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一直低聲喊了好幾聲,雷薄才終於自被紀靈一聲暴喝所造成的混亂狀態中恢複過來,隻是轉念間,就明白了陳蘭為何一直在念叨著“劉使君”這三個字。


    紀靈口中的劉使君,可不就是駐軍城外的劉備劉玄德麽?


    雷薄心頭湧上狂喜,瞬間則又盡數轉化為惱怒,對紀靈在心裏破口大罵:“尼瑪的王八蛋,深更半夜的,你帶著兵馬跑出來,不也是為了去投奔劉玄德麽,還要這麽嚇死人!”


    心裏怒罵歸怒罵,雷薄麵上卻堆滿笑意,策馬踏前幾步,衝著紀靈嚷道:“將軍,末將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紀靈臉上仍舊帶著怒容,威嚴地“嗯”上一聲,點頭應道:“講!”


    這麽一個簡單的回答,再次讓雷薄腹誹不已,蓋因紀靈這個態度,不吝於是在對他說:“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將軍!”雷薄收起笑意,衝著紀靈拱手恭聲道,“當今情勢,將軍該當比末將更清楚才是,主……袁術不顧大家夥的勸阻,執意稱帝,引致天下人的唾罵,恥笑,如今,四路大軍,從四麵殺進來,豫州,眼見著已是難保,這個時候,將軍是否該好好想想……”


    要是雷薄是在相縣說這番話,或是在數日前,在紀靈麵前說這番話,隻怕還沒說完,就會被紀靈大喝一聲,著人將拿下。可今夜,紀靈卻靜靜地聽完了,而他也發現,帳下將校兵卒,也都靜靜地聽完了。


    雷薄住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兩支隊伍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佇立在靜夜的清風下,盡皆默然不語。


    紀靈深吸一口氣,長歎一聲,雖然右手仍舊握著三尖兩刃刀,卻刀尖朝下,沉聲對雷薄道:“如此說來,你們兩個,此行是要出城投奔劉使君了?”


    雷薄一愣,旋即鄭重地緩緩點頭。在他身後,陳蘭亦是在點頭稱是。


    “我也正有此意!”


    在一片沉寂之中,雷薄聽到紀靈板著臉,終於說出這麽一句話來,心頭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伸手撓著後腦勺,咧著嘴。無聲而笑。轉瞬過後,靜夜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袁術派來迎戰劉備大軍的,主帥是紀靈,雷薄和陳蘭則是副將,如今主副將在投敵這件事上。不謀而合,整座雎陽城,也就在一瞬間易主。


    紀靈的心思還是甚為縝密,當即下達連串軍令。緊閉四門,不準人隨意進出,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出去,趕回相縣稟報袁術,他們三個率軍投奔劉備的消息一旦泄露,留在相縣的家眷,肯定會被袁術在盛怒之下,屠戮一空的。


    待到紀靈安頓好城內的大軍和一切,親率雷薄和陳蘭來到城外劉備的大營時,已是醜時剛過。


    就在三人被值守親衛帶到中軍大帳,剛剛落座時,大帳外,已傳來劉備的一迭連聲的問話:“在哪裏,在哪裏,三位將軍在哪裏?”


    紀靈三人連忙站起身來相候,大帳帳簾旋即被掀開,劉備一陣風般卷了進來,目光落在紀靈、雷薄和陳蘭身上,高興地哈哈大笑,語無倫次道:“好,好,備何德何能,得三位將軍如此厚待……”


    當紀靈三人看清眼前這位新主公的衣著時,不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來,蓋因劉備想是剛剛自被窩中爬起來的,衣衫不整不說,左腳穿著木屐,右腳則是打著赤腳。


    劉備以如此形象示人,非但沒有令紀靈三人感到受到輕視,反而大覺劉備親厚。


    “哈哈……”劉備顯是也發現了不妥,尷尬一笑,稍稍整理一下衣衫,即毫不在意地招呼紀靈三人,“來,坐,坐,坐下說話。”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紀靈簡要敘說幾句,即帶著雷薄和陳蘭起身,來到劉備身前,跪拜呼道:“主公!”


    劉備忙親自上前,一一扶起三人,溫聲勉勵,待眾人再次就座,劉備問道:“三位將軍的家眷,可都在相縣?”


    紀靈三人點頭,麵上顯出隱憂。


    劉備沉吟答道:“嗯,此事尚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話音未落,趙雲欠身建言道:“主公,何不讓三位將軍遣信使趕往相縣,言稱力戰後,大敗我軍前鋒,正固守雎陽,同時,主公親率大軍直撲相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相縣,如此豈非可保三位將軍家眷安危。”


    “好,好,”劉備連連點頭,“此法大妙,三位將軍以為如何?”


    紀靈,雷薄,陳蘭三人,除了感動,就還是感動,哪裏還能有什麽異議,他們也的確沒想到,主公劉備過問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雎陽城內有多少兵馬,有多少糧草,有多少財寶,而是他們幾個的家眷安危。


    眾人之中,唯一有些不爽的,就數張飛,他正是劉備大軍的先鋒大將,如今趙雲的建言中,正是讓紀靈謊報袁術,已大敗劉備大軍的前鋒,這當然讓他挺不爽的了。


    不過好在有二哥關羽在一旁不住地拿眼瞪過來,張飛也隻有在那裏鼓著腮幫子,不敢真個嚷叫出來。


    天色一亮,劉備甚至連雎陽城都沒有進去,徑直帶著大軍拔營,順著雎水,直撲相縣。雎陽城外,紀靈三人隻帶著各自的親衛,恭送主公劉備率軍離去,看著滾滾煙塵,雷薄有些感慨地來了句:“主公難道就不怕我們三個假意歸順,然後率軍斷主公後路?”


    紀靈在心裏一琢磨,也的確是有這麽個理,主公劉備率軍拔營時,可是一兵一卒都沒有留在雎陽的,甚至連留個親近人跟在三人身邊都沒有,反觀如今的雎陽,竟然就跟主公劉備壓根未曾來過一般。


    一旁的陳蘭接過話頭,笑著問雷薄:“主公這是對我們三人完全放心,怎麽,雷兄可是想要行險一戰?”


    雷薄哈哈一笑,連聲答道:“能投奔到這樣的主公帳下,是咱的福氣,除了一心一意效力外,我還能有什麽其他想法。”


    紀靈也是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來,看著漸漸遠去的大軍,深吸一口氣後,再吐將出來,頭也不回地對雷薄和陳蘭道:“既然已投奔主公,這樣的玩笑話,就不要再開了,走,回城!”


    雷薄和陳蘭答應一聲,策馬跟在紀靈馬後,往仍舊四門緊閉的雎陽城內馳去。


    有人進城,此時在千裏之外,一直死守易京高樓堡壘的公孫瓚,卻戰意昂然地首次踏足地麵,率軍離開高樓堡壘。


    此前,他是收到偷偷潛進來的信使稟報,車騎將軍呂布已大敗拓跋鮮卑部,收服雲中、五原諸郡,已遣大將張遼,出代郡,前來馳援。


    這個消息,公孫瓚深信不疑,因為在困守易京高樓堡壘時,他從未斷絕過派人前去尋車騎將軍呂布求援,按理說,他們兩個現在還一直是盟友關係。


    而今夜,就正是並州軍與他約定的內外夾攻的時刻,故而公孫瓚戰意高昂,親自召集大軍,準備給一直圍困他的袁紹大軍一個大驚喜。


    圍困易京的,正是袁紹帳下大將文醜,由審配輔佐,一直以來,都是圍而不攻,以至於雙方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戰爭已經過去,和平已經來臨。


    風高夜黑,公孫瓚很滿意帳下大軍,閑置這麽久了,靜夜潛行數裏,一直潛到袁紹軍大營外三裏處,竟然沒有引起袁紹軍的注意,實屬難得。


    按與張遼軍約定的信號,待袁紹大營後方火氣,即是雙方同時攻營之時。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養尊處優,隻是夜行數裏路,公孫瓚就已是氣喘籲籲,他渾然沒察覺到,毫無節製的放縱於酒色之中,不但掏空了他的身體,還令他心智不清,僅憑信使所言,就不顧長史關靖的勸阻,輕率地率軍離開堅固的高樓堡壘。


    “火,火!”


    就在他等得似睡非睡時,突然一連串的低聲叫嚷聲,將他吵醒,順著親衛所指方向一看,在袁紹大軍大營後方,正有一縷火光顯現。


    公孫瓚一下子如同猛灌了幾碗雞血,變得亢奮起來,騰地站起身來,豪邁地一指袁紹軍大營,吼道:“殺!”


    這一刻,公孫瓚自覺豪氣幹雲,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憤怒,都在這一聲“殺”中,盡數噴薄而出,傾瀉到眼前毫無所察的袁紹軍大營中。


    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uu看書 ..cm 是袁紹並不在大營裏。


    一瞬間,喊殺聲大起,公孫瓚親自率軍,一鼓作氣,直殺進袁紹軍大營中,還邊殺,邊在大營內各處縱火。


    不多時,袁紹軍大營已成一片火海,以至於公孫瓚很是無奈地發現,他率軍縱火,可是把自己的退路都給堵上了。


    前方此時也傳來震天響的喊殺聲,公孫瓚心底裏剛剛泛起的一絲疑惑,立即被盡數打消,等到他率軍衝過去,看到領頭的,乃是全副披掛的文醜,不由呆愣在原地。


    “公孫使君,久違了!”文醜衝著公孫瓚來上這麽一句,“想要讓公孫使君下樓,可真是費了老大的勁啊!”


    文醜最後這句話,既像是在輕歎,更是在**裸的炫耀,絲毫不顧忌公孫瓚此刻那顆破碎了無痕的脆弱的心。(未完待續。。)


    ps:感謝“木魚叁豊”的連續打賞,非常感謝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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