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說得慷慨激揚,廳堂中,立時沉寂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像是一聲霹靂炸響。


    袁譚,還有袁熙,兩人仍舊被孔武有力的親衛扭扣著,此時隻顧呆呆地看著郭圖,仿佛一瞬間,他們就不認識他了一樣。


    呂布則更是驚愕以對,手指仍舊指著郭圖,好半響後,才連聲道:“好,好,你想求死是吧,好,好!”


    連道幾聲好,呂布轉身就走,回到主座上,氣咻咻地一屁股坐下,瞪著郭圖片刻,突然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案桌上,怒氣衝衝地指向郭圖,喝道:“好,你想求死,我成全你!來人,拖下去,鞭撻十鞭,你如果能捱過不死,我就成全你!”


    宋憲及一眾親衛大聲應諾,當即拖著郭圖、袁譚和袁熙三人,一擁而出。


    他們反應快速,動作敏捷,就在司空楊彪和司徒蔡邕等人仍在目瞪口呆之際,三人已被他們給拖了出去,壓根沒給他們留出說情的時間。


    呂布則顯得仍舊氣鼓鼓的,怒氣難消,過不多時,廳堂外傳來聲聲慘呼,隻是叫了兩三聲,慘呼聲即漸趨微弱,直至不可聞。


    這正是郭圖發發出的,整整十鞭,對他這樣身子骨本就羸弱的士人來說,可不是靠意誌堅強,就能捱得過去的,往往隻需幾鞭,就能將人抽暈過去,乃至當場抽死。


    等到郭圖被拖進來,人事不省,袁譚和袁熙則仍舊被親衛扭扣著,全身在那裏簌簌發抖,想是親眼目睹郭圖為了他們兩個,捱了這麽十鞭。對他們的衝擊非常之大。


    呂布起身,來到郭圖身前,看看他血肉模糊的屁股,還有耷拉著的腦袋,突然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頗帶著些不耐煩地語氣,連聲道:“帶下去,帶下去,快帶下去!”


    等他剛回到主座。尚未坐下,蔡邕就皺眉問了句:“奉先,那……”


    呂布不耐煩地揮手答道:“放了,都放了,袁紹如若再惹我。我就親自率大軍,與他決一死戰!”


    說完。他幹脆就不坐下。衝著蔡邕和楊彪等人微微一禮,交待幾句,即猶自氣咻咻地自顧自走了。


    蔡邕和楊彪等人麵麵相覷,透過眼神交流,而後,蔡邕轉向徐庶。溫聲道:“元直,奉先年輕氣盛,今日之事,還得元直好好為他剖析厲害才是。元直以為呢?”


    徐庶在蔡邕跟他說話時,早就恭恭敬敬地起身站立,洗耳恭聽,聞言對著蔡邕拱手禮道:“是,蔡翁教訓得是,庶待主公消消氣,即會再去勸勸。”


    表麵上,徐庶表現得有幾分無奈,心底裏,他卻暗自好笑,在這件事情上,主公呂布的表現,的確是惟妙惟肖,難怪郭圖三人都全然不覺地墜入觳中,就連蔡邕和楊彪等人,也都信以為真。


    河內發生的事,和長安城內的小插曲,以及對袁紹和關東群雄的算計,呂布原原本本地盡數修書一封,分別遣人快馬送往金城和太原,讓賈詡和法正知曉。


    這件事,就是屬於高度機密,所知者,也就限於他,賈詡,徐庶,法正四人,就是他身邊最為信賴的親衛統領宋憲,也隻是能猜知,而不知情。


    賈詡接獲長安的飛馬八百裏急報時,正率軍駐紮於金城郡治允吾城外,將韓遂最後的堡壘團團圍困。


    從榆中出兵,攻略金城以來,賈詡連番用計,離間並利用韓遂身邊的羌胡各部,成功拿下金城,枝陽,允街等城,等若是將韓遂逼進了烏龜殼裏,再也不敢露頭。


    可越是如此,想要攻下允吾,韓遂這座最後的堡壘,就越發困難,蓋因如今仍留在韓遂身邊的,正是他帳下最為死忠的將士,忠誠自不必說,兼且驍勇善戰,雖然總兵力如今已不過區區萬人,可用來死守允吾,卻是足夠了。


    不過賈詡對此卻胸有成竹,圍困允吾以來,他一直表現得氣定神閑,每日裏要做的,就是與羌胡各部首領高談闊論,大談特談西涼重歸朝廷之後,會有如何如何好的前景和未來,以堅定他們的歸順之心。


    獲知急報後,賈詡當即召來諸部大將,齊聚中軍大帳商議,就連羌胡各部首領,也都在列。


    帳外,豔陽高掛,秋風漸緊,賈詡環顧帳內諸人,麵露為難之色,輕歎一聲,用低沉的聲音道:“長安主公急報,冀州袁紹,大舉攻入河內,主公正緊急調兵遣將,以作應對,西涼戰局,諸位可有好的提議?”


    此話一出,帳中諸人臉上表情各異,有愕然,有驚異,有皺眉若有所思,有全然不當回事。


    馬超雙眉緊鎖,忍耐不住,搶先發問:“先生的意思是?”


    賈詡再次輕歎一聲,答道:“韓遂固守允吾,如若關東無戰事,大軍隻需圍困允吾數月,即可令韓遂不戰而潰。可如今,唉,少將軍可有何良策?”


    馬超默然,自賈詡的話中,他聽出無奈來,還有就此撤兵的意思。


    可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從漢陽攻到金城,他所想要的,就是親手砍下韓遂的腦袋,如今好不容易將韓遂困於允吾,大軍再撤,豈非就要前功盡棄?


    一旁的徐晃麵色冷峻,問道:“主公是否要我撤軍?”


    賈詡對此避而不答,道:“現在是要看如何能快速解決金城韓遂……”


    “哦,既然如此,何不與韓文約和談呢?”


    羌胡諸部首領中,終於有人出聲,建言道。


    賈詡轉頭看過去,沉吟著,問道:“韓遂,可會和談?”


    “不可!”馬超怒不可遏,指斥方才發聲的羌胡首領,“韓遂眼看著就要不戰而潰,還有什麽好和談的,況且韓遂狡詐如狐,難保他以和談來尋求脫身之策,日後再謀求東山再起!”


    “嗯!”賈詡點頭附和道,“少將軍此慮不無道理。今日之議就到此吧,待長安主公再有軍令前來,再做打算!”


    眾人各自散去,徐晃回帳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太放心,便想單獨見見賈詡,不曾想剛到中軍大帳,就見到馬超氣咻咻地正候在那裏,一問才得知,馬超已在此等候了好一會兒。


    等候多時,典韋才自帳內出來,護衛賈詡之責,就是他一肩所擔,對徐晃和馬超道:“先生情緒不佳,有太多事要忙,無法見兩位將軍,兩位將軍還是請回吧。”


    典韋說得很客氣,可意思,卻是很明確,徐晃和馬超雖然肚子裏都有氣,卻大眼瞪小眼,無可奈何,隻得離去。


    不過到了夜間,整座大營嚴禁閑雜人等四處走動,徐晃和馬超卻在各自的營帳內,見到賈詡派來的親衛,收到賈詡的親筆信,信中所言,言簡意賅到隻有寥寥幾句,正是要兩人各自依計行事,且還要兩人閱後即焚。


    至此,馬超和徐晃才明白過來,白天賈詡的種種所為,正是在布局,布下一個足以一舉解決金城韓遂這個大麻煩的局,而他們兩個白天的反應,就正是賈詡所布之局中的重要一環。


    次日一早,賈詡下令馬超率軍繞過允吾,攻略破羌諸城,馬超求見賈詡,結果大吵一架,氣鼓鼓率軍而出。


    同日,賈詡遣羌胡首領白虎武進入允吾,為與韓遂和談居中調停,昨日中軍大帳中,正是他出言建議和談。


    他與韓遂早就相識,韓遂兵逼漢陽時,他就率部追隨其後,隻是後來韓遂留他及眾羌胡首領駐守狄道,燒殺搶掠得意忘形,沒有及時率部逃走,被隨後殺至的馬超部所擄,如不是賈詡寬厚待他們這些羌胡各部,隻怕現在他的人頭,已掛在長安城東的霸城門上。


    進入允吾城內,見到韓遂,都毫無阻礙,韓遂屏退左右,臉上似笑非笑,看著白虎武,問道:“怎麽,豪酋可是來勸韓某投降的?”


    白虎武一愣,忙連連擺手道:“哪裏,哪裏,我這次來,是奉令而來。”


    言畢,白虎武身子前傾,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對韓遂說:“大帥有所不知,關東群雄已興大兵,朝廷正緊急調派兵馬,趕赴關東,所以,大帥你看……”


    韓遂哈哈大笑,突然麵色一冷,對白虎武道:“哼,怎麽,豪酋是來誑韓某的麽?”


    白虎武瞪大著雙眼,似是不認識韓遂一般,愣了半響,才搖頭苦笑,答道:“大帥誤會了,此事千真萬確,賈詡著某來,就是要與大帥和談,uu看書w.uukanshu.om 為此事,那位,馬,小馬將軍,被他支開,可是氣憤難平呢。唉,西涼的平定,還是得靠大帥,還有馬大帥才行啊。”


    如此感慨,於白虎武這樣的羌胡首領來說,是肺腑之言,他們個個心裏都明白得很,如若朝廷大軍,真的將韓遂給連根拔起,又將馬騰馬超父子倆收編,整個西涼,就被納入朝廷掌控之下,對他們這些羌胡部落來說,手中擁有的權力,也就會逐漸被壓縮,直至隻有俯首聽命的份兒。


    可是,這幾年的情勢,無不說明,西涼紛爭不斷時,他們這些羌胡部落首領,才是日子過得最為逍遙愜意的時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誰得勢時,依附誰就好了。


    韓遂緩緩坐下,半響不語,盯著白虎武不妨,仿似要看透他心中所想。


    良久之後,韓遂端起茶盞,對白虎武道:“豪酋請,有何話說,韓某洗耳恭聽!”(未完待續。。)


    ps:感謝“木魚叁豊”的連續打賞,謝謝!


    #晉王呂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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