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站在旁邊看著陸元處理他的傷口,用紗布纏繞打了個一個結。


    江硯深抬頭看向她,菲唇輕抿:“我沒事。”


    聲音嘶啞,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倦。


    林清淺明眸盯著他片刻,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向飲水機前給他倒水。


    顧修辭走進來,看一眼江硯深疲憊不堪的神色,銳利的眼眸裏也掩飾不住的露出擔憂,“還好沒傷人,否則一會的熱搜頭條就是你了。”


    林清淺端著水杯走過來遞給他,吩咐陸元:“你去說一聲,今天的事不準外傳,否則後果自負。”


    “是。”陸元點頭,拎著醫藥箱出去了。


    江硯深左手拿著杯子喝了幾口,幹澀的嗓子被滋潤了,黑眸凝視林清淺,“你回去吧,修辭在這裏就夠了。”


    林清淺站著沒動,“藥呢?”


    “沈知微來的時候我已經吃過了。”江硯深薄唇輕勾,努力的擠出一絲弧度,不想讓她擔心。


    林清淺看著他明眸裏有什麽在翻湧,緋唇輕挽,嗓音清冽,“你真的沒有事隱瞞我?”


    “沒有。”江硯深不假思索的回答,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漫著柔情四溢,“我答應過你,不會騙你。”


    林清淺深呼吸一口氣,視線落在顧修辭臉上,“我公司還有事先回去,我把他交給你了。”


    顧修辭頷首:“我今天沒事了,回頭保證把他平安無事的送回海棠別院。”


    “謝謝。”


    “不客氣。”


    因為顧修辭在,林清淺隻能深深看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前腳剛走,後腳江雲深就過來了。


    “大嫂怎麽走了?”江雲深不滿的抱怨道:“我特意讓她過來陪你的。”


    江硯深低垂的長睫猛然掠起,冰冷的眼刀子扔過去……


    江雲深頓時小心髒一顫,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不該……通知大嫂?”


    江硯深精致的五官蒙上厚厚的冰霜,一言不發的起身從辦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丟他懷裏。


    江雲深手忙腳亂的接住文件,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男人冰冷的嗓音響起,“這個英國的項目你處理。”


    “哥!”江雲深頓時發出哀嚎,“我不去行不行?”


    鬼知道他有多害怕去英國!


    “就沒有非洲,日本……或者老撾緬甸哪裏都行啊!”


    隻要不是英國!


    他真的不想走在街上都能被人摸屁股!


    “英國或者……”冰冷的嗓音一頓,厲銳的眸子射向他,慢條斯理的說完下半句,“跟修辭討教。”


    被點名的顧修辭挑眉看向他:這是要雲深的命嗎?


    江雲深臉色嚇的如土灰色,“你這跟要我去死有什麽區別?”


    “哥,我滴親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兩樣他都不想選。


    江硯深看著他沒說話,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行!你非要我死我也沒話說!”江雲深將領帶一扯,外套脫了扔沙發上,整個人往地上一躺。


    側頭看向顧修辭:“來吧,我不還手,反正也打不過你。”


    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像個大字躺在地上,破罐子破摔的仿佛在說:來吧,蹂躪我吧。


    顧修辭:“……”


    江硯深:“……”


    片刻的沉默,江硯深薄唇裏出一個字:“滾!”


    “嗻!”江雲深閉上的眼睛在聽到他的話迅速睜開,一股腦的爬起來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跑了。


    顧修辭好看的唇線漾出無奈的笑意,“你這個弟弟……真是個活寶。”


    江硯深抬手揉了揉眉心,“也真會給我惹麻煩。”


    顧修辭捕捉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煩躁,嘴角的笑意收斂,嚴肅的語氣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江硯深抬眸望了他一下,迅速垂落下來,沒說話。


    “你騙我不了我。”顧修辭語氣很肯定,這是作為朋友對他的了解,也是作為一個警察的直覺。


    江硯深緊抿的薄唇緩緩翕動,“我停藥了。”


    顧修辭怔住了。


    ****


    傍晚。


    林清淺回到海棠別院的時候,江硯深已經回來了,顧修辭也在,正陪他下棋。


    她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裏麵穿的是一件米色毛衣,米色的絨毛襯托得她整個人氣質都婉約溫柔起來。


    走到江硯深身邊坐下,輕聲道:“還好嗎?”


    江硯深的手被包成粽子一樣,拉不住她的手,隻能用露出來的一小節手指勾住她的小手指,“你看我的樣子像有事?”


    林清淺見他的臉色好很多,一直忐忑不安的情緒逐漸消散。


    “你們晚上想吃什麽,我親自下廚。”她溫聲詢問兩位男士的意見。


    顧修辭手執象棋沒說話,看了一眼對麵的男人。


    江硯深側頭道:“修辭跟你一樣,喜歡吃辣。”


    林清淺冰雪聰明,瞬間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我去做晚餐,很快。”


    “你慢慢來,這一盤棋沒有那麽快結束。”江硯深怕她著急,動刀子的時候傷了自己。


    林清淺笑了下,起身走去廚房。


    顧修辭抬眸瞧他,似笑非笑:“看樣子你是不打算給我一個痛快了。”


    在下棋這方麵,他從來就沒贏過江硯深。


    “淺淺的廚藝很好,你不虧。”男人薄唇輕勾,言語間隱隱驕傲。


    顧修辭失笑的搖了搖頭。


    晚餐林清淺準備了六道菜,口味輕淡的,口味重的都有,兩個人的口味都照顧到了。


    顧修辭平日裏在局裏吃多了食堂大鍋飯,猛然吃到林清淺做的菜,不由的給她豎起大拇指。


    “你這手藝不去開飯店可惜了。”


    林清淺淡笑,“我就會幾個菜,開飯店準倒閉。”


    “有兩道招牌菜就夠了。”顧修辭感慨道,“要是局裏的大廚有你一般的廚藝我天天住局裏都樂意。”


    江硯深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們局裏請不起淺淺。”


    江太太跑去給他們做飯,也不怕吃了消化不良。


    顧修辭和林清淺對視一眼,都不由的失笑。


    這男人太較真,連開玩笑的話都不行。


    晚餐結束,顧修辭很有眼力勁的回去了。


    林清淺將廚房收拾好端著一杯水上樓,江硯深剛剛從浴室出來。


    她將水和藥遞給他,“把藥吃了。”


    江硯深神色平靜將藥片接過來含進嘴裏,然後端過水杯喝了半杯水。


    “我去洗澡,你先把頭發擦幹,一會給你吹。”林清淺給他拿來幹淨的毛巾。


    “好。”江硯深接毛巾坐在沙發上,左手拿著毛巾擦拭頭發。


    林清淺看著他寬闊的背影片刻拿了衣服去浴室。


    江硯深聽到關門聲,微微側頭等到浴室裏傳來了水流聲,這才將壓在舌尖下的藥片吐出來,包裹著紙巾丟進垃圾桶裏。


    深夜窗外是天寒地理,屋內卻是炎炎夏日。


    林清淺小心翼翼的捧著他受傷的右手,不放心道:“你小心點,別碰到手了。”


    江硯深俯身下來親她,喑啞的嗓音道:“沒事……”


    林清淺小臉通紅,唇齒縫隙裏擠出軟綿綿的一句話,“一隻手也行?”


    男人身子頓住,薄唇含笑,“你要檢查嗎?”


    林清淺嬌羞的不行,哪裏還會真的去檢查。


    哪怕右手有傷也絲毫不妨礙男人的發揮,事後林清淺疲倦的眼睛都睜不開。


    江硯深起身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給她擦身子,然後把自己清理幹淨,連帶著垃圾桶裏的垃圾也扔下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林清淺已經睡著了。


    他毫無睡意的坐在床邊,深幽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睡顏,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俯身輕輕地一個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漆黑深沉裏的眼眸裏滿載著溫柔的堅定。


    不管有多艱難,不管要承受怎麽樣的痛苦和折磨,隻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人給她,愛給她,即便是命也交代在她的手中,甘之如飴。


    ***


    之後的好些天,林清淺每天都親自給他拿藥,端水,親眼看著他把藥吃了才放心。


    江硯深也一如既往每次都把藥藏在舌尖下,假裝吃了。


    他知道林清淺很聰明,一定是開始懷疑什麽了,所以他必須要做到天衣無縫,不管控製情緒,還是那個的時候。


    因為沒有藥物控製,他的睡眠越來越糟糕,常常睜眼到天亮。


    為了不讓自己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差,讓淺淺起疑,每隔幾天他會在林清淺喝的牛奶裏加半片安眠。


    這樣能讓林清淺一覺睡到亮,不至於半夜醒來找不到他,又像上次那樣擔憂。


    而他就去找沈知微的診所,靠著沈知微的催眠,勉強入睡兩三個小時。


    聖誕節,因為品牌有活動,而時光那邊也有好幾個藝人商演需要團隊過去一趟。


    林清淺和韓流白是分開帶了兩個團隊,從早忙到晚上,忙得中午就吃了一碗餛飩。


    晚上九點多,林清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海棠別院。


    雖然沒有下雪,卻是天寒地凍。一輪明月如同一張大餅孤零零的掛在黑夜中。


    林清淺仰頭看著冷清的月光,呼吸吐出來冒出一團團的熱氣,似乎是長呼了一口氣。


    江硯深在客廳聽到汽車的聲音,等了半天不見有人進來,起身走到門口就看到她單薄的身影站在外麵發呆。


    ------題外話------


    第一更(3000+)求推薦票!紅豆給我的狗男人和女鵝。


    另外聲明:寫英國基佬這點並非貶低或嘲諷,而是英國人對這方麵的包容度比較高,調侃意味居多。不管是什麽樣的情感,在沒有傷害他人的情況下都值得我們給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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