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的聲音突然傳來,落在肖時的耳朵裏,刺耳的好似鏽跡斑斑的鋸條拉動著他的神經。


    肖時要拉顧熙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顧熙的手,正好撫到建築模型,本就沒有沉重的模型,頓時塌掉。


    空氣裏,漸漸彌漫了詭異的氣息,透著讓人呼吸都感覺壓抑的凝重。


    肖時起身,看著已經不成型的建築模型,眼睛裏,快速的閃動著什麽情緒,又好似什麽情緒都沒有……


    過了好幾秒,肖時的視線才從模型上緩緩拉動,帶著憤怒的看著顧熙。


    顧熙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肖時,那眼神裏,充斥著好似要掐死她的怒火。


    就算年三十那天在煙花店,她碰倒那個女孩,肖時很生氣,可看到是她的時候,態度基本也就是漠然下的嫌棄。


    可這會兒……


    顧熙輕輕咬了咬唇,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心髒更是好似被什麽東西捏著一樣,讓她沒辦法喘息。


    “你來這裏幹什麽?”肖時咬牙,“誰讓你碰我的東西?”


    顧熙眼眶微微有些紅,又咬了咬唇。


    她弄壞了模型她也很愧疚,可……


    “一個沒有沉重的建築模型,壞了很奇怪嗎?”顧熙聲音透著一絲委屈,“你自己做的不好,還怪我一碰就壞!”


    肖時胸口一起一伏的,手更是攥了起來。


    顧熙下意識的看了眼他握成拳的手,有種感覺,好似下一秒,肖時會打她!


    暗暗吞咽了下,顧熙輕輕扇動了下眼簾,又咬了咬唇,“如果你模型沉重沒有問題,我剛剛那下,根本就不會塌!”


    她說的是事實!


    肖時胸口起伏的更加厲害了,本就充滿紅血絲的眼睛,因為怒火,就好似充了血一樣,更加恐怖。


    “你,你……”顧熙身體往後退了退,哪怕有桌子阻礙著根本無處可退,“你要……你要幹什麽?”


    “滾!”肖時閉了下眼睛,努力的壓下怒火,“我不想看到你!”


    顧熙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大而漂亮的眼睛,瞬間氤氳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誰想看到你啊?”顧熙瞪大眼睛不讓眼淚出來,好似這樣就誰也看不到她眼睛裏的水霧一樣,“哼!”


    她起身,有些慌亂的就往外跑。


    “顧熙?”


    顧熙看著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秦木,微微朝後睨了眼,垂眸說道:“秦學長,籃球比賽要開始了,社長讓我來叫你。”


    “嗯。”秦木應聲,睨了眼肖時,又看了眼已經塌了的模型,收回視線,“走吧!”


    顧熙垂眸點點頭,率先離開。


    秦木看看顧熙的身影,又看看肖時,什麽沒說,也轉身離開了。


    肖時手再次攥起,緊閉著眼睛的臉上,有著殘餘的怒火,還有好似隱約間能看到的歉疚。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走廊裏沒有了腳步聲,肖時才緩緩睜開眼睛。


    看著已經坍塌的建築模型,肖時自嘲的笑了笑。


    因為沉重問題,,要搭起這個模型他廢了比平時同樣模型的至少兩倍的時間,連著幾天他都沒有睡覺,隻想要明天小鳶出殯的時候,能夠將它送給她。


    是不是人的一生,都是被一件又一件的遺憾堆砌而成,才能成就一顆大心髒?


    爸,媽……你們告訴我,是不是?!


    眼淚,從肖時的眼角落下。


    他手有些木然的拿起還不曾完全坍塌的模型一角,隻覺得心不停的抽痛著。


    父母剛剛離開的時候,他覺得難過,辛苦。


    可後來,至少還有小鳶陪著他。


    而現在……


    誰也沒有了!


    而他這個哥哥,甚至連送給妹妹的最後一件禮物,都沒有辦法送出!


    隱忍下嗚咽的輕輕抽泣的聲音,在空蕩安靜的建模室裏隱隱約約的傳來,帶著悲慟下的無奈,以及……好似永遠也彌補不了的遺憾。


    籃球場上,才是前期熱身,就已經迎來尖叫聲連連。


    好似,這裏才是學校本該有的樣子,才是過年期間本該有的氣氛。


    “剛剛怎麽了?”秦木問道。


    顧熙扯了扯嘴角,搖搖頭,沒說話。


    秦木沉歎一聲,“肖時就那性格,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顧熙又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雖然那個模型有問題,可到底是因為她壞的,她很愧疚。


    但是,此刻,她發現她難過的不是愧疚模型壞了,也不是肖時那嚇人的眼神。


    而是……


    他那一句“不想看到你”。


    顧熙垂眸,交疊一起的雙手手指扭動了下,覺得心裏堵得慌,特別難受。


    “小熙,這邊,這邊……”孟子鈺手裏拿著兩個剛剛買的造勢道具,見顧熙和秦木過來,急忙揮手。


    二人走了過去。


    孟子鈺將夾在臂彎裏的造勢道具給了顧熙,沒發現什麽的給秦木說道:“秦學長,加油!”


    “必須的。”秦木笑著應聲,隨即示意了下孟子鈺。


    孟子鈺這才發現顧熙有點兒不對勁,剛剛想要問問,就見副社長過來,一臉害羞的將手裏的一個塑料袋遞給顧熙。


    “顧熙,這裏麵有水和零食,給你……”副社長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著說道,“給你和孟子鈺買的。”


    “嗬嗬!”孟子鈺很無情的翻了個大白眼,隨即趁著顧熙和副社長說話的空擋小聲問道,“小熙怎麽了?”


    秦木想到剛剛建模室的那一幕,眼底閃過冷然,沒多說什麽,隻是說道:“剛剛顧熙去找我,我去洗手間了,好像和肖時發生了點兒不愉快。”


    “肖時是不是有病啊?”孟子鈺當即皺眉,“一個男人,整天和一女孩兒對著幹。”


    秦木歎息了聲。


    適時,社長喊著他和副社長。


    “我們先去熱身了。”


    “去吧去吧!”孟子鈺說著,已然挽了顧熙的胳膊的同時,從裏麵拿出一瓶飲料朝著副社長晃了晃,“謝啦!”


    副社長憨頭憨腦的撓了下頭,和秦木一起去了籃球場。


    籃球場上,不管是洛大的還是醫大的來看比賽的,一個個興奮異常。


    先不要說比賽這樣的東西就能讓人細胞興奮,就看球場上揮灑著汗水的小哥哥,都能讓大多數人躁動。


    隻是,整場膠著的比分牽動人心下,顧熙的情緒,一直不高。直至比賽結束,最後洛大靠一個三分球獲勝,現場沸騰下,顯得顧熙的情緒更加落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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