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去參加狙擊電話亭的麵試了,自然就要好好努力才行。顧洛北從鹽湖城回來之後,就把大量的時間花在劇本上了,把男主角的生平在腦海中一點一點拚湊起來,仔細揣摩男主角在危機時刻的心理和情緒變化,力求在這個角色上找到和自己的契合點。


    不過今天下午,顧洛北卻不在家,沒有在看劇本,也沒有在準備論文,而是背著吉他出去了。凱瑟琳-貝爾和泰迪-貝爾都知道,顧洛北是去街頭表演了。一方麵,街頭表演是對現場演出的鍛煉,也是舞台表現力的累積;另一方麵,這也算是一種掙錢手段了。顧洛北現在自己做獨立音樂工作室,到處都是要用錢的,而他根本沒有打算向家裏拿錢。


    在紐約,街頭一直不缺乏天賦異稟的表演藝人,時代廣場聯合廣場中央公園,包括各個地鐵過道裏,都是街頭表演的聚集場所。傳統的觀念會認為,這些藝人是因為無家可歸或者身無分文,才會選擇這種表演方式。但事實上,恰恰相反,這些希望能夠在街頭進行表演的藝人們,必須向紐約市政府提出申請,經過審核批準之後,才能在街頭擺攤賣藝,通過觀眾扔在帽子裏的小硬幣討生活。每年都有成千上百的藝人提出申請,但實際上能夠通過審核的隻有寥寥無幾的一小部分人。


    早在七年級的時候,顧洛北就申請到了紐約市街頭表演的資格,上了大學之後,憂鬱心境也有在波士頓街頭表演的資格,這些年,顧洛北也算是街頭藝人中的老資格了。背著吉他在曼哈頓的第五十九大街下車之後,顧洛北輕車熟路地往中央公園方向走去。


    雖然幾天前在帕克城顧洛北是矚目的焦點,但此時路人卻沒有人認出他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在死亡幻覺正式上映之前,顧洛北現在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路人,當然,他挺拔的身型俊朗的外貌還是吸引了不少女人的視線。


    顧洛北在街邊的牆角把吉他放了下來,在這個時段去時代廣場肯定是有更多人的,但今天顧洛北卻不想過去。這兩天全身心投入狙擊電話亭的劇本當中,讓顧洛北的情緒有些壓抑。他現在在演技的道路上還是處於初級摸索階段,並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在角色上的分寸。所以,顧洛北這才背著吉他出來了,進入音樂的世界,讓自己放輕鬆一些。


    抱著吉他,顧洛北直接席地而坐,麵前擺放著一個圓形禮帽,輕撥琴弦,開始調試起來。


    左手按著琴弦,右手在木吉他上輕輕打著節奏,接著右手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輕快的旋律流淌而出。盡管孤獨一直是我的朋友,但我願意將我的生活交給你。顧洛北動人的嗓音在午後的陽光中帶著一絲慵懶,這首歌赫然就是後街男孩於1997年發行的經典曲目隻要你愛我as.long.as.you.love.me。顧洛北沒有選擇自己原創的歌曲,而是演唱這種膾炙人口的歌曲,輕而易舉就讓周圍路人的目光聚集了過來。


    雖然是一首傳唱度很高的金曲,但顧洛北還是做了改編,按照自己的風格重新演繹。輕快的旋律不變,但因為由吉他來演奏,又多了一些清新,那清澈如水洗藍天般的嗓音在歌詞中跳躍,讓人不由自主就用身體打著節拍。


    顧洛北的演唱,讓路人駐足,也讓他嘴角的笑容輕輕揚起。此時此刻,中央公園路過的行人依舊來去匆匆,街道上的車流也依舊川流不息,在紐約曼哈頓的中心,中央公園本來就是讓時間放緩的棲息地,但在這個街角,時光的腳步卻是格外的緩慢。顧洛北那修長的手指彷佛有魔力一般,在琴弦之間上下翻飛,讓生活的節奏不由自主就放慢了下來。


    路過的行人或放慢腳步,或低頭繼續前行,或駐足觀賞,或嘴角勾勒起一個愉悅的弧度,顧洛北的周圍最多是有那麽十幾個人,最少的時候也會有行人路過往前麵的帽子裏扔下一個硬幣,停頓兩三秒鍾之後,再心滿意足地離開。


    布萊克-萊弗利今天有些掃興,她去年一年的春季學期和秋季學期已經轉學了兩次,今天她得知這個春季學期又要轉學,這已經是她第八次轉學了。這對於她來說,的確是一件很鬱悶的事。在一所學校沒有辦法久待,這就意味著她幾乎很難交到朋友,這讓她很是沮喪。


    和家裏一番爭吵之後,布萊克-萊弗利離開了家裏,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著。一路走走停停,布萊克-萊弗利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兒,側頭看看身邊錯雜林立的樹木,她就知道,自己應該是在中央公園附近了,紐約市內能夠有如此大片綠地的也就是這兒了。


    在嘈雜的人聲車聲中,有一陣叮咚的吉他聲緩緩傳來,布萊克-萊弗利不由自主就朝著音樂的方向走了過去,隱隱之中,那一個個音符彷佛就在吸引著她往前走。


    隻往前走了不到十米,拐過街角,就看到了一個少年靠坐在牆角,整個人直接平坐在地麵上,吉他抱在懷裏,麵前還放著一個黑色的圓頂禮帽,顯然就是街頭藝人的裝備了。


    今夜又獨自一人在家,我開著電視,那無關痛癢的聲音以及酒瓶,還有那貼滿四壁屬於我們倆的相片,就這樣溢上了我的心頭。吉他的弦音在空氣中輕輕震蕩,眼前男人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隻有那帶著淡淡憂傷的聲音在昏黃的夕陽中低低吟唱。


    一月份的下午四點,已近黃昏,在曼哈頓被高樓大廈遮擋住的陽光,此時因為中央公園的開闊,肆無忌憚地灑落下來,空氣都被染成泛舊的黃色。漫天的夕陽在整條街上傾斜下來,把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變成另一種色彩。眼前男人有棱有角的側臉,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深邃起來,坐在地麵上的身影被拉到老長老長。


    在這一瞬間,布萊克-萊弗利的腳步停了下來,時間彷佛被回轉了一般,回到了久遠的八十年代,亦或是六十年代,黑膠唱片的旋律在慵懶的午後獨自悠揚徜徉。男人的演唱並不壯觀也沒有太多起伏,卻輕易抓住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一個身影,一把吉他,一個街角,一米陽光,這就是一個世界。


    我無法從你離開的痛楚中走出來,我從未曾有過自我的感情流露。我認為,若要堅強就意味著決不能失去自我控製,但此刻我隻想喝得酩酊大醉,從而能讓我從痛苦中解放,隻想我那苦楚的自尊像飄零的雨水般,從我的眼中剝落。今夜,我隻想哭泣。


    男人的聲音最後平靜地脫了一小段尾音,內心湧上來的無力瞬間把人吞沒。一首歌,一段回憶,一段情感,音樂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直擊心底。


    顧洛北唱完之後,有些愣神。這首歌是他自己今年一月份初寫的,某個無人的夜晚,半夜被噩夢驚醒,才發現渾身都被汗濕透了。上輩子的車禍總是在腦海裏不斷回放,再回放。一直到把心情寫到紙上都發泄出來,心底的黑暗才緩緩地抽離。


    今夜我想哭泣,這是軟弱的象征,但顧洛北寫完之後,卻堅定自己的信念,不再為上一輩子哭泣,因為不值得。這是最後一次,所有的情感都在歌詞的字裏行間宣泄出來,顧洛北不希望自己會永遠封鎖在那場車禍中,永遠找不到出口。


    也許是午後的陽光太過煽情,也許是太久沒有路人經過,顧洛北下意識地就彈出了這首曲調,不過隻演奏了一半,顧洛北就發現自己的情緒泄露了太多,這太可怕也太危險了,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如此過了。顧洛北連忙把右手停了下來,琴弦嘎然而止,留下一些餘韻在空氣中飄散。


    顧洛北用眼神的餘光看了看周圍,似乎還有些行人,右手有些慌忙地在琴弦上再次撥動,但此時大腦還有些混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演奏的旋律到底是什麽。


    琴弦的撥動組合出一段從來沒有聽過的旋律,顧洛北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內斂了起來,右手的撥動又加快了一些。這是一段很輕快的旋律,帶著一絲歡快,不知不覺地,就哼唱起來,我在想著她,想著我,想著我們,我們將會去哪裏睜開我的眼,發現這僅僅隻是一個夢。所以我跋涉回來,從那條路,她也會回來嗎沒有人知道,然後我意識到,這僅僅隻是一個夢。


    其實這段旋律很輕快活潑,中板偏快的節奏,但此時顧洛北思緒還是比較低落,配上的歌詞居然帶著一絲憂傷。僅僅隻是一個夢,這句歌詞也體現出顧洛北剛剛從自己思緒中蘇醒的混亂。不過,意外的是,如此搭配不僅沒有衝突感,反而因為這種矛盾感,讓歌曲彰顯了別樣的魅力。


    請問,這首歌叫什麽名字一個略帶嘶啞的女聲在顧洛北麵前響了起來。


    顧洛北抬起頭,迎麵有些刺眼的陽光讓他看不清楚眼前女生的麵容,隻是下意識地撥動了一下琴弦,出聲唱到,隻是一個夢just.a.dream。


    終於下新書榜了,這次成績著實出乎了七貓的預料,能夠有近兩周的時間拿到第一,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真心的明天恢複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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