘氏的分支,但橘氏也是天皇(敏达天皇)的后裔,在奈良、平安两朝出过许多公卿,是显赫一时的名门,与源氏、平氏、藤原氏并称。 和泉式部是橘道贞的正室夫人,并非侧室,她与为尊亲王的情人关系,很明显破坏了规矩。 为尊亲王也慌乱了下,但到底出身皇族,面对这种事败露后的结果,也并非不能承担,很快定下神来,安慰:“你不要慌乱,我现在出去,才是撞个正主。” “你先接见,看一看来人,是否发现我们的事,也许来的人,只是个粗鄙武士,并不能发现。” “您说的是,我失态了。”为尊亲王相貌俊美,说起话来很有感染力,和泉式部被安慰后,也觉得自己刚才想多了。 虽为尊亲王现在还没有离开橘府,但橘府这么大,难道来人还敢搜查一番? 就算是对方发现了什么,只要没有逮到现行,就暂时不用担心。 别的,等见过了对方再做考虑。 想到这里,和泉式部吩咐侍女:“既是这样,你就去请对方进来吧。” 又问为尊亲王:“您是否先去房间避一避?” “不,我有些不放心,想在幕后旁观一下。”为尊亲王坚持的说着,这事不仅关系着和泉式部的名誉,也关系着自己的名誉,这不是小事。 偷情时觉得美妙,此时,为尊亲王真有些担心了。 亲王既这么说,和泉式部也没再劝说,点首就吩咐侍女出去引人进来。 等裴子云进来时,就见到一个女子,身后是隐隐能见到人影的幕帘。 这时的贵族女性,衣服品种很多,分不同场合穿着,见裴子云这样的武士,和泉式部并不用穿十二单这样盛装,只穿了单和绔,又套上了几枚挂,挂里虽絮上了薄棉御寒,但这女子明眸皓齿,身姿婀娜迷人,并不显臃肿,反颇有风情。 裴子云看了一眼,心中暗想:“虽平安三才嫒中,此女文学历史地位稍次,但论容色却是第一了。” 垂下眸,行个武士礼:“山田信一,见过夫人。” “山田信一,是山田家的人?” 裴子云应着:“是。” “原来是山田家的武士,你起身吧,与我说说道贞大人的事。”和泉式部的郁闷与慌乱,在看到了进来少年武士,顿时消散大半,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平安京贵族许多都是颜控,和泉式部就算不喜欢打扰了自己生活的山田信一,可对方的英俊,风度举止,还是驱散一些慌乱带来的恶感。 裴子云应声起来,说:“道贞大人在和泉时刻惦记着您,哪怕每日公务繁忙时,依旧会想念着在平安京的式部夫人,不然,也不会托我送这封信过来。” 这话当然是假的,裴子云是“半路”到,哪知道橘道贞是怎么想? 至于情深,面前的这位式部夫人,是在十九岁嫁给橘道贞,对方比她大十七岁,虽二人在结婚初期有过一段甜蜜日子,还生下一个女儿,可不久,橘道贞就出任和泉守,将和泉式部留了下来。 年龄相差大,相处时间不长,怎可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更不用说,据所知,到了和泉守后,橘道贞就有了别的女人与之朝夕相处,会记得派人来询问和泉式部在平安京过的怎么样,大概只是听闻了不好的风声。 可“山田信一”,裴子云自然要说说好话,这才符合身份。 和泉式部果并不相信所说的话,听完,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叹:“若真的想念我,又怎会这么久都没有书信过来,直到现在才派了你来呢?” 但这话一出口,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掩饰住,端详着面前的少年武士。 发现少年武士表情淡淡,这才放心下来,说:“既是让你这么远赶过来,必是有带着书信吧?” “是这样,请过目。”裴子云将书信递给侍女,侍女又呈递上去。 将信展开,和泉式部目光落在上面,看了许久,才将信合上:“故人居故地,心变固难知,没想到已过去了这么久,看到这信,很有些感伤。” 又问:“从和泉来到平安京,路途遥远,只有山田君一人吗?” 裴子云按照自己人设,解释:“出发时共有三人,路上遇到山贼,战亡一人,到了平安京后,昨夜又去世了一人。” 和泉式部有些惊讶掩住口:“难道在平安京,也会遇到危险吗?” “可能是鬼怪作祟。”裴子云将到了平安京后遇到的“凶兆”与和泉式部说了,说这话时,仔细辨别着和泉式部的表情。 和泉式部很美,哪怕此时听了这话,有些失色,用扇子遮挡了表情,也不掩盖其丽质。 “这真是太可怕了!”和泉式部惊慌看向裴子云,也没了刚才的温和。 平安京的贵族,平时对这些事,躲避都来不及,谁又会愿意往跟这事有关的人身上凑? 她年岁不大,还带着一点少女的俏皮,偏偏又已嫁人妇,风韵糅合在一起,也难怪会吸引着不止一位亲王前仆后继,犹飞蛾扑火。 不过,裴子云对这样的美人没有多少想法,他只是皱眉:“她身上没有多少妖气与邪气。” 裴子云心下已有了结论。 “如果不是和泉式部演技高超,那这件事跟她无关。” “当然,最重要的是,停在门口的牛车,想必属于亲王,对方既宿在这里,和泉式部就不可能分身去旅店那里夜袭山崎一郎。” “那夜奔的女子,又是谁?能佩戴那样首饰,必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裴子云隐蔽的看了一眼幕帘。 幕帘后面红黄气隐隐,是日本的龙气,里面必是为尊亲王,理论上说,这万邪不侵,不过想到了关于平安京各种女性鬼怪的传说,哪怕是天皇后宫,也经常会有女子变成恶鬼,这就难保证了。 而且这样的话,范围太广,一时更不好判断对方身份。 “山田君,有劳你远程送信过来,实在辛苦了。”和泉式部微微低首表示感谢,又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立刻回去,还是?” 和泉式部说完这句话,又马上掩饰的解释:“我打算写一封回信让你转交给道贞大人,问一问你回去的时间。” 裴子云回答:“除了这事,大人还吩咐了别的任务,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写完可以派人去旅店那里找我。” 还是没问出什么时才走,和泉式部有些郁闷。 但这事挑明了问,万一被对方察觉,反倒不美,和泉式部又说了几句,就请对方离开了。 裴子云才刚走,和泉式部就转身看着幕后出来的为尊亲王:“殿下,您说,是不是山田已发现了我们的事?” 如果不是为了继续探查情况,对方何必在平安京逗留? 为尊亲王刚才在幕后,就看清了山田信一,对方是个英俊少年,这本该让他有点好感。 但涉及到与和泉式部偷情一事,就免不了有些烦闷,亲王的脸色有点不好,还是安慰着和泉式部:“放心,我会处理。” 顶着和泉式部期待的目光,步履有些缓慢的出去,等到外面,上了牛车,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有点不好办啊。” “如果这人一直留下来,想必会得知这件事,橘道贞与藤原道长关系密切,是其幕僚之一,再说橘家也得顾忌,而且她的父亲大江雅致的意见,也不得不考虑,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橘氏是敏达天皇的后裔不说,天平胜宝2年(750年),朝廷赐“朝臣”的姓给橘氏,还出过二代皇后——藤原光明子和橘嘉智子。 虽最近十几年,橘氏一门从公卿慢慢的下降,变成中下级贵族(国守),远离了权利中枢,但还是堂上家。 为尊亲王可不知道橘氏会不断跌落,他对曾经掌握朝政的橘氏,还是有些顾忌,用扇子敲打着手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眼见牛车到了一处僻静地点,就突然之间叫停。 “亲王,您不打算先回府吗?”右近尉上前询问,以为为尊亲王又想要改道去别处。 为尊亲王掀开车帘,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对右近尉说:“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心中不安,想让人去处理一件事。” 右近尉跟随为尊亲王多年,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恍然大悟:“您可是要处理掉这个和泉国来的武士?” 在平安时代,武士的地位并不高。 虽到了现在,朝廷(天皇)的权势有所下降,几代都是慑关主政,但对付一个区区武士,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身是亲王的心腹,右近尉并不介意干点肮活。 第七百零九章 断不可饶 “哎呀,此人虽只仅仅是个武士,可容貌气度看起来不凡,如果出现在宴上,我会认为他是一位少年公卿。” “这样的人,必是个聪明人,我实在有些拿不准主意,应该怎么样对待。”为尊亲王扇子敲击着手心,露出为难之色。 容貌气度看起来不凡,就是聪明人吗? 要是裴子云听见,必会这样无语,可是右近尉深以为然,只是对亲王的称赞,心中却暗暗不快,对少年的印象顿时恶了几分。 “却不能让这少年亲近殿下。”右近尉略一沉吟,便提议:“不如使人恐吓一番,将其赶出平安京,人不在这里,便是聪明,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派谁去好呢?” “不如派春野藤去,他为人机敏,应能随即应变。” 为尊亲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卫之一,点头:“就是他吧,让他过来,我还要叮嘱一番才是。” 虽右近尉觉得为尊亲王对山田信一过于上心,但一想到对方虽只是个小家族的少主,可背后毕竟站着橘道贞,亲王担心对方回去向橘道贞乱说,也可以理解。 “哎!春野君!”右近尉走过去,招呼青年武士,“亲王有任务委派你,这可是个显示你本事的机会,快随我过去吧!” “是,右近尉大人!”春野藤立刻恭敬应着,忍着心中兴奋,跟在身后,就来到了牛车前。 “春野,我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办,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名誉,更关系到我与橘道贞的关系,所以,你不可莽撞,随机应变,只需将山田信一赶出平安京即可,你明白吗?”为尊亲王说着。 春野藤立刻恭敬应着:“我明白,请亲王放心,我一定顺利将那个山田请出平安京,既不让山田感到受了怠慢,回去乱说,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停留在平安京。” 他着重在“请”字上加重语气。 果然,为尊亲王对他的理解很满意:“很好,就是这样,你这就去找山田,据说他就在浅冈旅店。” “嗨!”春野藤深深鞠躬,没有跟随,目送着为尊亲王的牛车离开。 自班田制瓦解,“三世一身”改成“永年莫取”,地方上拥有土地的家族,纷纷将自己土地“寄进”给地方或中央权贵,每年敬献一定数额的年贡。 摄关藤原家实力因此膨胀,单藤原道长就拥有7万石收入,超过一条天皇(3.7万石)一倍。 但藤原仅仅是最大代表,为尊亲王也有一些家族投靠,春野家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来的不仅仅是春野藤本人,还有几个下级武士。 一个下级武士见春野藤站着若有所思,凑过来问:“少主,亲王委派您去做什么,是否很难办?您为何面带难色?” 春野藤叹着:“事情确实有些难办,亲王让我去找山田信一,赶他立刻离开平安京,但又不想让对方记恨,我在亲王面前满口应下,毕竟亲王找我办事,这是信任我,但现在又有些担心办不好,让亲王不悦。” “这有何难?”下级武士说。 春野藤顿时看过去:“哦,你有何计策?” “我刚才听说,山田来时并非一个人,还有两个随行武士,只不过路上死了一个,昨晚在旅店里又死了一个,这种诡异的事,谁知道会不会继续下去?若以此来劝说对方立刻离开平安京,说不定会有奇效。” 春野藤蹙眉:“你倒提醒了我。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诡异,别说他,我听了此事,都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是上午,不如我们立刻去找山田,这时去,就算对方身上有晦气,也不会影响到少主。”似看出了少主的顾虑,下级武士说着。 “想必山田刚刚经历了怪事,正心里不安,我们夸大一些说辞,将平安京夜里的情形说得更恐怖一些,他定会吓得立刻逃走!” 春野藤看看天色,雪已停了,阳光虽寡淡,但此时正是上午,点首:“你说的对,此时正好。” 二人索性也不回去,趁着这时,步行前往浅冈旅店。 平安京修建时,是模仿洛阳、长安,路面有石板,但到了现在,石板凹凸不平,雪虽停了,但风一吹,就很冷,嘴唇都被冻僵,两人都在屋檐或墙下行走,转过了一处,春野藤正在沉思。 “投靠橘家的武士吗?和我家很相似啊,也许可以交谈下。” 才想着,视野里看见了一个稻草人:“咦,这是什么?是谁丢弃在这里的吗?真是没有礼貌!” 才想着,稻草人突一笑,春野藤只觉得一股寒气在背后涌上来,想张嘴尖叫,但却张不开口。 在下级武士眼中,自家少主只是走着,突停下了脚步而已。 观少主模样,表情深沉,似想到了什么事。 “少主?”下级武士犹豫唤了一声。 春野藤这时慢慢转过头来,在阳光下,眼里似乎有红光一闪,吓了下级武士一跳,但揉揉眼睛,哪有红光? 少主春野藤正不解地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没、没事!”武士心下有些慌乱,不敢直说,甚至都想不起去刚才为什么停下脚步,见少主前走,只能按压下不安的感觉,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裴子云回到了旅店,回来时,老板已买了一口棺材,让人帮忙,将山崎一郎抬了进去。 店里死了人,还是有影响,一些客人已提前退房离开。 裴子云一进入旅店,就看到了苦着一张脸的旅店老板站在堂中叹气,见回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裴子云说:“大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裴子云目光落在棺材上,心里有些唏嘘。 虽自己山田少主身份是假,山崎一郎是不是活人也未可知,但好歹也叫了自己少主,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这是暗中力量向自己挑衅。 “昨晚的事,不信不知道我的实力,却只派了几个妖鬼过来,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挑衅。” “这么看,伢子可能不在对手的手中,若在,就不是这种手段。” 感觉到对方这种挑衅试探背后透着的“虚”,裴子云冷笑一声,说着:“老板,棺材你找个庙寄放下,等我处理完了手中的事再安排。” 平安京有一些庙,裴子云打算让人将山崎一郎的尸体暂时寄存在那里。 一事不烦二主,索性交给旅店老板办。 旅店老板能怎么办? 不至于因这件事被迁怒已是幸运,只能同意。 但想到昨晚的事,还是有些害怕,生怕这位山田家武士也在自己店里出事,有心劝说对方离开,又不敢,只能委婉提醒:“大人,今晚是换个旅店,还是换个房间?” 裴子云淡淡说着:“不必这样麻烦,还住在原房吧!” 见旅店老板还想说,提醒:“就算我不住在这里,对方今晚也未必不来,到时夜袭别人,也许还会出人命。” “啊,这可如何是好!”旅店老板一听,露出害怕的神情。 如果店里接二连三死人,这家店就真的开不下去了。 “所以我才说,我留下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裴子云说着,突眉一皱,转眼看去,见门口有人进来,还没进门,就嚷着:“山田信一,山田是不是住在这里?” 语气颇傲慢,裴子云一蹙眉,来人已入了门,共有两人,一个青年,长的清秀,但此时嘴角下撇,露出傲慢之相。 看穿着,两人都是武士,后面应是下级武士,中年人,按着刀。 这模样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旅店老板本心里惴惴不安,看到这一幕,身体忍不住一抖,张开嘴嗫嚅。 “我就是山田信一,找我有事?”还没有等老板说话,裴子云就应着。 青年冷冷说着:“我是春野藤,为尊亲王的武士,你就是山田信一?既是这样,找你何事,你心里清楚!” “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青年的态度,让裴子云不喜欢。 春野藤冷冷一哼:“你清楚的话,就该立刻切腹,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就算带着消息回去,也不过是让你的主人感到耻辱,这可不是武士该做的事,为了保守秘密,维护你主人的尊严,以及夫人的声誉,就应该切腹,这样虽讨死,还可扬武名于子孙。” 裴子云就一挑眉,虽有些意外为尊亲王的做法,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种处理方式,在许多人看来十分荒诞,可在这时日本,是说得通,而对堂堂亲王来说,勒令一个小家族武士自杀,也的确只需要一句话。 但裴子云又不是真的山田信一,就算是真的山田信一,在这时,也未必会同意自杀来保全主人的名誉。 因此仅仅冷笑:“若我不同意呢?” “那你不过是怯弱小人,就只能由我来处置了!”说着,春野藤就拔出了刀,斩了过去。 随从武士在春野藤进门,就一脸惊讶,似没想到自家少主会突然改变主意,勒令山田自杀。 此时欲阻拦,却没拦住。 随后就听到一声惨叫,看过去时,顿时血涌上头,双目赤红,原来春野藤才扑向一步,寒光一闪,一把木刀就自肩而斩下,砍开大口子,鲜血和内脏溅了出来。 这山田毫无顾忌,毫不留情。 “少主!”武士大叫一声,不去多想,拔刀冲了上来,他的脸格外狰狞。 只是下一刻,只一个错步,木刀一沉,“噗”一声,捅入了胸腹之间,再一抽,这个下级武士的尸体,顿时跌翻在地。 “杀、杀人了!”店主吓得身体颤抖,哆嗦着嘴唇,却连跑都不敢跑,生怕自己一动,也被灭口。 裴子云连杀二人,也不惊慌,在春野藤的尸体上看了下,目光中映着普通人难以看见的火焰。 “又是妖鬼,一次未必寻到你,二次断不可饶。” 这话让店主听得糊涂,裴子云也不解释,他是真的藐视妖鬼之流,不想却有这种下阶屡次冒犯,实是可诛。 第七百十章 女官之酒 不知什么时,雪下了起来,越来越大。 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雪,远处的店铺屋顶上更是厚达一尺,风吹过,寒冷刺骨,虽是白天,路上行人也渐渐稀少,不复早晨,也传来了打更声。 这时从唐国学来的制度,现在又有新的含义,提示着平安京的人,离着危险的夜色有多远。 “各位,天越来越冷了,喝一暖酒,保证热度适中。”卖酒摊贩喊着。 “喂,喂,老板,那就来一碗。”有个武士叫了一声,身上佩戴一把长刀:“虽我能喝一升,但还得早点回去!” “谁不早点回去呢?就算是五位以上的贵人,也只敢在才入夜时乘着牛车赶路吧?”有人随口说了一句。 “是啊,据说百年前,还不是这样。”又有人附和,突然之间住了口,看着裴子云而过。 卖酒摊贩前一片静悄悄,眼前的少年虽看上去也是武士,但衣料干净整洁,并非是普通武士。 “也许是哪个公卿家的武士呢?” 这时代,天皇支持平氏,而源氏虽来源于天皇之子降为臣籍时所赐予的姓氏之一,但投靠了藤原家,与天皇斗争。 天皇和权臣都以武士为棋子,而武士也因此渐渐上升。 裴子云沉思:“刚才那个武士,应被妖鬼污染,虽因此被杀有些无辜,但不杀却不成。” “我一到平安京,就陆续有妖鬼挑衅,来的又是这等货色,难道说,只是为了挑起我与平安京之间的争斗?” 是的,裴子云已猜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并不是无用的挑衅或试探,对方应是想要挑起自己与平安京贵族之间的矛盾与仇恨,让他如入泥潭一般彻底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对此,他轻蔑一笑:“真以为这种事就可以让我手忙脚乱?我若换个思路,你又能奈我何?” 这样想着,脚上加快,很快就出现在一处府邸前,只是一笑,人就翻了过去,消失在落雪中。 而两行脚印,也很快被落雪覆盖,了无痕迹。 “真冷!”趁着黄昏,赶着牛车往亲王府归去的车夫,搓了搓手,哈出白气,伴随着低声抱怨,在行路间时不时出现。 嘎吱嘎吱的雪,被车轮碾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前面拉车的牛,倒不惧寒冷,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将车拉得稳稳。 车夫这时由衷羡慕着坐在车内的为尊亲王,如果这时能有不用被风雪吹打的屋子供他取暖,多么幸福! 但看着路边偶尔倒毙的穷苦之人,又忍不住庆幸。 平安京里,自己这样可以侍奉公卿的人,虽比不上有官职的人,甚至比不上武士的体面地位,可也不至于在这冷酷冬天死得悄无声息。 能活着,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 牛车一路行驶,前方出现为尊亲王的王府,不仅赶车的车夫松了一口,警惕四周的武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殿下忙于弹正台的事,我等虽辛苦也会誓死相随,可是为了那个女人的话,每天入夜都是煎熬……”有人忍耐不住抱怨。 “休要说了!”有人拍了一下刀鞘,然后沉默不语,他们不是车夫,多半都是依附为尊亲王的武士,自己家里有着田地和仆人,在这种天气下外出,也是一种折磨。 但不敢抱怨为尊亲王,心里腹诽是不安分勾引亲王的和泉式部。 虽对外,为尊亲王跟和泉式部的婚外情遮掩着,可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少。 虽王妃跟亲王无子,可养子藤原良经是藤原家的孩子,未来养子掌权,势必还是偏向养母。 “恐怕现在即便知道也不会说,但每每想到这些事,心中就觉得难堪。” “到那时的话……” 哎,让这些武士,实在是有些提心吊胆! “到了?”牛车停下来时,车帘一挑,为尊亲王看了一眼,脸上不见喜色。 这模样,与其说回府,不如说回到一栋舒适却压抑的牢笼。 但再是牢笼,在这种酷寒天气下,也比待在牛车上舒服。 虽有着牛车,同样感到冷的为尊亲王,在探身出来被冷风一吹,立刻打了个哆嗦。 “快让人打开门!”亲王沉声说着,心中有些不满。 自己的府邸,在自己外出后,居真的关闭着门,丝毫没考虑到自己在这种天气下匆匆回来,有多想立刻回到温暖的房间里的心情。 这样的府邸,这样的王妃,这样的一群仆人,又怎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不向外寻找温情? 虽亲王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只是在迁怒,在发泄积压许久的不满。 府邸的门紧闭,这是因最近几年,平安京内不太平,不关紧大门,没有男主人在家的一府人,真遇到妖鬼作祟,就是天大灾难! 但心里不痛快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等有仆人听到叫门声去开门,为尊亲王簇拥着进门,看着已打扫干净的小路,又有了新的不爽。 “连路两侧的雪都被清扫了,真是毫无美感!” 但想到虽去了弹正台转了一下,不过昨夜是刚从情人家归来,再郁闷,也不能在进府后发作,免得传出与王妃不合的消息,藤原家势大,亲王只能忍下想要说的话,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亲王,您不去看看王妃吗?”迎接归来的一个女官,这时提醒:“王妃昨晚心情很不好,做了噩梦,醒来时,还问过您。” 亲王迟疑了下,想到每次与对方见面时,双方想说话又无话可说的尴尬,摇了摇首:“不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亲王都这么说了,女官又能怎么办,叹了口气,面带忧愁离开。 亲王的院落里,炭火烧得旺旺,屋内温暖如春。 坐向托腮望着窗外发呆的亲王,想到昨晚与和泉式部在一起的快乐,心中怅然。 亲王十二岁元服,受亲王宣下,授四品,后晋二品,纳藤原伊尹的九女为妃,但两人之间没有生育,迫于压力,有一养子藤原良经。 虽对于继承人是否是自己的血脉,很多日本人并不是太在意,更在乎是传承,但自己一个孩子都没有,连女儿都没有一个,这种挫败,已经源于对自我的怀疑,而不单纯是对后代的奢求。 “藤原良经,想必也能养成一个优秀的男人。” “可成亲这些年,我始终没有一儿半女,连我自己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得神明厌恶的事,才导致这种结果。” “可恨啊!”亲王再次叹了口气,甚至忍不住捶了下身侧的地面:“究竟是我不能生育,还是王妃不能生育?” “如果是我不能生育,我只能无奈背负惹怒神明不能降下子嗣的惩罚,可若是王妃不能生育,为什么我要因此承受人们背后的非议?” 亲王甚至想到了和泉式部,对方已生育过一个孩子,这说明和泉式部的身体是没有问题,如果对方能为他也生一个孩子,是不是就能说明,自己的身体是没有问题? 贵为亲王,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才这样想着,不知何时,天色已渐渐昏暗,此时,女官带着一群侍女,端来了丰盛的菜肴,到了院子时,树枝摇了下,有雪落下,砸了女官身上,她呀一声,懊恼整理头发和衣服,转眼抬首,眸中红光一闪。 侍女进了屋添了火炉,还上了酒,亲王有点烦躁:“谁让你们端酒来,我没吩咐的事,你休要自作主张!” 女官应一声,双手伏地施礼谢罪,接着抬起首,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亲王,见是她,亲王无可奈何移开视线,问着:“小笹,怎么是你过来?” 日本女官在一开始,飞鸟时代,就是各地向天皇献上女儿的习惯,属于人质的一种,以后演化,就是非贵族女子,不能当女官。 皇宫有许多女官,其实亲王府、内亲王府、以及太政太臣家也有(注1),都是贵族家的小姐充当,对女官当然不能太刻薄了。 “殿下,雪大,王妃令清扫,又吩咐我来伺候殿下。”说着,她斟上了酒,按照规矩,内院分配之事,即便是亲王也不可多言(注2),虽觉得有点奇怪,但这番说辞倒没有问题,为尊亲王也有点饿了,就不打算多计较,端起酒盏正要喝,屋外突有人笑了一声,说:“如果是我,不会喝。” “谁?!” 这一声可吓了亲王一跳,他立刻放下酒盏,起身向外看去,同时试图向后退去,可来不及了,这人从屋顶跳下来,落在了门前进来。 哪怕只见过一次,亲王还是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山田信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和泉式部见到的少年武士! 这人英俊,任谁见过一次,都不会轻易忘记,可这人怎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亲王府? 对方是来做什么?难道为了给他的主人橘道贞报夺妻之仇,来找自己麻烦? 亲王神情大变,立刻就要呼喊武士。 虽在这时朝廷已显出了衰退之势,可身为二品亲王,亲王府里武士还是不少,刚要出声,就见山田信一已手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一股寒意袭上心,亲王心中畏惧,退后一步,强作镇定:“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为橘道贞惹来大祸吗?” “嘘!让我们先看场好戏。”对方戏谑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落在了看起来很害怕浑身发抖的女官身上。 第七百十一章 隐身 “喝下去!”裴子云指着亲王面前的酒杯,冷冷地对女官说。 女官瑟瑟发抖,求救看向为尊亲王。 为尊亲王根本不知道山田的用意,但既没打算立刻对自己下手,就尽量不去激怒对方,听着这话,顿时一怔,眼神微变,本想说话,立刻闭上了。 “喝了它。”裴子云再次说着,看向女官的目光里,并无情绪,只有着一种看待异类的冷酷。 女官似乎被吓住了,动也不动,裴子云冷笑一声,索性一捏她的下巴,她的口不由张开,酒就直接灌了下去。 “哎,这也太粗鲁了!”素来怜香惜玉的亲王,见女官被酒呛的泪眼婆娑,一皱眉说着。 裴子云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眼让亲王心中更不悦,这是什么眼神,真是放肆! 才想着,女官身体剧烈颤了起来,抖动的频率越大越大,在亲王惊骇注视下,突然之间惨叫一声,身上黑气弥漫,整个人都被黑气包裹在其中,看不清脸上五官了。 “啊啊啊!”这还不算,女官更痛苦的在地上滚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这样惨状,让亲王惊骇指着裴子云说,但才一出口,亲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 “这是毒酒!” 一想到不是阻拦,自己现在就会变成女官这样,亲王就感到一股怒火,无法抑制的在胸口升起。 到了现在,朝廷虽有衰样,但还把持天下,竟然有人敢暗杀自己? 才想着,惨叫着的女官声音渐渐没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亲王毫无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暴怒:“八嘎,难道山野家有异心?” 亲王虽不是胆子很小的人,可贵为亲王,从小养尊处优,哪怕朝廷渐渐式微,除了没有子嗣、被藤原家压着,也没有受过太多的委屈。 遇到这种事,真是怒气飙升。 裴子云瞥了一眼,说:“她是山野家的人?不过她并非因这杯酒而死,这女官其实早就已死了,刚才的反应是身体的反应,她的灵魂早在这具身体消亡前,就已被污染侵蚀了。” 说着,裴子云还上前,把女尸翻过来,只见她原本痛苦的神色却消失不见,双眉紧蹙,秀色如生。 “如果现在检查,医师会说是自然病死,并无中毒之相。” 亲王顿时毛骨悚然:“竟会这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田,你既及时过来救我,可知道是谁要害我?” 说着,已经缓过了神,沉吟着:“山野家断没有这胆量,也没有这水平——你刚才说污染侵蚀了?是妖鬼作崇?” 想到这里,亲王冷冷的说着:“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查,查个水落石出——来人!” 见亲王喊着,裴子云开口:“等等,这种事,叫武士调查也无济于事,不如请个法师或阴阳师来看看?” “妖鬼作崇的话,他们就算不能解决,总能看出来。” 亲王看看地上倒毙的女官,又看看表情平静的山田信一:“山田,你说得对,这种事的确应该请法师过来。” “来人,快来人!”他朝着外面又喊了一声。 裴子云站在一侧不阻拦,亲王心中更定几分,眼见着两个仆人赶了过来,就说着:“你立刻去请一位法师过来!” 仆人迟疑了一下:“亲王,是可以除去邪祟的法师?” 所谓的法师,就是和尚。 亲王重重点了点头:“对,越快越好,速去!” “是!亲王!”仆人虽心中狐疑,不知道亲王这命令的原因,但亲王这样下令了,也只能立刻跑出去请人。 “山田,已经去请法师过来,不如你我换个地方说话?”很明显,山田信一这样的举动,获得点信任,并且刚才发生的事让亲王很有些发憷,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裴子云侧耳听了听,笑:“怕来不及了。” “什么?”亲王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有妖怪来了,现在避无可避? 奈何裴子云只笑而不答,让亲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心里烦恼,不过转眼,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亲王一震:“是请来的法师来了?不过这速度是不是快了些……嗯?” 话音才落,又进来一个女官,身姿映入亲王眼帘,亲王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杏子,是听见消息赶来的吗?辛苦了……” 这是自己的女官,但有着官位,并且是皇宫派出,必须给予尊重,但杏子就仿佛看不到听不到一样,走到倒毙的女官面前看了一眼。 这一眼,女官就露出了一丝笑容,快速收敛笑容,将表情调整到惊恐,大喊:“不好了!快来人啊!亲王殿下被人杀死了!” 这一声不仅惊到外面的人,也同时惊到了屋内的亲王。 哎,这是怎么回事? 亲王表情茫然看向裴子云,不解想要开口询问。 裴子云嘘了一声,亲王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外面因着女官这一声大喊,人声沸腾,有很多人朝着跑来。 随着一声“王妃,您慢点”的声音,为尊亲王就知道,自己藤原家的妻子,也来了。 想到死去的这女官,就是王妃身侧伺候,亲王心情一沉,但看了一下同样有些不对的杏子女官,又将对王妃的怀疑给压了下去。 毕竟杏子是一直跟着自己,且跟王妃关系很冷淡,如果说,那女官变成这样跟王妃还有些关系,这个跟王妃接触不多的杏子,又怎么变得这样异常? 刚才那一丝微笑,越想越是心寒。 如果王妃真有这样本事,可以随意操纵人,那也太可怕了,相比下,他宁愿相信这是外面的妖怪干的! “你们留在外面,守着门口,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杏子女官下令,而雍容高贵的王妃则小碎步进来,没有反对女官下达的命令。 杏子迎了上去,指着倒毙在地的女官说:“看,亲王殿被杀了!” 亲王站在那里,发现不仅是刚才女官没能看到自己和山田信一,此时进来的这些人,包括王妃,竟也看不到。 这种能力,难道是山田信一的本事? 亲王对这个武士的认识,一下子又加深许多,心中隐隐发寒。 “胡说八道!”入眼看见地上的女官,王妃的脸,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很显然在王妃眼中,这只是女官,而不是被杀的亲王。 这种失态,亲王这个做丈夫的也不曾看见过的场景! 她是藤原家的贵女,藤原家权倾朝野,连亲王都不得不忍受无子的事,她一举一动也都是贵女风范,何曾这样过? 亲王看得津津有味,王妃看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女官,就要喊停。 偏偏杏子十分自信自己所见,继续说:“听说亲王殿下,因和泉式部与橘道贞的武士冲突,是不是那个武士下的手?” 正看这戏的亲王就是表情一僵,慢慢看向自己的王妃。 王妃这时已用扇子掩住了面孔,不让人看到此时的表情:“你不要说了,赶快下去,请法师看看。” 这是中了邪崇了吧? 杏子却置若无闻,继续说:“虽和泉式部不可能因这种事杀死亲王殿掩盖丑行,橘道贞也不可能直接下令,但那些卑微粗鲁的武士可未必懂得这些道理,说不定一时冲动……” 她还想继续说,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叫着:“禁行,里面有王妃,你不可进去!” 又有人大声喊着:“这是亲王请来的法师,你敢阻拦?让开!” 争吵间,一个和尚已进来,第一眼就落在了杏子身上,恭敬对王妃一合掌,就有咒音念出:“唵牟尼牟尼摩诃牟尼耶娑诃!” 此是释迦牟尼根本心咒,佛门一切真言根本咒心所在,几乎同时,一张闪着金光的符咒扑出。 咒音才说,“轰”一声,众人眼前一黑,随后又一亮,再睁眼看四周,裴子云和亲王的身影已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还没有来得及下意识倒身下拜,就见得地上死去的亲王,已化成了一个女官。 这一颠倒惊呆了人,而杏子眼前看见这变化,就知道自己着了道,暗叫不好,沉重的压力已经扑至。 “啊!”被符咒一压,她的脖一仰,直接发出一声大叫,黑气四溢,双手一按,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骨头声音,身体扭曲、暴涨,直接从一个身材纤细皮肤滑腻发髻衣装整洁的女官,化成一个黑齿蓬头的可怕妖怪。 看到这一幕的人,大多数都发出了尖叫声。 亲王这时也难得显露出了一点丈夫该有责任感,将怔在那里距离妖怪很近的王妃直接一把扯到了身侧。 眼见着符咒压得妖怪惨叫连连,身上冒出青烟来,就有武士趁此机会,扑上去欲将它斩杀,并且高喊:“保护亲王和王妃!” 这时代,武士文化还没有发达,但武士与主上的关系却没有太大变化,武士从主君处获得领地、米、薪金,就必须为主君尽忠,虽讨死,也可扬武名于子孙,更不要说现在这便宜了。 只是一刀斩下,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妖怪,怒吼一声,声如闷雷,两只手直接抓住符咒,眼见着手冒出青烟,被烧焦了臭味传出,可它不管不顾,用力一撕,已经撕开。 “噗”符咒撕开,就有黑气弥漫,那刀落下,“噗”一声入肉数分,就无法刺入,而妖怪又一抓,已抓着武士的肩,只是一撕。 鲜血飞溅,伴随着武士的惨叫,一只手已撕了下去。 第七百十二章 坂田金时 “噗” 鲜血飞溅,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亲王的脸上,闻到了腥气,亲王一阵欲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不久前,屋内情形还是压制着妖怪,可顷刻间,敌我颠倒了。 更不用说虽贵为亲王,还真没有看见拼死搏杀。 但容不得细想,挣脱了束缚妖怪显也知道擒贼先擒王,一爪落下,武士的半张脸就被撕下,白骨都露了出来,跌翻在地,连惨叫都喊不出,只是抽搐。 接着,妖怪就目露凶光,扑向亲王。 “啊!”为尊亲王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只是亲王一人,或还能躲避下,可这屋内本不大,王妃及侍女都挤在一起,这种情况下,人人哭喊,推搡逃走,他是男人力气大些,也没办法从混乱人墙中突围出去。 我命休矣! 眼见着带着血肉残渣爪子,随恶风袭到,亲王在生死攸关刻,脑海中快速闪过短暂前半生,只觉得自己活得平庸又窝囊。 可叹,身是天照大神后裔,竟然要死在一个妖怪手里! 就在闭眼准备等死一刻,一道微光在眼前一闪,妖怪随即就发出了比众人更凄厉的惨叫。 耳朵一痛的亲王,意识到了什么,猛睁开了眼睛。“山田君……” “亲王殿,快保护亲王殿!” “不要再挤了!” 这时才反应过来人,都赶紧拥着亲王和王妃向后撤去。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复杂的心情,亲王还不忘回头去看,就见原本站着地点,裴子云持刀而立,气度沉凝,而在他的面前,妖怪惨叫着,刀口并不深,但白色火焰附着伤口,将它焚烧,任凭它打滚也无法熄灭。 “真是了不起!”有人忍不住低声叹着:“就一刀,妖怪就燃烧起来,这是法师的手段吗?” 耳畔的惊叹,让亲王很快明白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在自己即将被妖怪所害时,之前救了自己的山田信一再次出手,一刀将妖怪斩中了! “山田君……”素来容易感动的亲王,看着站着的山田信一,心中感动和忌惮混淆在一起。 当然,望着正被烈火焚烧的妖怪,亲王心中同样不解。 虽这时代有一些厉害的武士是能斩杀妖怪,但从没听说过,有武士一刀斩下,能让妖怪燃烧起来。 还是说,对方懂得法术? 或者,妖怪本身受了重伤会自我焚烧? 这也不是不可能。 扫视四周,见着众人神色各异,有惊讶、感激、羡慕、妒恨,亲王又看向了山田信一,心中盘算。 橘氏已经衰退,更不要说橘道贞,这样的武士,是不是可以收为自己手下? 裴子云没有去理会周围看向自己的各种复杂目光,神色平静,盯着燃烧着的女妖,心中也在思索。 “原本以为是妖怪,结果是曾为人类的女鬼,还是身前有过册封的女官。” “催生出人类心中恶鬼倒比培养一个妖怪容易多,之前没有发现,是有力量遮掩了气息,难怪能靠近亲王,并且还想毒杀亲王。” “不过,亲眼一看,才知道为尊亲王的天寿已到了,这才是妖鬼能近身并且危害的原因。” “可是朝廷再衰退,亲王之尊,也不是妖鬼能打杀——哪怕是快死的亲王!” “真毒杀了亲王,也会有反噬,这妖鬼仅仅是炮灰?可这目的又是什么?或许,还有别的用意?” 裴子云寻思着,却一笑,之所以保护为尊亲王,是免得把这帽子扣到自己身上,以争取恢复的时间。 只要再斩杀二个大妖,自己就能在这世界也获得神的身份,到时就无所顾忌了。 不过,就算拖延时间的计划不行,举世尽敌,也不过是多了些麻烦。 任凭千种算计,一刀斩之。 才沉思着,因女鬼燃烧,空气中弥漫一种奇怪的味道。 与烧掉肉体的味道不同,这种更奇怪,更污秽,更令人难以忍受。 但就算这样,惜命的亲王等人,也没有逃出庭院,怕的是黑暗中还有别的妖怪潜伏着。 “南无薄伽梵帝·毗沙舍·俱卢毗琉璃……”与众人的角度不一样,和尚显然看出了更深点的东西,望向裴子云的目光里带着戒惧,真言声中,身上带上了点肉眼看不见的光。 “药师琉璃光如来的真言?”裴子云看了下,心中微惊,自己屡经数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佛光,暗暗评估着。 “这佛光太过微薄,但是论背后的本质的话,似乎与阿尔忒弥斯(artemis)相当?”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乱,有人高喊着亲王名号,听口气不是府内的人,伴随着的,还有嘈杂的脚步,正由远及近。 又有人来了。 为尊亲王看向王妃,低声问:“你刚才还通知了谁?” “并没有。”王妃回答:“可能是刚才的事传了出去,有外面的人过来了。” 为尊亲王府虽是王府,但在平安京里,却不是铁桶严实透不出风去的府邸。 更何况“亲王”已死的这消息,绝对算得上大事,府内但凡有别人的眼线,就不可能不立刻将这消息传递出去。 别说是有心人,就是普通贵族,知道了,大概也会想着派人打探一下情况。 如果亲王真因情仇被乡下武士所杀,必会招来武士围剿凶手,并且肯定会祸及橘道贞,以及在和泉国的山田家。 二人说话间,外面的人就已来到了庭院,一脚踏入庭院的人,看到屋内情景,尤其目光落在了手持木刀的裴子云身上,立刻面露怒容:“大胆!” 随着呵斥,身后十几名武士,立刻哗一下冲进来,将裴子云围在中间。 裴子云看着快要被挤满了的屋子,微笑就往外走,仿佛根本就没将隐隐围着自己的武士放在眼里。 因着裴子云的举动,围着的武士,也不动手,慢慢退去。 当然,武士这样做,是抱着引人出去的打算。 在屋内动手,容易伤及无辜和贵人。 “喂!你这个乡下武士,可是山田信一?就是你欲伤害亲王殿?还不放下刀投降,可以给你体面的切腹!” 这个武士喝着,面容严肃,嘴唇紧抿,高高的颧骨上有一双细长而冷静的眼睛,带着浓烈的肃杀之气,很明显杀过不少人。 虽看到了还活着的为尊亲王,事实与得到的消息有误,可山田信一在亲王面前手持木刀,一副不恭顺的模样,是眼见的事实! 说着,这武士双脚贴地,缓缓逼近。 “是个高手。” 只见这人双手持刀,刀尖向上斜指,虽缓缓逼近,脚只抬起一寸,肩膀稍垂,这是可攻可守之势。 “每个搏杀的世界,技艺都大同小异啊!”裴子云身形稳若泰山,微微感叹,眼见着对手不断积蓄着气势,也无动于衷。 只见第五步时,武士积蓄的气势抵达顶点,当下大喝一声,一刀斩下。 这刀斩下,似乎整个庭院一暗。 裴子云握刀在手,挥出一刀。 刀光破空而至,正击中木刀,发出轻声,接着对方却并不迟疑,刀光转进,连攻七刀,刀刀是军中风格,毫无虚着,分个生死。 虽是木刀与铁刀,但随着进攻,“铮铮”连声,金呜声震耳欲聋,二人你来我往,身形动作,都变得极快,围着的武士有一部分甚至无法看清二人动作。 雪又下了薄薄一层,因着二人交错,泥泞了一片,新的落雪在刀光下,甚至避开了这一片区域。 精彩! 这乡下武士很了不起。 围观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一瞬间忘了自己职责,在雪落入脖颈刺激下,才一个晃神,瞳孔一缩,警惕盯着场中,慢慢逼近,这可不是两个武士的决斗,面对敌人,向来是一拥而上。 “坂田君,住手,不要打了!”眼见着情况恶化,就要发生流血冲突,为尊亲王醒悟过来,苍白着脸,挥手阻止:“不要打了,山田君救了我,并不是凶手!” 坂田君? 能被为尊亲王称一声“坂田君”,身份并不一般。 盯着对方武士的徽章,是源氏的武士。 这个时代,除了坂田金时,裴子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这果然是自己猜测的人中的一个! 坂田金时,源赖光麾下四天王之一。 此人在当代武士中,实力数一数二。 这一点,很多人也是认同,这从看到山田信一与坂田金时交战,能不落下风就很惊讶,就能看出来。 坂田金时虽战意颇浓,但亲王的命令,不能不听,当下向后跳去,短暂沉默,坂田金时开口对着裴子云说:“山田,你很强。” 仿佛在验证,刺一声,一道缝隙出现在坂田金时衣服上,露出了里面的肌肉。 这是刀锋所致! 二人交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三分钟,见者无不惊骇。 裴子云面对众人目光,心静如水:“坂田君,你也很强。” 的确很强,但如果不是周围武士虎视耽耽,随时可能出手,这一刀就能刺入人体,给予坂田金时重创。 “输了就是输了。”坂田金时沉着脸说着:“既是你救了亲王殿,那就是我冒犯了。” 顿了一顿,又沉声问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山田君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身为投靠藤原家的源氏武士一员,在这平安京中,自然有着查问的权利! 第七百十三章 安倍的邀请 裴子云收起了木刀,平淡的回答:“恰过来遇到了而已。” 又对为尊亲王告辞:“亲王,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行一步,等贵府的事了结,或离京前,我会再来向亲王辞别。” 说完,也不管别人是否同意,就往外行。 “请留步!”身后突有人喊了一声。 裴子云转身,就看到一个跟坂田金时一同来的中年武士过来,那张普通的脸上是爽朗的笑容。 但再爽朗,跟坂田金时这种武士比起来,走路姿势或表情上,都带着一种贵族的气息。 “山田君,你这样的武士,当乡下武士太可惜了!”这个武士一低首,认真的说:“凭你的武艺,完全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阁下是?”裴子云脸上适时露出一丝茫然。 “我是渡边纲,跟金时一样,都是赖光公的家臣,刚才看到了你与金时的比试,觉得你十分了不起!像你这样武士,该有更好的前途,请加入我们源家吧!赖光公一定会赏识你!” 渡边纲? 裴子云忍不住打量着对方。 源宛之子,嵯峨源氏源融的子孙,跟坂田金时同称“赖光四天王”的武士,虽未必比坂田金时更强,但是正经的源家之人,自然在赖光四天王中排名第一。 裴子云心中闪过念头,面上不露分毫,婉拒:“渡边君不必说了,我山田信一,不打算另投他家,谢谢你的美意,恕我不能答应。” “那真是遗憾。”渡边纲叹着:“你这样的武士,若不能投靠明主,在年轻时建功立业,时光蹉跎的可不止是美人,也有武士啊!” 坂田金时也开口:“山田君,如果你什么时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无论是我,还是渡边君,都会欢迎你的到来。” 裴子云这次没有说话,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为尊亲王身侧,有人忍不住嘀咕:“真是粗野的乡下武士,竟就这样走了,太没有礼貌了!” 还放弃了这样大好机会! 亲王听到这话,立刻看去,不悦说着:“山田刚刚才救下大家,也包括你,你却在他走后出此恶言?” 这话被亲王当众说出来,立刻羞得那人连忙用袖子遮住脸,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表情。 “渡边,山田此人,你可有把握获胜?”见着无事,同样告辞的坂田金时跟渡边纲出门,抵达外面台阶,坂田金时就问着。 渡边纲皱起眉,迟疑了一下:“如果刚才的程度来看,我或可以应对,但我总觉得,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跟随着的武士面露惊骇之色,就这程度,居然还没有使出全力吗?山田信一到底是什么怪物! 坂田金时也没反驳,沉默了。 “不过,我们是武士,并不是浪人,真的是敌人,自然是我们一起上,将他乱刀砍死!” “明白了。”坂田金时拍了拍身,看向远处:“如果是敌人,下次一定会杀死这个男人。” “这男人实在太危险了。” 裴子云却不理会有些人的心思,一到外面,就径直朝旅店而去,地上的雪松软,哪怕是普通人,大概也感受到了这段时间平安京内弥漫着的不祥气息,所以天气不好,太阳没能高高挂在天上时,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行。 哪怕是去工作,路上也行色匆匆,不敢在外面多停留。 现在雪下得小一些,依旧行人稀少,裴子云不快不慢走在雪里,在一片白茫茫的色彩中,很是显眼。 同样显眼,还有前方远处停着一辆牛车。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牛车是在等我。” “不,不是我的错觉,它就是在等我。” 裴子云微挑眉,没有加快速度,依旧保持原本速度,不快不慢过去。 等终于走到牛车的近前,车帘一挑,一个十几岁少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一落地,就笑眯眯朝着一礼。 “您可是山田信一?”少年脆生生问着。 “是我。”裴子云回答。 “那我就是没等错人啦!”少年笑弯了眉眼,露出小虎牙:“我家主人请您过府一叙,还请您不要拒绝。” “你家主人是谁?”从对方身上,裴子云没有感觉到妖鬼的气息,但也不能说,对方就一定是人。 在他的眼中,对面少年虽是人的外表,可身上有着淡淡荧光,很干净,但也透着跟人类灵光不一样的本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年也不害羞,任由裴子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我家主人说,先不能告诉您他的身份,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他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有趣。”裴子云笑了一声:“既这样,就麻烦你带我过去吧。” 说着,不再多问,真就这么上了牛车。 少年没有再进车内,而一跃上了牛车赶车位置,也不用鞭子,拉车的牛就这么慢慢走了起来。 车内就只有裴子云一人,闭目养神,探查着这辆牛车,跟沿途的气息。 “这牛车上有着淡淡的妖气,但并不偏向戾气,像是刚刚生出灵智的小妖怪。” “应该不是赶车的少年,真要说起来,或是拉车的牛?” “平安京的贵族,再豁达胆大,大概也不敢明知牛有异常,依旧敢用,对方怕是个胸有成竹,且不是贵族?” “但我来到平安京时日尚短,又有什么人能知道我,并且邀请我前去做客?” “难道是在为尊亲王府驱除妖鬼的和尚?” 思索这些,裴子云又回到了刚才佛光上去,他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过佛教,但原本大徐和希腊世界,可没有真佛。 “金刚、罗汉、佛,相当神灵什么级别?” 外面少年虽赶着车,时刻注意着的情况,察觉到裴子云在这种情况下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忍不住面现佩服,这人类胆气很大,与众不同,难怪主人会特意邀请去做客! “哎,可惜,就是此人很凶,我挨近都有些害怕!也不知道他去了府里,会不会吓到别的伙伴!” 牛车的车轮一路碾过雪,平安京的道路并不平坦,时不时就会咯噔一下,带来颠簸。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子云才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山田君,您可以下车了!”少年声音下一刻响起,很是欢快。 裴子云看了一眼,外面还下着雪,等跳下车,双足才一落地,就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惊呼声。 声音并不是在近处响起,裴子云顺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让自己也不禁有些惊讶的一栋宅子。 出现在面前,是一栋宅子,周围不算空旷,相比亲王府,宅子本身则显得低调朴素了许多。 “半町之大,是四五位的官宅?” 平安时代,三位以上分配一町,四至五位分配半町,六以下就是四分之一町了,不过这些,并不是让裴子云感到惊讶的原因,目光落在门口,忍不住摇了摇首。 “居是此人请我!” 门口,安倍宅的标识清晰可见。 这里是安倍宅? 站在这里,不用特别放出感知,就已能够感觉到,来自内部的灵力波动。 “很强大,名不虚传。”裴子云不再怀疑这里主人的身份。 安倍晴明。 一个在后世,赫赫有名甚至被神化的大阴阳师。 是这个人来邀请自己,很出乎裴子云的意外,的确是没想到这次平安京之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无论安倍晴明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裴子云都无所畏惧,在晃神后,就平静了下来。 木门不用人叩打就轻轻左右一分,吱哑一声打开了,少年快几步过去,站在门侧,礼貌的躬身:“山田君,请入内。” 大门敞开着,景色不错,并不会给人鸿门宴之感。 裴子云也似是没有发现暗中偷偷盯着自己的眼睛,走了进去。 少年走在身后,掩上了门,拧着眉,凶了一下没躲好差点暴露自己的小妖怪。 “山田君!请等一等!我带你进去!” 里面可是有着可以迷惑人的阵法,万一山田君迷路,大开杀戒怎么办? 少年一看到山田信一走的飞快,着急追了上去。 府里的式神跟小妖怪虽不少,可论凶残,没几个能比得过这一位人类武士吧? 这一点,都不用特意去试探,光是山田信一身上的血腥,就可以让少年察觉到这个武士的恐怖。 裴子云没有理会少年,径直里走。 安倍宅有半町,接近5000平方米,庭院很大,分几重,内部朴素却很雅致,明明路上看不到仆人,可地面打扫的很干净,还能看见小小的梅林,衬着白雪,更显高洁,悠悠梅香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不过随之,躲在了梅林下的小小的惊叹、议论声,也传入了耳朵,让裴子云有些无奈。 “早就听说安倍晴明家中有很多式神,是了不得的阴阳师,没想到是真。” “这宅子里的式神跟小妖怪数量忒多了些。” “不过它们也太过弱小了,甚至不值出刀。” 阴阳师这个职位,本职工作是观测天象、研究天气、勘探地理、制定历法、标定时间,至于治病救人、占卜吉凶、风水祭祀、捉鬼除妖其实是附带的工作。 “不过,现在看来,这世界的阴阳师更接近于传说中的职业。”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里面深沉的灵力气息。 第七百十四章 占事略决 当裴子云的脚步踏入内院时,肉眼可见的光在眼前一闪,随后自己出现在一片浓密的森林中。 高耸的树木,被树木遮挡的天空,昏暗的光线,以及……凶残围上来一群野兽,带点淡淡的妖气,是半妖了吧? “……”裴子云环顾左右,有些无语,突然之间,几只半妖扑了上去。 “噗”,虽知道这些都是幻影,也没有置之不理,刀光闪下,冲上来的几只妖兽都立刻斩杀,而余下的半妖畏惧凶残,在望过去时,都忍不住慢慢后退,发出呜呜呜声音。 下一刻,它们掉头就逃,仿佛真的生灵一样。 不仅仅这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是这样真实,制作这幻阵的人,的确了不起,并且还可以调整难度。 “了不起的幻术,要不是神的灵觉,都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幻阵。”伸手,还真能感觉到林中风吹来,带的微微的凉意,成神的经历,使裴子云有着远超以往的阅历和看法。 仙道的真人级别还差些,从广意上说,介于人和神之间,再稍上些的神灵,无需所谓的功法,自生真眼——幻术毫无意义。 但对凡人来说,这一辈子都可能绕不出去。 “如果不是敌对,倒想与安倍晴明讨论下。” “可惜,就算安倍晴明不是幕后黑手之一,身处这世界,也很难站在我这一方。”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彼此不必真对敌罢了。”裴子云想得清楚,下一刻,木刀一闪,又收了刀。 “噗”一道裂缝在空中出现,接着在咔嚓声音中,整个空间裂成蛛网,“轰”一声破碎。 周围场景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原来处于才入庭院,能看见不远处的假山。 “山田君!”少年这时终于追上,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对裴子云说:“您走得好快呀,差点没跟上!” 见裴子云盯着一处,忙又解释:“请您不要误会,刚才幻境是自动激发,您也知道,最近平安京,百鬼夜行越来越多,许多公卿贵人都想邀请主上,主上烦不胜烦,故有此幻阵,只为了阻人,获得点清静。” “我明白,百鬼夜行是最近越来越多吗?”裴子云有点好奇的问着。 “是啊,以前这种事其实不多,偶然罢了,但最近几十年,各种各样妖怪、鬼怪越来越多,连着主上都工作大增。”少年挠挠脸,苦恼的说着,随意在假山中穿行,抵达到了一处,说着:“到了,主上就在前面。” 眼前一亮,裴子云见自己在一间檐廊下。 日式建筑多木制,屋檐很长,地板沿到檐下,形成了一个靠着房间,向庭院开放的半遮挡平台,这就是檐廊——此时,面对庭院,有一人在煮茶,雪下阳光很是明媚,一只鹌鹑飞到花枝上,悠闲觅食。 这人跪坐,看向裴子云,双眸含笑,说:“山田君,有失远迎,实在抱歉,你请坐。” 裴子云说:“这话我说才对,一进门就坏了您的一个阵法,实在失礼了。” 说着,裴子云在安倍晴明对面跪坐,两人目光碰撞,都是一笑。 “难怪外面都说是狐妖的后代,笑起来可真像狐狸。”裴子云暗想,腹诽着对方的性格,有些不客气问着:“不知晴明公是否对我有些意见?” “明明是山田君对我有些意见啊。”安倍晴明倒了一杯茶奉上,微笑:“不然,你也不会拒绝引路,选择硬闯进来。” 裴子云摇摇首,闻着茶的清香:“我只是对晴明公请我做客有些不明白,觉得晴明公或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本事,既是这样,还不如直接了当。” “哦?难道不是我听说了您的事,心中好奇,请您来做客吗?”安倍晴明露出狡黠的神情。 “还是说,您信了外面某些人说法,觉得我是白狐之子,心狠手辣,哪怕是请上门来的客人,也会无礼对待?” 换成别人,被主人这样质问,大概都会感到愧疚吧,裴子云只一挑眉,似笑非笑回了一句:“您不会吗?” “原来山田君是这样想的吗?”安倍晴明也回了一个神秘笑容,却说着:“茶温适宜了,您请喝茶,这还是唐国运来的茶,我好不容易,问大纳言大人处拿来。” 裴子云听了,品了品,觉得没有啥稀罕,不过这也正常,日本没有茶,唐德宗时才传入,后来虽开设了皇家茶园,但品质低劣,大家都不爱喝,只得向大陆进口,直到宋以后才改良了品种。 日本茶在这时代,不好喝,这是常识。 不过趁着这个,两人不约而同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平安京最近的雅事。 听着安倍晴明用着戏谑的口吻,评说一些贵族,裴子云也跟着说了几句。 “晴明公的占卜之术,应该很厉害吧?”对方讲到占卜的事时,裴子云问。 “自娱而已。”安倍晴明笑了笑。 “那您请我过来,可是因……算出了什么?”裴子云手里拿杯,目光漫不经心看着花纹,慢慢问着。 安倍晴明一笑,正座,坦然说着:“山田君,我请你过来,是因山田君是一位了不起的武士,我的确有些事,想麻烦你。” “是跟妖怪有关?”裴子云慢慢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 “山田君果然聪明。”安倍晴明笑意盈盈用扇柄敲了下手心,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闪烁着光:“的确与妖怪有关。” 安倍晴明看了一眼庭院,虽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却带着一丝安抚。 裴子云知道,在这宅院里,有着很多弱小的妖怪跟式神,带路的少年,应就是式神中的一个。 安倍晴明这时收回目光,看出裴子云并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没有再扯别的话题,开门见山:“不知山田君,对妖怪是什么看法?” “妖怪?”裴子云漫不经心的说:“虽有点偏激,但大部分妖怪,都是可杀之辈。” 这句话一落下,明显能感觉周围气氛一滞。 安倍晴明没有露出恼怒,而继续问:“哦?山田君竟然这样看待妖怪吗?可妖怪修成人形不易,直接杀死,未免可惜了。” “其实我倒是没有太过歧视妖怪,只是大部分妖怪,手上都有大把的血腥,害人食人不少。”裴子云认真的说着,扫看下四周,神色似笑非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许多人认为偏激了,但人和人都相互冲突,何况人与妖?” “妖怪食人,或和人食猪牛一样,认为是正常,但反过来,身而为人,杀掉妖怪又有什么可惜呢?” 许多人喜欢妖怪,可惜那是萌化的妖怪,真实的妖怪,几乎没有不食人。 安倍晴明重重点了点首,继续问:“山田君的心意,我的确了解了——那不害人,不食人的妖怪呢?” 裴子云淡淡说:“那就不杀。” 安倍晴明得到了答案,笑容真切了几分,眯起狭长的眼睛,连连点首:“山田君真是仁义之人,了不起的武士。” “不过,你这次平安京之行,却大有祸端,实在可惜。” “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如果你留下来,不再外出,就可安稳度过,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在此做客,与我品茶饮酒?” 安倍晴明示意裴子云看这宅子:“你看,我这里甚大,环境清幽,正好与你商讨下阴阳术——我新著了一本《占事略决》,还请山田君指点下。” 占事略决,这四个字一出,立刻庭院中陷入了沉默,不远的少年露出惊色,这可是安倍晴明毕生阴阳术修习的心得,连着安倍昌浩都没有传下,怎么能给外人翻阅? 少年就要开口,却被安倍晴明一个侧扫的眼神,立刻后退一步,不敢开口了。 裴子云扫了一眼,却十分干脆拒绝:“多谢晴明公提醒,不过我不是会躲着祸端避而不出的人,它若要来,就来好了,我随时恭候!” 随后告辞,连提都不提《占事略决》,只是行了几步,停下来,反问这个笑眯眯的狐狸:“对了,晴明公,我来前,倒听说了关于你的一件事。” “哦?”安倍晴明挑眉。 “听说,你被朝廷授从一位?”裴子云看着问着。 安倍晴明先一怔,随后而笑:“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藤原氏,不是源、平、橘等,怎可能获得从一位?” “蒙主上恩宠,左大臣(藤原道长)提携,拜从四位,愧添朝臣之列,享禄500石。” “原来是这样。”裴子云听了,躬身答谢,就出了安倍宅,只是才出了门,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安倍晴明名不虚传(注1),此举多有试探。” 其实哪是询问对妖怪的态度,是试探裴子云的反应,而裴子云一刀斩了幻界,其实就表面了态度。 询问是不是隐居,只是安倍晴明最后的通牒。 “所谓的祸端,不就是为尊亲王寿命不长了?一旦此人死亡,黑锅必会扣到我身上,到时,整个朝廷都会围剿。” “要是我变成源家或安倍晴明事实上的家臣,这黑锅或不会背,但一旦接受,就等于誓约,渐渐被此世界同化。” “要是不接受,就是举世为敌,不会给我多少喘息之机,我必须迅速加强自己的力量——” 裴子云环顾了一周,原本任务是杀掉四只大妖,按照裴子云的预感,就可在此世封神,与大徐世界、希腊世界一样。 但随着力量的进化,也不会太过拘泥,凑足成神的资粮,并不拘泥于大妖。 “斩杀大妖相对难,但多杀小妖完全可以,我得找个目标。” 毕竟就算杀小妖,也不必向没有过失又太过弱小的妖怪下手,裴子云的目光转动,看向一处,那边有桥,底下则有一个还算出名的妖怪——桥姬。 “她或很适合。” 第七百十五章 神就应该是神 裴子云在安倍晴明处出来,已是傍晚,天上雪已停了,最后一线阳光渐销,月色上升。 路上白雪皑皑,洁白无瑕,路人痕迹,已被雪覆盖,寒风吹过,雪撒向仍在流淌着的河,消无声息融入进去。 “结界还在,只是千创百孔。” 公元794年以后,平安京成了首都,按照阴阳道占卜的地相学,平安京是「四神相应的圣地」,北面是山(船冈山)、东边是川(鸭川)、南侧是湖(巨椋池)、西通大道(山阳道)——正配以玄武、青龙、朱雀、白虎四神,以祈神护。 为了配合自然地形,天皇在京都之内相应修建了延历寺(鬼门)、东寺、西寺(禁中)及罗成门(南面),以防怨灵作祟。 风水结界这样,又是日本朝廷所在,本应百邪不入,但现在不敢说到处是灰黑之气,也有点点聚而不散,隐隐间带着血光,难怪才入夜,路上的行人都不见,靠近河的百姓更在太阳还挂着时,就已关紧了门。 高贵大人不会在意贱命,住在附近的百姓为了不引恶事进门,自己甚至都不敢在平时多讨论,只在眼神间传递着秘密。 这是生活在平安京最底层百姓们的忌讳之事。 妖鬼! 裴子云就在这时折返。 路上一层厚雪,浮雪下是碾压过变得坚硬的旧雪层,走在上面稍不注意就可能滑倒在地,可在裴子云脚下,这条路再平整不过,一路踏雪,平平稳稳。 再加上气质出众,与低级武士不同,某些听到动静透过门缝望出来的人,目光里带着敬畏。 “父亲,这武士是不是来除恶鬼……唔……”寒风中,一个孩子的稚嫩声音突然响起,但随后被掩住了。 裴子云没有去看,径直前行,抵达一处石桥前。 跟白天坐牛车经过时不同,此时上这石桥,发现这里风景还雅致,虽桥下的河,颜色阴暗,在月光下,平静得令人心悸,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不对,但站在石桥上,却能眺望很远。 河侧还有着一些树木,此时是冬日,看不到翠绿,但繁密的树枝上覆上薄雪,在月色下,犹一树梨花开满,甚是美丽。 只是可惜,这样地方,已被污染了…… “武士大人,您是在等妾身?”就在裴子云这样想时,一道女声幽幽传来。 裴子云转身,就看到桥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十二单衣的女子,正慢慢踱步过来。 她姿势优雅,身材苗条,仿佛走着的并不是一条石桥路,而是铺着鲜花的情人之路,眉眼间,冷淡中透着一种欣喜。 乌黑的头发与苍白皮肤形成一种美,都说月下观美人,此话放在她身上,的确合适。 裴子云没有在她病态之美上多留神,而直视她的眼,开口:“等你?” “大人入夜来到妾身居住的地方,又这样直勾勾盯着妾身,难道不在等妾身,是在等别的女子?” 女子用折扇掩住半面而笑,这种勾引,与本身保守冷色调,形成极大反差,更添了几分诱惑。 裴子云熟视无睹,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美丽女子,而是骷髅一样——不是真的视红颜如枯骨,而是见过的出色少女实在不少。 能称上一句美人,哪一个都不逊色于此女,更不用说,眼前这女子身带怨气。 神欲无染,并不是说神的心性清净,更不是不喜男女之欢,而是一旦抵达神灵,其品就高,这种怨气,就似是女人在身上涂满了粪便,怎么可能生出欲望? 人鬼相恋,或有可能,因为人看不穿,闻不到,而神鬼相恋,自古未闻,就是这点。 “你说这里是你的居所?”裴子云扫了周围一圈,明知故问:“这里只有一条河,一座桥,哪里有你的府邸?难道你露天而宿?” “那是因妾身以桥为盖,以河为床。大人若不信,妾身可以与您示范一番。” 女子笑说,眼睛死死盯着裴子云,伸手欲解自己衣服,裴子云蹙眉不语,只是人一闪。 只听“噗”一声,后面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冷笑扑击,想前后夹击,结果扑了个空。 接着,月光下刀光一闪。 “啊——”惨叫声自前面女子口中传出,一处刀痕深入三寸,而在后面,一模一样的女子连惨叫都发不出,跌在地上,切开胸腹没有内脏,只有灰黑气。 但灰黑气还没有冒出,两簇白色火焰同时在两女伤口而起,“轰”一声,遍布全身,两人一下子都变成一个火人。 “啊啊啊——”后面的女子只燃了下,就化成了灰烬,而前面女子,在火焰冒起的瞬间,就露出了惊恐之色,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可以焚烧鬼怪之身的火焰。 不知道是她自救及时,还是别的原因,前面女子被烧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咦,看来她沾染的业果,比化身要轻得多。”注视着她们的裴子云,稍有点诧异的暗想。 这所用的火焰,内含神力,怨气重的鬼怪会被焚烧得非常快,而怨气轻则会烧得慢一些。 这个苟延残喘着的女子,明显与分身有一些本质的区别。 “或许,她并不单纯的鬼怪。”想到关于桥姬这种鬼怪的传说,裴子云有了一个猜测。 才思考着,眼见化身顷刻间化成一滩黑灰,女子心如死灰,满是恐惧,这火焰虽缓慢,却毫不留情,一步步分解她的灵力和躯体。 她知道,自己虽挣扎求活,却难逃一死了。 但是,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呐! 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少年武士,她心中恨意弥漫,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我恨!”她趴在地上翻滚,手指甲死死扣住石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上被焚烧的痛苦减少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问为什么?”一直沉默着的裴子云开口,声音在冷风中更显嘲讽:“你一个鬼怪,伪装成人类来接近我,难道不是为了吞噬我的血肉,增强你的力量?这时,何必又将自己说成无辜?” “更何况,你盘踞在这里,已害了不少人吧?这附近百姓,被你们吓得天还没黑就关门闭户,石桥下的尸骨,怕已是铺满了河床吧?” “呵呵,那是因你们都是负心人!”女子身上火焰越来越小,但这不是熄灭,而是她的身形越来越单薄,她知道自己很快将死,努力仰起头,用满满幽怨与恨意的目光锁住裴子云,仿佛看的不是一个在月色下突然造访的陌生人,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啊,大人,你说过你会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失言……为什么……” “哈哈!你们都弃我如草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负心人……” “把你们统统都杀死……” 在极度痛苦中,很明显女子已理智涣散,说话语无伦次了。 裴子云站着,垂眸看她,这目光,让女子更愤怒,可她再想说话时,身体已化成了透明。 “我要死了?”随着这觉悟,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在最终沉入黑暗最后一刻,她突然之间迷乱了,盯着裴子云,仿佛在看她终其一生都没有再等到的一个男人前来,仿佛许多面孔与她重叠,恭敬的开门,露出了温婉的笑容:“您……终于来了……” 石桥上重新陷入了沉寂。 裴子云没有动,安静站着,看着焚烧出的两堆灰烬。 只是几分钟,距离最近的灰烬,有无形浮起,旋转。 月光下,黑色灰烬上重新幻化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这虚影趴在灰烬上,被风一吹,衣决飘飘,一头乌发倾洒而下,虽人影透亮,映着水光和月光透明,但与刚才样子,气息完全不同。 就似乎是一件被污垢层层包裹的精美琉璃,蜕去一切丑陋,终显露出了内里的清光。 “果然,虽是平安时代,其实汇集了许多传说,不仅仅是现在。”裴子云站着,放任这一幕发生,肯定自己之前猜测。 桥姬(はしひめ),宇治川的女神,和离宫八幡神是恋人关系,只是平安时代,是访妻制,妻子不能与丈夫同住,只能在娘家,一夜夜翘首盼望丈夫前来。 女神引颈翘望河面远方姿态,与时代相合,刺激了众多歌人的想像,留下不少著名和歌,只是渐渐,一心一意的等待,在每个寂寞的夜中,变成了哀愁,又变成了恨意,不断有的跳水自杀的女子,与之相合,就渐渐染上了浓郁的鬼怪之气。 虽刚才出现两个都可以算是桥姬,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桥姬都有神格,破茧重生这个才算是被这条河这座桥承认的末等神祇。 杀了她,可获得一些神力,但裴子云并无此意。 裴子云望向天空,又有雪飘下来,看了趴在桥上,慢慢重新凝聚实体的桥姬,转身离开。 “不要再心存怜悯,接受那些女子的怨恨,虽然她们也很可怜。” “神就应该是神。” 桥姬渐渐苏醒,睁开眼一刻,她看到的就是走远的少年武士的身影,以及他丢下的这句话。 “我……没有死?”迷茫眨了眨眼,她喃喃自语。 宇治川桥上,雪越是大了。 第七百十六章 检非违使厅 浅冈旅店 旅店老板叹气指挥丁稚(丁稚)打扫卫生,跟前几天相比,自着接二连三死了人,留在旅店里的客人明显少了起来。 桌椅擦得反光都没有用。 “神佛保佑,可千万别再出事了啊,死了三个人了……”佝偻着腰,老板叹着,此时人影全无,也没有多少声响,丁稚却偷偷的说着:“老板,您听说了吗?最近京里出现了一个驱魔武士。” “已经连杀了七处妖鬼了。” “听说连号称荒川之主的妖怪都被杀了,老板,您说,这驱魔武士是谁呢?是不是山田君……” “这几天,他都在四处奔走。” “别乱说,这些事,不是你我能闲话……”老板还待说话,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啪啪拍门。 不等丁稚过去开门,一个武士就已很无礼一脚踢开大门,冲着惊恐看来的丁稚喝着:“山田呢?” “大、大人!”这一看来者不善,想到山田信一杀死的武士,旅店老板忙小跑着上前:“您找山田大人?” “什么山田大人?那是逆贼!快说,山田去了哪里?是不是你把他窝藏起来了?”武士有点削瘦、紧蹙双眉,表情分外狰狞。 “大人,冤枉!” 虽这个时代,武士并没有取得统治地位,所谓的试刀斩(就是以试刀的名义杀人)的权力还没有取得,但旅店老板还是吓得瑟瑟发抖,不顾地上寒冷,伏在地上连叩了几下。 颤着声音辩解:“我只是一介开店,哪里敢窝藏逆贼啊,山田前两天才投宿,杀死武士的事,跟小人无关啊,而且,本店也深受其害,今天都没敢开门做生意……” “旅店老板!” “是!” “少说废话,老实说,我是检非违使厅的人,奉命来抓捕弑杀亲王的逆贼,我问你,昨晚山田有回没回来?”武士问着。 “回是回来了,可今天天刚亮就又出去了!” “呵,还说跟你没有关系?山田在你店里杀了人,你不仅不报官,还收留继续住下,就凭这件事,说你是同党,也不算冤枉吧?”武士冷笑。 旅店老板哭丧着脸:“您请明察,山田连武士都能轻易杀死,非要住在店中,小人哪敢反对呢?” “无论如何,还请您多多谅解,拜托了。” 老板双手伏地,叩首。 没有说的是,自己旅店本就是设在市区,山田信一杀死武士的事,经过三天三夜的发酵,城中武士该知道的可都知道了,可他们都不敢去找山田信一的麻烦,自己区区一个普通旅店老板,何德何能,敢管武士的事? 武士根本不理会旅店老板的苦衷:“狡辩的话谁都会说,除非你能告诉我,山田去了哪里,否则,我只有把你抓起来,交给大人处理!到那时,逆贼的同党,只有被处死吧?” 旅馆老板跪着,焦急万分,哪知道山田信一去了哪里? 直到不远处丁稚冲着指了指原本摆放棺椁的地点,旅店老板眼睛一亮:“啊,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的话,山田可能是去了白鸟寺!” “寺庙?” “是,死在店里的山崎一郎,被送去距离小店不远的白鸟寺,后来被山田杀死的两位武士,小人也装殓送去了那里,让法师超度……” 日本这时,已经有着佛教超度的说法。 “这样说,他是很有可能就在那里。”武士想了下,觉得这可能的确不小。 山田信一在城中并无别的落脚处,而且城门都已早早封锁,并无可疑人员外出,如果不是在城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山田信一,他也不会带人到浅冈旅店这里。 山田再傻,也不会在犯下滔天罪行,还留在旅店等着朝廷来抓,这次能从旅店老板口中得到这情报,没白来一趟。 不过在临走前,武士扫了一眼还算富裕老板,冲着两个随从说:“你们两个留下,好好检查一下这店里是不是还窝藏着犯人!” 武士在“好好检查”字眼上加重语气,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嗨,明白了!”大人这是打算让旅店老板大出血一下,留下两个随从对视了一眼,立刻应着。 白鸟寺 少年一步步上了半旧石阶,在这座占地面积不大、知名度也不高普通寺庙门前站住,抬首看了一眼笼罩在寺庙上的淡淡金光,这才进去。 “您快请进。”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和尚看到有外人到,立刻笑着跑过来行礼:“外面寒冷,快请进,避避风。” 裴子云点首:“问你件事,浅冈旅店送来的棺椁,可在你们寺里?” “啊!您是说山崎君的棺椁吗?就在里面,正由师父念经超度呢!您要过去看看吗?”小和尚虎头虎脑问。 裴子云点点头:“正有此意。” “那您请随我来,我带您过去!”小和尚说着。 日本神社一般不参与丧事,请和尚料理后事是常有的事,也因此在百姓密集居住的地区,都会有一两座不大寺庙。 它们未必很有名,甚至面积不大,里面只有几个和尚,但这种寺庙存在,也算是一个当地富裕程度的坐向标。 浅冈旅馆送棺椁过来的白鸟寺,就是一座和尚不多的普通小庙,但看建筑,应该也有一些年了。 裴子云走进大殿,见到替山崎一郎念经的几位和尚时,态度很礼貌。 “山崎君的事,有劳几位了,这是香油钱,还请多多费心。”裴子云丢出了一小袋银子。 反正这次去平安京,携带不少银钱,裴子云可不是真正的土著,不必考虑回程,可以大大方方的用出来。 更不要说,这三天三夜,杀了七处妖怪,妖怪处骷髅堆里,其实也有金银,虽每个都不多,积累起来不少了。 “啊,感谢供奉,佛祖必会看见的。”白鸟寺这种普通小寺庙,基本就靠着替人念经做法事来维持生计,见裴子云出手大方,几位和尚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几分。 裴子云付完香油钱,没有立刻走,而站在殿侧,看着这几位和尚继续给山崎一郎念经超度。 在一阵阵的佛经声中,僧人敲动木鱼,念起真言:“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众僧齐声梵唱真言,殿堂间渐渐弥散出一股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裴子云抬首看一眼殿中端坐着高大佛像,宝相庄严,在晨辉照耀下,仿佛正俯视着殿中的景象。 而随着梵唱,佛像身上有淡淡金光洒下,原本萦绕在棺木内丝丝灰黑气消除,甚至淡金光抵达身侧时,微微一动,又绕着滑过,他因杀戮而稍躁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对于平息戾气,诵经声的确有效果。 看着这个,裴子云陷入了沉思。 “至少从这神光看,背后之佛是阿波罗级别。” “但希腊之神相对排外,而在佛寺之中,就算是我这样的外神(神系之外),只要没有敌意,佛光就平静以待。” “公允的说,佛道是最平和的神系了。” 才想着,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的凄厉叫声传来,众人望去,就看到一队武士在门外直闯进来,已到了殿外,为首武士正一记沉重的耳光,将小和尚打翻在地,态度十分恶劣,不过总算看在神佛的份上,没有把阻挡的小和尚砍翻。 “这位大人,小徒年幼无知,还请您网开一面,不要计较……”住持见到这一幕,心下一惊,忙上前说着。 “滚开!”抬眼看到裴子云在殿里出来,武士直接指向裴子云,喝着:“山田信一?” “是我。”强烈既视感让裴子云立刻明白了,几步下了台阶,不慌不忙应着。 迎着寒风,武士握紧了刀,他虽瘦,但长得颇凶悍,此时露出怒容,就更能令人颤抖。 “山田信一,我是检非违使厅的芦田廉也!”芦田廉也的目光紧紧锁住裴子云:“为尊亲王病重,有人怀疑是你施咒为祟,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一挥手。 身侧立刻走出两个身材高大,训练有素的武士,朝裴子云扑过去。 “可笑!” 不管是什么时代,官府与巡捕总是这样风格,裴子云含着冷笑,刀光一闪,两个扑过来的武士就连退数步。 “啊!”彻骨的刀气让他们一颤,惊恐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胸衣裂开,裸露出的皮肤上,有着一道淡淡的红色刀痕。 山田厉害如斯,盛传可以赢过坂田金时,竟不是谣传? “你敢反抗?” 检非违使厅,其职责顾名思义,是取“对非违(非法、违法)予以检察”之意,权力最盛时大体包括对平安京地区的治安、缉拿、审判,虽裴子云这次控制力道,没有杀人,可这举动,还是让芦田廉也的眼中露出杀意来。 这是对检非违使厅权威的挑战。 “无凭无据,你们想来拿我,反抗又如何?”裴子云嗤笑一声,就凭一句话,就想让他束手就擒? 别说是无凭无据,就算是铁证如山,又如何? “无凭无据?亲王何等尊贵,你不过是一个乡下武士,难道亲王还能为污蔑你,让自己重病不成?可笑!”芦田廉也大笑,随后冷冷地说:“既你不肯老实跟我们走,带你首级去见亲王殿下,想必也是可以!” 气氛顿时紧张,裴子云冷笑。 最近几天,自己连杀妖鬼,虽别人不清楚自己每杀一个,就力量增长一分,但谁都看出情况不对——山田信一肯定有用意——自然要阻止。 可这人是不折不扣的蠢货,受藤原家支持的源氏武士都没有出头,他却出了头,原本一刀不杀人,是不想中计,便宜了别人。 现在既找死,就怨不得了。 裴子云眸一沉,木刀徐徐举起。 “且慢!”一队武士急匆匆进来,为首是裴子云见过的坂田金时。 此时坂田金时沉着脸,一到就立刻喊停:“阴阳师正在占卜亲王的事,还没有出结果,你们不得对山田君无礼!” 随后坂田金时又对裴子云一低首,诚恳说着:“山田君,亲王突然病重之事,涉及皇族安危,这不是小事。” “亲王府的人怀疑此事与你有关,当然,施咒巫蛊之事,我自相信你这样的武士,不会做出这等行径,但旁人不知你的品行,有猜疑也理所当然。” “山田君,不如你随我回去,见一见阴阳师,如何?” “有什么话,也可以当面辩解。” 这话很诚恳,裴子云没有立刻说话,目光不经意掠过坂田金时,看向了远处的亲王府,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只是微微一笑。 “重重杀气,似乎末日将至。” “源氏武士受命于藤原家,藤原家掌握慑政,去年,长保元年(999年)七月十一日,为了议定建造内里宫殿之事,举行御前公卿会议。” “结果公卿名单是左大臣藤原道长、右大臣藤原显光、内大臣藤原公季、大纳言藤原道纲、藤原怀忠,中纳言藤原实资、藤原时光,参议藤原怀平、藤原公任、藤原忠辅、源俊贤11人。” “可以说,朝廷大臣,尽被藤原家占领——这是朝廷最大的力量,但天皇也不可小看。” “检非违使厅或是嵯峨天皇的弘仁年间建立,对弹正台、刑部省分权,直属天皇,由藏人所负责,以亲王病重为理由,说动了检非违使厅来擒拿于我,这可以理解。” “我要是束手,自然就死路一条,而反抗和袭杀检非违使厅的人,就自然恶了天皇。” “这样就保证两大朝廷势力联手绞杀,可所谓天网疏疏,恢而不漏,断不可能给我留下破绽。” “刚才喊停,并不是敌人宽宏,而是在这里厮杀,不在包围圈,说不定给我逃出去。” “必须进口袋阵。” 裴子云是兵法大家,曾指挥千军万马,对体制也有深刻理解,只是一扫,心中有数,知道这是设下陷阱,等着自己送上门。 但裴子云心中憋着一股戾气,本想发泄一番,本就没有打算避开,收回目光,他对着坂田金时轻轻一笑:“好,可以!” 虽唯一疑惑就是,为什么藤原家,与背后的黑手有关,但到这步,已经无所谓了——既想杀,就开杀。 裴子云的反应,有些出乎坂田金时意料,他不由心里不安,强着忍下,一伸手:“山田君,请。” 无视怒视自己的武士,裴子云按了按刀,大笑一声,举步出行。 第七百十七章 请您尽忠吧 白鸟寺外面,一群武士将这座寺庙团团包围,大有连只飞鸟都不放出去的架势。 可无论是检非违使厅的人,还是源氏武士,心里都有些不满。 唐国有句古话,叫做杀鸡焉用牛刀。 这些人,哪怕是地位最末等,也是身经百战,可令乡下武士闻风丧胆,现在却要为了抓住一个乡下来的少年武士齐聚至此。 这简直就是羞辱! 但谁让这是来亲王府的命令,虽平安京里最炽手可热权贵并不是皇族,亲王也远不如以前尊贵,但那也要分跟谁比。 跟他们比,为尊亲王依旧是高高在上无法触及的月亮,他们这些尘埃,能为亲王效忠而死,那是天大的荣誉,可以让家族后代骄傲。 也因此,哪怕表情勉强,可当裴子云从白鸟寺里出来时,他们虎视眈眈站在门口,刀尖对举,十分尽责。 “都将武器收起来!”随后出来的坂田金时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立刻皱眉说着。 武士见他发话,这才收刀入鞘。 “坂田君,只有你一人过来吗?”下台阶的同时,裴子云问。 坂田金时看向裴子云,蹙起了眉:“山田君,你是不是并不信我的话?” 这是打听虚实? “怎么,你以为我想趁机逃走?”看破坂田金时的想法,裴子云笑了几声:“我既然已答应跟你回去,就绝不会失言。” “那你的意思是……”坂田金时问着。 “不过是好奇,所谓的源赖光四天王是什么样子罢了。”说完这句,裴子云就不再多说了,带着微笑,视线也转向远处。 对平安时代的著名人物,左大臣藤原道长、源赖光四天王、安陪晴明、平安三才嫒,他其实是有份好奇。 如果可以,他也想与之相见,结交,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才学与风雅。 但现在与之敌对,也会毫不迟疑斩杀。 这就是裴子云对待历史名人的态度。 发现裴子云的表情冷淡了下来,坂田金时也不说话了,彼此交手过,他心中对这个人佩服,此次奉命来抓人,心中也有些别扭,但却无法抗拒主命,这时只得沉默了。 队伍里职位最高的坂田金时沉默了,别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于是回去的路上,这一群武士,安静得只能听到脚步声,这不仅吓到了碰到的百姓们,还引来几拨路过武士的观望。 在平安京的武士,没有不认识坂田金时,跟着坂田金时的裴子云,因此想不被注意到都不可能。 “此人是谁,似乎是个武士?” “看衣着,并不是贵族,可气质却不像是武士……” “能跟在坂田大人身边,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这等相貌气质,一定出身于贵族甚至公卿之家……” “胡说,公卿家的人,怎么会去当武士?” 窃窃私语声,让坂田金时再次将目光落在少年武士身上。 其实第一次见到裴子云起,坂田金时就一直揣测着山田信一的身份,虽来历被查得明明白白,可这人的气质,与出身完全不相称。 明明只是小家族出身的乡下武士,可一举一动间,有着贵族都难以匹及的风范。 在平安京这种讲究容貌和风姿之地,实在过于耀眼一些。 只可惜,亲王的病情真与他有关的话,山田信一本人再出色,也只能注定成为枯萎的花,再不能绽放了。 这样想着,坂田金时有些唏嘘。 不过这种心情,裴子云是无法体会了。 一路走来,裴子云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当到亲王府门前时,感觉就更明显了。 抬首看去,府邸上空咆哮的狰狞巨兽模样的黑气,盘踞不散,在他抬首瞬间,突然就俯冲下来。 裴子云冷冷看着它朝自己冲过来,一步不退,在即将相撞一刻,巨兽突然就嚎叫着散开了。 坂田金时眉一皱,察觉到了裴子云身上一瞬间迸出的杀气,立刻警惕看过来,意有所指:“山田君,一会见到阴阳师大人,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请不要冲动行事。” “多谢坂田君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裴子云淡淡回着。 坂田金时碰个软钉子,摸摸鼻,不再多说,带着众人进府。 在坂田金时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一个院子。 让裴子云稍有点意外的是,站着不少人的院落里,有一道靓丽身影也在其中。 “和泉式部竟也来了?就不知这是亲王的意思,还是王妃意思了。” 裴子云看向面带担忧的女子,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亲王妃,在看到他进来,立刻脸色一沉。 “武内大人,这就是山田信一,自此人与亲王见过面,亲王就身体欠安,最近更是昏迷不醒,你快看一看,是否就是害我夫君的罪魁祸首!” 指着进来的裴子云,王妃着实不客气。 坂田金时都忍不住蹙了下眉,但这种场合,没有贸然插话的份,只能忍下。 不仅这样,还得防备着山田信一突然发难。 山田信一是能与自己抗衡的高手,真被占卜出是作祟之人,今天怕难逃一场血淋淋的死斗。 与裴子云恶意猜测不一样,坂田金时奉命行事,其实并不知道太多内情,由他本人的意愿来讲,坂田金时是不希望山田信一就是作祟之人。 不过,是不是不由坂田金时说了算,被王妃请来的阴阳师,是阴阳寮的次官,仅次于阴阳头,官品从六位上,虽并不位高权重,也比不上安陪晴明能与藤原道长挂上线,晋从四位,但也算是官方阴阳师顶尖,常年游走在权贵间,就是坂田金时也是不愿意轻易去得罪一个阴阳寮次官。 更不用说,王妃很信任这位。 想到这里,坂田金时忍不住看向裴子云。 裴子云态度坦然,面对着横眉冷目的亲王妃,以及看过来带着审视的中年阴阳师,只是一挑眉,面带嘲讽,一语不发。 和泉式部却带着些惶恐看去:“山田君,你快解释,我并没有与你勾结,向殿下作祟。” 这里还有和泉式部的事? 裴子云对接下来的发展更好奇了。既背后势力想要让他来亲王府,就不可能让他摆脱逆贼身份,如果预料没错的话,接下来的占卜,结果不会让和泉式部满意。 看了一眼和泉式部,裴子云冷笑,平静看向正准备当众占卜的阴阳师。 面对这目光,阴阳师手轻轻抖了下,但很快平复下来,一脸严肃闭上眼睛,两只手交叉相握,结出快而复杂的一串手印,随着低声吟唱,周围明显出现一种气息,这种气息水波一样,以这个阴阳师为中心,朝外面一波波荡去。 当这种气息触碰到和泉式部跟裴子云时,突然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和泉式部跟裴子云的背后,都瞬间冒出与鬼影,各与两人面孔相似,并在波光下,嚎叫着消逝。 “啊,是鬼!” “果是他们干的,竟敢咒魇亲王!” “逆贼!” 一时之间,人人大怒。 亲王妃在侍女搀扶下才站稳身形,震惊指着和泉式部:“你竟然不顾殿下的情谊,做出这丧心病狂的事!” 随后更对裴子云怒目而视,冷冷说着:“还有你,没想到你竟是橘道贞派来的死士,为害亲王,以下乱上,来人……” 她就要命人拿下裴子云,坂田金时深深的吐口气,他不是没有看出花腻,但事已到此,以他的立场,就别无选择了。 “对不起了,山田君,不管你是不是无辜,为了朝廷和亲王的威严,只能牺牲你了。” 口中却说着:“王妃,且慢!” 这种危险的人,怎么能这样轻慢的拿下? 岂不闻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出身藤原家的王妃,却不理解坂田金时的意思,冷冷质问:“坂田君,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是打算袒护这个逆贼?” “王妃,山田君好歹是橘道贞大人的武士,这种恶鬼作祟的事,若放到明面上,不仅会牵扯到橘道贞以及橘家,而且还会影响亲王殿下的名誉。不如就令山田君当场切腹吧,这样,不仅能够保全武士的体面,而且也不会牵连山田家跟橘道贞大人。” 王妃与坂田金时目光碰撞,瞬间明白了意思。 说到底,若山田信一只是个普通的武士,这样命人拿下也就拿下,可问题是,山田信一曾与坂田金时打成平手,一旦有问题,就会血溅五步。 王妃有些发寒,觉得自己冒失了,说着:“你说的有理,就依你吧。” 但这样旁若无人就试图给裴子云定下生死,裴子云冷眼旁观,只想笑,这种以亲人威胁之的手段,也是官府常有的套路——以化解死斗而宰割之。 坂田金时得到王妃允许,暗松口气,暗暗示意外面武士戒备,准备围杀,转脸就对着裴子云:“山田君,武士承主君之御恩,必当奉公效命,虽讨死也再所不辞,不管你是不是咒魇亲王,但为了您的主君橘道贞、和泉式部夫人,以及在和泉国的山田家,请展露您的忠义尽忠吧,拜托了!” 裴子云忍不住笑了。 原来,和泉式部到场,就是这人质作用吗? 才笑了下,突然之间,刀光一闪。 “铮!”早有准备的坂田金时架住了第一刀,心中一沉,终还得与山田信一进行死斗,口中喊着:“护住和泉式部。” 这可是最重要的人质,如果山田信一不顾,天下就没有此人能走的路。 只是话还没有落,刀光一闪,人影左掠,而早有准备的武士拔刀截出:“杀……哎呀……” 刀光闪过,三个武士昂面而倒,血在胸腹之间涌泉喷出,接着一闪,裴子云就到了十几米外。 “山田居然要逃?这样不顾主上和主母的人,简直闻所未闻!”亲眼目睹裴子云冲杀出去,阴阳师简直惊呆了。 王妃险些晕过去,坂田金时咬着牙,沉声说:“王妃不必急,我们早有准备,无论他向哪个方向逃,都有阻截!” 心中对裴子云的敬意一扫而光,这样卑鄙之人,竟然不乖乖切腹,枉费自己刚才还想等山田切腹后,令所有武士都拔刀致敬。 而裴子云根本不知道,只是前冲,就算知道也是不屑,论本质,所有尊敬都是为了轻松宰杀敌人的伎俩,会这样想的人就是天生奴才。 坂田金时才义愤填膺说着,就听到一道怒吼传来。 阴阳师立刻惊喜:“是卜部季武大人!” 接着,四面旗帜升起,就在府邸四周,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外面的喊杀声。 原本提着心的众人,顿时放下,阴阳师抚掌而笑:“不仅仅是卜部季武大人,四大天王这下全到齐了,山田就是再厉害,也是插翅难飞!” “杀了此贼,再灭和泉国山田一族!” 第七百十八章 卜部与坂田已死 才冲出去,就看见了雪中的旗号与刀光,令人止步,天空乌云密布,为首的是火把照得青白的削瘦脸颊。 武士首领挥手:“山田信一,我是赖光公座下卜部季武,我惜你是个武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投降吧!或我可以帮你在亲王跟王妃面前说情,留你一命!” 裴子云冷笑不语。 这样的反应,让卜部季武知道,对方必不肯束手就擒。 “既然执迷不悟,就受死吧!”卜部季武拔出刀,冷冷说着。 跟在卜部季武身侧武士,拔刀涌出,这时慢慢拉开距离,呈扇形,将裴子云围起来,试图阻住裴子云所有逃走的路线。 仅仅是这点人? 裴子云一眼扫过,不过二十余武士,有悟于心,或者这时,家族武士团规模并不大,当下深深吸了口气,说着:“你以为我会逃?可笑。” 人影乍现,人已冲锋。 几乎同时,三个武士大喝一声,刀光直斩,一人直攻,二人侧杀。 只要一人能阻得山田数秒,就能将敌人斩杀,这正是军中兵法。 “噗”一声,刀光令人目眩,扑上去的人分出,下一刻,二个武士扑地,脖、胸各中要害,眼见不活了。 还有一人小臂齐肘而断,鲜血飞溅,惨叫跌下。 “山田!”相貌冷峻的卜部季武怒吼,森然气质尽显,再不说话,直扑上去,才举了一步,裴子云身子一闪,刀一挥,抹过一个武士的喉。 武士本冲过来的身体,顿时失去控制,一蓬鲜血喷出,淋在雪上,这武士奔了几步,栽倒在雪中,瞪大的双眼,一时还不死,喉咙格格作声。 下一刻,卜部季武的刀光落下,裴子云举起木刀,两刀相撞,二人四目相对,抿唇不语,接着分开。 “八嘎!”卜部季武只觉得一股异力冲上去,沿着手臂而上,重重击在身内,顿时一痛,当下表情不变,鹰目微寒,紧紧咬牙,重心下沉,保持身体平衡,可双脚还是后滑一掌之远。 按理,自己所持之刀,质地上乘,可与木刀相击,震得胸腹疼痛。 “这是什么刀法?”卜部季武心中惊骇,虽听坂田金时跟渡边纲说起过山田信一,也相信这两位同僚不会胡乱吹捧一个乡下武士,可即使这样,亲自与山田交手,对方带来的恐怖感,还是让他心神大震。 “杀!”两个武士久经战阵,趁机扑上,刀光再斩。 “可惜!” 不同世界有不同规则,大徐的暗劲无法在这世界使用,只能通过灵力模拟,只是才一出体,十成有九成被世界抵消,更不用说,眼前武士配合默契,根本没有多少机会。 “既是这样,先杀党羽。”裴子云人已顺势后退,奇的是,人在后退,而刀直斩而下。 这动作非常简单,但对面武士就是无法躲避! “噗”武士突站住,一道血痕在额到眉心出现,根本没有切开,但人站着,大脑已被一道灵力所化的刀气切入,顿时毙命。 “杀!”卜部季武人刀一体,扑了上来,裴子云早已料到,“铮”一声响,及时挡开了攻来一刀。 月清冷的光芒下,裴子云挡住了这刀,并不缠战,陡然后退,但只是一挥,“拍”一声,带起一股血泉,又一条削断的手臂落在雪中。 被斩手的武士,脸上竟一点也没有痛苦,只是顿时多了几分凄然和决然,拼死扑至,就要抱住敌人同归于尽,但裴子云向侧一步,刀光一拉,这武士刚刚冲出一步,只觉得一凉,一截已划过了胸,虽才一道血痕,武士尚剩的手徒然想捂住,跌了下去。 短短几息时间,地上已满是尸体。 血腥味弥漫在鼻间,卜部季武连连追杀,看似占了上风,心情却越来越重,他所经战役颇多,所遇对手亦多,可山田信一这样让他生出有心无力之感,还是第一个。 无情、狡诈、精通兵法,甚至把兵法融入了刀法,每击必是薄弱之处,从不给予两人围攻之局,这种感觉,让他不得不承认,就是无论是年龄、体力、武技,他已被这少年武士比了下去。 假以时日,此人必能成比自己四大天王更有名的剑豪! 但此人最可怕之处,是性情桀骜,没有羁绊,悖戾僭逆,莫此为甚,就算拼了命,也得斩杀此人。 要不,必是日本之大患,说不定比酒吞童子更甚。 这样念头一起,卜部季武就怒吼一声,更狠更快砍向裴子云,刀刀相套,配合多年战役参透出的步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打得大乱。 不过这对本人也有着限制,几乎透支精神体力,如果不是紧要关头,这样断不会使出来。 但眼下,必须要尽快纠缠住敌人,刚才说的长,才短暂十几个呼吸,不过只要再拖一点,别的队伍就可赶至。 “可笑!” 裴子云又岂会如他所愿? “不愧四大天王之一,刀技出众,非普通武士可比,不过,再战下去,怕也没什么意义了。” “必须赶尽杀绝,趁着没有合围,各个击破。” “这就是兵法奥意。” 心念这样,刀光大盛,正巧这时一个武士扑至,陡然间,一刀斜刺入腰际,只一抽,双眼睁得极大,血是喷泉一样喷出,并且正巧喷至卜部季武脸面——到这时,连裴子云都无法只留血痕优雅杀人。 但可以用上一切可用之因素。 被鲜血喷了脸面,卜部季武一时视线模糊,惊骇之余,就要后退,原本以为刚才山田信一就已使出了全力,此时才认识到居还留了余力,这实在可怖。 但一想到山田自自己这里突围出去,就可能鱼入大海,再难捉到,顿时咬牙:“不成,不能退!此人这样厉害,又是年少,若放走,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只要再拖住对方一段时间,就可等到分散在三个方向的援军,他已在这里拖住山田信一一会,从内院及别的方向追赶的人,就算再慢也该到,只要三位同伴有一个先赶到,二对一,不信山田信一还能撑得下去! 果然,就在这时,有喊声突至。 “我渡边纲来也——逆贼休走!” 眼角余光看到熟悉身影持刀飞奔而来,卜部季武大喜。 渡边纲! 同是四大天王,实力可是四人中第一,若对方到来,二人联手,逆贼可杀! “渡边……”不料,这一声惊喜才喊出,就发现自己声音卡在嗓子里,不,不是声音卡住,是有种冰冷的力量,一下子抽走了全部力气。 裴子云收刀,疾闪。 “休逃!”渡边纲才扑至,就看见山田信一闪身,虽不解自己同僚没有及时拦住,但眼下危机时,自顾不上质问,立刻追去。 才追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渡边纲脚步一顿,一回头,入目顿时一惊,只见卜部季武本来完整的头颅,突然整个整个天灵盖落下,又红又白脑浆直接暴露在空中,而这失去了天灵盖的人,明显惊骇之极,刚才才硬发出一声惨叫。 “卜部君!”渡边纲瞳孔一缩,折返奔过去。 才到了前面,同伴已大睁着眼,倒在地上,不用摸气息,就知道人已没救了。 一招毙命,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刀! “卜部!”回首一看,裴子云已消失不见,渡边纲不由悲愤之极,这时,还剩的两拨人也已赶到,领队的分别是碓井贞光跟坂田金时。 “卜部君!”坂田金时先一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眼前一黑,被副手扶住才没有摔倒。 碓井贞光也极是暴怒,不过修行过巫术,更看淡生死一些,勉强平静下,立刻对渡边纲说:“逆贼既杀了卜部君,就是我们的死敌,不能让他逃了,你可看到他往哪个方向逃了?” 见渡边纲神情还恍惚,碓井贞光顿时皱眉,但也知道大概是因同伴之死而慌了神,不好责备,当下持咒默念。 “往那面去了,跟我去追!”见有黑气飞向一个方向,碓井贞光立刻喝着,率先就追了出去。 渡边纲这时也清醒过来,面带羞愧,对坂田金时说:“金时,你留下来给卜部君收敛尸身,我去助碓井君追杀山田!” 说着,便带着愤恨,率着余下队伍追了上去。 此时此地,只剩下一个坂田金时,风呼啸而过,这四大天王中出身普通的武士,忍不住含泪,持刀过去,蹲下身,看着眼睛圆睁死不瞑目的卜部季武,更悲从中来。 想四大天王,不止是齐名武士,更是相伴许久的同僚、同伴、战友,本以为会一直跟随源赖光殿下,从没想过,卜部季武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如果说,此前,他对山田信一还有一丝英雄惜英雄的遗憾,那此刻,充斥在胸口的,就只有愤怒和杀意。 “卜部君,你等着,山田和他的全族,都得死!” 坂田金时愤怒咆哮着,将刀放在地上,伸手将卜部季武圆睁的眼眸抚上,又扶起,揽着尸体,打算背起来带回去。 结果才扶起,腰间突一沉,坂田金时立刻看去,只见着尸体双手,突死死抓住了自己。 “蓬”接着,不等坂田金时反应,尸体轰一声,迎风自燃,窜出白色火焰。 这妖异,是敌人的妖术。 坂田金时大惊,死命一挣,就在这时,只听“噗”一声,刀尖自胸冒出,透出了半截。 明明是木刀,刀身已带着寒光。 “你……你使诈……”看着去而复返的山田信一,坂田金时口中鲜血涌出,返过头来,目光紧紧锁住面前少年武士,眼睛里流露出愤恨与鄙夷。 山田信一,这是用了诡计,调虎离山,分散剩下三人,这不符武士之道,裴子云却根本不受影响,淡淡说着:“兵者,诡道也,各个击破,不是最基本的道理吗?” 说着,木刀一抽,看着坂田金时不敢置信慢慢地倒下,没了气息。 “兵法之道,在乎一心。” “卜部与坂田已死,接下去,并不是追杀还有队伍的余下二人,而是杀向空虚的亲王府。” 裴子云只是冷冷一笑,举刀跨入亲王府。 一举一动,尽数暗合兵法要旨。 第七百十九章 山田悖戾僭逆 庭院中,王妃已安坐,而坐在风炉前的侍女,手中茶刷子发出轻响,与雪花落地声融成一体。 “血光冲天,杀戮正盛。”虽没有跟出去,阴阳寮次官的武内启介一直占卜着战事的吉凶。 此时血光冲起,下意识就认为,是山田信一被诛杀了。 松了一口气同时,武内启介也忍不住暗暗咋舌。 要说,山田信一不过是乡下武士,如果不是王妃相请,又涉及到为尊亲王重病的一事,是断不会因一个乡下武士就过来。 阴阳寮里,自己地位仅次于阴阳头,些许小事,派个阴阳师过来不就成了? 可谁让亲王虽不掌实权,可亲王妃却是藤原家的公主,藤原家权势滔天,自己是断不敢轻视,话说,就算是安陪晴明,能抵达阴阳师可望不可及的从四位,不就是侍奉藤原道长,获得了举荐吗? 但来了王府,见了山田信一,发现山田身上很不同寻常,这让武内启介很是不解,但事情紧急,也没有时间去探究对方的来历。如今看到血色翻腾,心中倒有些唏嘘。 这时,侍女恭敬的说着:“茶来了。” “啊,多谢。” 武内启介按照茶道礼节恭敬接过茶碗,感觉心蓦宁静了,一切烦恼都溶入了茶水,当下啜饮而尽。 只是把茶碗还给侍女,看了庭院一眼,暗暗树里吹来阵阵寒风,不安感突然掠过心中。 “想必,山田若不经此事,日后倒可能有些成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这里,武内启介遂笑着:“王妃,你看,东有血云翻腾,这乃吉兆,必是山田被诛杀了,您可以安枕无忧了。” “不,不曾见到山田的尸体,我心里始终不安。”亲王妃犹自朝着望去。 武内启介的笑容就一僵,随后生出些许不满。 虽说与王妃之间,他为卑,对方为尊,但作一个阴阳师,被对方质疑占卜,也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看在藤原家,大概已甩袖而去了。 侍女十分敬畏武内启介,听他一说,就立刻信了。 其中一个女官劝说:“王妃,山田不过是个粗鄙的乡下武士,武内大人的占卜术,您之前不也看到了吗?既武内大人说山田已伏诛,就不会有假,您已累了一天了,不如现在去休息一下,亲王殿下可还需要着您。” 别的人亦是相劝。 王妃微沉着脸,还是点了点首,感叹:“哦,是这样吗?那让人将王府收拾妥当吧,断不可让污秽再进入内院。” 又对武内启介微微一礼:“今日之事,您实在辛苦了,待亲王殿下醒来,我一定会替您叙功。” 武内启介别管心里怎么想,脸上还是要带着笑,谦逊:“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是……” 正说着,发现面对自己的王妃跟侍女突露出惊恐,仿佛见到不可思议的景象,心里顿咯一下,立刻转身。 “啊!”一个染血的武士,重重在内院门口跌了进去,接着过来一人。 “山田!你、你怎么还活着?”见少年武士进来,木刀不断滴血,虽相貌出众,却犹如恶鬼,武内启介身体发抖,内心惶恐。 山田信一还活着,占卜出的死去的人是谁? 难道是四大天王中一个,甚至不止一个? 这事太过荒谬! 源赖光不死,这四个武士不会死,并且这四人是武士中的顶尖,给乡下武士给斩杀,令人惊骇! 武内启介不敢深想,见少年神情冷厉过来,立刻捏指念咒。 “式神缚!” 随着咒,灵力和渔网一样,瞬间将对方罩住。 这是武内启介的绝技,能在阴阳寮里坐到次官的位置,他的手段自然不会只是占卜而已。 虽然不如阴阳头及一些以攻击闻名的阴阳师有名气,可武内启介也有自保的手段,这就是最耗费灵力一个。 但与此同时,也是最厉害的术法。 虽只能撑过一小会,但只要将对方牢牢困住,就可以命人将其斩杀。 阴阳师,怎么会和粗弊的武士一样,挥刀杀人呢? 就算是妖怪被束缚,也可用这法术斩杀,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类武士! 武内启介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想起这术法太晚,若刚才山田还没有逃出时就使出这一术法,又怎会有现在的危机? 看着光网顷刻间将人笼罩,武内启介大喝:“快上前斩杀。” 说着,不敢放松,念咒更专心,眼见着一个侍女灵活,立刻拔出短刀扑上去,灵力之网更束紧。 “蓬!”只是更束紧,就撞到了一个厚重巍峨的存在。 明明眼睛看过去,被罩住是山田信一,可在灵感感觉到的完全不同,被束缚住的,隐隐是一座山! 武内启介立刻受到反噬,一口血喷出,才想说话,眼角看到了一道寒光。 “啊——!” 从旁人视角去看,看到景象其实是这样:阴阳师念咒,下一刻刀光一闪,随着喷起的鲜血,阴阳师脖腔上已空无一物,一颗首级落地,滚在雪地中,眉眼尚动,似乎还没有立刻死。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在侍女发出惊呼声同时,山田信一跃起,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刀光一斩,直杀向王妃。 缩在一侧瑟瑟发抖的和泉式部,一直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直到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裴子云根本没去理会她及侍女的尖叫,一刀斩下,离王妃的眉心,只有发丝细微距离。 瞬间,这一刻停顿下来,一道虚影自王妃身上撤出,身姿曼妙,论容貌,比藤原家的公主要美上数倍,堪称绝色! 这女子带着惊惶逃出,但裴子云根本没有怜香惜玉,刀光毫不迟疑,只是一转,就斩了下去。 “噗”女子的女帽一下斩破,黑发顷刻散落,容姿之美,难以形容,但这些都不是第一时间引起众人注意,女子顶上,一对堪称恶鬼的角,也随之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啊,是恶鬼!”哪怕之前想要扑过来誓死保护王妃的侍女,也不由得面露惊恐,停下了脚步。 裴子云的刀,被角抵抗住,但下一刻,角分开,一束血痕在她额到眉心、鼻尖到下巴,平均分成两片。 这次,她一动不动在原地,顷刻,白色火焰骤然而起,将她吞噬。 火焰焚起同时,一股臭味也随之弥散。 到了这时,谁会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山田信一作祟,分明是王妃被恶鬼附体! 裴子云杀得恶鬼,看了一眼房间内,亲王虽还活着,却也不久了,至于王妃,已被刀气所伤,不出数日必死无疑,不必补刀了。 耳朵一倾,就收刀,从容而出。 庭院中静了许久,众人才醒悟,对视一眼后,扑向了晕倒在地的王妃,至于刚刚斩杀了恶鬼的武士去了哪里,她们根本不敢管,更不敢去看。 几乎同时,刚才追出去的渡边纲和碓井贞光就已眼睛血红的冲回来。 “王妃!山田狡诈,去而复返,我们中计了!” 结果一回内院,就看到被一众侍女呼唤着的王妃人事不省,而阴阳寮次官的武内启介已人首分开,顿时一股寒意甚至冲掉了愤怒。 渡边纲随手抓过一个侍女,厉声问:“山田可是来了?” “他、他……”本经历一场惊吓的侍女,在这狰狞表情下,哪里还说得出话? 渡边纲心中大恨,一把推开她,就要往里面冲。 “渡边君,不要冲撞亲王殿下!”碓井贞光还知道些分寸,虽心中悲愤,还提醒着同僚。 而就在这时,里面有人大喊:“来人啊,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去了!” “可恨!”渡边纲一跺脚,知道今天不仅折损大将,且还任务失败,怎么去见源赖光? 但转身的瞬间,就突生一计。 “碓井君,山田悖戾僭逆,竟杀了为尊亲王殿,这事我们必须立刻报告给赖光公跟左大臣,这等泯灭人性之徒,人人可诛!” “这……”碓井贞光一迟疑,山田信一虽杀了个回马枪,可亲王殿下不是对方所杀,那已病入膏肓了,连武内启介都毫无办法,山田何必再多此一举? 可一抬头,看到渡边纲双目含泪,想到惨死在山田信一手中的两个同伴,碓井贞光立刻下定决心,冷声说着:“对,我这就去向赖光公跟左大臣报告,必调集大军,将此逆贼剿杀。” 渡边纲拍了拍肩:“我在这里,随后寻你,你要小心,若遇到了山田,切不可恋战,只要通知就可以——你只要不恋战,山田也杀不了你。” 现在已损失了两人,四大天王只余其二,若再被各个击破,这平安京能制住山田信一的人,就又减损。 现在,就是动员赖光公的同僚,请左大臣下令追杀山田信一。 虽用人海战术本是武士所不屑,但血海深仇却不能不报,为了诛杀恶贼,给同伴报仇,眼下已顾不得许多了。 碓井贞光与他目光一对,就明白渡边纲所思所想,沉重点了下头,奔出亲王府。 望着碓井贞光远去的背影,渡边纲一晃神,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四天大王中的三人,正背对着自己朝着远方而去,再不回头,唯留下自己一人。 这种不祥感觉,让渡边纲心中恨意更深,转身向王妃及侍女而去。 既要请左大臣藤原道长下令诛杀山田信一,为尊亲王的死因,就必须要按在山田信一身上,无论是不是山田,结果都必须是山田所杀! 第七百二十章 再杀碓井 “大人,我们是先回去向殿下(源赖光)复命,还是直接去左大臣府?”说话的这武士是碓井贞光的副手,一出亲王府大门,就忍不住问。 亲眼看到四大天王之二之死,素来坚信的这人,也忍不住心生怯意。 现在这情况,就算是赖光公也难镇压,只有请求左大臣了。 “混蛋,我们是殿下的家臣,直接去左大臣府,合适吗?”碓井贞光自己都心乱如麻,不计较手下的惶然无措,只是呵斥:“再说,左大臣能随便接见我们?” 说穿了,源赖光本人,都是藤原家的家臣。 左大臣藤原道长,事实上就是日本第一人,岂能轻见? “抱歉,大人……”副手立刻明白过来,羞愧的说着。 “先去见殿下,再由殿下禀告左大臣。”碓井贞光扫了一眼:“休得废话,更不要提分兵。” “不要再中山田的诡计,你我一起去。” “嗨!” 碓井贞光带着数十人奔在大街上,不是不想骑马或乘坐牛车过去,但平安京城内骑马奔驰,有可能犯了忌讳,而藤原府跟亲王府都位于贵族聚集区,现在寻马或是牛车,反耽误时间,远不如直接奔过去更快一些。 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士,论短途奔袭,自然不在话下,而个个身上带血,杀气冲出,途中遇到的路人,无不惊慌退下,让出路来。 才奔了一段路,就已出了亲王府这一片区域,前面一架桥出现,是通往源赖光府的必经之路。 只要经过了这架桥,再往前一段路,就可以望见外墙。 碓井贞光心中突有了一种不安预感,这让他不由脚步慢下来。 “大人?” 停下脚步,碓井贞光又感觉不到不安了,顿觉自己太胆小,难道经过了刚才的事,自己堂堂赖光公的四大天王之一,被吓成这样? 这简直就是耻辱! 想到这里,说:“继续!” 虽不明白主上在纠结什么,却立刻服从,应道:“是!大人!” 长桥转眼即到,此时不仅没有一个行人,就是附近也只有这一群武士,安静的桥上,几片枯叶随风吹过,冷风中,仿佛有人在悲鸣。 才一登桥,碓井贞光就意识到不对,伸手拔刀。 “噗!”桥洞翻出一道人影,一瞬间翻跃上来,刀光一闪,本钝黯的木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血光。 碓井贞光在这光下,眼一眯,心中恐惧顿时袭上。 同时,一道声音急切传来:“且慢!” 可刀光毫不迟疑,就在这时,副手本就半掩着,这时疾冲拦截,只听“噗”一声,布帛撕裂声,肉体连一挡的作用都没有,刀光将半片切开,继续斩下。 “嗡”碓井贞光的刀已格挡,身上突升起了一个青色光罩,似乎是一面光盾,将刀光挡在外面。 “噗”刀光只略一挡,就切开了光罩,继而砍下。 碓井贞光受此一刀,半个面孔斩开,一粒滚圆的眼珠自眼眶中跌了出来! 就算这样,只属一颗眼的碓井贞光,还是能在疼痛传来瞬间,看清楚偷袭者的样子。 是山田信一! 碓井贞光看着这个少年武士,甚至来不及有任何表情,整个身体后仰,沉重的跌翻在地,鲜血涌出,将桥都染成了血色。 “杀!” 接着毫不迟疑,德国当年所谓的闪电战,就是以雷霆之击,显示击溃敌人的反抗,使其不能合力。 裴子云精通兵法,真正把精髓融入武功中,自掌握战机。 “噗噗噗”声刀光不绝,裴子云以极快速度冲前,长刀挥动,每一次刀光一闪,都有惨叫和血泉飞溅,接着就是各种各样肢体。 等得杀穿过去,五十武士,已倒下了十余人,这才从突然袭击中醒过来,当下红着眼,就要拼命。 “住手吧!”河面再次传来了声音,似乎带着魔力,三十余武士身体一僵。 不去理会弥漫在鼻间的血腥,裴子云垂眸看了一眼死不瞑目一堆尸体,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的河面。 在普通人眼中,一条小舟上,一个男子立着,而在裴子云眼中,看到两个式神正手持划船的木桨,侍立左右。 赶来却没能及时制止这场杀戮,正是曾邀裴子云入府做客的安倍晴明。 “山田君,你的事是般若之祸,亲王殿一事也只是误会,你既已饶过王妃,何必赶尽杀绝,非要致他们与死地?” 安倍晴明穿着狩衣,在河面微风吹拂下,看起来很是洒脱。 刚刚目睹一场杀戮,还平静与杀人者对话,只是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解与郁闷。 裴子云望着舟靠近桥,一跃而下,落在甲板上。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冲着两个式神点点头,小舟很快调转方向,远离木桥,朝着远处行去,只留下醒悟过来,愤怒的武士不断跳下水。 当然,这是追不上了,就不知道冻死几个。 “晴明公,你说,这是般若之祸?”裴子云目视,嗤笑一声。 不同以前,自己这次降临,是敌人有意识进行,自然有着种种压制,这不过是其中一件。 现在说是般若之祸,之前为什么不说? “而且般若啊……”裴子云目光放远,叹了口气。 安倍晴明顿时挑了下眉:“山田君为何感慨?晴明还以为,山田君会深恶这种妖怪。” “晴明公说笑了,感慨与诛杀并不矛盾。若说厌恶,还不至于,甚至我对般若还有些同情。” “哦?”这可真是让安倍晴明意外了。 要知道自上次与山田信一接触过,他就已知道了此人性情,就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性情。 从山田信一在亲王府行动,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被杀般若是绝色,可山田信一的斩杀之刀,不曾迟疑过一丝。 此时裴子云却说对有着同情……安倍晴明虽没说话,表情就带出了一丝疑问。 裴子云并不认为这个安倍晴明是真实历史上那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传说之安倍晴明的力量,虽警惕,也当是可以聊一聊这种话题的难得之人。 “桥姬、女房、般若。” “这些女妖其实都是一个性质,就是代表着此世女子。” “此世,女子住娘家,走婚制。” “她们只能等待丈夫访问,可以说,在经济跟地位上,与别的女人不会有太大的冲突,不至于陷入内院纷争。” “但感情上,其实说不定比内院制更痛苦。 裴子云面朝河面,声音淡淡:“多少女人因久久无法见到丈夫,因此一腔寂寞转为恨意?这般若也许就是这时代特有一种妖怪。” 说到这里,裴子云暗带讥讽一笑:“右近卫大将之母,不也是受害者?” 写了《蜻蛉日记》道纲之母就是典型,954年,新婚半年,藤原兼家(后官至太政大臣)很有规律造访,但只有半年(到入秋)就不来了。 兼家久不来访,由于累积的不安和不满,作者精神恍惚,以至于想不开,欲一死了之,但想到留下年幼儿子道纲(后从三位右近卫大将)孤苦一人,不忍离开,转而想出家,藤原道纲痛哭也要跟随母亲出家为僧,见此情景,作者也不得不放弃出家,其吟诵的和歌“あらそへば”中,就包含无尽感叹。 裴子云说法,让安倍晴明很有些感慨,也有些尴尬。 藤原兼家之子藤原道长,就是现任左大臣,也是安倍晴明的恩主。 “山田君很清楚这些女子的苦楚啊,般若的存在,的确是因为嫉恨而生,多年独守空房,无法见到丈夫,寂寞得只能日日靠着回忆与思念生活,怎能不生出恶鬼?” “只是,既对般若都有所悲怜,为什么却对碓井这样不留情呢?” 正感慨,远远就听到怒吼声。 安倍晴明转身朝已远得看不清的桥望去,就见上面挤满士兵,怒吼带着那以压抑的悲意,显然渡边纲发觉不对赶过来了。 “为什么对四大天王赶尽杀绝……”裴子云这时也看去,认真回答着安倍晴明的问题。 “四大天王同是源赖光的家臣,情谊甚坚,就算不谈情谊,也是同一阵营,我别说杀了二个,就是杀了一个,就已没有和解的可能。” “既是不死不休,与其留下后患,不如全部杀了。”听着远处还算熟悉的怒吼,带着滔滔江水都洗之不尽的恨意,裴子云笑了一下。 “你听听,这个渡边的声音隐含多少仇恨,安倍,这是四大天王最后一个,你觉得我怎么样处置呢?” 裴子云看向安倍晴明,这一次直呼其姓,亦是一种态度。 “安倍晴明虽深不可测,非要为敌,亦不可留。”裴子云在心中想着。 安倍晴明在裴子云略带杀气的注视下,倒泰然自若,只是沉思,反在划船的两个式神受此杀气一激,身体一顿,警惕看过来。 安倍晴明示意它们继续划,神色平静看向面前的山田信一。 山田手中握着木刀,本是装饰品一样的存在,现在却闪着幽光,这不知道是吸取了多少鬼神之血,已经让这一把普通木刀,变成比这个时代口口相传的妖刀更妖异的存在。 安倍晴明目光又落在山田信一脸上,这少年武士常怀悲怜,却有胜过大多数人的冷漠,相信既这样说了,就没有回转的机会。 可任由放肆行事,平安京的威严何在? 更不用说隐秘的任务了。 想到这里,安倍晴明惆怅叹了口气:“山田君,我不能任你这样杀戮。” 安倍晴明观察许久了,自己虽有不少强大式神,但山田信一的刀光,鬼神都斩,开战结果难测,可他只得说着:“山田君,这是我的责任,您明白吗?” 裴子云听了话,抬眸看了一眼安倍晴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重重点头,感慨:“我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立场和义务,就算是安倍晴明也一样。 不过没有立刻开战,这样说时,裴子云一跃,虽离岸隔着几米,还是轻松直接跳到了岸上。 “那就再见了,希望下次,不至于刀刃相向。” 说着举步,正欲离去,安倍晴明就问着:“山田君,你接下来去哪?” 裴子云脚步不停,声音传了过去:“出京。” 坂田、卜部、碓井已死,源赖光必暴怒,既安倍晴明已摆了态度,那在平安京就不能呆了,而一旦出了平安京,任何追杀者都反过来成为猎物。 兵法已深入到裴子云的本质,在裴子云眼中,武功要晋大宗师,就必须同时是兵法大家。 指挥千军,与手中一剑,哪有什么区别? 第七百二十一章 以后不会再有 安倍晴明一惊,说着:“且慢!” 见少年武士停下脚步,安倍晴明抿了抿唇,问:“就算你能顺利出京,难道你就想成为藤原家、源氏的敌人,甚至整个王朝的通缉者?” 裴子云转过身时,挑眉问:“不出京,难道就不是了?” 安倍的话有些道理,源氏在这时间点上,就算不是藤原家的家臣,也是从属,两家联手就是这国家第一的力量。 就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凭借一己之力与源氏、藤原家作对,也是举世皆敌,可留下来,在两家大本营的平安京,更九死无生。 安倍晴明一笑,细长眸子真的和狐狸一样,闪烁着狡黠的光:“虽留下来依旧是他们的敌人,但可以不是通缉者。” “什么意思?”裴子云对视,慢吞吞的问。 安倍晴明乘着的小舟已稳稳靠岸,他缓步上去,声音低沉:“这平安京虽藤原家和源氏非常强大,可也不是他们一家之天下,能在他们追杀下拯救你的人,还是有的。” “你是说,天皇?”裴子云沉默了下,说。 “你猜的不错,就是陛下。”安倍晴明笑着:“陛下正是用人之际,你能凭一己之力,杀死四大天王中三人,也必上达天听,被陛下所知,这是你的机会。” 安倍晴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笑着:“藤原家位极人臣,又招揽了源氏,力量太大了些,陛下已启用平氏与之对抗。” “以山田君的力量,假使为陛下效力,日后将山田家振兴,是非常简单的事,就算山田君只想独善其身,也是有办法。” “我记得,藤原家本身就是你恩主。”裴子云不答反问。 这大体上是对,源平之战,其实就可以认为是天皇和藤原家的对抗,各扶持一支,只是在对抗中,两家都积蓄了巨大实力,超出了棋手的控制,等源氏打倒了平氏,就开创了第一个幕府——镰仓幕府。 源氏大权不仅仅凌驾于天皇和藤原家,就连现在卑贱的武士,也凌驾于公卿之上,但就算有这大势,裴子云也不信这鬼话。 原因很简单,裴子云目前的价值,不值天皇付出代价保住自己。 安倍晴明不知裴子云所思,一笑:“藤原家对我有恩,自然是对,可我不是藤原家的家臣,陛下虽仁德,委政于左大臣,但乃是神之后裔,天命在其身,晴明身受从四位,以是朝臣,又怎能去当藤原家的家臣?” 裴子云扯了下嘴角,对这个老狐狸无话可说,不过,也没有立刻否决了安倍的提议,站着陷入沉默。 安倍晴明却已看出他的心在动摇,继续说:“不过,山田君,主上虽可以庇佑你,但也不是没有要求。” “怎么讲?” “山田君之罪,就是涉及杀死亲王殿,现在虽揭穿了一半,但必须找到甚至杀死暗害殿下的大妖,此案才算了结。” “唯有你立下这个大功,洗清嫌疑,主上才能下旨赦免,让源氏与藤原家无话可说。” “这乃阳谋,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立于阳光下的办法。” 安倍晴明眯着眼睛,慢慢说:“虽杀死一个大妖确实有些困难,可对山田君来说,已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裴子云原本冷着一张脸,听到这里,突然笑了。 “可以。”裴子云非常干脆利索说,对安倍晴明的话根本不信,但杀死大妖正合自己之意,立刻打动了自己。 杀了大妖,在此世就可打破神人的束缚,一切都可横扫。 “好,晴明果然没有看错人。”安倍晴明抚掌而笑,随后问:“就是不知,杀死大妖,你需要多少时日?” 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如果允许我进宫的话,只需要一夜就可。” “进宫?”安倍晴明一皱眉:“进宫一事,我需要去请示主上,得到主上的允许才可以,你就暂住我家……” “我还是住和泉式部家,等待消息。”裴子云打断了安倍晴明的话,安倍宅有着各种各样结界,说不定能临时屏蔽自己感觉,他可不想一夜醒来,陷入了大围杀之中。 和泉式部家只是普通国司家的府邸,就安全许多。 安倍晴明深深看了一眼:“可以,不过相信我,只要你不继续惹事,藤原家和源氏,不会对你下手。” 既在此处达成了共识,裴子云自然就不用急着出城,乘坐着安倍晴明的牛车,再次返回了街道。 路过浅冈旅店时,发现这家旅店,已立了一个暂时休业的牌子,裴子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和泉式部所住距离浅冈旅馆很近,步行都不用太久,牛车行一段就到了。 “多谢。”牛车上跳下来,裴子云对赶车的式神说,少年式神忙挥挥手,架着牛车跑了。 裴子云失笑,看向这个来过府邸。 这看上去是橘府,其实按照平安时代的规矩,很可能还是和泉式部娘家出的房子,没有办法,平安时代的规矩,就是女方出房,还得侍奉丈夫衣食,假如有了孩子,也是女方的责任。 橘府跟上一次到来时有些区别,原本看上去有些贵气的府邸,此时看来意外透出了一些萧索。 曾经打扫干净门前,落着雪,却无人理会。 大门也敞开,门口停着牛车,赶车人正在打盹,裴子云就知道,或是有人来向和泉式部兴师问罪来了。 既门口无人把守,裴子云也不用别人传话,直接进去。 才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一个侍女正脸色难看出来,与裴子云打了个对脸。 侍女似乎认出了裴子云,瞳孔一缩,只是立刻恢复平静,冲着一礼,说:“我家夫人正在里面,不过,越前守大人也在……” 越前守大人?越前守大江雅致? 裴子云想到和泉式部的出身,顿时明白,这是和泉式部的父亲大江雅致来了。 日本这时,贵族多半以官职拼接姓氏来称呼,和泉式部本姓大江,她这个一女房名,由她丈夫“和泉守”和父亲“式部大丞”拼接得来,本人名字根本不在意,更不会被外人称呼。 “大江雅致此时应还不知道亲王已死的消息,但经过前事,想必和泉式部与为尊亲王的恋情已被传开,此时前来,估计是愤怒呵斥。 想到曾经看过的和泉式部史料,裴子云没有立刻进去,而在檐下观赏着雪景,不过没有多久,片刻就有一个男子气冲冲从里面出来,路过裴子云跟侍女时,甚至都没有停下看一眼。 大概已对和泉式部这个女儿失望,不在乎女儿住处是不是出现陌生外男了。 裴子云望着背影,摇摇首,转身走进房间。 奢华却空空的房间里,和泉式部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着。 发现有人进来,她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哪怕发现进来的人是四处追杀的山田信一,也反应平淡。 “你也来嘲笑我?”见山田信一进来并不对自己下手,而站着望着自己,她的眼才微微动了下,冷着嗓音说。 她并不觉得山田信一会尊重自己,连王妃都敢杀,在围剿时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母放在眼中,这都是明证。 要是平时,她必惊惧,但平安时代,女子的经济来源于父母,此时父亲竟然要和自己断绝关系,她一时万念尽灰,甚至一时都有着轻生或出家之念,因此根本就不怕了。 裴子云表情平静站着,面对她质问,冷笑:“你这是咎由自取。” “此世,哪怕被丈夫所弃,女子也必须苦守丈夫三年不来,才能断绝原本婚姻关系,寻找新人别嫁。” “橘道贞出任和泉守,你曾随赴任,但不久就回京,并且在京只过了一年,就与亲王传出恋情。” “这事情,你还想抵赖?破坏了规矩,自会受到人们的讥讽,也难怪你父亲愤怒,说不定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提到这个,和泉式部全身颤动了一下,她有些愧疚,又有些愤怒,咬着牙就喊着:“你什么都不懂,他根本不识情趣……” “你不必向我解释,其实我不是橘道贞的家臣!”裴子云在地上拾起了一个桧扇,想必是大江雅致盛怒中砸下。 这是白扇,扇面上是绚烂花朵。 “不过,其实和泉守这位置,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差。” 平安京的公卿,还在笑话用黑扇的乡下武士,甚至看不起国司(一国之守),实际上,平安京的资源已经瓜分完,只有地方上才有丰厚的石禄。 二百年后,掌握乡下实领的武士会取得天下,而藤原家和天皇却要沦落到卖画卖艺为生。 而眼前和泉式部一样优雅美丽、识文断句,吟歌念诗的贵族女子,几百年后会沦落到为了温饱在朱雀大街上拉客的地步。 “宛若枝上樱,凋零入泥中,源氏物语,和泉式部日记,以后不会再有。”裴子云默默想着。 平安时代女性文学的鼎盛,是建立在她们生活无忧的基础上,堕落成泥后,谁还能期待着丈夫,念吟“今日不能来,明朝雪必散”呢? 欣赏和泉式部,并不是因她的品德,而是她作平安时代的三才媛之一,虽稍逊于紫式部与清少纳言,却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风流。 对有才之人,裴子云的容忍度向来很高,他笑了笑:“不必担心,我暂住在此,不会给你惹麻烦。” “说不定,还能给你解决一些麻烦。”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一介浪人 雪终于渐渐融化了,春意将来,别有一番情趣。 转眼就是七日了,府邸中引水潺潺,和泉式部掩饰着诸多不安,故作安详与侍女闲谈,站在回廊口向里面望去,只是问着:“山田在干什么?” “山田大人,每日在书房写书,用了上次在亲王府获得的纸帖。” “啊,这个先由着,我们去看看。” 虽说冬日,但天气变得温和,数人顺着走廊而入,就看见书房的窗开着,山田信一正在几案前提笔写字。 “据说写的是右仆射的诗集……” “字非常风骨,真不似是武士,更不要说杀人了。” 侍女们窃窃私语,和泉式部暗垂下了头,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虽最近几天已习惯,还是有些恍惚,良久,才清醒过来。 “喂,你说的天皇召见呢,都已有七日了。” 裴子云起身,欣赏着自己的帖子,说:“天皇的召见,最多再有数日,短者一日,长者三天罢了。” 和泉式部捏着手指,苍白着脸,显并不相信裴子云的话。 不过也不在乎她信不信,裴子云随口说着:“这种话,如果是假,转眼就会揭穿,你觉得我会那样不智?” “再说,我杀了源赖光的重要家臣,真有事,这几天会没有动静?” “再说,我写这些诗贴,也不是没有事干,天皇必因诗贴而召见我——或女官已经派来了。” “诗贴吗?”和泉式部怔了下,蛾眉微蹙,她慢慢转向了端庄的字迹,整理了一下发髻,重新看向裴子云,态度严肃,又带着一点隐藏着的期待。 “山田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还请您体谅小女子处境,刚刚已被父亲所弃,若再多包庇逆贼的罪名,倒不如早早死去,还落得清净一些。” “是真,是前天安倍与我这样说。”裴子云没有犹豫,直接说着:“再说,真要问罪,你就推辞受我挟迫好了,就可基本无事。” “安倍朝臣吗?”其实这才是正确的称呼,和泉式部已有些放心了,转眼,她的态度已比刚才好许多。 “刚才失礼了,还请容我回去处理下事情,您现在……” “你自去忙你,我再写一篇。”裴子云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地说着。 和泉式部松了口气,微微低首:“那就好,我立刻吩咐下去,让府中的人不影响山田君的兴致。” 说着,就小碎步出去。 望着和泉式部的背影,乌黑长发十分引人注目,就连背影都因此显得曼妙,她的容姿据说胜过清少纳言,清少纳言胜过紫式部,可成就相反,这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裴子云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呵,有趣!” 出了房门的和泉式部,立刻被几个侍女迎上,一个女官过来,身形虽显柔弱,却亦颇有几分丽色,与别人不同,一折腰,就小声说:“式部,您还未下定决心吗?” 见着和泉式部不语,她又继续说着:“山田在府已七日,您应该派人去请人,抓捕山田,若再不去,不但是式部,就连着整个橘府以及橘家必将遭到严厉的指责,朝臣也定然会以为,是橘府与这逆贼有着勾结。” 和泉式部抬眼盯着女官,又看可看侍女,她们虽没有说话,可表情也带着此意。 和泉式部扫了她们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怒气,脸色一沉:“此事早有分说,就此打住,山田君的事,自有我去处理,断不可外传。” “可是式部,山田杀人之事,城中都传遍,若被人发现在我们府上,那……” 往常不敢轻易反驳的侍女,竟都纷纷开口。 她们心思,和泉式部再明白不过了,按捺住烦闷,冷笑一声:“那我就说,这是山田迫挟,毕竟你我都是弱女子,无法抗拒,也未必有祸事降下,再说,你们都是清白出身,到时各奔东西就是。” “真的不安,今日就可辞去。” 这话一出,几个侍女都低首,不敢再说。 挥手让她们退下,贴身的侍女立刻过来,对和泉式部一折身:“式部,山田君的事,我没有对别人讲……” “没事,我落难,受父亲呵斥,除了你,别人怕都离心了。”和泉式部叹了口气,并不怪她。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 她现在自身难保,被父亲所弃,被外人鄙夷,空有一座宅院,却如水面上浮萍一样无所依靠。 就连她现在丈夫,在得知京城的事,也必与她一刀两断。 而她的爱人为尊亲王,生死未卜,就是能活下来,想必也不会再续前缘了。 这些侍女想必同样惶恐不安,才会失了分寸,难道自己不知道山田信一是个烫手山芋,谁碰谁烫手? 但她也别无选择,山田的凶狠,她可是亲眼看过,真违逆了他,别说以后,现在都过不了劫数。 “不过,她们也留不住了。” 平安时代的规矩,是皇宫选从三位以上公卿之女,为女御或尚侍,而女御或尚侍又吸取五位以上贵族之女为侍女和女官。 五位以上贵族之女,比如说自己,就选着七位以上官位之女为女官或侍女。 这些都要发下俸禄。 一旦被丈夫和父亲所弃,和泉式部又怎能养得起这样出身的侍女? 与其说这些侍女害怕,不如说是对前途担忧,想到这里,她不由神色黯然,勉强打起精神,吩咐着办事。 “式部,宫里来人了!”就在和泉式部吩咐给山田信一收拾房间,又打算整理一下书房诗稿时,一个侍女神色慌张跑来禀报。 和泉式部一惊,随后想到了山田信一的话,勉强镇静,说着:“你们随我去迎接女官。” 虽她是贵族之女,是和泉守的妻子,但也需要去门口亲迎女官,因对方是代表着天皇而来。 心中思绪翻滚,等到门外,才发现不止乘坐牛车而来的女官,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正冲着门口指指点点。 见她被侍女簇拥出来,这些围观者表情兴奋起来,声音传来。 “……不会是天皇陛下也听说这事,此女这样浪荡,实在是,啧啧……” “一年未到,就别找他人,还害死了人家,祸害。” “嘘,听说她身上有着恶鬼,作祟才害死了亲王殿,宫廷来人一定是来调查此事吧……” 这些声音让和泉式部脸色苍白,总是含情的眸子里透出了恼怒。 宫廷过来的女官,相貌普通,但气质很好,显是贵族出身,她也已听说了和泉式部的事,忍不住看了一眼。 但想到此番任务,她微微抬起下巴,淡淡开口:“和泉式部,我到访贵府,是有事要与你说,你不请我进去吗?” 和泉式部忍下羞怒,说:“是我失礼了,还请您入内。” 等女官慢悠悠进去,她不敢去看围观者,用扇子遮着脸,立刻对侍女说:“关门!” 主人被外人羞辱,这些侍女也早脸色涨红,听到命令,二话不说,就在哄笑声中将大门关上。 “向天皇献诗的山田君,可在你府里?”女官听着动静,嘴角微微上勾,等和泉式部上来,这才回头问着。 原来,上次安倍晴明的小童过来取诗,是为了献给天皇? 和泉式部立刻回答:“山田君正在府上。” “那就好,我此番过来,是有天皇的命令要传达给山田君。”女官矜持说着。 和泉式部看出了对方并不想与自己多说,心中羞愤,却只能忍下,陪着对方往里走。 一行人安静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一处亭子,和泉式部一眼就看到了亭子中的身影,对女官说:“您看,那就是山田君。” 一眼看去,少年穿着是武士之衣,可提笔而书,风姿过人,连看惯公卿的女官都微微挑眉,对和泉式部说:“请在这里稍后。” 自己过去,亭子里,裴子云正在悠闲地看书,放在一旁的十几张墨迹还未干的纸,引起了女官的注意。 她随后拈出一张,朗读了一遍,读完才意识到这诗风格十分熟悉。 “右仆射(白居易)竟然有这诗吗?”她讶然问。 “有,不过上次献上的诗集,已有这些了,不必再献。”裴子云随口回答。 当时日本贵族,十分推崇白居易的诗词,特别是贵族女子,人人熟读《万叶集》,熟读白居易,可以说,如果在这个时代,没有熟读白居易,那会被人鄙夷,排除出交际圈子。 但并非所有白居易的诗都流传到了日本,这些从未读过却明显是白居易风格的诗,让女官大感兴趣——莫非就是这些诗,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直到她全部读完,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对裴子云说:“山田君,我此番来,是为了向你传达陛下口谕,陛下特许在长和殿接见你,明日会有牛车来接你入宫。” 裴子云倒无所谓自己在什么地点见到天皇,反正最终目的也不是这个。 “我明白,请回禀天皇陛下,我会按时入宫觐见。”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女官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告辞离开。 等女官走了,裴子云继续坐在亭里,挥毫写诗,不一会,又是一阵脚步传来,和泉式部走到身侧,垂眸看着。 随后问:“山田君的字真是风流俊雅,颇有风骨,实在是令我惊讶。” 裴子云笑了笑,拿过工具,将刚刚写完又风干了的诗,连同之前所写,分别装订成一本,直接递给正好奇看的和泉式部,而她完全没料到裴子云竟有这样的举动,惊讶望过来。 裴子云说:“白居易的诗虽很好,可我更喜欢李白之诗,白居易诗集已送给天皇,这本李白诗集给你。” “为什么?”和泉式部觉得手里的诗集有些烫手,颇有些受宠若惊。 裴子云笑了笑:“我今夜就要入宫,这权当是住宿费用了。” 本想拒绝,可山田说得坦荡,和泉式部盯着手里诗集看了一会,忍不住还是翻开读了起来。 李白,李太白? 结果才翻开了一首诗,就被吸引住了。 正读着,裴子云突然问:“式部,你可知道,为什么太白之诗,在日本,并不如右仆射(白居易)?” 和泉式部想了想,本想回答是因诗好,可刚刚读过李太白的诗,也同样浪漫美妙,让她爱不释手。 本就是这时代少有的才女,和泉式部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因他是右仆射?” “说对了。”裴子云笑了,看向和泉式部的目光里,带着一点赞赏。 正如和泉式部所言,日本贵族更推崇白居易的诗,是因白居易身份更高——在当时,白居易封冯翊县侯,食邑千户,以刑部尚书(正三品)致仕,赠尚书右仆射(从二品),而李白不过是一介浪人。 到不是完全的势利,而是日本去唐朝学习,自然要学***——当时白居易官高,明显更是权威。 和泉式部能想到这点,实是难得。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己编的二册诗集,还食宿绰绰有余了,当下一躬身:“我就先回去了,离别时,就不必相送了。” 才要转身,突回首问:“听说为尊亲王的王妃,今日因悲伤而去世了?” “是,今日上午去了。”和泉式部不知何意,只是回答,裴子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屐声清脆而去。 第七百二十三章 宫门大开 和泉式部目光落在诗集,心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抬头时,就看到武士正出了亭,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和泉式部突然开口问:“你究竟是谁?” 这话问得相当失礼,可和泉式部忍不住不问。 无它,以山田信一展现出来的文学素养及言行气度,别说是普通武士家族之子,就是有着朝廷官位的国司(国守)之子,也远远不如。 这样的人,更似是三位公卿之子! 裴子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笑了下,转身离去。 这笑让和泉式部直接怔着,等山田远了,才醒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 “山田大人,可需要我等服侍?”出亭子,立刻有侍女小心翼翼过来问着。 裴子云知道,她们这些人主动凑来,与其说是听了和泉式部的吩咐,不如说,是宫廷女官到来,让他身份显得神秘莫测,在此前,哪怕他令人准备纸墨时,这些侍女也都一副避之不及模样,哪像是现在,目光里藏着探究与讨好。 裴子云看了看天色:“房间收拾好了么?” “山田大人,请随我来,您的房间已收拾好了。”侍女殷勤在前面带路。 裴子云的房间距离不远处一处,这宅本不算很大,给客人住的房间总不能选择下房,而除主屋,客房就这几间。 隔壁空着,无人居住,与主屋隔着绿植,正合裴子云的心意,打开房门,看里面收拾得颇干净,还算满意。 “山田大人,这是您要的书。”之前就给裴子云准备过纸墨,眼下侍女服务起来更心甘情愿了,准备书籍的速度也很快,他要几本,没多久就被送过来。 同时送来,还有一些膳食。 裴子云看了一眼,就让她们放到矮桌上,见侍女退到房门外没有立刻离开,说着:“我这里不需要你了,有事我会再叫,退下吧。” “是,山田大人。”侍女这才应声,脚步近及远,渐渐远去。 这时天色渐暗,屋内油灯被点着,火光一窜一摇,让裴子云表情也显得更高深莫测几分。 他没有去碰看起来还算精美的吃食,更没有去喝侍女送过来的茶水,而捧着书卷看了一会,等夜色深了,就直接熄灭灯,合衣躺下,一副睡着的模样。 灰暗天空,残月在乌云中探头,洒下一些苍白的光,又很快被黑云遮挡住。 屋内,闭着眼的武士,在一片安静气氛里,突睁开了眼睛,眸子在漆黑的夜里,亮得惊人。 “果沉不住气了。” 鬼怪化形和泉式部杀得山崎一郎,又暗算亲王,最后在王妃身上显出了般若之形,这都是女性妒恨的妖鬼,裴子云才不信王妃无辜。 住在和泉式部家,一方面是保护她,一方面也是引蛇出动。 王妃因亲王爱上和泉式部而憎恨,今日她已死,必会出动,这就是为什么说今夜出行的道理。 裴子云伸手,手指间,有三丝青丝结成心,此时在震动,发出无声悲鸣。 可惜,再疯狂挣扎,在裴子云手指捏制下,依旧无法挣脱。 “啊!” 主屋里,和泉式部突然在噩梦中惊醒,她喘息着起身,本能看向了窗户,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前关着木窗,此时大开着,一阵阵冷风吹进来,令人觉得十分寒冷。 难怪她在梦里仿佛堕入了冰窖中,原来是吹了冷风。 和泉式部挣扎起身,披着外衣,走到窗口打算将其关上,一眼看到夜半时的院内有薄薄的雾气弥漫着。 “起雾了?”有风夜里,竟然还有雾,这让和泉式部很奇怪。 她忍不住朝外面又看了一会,这窗口可以在屋内径直看到大门,就在和泉式部站在这里望出去时,突看到有人影出现在雾中,而大门竟敞开了,一辆牛车影影绰绰的停在外面。 “可恶,是谁这样粗心?” 虽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可这场景,还是让和泉式部悚然一惊。 要知道,在平安京,夜里大门开着,很容易招惹邪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该去喊侍女的她,竟只是自己一人快步出了房间。 那道正走向门口处的人影,这时她也看清楚了,虽只是背影,能看出正是山田信一! 对方竟真的夜里去觐见天皇? 和泉式部恍然大悟,更是诧异,这完全不符礼法。 “山……”正欲喊话时,见阻挡着她视线雾气突一下子消散,大门口停着牛车,已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驾车的女子本是背对着她,此时仿佛有所感知,回首看来。 这一眼,就让和泉式部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是别人,竟是死掉的为尊亲王府的女官! 就见对方面色苍白,红唇如血,望过来的模样简直和恶鬼一样,不,这本身就是恶鬼! 和泉式部心中慌乱,想要尖叫却喊不出,眼见着她渐渐靠近。 “破!”就在这时,一声闷雷,一道刀光落下。 “不、不要——!”凄厉喊叫在和泉式部的房间里传来。 睡在隔壁房间的侍女闻听这声音,连外衣都顾不得穿,立刻慌乱过来。 “式部,您没事吧?!”推门进来,发现和泉式部脸色苍白躺在榻上,侍女才松了口气,问。 “……原来只是个噩梦?”和泉式部再次从梦中惊醒,迟疑片刻,才恍然,自己刚才竟做了梦中梦。 她的目光略显迟钝落在侍女脸上,摇摇头:“无事,只是噩梦,你退下吧。” “您若有事,随时叫我。”侍女观察一下,觉得式部应该只是做个噩梦,这才退下。 结果她刚一走,和泉式部就挣扎起身,然后又突然感觉到什么,动作微顿,朝着周围轻轻嗅了一下。 “焦味……”这是哪里传来焦味? 因搜寻不到,最后她只能放弃,披衣迟疑再次推开那扇可以看到大门的木窗,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还好,噩梦中的景象没有重现,外面既没有起雾,大门也没有大开,更没有架着牛车的死去女官。 和泉式部暗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去时,目光落在了一侧房子上。 那是客房,其中一间就住着山田信一。 可此时,本该紧闭着的木门敞开,里面黑黑,看不清有没有人,但这样天气,里面睡人,门开着就不对。 想到噩梦,和泉式部心中惊疑,最终还是决定出去。 来到庭中,又迟疑一会,她这才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走向房间。 对这时代的女子来说,在夜里独自一人过去,会被认为是向男子求欢,这行为实在有些冒险了。 等终于走到门前,定神一看,屋内空无一人,和泉式部心一跳,就如坠入了冰窖一样。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怀疑起刚才噩梦,是否真只是一个梦了。 “来人!”走回庭中,她喊了一句。 睡着的侍女们有听到动静,就披衣起身。 “你们刚才可有人听到牛车声?”和泉式部开口问。 这问题实在是很奇怪,让人莫名其妙,陆续走出的侍女听了这问题,面面相觑,一个长着柳叶眉的女官出面:“式部,我没有听到过。” “实在抱歉,打搅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脸色难看的和泉式部挥手让她们回去,不顾侍女的目光,站着沉思。 突然,她脸色一变,以堪称失礼的速度,快速回到自己房间,不顾别人眼光,直接跪倒在榻榻米上,将被子翻开。 一道刀痕,虽细却非常清晰的出现在被子上,除此,还有几缕烧焦的头发黏在上面,这让和泉式部的脸色更难看。 “式部,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侍女仗着胆子问。 和泉式部猛站起身,根本不回答,而出房门了,就朝着大门而去,抵达到大门,手已按在了门上,她打了个哆嗦,又犹豫了起来。 “如果……如果刚才的梦是真的……”她害怕望着门,推开它,真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景象,那她怎么办? 可不理会的话,这件事肯定也会成为她的心结,无法释怀。 想了一会,听着身后传来了杂乱脚步声,知道侍女们都被自己诡异的行行给吓到了,她不再犹豫,将大门一把推开。 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 夜风吹过,地面上的雪没有化净,有着……牛车的痕迹。 望着明显很新鲜的牛车痕迹,和泉式部呆若木鸡,身体不由瑟瑟发抖。 而在此时,去皇宫的路上,静谧黑暗,一辆牛车在奔驰,带着昏暗的灯光。 跟着灯火,后面会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是什么在活动。 裴子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闭眼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簌睁开眼。 “皇宫到了。”虽性质稍有差异,但裴子云绝对不会认错,下一瞬间,牛车侧面“轰”一声飞出,人自上飘然而落,回手就是一刀,口中吟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话才落下,刀光落下,只听“噗”一声,牛车和驾车的妖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点白光就燃烧起来。 随着火焰蔓延,月光下,紧闭的宫门大开。 第七百二十四章 镜子女御 一个女官这时在宫门内出来,并不说话,只是折腰行礼。 裴子云似笑非笑看着,这女官年三十左右,素净小脸,气质高雅,虽姿色不是很出色,但身姿、姿态受宫法熏陶,亦是动人。 当下挑眉:“这么说,我已通过了考验?” 女官动作一顿,仔细辨别了一下表情,分不清他淡淡一句,究竟对这事不满,还是单纯问问。 思索片刻,女官斟酌:“还请山田君不要生气,这也为了山田君的安危着想,若您连普通妖鬼都无法分辨和杀死,去觐见天皇陛下,奉命去斩杀大妖,只会是死局。” 说着,女官侧身:“请入内。” 还真是傲慢。 裴子云冷笑,不过也知道,对这时代天皇及天皇身侧的人来说,能给自己这个乡下武士觐见,就已天恩,自己就该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不过自己也无所谓,这一问,也不过是想看一看她怎么解释而已。 见女官这样说,就笑了下,没再说话,向内一步,突一怔。 “山田君?”女官看过来,提醒:“不能误了时间,还请入内。” 裴子云平静看了她一眼,在她那白皙柔软的脖颈一转,举步入内,只是沉思:“这气息,是伢子!” “伢子与我分离,一直感应不到具体,不想竟在皇宫中。” “在皇宫,我不能感应,倒说的通了。” 刚刚入春,皇宫内景象又别有一番情趣,踏在回廊板上沿里而去,再次放出感应,果然有力量隐隐阻挡着窥探。 龙气,还有是神力,天皇自称是天照的后裔,也可以理解,皇宫的气息很诡异,虽有怨气,也尽数压制。 日本天皇的宫殿,号称皇宫,也并不大,走了一段路,长和殿就已到了。 殿门口,裴子云不经意望了一眼,只见两个女官披着深红色外衣,见着裴子云跟着女官过来,躬身退后。 裴子云步入长和殿,发现一道门帘隔着,熏香在香炉中点燃,按照武士礼节觐见,虽里面没有人说话,知道,天皇就在里面注视着自己。 这世界虽糅合了许多传说,但力量是真实不虚。 裴子云也并没有轻慢视之,有点好奇天皇是否真有神之血脉,只是一道力量隔离了窥探。 女官向帘中的人禀报,得到了受意,又回身:“据安倍朝臣禀告,你认为大妖可能藏身在宫中,此话是否当真?” 当时裴子云虽没有直接指出大妖藏身处,但既要求入宫,安倍晴明自就明白了暗指之意。 不然,天皇也不会着急召见,无非宫内都不安全,让其寝食难安。 裴子云答:“是,且我已确定,大妖此时距长和殿只有片刻之遥。” “为尊亲王殿有天照之血脉,自有神明庇佑,又加封二品,鬼祟难以接近,能杀死亲王殿,怕也不会是寻常侍女。” 裴子云这话就差明说,能为祟一个堂堂亲王,只会是你们自家人了。 天皇后宫里什么自家人最多,自然就是天皇的女人。 听到这话,门帘顿有一阵窃窃私语,片刻,一道少女的声音在帘后响起,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天籁之音。 “能确定吗?”女声缓缓问,充满了懒散。 “……能。”裴子云一怔,才回答。 少女显对回答很满意,继续说着:“宫禁甚严,为了防止外朝物议,一个时辰可以吗?” 一个时辰,就是现代两个小时,对裴子云来说,杀死大妖足了。 “半个时辰就足了。”裴子云回答,对宫禁毫不意外,许多人总认为,天皇能随意处理事,但实际上,就算是天皇,能在夜里开一个时辰的宫门,也不是随意的事。 要有明旨,明天就有公卿上书了。 “这样的话,我带你去御居。” 这里所指的御居,是天皇女人的住所,如果没有人引领裴子云这样外男,就是奉了旨意,也难进入。 而天皇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有着别人领去,示意接见结束,女官领着去殿外,裴子云就问着:“刚才御帘中,说话是谁?” “山田君,你太失礼了,竟然问这样的问题。”女官有些不满和鄙夷,但想到一会总要见面,又怕再失礼,勉强解释了一句:“那是内亲王殿下,千万不可唐突。” 内亲王吗? 裴子云陷入沉思,刚才一瞥,虽没有看到少女容貌,可只看身影,明显是伢子,而且声音,也明显是伢子的声音。 “如果是伢子,为何是这反应,难道她已不记得自己了?” “真是这样,倒能解释通了。” 裴子云来到平安京已有几日了,闹的事也不笑,若伢子在京,没有失忆就不可能一直不来找自己,唯有失忆了才能解释这件事。 只是伢子掉落到皇宫之中,这耐人寻味。 “有没有黑手先姑且不说,能成为内亲王,就是说伢子竟然还有着天皇一系的血脉。” 日本皇族开枝散叶,不少亲王赐为臣籍,细想不算稀奇。 才想着,就见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少女出来,因有白纱遮挡,裴子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知道现在并不是探究是不是伢子之时。 “请随我来。”少女柔声说着,先一步慢慢朝里而去。 平安京的贵族女子就是如此,走路速度,步子距离,都有严格的要求,虽看起来姿势优雅,但遇到急事时,也的确让人看了都着急。 好在裴子云并不担心大妖会闻声而逃,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作对,必是有着自己的依仗,若就这么闻声而逃,才叫惊讶。 天皇后宫的御居所,有着好几处院所组成,居住在这一片区域,都是女御。 长和殿并不算远,哪怕这些女人的速度并不快,也陆续走过几个院所,见着裴子云没有喊停,众人就继续前行,当又抵达一院所时,裴子云开口:“请等一下。” “就是这里?”挥手让队伍停下,内亲王轻声问,脸色微微一变。 “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处院所,里面灯光明亮,人影来往,隐隐还有着管弦之声,显然住在里面的女御还没有入睡。 “是镜子女御。” 内亲王冷冷一摆手,不用说话,侍女立刻上前叫门,一个侍女闻声开门,出来迟疑着看着,尤其发现竟有一个外男半夜出现在御居外面时,更面带惊讶。 “你们这是……” “内亲王殿下奉旨有事要见女御,还请让开。”内亲王的侍女开口说着。 “……是。”侍女一迟疑,恭顺让开了道路,内亲王的名号在天皇的后宫里,并不算高,能当上女御,大体上都是正三位以上家族之女。 “藤原家的女儿?”裴子云若有所悟,细细想着,再次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内亲王却安静极了,连转身看他一眼都没有,在自己侍女簇拥下,继续而行。 裴子云只能跟上去,入了殿内,一个穿着紫苑衣裙女子正抬起首来,她已经准备睡了,看到内亲王的同时,也看到了裴子云,蹙眉:“哦,你怎么带外男进入这里,是打算淫乱宫廷?” 又呵斥:“大胆狂徒,竟在深夜闯入后宫,意欲何为?来人呀,来人!” 虽喊着,但外面没有人响应,裴子云若有所思,见女御表情羞怒,冷笑一声:“不用再演戏了,你的事,天皇已知晓了。” “你看看这是何物。”裴子云手一摊,就见三根头发出现在掌心,结成环,微微颤抖,接着将此物对着女御,嘲讽一笑:“你三次出手,虽借了般若的掩盖,却隐瞒不了我。” 周围的人,连内亲王在内,都看向了头发,虽隔着白纱,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裴子云知道,她此时必满怀疑惑。 “这是你身上之物,由你法力渗透,想必任何一个修法僧、阴阳师都能辨识,更不要说是僧正或安陪晴明了。” “你,到了这地步,还想狡辩么?” 见连喊几声,没有人应,女人安静下来,表情就有了变化。 这是很美丽的女子,哪怕此时临睡,没有华丽妆容,头发也散着,可落在众人眼中,连女子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裴子云只是安静盯着,表情冷冽。 女御环看四周,看着外面静悄悄,殿外静静一片,茶香渐冷,突有些了寒意。 这除了天皇,没有人能办到,当下一叹:“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可没有对不起主上,不想他还是下了这狠心。” 她又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目光在裴子云跟内亲王身上顿了一下,笑了:“只不过……你们也上当了。” 话音才落,不知在何处,有人大喝一声:“吽!” “吽”字声出,紧接着,不知有多少僧人在齐诵真言,这些犹带唐时古韵的颂唱声,排山倒海一样涌来,使得整个殿震动。 在裴子云一怔之间,一道道莲花延伸而出,并且在旋转间化成六道环绕同心圆,出现在脚下。 并且在佛经的念颂中,它急速扩散,不断扩展,一重重画满了整个殿,淡金色的淡光亮起,似乎把此地化成了净土,照亮了裴子云的脸。 第七百二十五章 黄泉之水 无数闪光的咒符,随着莲叶在地下冒出,每一莲叶,都有一金刚,每一莲花之上,都有一尊菩萨。 菩萨法相,满身璎珞,释放佛光,场景震撼人心。 这种种不可思议,随着梵唱,就连见识广很少喜怒形于色的一众女官,见此景,都花容失色,不得不靠拢在了一起,瑟瑟发抖,有的甚至跪在地上,稍后,见没有动静,仔细看去,才发觉无论是女御,还是山田,都僵立不动,眸子失去了神菜。 许久,一个女官才醒悟过来,问:“内亲王殿下,现在,怎么办?” 内亲王蹙眉,试着上前一步,结果无形阻力阻挡住,见不能靠近女御,退了一步,双眸紧看少年,探了探鼻息,觉得有,就带上了沉思。 转眼,声音清冷:“大式部,既来之,则安之,既奉旨除妖,生死自是看山田的本事,我们既无法干预,只观战就是了。” 女官犹豫一下,没有将这次陪着过来的又一个任务说出,只是应了声。 而裴子云看来,却不是这一回事。 梵唱、印记,结界,化成锁链,重重围困,这就是所谓的虚空坛城结界? “呵呵呵,山田信一,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没用……”女御掩口而笑,狭长上挑的狐狸眼里,带着得意:“这可是高野山法咒力量,对付你这样外来半神,绰绰有余!” 话才落,下一刻,就见佛光一变,整个空间都一黑,接着沉入了一片黑暗,迅速向下而去,接着,就有流水的声音。 黄泉,三途川。 裴子云冷眼旁观,就见得迅速落在一处,这是山岗,但没有植物,踩了踩,地面尽是一片石沙,看天空,一片昏暗,不见天日,周围萦绕着灰色雾气,但同样,脱离了束缚,无需使用法力,清清的白光亮起,照着一片。 受此刺激,符咒更是密密麻麻流动,化成一道结界。 “可笑!” 许多人都有过想法,当道门上真、希腊神、天使、遇到了佛家的菩萨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只有神才真正明白。 “在佛界治下的鬼神,闻声闻咒就得远避或从命,就好象一个官员,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只要拿着宰相甚至皇帝的一纸敕令,就可让上万全副武装的军人屈膝听命。” “但不在佛界治下,拿着中国的敕令,号令英国的官员,只会被人嘲笑。” “跨界行事,只在力量,若是真阿罗汉、菩萨到场,我还有顾忌,这种僧人所请之咒文,岂能束缚于我?” 裴子云只是冷笑一声,不管这是坛城结界,又或虚空金刚网结界,木刀一斩,只听“噗”一声,几片莲叶斩断,结界应声裂出了缝隙。 只是才裂缝,嗡一声,结界却大盛,将裴子云再次罩下。 接着,伴随嘲笑声:“玉藻前,早就告诉你,不要小看山田信一,他可是真正的半神。” “如果不是我们,你这次又要失败了!” 跟着进来的一个妖怪亦是附和:“正是,正是,如果不是我们各占要位,岂不是又要让他逃了?” 说话之间,三个角各站一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门,与结界相呼应,化成粗粗的锁链,束缚着裴子云。 “你们来得还算及时……让我在这里当诱饵,说话倒轻巧!好了,少说废话,快跟我一起立刻解决这个山田。” “要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将山田杀死,别说平分此人神性,怕是我们都要成为山田的刀下之魂!” 女御,或者说是以女御隐藏在宫中的玉藻前,没有好气催促着:“还等什么,快召唤!” 这一声在外人听来不明所以喝声,让大嶽丸和酒吞童子眼神一凝,齐力召唤。 “果然,所料不错,女御镜子就是玉藻前。”裴子云冷眼看着:“玉藻前、酒吞童子、大嶽丸,连同佛咒、妖力、神力融成一体,有意思,真有意思,自己这个外来半神一旦暴光,就成了庇佑皇宫力量针对的对象。” “这的确能防止我逃离,不过,想要以此来胜过我,未免太过自以为是。”裴子云想着,突抬起首:“来了,又是这套。” 昏暗的天空越来越黑了,乌云密布,接着雨丝就落下了,这些雨丝撒了下去,裴子云伸手,接住了一滴雨点,开口吮吸一下,点了点首:“黄泉之水,按照希腊神系,就是冥河之水。” “据说就算永生的神,向冥河斯提克斯许下誓言违背,也会失去知觉,躺在床上整整三年才能苏醒。” 雨丝静静而落,而在雨幕中,黑气翻滚,不少蠕动的人脸,挣扎想要从死亡中挣脱,声音之惨烈,堪称魔音,渐渐一具具玄色铁甲自雨中浮现,一股黑色潮潮流,无声的冲了过来。 “能召唤鬼神之军,看来,玉藻前身份不简单。” “不仅仅是藤原家之女。” 下个瞬间,没有说话,黑色大旗展开,上千骑已冲了上来。 而看见黄泉鬼军冲入,三妖脸色也是微变,慢慢后退,只以力量继续支撑着结界,让更多黄泉鬼军冲入。 能召唤出这样黄泉鬼军,付出代价不小。 更因这些鬼军戾气极重,接近它们,会敌我不分的攻击。 它们身上弥漫着鬼气,光靠近,沾染上都会给普通人甚至妖怪造成伤害,更不用说是被它们伤到。 玉藻前、酒吞童子这样大妖,同样不愿意冒这样风险。 “这样熟悉的场景,真怀念,大徐世界。”裴子云没有后退,木刀一顿,已反向冲了上去,只见着符咒化成的锁链,死命锁着行动,使其迟缓,不过当鬼骑才靠近,木刀一闪:“半月斩!” 一道久违的弧光飞过,十数个骑兵胸腹分离,喷出黑雾,但还没有等落地,白色火焰就焚烧起来。 “杀”余下的骑兵似乎不懂害怕,咆哮冲入,与裴子云瞬间交错,刀剑疯狂戮刺而下。 “勇气可嘉,只是无用。” 裴子云躲都不躲,只见刀剑落下,顿时飞溅出火星,肌肤宛是钢铁,连皮都不破,木刀一转,白光一闪即逝。 “噗噗”又是十数鬼骑拦腰斩断,却有更多鬼骑突击! 不过数息,裴子云已与数十骑交锋,刀光过处,只有道道纯白火焰燃着,这时,一声号令,骑兵骤然一分,弓弦声不绝,一片箭雨落下。 裴子云还是不理,只是前冲,锁链爆出了种种火光,有些束缚不住的样子,三大妖都闷哼一声。 “好厉害,真了不起。”眼见着又一道白光化成弧光扫过,又是二十余个骑兵跌下,三妖都变了色。 按它们所想,将山田信一骗入宫中,利用皇宫龙气以及神之庇佑,压制山田身上的神性,还开启黄泉之门,化成诅咒,上千黄泉鬼军围杀山田。 山田信一再厉害,到底现在还只是血肉凡躯,不可能在种种不利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 退一万步,就算山田信一办到,被不断削弱,它们可以尽享最后胜利。 可眼前这情况,鬼兵扫过,刀枪不入,接着白光斩下,在半空中化成灰烬。 “可怕!”玉藻前脸沉似水。 “山田竟已炼出了神体……”大嶽丸原本就是鬼神,立刻判断此景代表的意义,而这句话,让玉藻前跟酒吞童子的眼神更热烈。 能炼化出神体,神性已纯粹到了极点! 如果能分到这样神性,结合着它们原本的力量,使其升华,必能再次晋升。 须知,高天原上众神的力量跟地位,也有天差地别! “杀,快杀了山田。” 眼见着裴子云不断击杀鬼军,不断涌出来的鬼军,数量明显跟不上裴子云斩杀的速度。 而酒吞童子、大嶽丸、玉藻前三妖,已渐渐吃力。 继续下去,再不采取别的措施,只怕耗不死裴子云,自己就要完蛋! 玉藻前咬牙喊着:“大家再不出全力,就要压制不住山田,到时别说平分神性,我们都得死!” 知道这话有理,酒吞童子脸色阴沉,手一伸,一个大葫芦凭空出现在掌中,拔开了木塞,带着清香的血腥味弥漫出来。 这里面是他酿造的处女之血,用了足足上千个处女心血酿造,不到必要时,是不会动用,此时显不用不成了,当下咕一声,就喝了下去,顿时妖力弥漫。 大嶽丸叹了口气,同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心脏,这心脏还在跳动着,它有些不舍的看着,一张嘴,仰脖将这颗心脏吞了下去。 而玉藻前更豁出去了,她恭敬一拜,一张金色纸卷飞来,在她顶上旋转一圈,突然之间碎开,化成细碎金光,直接没入她的躯体。 她露出了心疼之色,这是女御的天皇宣下之旨,一旦消耗掉,她就再也不能以女御的身份行事,并且不再被龙气和天照之力庇护,不得不退出皇宫。 “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杀了山田!” 随着这念,她也再维持不了女御外形,朝地上一趴,一只高等同人的狐狸,就已挥舞着九尾,出现在结界中枢处。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本是贱民 “吼——”一声狐狸的叫声,在结界内响起,裴子云闷哼一声,压力大了一倍,脚不由沉下一分,眼见雨丝落下,变的浓郁,甚至落在地上蠕蠕爬去,企图靠近着。 而鬼骑,本来轻甲渐渐厚实,刀锋更是闪着寒光,奔驰的速度顿时快了数成,及到了近处,十数骑突一策,疾奔而至,突发出了厉啸,手中长矛高举,朝着裴子云一抛! 矛带着致命光芒,直贯裴子云,几乎同时,裴子云身上,纠缠着的符咒锁链,也一下闪着光,凝实起来。 裴子云举步艰难,却也不惧,木刀一划,喝着:“半月斩!” 一道弧月型剑光划去,在一串裂帛声中,迎面冲来的十余骑,连人带马生生断成二十余截,喷出一片浓稠的黑雾。 “啊啊——”只剩下半个身体的鬼骑,还未死去,甚至想与断体合并,但一篷白火喷出,顿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 大嶽丸见此,脸色微变,酒吞童子眼神一凝,反露出点喜色:“看,山田要撑不住了。” 果然玉藻前看去,只见山田本来身上笼罩一层白光,罩了一层膜一样,让锁链始终无法真正触碰到裴子云的身体。 但仔细看去,当裴子云刚才斩杀黄泉鬼军时,锁链和毒蛇一样,突趁虚而入,实实在在缠住裴子云的左臂,并蜿蜒而上。 “半月斩!” 又一大群鬼军腰斩,化成了火焰,可山田信一的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眉微蹙,面色微白。 三妖惊喜的相互看了一眼。 “山田不仅要与黄泉鬼军战斗,还要挣脱甩不掉的诅咒锁链,渐渐要油尽灯枯了,不枉费我们花费这样多的代价。” 眼见着千骑只有三百余骑,酒吞童子跃跃欲试,问着:“是不是一起上了?” “哼,让鬼军继续消耗,死光了,我们再上。”玉藻前冷冷的说着:“这样就算山田留有余力,也是不多了。” “你果然是宫中贵人,一派这种作风。”酒吞童子看了一眼,笑着,眸子却带着冷意——贵人就是这样,驱使军人牺牲,然后轻松取得胜利。 “玉藻前,的确有些计谋。” 眼见着虚空中,传出了悠长的冲锋号角,剩余的鬼骑组成一个锥形阵,马蹄声如雷轰鸣,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杀!”裴子云脸色一白:“半月斩!” “噗”又一群鬼骑腰斩,而剩余的鬼骑不顾生死扑至,刀光落下。 “噗噗噗”鬼刀斩在了身上,护体的白光出现裂痕,而符咒的锁链,终于发觉了缝隙,“噗”一声扎入了血肉中。 “杀!”裴子云大叫,身上白光暴涨,反杀了过去。 “哼,回光返照。”三妖不但不惊,反而露出了喜色。 “可笑!”只见“噗”一声,木刀在两个鬼骑划过,跌了下去,裴子云目光幽幽,神识一分为二,沉入了空间中。 若有人能看到空间此时的变化,大概会悚然而惊。 说是一句天崩地裂都不为过。 虚空空间,只见密密麻麻尽是鬼骑落下,大部分才落地,就化成了柴火,落到地上就差不多变成灰烬,地面上开裂土地中,吞吐着黑色气息,又很快在消散。 还不完整的神社,散发阵阵神光,神光正在慢慢扩散,所到处,黑色灰败裂开的地面,瞬间抚平。 唯有少数几个武士,落在了神社内,化成了雕像。 更重要的却是空中一条蛇,周身有光,还有着莲花朵朵,上面个个是菩萨、阿罗汉、金刚之属。 但天空翻滚着乌云中,不断电闪雷鸣,每次雷光击中莲花或蛇,都有一块消融,化作点点红光、金光,仿若有灵一样围着神社飞旋一圈,没入其中,使神社笼罩在白雾中。 看到这一幕,裴子云心中惊喜。 “鬼军还罢了,修补了地基,但所谓的诅咒之力,却是神力、妖力、龙气,只要能消磨,最是大补不过,相信一定能让神社更完整。” 缠绕在裴子云胳膊上锁链,被它缠到,就等于诅咒无休止侵入体内,避无可避,但对裴子云来说,这种在别人无法化解的事,不过是送给资源。 “这种力量,宙斯都没有这权柄,梅花又是什么?” 随后发展,如裴子云预料,诅咒之力以身体为中转,一触碰到就瞬间送入空间,一落入空间,就化作金色佛力及淡红日本龙气。 “这些力量消磨,还需要时间,但这并不耽误我斩杀这三只大妖。” “能将它们顺利斩杀,吞并力量,必可在此界登神。” “杀!”裴子云双目赤红,在密集的敌群杀进杀出,所过之处,无一合之将。 三妖喜色渐渐凝固,只见着不断有着惨叫声、碰撞声、燃烧声,眼见的这人,虽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始终和坚硬石头一样,抵抗住了一波波的攻击,而每次攻击完,鬼骑都削薄了一层。 “这,真是世上无双的武士。”眼见着鬼骑已减至不足百骑,而山田信一面孔已发黑,这是诅咒渐渐加深的表现,但山田表现出了惊人的技巧,三尺之内,任凭怎么冲击,都一一斩杀。 “这种武艺,就算是所谓的四大天王,都差距甚远了。” 眼见着最后数骑跌落下去,整个战场并无尸体,但惨烈之气弥漫,裴子云还是不觉,对空中挥刀。 “哈哈!果然,山田信一已力竭了!”看到这一幕,酒吞童子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由我酒吞童子,来取你首级!” 说着,举刀就朝裴子云扑去。 “等下……”大嶽丸想喊住,但玉藻前伸手拦住,并且阻止了想要上前助酒吞童子一臂之力的大嶽丸。 “玉藻前,你这是何意?”大嶽丸看向玉藻前,觉得这只狡猾狐狸不会看不出,山田信一此时虽落了下风,但未必没有最后一搏的力量。 随后恍然:“你这是……打算借刀杀人?” 大嶽丸虽不如酒吞童子名声,只是这一瞬间,就立刻领悟了玉藻前的意思。 山田信一只有一个,身上神性也是不多,如果三妖来分,势必每一个都不多,可让酒吞童子跟山田信一两败俱伤,两个就可以吞掉酒吞童子那一份! 而且,酒吞童子未必傻,它宁可冒风险,就是杀掉山田的人,可以分得其中最大一块! 想到这里,大嶽丸收回了脚。 说到底,对酒吞童子这山贼出身的妖怪,他也是不怎么看得上,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而这时,酒吞童子已冲到了裴子云近前。 “山田,你已是强弩之末,速速受死!”酒吞童子此时是妖怪真身,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斩。 眼见妖刀落下,裴子云突一笑,酒吞童子不由一凛,危机突起,但还没有来得及退下,只见“啪”一下,爬在裴子云身上锁链一抽,其中一根反弹而去,缠在了酒吞童子的身上。 “这!”酒吞童子大惊,欲挣。 “愚蠢!就是我力竭,也可与你同归于尽!”这样喊了一声,裴子云全身显出红铜色,连头发都不能幸免,整个人一瞬间变成铜人一样。 而手中木刀,在铜色蔓延到握着刀柄时,金光一闪,一瞬间渡上一层耀眼的金光。 “杀!”木刀直刺。 “可恶!”酒吞童子奋力一震,锁链噼啪而响,就要碎开,但此时木刀已至,眼见刺来,它一咬牙。 “轰!”整个身体瞬间浮现出一层黑光,这是它的妖力。 就算裴子云偷袭成功,毕竟已力竭,想要突破妖力,并不是瞬间可以成功的事。 只要能争取一瞬间,自己就能反击。 “噗”可在他这样想着时,黑光形成的盾,在金色刀尖下,和纸一样薄,“噗”的贯穿而入。 怎么会! 酒吞童子目眦欲裂,再不犹豫,冲着高喊:“快来助我——” 可求救,没有任何反应,相反,原本还能支撑一两息的防御,随着一声大喊而消失。 木刀再不留情,噗嗤一声,直接没入了酒吞童子之胸。 “轰”白色火焰喷出,仿佛酒吞童子是个巨大的汽油桶,火焰喷出丈许。 “为、为什么……”酒吞童子双目淌血,牙齿咯吱响:“你们……骗我……”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玉藻前掩口而笑,声音中带着嘲讽:“酒吞童子,你真是愚蠢!” “我受了封,大嶽丸也原本是鬼神之列,都有机会成神,你不过是反贼首脑,原本就是贱民,安有神籍?” “这结界,暗里修改过,界眼死了就会血祭,激出更强的力量,为了我们的大业,酒吞君,就您去死吧!” 酒吞童子想说什么话,可在裴子云拔刀而出瞬间,口中喷出白焰,轰的倒下。 而倒下一瞬间,结界高空,一道神雷滚动,在玉藻前热烈目光注视下,朝裴子云落了下去。 虽只是一雷,但带着恐怖的气息。 “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获得……扭转藤原家衰退的命运!”玉藻前喃喃的说着。 可就在这时,雷光堪堪要击中裴子云,却连着酒吞童子尸体,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第七百二十七章 玉藻前显形 “不,不可能!”只听“啪”一声,锁链化成流光一样的碎片,玉藻前和大嶽丸全身一震,吐出一口灵血。 玉藻前比大嶽丸更警惕,见山田信一脱困,下意识竖起了一道结界,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本下意识的反应,不料一道刀光斩至,“蓬”一声结界炸开。 “不,不可能!”玉藻前惨叫,但不是为了这个,而是远处,刀光袭击自己,山田本体却突然之间出现在大嶽丸身后,木刀已直刺而入。 “噗”木刀刺入声听起来永远令人毛骨悚然而又兴奋。 大嶽丸奋起灵力,但感觉到木刀刺入,所有灵力都迅速溃散,怒睁的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不!”大嶽丸发出了绝望之声,整个人化成一团火焰,但转眼消失不见,几乎同时,玉藻前再受到了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连退了数步才停下,玉藻前惊骇看向站着,身体依旧呈现红铜色的山田信一,根本无法相信这就是对方的力量! 明明在不久前,山田已有力竭之相,为什么现在不仅恢复,还远超之前?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玉藻前,我与你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裴子云冷笑着看着,迈步过来。 空间中,神社已完善,本殿中放出了淡淡红光。 望着山田信一走来,玉藻前心胆俱裂,已无心恋战,一招下就杀死了大嶽丸,这是什么力量? 她虽比大嶽丸略强,也有限,与山田信一动手,她已经失去了信心。 “可恶!连结界都无法制住这山田……”早知道结果这样,她就拦下酒吞童子,不让它贸然送死。 她也看清楚了,三妖联手,就能压制,三妖一破,就再无机会,心中后悔,玉藻前后退,但抵达结界,一股强大力量直接击打,倒飞出去。 “不——”看到周围显形的金色符咒之墙,重重摔倒在地上的玉藻前,生出一股绝望。 “陛下,您好狠的心。” 高山野的力量,她可以用,但当大势已去时,也同样可以克制她! 特别是当她失去了女御身份,变成了狐狸之时! “你可真……愚蠢。”一双脚这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玉藻前强撑抬头,发现山田信一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正带着一丝嘲讽看着自己。 玉藻前一咬牙,竟强行将重伤着的自己,由狐狸之形,再次化为人形,黑发如瀑,身体婀娜,细腰长腿,匍匐在地上抬头时,脖颈一片润白。 因受着伤,化为人形,越发显得孱弱,楚楚可怜。 “山田君……不,山田殿,请饶我一命!”玉藻前虽是大妖,在生死关头,能折能弯,竟直接哀声恳求起来。 “酒吞童子不过是山贼之首,而大嶽丸也不过是陆奥地区的酋长,我与它们不同,我是藤原家的人,还是女御,很有势力,可以帮大人您解决许多麻烦……您这样尊贵的身份,若凡事都亲力亲为,岂不是过于劳累?若您饶了我,我就是大人您的家臣了,可供驱使!” “呵。”裴子云垂眸看她,表情不变:“你这样的家臣,我实在用不起。” 在这时代,女御之贵,远非外人能想象。 简单一句话,女官需五位以上贵族之女,而典侍需正三位以上之女,尚侍多由摄关家之女,女御虽不限人数,实际上当上女御,基本上都是藤原家主脉小姐。 藤原道长身为摄关家家主,理论上也不过是能使女儿当女御,能强迫天皇立中宫,实是权倾朝野,并且破格之举。 历史学家认为玉藻前的原型可能是皇后藤原得子,生有叡子内亲王、八条女院、近卫天皇、高松院一子三女,为了儿子能登基,引起了保元之乱,树立了武家政权先例,藤原家因此衰退,而她口口说的振兴藤原家,或就是此因。 这样的女子,就算天皇壮士断腕,也不可能留给自己,更不要说家臣了。 出去必有反噬。 最重要的是,杀了她,自己就能圆满了。 玉藻前站起了身,作出了最后努力:“山田,你来自对面的世界,并非没有人知道,天皇既已生变,你我联手,才能有着活路。” “我要杀了你,夺取两个世界的枢点,改变历史,天皇也想这样干,杀了你,二个世界融和,就占了先机,说不定可以恢复天皇治政。” “我可以保证,外面宫殿,已经布满了武士以及法力僧!” “就连安倍晴明也会出手,到时,你断无活路。” 见着山田信一还是不为所动,她嘶声叫着:“而且,两个世界都有我玉藻前,也都有大嶽丸和酒吞童子,在那个世界,它们已进入了高天原……杀了我们,它们也不会放过你!” 裴子云顿时有着明悟,的确,两个世界只在战国时代才出了分野,以前的历史是一模一样,世界合并的话,就有二个一模一样的人融和,这就有个主次。 但是无论主次都是自己,不能由外人杀死。 而且自己也觉得,玉藻前、大嶽丸、酒吞童子,似乎弱了点,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放过的原因,当下提刀而去。 听到这话,看着这情况,玉藻前就知道,今日山田信一断不会饶了自己。 她虽已经妖力枯竭,还是嘶叫一声,朝着裴子云就直扑过来。 兔子临死还要搏一搏鹰,何况她这样的大妖! 但这样奋力一搏,对裴子云来说毫无意义,一刀划过,玉藻前躯体就已一顿,轰的一声倒下。 落地时,女子尸体顿时化作一座九尾妖狐之躯,丝丝白气流出。 裴子云也不浪费,直接一挥手,就要将玉藻前尸体收集进空间。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现! 随着一道凤鸣,玉藻前九条尾巴,同时化作光点,汇集在一起,以凤凰形态,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这是……凤气?”裴子云看着,顿时了然:“玉藻前的原形,看来的确是引起了保元之战的皇后。” “可惜,太可惜了。” 追捕凤气本可以有很高收益,但随着玉藻前尸体收入,空间立刻有着巨变。 神社中,四个角落,四只大妖的雕像立着,却是黄铜,身上飞出了一点点白气,投入到本殿。 似乎抵达了临界点,只听“轰”一声,神社散出阵阵神光,神光向外扩散,所到之处,地面嫩绿草丛冒出,这还不算什么,当扩散到连接到希腊神殿时,只听“轰”一声,希腊圣火突暴涨,巨大火焰,瞬间直抵殿顶。 再接着,道君的道观,一道白气冲出,顿时整个空间寂静,似乎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三个神圣之地相互连接着,冲突着,瞬间把周围一切没有转化的全部吸入,无数雕像瞬间破碎,化成了灰烬。 只有希腊神殿中的提丰(typhon),日本神社中的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岳丸还存在。 灵魂漂浮在空中,久违了的神力在裴子云的灵魂深处升起,下一瞬间,双眸失去了焦点,越过时空的界限,投射到了遥远彼方…… 一阵阵低吟从裴子云的口中响起,一点金色慢慢自心脏扩散到整个身体,使得整个身体变成黄金色,接着渐渐褪去。 大殿 一直都在观察情况的内亲王跟女官,突然之间发觉,限制活动的结界消失了。 “内亲王殿……我们是否去叫人?”女官环顾四周,觉得她们这样耗着,总不是个办法。 “可万一有妖怪守在外面呢?”别的女官有些担心,有些胆怯的看了看坐在椅上突然失去了声息的女御。 她看上去,就很不对。 虽有天皇御令,可女御真出了事,责任非同小可。 她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眼前一幕已让她们心生畏惧。 “我去叫人。”跟着内亲王的女官,突然开口。 她有着任务,见山田信一一动不动站着,觉得机不可失,想要立刻去通知大人们过来。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有脚步声从外面急匆匆由远至近。 首当其冲,就是四大天王中的最后一人——渡边纲! 不过是短暂几天,渡边纲看上去比相见时狼狈许多,眼窝微微塌陷,双眼燃烧的火焰,这是失去所有同伴的孤狼一样的狠戾。 才进入,就看到裴子云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顿时一怔,随后嘴慢慢咧开,变成了笑出眼泪来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山田信一,你也有今日!” 说着,就快步走向裴子云,拔刀就要斩杀。 “且慢!”一道声音阻止,无形的力量直接拉住渡边纲的脚步。 渡边纲赤红着眼看去,发现拦住自己是平安京有着神秘莫测之名的安倍晴明。 “安倍大人,你要救他?”渡边纲咬着牙:“左大臣和主公(源赖光),都已经下令,要将他斩杀。” 安倍晴明神色从容,微微低首:“边纲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陛下既允许你带兵进来,就已经达成共识,我不会阻止。” “只是此人该杀,但却不该由你来杀。” “哦?那是谁来取下山田的首级?”渡边纲冷冷说着,按着刀的手却放松了一些,只要杀了山田,谁杀都可以接受。 难不成是安倍晴明想抢功? 安倍晴明不答,而看向了人群,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将刀柄递到内亲王的手里,然后退一步,躬身:“内亲王殿,请您诛杀此人。” “由我诛杀此人?”内亲王望着一动不动的山田,有些不解。 “正是,这是主上的意思。”安倍晴明催促:“虽大阵还在运转,封闭住使其不能归体,不过不能拖延,拖者生变,还请您立刻动手!” “既是父皇的命令,那我也无从抗拒。”听到这话,内亲王朝裴子云就一步步走去。 可当她举起刀,又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不对……”双眸有着迷茫,她望着面前的人,突然间有种感觉,就是斩杀此人,这件事是大错。 真的一刀砍下,她一定会后悔。 见内亲王不动,安倍晴明不由露出焦急之色,再次催促着:“内亲王殿,快快杀之!” “内亲王久在皇居,或不能见血,我看,还是由我来动手!”早等得不耐烦了的渡边纲见状,冷笑一声,拔出刀就要过去。 这个武夫,如果你能杀,我何必多事? 安倍晴明无奈,叹息一声,自怀中掏出了一物,这物随风自展,飞到半空,竟是一道旨意,喝着:“快动手!” 目光不由自主被旨意吸引,内亲王眸子一呆,面无表情。 “是。”她声音平静,朝着面前的人就举刀刺下。 就在这时,面前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人,猛睁开了眼睛,眸子突放出了金光,不管刺下的刀,裴子云冷笑一声:“伢子,还不醒来?” “轰”一声,半空中的旨意炸成了粉碎。 第七百二十八章 海市蜃楼 “你……”内亲王双眸睁大,手中的刀在即将刺入裴子云身体时,停了下来。 她迷茫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分不清,充斥在脑海中的两段截然不同记忆,哪一段才是真。 她到底……是曾经生活在现代的伢子,还是生活在平安京的内亲王? “我实在忍不了!她不杀,由我来杀!”这时,本就按捺不住杀意的渡边纲,赤红着眼:“拔刀斩!” “噗”刀光一寒,直斩而下。 而安倍晴明这次,并没有阻挡。 原本在混乱记忆中挣扎着的少女,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理智还未恢复,身体就已下意识动了起来。 “当”火星飞溅,少女下意识用刀背格挡,使得敌人的刀刃出现了凹口。 渡边纲震惊看着挡在山田信一身前的少女,在刀风下,她的纱帽已落在地,露出了她带着稚气而秀丽的小脸。 这个稚嫩的少女,不仅出手帮了山田信一,还有这强悍的身手,刀不仅挡下了全力一击,双脚也只是后滑了一步。 “伢子内亲王,您这是要公然违抗天皇旨意?”渡边纲心中愤怒,却不敢轻易对她动手,只能冷冷喝问。 用尽力气格挡住了渡边纲一刀,少女不说话,抿唇慢慢挪动步子,寸步不让。 这可让渡边纲几欲吐血。 山田信一极难对付,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机会,若放过了,或根本没有机会。 渡边纲的表情顿时狰狞,拼着伤了内亲王,也必须抓住时机,杀死山田信一,想到此处,他面上浮现出一丝杀气,喝着:“伢子内亲王,您……” “轰!”伴随着蜿蜒的银蛇,一声炸雷,打断了话,渡边纲的动作一顿,内亲王背对山田信一,看不到变化,可正对着的渡边纲,却看得清清楚楚! 山田,原本只是红铜色身体,在雷声响起一刻,朝金色转变…… 这情况不对! 渡边纲终是杀伐果断的人,一发觉这点,思想还没有分析发生了什么事,长刀已经斩出,刀光直落,再不留情。 “噗”少女挥刀,“铮”一声,格住了刀。 “杀!”渡边纲挥刀冲进,一口气连攻七刀,而少女只守不攻,“铮铮”声不绝,溅出火星。 安倍晴明脸色阴沉,想伸手,又止住,就在这时,浓重黑云又打了一个闪,把殿内照得雪亮,殿内灯光应声熄灭,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声音,雷声?”随着一声声炸雷,平安京夜里,本来漆黑一片的民区,就有不少人被雷声惊醒,忍不住披上衣服,从窗缝向外看去。 他们虽不敢到外面去,但只凭这偷偷的观察,就已察觉到了不对。 社会的底层,老鼠一样生活在平安京里,哪怕遇到了鬼神的事,也很少有阴阳师愿意出手搭救,所以对不寻常的事,一贯比贵族更具有忧患意识。 此时发现夜里响起了旱雷,无不惴惴不安。 “今年这是怎么回事,春雷来得这样早?” “是啊,看起来有些不对。” “但愿不要出事。” 而贵族更是瑟瑟发抖,比平民更惜命,也更孱弱,平时若有一些不好传闻,都会刻意避开,甚至闭门不出,何况明显蹊跷的雷声? 当这样的异象出现时,贵族立刻吩咐将门窗关紧,闭眼不看,捂耳不听。 就连皇宫中的天皇,亦露出了紧张之色。 天皇咬了咬下嘴唇,沉吟了下。 “快去,立刻去看看,是不是出了问题!”天皇吩咐,他身材颀长,似乎并不惊恐。 “是!”身侧的女官应声着,向外而去,而年仅十六的女御上前一步:“还请陛下立刻移驾,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天皇猛抬眼盯着女御,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怒气:“你想让朕避让一个武士?” “可这是为了大局,陛下,您才是国本——”女御的声音很低,却一字一顿,异常坚决。 “不要说了!”天皇拍了一下,神情激动,然后沉默不语,良久,声音有些嘶哑:“朕蒙列祖列宗皇灵庇佑,才得以知道真相。” “镜子想挽回她的错误,朕何尝不对以后五百年,大权旁落而痛心。” “事有不成,朕也会承担责任。”说到这里,天皇冷冷的说着:“再说,这里是皇居,皇祖神目光注视之地。” “没有比这更安全了。” “轰”一声,又一道雷落下,雷光照亮了天皇的脸,他露出了惊色看去,就看见不远处,檐顶炸开。 天雷,终于真正找到目标落下了。 殿内一片焦黑,令人感到惊奇是,这雷避开大部分建筑及无关的人,连近在咫尺的少女,都被一股力量,推到了几步远。 伢子内亲王爬了起来,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唯一关照着的人身上——山田垂眸站着,一动不动,这已是第二次身上显出金色。 虽不知道金色与红铜色之间不断转变,意味着什么,此时正慢慢恢复记忆的伢子,手持太刀,护在身前,禁止任何人靠近。 “轰!” 一道雷光落下,在伢子目光下,只见耀眼的雷光,游蛇一样落下,直接击向天灵盖,但才及到三尺处,就凭空消失。 这是第二次了。 看着这一切,安倍晴明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而更多雷,仍在宫殿上空盘旋,凝聚,乌云在翻滚,夜色中,粗如银蟒的亮光,不断蜿蜒盘踞在这一片区域。 “山田信一,你快停下!” 惊呆了的人群中,安倍晴明大声喝喊,试图劝住已箭在弦上的少年武士。 “您现在成神,就是把两个世界连接成一个,会生灵涂炭!难道你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惜!”裴子云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金光流动,更让安倍晴明心惊,寄希望于山田信一能顾及自己的话,自己中断这一切。 裴子云看着,平静说:“安倍,就算没有我,两个世界也终会融合。” “成神只有一次,我如果中断了这过程,就会失去机会,因此变成了世界的饵食,都到现在这步了,你还在欺我。” “我……”安倍晴明被山田的质问直接说得哑口无言。 “轰!”就是在这时,又有雷一声劈下来,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强,这集聚了所有力量的最后一道雷罚。 身体在之前已是接连两次化成金色,这第三次,裴子云没有躲避,只是又一声:“可惜!” 话还没有落,“轰”一声,整个世界瞬间一片雪白。 现代·东京·坂东大厦 忙碌的职员来来往往,不过同样,到处都能看到高倍数摩卡压缩机的身影,咖啡的香气也飘在各办公室中。 坂东嫒子用指尖敲击着桌面,内心深处颇有些烦燥。 山田信一突然之间失踪,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一直毫无动静,她日渐不安,这时电话响了。 “喂,是我,哦,原来是直美酱。” “放心,如果山田君有消息,我一定会告诉你。” “不过不用担心,山田君肯定还活着。” “对,对,请安心吧!” 关了手机,她又苦笑的用指尖敲击着桌,这时,光线却突然之间暗了。 坂东嫒子讶然抬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七分,又望向窗外,发现……天色的确暗了,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之间乌云,要下暴雨? 她正疑惑,手机又响了,才接了,里面立刻传来声音:“嫒姬大人,三分钟前,天空出现了异常,并且范围在扩张,情况非常不对。” 坂东嫒子一惊,朝着窗而去,只见原本蔚蓝的天空,响起了闷雷,看到了一幅令人惊骇的画面。 充满着平安京时代气息的古朴街道、建筑,连同着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就直接出现在了暗下来的天空,犹有人在放映着一场可供所有人观看的电影。 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甚至开车的司机,都在这一刻相继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抬头看着天空。 “这是……海市蜃楼?”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道剌目的白光闪过,整个天地一片雪白! 白光过去,裴子云和伢子睁开了眼,就发现周围环境有些熟悉,中间一条石阶,一层层上去,直通高处。 爬满藤蔓的墙,古式的建筑,无论走廊、玄关、房间都蒙着一层阴影。 “这是参道。” “这是尽川神社。”随手打开了门,发现和阴暗走廊比起来,房间非常明亮,有人正拿着扫帚清扫,让裴子云感到眼熟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带着伢子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神社……” 没想到只短短时间,神社就已蜕变成了这模样。 裴子云心下微喜,对伢子说:“欢迎回来。” 伢子此时正处于刚刚重新恢复记忆,对裴子云充满了依赖,更有着愧疚,见山田信一不仅没有责备自己,还温和说话,顿时抿了下唇,想说些,却突感应到了什么,看向高处。 就见本殿,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到来,突放出了霞光,这一刻的光,亮得伢子都不得不用手遮掩,接着,一股白气绕了一圈,冲入了裴子云身内。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三者合一 “啊,这是?”伢子惊讶睁大了眼。 冥冥中,她虽看不到,也抓不住一闪而过的灵感,因身处于此中,能感觉到某种变化。 裴子云睁开了眼,涌入的白气已消失不见,而空间中的神社参道左右,出现了灯笼,每一个灯笼都亮起,将本就昏暗的神社,照得明亮。 虽没有任何人,却本能在欢呼、期待、雀跃! “成了。” 裴子云能感受到,涌进去白气已消失不见,却有四股力量在虚空中汇集,溪流一样注入其中。 自己在这世界,硬是打入个锲子,成了这世界承认的神灵。 “在大徐世界,是硬的自修,夺取气数,得以成就真君,可惜的是,由于大徐世界限制,真君虽是唯一的不朽者,却不完整。” “而在希腊世界,就是掠夺了提丰(typhon)的神性,并且分享了特洛伊的灵性而成神。” “这世界,通过梅花掠夺了四大妖的灵性,得以封神。” “现在,是三者合一之时了。” 裴子云下一瞬间,双眸失去了焦点,看穿了虚空,越过时空界限,投射到了遥远的彼岸。 古希腊·迈锡尼王宫 海浪声远远传来,空气中弥漫大海的味道,宏伟的狮子门,远远可见,王宫周围环绕着仓库、作坊,街道也形成了商店,几个少女正流连于摊位前,她们多半是十几岁,皮肤洁净,头发如瀑,还带着仆从跟随,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非同寻常的身份。 “是王宫的公主和侍女。”看到她们戴着一些饰品,摊主都更大声吆喝起来。 希腊城邦时代,低贱的奴隶可随意处死,但是公民却有权议事,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稍远,吹拂过大海气息的方向,一望无际的大海,船只扬帆进出。 这个时期的希腊,海景比后世看起来更美。 但熟悉这一切的人们,早就已司空见惯了,就这几个贵族少女,毫无想要去眺望海景的想法,只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物品上。 “真好,又有别国的商人来了。” “我们可以挑选给神的祭品。” 物品虽都相对小巧,并不太昂贵,至少对她们来说很便宜,但这种细心挑选的心意,更重要一些。 这时代,王室女性都有担任神的祭司的习惯,她们不仅仅是王室少女,更是神的使者、神忠诚的信徒,而作神最忠诚的信徒,将自己心爱之物献给谁,才是最好的祭品。 “依我看,还是这些宝石最适合献给神,你们看,都是从海外运过来,价格更昂贵不说,看着也都很晶莹剔透,我用它去看阳光,发现居然能看到五彩的光,这是多么神奇!” 其中一个少女很喜欢那几颗红红绿绿的宝石,觉得用它们来做这次祭神的个人祭品,是最合适了。 她身旁梳着一个少女轻笑一声,不赞同:“哦,艾格莎,你上一次跟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你信奉的可是男神呀,总不能次次都送女人才会喜欢的东西吧?依我看,还不如送这个!” 她拿起一旁摊位上的一把弓,朝着众人晃了晃:“看,这可是可射杀黑的熊的强弓,虽因主人原因不得不贱卖,但这样的宝物,可是可遇不可求!” “不,我还是觉得宝石更好,你那把弓虽也很好,却曾被人用过,既然是献给神的祭品,怎么能用这种东西?还不如这宝石,都是未经打磨过,我完全可以亲手为我的神做一串项链,相信神一定会喜欢!” “艾格莎,传说的勇士,甚至神,从别人手中获得战利品,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神会嫌弃献上的武器曾被别人拥有,那就不会有这么多迷人的故事流传下来了。” “不,我还是……” 眼见着这两个少女因祭品的事情争执了起来,几个同伴都忍不住摇摇头,笑着散开,二三结伴,去看别的摊位上的东西。 “可妮莉娅,你一点都不着急?”一对结伴而行的少女浏览着摊位上的东西,悄声交谈,其中一个少女突然问了这一句。 被称为可妮莉娅的少女怔了下,随后恍然:“你是指,我信奉的神?” “自俄瑞斯忒斯王返回迈锡尼,就履行许下的诺言,在迈锡尼建立了神庙,但是你的工作还是最轻松,因你供奉的神在沉睡,需要你做的事情最少。” 俄瑞斯忒斯王可没有胆量违背这个诺言,或者说,这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胆量,有胆量的人都死了——神的报复可是非常凶狠。 甚至这个神,原本就是特洛伊的王子,神毁灭特洛伊的理由,就是不给神许下的报酬。 少女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但身是祭司,我们终究是凡人,只有自己供奉的神在活跃,我们才有价值。” “沉睡的神,对于祭司来说,实在是一件悲惨的事。” 宫廷会少给经费,百姓也会对一个没有反应的神失望,这样的日子,实在就有点冷清了,甚至对出嫁都有妨碍。 “你不必为我担忧,我相信,即便我的神在沉睡着,也一定能感受到我对他的爱。”可妮莉娅认真说着,就在这时,她突有所感应,停下闲谈,看向了神庙的方向。 接着,可妮莉娅就仰起头来,向天空伸出了手臂,呼喊:“宙斯之子孙,伟大的消失之神,请护佑我!” 这简短的祈祷词后,一缕快速吹来,明显就不同寻常的风,萦绕其手掌上,让可妮莉娅的头发飞舞。 “看,我的神醒了。”可妮莉娅重新睁开眼睛,欣喜看向同伴,快乐说:“它必会要求祭品,我们赶紧挑选吧!” 醒了啊! 同伴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在这世界上,神显圣是非常正常的事,宙斯的祭司祈祷,如果得以下降恩惠,还会在天际显现出电弧。 “这样,可妮莉娅就可以挑选更好的贵族青年了。” 大徐·博罗岛 叶苏儿蹙眉,批示完了一份文件:“又一批移民抵达了?” 轻轻丢在桌上,叶苏儿站起身来,散了几步,凭窗眺望,想着心事。 此处地面稍高,窗外民居沿着河港分布,连绵不断,直延到了海港,而更远处,是一片片农田,还能看见农民在耕作。 商船往来,农田开垦,小桥如虹,好一个小桥流水人家,不留神细看,似乎一眼还觉得回到了大徐。 一转眼,距离裴子云离开,时间已过去十三年,博罗岛人口渐渐繁荣,户籍增至一万三千户。 叶苏儿的目光,下意识的停在宗庙上,那里环境清幽,绿树环绕着。 “你还没有醒,而我老了。” 与丈夫分别十三年的叶苏儿,此时已是中年,不过,年纪增长,除带走了她身上的少女感,容颜依旧美丽,还赠予了她成熟的魅力。 想转身回去,她突然一怔,若有所感转身看向了里间。 那里本来空无一人,可在她望过去时,转出一人,身着冕袍,身材挺拔,容貌俊秀,此人一笑:“苏儿,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不认识? 明明十三年,该有些陌生,可看上去,又恍如昨日才分离。 离开十三年的夫君,再出现时,看上去还是少年,时间根本没有在他身上有着一丝一毫的停留。 叶苏儿眼睛微微湿润了,可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要颤抖:“你……回来了?” “对,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走了。”裴子云望着她说着,伸手将她拥在怀中,也不去坐,径至窗前,说着:“看上去发展不错——博罗岛,没有受大徐册封吧?” 裴子云似乎兴致不错,目光炯炯望着外面。 叶苏儿也不回话,只把小脸埋在了他的怀中,许久,才说着:“你叮嘱的事,我怎么能违背?” “流金岛受了大徐册封,是流金伯,负责与大徐的沟通,我们的船货,都只抵达流金岛,不抵达大徐。” “我们需要的人口和货物,也是流金岛采购而转运,并不和大徐直接发生关系。” 裴子云闭目下,就笑着:“你办的很好。” 目光似乎能看向远处,不胜感慨:“上次出手后,大徐似乎安分了许多,流金岛还算独立,并没有架空。” “只是就算这样,受了大徐册封,就是大徐的臣藩,虽开发不错,户籍也多了不少,但凝聚不出王气和天柱,只能算是一处福地。” “而博罗岛就不一样了。” 在裴子云眼中,整个岛的气运腾空而起,色泽纯红,形成龙龟,甚至有蜕化成蛟之意,王气隐隐凝聚。 “一切果然与我想的一样,你我的儿子原本没有名分,只称少君,现在满了十五岁,而且此一时彼一时,天柱已成,再不称王,就反失了人心——那就在三日内称王罢,国号就称罗,称罗王。” 本来就算这样说,也得称王建制才发生变化,但此时裴子云大是不同,只见话说出,“轰”一声,一处宫殿出现光柱上连,龙龟立刻化成赤蛟,甚至隐隐有着赤色云气,发出了兴奋的龙吟。 “此方无主,正是丛云之时。” “当年自己不得不迁移,虽有打破大徐的理由,还是按捺。” “现在自己苏醒了,可错过了天时,也不能再坏大徐气数,只能等一百五十年后,大徐国祚将尽,再看子孙是不是能争得天命了。” 想到此处,裴子云眸中一片温柔。 第七百三十章 公方的邀请 扶桑的裴子云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响起了一阵铃声。 听到这铃声就知道,自己回来后,等的第一拨客人也终于到了,果然,随手接通电话,传来熟悉的女声:“是信一吗?” “好的,立刻就过来。” 看着就在尽川神社,坂东媛子放下了手机,对车内几人说:“下车吧。” 香奈点首下车,表情有点凝重,而户川久兴带着一点不耐烦,但又顾忌坂东媛子的身份,闭口不言,沉着脸下车。 鸟居很近,不久就到了。 “这,竟有这样大的变化,真不可思议!”香奈先摸着鸟居的柱子,脸上惊讶的表情掩都掩不住。 随后又看向了鸟居的空处,神情更惊讶。 事实上,就连坂东媛子和一个跟随的神官,都表情微变,特别是神官,此时表情凝重到了让户川久兴也跟着张望的地步。 可看了个遍,这周围一切,落在眼里,再寻常不过。 “那个……香奈小姐,你在摸什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户川久兴走到香奈的身侧低声问着,这是很平常的鸟居,既不高,也不大,还带着风霜的痕迹,显是不新了。 香奈眉蹙了起来:“是门……门紧紧关着。” “门?” 看了一眼正摸着鸟居前空气的香奈,户川久兴半信半疑。 “你怎么看?”这时坂东媛子问跟着过来的神官。 神官虽年轻,举止沉稳,这时表情凝重感知了一下,叹着:“跟我在进来时所猜测的一样,这里已形成了结界。” 见几人中只有户川久兴一脸茫然,神官微微摇首,过去将一个滴眼液大小的小瓶子拿出来,递给户川久兴:“户田殿,这是灵水,涂抹在眼睛上,你就能看到真相了。” 户川久兴拿过神官手中的小瓶,将盖子拧开,往两只眼里各滴了一滴。 清凉的感觉瞬间就弥漫在了眼球表面,并很快渗入进去,眨了眨眼,户川久兴重新试着环顾四周。 当目光落在香奈站着地方时,瞳孔一缩。 一道淡白,自鸟居垂下的光之大门,就这样出现了面前! “这……这里真的有一道门?”户川久兴惊讶过去,试着用手去触碰,被香奈忙拦住了。 “这是神的领域,哪怕无害,也不可乱碰。” 坂东媛子却说着:“普通人进去倒没事,但我们却要获得主人的允许,门才会打开。” “不过在刚才,信一已经请我们进去。” 说着一推,紧闭的淡白光门,慢慢向两侧拉开,露出一条直通里面的小路。 “走吧。”坂东媛子见几个人有些迟疑,不由一笑,知道是摸不清山田信一现在想法,有所顾忌。 她对山田信一有信心,第一个走进去,见她如此,香奈跟神官互相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户川久兴却不畏惧,跨步进去。 面前是一座小山,高高石阶一直朝上,一切都很朴素。 “真是人间仙境啊。”虽这并不出奇,可哪怕呼吸一口气,都让人觉得舒畅,户川久兴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刚才药水,使得他能看见,但不解其意,而在香奈、媛子以及神官眼中,这一片区域都被淡白色的光笼罩,不时波动,透出了可怖的力量。 收回目光,香奈带着一点复杂,对媛子说:“看来,山田君已完全成为神灵,整个神社都已转成了圣居。” 媛子心中的惊讶其实比香奈更甚,她对户川久兴稍一躬:“户川大人,我觉得,原本公方颁下的从六位,有点不适宜了。” 户川久兴沉默了下来,对此很理解,毕竟在亲眼看到这环境,也很快意识到,山田信一已今非昔比了。 成了神灵,如果还按照原本这个官职给予,反不是施恩,而是怠慢了。 “您说的对,我会禀告公方(幕府将军),提到正五位。”户川久兴觉得这样提议,公方一定会答应。 谁料,坂东媛子还是摇摇头,在户川久兴有点不解注视下,她缓缓说:“正五位,都未必适宜。” 户川久兴蹙眉,扶桑号称神灵之国,除天照没有位阶(不受束缚),别的神灵基本上和公卿一样,有着位阶。 拥有三万座神社的稻荷神,也领受了正一位。 正五位对于一个普通神灵的人间之身来说,初次册封,已经足了。 户川久兴因此很是诧异:“为什么?以这样的神社,以及灵光,正五位似乎已经很合适了。” “就算是您,也不曾索要高位,何况山田殿。” 听了这话,坂东媛子就知道,对方大概误解了山田信一的神灵,与自己这个神灵的差异。 但让她自己亲口对一个凡人承认,自己不如别的神灵,这又是强人所难了。 香奈就没这个顾虑,她上前一步,低首解释:“户川大人,神社灵光仅仅是当地信仰表现,未必是神的真实神阶。” 说话间,已到了最上面,看到了本殿,指着本殿处散发的丝丝红光,香奈说:“这位置,正五位很适宜。” “但是,那是不能显圣之神,如果显圣,就完全不一样了。” “您理解吗?您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在大地上显圣的神灵。” 地上显圣,也不知道山田信一是如何办到,这简直是个奇迹! “嫒姬大人不就是……”说到这里,户川久兴就闭上了口,坂东嫒子是有了人身,可这人身并不具备过于强大的力量,无法抵御枪弹。 而山田的事迹,可不一样。 并且香奈这样说了,神官没有反驳,户川久兴就知道,他们都是这样认为。 他想了下,如果只是提到正五位,那他还能保证,若再往上提,也不敢保证公方是否会同意了。 不过这一次来见山田信一,也只是代表幕府来邀请山田信一与公方会面,是否立刻说出具体官职,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户川久兴点头:“我明白了。” “来了。”沉默一会的坂东媛子突然开口,她目视前方,看着本殿里缓步出来的少年,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山田信一依旧带笑迎接,神态也和平时一样,但又有不同,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是那么纯粹,虽不刺眼,很柔和,可坂东媛子却知道本质的不同。 单是这白光,就怕可直接抵御子弹,山田信一更强大了。 “诸位,欢迎来到鄙居,里面请。”裴子云出门迎接,户川久兴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说,许久未见,没想到山田越有气质了。 他虽因为灵水,能看到一些景象,也能隐看到裴子云身上白光,却并不清晰,再者,在他此刻眼中,坂东媛子身上也泛着淡淡白光,这在他看来,两者并无多少区别。 也因此,在双方坐下,户川久兴仍只把山田信一当人类一样对待,微笑低首:“山田君,我代表幕府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杀死四只大妖,避免对东瀛更大的危害。” 裴子云有些惊讶,看向户川久兴,虽表情不变,心中在想:“杀死余下的三只大妖,是平安时代的事,我才回来几小时。” “幕府的反应很灵敏,难道在那个世界,也有幕府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啊,若真是如此,倒是我之前小看了幕府。” 当下客气的回答:“这是小事,再说,我也居住在东京,大妖肆虐,对我的生活也有很大影响,本分之内的事。” 户川久兴双手撑地,低首,一脸认真:“这怎么能算是小事?莫说是四只大妖,就是其中一只,斩杀起来,也是难事,阻止大妖危害民众,山田君,您立下这样功劳,幕府会颁布安堵状,由1200石,增至1500石,并且把增给的石高,全部尽快落实。” “而且,公方会为山田君,向朝廷申请正五位以上的官职,但朝廷官职,并非是幕府说了算,还请山田君谅解,并且静候佳音了。” 所谓的幕府安堵状,其实在现代,就是授给土地,要知道日本土地,平均价格合每亩100万円,尽川神社原本有700石,现在增到1500石,就是给予800亩,哪怕是山地,价格都在15亿円左右,可所谓重赏。 至于朝廷官职,其实是以政府授勋仪式来表现,在春秋二季授勋,这必须是经过酝酿的事。 见户川久兴说得恳切,裴子云就明白,幕府的态度,应该还是相当重视。 其实对裴子云来说,这些增益不大,但这是态度问题,当下也还礼:“您说的事,我完全理解,在此就感谢公方大人了。” 户川久兴听了这句话,一脸欣慰:“您能接受,我就放心了,我来时,公方还在看您的书,七武士,实在是很优秀的作品,山田君哪怕没有武勋,也能在春秋授勋中,获得文化勋位吧?” “听说,七武士准备改编成大和剧,这实在令人欣慰,不知道山田君有没有新作品呢?” 新作品? 裴子云不解其意,不过户川久兴在这场合提出,就不能认为是闲谈了,当下笑的说着:“的确有,新书《宛若梦幻》,已经快写完了。” 无非是复制下水田野中的作品,以现在的手速,只需要三天时间。 户川久兴一脸惊喜:“这样实在太好了,公方大人对您的新作品很是期待,既是这样,是否请您携带新书,去进见下呢?” 原来是邀请见面,借着会见大作者的理由,裴子云没有立刻回答,而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力量。 虽已成神,但还处于初期,十分空虚,并不牢固,此时还不是不给幕府面子的时间,再说,自己根基还得幕府配合,想到这里,点首:“我明白了,我在近日都会在家静侯,时间上可由幕府安排。” 第七百三十一章 媛子的遗憾 “任务:接受扶桑·新贵神的册封,杀死袭击的八歧大蛇,定位回家之路(未完成)”随着裴子云的答应,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咦,最终任务。” “随着我的力量的增长,任务越来越少,现在,终于发布最终任务了。”经历几个世界,裴子云明白系统给任务的规律,心中寻思。 “新贵神?是本世界历史导致的位格吗?” 原本只有天皇才有册封鬼神的权柄,但新川幕府建立,立有神宫,颁布《新川法度十二条》,其中不但规定切割天下石高的根本法度,还宣称首代大将军是大神化身,和三贵神是平等存在,共同治有天下,同样具备对神灵的册封管理权,因此称新贵神,又称前后两贵神,史称比天津神之长。 “换句话说,获得天皇和幕府将军的册封,就能定位回家之路。” “至于杀死八歧大蛇,只是凑足回家的力量。” 裴子云若有所思只是一瞬间的事,并没有引起疑惑,并且山田的回答让户川久兴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更真切了几分。 虽说身是幕府御用的高家,他知道些底细,相信幕府的力量,可身是普通人类,潜意识里其实有着对神灵的敬畏之心。 当初见到了山田信一真刀枪不入,户川久兴灵魂深处,就对“山田信一”此人烙上了深刻的印象。 而随着国内形势越发严峻,灵力不断苏醒,一开始还能对坂东媛子随意开些玩笑的户川久兴,也不得不微微低下头颅,地位稍低可能不知道,可自己这样在幕府举足轻重的官员,岂会不知道,现在可不是得罪这些人的时间。 若山田信一不答应,或是因此不悦,户川久兴可能并不会真畏惧,但心里定会惴惴不安。 眼下一切都迎刃而解,任务顺利,可回去交差了。 这位外人看来严肃冷静的幕府官员,也忍不住心情轻松了几分——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多事之秋,能拉拢强者自然是好事。 户川久兴的任务完成了,同行的人还带着别的任务。 这时,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神官上前:“山田大人,我是田岛七瀬,神道厅的高级神官,奉神道厅命令来探望您,既然大事已定,却还有细节商谈,还请您耽搁片刻。” 这要求不难理解,神道厅也有这底气。 神道厅本厅掌握着全国8万神社,在灵力复苏时节,力量迅速膨胀,已让幕府都不得不侧目。 现在既幕府的任务完成,细节就得神道厅来谈了,户川久兴对此心知肚明,虽不喜神道厅的跋扈,却只能遗憾起身:“既是这样,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着退了出去,媛子跟香奈也跟着起身出去。 直到这时,一直保持着低首神态的神官在怀中取出一物,递与裴子云:“山田大人,这是厅内几位大人给您颁发的文书,请您过目。” 裴子云没有立刻就接,而看着此人问:“抱歉,您看上去眼生的很,以前不曾见过阁下?” 过去曾与裴子云接触过的神官里并无此人,但如果有选择,想必神道厅也会愿意委派更熟悉一些的人过来才对。 田岛七瀬气质颇好,此时歉意一笑,低首应答,更显无害:“山田大人,在下刚刚提拔到本厅,以前在外厅做事。” 这让裴子云有些意外了,不过略一想,也能理解。 灵异屡现,国内动荡不安,让幕府、财阀受到了重大冲击,而神道厅影响很大,没道理前面两个都被盯上,反放过了神道厅。 联想到曾经被一些神官攻击的事,想必神道厅内部,也早被人渗透。 但相对于幕府和财阀来说,神道厅又有着自己独特之处,就是背靠8万神社,对灵魂辨别,妖怪分析,更有经验,也有一些秘术。 想必在离开这里去常世时间里,神道厅内部也有一番清洗,能闻到里面不少的血腥味。 “原来如此。”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裴子云并不打算多问,伸手就将文书接了过来。 文书用特殊帛书,无论材料、笔迹、格式,都颇为古式,但在末尾,有着几方印,其中一方是神道厅本厅的官印,还有幕府和皇居的官印,只差了正式天皇和将军的御令。 可说这事与幕府有关,辨户川久兴的神情,又不似是知情。 “神道厅理论上是从属幕府,民主后又被政府引进天皇系的力量制衡,这重叠的架空,看样子是各自为政,连户川久兴都不知道,神道厅势力果然不小。” “只是能让天皇也同意册封,很有意思。” 想到这里,裴子云抬眸看向正跪坐在面前的神官:“神谱一事,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这文书上,说了两件事。 一是神社的重建,尽川神社只是一个传承不是太久的神社,规格不高,无论是建筑面积还是造型,都很普通,而现在提升级别,按照扶桑的规矩,就得抬高相应的建筑级别。 神道厅既管理着各地神社,没道理只索取报酬,而不给于帮助。 神社的重建,为山田信一建立本社,就是神道厅需要操心的事,甚至到时动工时,都需要委派神官前来帮忙、监督。 不过重建的费用可不低,大体费用高达资金十五亿円,这不可能是神道厅代出。 又一件事,就是神谱,也是这次来的重点。 扶桑的正神,就需要册封,否则就是野神,这对神明来说,有利有弊,总体上说利大于弊。 丢出这个大饵,对方想获得什么? 田岛七瀬见状,犹豫了一下:“此事其实还有需要商量的地方。” 裴子云挑眉:“哦?” 田岛七瀬低首,认真的说:“不知道山田大人,是否要用本名册封?” 山田信一? 裴子云虽用这个名字,又不止这一个名字,对这个名字并无执念,他一转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着:“这倒不必。” 只要册封得到认可,被认为是自己,是不是册封“山田信一”,对裴子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田岛七瀬顿时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那神谱一事就容易多了。” 现实中,谁也不想活人封神,这对整个神道都是一次巨大的冲击,很容易动摇根本。 没想到山田信一虽然年轻,却很好说话,田岛七瀬心中石头总算落了地,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只肯用本名册封,牵扯到的事情就多了,就算是幕府高层和神道厅有了共识,想要将“山田信一”拱上神位,还需要防备反扑。 异端及反抗势力依旧在,虽被抓住把柄也不能怎么样,但能轻松完成的事,非要多一些波折,谁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不执着于“山田信一”之名就相对简单,虽现在神谱已定,可那是高天原皇祖神系统,至于朝廷和民间的神灵,专家都未必搞的懂。 现在只需安排一个研究神谱的有名学者,“偶然”在几百年前幕府的档案中发觉,曾有武士因斩妖有功,被将军册封,在某某神社受陪祭,只是名声不传,普通人并不知晓。 现在灵异频繁,忠烈武士又显灵除妖,有功于民,今上天皇闻之大喜,给予朝廷的册封,假的便也成了真了。 过去屡有战乱、失火、虫害,文书记录本不可能百分百传下来,难道谁敢肯定说数百年前甚至更久前,并没有这册封? 任谁也不敢这样打包票,就算是知道这是为了山田信一册封,也只能忍下。 这样就不会有现世造神,特别是活人封神的弊端了。 而对裴子云来说,以前册封虽假,但有现在天皇和将军的册封,就转正了,待遇并无区别。 裴子云听了神官的解释,就是暗笑:“这不就是关羽、妈祖上位的故技?” 关羽在明朝,一直是以本爵“汉寿亭侯”受祭,并无封帝,而所谓的“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只是民间私封,可弄的没有水平的满人就相信了,一直以为明朝万历封帝,以帝君祭祀。 直到乾隆三十三年才发觉错误,自己祭祀的是假货,于是将错就错,特意加封忠义神武灵佑关圣大帝而封帝转正。 妈祖也一样,康熙并不重视妈祖,甚至不在祀典,但民间就敢造谣康熙册封成天后,随着流言的扩散,当时官员、礼部、雍正都相信康熙加封妈祖为天后,对这事情查清,是乾隆二年查了康熙内档才知道,于是不得不在乾隆五十三年下令将天后列入祀典,命地方官春、秋致祭,事实上给予了转正 理解,大家都理解,都是骗封的套路,只是这次是官方自己操作。 “对了,山田大人,关于神社重建,因资金过多,神道厅愿意给您提供无息贷款,若您愿意,在下回去,就给您安排。”田岛七瀬哪知道山田信一的龌龊心思,还恭敬的说着。 对这好意,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麻烦阁下了。”裴子云笑着说着。 这两件事既商量好了,神道厅神官就起身告辞,裴子云心情颇好,起身说着:“各位远来辛苦了,我送你们下山。” 出了房间,不远处庭院里,媛子正在与伢子说话,二人气氛颇好,香奈遥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户川久兴,则对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很感兴趣。 听到脚步声,几人同时看过来,伢子立刻丢下媛子奔了过来。 “走,送客人下山。”摸了摸伢子的头,裴子云说着,伢子“嗨”了一声,乖乖跟在了后面。 上来有些麻烦,但有裴子云相送,下山容易很多,片刻就到了山脚送去,只有坂东媛子没有急于回去,而是撑着把红伞,在山脚散步。 仔细看,坂东媛子穿着和服而不是巫女服,目光又在伢子身上转了几转,抿嘴一笑:“伢子又进步了。” 神官过来找裴子云是为了何事,媛子能猜到,毕竟她也是神灵。 但她是幕府册封的神灵,与渐渐受传统神道影响的神道厅,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虽不厚,但存在。 也因此,媛子向裴子云恭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信一君,有了天皇的册封,哪怕是高天原都会承认你,以你的实力,可以成为神职重要的大神。” 随后又说着:“其实幕府对你的功绩,亦是感激,户川久兴带来的不过是官面上的感谢。有些事,幕府不好直接,若信一君还有要求,可以与我说。”说着,她轻笑一声,很是感慨。 就算幕府尽量封锁消息,还是给人知道了。 原本仅仅是将军的册封,现在却变成了天皇和将军的册封,这意味着山田信一,不仅仅是幕府的人。 在以后,山田信一怎么选择立场呢? 坂东媛子压下了心中情绪,微笑看着裴子云,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天坑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我的亲人,包括伢子跟直美。”媛子想帮忙,当然可以,裴子云想了想,就这样说。 “这是小事。”媛子立刻就应了:“我一直让人保护令尊,有我在,有坂东集团在,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家人和朋友。” “这是我作朋友的本分,信一君,你不如再说说别的要求?” 裴子云明白自己不提出别的要求,有神道厅拉拢,怕是幕府有些不安,想到这里,微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钱的话,实在并不是很缺。” 根据科学分析,一个人有一亿円(600万人民币)的年收入,生活品质就已经是顶尖了,除非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品位和地位,而进行的奢侈消费。 许多人想赚得几亿几十亿几百亿,但对裴子云来说并无意义。 “那就来点信仰吧,不需要多,有几万信众就行。”裴子云说着,无论是道君,还是希腊神位,还是此界的扶桑神,神位都并非仅仅信仰铸造,但总是一个不小的补充。 信仰? 这事的确需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能达成,但这样要求并没有超过坂东媛子的心理预期,坂东媛子爽快应着:“这事也没有问题,我与幕府商量一下,以幕府宣传神明的事,不是难事。” “那就没别的事了。”裴子云摆手制止了她再次询问。 坂东媛子抿嘴笑着:“信一,你还是这样决断,并且有分寸。” 她的确非常欣赏,裴子云一笑,并未说什么。 坂东媛子又看向伢子,从刚才二人交谈起,伢子就以护卫姿态跟随,虽未说话,存在感很强。 “伢子力量也有提升,恭喜。”她说着,心中亦是感慨。 在不久之前,伢子虽是高手,可不曾给她这种强大感觉,但眼下,她已能明确感受到,伢子实力大增,去观察时更有着一层薄雾遮挡住她窥探,这种薄雾还有些熟悉感,这让坂东媛子费解。 裴子云明白,这是因伢子曾当过内亲王,并被承认了,起码到现在为止,伢子已经沾染上了一点神裔的因果。 传说中日本皇族本是神的后裔,身具神血以及眷顾,对很多努力一生无法获得神性的大妖来说,足以让它们羡慕得眼红了。 不然的话,传说中的玉藻前也不至于伪装成良家少女,跑进皇宫里去当女御。 伢子跟坂东媛子虽认识,其实不算很熟,她夸奖自己,她立刻点首道谢,行动间竟带上了一点风范,让不久之前曾见过伢子的坂东媛子更惊讶。 想到不久前山田信一跟伢子去过的异世界,坂东媛子觉得,伢子应该获得了机缘。 “可惜,我的身份,使我一迟疑,就和这个男人疏远了。”坂东媛子有些黯然,这时手机响了。 只是接起电话后,只听了几句,坂东媛子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我马上到。”掐断电话,坂东媛子向裴子云深深鞠躬,十分抱歉说:“信一君,十分抱歉,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的父亲山田和彦出事了,请随我立刻赶赴医院。” 父亲? 裴子云笑着的脸也冷下来,对伢子说:“你留下,我跟媛子小姐出去。” 这里刚刚完善,还是留个自己人在这里比较好。 伢子虽也想跟着去,但既裴子云这样说了,她自然是乖巧听从。 裴子云带着坂东媛子出了神社,就看到门外停靠着几辆车。 “请。”坂东媛子亲自开门,让裴子云坐进去。 裴子云也不客气,立刻坐好,坂东媛子坐进去,车子启动,朝着外面开去。 诸人都将坂东媛子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对山田信一这个少年自然更是重视,路上无话,到了山田和彦入住的私人医院,几辆车一停下,立刻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裴子云没时间理会这些目光,下车后就在坂东媛子带领下,带着一群人朝着医院急诊楼里快步走去。 抢救室就位于二楼,上了楼,只拐一个弯,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的山田泉美跟山田奈奈子。 二人脸色苍白,全紧紧盯着抢救室紧闭着的门,直到裴子云过来,山田泉美才有了主心骨一样,忙站起来,抓住裴子云的手,仓皇低声说:“信一,你总算是来了,你爸爸在里面!” “爸爸的伤是怎么回事?”裴子云安抚拍了拍母亲的手,问。 山田泉美摇头:“我跟奈奈子是刚得知消息赶来,只知道你爸爸受了重伤,正在抢救,根本连人都没见到,更不知道是为什么受了伤。” 这时,一行人已过来,整齐划一的朝裴子云和坂东媛子鞠躬行礼:“嗨,我是本院副院长竹下绫香。” 说着,她就很体贴的说:“山田桑,病人有多处骨折,肋骨内折,伤情相对严重,您可以在透明间观看下。” “不过,您需要换衣服。” “不必了。”裴子云在多数情况下,都会随着规矩,在这时却无心把精力花费这方面,说着:“我和媛子都不会带病菌。” 说着,直接进去,坂东媛子跟入。 “哎,山田君,这……”有护士一怔,发现副院长竹下绫香冲她摆了摆手,这护士只好将门关上,隔离外面的目光。 已经进去了的裴子云,很快就看到躺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山田和彦。 请裴子云进来的副院长竹下绫香,显然知道他跟坂东媛子的身份,毕竟是坂东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又是负责着私人医院日常之事,知道些内幕,是自然而然的事。 看到裴子云阴沉着脸往手术台上看,竹下绫香有些忍不住冒汗。 但她对这手术很有信心,立刻过来对二人说:“不过请二位放心,手术配置了我院最好的医生,能保证成功,并且现在已经到了尾声,很快就能完成。” 这话,并没有让二人脸色好转,坂东媛子想说话,被裴子云摆手制止,走了出去。 坂东媛子在里面叮嘱了几句,跟了出来。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在走廊里,裴子云说。 坂东媛子面带羞愧,恰在这时来了个电话,她立刻接了,掐断后,对裴子云说:“人到了,是否让他们立刻过来汇报?” 说着,看了一眼周围。 裴子云不想让山田泉美跟山田奈奈子知道太多,免得关心则乱,说着:“我们过去说话。” 坂东媛子点头,带裴子云到一处接待室,有两个坂东集团的职员急匆匆跑到,满身是汗,对二人汇报仔细的过程,还有数据和照片。 最后总结:“现在基本查明,并非有人刺杀,是山田先生带着人视察工地时,突然之间地面凹个大坑,将他们陷了进去。” “当场有三人死亡,只有山田先生受了重伤被送入医院,坑已被我们的人侦测过,是自然形成的天坑。” “自然形成的天坑?”裴子云沉吟,一时没有说话,而坂东媛子也没有肯定,她知道,有许多事,可以办到“自然形成”。 不过她细想了下,还是说:“信一君,如果是有意,不会留下山田先生活命,更不会给我们从容救治的机会。” “再说,我们刚才都没有感觉到异常(气息)!” 这话有理,裴子云略点首,就在这时,不远处抢救室开了。 几个医生连同着护士,包括副院长在内,在里面出来。 “手术很成功,病人并无生命危险。”竹下绫香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山田泉美说。 山田泉美顿时松了一口气,搂着女儿:“太好了,你爸爸没事。” 又向着医生护士鞠躬道谢,裴子云表情不见轻松,反更显阴冷。 “带我去看看这天坑吧。”裴子云扯了扯嘴角:“刚才在动手术,处于麻醉状态没有细查,现在发觉一部分魂魄不见了,就算手术再成功,怕都是植物人,此事绝不可能这样巧合。” 不光是他这么想,坂东媛子也发觉了,觉得事情太凑巧。 虽天灾人祸时有发生,但一个刚刚神格完成的神灵,生身之父突遭遇意外,又明显有问题。 “我同你一起去,山田先生跟三人都是坂东集团员工,作为会长,我必须要查出真相。”坂东媛子冷声说着。 坐车再次抵达天坑处时,警察已先一步到了,毕竟涉及到三条人命,这可绝非小事。 此地也并不偏僻,来往很多,警察为了保护现场,早就设置了拦截线,还有专家在里面勘察,这些专家比坂东媛子的人晚了一步。 有专家爬上来,对警察说“这坑是地面突然之间凹陷导致,并非人为”时,裴子云跟坂东媛子都毫不意外。 但自己检查过后,发现事情或比想的要麻烦。 “奇怪。”坂东媛子蹲下身,摸着土地,确信自己没有感受到咒力的:“难道真是天然形成的坑?” 山田和彦真的只是倒霉? “媛子,不管怎么样,先找到魂魄再说吧。”裴子云说着。 “我也去。”坂东媛子觉得在这事上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久前才说自己能保证山田家的家人和朋友安全,转眼就出了这事,实在丢脸。 裴子云也不反对,她好歹是神灵,真有事不会拖后腿,是个助手。 二人回到车上,没有开车离开此地,对视一眼闭上了眼。 “轰!”坂东媛子感觉到自己才闭上眼,整个人就一沉,出现在了一处。 第七百三十三章 植物人 一瞬间陷落,就让二人提高了警惕。 此时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昏暗,整个天地都不见天日,更有灰暗的色泽,没有光,要不是二人都是神灵,视力与常人不同,怕此时已成睁眼瞎。 身为神灵,突入此地,仍感觉到一种不祥正笼罩在四周,并无时无刻想要污染身躯与魂魄,下意识的就会生出一些压抑。 “信一君,这里是黄泉。”打量着四周,坂东媛子确认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看表情就知道,这个地方很危险,让坂东媛子这位神灵都感觉到了威胁,表情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畏惧。 黄泉? 裴子云先是一怔,随后恍然。 “难怪感受不到诅咒的力量,黄泉拉入灵魂,属正常行为,就算是神灵,若身死,都可能被引入其中,何况普通人?根本无需咒力。” “若山田和彦消失的魂魄坠入了黄泉,怕是势必要对上这里的本界神灵或鬼怪。” “总不能引我进来,就只是让我旅游一番。” 这样想着,裴子云又问坂东媛子:“这里是黄泉什么地方?” 辨四周,气息绝不像是挨外界的一圈,对黄泉,裴子云其实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解的并不多。 可就算如此,也知道黄泉分着不同的区域,而不同区域之间,危险程度也有着区别。 “这里是黄泉的深处。”坂东媛子脸色有些苍白:“这里的污秽很重,按照神话传说,伊邪那岐命从黄泉国回来,必须在阿坡岐原举行袯襫仪式,因此产生了八十祸津日神、大祸津日神等十一神。” “信一君,若沾染上了污秽,就很难回到现世,就算是没有陨落,也要千万年被困在这里,受着污秽侵蚀的痛苦。” 裴子云笑笑,没有说话。 许多人害怕黄泉,把它当成污秽之所,这没有错。 只是说它很厉害,却也夸张了。 “如果说神是升华,黄泉仅仅是亡灵堕落之所,并无多少大能。” 这话不必说。 “我已感受到了父亲灵魂的气息,就在前方,身为人子,我必须过去。倒是媛子你,可以留下,不必跟过来。”裴子云就往前,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信一君,请等一下,我随你一起过去。”没走出多远,坂东媛子就跟了上来。 “既然一起到了这里,就已是局中人,我们唯有合作,才能带着您父亲的那部分灵魂回转现世。” “请你相信我,哪怕是为了不被留下,我也不会在这里拖您后腿。” 坂东媛子这番话,就是在表态,不用想都知道等着它们是什么,万一有神灵参与其中,坂东媛子现在不表态,到了那时,立场就会变得尴尬。 裴子云笑着:“我知道,不过没有关系。” 而就在这时,周围浓郁黑暗,似乎被一点点光慢慢撕裂,在前方几十米,出现了一个小亭的小舍,里面呆呆坐着一人,遥遥望去,不是山田和彦是谁? “是真人魂魄。”裴子云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不是假冒,冷笑一声,径直过去。 “小心!” 大股恶意伴随着杀气袭来,浓密黑气浮现,化成了一个个恶鬼。 恶鬼体量是凡人的数倍,獠牙充满,一双眼睛鲜红,发出一声巨大嘶吼:“嗷唔!” 一阵波纹袭至。 “压制魂魄的力量?” “可笑!” 可惜,裴子云见此一幕,伸手一弹,手中就出现一把木剑,一挥之下,只见一道耀眼白光闪过,上百个恶鬼,顷刻呆住,接着,整个躯体燃烧起来,迅速化为乌有。 这等力量,比过去强出不知道多少,哪怕早就知道裴子云今非昔比,可成神变得这样强大,连沾染黄泉污秽的恶鬼,都能一下消灭干净,直接魂飞魄散,这样还是让坂东媛子惊讶。 再一次,坂东媛子有点后悔,自己投资的还不足,要是当初跟去,不仅自己一定能有所提高,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神灵,跟这个强大男人,也能有着更深交情。 但过去的事,再后悔已晚了,好在现在仍有补救机会。 想到这里,坂东媛子的眼神越发坚定,手中白光一闪,将再次袭来的试探着的恶鬼吓退,跟了上去。 “的确是山田君。”上前略一检查,就能感觉到山田和彦的灵魂没问题:“而且还不曾沾染上污秽之气,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在这黄泉深处,哪怕是本地神灵,都未必能撑太久,必须尽快上去。 裴子云环顾四周,他能感觉到,黑暗之中蠢蠢欲动是无数恶鬼,与弥漫着的污秽之气,这里的确凶险。 那些恶鬼早就沾染上了污秽,基本完全丧失理智,犹恶鬼版的行尸走肉。他们只会撕裂任何出现在眼前的带着灵力的存在,无论是普通人的灵魂,还是神灵的灵魂。 之所以山田和彦还能平安等到到来,无非是幕后黑手给一点保护,免得他还没到,山田和彦的灵魂就消失不见,失去了诱饵。 “山田,坂东,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就一层层地爬上来吧!我们可是有着不少礼物,要送给你们!” 就在他们要走时,有声音遥遥传来,语气不急不徐。 “它仅仅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地上肯定有大变。”顿时,一阵明悟袭上心,裴子云还镇静,东媛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信一君,回去的路上,我们务必要小心。” 虽早知道这是有人设下的套,但能有着这样自由,看来,她担心的事发生了,黄泉这里的神灵鬼怪的确有参与。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因这里可是别人的主场,本就是危机四伏的可怕地方,又有着敌人在暗中时刻盯着,前路必定艰险。 “媛子,一会若是遇到战斗,你只需保护山田。”裴子云倒是没被激怒,表情淡淡的,只转脸对坂东媛子说。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抬头,仿佛正看着虚空:“既他们下了战帖,不去应战,岂不是让他们失望?” 现世 “什么?山田君跟坂东小姐成了植物人?”刚刚才回去没多久的户川久兴,正要去向公方回禀消息,就听说了这事,顿时愕然。 “掉头回去!” 挂断电话,户川久兴就立刻让司机掉头回转,来到神社附近。 有几辆车停靠着,见他出来,立刻有几人上前,齐齐鞠躬:“户川大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刚见过山田君以及坂东小姐,之前还好好,怎么会突然成为植物人?”户川久兴皱眉问。 其中一人低头:“户川大人,在您走后,山田殿跟坂东小姐就离开这里,去了坂东集团旗下的一所医院。山田殿的父亲山田和彦先生出了事故,在那里急救,随后,山田大人跟坂东小姐一起前往了事故发生地,并在那里突然昏迷过去。我得知消息就赶赴了神社,却没有被允许进入,但木下君在式神帮助下潜入检查过,发现他们身体机能已与植物人无异。” “难道是神魂离体?”户川久兴知道二人的厉害,自然是下意识觉得,他们可能是临时有事,神魂脱离了身体。 这时,又有一人开口:“户川大人,他们的确是神魂离体。” “你是……”户川久兴看了这人几眼,想起来了:“你乃阴阳师家庭出身,对吧?木下君?” 木下恭敬应着:“嗨,我的祖上是阴阳师世传。” 并不是所有阴阳师的后裔,都能一直有天赋,大大小小的阴阳师家族,大的或能一直有着传承,可那些小的或会在时间长河中慢慢变成普通家族,而这些家族中,则有一些后裔天赋觉醒,选择了效忠幕府。 木下就是其中一个。 对这个人的话,户川久兴还算重视,问:“就是你看出了山田大人跟坂东小姐的情况?他们现在可有危险?” “我方才进去了神社,只看到了伢子小姐在殿内持刀保护,我虽有式神保护,却仍不能走得更近,只隐隐检查到神社内的气息出现变化。” “只是恰我经受幕府新组织的特殊训练,里面有一课,就是神魂被拉去了黄泉深处才有的特殊反应。” “因此我判断,山田大人跟坂东小姐,就是去了黄泉。” 之所以说是被拉去,而不是自己去的,那是因哪怕是神灵,也不会愿意自己前往黄泉深处。 黄泉在扶桑,实在是极特殊的地方,连神灵死去都不能幸免要去的地方,只是黄泉外围或是中部地带,还好说,可进入了黄泉深处,不能及时归来,就算是神灵也会污秽,距离堕神也不远了。 所以神社防御力量一下子便空虚了,这也是天赋颇高的木下,能借着式神帮助,潜入其中检查的原因。 但也只是短暂停留,因他很快就被伢子小姐发现,并被她直接惊走,再不敢进入。 想到这里,木下就不由得苦笑。 原以为自己是天才,出身普通却能有着现在的力量,谁料,不过是普通人出身的少女,只是一眼就吓退了自己。 但想到他当时看到的,躺在殿中塌上二人,木下又忍不住心情复杂。 “被拉去了黄泉深处?”想到自己听说过的黄泉的传说,户川久兴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好一会,才问:“能不能救?” 木下摇头。 户川久兴没问究竟是不能,还是不值花费大的代价去救。 “既是这样,这里守着人,一旦有着变化,立刻报告给我。” 户川久兴想到自己身负的任务,就要离开。 刚才最先开口的人忍不住鞠躬,开口:“户川大人,事已至此,宣传,以及幕府和天皇册封山田信一的事,还要继承?” 这宣传的事,可是有一些事归他负责,不问清楚,到时是谁的责任? 户川久兴看他一眼,沉吟片刻,咬牙:“继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金弓银箭 黄泉 “信一君,这里空间错乱,方向可能并不是眼睛所见,我需要稍作停留,才能辨别路线。” 因意外原因,坂东媛子曾经来过黄泉,虽没有来过深处,但作神灵,曾留过路标。 这是为了防止来日自己落难时的准备,没想到今日用到了。 但这几处路标,为了不让本地鬼神发现,都极微弱,并且只有坂东媛子本人能感应到的,就算如此,也需要时间。 而在他们试图往上走的时候,不仅方向需要确定,那些试图随时扑上来的恶鬼与污秽,同样需要警惕。 而在坂东媛子凝神寻路的时候,需要裴子云的保护。 “你放心辨路,我必能护你周全。”对此,裴子云直接给予承诺,木刀斜指,无数的人影涌过来,个个体形淡薄,有的断手断脚,七窍流血,可怖非常。 虽本身就是二人合作,可这样撂下话的男人,虽表情淡淡,仍让坂东媛子觉得颇为安心。 压下复杂的心情,坂东媛子闭目,有淡淡金光溢出,同时在远方,几处光点,给予了回应。 只是一瞬,那些光点就黯淡下来,让周围的恶鬼再也寻不到,但坂东媛子已是记住了位置。 这是哪怕空间错乱也无法遮掩。 “往那边走。”当坂东媛子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周围已鬼火飘荡,绿色阴冷的惨色微光下,数不清恶鬼尸体,正在燃烧,化为灰烬。 收刀的裴子云,看了一眼坂东媛子所指,点点头。 他在前面开路,坂东媛子则护着呆滞的山田和彦的这部分灵魂紧紧跟着。 二人的身上都有着神光,弱小一些的恶鬼,根本连身都无法靠近,而强悍的恶鬼,则很快就会被裴子云斩杀。 但前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黑漆漆的路上,随时会冒出恶鬼,随着时间的推移,坂东媛子很快就感觉,遇到的恶鬼,力量逐渐增强。 如果说,最初遇到恶鬼,是坂东媛子也可以轻易斩杀,现在开始遇到恶鬼,坂东媛子就得多耗费点力量了。 这情况并不正常! 越是靠近黄泉深处,污秽就越多,而能在那个区域存在着的恶鬼,本该是更强的恶鬼。 虽然之前遇到的恶鬼都不算弱小,群攻而来时,一般神灵都要避让,可这种越往上走,遇到的敌人就越多越强大的情况,很显然是人为造成。 幕后黑手将他们当做了猫戏的老鼠,坂东媛子仿佛能感觉到,有充满着恶意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它们,在看着它们逐渐陷入绝望与困境,不断挣扎。 “难道,是妖物与黄泉鬼怪神灵勾结起来了?” “若非如此,不可能任由那些妖物,在黄泉内部布下这样陷阱,层层设下伏兵,只为了让我与信一君感受绝望。” “这里关键是神力,这些恶鬼,就是消耗我们的神力,等我们神力消耗干净,就是我们失败之时。” 坂东媛子这样想着,心下就是一沉。 真是如此,越是往前,怕危险就越多,想要顺利出去,恐怕会十分困难。 但这样想着,目光落在靠前一些山田信一的侧脸,看着沉静没表情的侧颜,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情,竟被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需要休息。”这时,裴子云停下脚步,看向跟停下来的坂东媛子:“你的神光已黯淡,你已开始被污秽影响了。” 能让神灵感受到种种负面情绪,这本身就是一种被污染征兆。 坂东媛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要点头,忽然环顾四周。 这时,黑暗中一声嘶叫,灰蒙蒙中,又有数不清的恶鬼冒头。同时弥漫过来还有着污秽。 “你先休息。”裴子云说着,用木刀指着,白光一闪,就在地上画圈,所到之处,白色微光冲出。 “嗷!”有恶鬼忍耐不住,扑了上来,只是才碰到了圆圈,白光骤亮,靠近恶鬼刚碰到,就连叫都不曾叫一声,就直接在空中焚烧,化为灰烬。 “这是结界?”看到空中还有着背生鱼翅的怪物试图跃过一圈飞进来,结果才一靠近,同样化为灰烬。 而一圈弧度,连空中也囊括着。 甚至不必看,必然是底下也是如此,这是结界的力量。 “你先休息。”裴子云这样说着,给这白光注入力量。 “嗷!”又有着十数个恶鬼忍耐不住,疾扑而至,只见“轰”一声,空中又燃起十余朵短暂的火焰。 在这里,不仅有恶鬼一次次试图冲破结界杀进来,弥漫在周围,渐渐笼罩在这里的污秽,也在不断地侵蚀着结界,试图渗透进来。 而结界,不能不断注入,是会被消耗掉。 “这样耗下去,迟早我二人会力竭,到时,还不是要被恶鬼与污秽包围?” “这样待下去,只是坐以待毙。” 对裴子云选择在这里停下的举动有着不解,可自己也累了,为了不拖后腿,坂东媛子立刻闭目,抓紧时间休息。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站起身,也开始朝着结界注入力量。 “信一君,你还好吧?”看到山田信一的脸色苍白,坂东媛子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问。 裴子云淡淡:“还好。” 见坂东媛子欲言又止:“再等片刻,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这里先交给你。” 这样的自信,让坂东媛子心中不解。 结界外面,聚集着的恶鬼,成千上万,几乎数不清多少个,污秽伴随着它们,在外面张牙舞爪,看着就已是占据上风,只等着结界破了,就会冲杀进来。 而他们想要越过这些恶鬼与污秽,往前走,谈何容易? 但眼下的确不是想这些时,将心思努力平复,坂东媛子咬牙,持续往结界处输入力量。 “信一君先休息就是,这里交给我。” “大将,现在仍不进攻吗?”在恶鬼的后方,一个身材高大长角的大将,正凝视着,有问。 大将只是摇头:“再等等。” 哪怕已是拖延了很久,可这大将仍并不敢进攻。 一路走来,地上到处是灰烬,那都是死去的恶鬼所化,山田信一实在强大,成神之后更令人畏惧。 想到这里,他吩咐:“立刻喊话,劝降!” “这里是黄泉,不是你们神灵之地。” “速速投降,成为黄泉之神。” 后面这些神智清醒着的鬼神,就朝着结界内叫嚣,无非是说,你们就算是神灵又如何?这里可是黄泉!就算你们力量再大,能支持多少时间?不如立刻投降,能保全性命! “可笑,这是拿我当傻子?”坂东媛子没有一丝动摇。 连坂东媛子都是如此,裴子云自然更不会动摇了。 事实上,他对坂东媛子方才说的话,不是大话。 之所以表现出力竭,是因在他的空间里,大量灰烬化汹涌灰气,而这些灰气又变成了白气,丝丝注入了神社中,此时已满了,正在消化。 因在转化,又是黄泉的力量,体现在外,就显得裴子云脸色不对。 “没想到黄泉内恶鬼的力量,竟也能被吸收。” 望向神社,神社已亮了起来,灯火辉煌。 睁眼去看时,发现坂东媛子已真的力竭,神光黯淡,看着就如即将熄灭的蜡烛一般可怜。 “换我了。”裴子云开口。 坂东媛子听到这句话,直接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跪坐下来。 她闭上眼,微微喘着气,意识到不对,忙睁眼去看,就看到结界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而裴子云却不见动作。 坂东媛子不知道山田信一要做什么,她看了一眼呆滞站着的山田和彦的灵魂,忙走近些,护住它。 对裴子云的信心,让坂东媛子没有立刻询问。 而随后,裴子云的举动,也给坂东媛子解了疑。 就见裴子云手一伸,原本空着的手上,多出了一把金色的弓,这弓出现的突然,让坂东媛子一怔。 下一刻,裴子云做出了更让她震惊的事。 一支同样通体金色的箭被搭上,随嗖一声,这支箭脱弦而出,只是在空中,就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迅速化成成千上万支箭,只是色泽变成了白色,放着白光。 这光不会影响到坂东媛子。 坂东媛子眼睁睁看着,这一支箭瞬间化成万箭,朝着四方疾驰而去。 “噗噗噗” 每支箭都命中了一个恶鬼,被射中的恶鬼,几乎都身形一顿,顷刻间惨叫,化为一团火焰。 “啊啊啊”这几乎就是压倒性屠杀,而被屠杀一方,甚至在结束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背后的大将,也避无可避,中了一箭,它拼命抓着箭,想把它拔出来,但白色的火焰,已经在它内部燃烧起来。 当大将的嘶吼都消失,整个场地全部空旷下来,只剩一片灰烬。 “信一君果然厉害!”坂东媛子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说。 裴子云没有看她,而是目视着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着六道身影,正孤零零地站着,与他对视瞬间,这几道身影都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只剩下几个妖怪了……可惜,都不值钱。”裴子云冷笑一声,原本结界早就在刚才消失不见,而恶鬼被射死瞬间,产生的力量,也将附近污秽清扫一空。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不能等了 刀光一闪。 五个妖怪化成灰烬,而妖将则从身后冒出,一爪抓了下来。 爪虽避过,但裴子云随之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有别污秽,又混杂污秽,一爪不中,后退数步,身影再次没入黑暗。 但裴子云却知道,它还在这里! “这妖怪,身上气息不祥,与这黄泉污秽似乎有着相似,莫非是诞生于污秽之中的妖怪?” 日本妖怪众多,很多东西都可化妖,这种让他下意识不想靠近的妖怪,倒的确是有。 “莫非是传说中的垢尝?” “但垢尝只是虚构的鬼怪,且力量并不强大,也不是凶恶妖怪。” 虽心下不解,裴子云也没有细究。 就算不知道它真正身份,力量就是力量,直接简单粗暴镇压就是。 妖将身负重任,并不敢逃走,此时正伺机在暗处,突然之间,又一闪,伸出了舌头,这舌一闪,就“噗”一声刺过来。 “来的好。” 裴子云等的就是它再次出击,当快速如青蛙捕食的长舌,猛刺来时,刀光一闪,长舌应声而断。 并且两截,都迅速点燃,只是敌人似乎也学乖了,立刻“啪”一声,长舌自己断了根。 “难道真是垢尝?”看到这舌头,闻到从断舌燃烧弥漫开来的恶臭,坂东媛子先露出了惊讶。 “居然还真有这种妖怪?” “你也不曾见过?”裴子云问。 坂东媛子说着:“只从人类那里听说过,没想到真有这种妖怪。” 连神灵都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妖怪吗? 裴子云向后一挥,刀光迸射,随一声惨叫,一只断肢落在了地上,才一落地,就化为了污秽,仿佛活了一样,朝着裴子云扑来。 裴子云再次虚砍一刀,刀气与污秽之气碰撞,瞬间抹灭。 “似乎是污秽与妖怪融合的产物,就是不知道,真身究竟是什么。”这样想着,裴子云朝某个方向的半空,一刀砍下。 “噗” 这一次,逃走的妖怪,直接以肢体为代价,留下残躯,向后撤退,身上不断四溢的鲜血,让它看起来格外恐怖又可怜。 “吼!”眼见着伤口焚烧细细的白火,随着一声怒吼,它整个身体发生扭曲,变化,在裴子云跟坂东媛子的注视,直接化为一体双头的妖怪。 “犬神?猫妖?” 本该是相见两厌的两种妖怪,竟然融为一个躯体,这种畸形,让坂东媛子看了都直皱眉。 而在她的注视下,猫妖头颅渐渐消失,只剩下一个完完全全犬神,面目狰狞,身上溢着黑气,朝着裴子云扑杀过来。 “蠢货!”裴子云木刀一变,变成弓,拉开,一支箭就在弦上形成,只听噗一声,射过去。 “哈哈!没用!黄泉的污秽不可能被神力完全清除……”叫嚣的犬神,下一刻就被这支箭射中,长箭贯体而入。 “怎么可能!”它随即就露出了惊骇的神情,惨叫一声,身体内部就冒出了白色火焰。 “这是被污染了的犬神。”坂东媛子看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对裴子云说。 犬神,日本妖怪中实力绝对不算弱的一个,如果再加上被它吞噬了力量的猫妖,就不仅仅是拥有着犬神的力量,还拥有着猫妖的幻术能力。 坂东媛子一想到幕后黑手连这种被污染了的犬神都能驱使,就心里发沉。 “无须担心。”裴子云说。 坂东媛子看过去,就见说完这句话的裴子云,再次站住不动,似在沉思。 空间中,神社上鸟居左右,一左一右,形成了一只犬一只猫,只是双目无神,而在它们身上,璀璨的白光慢慢飘起,洒在了神社中。 “没想到这已被污染的妖怪,吸收起来毫不费力,甚至更有助益。” “或是这黄泉之中的污秽,也混杂着黄泉神灵一丝神力,恰被犬神吸收。” 这些猜测只是一闪而过,总之,受益的裴子云睁开眸子,感觉到体内力量充盈。 “我有梅花和空间,想把我累死,累困,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坂东媛子也能时时获得些补益,只是不多,只要没有激烈战斗消耗,就能渐渐恢复。 这就是神灵的特性了。 继续往前走,这一路却安静无比,再没遇到一个恶鬼。 “你确定方向对吗?”裴子云查探着四周,发现这一片区域干净极了,只有三个的灵魂。 就连污秽,都只是在附近弥漫,因二人神力的缘故,并没有靠近。 这看起来,过分太平,倒让人有些怀疑。 坂东媛子并不是用眼睛去认路,她能“看”到自己留下的标识,十分肯定说:“信一君放心,我们所走的方向肯定对。” 但是环顾四周后,又忍不住迟疑:“但这里有些古怪。” 裴子云只要确定路没走错就好:“既方向没错,那就继续往前走。” 见坂东媛子面现疲惫,手一挥,一个璀璨耀眼光球出现在掌心,递给了坂东媛子。 “这是?”感觉到光球上澎湃的纯净神力,坂东媛子一怔。 随后意识到,这是山田信一给予她,作神灵,自然可以接收神灵赠与,只要力量不沾染污秽,纯净,就有利无害。 “多谢。”没有矫情,坂东媛子直接接过来,看着光球在手上消失,与此同时,她的身上浮现出一层白光,并瞬间融到了身体里。 下一刻,已黯淡的神光,就重新恢复,坂东媛子脸上的疲惫也消失不见。 “已在黄泉这里耗了这么久,遇到这么多恶鬼,甚至诛杀了一个污染的犬神,没想到山田君的神力还这样充沛。” “明明之前已能看出力竭,这么快就恢复,这不像本身的恢复,更像是重新获得了力量。” “而山田君之前除了杀死那些恶鬼跟妖物,并没有进行别的事,难道说,山田君竟然可以通过杀死鬼神来获得力量?” 坂东媛子本就是极聪明的人,不仅是神灵,更有在现世做大公司掌权者的经验,这些细节结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让坂东媛子发现了端倪。 这样的事实,乍一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可排除了可能,最不可能的事实,反倒可能是真相。 想到这里,坂东媛子掩下眼中震惊,又扫了一眼跟在旁被她护着的山田和彦的灵魂。 “幸好,虽失去了一些机会,但我仍抓住了交好山田君的契机。” “有着这样能力的山田君,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永动机,试图利用人海战术拖死山田君的人,只怕要失望了。” 正坂东媛子所料,透过法术注视黄泉深处的三大妖都脸色难看,再远一些的妖怪都不敢靠近,只因三个大妖明显已在爆发边缘。 酒吞童子望着光镜中的景象,皱眉:“没想到山田信一这样强大,他不过是个刚成神的家伙,居然这么久还有着神力,甚至能支援别的神灵,简直不可思议。” 酒吞童子的话,让玉藻前冷嗤一笑。 他讥讽:“还不是对面世界三个蠢货太笨了,虽是另外的我们,却不仅没有拿下山田信一,还送了人头。” “最可恨的是,有一部分本质也被夺取,虽然不多,但三个加起来也很可观,也难怪山田信一怎么都耗不死。” “你这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酒吞童子没好气:“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继续派兵去围杀他?” “只能继续。”玉藻前眸子暗沉,沉声:“连黄泉都无法留下,出来后的他会阻碍我们的计划。” “而且,我们因着同源的三个人失败,才知道一部分本质被山田信一夺取,虽说我们妖怪也有一些,但非常微弱。” “要是能夺取这本事。” 话没有说完,三只大妖面面相觑,眸子满怀着野望。 妖怪在杀死同类时,可以吞噬部分属于敌人的力量,但就算吞噬,也有着重重的限制,到了大妖的地步就几乎无法增益。 现在裴子云甚至连污秽都无惧,实在让人震惊。 “可不清楚山田信一的这本事,有多少限制,上去战斗,如果杀不死,反被他杀了,就等于给他送粮。” “他现在可是神灵!”一直都没有说话第三个声音开了口。 “那你们说怎么办!”酒吞童子怒:“难道就任由他就这么上来?我们费尽心机与黄泉鬼神合作,给出好处,最后连他留不住,被那些家伙知道,我们还有什么面子?只怕要被嘲笑!” 身为大妖,就算是同一阵营,彼此之间也较着劲,怎么可能真服气? 尤其是妖怪性情更容易暴虐,更不喜欢忍,更好面子,因这件事没办好,丢了颜面,以后就算这一方赢了,也颜面无光。 这一局,他们必须将山田信一留在黄泉! “到了这时,先不必去想黄泉鬼神怎么应付,直接动手吧。”玉藻前沉默了一会,忽然说。 酒吞童子目光锁住光镜中的山田信一,仍在犹豫。 可就在这时,仿佛是山田信一有所感应,朝着光镜外看来,这一眼,直接让三妖悚然一惊。 就算是明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看它们,可它们的反应,还是让三妖感到了羞耻。这说明什么?说明它们的确是怕了山田信一! “的确不能等了!”酒吞童子下定决心,阴沉着脸说:“虽得罪了黄泉鬼神,以后有着麻烦,但眼下,只能这么做。” 第七百三十六章 山樱花 连他都这样说了,剩下二妖自然都支持。 它们之前就已与黄泉鬼神有合作,虽因对方才是主场掌控者,有着主场优势,而他们想要对付山田信一,就势必要借助对方的力量,要有着顾忌。 可三妖的经历与实力,自然留着后手,这些后手甚至不是它们自己所有,而是整个计划给予的重宝。 其中就有着趁着黄泉鬼神不备,留下的东西。 只要一启动,整个黄泉都会震动。 不仅会造成黄泉鬼神惊恐,整个黄泉大乱,同时也会让向上走试图出来的山田信一重新迷路。 “我之前已经联系了那些家伙,此时,怕我方世界的代替已经开始,我们正好可以有着呼应,不能拖住山田信一,让他在关键时刻冲出,很可能前功尽弃,到时,后悔就晚了。” 毕竟再放纵下去,用不了半日,山田信一就能回归现世,半日时间有做什么?就算搅乱了整个黄泉,都不能将山田信一杀死,起码,在计划彻底成功前,黄泉必须化身牢笼,将山田信一整个人都困死在那里! “行动!” 撂下这句话后,酒吞童子就直接捏爆手里的一个东西。 与此同时,一股澎湃的妖力,朝着地下骤然传去。 玉藻前利用法术给传了信,接着也捏爆东西,将力量传入。 剩下的大妖亦是如此。 三妖的力量,合起来,正启动了黄泉阵眼,设下大阵整个启动,整个黄泉随之剧烈摇晃,鬼哭之声,惊天动地。 “啊!怎么回事?!黄泉为何震动!” “什么人胆敢做这种事!” “该死!那些不讲信用的妖怪!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知情的,不知情的,有理智的,无理智的,都在黄泉震动中惊慌失措。 有些污秽,更是趁机朝着外面扑去,瞬间吞噬不少有着理智鬼神,将它们侵蚀同化为恶鬼。 而此时,裴子云正带坂东媛子跟山田和彦的那部分灵魂走到即将离开黄泉深处,临近黄泉外围的地方。 “轰” 就在这时,脚下剧烈摇晃,坂东媛子忙稳住身形,并拉住差点跌倒的山田和彦的灵魂。 裴子云倒极稳,只是,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一震动,不仅他们脚下寸草不生的焦黑地面裂开一个个口子,有烈焰涌出,四处火光直冒,灼烧着灵魂,就连周围空间,都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扭曲。 坂东媛子这时惊呼一声:“不好!标记没了!” 下一刻,身上的神光一亮,将砸下来的巨石整个击开。 黄泉之中,本就有着一些细微的空间错乱,而现在,随着黄泉震动,各种力量错乱交叉,风暴、火焰、毒雾,连同着各种刀雨箭雨,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重叠降临。 也幸好裴子云跟坂东媛子都是神灵,只要不是黄泉深处的污秽,坂东媛子面对这些灾难攻击,并不会手忙脚乱。 只需要消耗着神灵,不仅自保没问题,还可以保护着身旁的山田和彦。 裴子云却在听到了坂东媛子的话后,微微蹙眉。 “空间扭曲,失去了方向?” “这必是那些家伙所为,他们不希望我回到现世,做了手脚?”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他暗暗冷笑:“真是雕虫小技。” 不言不语,却不代表着不怒。 早就因为山田和彦的事,心中弥漫着怒火的裴子云,此刻更是杀意溢出。 这突然冒出的杀意,如寒冬冷风,凛冽如刀,连坂东媛子这友军,都有些承受不住,后退两步,更不用说恶鬼了。 “想要将我困在黄泉?大不了把你们全部杀光!” 目视着四周再次出现的密密麻麻的恶鬼在他的杀意下,惨叫着后退,却不肯离开,裴子云咬牙。 “杀光了黄泉的这些恶鬼,黄泉空了,我可成就地狱一空的位业。” 现世 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前,皇宫安静。 并不是这里没有人,而是每一个行走在其中的,都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一看就受过训练。 除了必要的公务吩咐,无人交头接耳,无人说话议论,这里虽有着一个个人走过,却静得空无一人。 天皇办公的地方,虽然宫殿内外都是古色古香,有着皇室特有的标记与风格,仿佛割裂了时空,与外面的摩天大楼有着数百年光阴的相隔,但在天皇身处的这个房间里,灯光明亮,仍现代化,只是在垂帘的遮掩下,影影焯焯。 天皇年纪已大,背都不怎么直了,仍穿着打扮十分注意,作这个国家的君主,受到幕府跟神道厅的架空,天皇手中掌握的权利,已少得可怜。 但既然有这名分,很多事情还是要经过他的手。 所以,他平时依旧算是忙碌,就如现在,刚刚休息片刻,外面就响起了一位侍从恭顺有礼的声音。 听到请示,天皇面上表情不变,淡淡:“进来吧。” 经常过来递送文件的侍从,这才在侍女挑起珠帘后低着头走进来,站在天皇面前,将手中的文件双手递上。 “这是?”翻开文件,只扫了一眼,天皇就微微怔了下。 册封山田信一? 对这个人,天皇有着印象,哪怕他已傀儡,但之前就经手过一些关于山田信一的文件,只是读那些文件,就知道幕府对此人十分重视。 垂下眼皮,他沉思。 片刻,天皇拿起笔,就要签了自己名字,只要再盖了章,这就算是承认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耳畔急急响起:“不能签!” 这声音让天皇的手就是一顿。 这声音其实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之前就曾经出现过,只是那时天皇以为是幻听,并没有在意,后来听说了对面世界的事,那时以后,声音再没出现过。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居在这种时候,再次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 天皇的迟疑只是一瞬,很快,落笔几划,名字写成,又随手盖了章,递还给了侍从。 其实,在名字签好的一刻,普通人看不到的景象中,这份文件就已闪过了一道金光。 这时,就算毁去文件,也于事无补了,事情已成。 也因此,声音沉默着,直到侍从去送文件,房间内只剩下了天皇一人,才出声质问:“为什么?你乃是天皇,竟然宁可当幕府的傀儡,真是可悲!” 天皇坐在那里,房间内空空,只有他一人,以及看不见的声音的主人。 声音的质问,却没有让天皇陷入自愧,天皇挑眉,淡淡说:“你们不也是德川幕府的傀儡?” “你知道我们不是一个?” “你知道我们是谁?” 同时响起的,果然不再是一个声音,还有声音反驳:“我们并非是傀儡,后面尚有明治、大正、昭和三代亲政!” 这些,天皇早就知道了。 可又如何? 天皇一挥手,目视着外面,垂帘外面,远远有着公卿,这些都是要在皇宫里上班的。 就算是傀儡又如何?对面亲政,最后还不是走到了末路?至少,他还有个傀儡的样子,能参与政务。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可后面呢?平成还有令和,自承放弃神性,公卿(华族)全部废黜,只剩一个孤零零,这连傀儡都不是了。”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有朝廷,有公卿,这才是傀儡,可你们到了后面连傀儡都不是了。 这一问,可真是扎到了要害痛处。 几个声音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那世界,到了后面,天皇连傀儡都不是,只是吉祥物,也的确就是个吉祥物了。 公卿?哪里还有什么公卿! 目光落在这个头花已花白了的天皇身上,无人知道此时的目光,是憎恨,还是带着羡慕。 “那就没有办法了。”过了一会,一个声音叹。 天皇忽然一阵心悸,本能告诉他,接下来要发生极可怕的事,但没等他立刻起身,一个同样长相的天皇影子,忽然在身侧浮现,并立刻扑了上去。 “啊!”这影子力量强大,天皇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略一挣扎,就被它成功附身。 因双魂较力而扭曲了的脸,也重新变回冷淡的表情,只是闷哼一声,七窍都流出了鲜血。 片刻,天皇站起身,用手帕擦着。 “山桜花よりほかに知る人もなし(樱花,除了你,没有人理解我的心)” 若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愿意这样行动,虽能成功,可也在消耗着他的灵魂。 毕竟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有着神性,别说彻底代替,就此时附身对方,也可能引起此界天照大神的排斥。 要不是彼此其实是同源,自己早灰了,就算这样,时间也不多了,所以,必须立刻行动了! 摊开手,望着外面,目光深邃的他,低沉声音说:“变化吧!” 随着这一声,三国器飞出。 也就是在这时,黄泉之中,因三妖的决定,整个黄泉摇晃,黄泉与现世间,同样出现了变故,相互呼应。 整个日本,都跟着地动山摇了起来。 东京的繁华街头,数不清的人,在这一刻,都惊慌起来。 “啊!地震了吗?” “怎么回事!” “震感好强!” 第七百三十七章 代替 因是岛国,经常处于地震,日本民众对地震其实早就已习惯了,可这样剧烈的摇动,哪怕老人也很少经历过,此刻都脸色苍白,而本来走在街上的年轻人,则更是害怕得聚集在空地上,不敢靠近建筑物。 整个东京,不,是整个日本都在摇动。 数不清的电话打来,幕府办公厅都处于紧张与繁忙之中。 虽这些官员自己也都惊恐不安,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先安抚各机构,不能让乱上加乱。 地震局就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但这只是普通人或是底层官员以为的真相,幕府中上层官员,都早就摸到了一些内幕,在地动山摇过后,没有往地震上想,而是意识到,这很可能是那边人又在发动了。 神道厅各地分厅,此刻有不少人也在忙碌着。 位于东京的一处庭院,外面看,只是比较普通优雅的有钱人住的宅子,和式风格,走进去就会发现,这里住的并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还有着长长的走廊连接。 住在这里的,都是神道厅里退休的阴阳师,当然,退休只是一种开玩笑说法。 虽是年纪大了,但他们其实依旧隶属于神道厅,但平时并不会进行任务,甚至外人轻易也见不到,唯有熟悉的人才会成为他们的客人。 樱花并不拘着时节,在位于中心位置的一处宅子里绽放,一阵风飘过,花瓣纷纷落下,地上草地上已被覆盖了厚厚一层。 樱花树下,十几个年纪都过了半百的男子,围坐在一起,此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与美景截然相反的压抑的气息。 片刻,其中一个老者才突然开了口:“如何?” “是代替。”另一个头发乌黑却意外的眉毛全白的男子说道。 “代替竟有这样的反应?看来,代替的人必定不少,这是本世在排斥。”又有人说。 最开始开口那老者再次闭上眼,有金光在瞳孔中一闪而过,再次睁开眼时:“你们看!” 天空四周,星辰与日月都显出了重影。 不,不是重影,是另一方天地的星辰与日月之力。 “不好!”他掐指一算,皱眉:“这不是人代替,而是历史记忆代替,快,立刻告之幕府!” 同一时间,东京一处商业大楼里 因为下楼来不及,躲在洗手间内的他,忽然头昏目眩,跟他躲在一起的一个同事,见状忙扶住,问:“坂本君,你没事吧?” 坂本一郎额头冒出汗,片刻之后,才睁开眼,望着,不答反问:“现在的首相是哪一位?地震了,应该由他领导吧?” “坂本君,你在说什么呢?”同事茫然看着:“虽有着首相,但我们日本是由天皇与幕府的新川大将军领导,出了事,自然是由新川大将军领导?” “新川大将军?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坂本一郎先是一怔,随后脸色苍白地捂住了头。 “哎,坂本君,你要去哪里?!” 就在同事的惊呼下,径直跑了出去。 同事喊了两声,发觉摇晃着的大厦已然停了下来,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没敢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下跑,结果迎面撞见一个往上跑的中年人,看着有点眼熟,没等他开口,中年人就先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哦,对了,川上君,现在是哪位首相?”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中年人忽然问道。 这问题,刚才的坂本一郎已经问过了,川上只觉得莫名其妙。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一场可怕的地震,这两个人又突然问出这样莫名其毛的问题,就跟对暗号似的。 川上皱眉:“不是新川大将军?” “哦,那是我记错了。”对方没像坂本一郎那样给出激烈反应,而笑了下。 这笑容有点奇怪,让川上心里有些发毛,赶紧告别,继续往下走。 他没看到的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下楼的中年人,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是复杂。 “出问题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呢?” 同一时间,大阪一处政府办公厅 在地动山摇后,发现并没有造成房屋损坏,以为跟以往一样几个政府普通职员,说着话往回走。 才走到大门口,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怒骂声。 愕然转身去看,结果就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将这一片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人仗着胆子质问。 为首的军官冷淡说:“奉命前来调查!所有人都不许动,在原地等候!” 无数枪口对着他们,让这些政府职员互相对视,都闭了嘴。 现在他们也搞不清这是发生了什么,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这样的一群荷枪实弹的人,他们自然是选择沉默。 不一会,附近的政府人员都被聚集在了一起。 这时,军官才再次开口:“现在,我问你们,现在是首相政府统治日本,站到左边!现在是由幕府统治日本,站到右边!给你们十秒钟时间,立刻!” 什么鬼? 政府职员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这种问题简直可笑极了,这种事还用这么严肃的特意来问? 可当十秒钟结束,看着位于对面的那群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喂!春香,你怎么跑去那边了?!”一个男士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她选择了幕府统治的那一边,可明明幕府早就垮台了,这是他们曾经学过的历史啊!为什么自己的未婚妻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光是他,春香也讶然地看向:“你怎么跑去那边了?” 显然,心理历程与他基本相同。 两方面几乎都有着人,人数差不多,彼此都是熟人,这下可真是炸了窝了。 越是这种常识性的事,一旦发现与自己的认知截然相反,那种愕然与恐慌,简直无法抑制。 虽然作为政府底层,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真相,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仍接触到了许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信息,此刻,各种各样的猜测,就涌上心头,看向昔日熟人甚至是恋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与怀疑。 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她竟然被人掉了包? 就在整个日本,各个城市到处发生着类似事件时,幕府中心枢纽,就是新川大将军的府邸,新川大将军站在院中,这里因摇晃,有一棵大树倾倒在地,树枝遮蔽了半个院子。 但因他的命令,暂时无人去处理这棵树。 “这是凶兆啊。”这棵树的倾倒,仿佛预示着什么,让新川大将军脸沉似水。 他站在树前,垂眸看着,心中想着什么,侍从并不知道,但也明白,现在主公必定心情极为不好。 “将军,神道厅送了消息过来!”就在这时,一个侍从急匆匆进来,低头说。 “说!” “嗨,据神道厅所说,这是对面世界倾力发动了代替,因代替而导致两个世界发生剧烈碰撞!” “据说,并不是人的代替,而是历史记忆代替,如果被代替了,人还是那个人,但记忆会发生变化,导致整个人认知都变得不同,认同另一个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 这种情况,算是很严峻了。 毕竟,就算并不是人被代替,但作为人,记忆还是很重要,当一个人的记忆,被完全代替了,哪怕灵魂还是那个灵魂,认知与归属感,也会发生变化。 这一场代替,论起后果来,跟直接被代替了人,也没什么不同了。 “还有什么?神道厅可有解决办法?”新川大将军沉声问。 这侍从刚刚给了否定回答,又有一个侍从急匆匆赶过来。 “报!神道厅传来最新消息,他们说,如果顶住这波代替,不让篡改这个世界的秩序,对面世界的一部分,就会反被我方世界消化!” “彼弱我强,那对面世界就会不断拉入我方世界,直到被消化。”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了。新川大将军不认为神道厅在这种事情上会欺骗自己,毕竟这已经不止是权利上的事,而是己方世界的存亡问题了。 “有多少人代替了?”新川大将军继续问。 “将军,目前还无法统计。”被问到的官员刚刚接完电话走过来,只说了上报了的几个比较严重的代替事件。 “这要看谁的历史认可度更高,如果我方世界的认可度更高,那就算有着一些人被代替,等我方世界吞噬消化了对方世界,这些被代替的人,记忆应该会主动恢复。” 新川大将军没再开口,而是抬头,望向远方。 那边有着一片云飘着,透过云,他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历史。 与这世界相似是战国及以前,一模一样的人物事件,只是没有了新川家,因此,那个世界,是织田、丰臣、德川的天下,最后变成了明治、大正跟昭和。 有生之年,竟然能遇到这么离奇的事,这算不算是他作幕府将军的又一传奇事件? 正沉默着,突然之间,恶风扑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反叛 新川大将军虽不是年轻人,可也算得武技出众,一瞬间来不及回头,就一低头,并朝着旁一闪。 两把刀,一刀砍向头颅,一刀通向后心,恰被躲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有人惊呼。 但危险并不因两个人失手而结束,相反又有几个人拔出了在腰的礼仪刀,扑向了新川大将军。 “诛杀逆贼,为皇尽忠。” 这几人,连同着出手的二人,都是护卫新川大将军的谱代家臣。 都是侍卫的一员,可谓是个个身家清白、代代跟着新川家,现在他们突然反叛,刺杀新川大将军,就连早就知道整个世界的大规模代替,会带来种种恶果的新川大将军,也不由得心里一沉。 就连这种忠诚没有问题的人,在记忆被代替了后,都会立刻反叛,记忆的代替,何等可怕! “井上!将军大人对你有恩,你竟然反叛!” 发现其中一人还是跟着新川大将军多年的重臣,别的同僚简直气炸,就有人破口大骂。 “杀,杀掉这些叛贼。”这些人也都跟着拔出了礼仪刀,冲杀过来。 虽礼仪刀,但都开了锋,见过血。 无论是哪一方,哪怕曾经是搂着肩膀喝酒的同僚,在忠义面前,也都拔刀相向,没有犹豫。 这其中,自然也是他们知道更多真相的缘故。 一想到自己的多年同僚,可能被代替记忆,变相成了又一个世界的子民与拥护者,这种就已经是立场上的对立。 事关忠义,事关一个世界的生存,叛乱一起,就必须镇压。 一时间,刀光闪动,不断有人惨叫跌下。 好在新川大将军支持的侍从,明显数量多于被代替了记忆的那些,很快,这些突然反叛的人就被斩杀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令人闻之作呕,有不少人受了伤,被扶到一旁包扎治疗。但因着训练有素,哪怕伤口疼痛,也无人在此时出声。 新川大将军脸色凝重,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立刻吩咐:“进行最高级别的戒严!” 必要时候,就要进行清扫计划了。 “是!” 随着幕府的命令传下,一个个电话打出去,更紧张气氛弥漫开来。 但这种情况却只维持了没多久,随着东京一处政府办事处轰一声被炮火炸毁,勉强维持着的平稳与和平,顷刻间土崩瓦解。 将军府外面,一辆车疾驰而来,车才一停下,一个人就从驾驶坐上推门出来,因为出来得太急,直接来个踉跄。 “什么人!”把守着将军府的人立刻将枪准了。 来人正要说话时,远处突然奔来一人,高喊:“不好了,法务部反了!快带我去见将军大人!” 法务部反了? 以天皇为虚君,幕府将军实际掌权的这日本,设置多个部门来协助幕府做事,算是与公卿班子并存一套班子,这本该是幕府所掌握着的力量,没想到却在这时公然造反。 在场的人都有些恍惚,却也知道此事严峻,立刻上前检查,准备放行进去。 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这时也猛地醒过神来,也急急说:“我也有事要报告将军大人!” 因这二人都是熟面孔,经常来将军府,所以检查了没携带武器与危险物品,就被带了进去。 一进去见到新川大将军,两个人就都急急跪下叩拜。 开车来的带来的消息同样令人一惊。 “将军大人!整个日本,东京、大阪、京都,各处警局,都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们都已反叛!” 警局。 警察力量对于幕府统治下的日本来说,虽不如军队,可也同样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尤其他们中有不少是配备武器,就算比不上军队,但他们对自己辖区的情况比军队更熟,一旦他们反叛…… 新川大将军脸色越发难看,刚要说话,又有人奔进来禀报:“报——将军大人,长野县反了!刚刚宣布独立!” “报——!将军大人!兵库县发生武装冲突,政府请求支援!” “报——!将军大人!千叶县反了!” “报……” 一个又一个消息急急传来,院内的人都屏气凝神,甚至不敢呼吸。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一言不发的新川大将军身上,现在明显是大乱,整个日本眼看着都分裂了,将军大人又该如何挽回这局势? 难道说,真的要整个日本重新陷入乱世,如同战国时期那样四分五裂? “我这就进宫去见天皇陛下。”只是片刻,新川大将军就下定了决心:“同时,我宣布,启动神代木计划。” 这方世界毕竟是自己世界,就算对方替代,也不可能代替很多人,自己还占了上风,只要幕府不乱,就必能获胜。 “嗨!”身边人立刻去准备,听着外面的厮杀声,看着远处,这位身居高位的将军眼中闪烁着,却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现在,第一时间,就是确定天皇有没有代替,如果有,立刻病死,扶持新君登基。” 而在这时,十几辆看着平常实际上连车玻璃都是高级防弹的汽车,正疾驰在路上,目的地就是山峰。 “这些混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终于甩掉了跟梢的人,其中一辆车里,开车的户川久兴却忍不住骂了一句。 毕竟,为了让他们能安全抵达这里,负责断后的一些人,想必此时已尽忠了。 来自对面一个世界攻击太过突然,就算是早就意识到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有着行动,可这次大规模历史记忆代替,还是打了户川久兴一个措手不及。 “多亏将军大人早有预感,将旨意早早就送到我手里,不然,想去将军处拿到旨意,就会损失不少人手,很多人都在盯着将军大人,希望将军大人平安无事。” 这样想着,车队中打头阵的几辆车遭到了攻击。 “轰” 枪声是一瞬间响成了一片,还有一辆车一下直接炸开。 有埋伏! 本就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此刻就像滚烫的油锅里倒了一盆水,所有人都跟着爆发了。 “这帮混蛋!立刻还击!” “不要管他们背后是谁,他们想让我们死,不抱着杀死对方的信念,我们会被他们杀死!” 大概是怕有人心里有着犹豫,毕竟他们已知道了记忆代替的事,有些人是真的觉得,被代替了的人同样是受害者,觉得他们现在是在内耗,可问题是就算如此,如果不奋力反击,那些有着另一个世界记忆跟认知的昔日同僚,可能放过他们吗?不可能! 那些人只会杀意更浓! 这样的提醒果然奏效,敌人开枪扫射,想要阻截他们,他们反击更激烈,没过几分钟,埋伏着的枪声就被压了下去。 “就是现在,冲过去!”对着对讲机,户川久兴喝着。 在强悍的实力下,这些人的阻截,顶多是拖延了他们一会而已。 直到终于开车来到了山下,抬头就能看到神社的时候,一群已经快要摸到神社前方的人影,让下了车的户川久兴立刻明白了过来。 “难怪那些人被击退得那么容易,原来并不是主力!” “主力是要冲进神社!” 但他现在站的位置,要想到达神社,需要费一些时间,这让他顿感焦急。 “快随我上山!” 现在神社里只有伢子小姐一个人守护,山田信一纵然再是强大,此时灵魂被拉入了黄泉还没有出来,也无济于事,如果让那些人冲进去,毁了山田信一肉身,就大事已去。 虽说幕府有不少计划,但是能多个山田信一,自然又是一颗重重的筹码。 因是唯一一个,能在世显圣的人。 在他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居高临下,自然也发现了山下来了幕府的人。 但任务在身,他们连理都没理会这些后来者,而直接持枪冲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对方是武士,我们手里的是最先进热武器,不要靠近她,见了就直接扫射!” “明白!” 因为来之前就已经对神社的情况有了一个了解,知道这守在山田信一身边的少女刀术厉害,如果肉搏,未必能短时间取胜,可他们又不是武士,根本无需去遵守那些规矩,直接开枪就是了! 就算是这少女身形再快,在密密麻麻的子弹攻击下,难道还真能躲过去不成? 她可不是山田信一那个怪物! “预备!”冲在前面的人举起枪,神社突然亮起白光,正侧立在殿中,持刀护卫着的伢子,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闯入者只听到几声惨叫,再看时,已七八个人捂脖子慢慢倒地,直到脑袋滑落到一旁,死者的脸上才慢慢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可见刀有多快。 “开火!”有人大叫。 “哒哒哒”数不清子弹朝着神出鬼没的身影射去,可奇怪的是,明明瞄准了,但射过去时,总是射不中。 偶然有子弹射到,伴随着刀光迸溅,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随之迸开,还有被刀砍成两截的那些子弹。 这等情景,虽不如裴子云给这些人冲击大,但也足以令人意识到,这个少女绝非普通武士! “是空间褶皱!”更有识货的人尖叫,原本没怎么把这少女放在眼里的闯入者,油然而生了一种绝望。 第七百三十九章 伢子无双 自己明明人数众多,而敌人就只有一个,还是如此纤细的一个少女,可持刀劈砍的这个少女,却万夫莫敌! 她的速度在神社内部极快,真同鬼魅一般,原以为会占据着上风这些人,现在反成了待宰的羔羊。 “噗噗”她穿梭在他们中间,在他们没反应过来时,就能带走一串性命。 被连连斩杀,地上已是躺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可他们伤亡惨重,却连这个少女的边都没摸到,这甚至不能算是惨败,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指挥官已死,副手立刻就成了新的指挥官,随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立刻撤出去!”但这句话刚出口,指挥官就已是捂着脖子,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出去。 “再坚持一下!后援很快就到!” 除了安抚着众人,还有人狰狞着表情吼:“既是神社的鬼,炸了这神社!” “连神社带人,全部炸成粉碎。” “可我们没有大炮……” “有一辆归我们的直升机快来了,立刻命令用空对地导弹,把这神社,连同着里面的人炸的粉碎。” “户川大人,我们掩护你,你快进本殿宣读敕旨!” 山下的人这时终于爬了上来,有几个人卫护户川久兴继续往里闯,剩下人则与前面的人厮杀起来。 前面那些人本来数量不少,可在刚才闯进去时,被伢子直接杀死一些,剩下的不到百人,远处有直升机声响传来,山下还有着汽车声,想必依旧有着人来,局势对于户川久兴并不利。 并不是幕府的力量弱,而是幕府根本没有对面重视。 但眼下,户川久兴他们也顾不得这些了,进去向山田信一宣读敕旨,进行册封,这才是他们眼下必须要做。 事关朝廷跟幕府的大计,这是很重要的一环,别的暂时也顾不上了。 听着后面再次响起的枪声跟惨叫,户川久兴连头都没回,咬着牙继续往里奔。 中途有人朝他打冷枪,他虽躲开了,却还是被弹片波及,闷哼了一声。 这一路过来,可是很不容易,此刻更是忍着痛,眼睛里都有了血丝,却不敢稍有停歇。 天皇的敕旨就被藏在他胸前衣服里,外面还包着布,那是可以隔绝着水,避免被污了。 也正因如此,肩膀被弹片划伤,血迹蔓延到前胸衣襟上,户川久兴却并不担心会影响到里面的敕旨。 “交出敕旨!”有几个人应该子弹打完了,举着刀冲杀过来。 户川久兴虽是幕府的官员,却并不是文弱之人,见到几个被遗漏的杂鱼冲杀过来,也并不惊慌。 “砰砰砰”这几个人应声而倒。 “就在前面了!快!”这时,又有人冲过来,最后跟在身边人,一把推他继续往前跑,自己则留下拦截。 等户川久兴冲进了本殿,还没等松一口气,一股杀意就迎面袭来。 “是我!” 户川久兴忙喊道。 伢子的刀堪堪收住,望着被刀气惊得脸色微微泛白的男人,她记起了身份。 “是你?户川大人?你来做什么?” 就算是熟人,是幕府的官员,之前就来过,而伢子也并不知道历史记忆代替的事,可殿内躺着的人中有着她最在乎的山田信一,就算户川久兴来了,伢子也不会允许靠近。 “伢子小姐,我是来宣读天皇陛下的敕旨。”户川久兴立刻说。 说话时,他还往伢子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户川久兴看到了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坂东媛子,另一个就是神社的主人山田信一。 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可躺在的两个人却毫无反应,这说明山田信一此时还没有从黄泉归来,对方真的能及时赶回来? 户川久兴感到了一丝绝望,但此刻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他再不耽搁,甚至没去要求伢子跪下,就从怀中掏出了敕旨,将外面布抖开扔到一边,就展开了敕旨开始宣读上面内容。 这宣读了敕旨,能否给身在黄泉的山田信一带来帮助,户川久兴也不敢保证,他之所以冒死在这时赶过来,是别无他法。 忠诚于幕府的他深知,眼下,整个世界都处于一个生死存亡时刻,两个世界,正在互相较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能多一分力量,说不定就能扭转局面。 户川久兴自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盼望着,这敕旨真能如神道厅所说,对山田信一有帮助。 这次宣读的敕旨,是册封山田信一为正五位。 朝廷的正五位,这种官职,哪怕是幕府也不能轻易给予,需要天皇跟公卿都同意了,各方面都有着打点,方能颁下。 所以,含金量其实颇高,社会地位以及权力,都会相较之前直接上升不止一个等级,但对于山田信一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正五位的册封,直接影响到的是气运,代表山田信一被朝廷认可,是朝廷高官,可以与扶桑的国运扯在了一起,可以借助国运来壮大自身。 同时也可以获得抵达地面的坐标。 这一点,当敕旨宣读完毕,黄泉中正在不断斩杀鬼军的裴子云,最有发言权。 随着户川久兴将敕旨合上,一道看不见金光直接落下黄泉,出现在了裴子云的面前。 “这是?”裴子云微微睁大了眸子,看着这道光如同一条长长金线,从他的面前快速延伸出去,蜿蜒着通向了未知前方,他也同时感受到灵魂上,某种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再一次增强。 “原来是册封了正五位。” 这的确是算帮助了,起码,册封的力量能直达黄泉,透过迷雾,给他指示方向,比之前坂东媛子的标记还要清楚,只要顺着金线,就能直接出去,还等什么? 裴子云大笑,身体一跃而起,手中的刀高高举过头顶,直接一挥朝下。 轰! 千万白光同时落下,璀璨耀眼到了让坂东媛子都承受不住,直接闭上了眼。 而杀之不绝的鬼军,在这千万白光的攻击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悄无声息地全部化为灰烬。 等裴子云落地时,发现坂东媛子因骤然一松,已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这地方自然不好再待了,待久了,对灵魂不好,裴子云直接揽住她,又抓住一旁的山田和彦那部分灵魂,下一刻,三人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而金线也同时收缩消失,黄泉这一片区域再次陷入到了死寂与黑暗中。 现世,本殿中裴子云手指微微动了下。 但这时,神社上空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伢子连同着户川久兴都已经站到了本殿门口,面前是伢子刚刚斩杀过的人,已变成了一片血还热着新鲜死尸,被敌方骚扰不得不迎敌的伢子,因此并没有发现裴子云的变化。 “准备!发射!” 几乎是同时,直升机的导弹就瞄准了这座神社,随着命令一下,导弹冒烟直射而下。 其实因敌方的后援队伍赶到,哪怕已被伢子又杀了几十人,现在还有着上百人在进攻。 只是,背后的人显然已等不及了,这导弹射下,势必会连同着己方的上百人的性命也一同收割,高层却全然不顾。 伢子此时浑身是血,却战意正浓,见导弹直直落下,她不仅没有坐以待毙,还一个刀光就劈了过去,导弹竟然还真的被这一刀的刀气劈中,不过没有爆炸,而是在半空直接消失。 这让头皮绷紧了的户川久兴直接看傻了,就看到伢子又一刀劈了下去,这一刀的刀气,隐隐的甚至带上了普通人也能看到的淡红,一闪而过,犹火焰,下一刻,天空中还盘旋着的直升机,就轰一下炸成了烟花。 就这一刀的威力,让户川久兴看伢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要知道,为了不让地上的人轻易射到直升机,这架直升机距离地面的距离非常高。 普通人,别说是挥一刀用刀气摧毁这架直升机了,就是端着机关枪朝着是上面扫射也没用,因超过了射程。 可现在,伢子轻描淡写的一刀,都不见如何费力,直升机就这样爆炸了,这还算是人类的力量? 难道说,这位伢子小姐因跟着山田信一,竟然也迈入了非人的队列? 户川久兴脑海中的种种念头快速闪过,而这时,伢子的第三刀已挥了出去。 直升机的爆炸,不仅仅是震惊了户川久兴,也“惊醒”了上百进攻神社的人,在发现了他们寄予希望的直升机居然被少女一刀摧毁了,绝望的情绪,瞬间就弥漫开来。 对他们来说,那个世界的一切才是真,无论他们是曾被整个人代替了,还是今天被代替了记忆,都再无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想到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亲人,都需要自己去拯救,哪怕知道冲上去可能只是做炮灰,这上百人还是在下一刻,喊着“诸君,尽忠时到了”,冲杀了上来。 伢子的第三刀,就送给了他们。 前两刀时,伢子就已是隐隐感到了强大的力量加持在自己身上,而这第三刀,就更是在此基础上,更有着突破。 刀光一闪,上百人同时应声而死。 看着这一幕的户川久兴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些倒下的人,这些人的身前,都中了致命一刀,而且,每个人所中的这一刀,位置、深浅,都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刀同时化作了上百,而非刀气致死! 第七百四十章 定位回家之路 “我、我这是回来了?”本殿里,一张软塌上,坂东媛子只觉得身体酸痛,她慢慢睁开了眼睛,下一刻,意识到了什么,忙直接坐起。 都不必摊开手去看,也不用去看周围环境,作神灵,身体与灵魂的区别,她一清醒,就已经察觉到了。 因伢子刚刚杀死了进攻的人,四周十分安静,坂东媛子还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味道看去,就看到了殿门口的人影。 是伢子? 这里刚刚死过起码上百人,坂东媛子立刻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这种进攻与反击,都不会是冲着自己,因此,立刻去找可能同时被搬入了这里的山田信一。 “信一君!”结果才看到他的身影,就发现山田信一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殿中。 坂东媛子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也追了出去,抬头向天空看去,就看到熟悉的少年,抬着头,目光锁着天空,已徐徐飞天。 身旁有着同样抬头望着两个人,坂东媛子无暇去理会,只是连忙问:“信一君!你要去哪里?!” “山田信一回来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黄泉都困不住他,他现在已经成神,更得到了部分鬼军的根基,力量肯定更强了,这扶桑哪里还有能压制他?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他破坏大计?” 酒吞童子脸色阴沉扔掉了手里的酒杯,里面殷红的液体流得满地都是。 “是那群废物做的好事,居然连宣读敕旨的人都拦不住,竟真让册封成功。”玉藻前也觉得憋屈,这事让那些人办成这样。 它们这边可是实实在在困住了山田信一,以为不会出问题,结果却被那些家伙做的事给拖了后腿。 本就是妖怪,有着一股子凶性,此刻,玉藻前那张妖魅的脸上,就有着令人望之生畏的恶意。 有人类此刻出现在面前,大概会被它立刻撕成碎片。 但除了这股子凶意,玉藻前的兽瞳之中,同样有着努力压制的畏惧。 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它们可是死在了山田信一的手里。 那个世界的它们实力与他们相当,还拥有着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主场优势都在它们,可最终结果还不是被山田信一斩杀? 当得知对面一个自己惨死的情形,玉藻前愤怒的同时,也仿佛被对面自己惨死时的痛苦感染了对山田信一的恐惧。 现在山田信一更是从黄泉归来,这样的强者,它们三个真的要去阻止? 它们的世界纵重要,可真的有重要到需要它们以命相搏的地步?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后路?”想到这里,玉藻前沉声说。 酒吞童子怔了下,没立刻反驳。 倒是大嶽丸冷哼了一声:“玉藻前,酒吞童子,你们不会是怕了吧?” 那双眸子扫了他们一眼:“我可要提醒你们,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若是你们倒戈,事后,免不了要被那位大人清算,到时,可别说我救不了你们。” 这话里可是带着警告。 玉藻前立刻冷冷看过去,还没说话,酒吞童子就已冷冷开口:“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再说,惹怒了我,同样也不是你能承受。” “酒吞童子说的对。”玉藻前跟着帮腔:“我们三个毕竟是妖怪,而且还是这世界的妖怪,你莫非真以为,他们会真的信任你?就算给了你好处,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大嶽丸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事到现在,你们以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从答应了对面世界的要求时,它们就不曾有着别的选择,作世界贼,若不能完全目标,吞噬此界,达成真正的代替,他们必然会被规则排斥,迟早会成为无界的游魂。 真沦落到那样的境遇,比死又能好受多少? 见二妖虽不言语了,却并不应声,大嶽丸就知道,他们怯意已生,对山田信一的畏惧,已是深入骨髓,怕是不中用了。 “既是如此,就不怪我下手了。”这样想着,表面上掩去了凶意,大嶽丸背后的那只手快速掐了个诀。 一股吸力突然出现在三妖的上方,距离头顶不远的旋转着的黑洞,透着不祥。 “大嶽丸,你果然背叛了我们!”被率先吸上去的酒吞童子立刻明白,大骂。 玉藻前虽也被吸力锁住,却比酒吞童子的情况好了一些。 其实它早在刚才就已经对大嶽丸起了疑心,这个同伴虽是三妖之一,之前倒也算是它们这一边的,可最近一段时间,大嶽丸的态度明显就微妙了起来。 玉藻前在另一个世界可是混过天皇后宫的妖,论起心思细腻,绝对不是一般妖怪可比的,也因此,在被猛地吸起的那一瞬间,不同于酒吞童子怒吼出声,它则第一时间选择了九尾袭了出去。 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有着不同的妙用,但在此刻,它们全都化成了绳索,齐齐地缠向了大嶽丸。 大嶽丸没料到玉藻前快完了还能使出这一招来,他低估了玉藻前的狠,酒吞童子还在以力相抵,去抗衡着吸力,想要挣脱,玉藻前居全然不顾,或者说,玉藻前更敏锐意识到,早就被大嶽丸提前布局陷害了它们,不可能轻易挣脱,与其白费力气,不如让这混蛋也跟着一起完蛋! “啊啊啊!放开!”眼见着自己被几根尾巴狠狠缠绕着扯到了半空,大嶽丸也够狠,爪子连同着利齿,狠狠地抓咬向了玉藻前的尾巴。 这九条尾巴,对于九尾狐来说,都代表着力量,每长出一条尾巴,实力就会上一个台阶,而每断一条尾巴,那实力就会被大幅削弱,甚至需要上百年去修炼来重新长出来。 可已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什么命运的玉藻前,拼着尾巴相继断裂,也不肯松开。 这些只发生在几秒之内,下一刻,三妖身影都被拖入了黑洞,黑洞随之消失不见。 整个日本的上空,已是开始隐隐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红色极淡,就像是落日时距离夕阳比较远天空,并没有让地上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而这时,徐徐飞天的裴子云,听着下面坂东媛子的喊声,却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望着天空,仿佛那里有着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除此之外,下方的人,全都不被他所在意了。 看着速度不快,但那只是一种错觉,其实裴子云冲天的速度并不慢,就在伢子的心中也忍不住生出恐慌,死死盯着那个已变成小黑点的人影时,人影似乎在半空中突然触碰到了什么。 整个天空,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内,顷刻间亮了起来。 “啊!快看!那是什么!” 东京街头,因为地震跟暴乱,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了,逃出去的人很多都聚集在公园或是其他类似的露天之处,当有一个人抬头看到了异象并喊出来时,听到声音的人,也都纷纷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可是让这些人吃惊极了。 “蛇!大蛇!”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景象?这是投影,还是军队的新武器?” 很多年轻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这种异象,算不算是世界即将末日的征兆。 年岁大的人中,有人忽然认出了巨大到盘踞在天空,可以让整个日本都能看到的蛇,多个蛇头,凶恶垂下,似乎在看着谁,这样可怕凶悍形象,除了传说中的八岐大蛇,还能有谁?! “是八岐大蛇……”有人认出了它,面现恐惧。 故事中出现的可怕邪神,竟出现在了现实中,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末日。 而随着有人开口叫破了这巨蛇的身份,越来越多的恐惧,弥漫在人群中。 不止是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整个日本,都仿佛集体被迫看了一场全息电影,还是视角极佳、脱离了现实的那种。 毕竟若是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哪怕这蛇再大,也不可能让全日本的人都同时看到它,并且看上去的模样、角度基本一样,这更像是有力量直接影响了人的感知。 是糅合了现实与幻境的一种视角! 裴子云在感觉到自己突然撞到了一个屏障时,就已敏锐跳开,下一刻,几个巨大的蛇头,就在巨蛇出现同时,朝着他咬过来。 裴子云灵巧躲开,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只要再后退,再挪动,那条所有蛇头都牢牢锁住他的巨蛇,就能立刻找到他的破绽。 而裴子云也本来没打算躲避,他本就是抱着来斩杀对方的目的来的,唯有完成了这个任务,才能达成他的目的回家。 “三位一体!” 握着刀的手微微一紧,裴子云开口,这话一出口,竟然隐隐有金石之声,带着能传播到极远的回音。 下一刻,应声出现一道身影,由虚转实,年轻面容竟与裴子云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只是身上穿着的是一种低调奢华的古代衣袍,此时站在裴子云的背后靠左,同样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大蛇。 几乎是同时,在裴子云背后靠右的地方,又一个身影,同样也是由虚转实,年轻的面容同样与裴子云一般无二,身上穿着洁白长袍,明明是黑发黑眸,看上去竟似是古希腊的打扮。 二人一出现,立刻就让上空的八岐大蛇露出了惊惶。 三个神的气息!而且两个丝毫不弱,甚至给它一种成神更久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最前方的裴子云甚至动都没动一下,身后两道身影就一跃而起,同时朝着上空劈去了一刀。 骤起的亮光,犹如突然爆炸的太阳,所有正抬头看着上方的人,都眼睛一痛,忍不住闭上了眼。 就连伢子跟坂东媛子,也无法睁开眼睛看清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亮光一瞬既灭,等伢子他们重新看向天空时,发现那条巨蛇依旧存在,就在它们感到惊讶时,下一刻,这条一看就是八岐大蛇的巨蛇,就轰地一下,身体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片,仿若是下了一场陨石雨,流星纷纷划落。 这场景,真是既壮观,又美丽。 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时候,所有残片就已消失不见。 而在空间中,八岐大蛇的残片纷纷落下,裴子云仍悬空而立,两个影子——来自大徐世界的真君,来自希腊世界的消失之神,朝着裴子云微笑点了下头,就消失不见。 他们是新生的神道之神的一部分,三位一体。 “任务:接受扶桑·新贵神的册封,杀死袭击的八歧大蛇,定位回家之路(完成)” 随着裴它们消失,眼前快速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化成一个带着淡淡光感的资料框。 发现任务显示完成,裴子云垂眸,看向下面。 虽然距离着地面极高,但无论是伢子,还是坂东媛子,甚至是此时没有在她们身边,却同样看着裴子云的早川直美,都能清楚看到裴子云此刻表情。 他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着,表情平静,眉眼之间却透着一种终于完成最终目标的释然。 只是笑了笑,这个影响了她们一生的少年,就此消失不见。 第七百四十一章 我终于到家了(大结局) 三个月 昔日小小神社,已在神道厅帮助下,扩建翻了数倍不止,连山附近很大一片土地也都归属了神社所有。 阳光下,金碧辉煌神社,此时不同与往日。 因新川大将军的到来,前段时间一直游客跟信众颇多的神社,暂时被清了空。 可即就算是这样,这座刚刚修建好没多久神社,依旧有浓郁人气。 那是整个日本亲眼看到山田信一斩杀八岐大蛇,救下了这个世界,后知后觉知道了真相的人的心意。 它们源源不断涌向这里,让整座神社都被笼罩在浓郁白气下。 像坂东媛子这样神灵,不是曾经被此间主人允许,甚至根本无法靠近,更无法去窥探神社内的情况,还在着的本土神灵,想要查探这里情况,唯一能做就是让自己成一个凡人,以着凡躯,像是普通人一样走进来。 “新川大将军,欢迎您大驾。”三女中,唯有坂东媛子适合在这种场合来迎接新川大将军进去。 伢子本就性情有些发孤,在山田信一消失不见,她整个人都越发显得孤僻,除了还愿意跟坂东媛子还有早川直美说说话,窝在神社寸步不离的她,再没跟别人开过口。 早川直美因人鱼血统,越长越美,就连身为神灵的坂东媛子,有时望着她,都会有着片刻的晃神。 她现在这样的容貌,走在大街上,只怕会引起骚乱,哪怕是现在新川大将军带着人来到了神社,她也只是站在坂东媛子身后,脸上也罩着轻纱。 就算是这样,有几个人也忍不住将目光投过来,觉得此女身材气质实在绝色。 这样没出息的表现,让新川大将军顿时咳嗽了一声。 “请带我入内吧。”他挥手让身后的人都停下,打算自己进入里面。 放在别处,这样的举动必然会遭到劝谏,但在这里,却没有人觉得,会有谁不长眼,胆敢在这里进行刺杀。 要知道,三个月过去了,但关于山田信一的威名却传播的更远,连别的国家的人都听说了,并且向着日本进行着试探。 当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哪怕当时的异象,仿佛被一层迷雾遮掩了,别的国家的卫星并没有拍摄到画面,可日本境内可是有着外国人,而那一天,外国人自然也都与日本人一同看到了天空的画面。 就算是日本天皇跟幕府都对此不愿多谈,也架不住别人多想。 之所以这座山没有成全世界注视的地方,自然还是因这里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卫星无法监控到,就连神灵都无探查到这里情况,何况是高科技的设备? 山田信一虽然人不在这里,却留下了足够的东西给这三女。 就算靠着这座神社的特殊以及对三女的承认跟庇佑,这三女安全,都绝对有保障了。 想着这些,新川大将军随着逐渐深入其中,真真切切亲身地感受了一番神社最里面的风采。 这里的特殊,并不单单是建筑的辉煌,更多的是与往里走,越能感觉到气息都变得越发清冽了。 甚至每呼吸一口,疲惫就能消除一些。 敛去眸中的惊叹,新川大将军带着微笑,一直走到了重修后本殿。 神社其实不建神像,只有寄托物,而寄托物,就是一把木刀。 新川大将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就展开敕旨宣读。 自对面世界的八岐大蛇被斩杀,顿时有许多人如梦初醒,又恢复了原本的记忆,本来处处烽火日本各地,立刻溃不成军。 而还顽固到底的,必是敌方世界派来的死硬分子,被毫不留情的镇压。 现代交通,全日本来往不过三天。 因此仅仅三周,大部分叛乱就镇压了下去。 但是零星起义层出不穷,这是对面世界不断融入本世界的结果,但是已经改变不了大势。 可以说,山田信一是转折点,建立最大功勋。 不同于上次户川久兴宣读的敕旨,这一次旨意,用词更趋平等甚至带着一点谦卑。 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可能不敏感的人根本无法感觉到,唯有坂东媛子听着,眸中有亮光一闪而过。 这是天皇连同着幕府,也在神道厅后,主动给予了山田信一大神的尊荣。 以旨意来册封大神,这也是有,但却也有着安抚的意思,这种示好,比之前更直白了。 “信一君,你已由新川大将军亲自宣读天皇陛下旨意,成正一位。这是神灵能得到的最高册封,无论你去了哪里,都该有着感应?是否能够回来,与我们相见?” 心里默念着,坂东媛子带着一点期待等待着新川大将军将旨意宣读完毕。 让三女连同着新川大将军都感到失望的是,旨意读完了,但没有任何反应。 新川大将军倒还好,他本也没期待着这次就一定能见到山田信一,反正幕府的诚意他已经带到,并且做得到位,作幕府一把手,他亲自过来宣读,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诚意满满。 既然山田信一没有出现,这里他也不便久留。 一个世界彻底被这个世界吞噬,很多后续都等着去处理,今天来到这里,已是难得挤出的外出时间。 向着三女告辞,坂东媛子在前,二女在后,目送着幕府的车队再次浩浩荡荡的离开。 回转本殿的她们,望着神像,默默祈祷了一番,等转过走到了殿中,正黯然,坂东媛子忽然看见走在身侧的伢子一阵风一般冲了过去。 难道是…… 坂东媛子不敢置信地抬头朝着前面望去,光线昏暗的角落,一个少年走了出来,伢子已整个人扑了上去:“哥哥!” 直美跟媛子则呆呆地看着少年,看着他揽住伢子,冲着她们微笑,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你终于回来了!” 大徐·博罗岛 “上次你说,会陪我,可你又睡了。” 院落内一个房间一直都是静悄悄,哪怕这里女主人时不时过去,可却经常是连一个人的声音也没有。 叶苏儿的目光带着温柔与深情,手指轻轻抚过沉睡着神灵的面颊,少年的面容一直都是这样,哪怕陷入沉睡,也始终保持着青春。 不像是她,虽时光仿佛也在她的身上停驻,但多了人气的她,面容年轻了,眸子里却多了更多的东西。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注视着这少年时所露出的压抑着的感情。 不压抑,怕是这些年每一天都会被痛苦与失望所折磨。 她每一天过来,都希望着能看到他清醒,看着他睁开眼,冲着自己微笑,但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每一天她都在经历着期待与失望。 “可我相信你不会抛下我,你一定会醒过来。” 慢慢收回手,她凝视着他,轻声说着。 下一刻,她的动作就顿住了,一只手反握住了她的手。 目光慢慢下移,落在那张在之前日日夜夜里一直闭着眸子的面孔,此刻,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眸子睁开了,目光正凝视着她。 “我不会再睡了。” 古希腊 海浪声远远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 一直沉睡着,不,是消失着的神灵,在上一次的苏醒,就再次失去了踪影。 作为他的祭司,可妮莉娅上次被她的神垂怜,所以哪怕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没能再次与她神沟通,仿佛那只是神在长久的睡梦中,偶然赐予她的一次奇迹,但可妮莉娅每一次为她的神准备祭品,都十分用心。 “哦,可妮莉娅,你知道大家为什么称呼你的神为消失之神?”一个少女忍不住问着可妮莉娅。 又到了去选择祭品的日子里,贵族少女们再次来到了集市,但可供挑选的货物并没有让她们感到满意,也因此大家在回去的时候,更多的注意,就放在了别的事情上,比如,关于消失之神是否真的消失了的传言。 “知道。但我坚信,我的神不会消失,上次他就出现并回应了我!” 可妮莉娅不愿意再多听朋友们的话,与她们告别后,提着裙子,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天空中,乌云在弥漫,海风也越发大起来。 很显然,这是即将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可妮莉娅回来的时候,外面刚好下起了雨,雨声中,有着雷与闪电,她关紧了门,走在大而空旷的殿里。 “他们都去哪里了?”发现别人都不见了,可妮莉娅怀疑他们都去了别处,正要往里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对方故意让她听到,在可妮莉娅回过身去看时,就明白了这一点。 因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有幸见过一面,她的神。 “我就知道,您不会消失。”可妮莉娅微微有些哽咽,却朝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它也回以微笑:“嗯,我不会消失的,我的祭司。” 最终世界 十月,正是秋意渐浓,红叶烂漫的季节,清晨微风已带着丝丝凉意,可大街车水马龙,无数人忙碌着穿行上班。 “轰”这时,一声巨响惊动了这流向,惊慌一波波四周播开,人群焦急等待,议论着,变得混乱不堪。 稍后,就有警车声。 “发生了什么事?” “又发生了一起事故,据说一辆豪华轿车路过时,突然之间广告牌掉下,把车砸了。” “里面的人怎么了?” “车都扁了,人还能怎么活?” “……听说,这是祝公子的车,祝公子和他一家都在里面。” 外面的人都抽一口凉气,这祝公子据说极有后台,身价百亿,这下全死了。 “最近事故怎么这样多,听说是第七件了。” 一辆自行车上,裴子云似乎和看热闹的人一样,看着车,只见车支离破碎,一个青年被压在下面,头露在外面,满是血,眼见不活了,只是眸子还直直的看着外面,正和裴子云目光相对。 “再见。”裴子云笑笑,不再看热闹,骑车拐进了一条小巷,热闹就立刻隔绝在外,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上了岁月的小巷特有味道。 裴子云目光扫向四周。 他看着四周,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上了岁月小巷,有些不平地面,四周偶尔会冒出青苔的墙面。 迎面有人骑车过来,哼唱着流行歌曲,似乎裴子云的气质突出,这人忍不住往裴子云的脸上瞅,哪怕骑过去了,还回了一次头。 裴子云并不理会这些,而继续向前,前面就是小区门口。 “裴先生,您好。” 这是别墅小区,保安很热情的打招呼,似乎他才下班回来。 “你好!”裴子云骑过几十米,一拐弯就能看到一个二层楼的小别墅,门口还有一片小草坪,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多出一棵梅树,正长在窗口下面。 裴子云盯着梅树看了片刻,就笑了,开门,同时说着:“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 一个女人在厨房,她个子不高,有一米六多,很自然回答,她并不太漂亮,但有一种安宁,更重要的是熟悉。 “办完了事,把麻烦都解决了,就回来了。”裴子云抵达到沙发,把冰箱里打开,见里面有一个可乐,就取来喝了。 “爸爸,这是我的!”沙发上露出一个短发小脑袋。 裴子云注视着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女儿。 娇小个头,盘腿坐在沙发上,露出一只精致小脚丫,盯着电视屏幕,一张侧脸光滑粉嫩,裴子云心里一股莫名的感觉慢慢升腾涌动。 就听着她不满又理直气壮的质问:“你喝了,我吃啥,带交换了没有?” “……带了!”裴子云手一动,一张大叶上盛放着一块满是油光的蒸肉,对惊奇的女儿得意一笑。 “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异香扑鼻而来,本就饿肚子咕咕叫的女儿不争气咽了口口水,但鸡蛋里挑骨头说:“就是一大块肉,你想把人肥死,不知道人家要减肥?” 说着又诧异看了看,似乎想看他从哪里带来:“这是外卖?” 裴子云笑着:“这不是肉,你就放心吃吧。” 女儿一脸不信从厨子里拿出餐具,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这是希腊神域的某项特产,看似肉,其实是植物,第一次吃时,绝对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奇妙,女儿瞪大双眼盯着,又连续夹了几口狼吞虎咽的吃下。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又有肉味,又有水果味,一点都不腻?”鼓着腮帮,女儿含糊的问。 这时奔出一只橘猫,很肥胖,毛茸茸的肚子圆鼓鼓,闻到了香气到处喵喵,裴子云把它按住,笑而不答。 “我终于到家了!”(全书完) —————— 本书大结局了,拖延了很长时间,但是终于还是结束了,可以说,本本完本荆柯守,别说是阑尾,基本上应该写的都写了,我就可以集中精神写《赝太子》了,希望新老读者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