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心頭一凜,電石火光之間,回顧來到華yin至今的經曆,的確發現不少可疑之處,隻是都甚為細微,且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釋,故而一直不曾為他所重視。


    可這個時候就不一樣,這人不管是誰,至少從目前來看,他似是沒有惡意,而從他能這麽jing準地找到自己所在,說明他早就候在門外。


    那麽筵席上的蠟丸和絹帛,當然也都是此人所謂。


    “兄台是……”


    呂布沒有聲張,低聲問了句。


    那人再次輕歎:“唉,這個時候了,還不趕緊走,難道真以為武勇蓋世,就死不了嗎?”


    呂布再次一凜,突然間,腦海中浮現出一人的身影來,脫口而出:“原來是你,此事可是乃父所為?”


    他腦海中浮現出的,正是楊修,當初在虎牢關時,楊修曾奉司徒王允之令,前來送信,不過他還是有些不太肯定,示意雖然如此問,實則還是有些含糊不清。


    那人嘿嘿一笑,答道:“將軍好記xing,此事家父並未參與,不過恐是能猜知一二。嗯,將軍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呂布終於確定,這人就是楊修,司空楊彪之子,至於他為何要來提醒自己,呂布不及多想,而對楊修的回答,呂布也覺得甚為可信,那麽這事,該當就是皇甫嵩獨自在策劃實施,而司空楊修等人,並未參與,也不知情,但能從皇甫嵩的種種舉動中,猜知一二。


    而從心底裏,以司空楊彪為首的大漢朝臣,對皇甫嵩此舉,隻怕都是抱著一種樂觀其成的態度,蓋因目前的事態很明顯,呂布坐擁重兵,弘農王劉辯即便登基為帝,仍舊隻是個虛的,實權其實都在呂布手中。


    因而如若皇甫嵩能夠一舉殺了呂布,那迎奉聖上車駕至長安,朝堂大權即可重歸天子和士大夫們手中,實現他們一貫以來所追求的目標。


    想明白這些,隻是轉念之間,呂布低聲打了個哈哈,雙手抱拳,對楊修道:“好,老弟是個爽快人,今ri救命大恩,他ri必當厚報,後會有期!”


    說完,呂布對著楊修躬身一揖,而後辨明方向,快步離去。


    呂布赴宴時,隻帶了十名親衛作為隨從,就候在旁邊的廂房裏,赤兔馬和方天畫戟,都在那裏由他們保管。


    而他帶來的三百親衛,就駐在附近,為了以防萬一,三百親衛由宋憲統領,人不卸甲,馬不卸鞍,更別提喝酒作樂。


    剛剛進入廂房,呂布就不由一愣,因為皇甫嵩的次子皇甫酈,正帶著數名隨從,從廂房裏出來,兩人剛剛好迎麵碰上,相互間都是一愣。


    呂布此時確信,楊修所說的,的確是真有其事,皇甫酈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個巧合,而是早有預謀。


    當下他不由冷哼一聲,就這麽站在石階下,低喝一聲:“宋立何在!”


    宋立正是這十名隨從親衛的隊率,乃是宋憲的族侄,忠誠方麵毫無問題,聞言在房中答應一聲,閃出身形來。


    呂布雙眼緊盯著皇甫酈,卻是朝宋立發問:“宋立,皇甫少將軍來此,所為何事?”


    宋立愣了一下,答道:“皇甫少將軍遣人送來酒食,還有喂馬的豆料……”


    呂布一聽急了,目光頓現不善,右手已是把上背上的長刀刀柄,打斷宋立的話,喝問道:“酒食可曾有過?豆料可有喂馬?”


    宋立這時也察覺有異,當即後退三步,對皇甫酈等人戒備以待,稟道:“屬下謹遵主公之令,隻吃自帶幹糧,用自備豆料喂戰馬!”


    “好!”呂布讚揚一聲,對著麵sè已有些不妥的皇甫酈喝問道:“那些,現在,皇甫少將軍,告訴我,你來此有何貴幹?!”


    皇甫酈自驟然見到呂布,麵sè已是數變,從最初的愕然,驚訝,迅速變為微笑,可當呂布目光不善地盯過來,而且還擺明不跟他說話時,他就變得有些刹那的慌亂,到了這個時候,則變得有些灰敗。


    呂布話音剛落,他卻陡然雙眉一掀,麵sè陡然變得堅毅起來,右手後伸拔刀,腳下後退,咬牙切齒地大喝一聲:“奉聖旨,呂布弄,啊……”


    他卻低估了呂布的反應,就在他剛剛手往後伸時,呂布已是鏗鏘一聲,拔刀在手,腳下用力,飛身撲上去,搶上石階,離皇甫酈尚有數步,長刀已自背上飛起,化作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劈落下去。


    如此迅捷、威猛的刀勢,當即駭得皇甫酈的下半句,變成一聲驚呼,腳下也加快,可呂布的刀光,卻仍舊在急遽逼近。


    就在皇甫酈出聲時,身後的四名隨從,也開始反應起來,不退反進,迎向呂布的刀光。


    呂布冷哼一聲,刀光落下時,突然一分為二,一閃而沒,旋即兩聲慘呼響起,正是兩名隨從頸脖中刀,往兩旁踉蹌著側跌開來,而後刀光重又顯現出來,繼續追攝在皇甫酈身前三步處。


    變故賭突起,宋立不進反退,邊奔邊喊:“快,戒備,備馬!”


    皇甫酈及其隨從,有主公呂布出手,壓根就不需要他這個小小的隊率前去摻和,他的主要職責,就是護好主公的赤兔馬,以及方天畫戟!


    事情的演變也的確如此,甫一交手,皇甫酈的兩名隨從,就已中刀斃命,皇甫酈雖然反應不俗,此時呂布的刀光離他胸前,還是隻有三步之遙而已,至於另外兩名隨從,雖然也已悍勇無匹地搶上前去,可皇甫酈心裏卻清楚得很,他們兩個連阻滯呂布半步,隻怕都難。


    急促之間,皇甫酈猛然爆吼一聲:“殺!”


    他知道自己不是呂布的對手,也阻止不了呂布,方才他選擇後退,其實就是存著搶先奔進去,哪怕無法一舉擊殺呂布的赤兔馬,隻是將之傷了,那也比直接對戰呂布要更為有效。


    可是如今,他卻知道,呂布反應如此神速,他的這個如意念頭,是徹底沒指望了,再這麽退下去,隻怕退不出數步,就會被呂布將剩下的兩名隨從斬殺之後,從容地追上來,將他擊殺。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選擇阻截呂布,同時大聲示jing,這是在呼叫同伴,同時向父親皇甫嵩示jing。


    他作為皇甫嵩的次子,亦是皇甫嵩此次誅殺呂布計劃中的重要成員,對一應計劃和細節,皆清楚得很,深知為了誅殺呂布,父親皇甫嵩在華yin城中,以及華yin周邊,伏下了多少兵馬,務求不讓呂布能逃返河東。


    呂布麵sè依舊沉凝如昔,隻是冷哼一聲,以作為對皇甫酈此舉的回應,手底下,卻更快了三分,刀光閃爍,又是兩聲慘呼,皇甫酈剩下的兩名隨從,同樣是幾乎同時頸脖中刀,鮮血噴濺而出,踉蹌倒地。


    皇甫酈的刀光已是乘勢大盛,欺向呂布懷中,他滿心以為,呂布此時長刀在外圍,勢必來不及回守,對他這一刀,當再無什麽好的應對之法了。


    可呂布的反應,卻再次令他大吃一驚,因為呂布方才瞬間還在極速突進,這時卻倏然後退,避開他的刀光,而後匹練般的刀光再現,正正好擋住他的刀光。


    叮叮當當連串金鐵交鳴聲響起,皇甫酈已不知道雙方的長刀交接了多少次,他隻知道,長刀每一次斬中呂布的長刀,他的就覺得手臂酸麻一次,既像是短短的瞬間,又像是過了很長的時間,他的雙臂一麻,手上一輕,長刀已被呂布一刀劈落在地。


    咚!


    就在皇甫酈愕然的瞬間,一個缽大的拳頭,在他眼前倏然變大,而後重重地擊中麵門,鼻梁喀喇一聲塌陷,鮮血自口鼻中噴濺而出,隨著頭往後仰,拋甩到空中,形如一顆顆血紅sè的珍珠,熠熠生輝。


    一陣劇痛,瞬間就將皇甫酈給徹底淹沒,他在暈死時,身子才剛剛往後拋飛在空中,沒有見到,呂布已是竄前一步,左拳張開,順勢往下一探,抓住皇甫酈的腰帶,就這麽將他單手拎在手中,腳下健步如飛,直奔廂房後的馬廄。


    外麵已是jing訊大作,呼喝連連。


    呂布趕到時,宋立等十人也剛剛解開馬韁,正yu翻身上馬,呂布奔至赤兔馬旁,將皇甫酈隨手往馬鞍上一甩,收起長刀,翻身上馬,取方天畫戟在手,喝道:“走!”


    十一人當即策馬如飛,疾奔而出,好在這條路是今天剛走過的,一路上遇到的,不管是誰,眾人都絲毫不加以理會,直接打馬而過,過不多時,即奔至三百親衛所在。


    宋憲聞訊趕出時,呂布已率宋立十人奔近,直接令道:“上馬,出城,走!”


    隻見主公呂布連馬都不下,u看書.ukanhu宋憲立時臉sè鐵青,當即頭也不回地吼道:“上馬,走,走,快,快!”


    他已明白過來,華yin城裏,已是凶地,每在這裏多待一刻,眾人的生命,就多了一分危險,而能否順利逃出,就是比拚雙方的反應。


    不片刻,呂布一馬當先,率三百親衛jing騎,殺氣騰騰地,直奔華yin北門。


    北門,正是今天前不久眾人入城之所,距離這裏也最近,以呂布的悍勇,即使知道皇甫嵩必在北門駐有大將重兵,可他還是悍然直奔此處。


    馬行甚速,在他們身後,筵席所在的縣衙周圍,已是如沸騰般,喧鬧一團。


    離北門尚有百來步,一騎挺槍立馬,擋在道中,在他身後,則是一隊騎兵,隻在火把光亮映照處,就已至少有數十騎,至於隱在兩側的黑暗中,到底還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呂布,哪裏走!”


    擋道騎士長槍一指,高聲喝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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