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璿這番話幾乎編得天衣無縫,恰好跟時傾瀾對他說的意思一樣,看不出謊話痕跡。


    “嗯。”禦暮對方若璿的懷疑打消了些許。


    他再次跟她確認道,“瀾姐就在醫學研究部裏對吧?她沒去別的地方?”


    “能去哪兒?”方若璿疑惑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裏滿是無辜和澄澈,像是真的好奇一樣,仿佛就是沒懂禦暮的意思。


    禦暮眸光微斂,“沒什麽。”


    音落,他便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


    淨世閣底層地牢內。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昏沉得沒有光,關押在其他位置的犯錯者,時不時便響起淒慘的嚎叫聲,各種殘忍的懲罰紛至遝來……


    時傾瀾懶散地倚著冰涼的牆壁,她坐在地上彎起一條腿,手臂隨性地搭在膝蓋上,那大佬般的坐姿看著絲毫不像是來受罪的。


    “吱呀——”地牢的大門倏然被推開。


    聞聲,時傾瀾漫不經心地輕撩了下眼皮,果不其然看到方若璿趾高氣昂地向她走來。


    她揚唇得意地看著她,“時傾瀾,被關在這裏的感覺怎麽樣?”


    “挺新鮮。”時傾瀾的眉尾輕挑了一下。


    畢竟除了祁夜煊之外,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對待過她,也算是一次有趣的經曆。


    方若璿倒不在意,“你就繼續嘚瑟吧,我可告訴你,我剛剛啊……去見過暮哥了,他們對你這種行為感到非常憤怒!特別支持我這樣對你,你就別指望他們還會護著你了!”


    “是嗎?”時傾瀾的紅唇輕撇了下。


    她低垂著眼眸,單手撐著地麵慢條斯理地起身,大概是被打到輕微腦震蕩,她起身時還感覺頭有些暈,於是閉上眼睛緩了緩。


    時傾瀾抬眸看向她,“方小姐短時間內去而複返,就是來跟我說這些的?”


    “當然不是。”方若璿雙手環在身前。


    她翻著白眼斜眸看了眼身旁的保鏢,驕傲地仰起下頜命令道,“把東西給她。”


    “是。”方家保鏢立刻扔了樣東西進去。


    時傾瀾的眸光淡淡掃過,隻見一個饅頭被用塑料袋包裹著,從自己的腳邊滾了過去。


    透過那透明的塑料袋包裝,清晰可見,饅頭上還長著幾個黴點,在這本就潮濕的空氣裏還散發著有些難聞的黴味……


    方若璿嘲諷般的看著她,“時傾瀾,我可是好心來給你送吃的!免得你餓著肚子會難受哦,畢竟這說不定是你最後一頓飯了。”


    聞言,時傾瀾低眸,不禁輕笑出聲。


    “方小姐送來的飯還真是別致。”她彎腰撿起那個饅頭,隔著包裝袋握在手裏把玩。


    倏地,時傾瀾直接抬手將饅頭朝她的臉上狠狠地丟了過去,“但還是留著你自己吃吧!”


    “啊——”方若璿隨即驚叫了一聲。


    她回地牢來奚落時傾瀾之前,是先處理了傷口才來的,臉頰的那道傷痕上覆了繃帶,而時傾瀾扔的饅頭恰好砸中這個位置。


    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汨汨地流了出來……


    “時傾瀾你幹什麽!”方若璿不禁崩潰地尖叫出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臉頰。


    醫生說這鞭抽得特別重,還不好說恢複之後會不會留疤,讓她千萬要好好養著,如果再導致傷口撕裂甚至化膿就肯定會留了。


    方若璿是個被豪門嬌養的千金,哪裏受得了臉上留疤的委屈,察覺到臉頰傷口火辣辣的疼,她整個人直接炸毛似的跳了起來。


    時傾瀾紅唇輕翹,“我的傷口都沒處理,哪兒能讓方小姐臉上的傷被包紮得這麽漂亮,你該慶幸,隻給了我一個饅頭。”


    隻能砸她一次,還挺不過癮的。


    之前那根鞭子就不該丟,方若璿來一次她就該抽一次,否則都不夠讓她用來解氣。


    “你……”方若璿紅著眼眶瞪著她。


    她氣得原地跺腳,“時傾瀾!你給我記住了!蕭老閣主從小就特別疼我,等他明天回來後……我要你把欠我的全都還回來!”


    “拭目以待。”時傾瀾眼角輕撩,抬起下巴示意了眼門的方向,“滾吧。”


    方若璿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轉身離開。


    方家保鏢看著自家小姐離開的身影,他轉頭看了兩眼,偷偷從自己懷裏摸了個肉夾饃。


    “那個……黑客s,我跟幾個哥們一直都挺崇拜你的,沒想到見麵竟然是這樣,我還拿鐵錘子掄了你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他鬼鬼祟祟地將肉夾饃遞過去,“這個還溫著你留著吃,但千萬別告訴我家小姐。”


    時傾瀾低眸瞥了眼他手裏的肉夾饃。


    但卻隻是將雙手滑入口袋裏,絲毫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謝謝,但是不用了。”


    她這輩子從不願意接受任何施舍。


    況且還是來自偷襲了她的人的施舍。


    音落,她便轉身走回牢房的角落,深情慵懶地盤著腿坐了下來,倚著牆壁閉目養神。


    方家保鏢猶豫地看著她,不過最後還是把肉夾饃放到地上,然後才轉身追了出去。


    時傾瀾抬手揉摁著眉心,被那錘子掄出輕度腦震蕩,外傷的血好不容易自己凝住,她現在頭暈惡心還有點耳鳴,身上什麽藥都沒有,也不清楚是否有顱內出血的情況。


    她現在根本沒心情跟方若璿周旋,隻是自己給自己診了個脈,反正活到明天肯定沒什麽問題,就隻能等蕭老閣主回來再說了。


    隻是阿城聯係不到她,恐怕會急了。


    ……


    翌日,整個淨世閣內的氣氛都截然不同。


    蕭擎身為淨世閣的閣主,亦是這世界第一大組織的創始人,在任何領域都被人尊敬,更是一個極有權威的存在,淨世閣上下得知他今天回來,全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蕭老閣主還有一個小時到機場。”禦暮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你們誰去接?”


    “我去吧。”孤言冷然啟唇,“硯哥的身體不適合往機場跑一趟,我跟阿初去接。”


    “嗯嗯。”黎初甜笑時露出兩顆酒窩。


    他側眸看向孤言,那雙如霧般的眼眸裏亮起淡淡的星光,“我跟阿言去就好了。”


    聞言,孤言不著痕跡地輕勾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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