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掩映,熱血噴濺的嘶嘶聲,仍在眾人耳畔不緊不慢地吹著,血腥味濃鬱得似有實質,人頭滾落一地,表情各異,有憤怒,有愕然,有呆滯,有恐懼,有傷悲,不一而足。


    這麽個地方,當然不適合說話,楊秋等人一死,馬超一直緊繃著的臉,這才輕鬆下來,對著賈詡哈哈一笑,道:“在下洗耳恭聽,先生請!”


    兩人並騎而行,回到馬騰的府邸,馬超並未避嫌,著人將龐柔請來,而對亦步亦趨地護衛在賈詡身後的典韋,馬超也未要他回避。


    四人在馬騰的書房內坐定,賈詡環目四顧,恭維道:“征南將軍戎馬倥傯,仍不忘忙裏偷閑,埋首書卷,真是令人敬佩!”


    馬超隻是點頭微笑示意,心裏卻頗為汗顏,這個書房裏,倒是擺放了不少書卷,竹簡堆碼得整整齊齊,絹帛也不少,書畫亦多,可是,自打懂事起,馬超就記得,父親馬騰不管是窮困潦倒時,還是後來主政一方,就不曾真個兒開過卷,讀過書。


    原因無他,父親馬騰自幼就家境貧寒,別說識字讀書了,就是一日兩餐填飽肚子,都是個大難題。


    故而這裏的這些書卷,馬超自己倒是讀了個七七八八,還有年紀尚幼的胞妹馬雲祿也正在翻讀,不然,就隻能一直堆碼在這裏招灰而已。


    典韋對此並不知情,聽了賈詡之言,信以為真,不禁瞪大雙眼,帶著敬佩之意,看著書架上一堆堆小山似的竹簡書卷。


    他暗自發誓,回去長安後。一定也要在家裏整個書房出來,多多搜羅典籍書卷,不過不是他準備苦讀,而是準備讓才剛剛四歲的兒子苦讀。


    嗯,是否還得給兒子請個老師呢?


    典韋手撫下巴,認真地考慮著這個問題,濃密而又亂蓬蓬的短須,摸起來就像是春天剛剛發出嫩芽的小草一樣,很是柔軟。


    先生賈詡要與馬超談的話,他沒多大興趣。他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好先生賈詡和神醫華佗。不過他挺喜歡與先生賈詡閑聊,故而考慮完兒子讀書的大事,他就將注意力集中到賈詡身上,想聽聽他在說什麽。


    “……自長安一別。主公就一直掛念著征南將軍的傷勢,耗費無數人力精力尋訪到神醫。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請他前來為征南將軍診治,這幾日,征南將軍已有好轉,可見神醫藥石、食療、針灸與五禽戲相濟之法,對征南將軍休養恢複。著實有神效,少將軍以為然否?”


    典韋不因為說這話的是先生賈詡,就沒有對這番長篇大論皺起眉頭,要是他來說這句話。估摸著也就三兩句,完全足夠了。


    馬超心情甚好,哈哈大笑應道:“先生所言甚是,超今日匆匆趕回,見到父親已大有好轉,大恩不言謝,神醫,先生,及車騎將軍之大恩,容超後報。隻是不知車騎將軍要先生帶給在下的,是句什麽話?”


    賈詡臉上掛著笑容,身子前傾,對馬超道:“主公說,少將軍遲早會投入他的帳下效力……”


    馬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那裏,呂布這話,聽起來很是霸道,很是不講道理,可如若呂布不這麽說,那反倒就不是呂布了。


    可是,這話聽在馬超耳裏,宛如一點火星,當即將他滿腔的怒火和戰意點燃,他保持著臉上的僵硬笑容,直勾勾地盯著賈詡,一字一頓問道:“車騎將軍,真個,如此說?”


    賈詡點頭,笑得就像是一頭麵對著怒發衝冠小公雞的老狐狸,撫須笑答道:“是,主公的下半句是,自我見到馬超那小子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是我的,誰也搶不去,他老子馬騰也不行!”


    呯!


    馬超雙拳重重地擂在案桌上,喀喇聲響中,案桌不堪重負,垮塌下來。


    “呂布,你個混蛋,我要……我要跟你大戰三百回合!”


    馬超仰天咆哮,無形的聲浪,透過門窗,往四麵八方傳去,他的一眾親衛,當即伸手握緊長刀,腦中閃現出賈詡和典韋等人的身影,隻待馬超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拔刀衝上去,亂刀砍下。


    至於能否真個亂刀將他們砍死,那就不是他們考慮的事了。


    撲哧,嘿!


    典韋的輕笑聲,跟常人的大聲嘲笑,完全沒有兩樣,馬超惡狠狠地瞪過來,鋼牙緊咬,手掌剛要拍桌子,猛然意識到案桌已經被自己給捶垮了,當即將手掌抬起,在半空中轉為手指指向典韋,怒不可遏地問道:“笑?別以為你是客人,我就不敢殺你!”


    賈詡仍舊笑意滿麵,也不出聲製止,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馬超和典韋在那裏針尖對麥芒。


    啪!


    典韋反倒一掌拍在案桌上,同樣是喀喇聲響中,堅實的案桌垮塌成一堆碎木,毫不相讓地瞪回馬超,冷哼一聲,咆哮道:“想殺我?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幾斤幾兩,怎麽,不服氣?何不去練武場見個真章?”


    不待馬超回嘴,他又冷笑著繼續說下去:“還想跟主公叫板三百招?真要交手三百招,而你還沒死,身上已不知被主公紮出多少個血窟窿來了……”


    “你!”


    馬超怒極,雙臉漲得通紅,騰地站起身來,指著典韋,像極了一隻被激得怒發衝冠的鬥雞。


    他在聽了賈詡轉述的呂布所說時,怒罵出聲,本來想要說的,就是要殺了呂布,話未出口,覺得以他所見到的呂布之武勇,以及現今二人之間身份、實力之間的差距,想要殺了呂布,恐怕不太可能,所以臨時改口,說要與呂布大戰三百回合。


    可就這麽句話,也被典韋給無情地戳破了,隻是在被典韋戳破這句答話之前,馬超自己心裏就明白得很,他想要在呂布的方天畫戟下,走上三百招,還真是個難事。


    心裏明白歸明白,被一個外人說破,還是令馬超臉上相當掛不住,可是,不管他如何怒火中燒,他都明白得很,想要殺典韋,還真的隻是一件隻能說一說的事而已,當不得真。


    不過典韋的一句話,還是提醒了馬超,在練武場上教訓教訓這個大個子,哪怕將他揍得鼻青臉腫地回去見車騎將軍呂布,都不會有什麽大礙。


    “好你個大個子,仗著客人身份,如此囂張!好,待商議完正事,就去練武場,看我不把你揍個鼻青臉腫!”


    對馬超的豪言壯語,典韋的反應是哈哈大笑,欣然應下:“好,不過我可不想占你便宜,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上練武場,揍我?哼!看我不揍你個鼻青臉腫!”


    冷哼一聲後,典韋純粹就是衝著馬超來上一記咆哮,賈詡早有準備,在典韋咆哮之前,就已雙手捂住耳朵,龐柔晚了一步,待聽到典韋的咆哮聲,大驚失色之餘,才下意識地去捂住雙耳。


    隻有馬超深受其害,不但離典韋最近,還因為麵子問題,不能捂住耳朵,等到典韋咆哮完,馬超隻覺得耳朵裏還在嗡嗡直響,心裏暗自罵個不停:“你娘奶奶的大個兒,鬼哭狼嚎麽!”


    龐柔放下雙手,心裏暗歎一聲,趕緊招呼人進來,將馬超和典韋麵前的殘破案桌給搬走,不過他留了個心眼,沒有吩咐人再搬張新的案桌進來,以馬超和典韋這樣的火爆子脾氣,說不定剛搬進案桌來,三兩句不合,又會拿案桌撒氣。


    待馬超和典韋看起來稍稍平靜下來,龐柔出聲勸慰道:“少主稍安勿躁,車騎將軍延請神醫前來,足可見他的一番盛情好意,先生,是吧!”


    賈詡對著龐柔微笑點頭,應道:“是!主公為了尋訪神醫,派出不少人,可還是耗費兩三年之久,方才尋訪到,並請到長安來。如今,神醫已應主公之邀,將在長安開館授徒,其家眷,也已定居長安。”


    龐柔心裏再次暗歎一聲,他知道賈詡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個消息來,隻是這事還輪不到他來做主,最多也就隻能在主公馬騰和少主馬超相詢時,說說自己的建議而已。


    這個話題已不能再繼續往下,龐柔臨機一動,笑對賈詡道:“聽聞車騎將軍夫人已有身孕,柔在此謹祝車騎將軍喜得貴子!”


    馬超愕然,這個事,他還是初次得聞,即使他現在還沒有成年,uu看書 ww.uknshu.co可子嗣,向來是個極為重要的大問題,如今呂布夫人有身孕,哪怕這次生的不是兒子,也至少可以緩解整個並州軍上下的不安。


    即使現在他仍是氣鼓鼓的,還是換上一副笑臉,對著賈詡連道恭喜恭喜,隻是怎麽看,他的笑容都還是頗為勉強。


    賈詡哈哈大笑,對龐柔和馬超的恭喜欣然笑納,數年來,主公呂布的子嗣問題,可一直是他內心深處的一個隱憂,如今這個隱憂終於煙消雲散,他心裏說不出來的輕鬆和高興。


    道謝必,賈詡撫須笑道:“主公此前一直南征北討,此次鼎定長安,以關中為立足根基,又子嗣有望,可真正是喜上加喜啊,嗯,還有一事,主公即將迎娶當朝司徒蔡翁之女,大婚之日,尚請少將軍和龐將軍前往長安觀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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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這段時間確實太忙,更新有些不穩定,自今日開始,空閑時努力多碼點,爭取不斷更。不管如何,這個故事一定會寫完的,謝謝!【晉王呂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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