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公路的左側是荒瘠的岩石山,紅色的岩石宛若炙熱的火焰,幹枯的灌木植物在沙土裏不屈地生長著,在荒蕪的沙石之中點綴著幾點綠色,然後就是無盡的黃沙和紅土。公路的右側是一片穀底,紅色的土地上綠色顯然多了起來,在怪石嶙峋的土地之後,甚至可以看到地平線盡頭的綠樹成蔭,那一片壓壓的綠意和天空的藍色連成一片,蔚為壯觀。


    就在這一瞬間,一直無限延伸消失在天際的公路,彷佛把天空劈成兩半似的,左側的天空刹那間變得血紅,帶著一些褐色的深沉,風沙在荒蕪的平原上肆虐,天空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塌下來的危險一般;右側的天空卻依舊碧藍如洗,萬裏無雲的藍色清澈透明而寧靜,甚至還可以在薄紗般的飛機雲上感受到閑雲野鶴的味道。


    極致的陰沉和極致的明亮,詭異地以公路為界,涇渭分明的區分開來,但二者的交界處又是如此清晰明確,就像太極圖的黑與白一樣,對比強烈卻毫無縫隙地融合在了一起。此情此景,讓人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即使是兩世為人的顧洛北,也驚訝地合不攏嘴。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鍾,顧洛北駕駛著他老而彌堅的雪佛蘭行駛在七十號州際公路上,他把車速放慢了下來,布萊克-萊弗利拿著顧洛北的傻瓜相機正在瘋狂地拍照。剛剛看到這副壯麗景象時,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直到顧洛北先反應了過來,才把相機翻出來,讓布萊克-萊弗利快照相。


    從紐約出發之後,他們看見了綿延不絕的農場,也途徑了寧靜安逸的小鎮,見識了落基山脈頂峰上盛夏的殘雪,也走過了山穀裏鄉村的詩情畫意,從綠蔭滿眼的山林,駛進寸草不生的荒漠,領略了大漠的孤寂,也體驗了穀底的蒼涼。這一次公路旅行,絕對是顧洛北兩世人生中最棒的體驗。


    在經典的電影天堂電影院裏有這樣一句台詞: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會以為這就是全世界。顧洛北對此深信不疑。


    即使一路風景美不勝收,但眼前的奇觀,依舊讓顧洛北和布萊克-萊弗利徹底被大自然折服了。彷佛在某一瞬間,那神奇的景觀忽的消失了,被遠遠地拋在身後,兩個年輕人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拍下來了嗎顧洛北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幹巴巴地詢問了一句。


    布萊克-萊弗利沒有回答,低著頭,應該是在確認膠卷還剩下多少張底片,過了好一會,她才爆發出激動的喊聲,哇哦,貝爾,你敢相信嗎你相信嗎即使親眼所見,甚至拍下了照片,依舊讓人不敢置信。


    布萊克-萊弗利拉扯著顧洛北的右手,語無倫次地大吼大叫著,一個勁在抒發自己的感歎,但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句話。


    顧洛北一開始還興奮地和布萊克-萊弗利一起尖叫一起歡呼,但不出幾秒,顧洛北就發現車子失控了,他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等等,等等。可身邊的布萊克-萊弗利雙腳跪坐在副駕駛座上,依舊在手舞足蹈,顧洛北不由得大吼了一聲,萊弗利,我們要翻車了。


    猛地,車子的方向盤一打轉,車子忽的往右一拽,布萊克-萊弗利頓時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座位上。顧洛北連忙抓緊方向盤,狠狠地往左一收,不過力氣用猛了一些,收得太多了,車頭又朝左側猛衝了一段。如果換一個不夠冷靜的人,此時早就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要不然就是刹車和油門弄混了,那麽就是一場杯具了。還好,顧洛北的腦子裏意念十分清晰,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修長的手指關節已經泛出了白青色。他先沒有動方向盤,看車子又衝出去幾米之後,然後把方向盤往右輕輕一帶,方向又回到了原來的方向上。右手迅速把車子從四檔換到了三檔,然後再切到二檔,車速這才穩定了下來。


    當車子終於穩定下來,朝著既定的方向疾馳時,顧洛北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是一身冷汗了。他側了側頭,看了一眼橫躺在副駕駛座上,十分狼狽的布萊克-萊弗利。


    和死神擦身而過之後腎上腺素的爆發,讓顧洛北背後一陣嗖嗖涼,不過很快,他就爆發出一連串豪爽的笑聲。是死裏逃生的慶幸,也是驚險刺激的興奮。對於顧洛北來說,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這輩子他就是抱著放開自己的心情,體驗一種自己向往的卻沒有能夠經曆的人生,他要做到生如夏花死而無憾。所以,剛才的危險對於他來說,和坐雲霄飛車沒有太大區別。


    沉寂了幾秒之後,布萊克-萊弗利也大笑起來,她掙紮著坐了起來,雖然手腳都在不住顫抖,畢竟她才十五歲而已,但剛才幾分鍾內發生的事:先是人生難得一見的奇景,然後又是九死一生的車子錯亂,還是讓布萊克-萊弗利經曆了她人生最為刺激的三分鍾。


    一直到腎上腺素的作用消失之後,布萊克-萊弗利才感覺到t恤早已經濕透了。如果不是顧洛北夠鎮靜,如果不是公路上沒有其他車,如果兩側不是平原而是懸崖,隻怕現在的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這種後怕,讓布萊克-萊弗利一時有些沉默,幹笑了兩聲,然後兩眼無神地看著公路前方。顧洛北回頭看了布萊克-萊弗利一眼,她眼底的混亂清晰可見,彷佛一瞬間,臉頰就消瘦了下去。這讓顧洛北歎了一口氣,就算這妮子膽子再大,也不過十五歲而已,剛才的生死線上的刺激還是把她嚇到了。


    回過頭,顧洛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他和她才剛剛認識兩天不到,他倒是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不過十五歲的小盆友,他還真沒有辦法產生其他想法。按照顧洛北的記憶,布萊克-萊弗利此時應該才十三歲而已,但詢問之後,布萊克-萊弗利卻十分確定地說,她是十五歲,八五年出生的,顧洛北雖然奇怪,也隻能當做是自己兩世為人,記憶發生一些錯誤了。


    你是否感到冰冷無助你徒勞地造著希望,但徒勞便是你的所有。記住這所有的悲哀和沮喪,然後放手,放手


    顧洛北的嗓音很動人,清澈幹淨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在尾音的處理上還有一些淡淡的沙啞聲。盛夏的夕陽已經徐徐落下,如血的顏色灑滿整個大地,雖然不及剛才景象的壯觀,但也壯麗地無法用言語表達。顧洛北聲音的出現一點也不突兀,就彷佛是這雄偉景象原本就帶著的背景音。


    布萊克-萊弗利的耳朵接收到了那動人的嗓音,心底就好像湧入一股暖流,讓心底的沉悶害怕緊張等所有負麵情緒都一點一點消弭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縷淡而溫暖的陽光。當顧洛北唱到最後一句放手let.it.go,也可以譯作:忘懷時,神奇的,布萊克-萊弗利的手腳不再顫抖,血液裏的寒冷消失不見,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這是什麽歌布萊克-萊弗利脫口而出問到,停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你的歌聲真好聽。心底還再加重了一句,真心的。


    不知道。顧洛北沒有回頭,隻是嘴角勾勒起一個弧度,剛剛隨口哼的,就叫天光iridescent,也可以譯作:彩虹吧。剛才看到那壯麗的景象,你不覺得就好像上帝投射下來的天光嗎也許看到天光的人都會得到祝福哦。顧洛北說完還輕笑了一下,語氣裏隱約透露出輕鬆,讓人緊繃的心不由自主就鬆懈了下來。


    天光布萊克-萊弗利輕輕念了兩遍這個詞匯,真的再合適不過了,她心底的黑暗就被這天光照射得無影無蹤了,是你剛才創作的你太厲害了,能不能把整首歌寫出來,唱給我聽聽


    顧洛北聳了聳肩,隨口說到,目前腦袋裏就這兩句。以後完整寫出來之後,再唱給你聽吧。自從他嚐試偷竊別人的成名曲拿去賣錢未果之後,他就知道,音樂沒有捷徑的,即使他知道某個注定會大紅大紫的歌曲旋律如何,但無法譜成曲譜,無法搭配上合適的歌詞,都是沒有用的。


    就算他把一首歌完整寫出來了,每一首歌和每一部電影電視一樣,它們的成功都是和時代背景有關的,在什麽時間點發行,順應了什麽潮流,為什麽受到大眾歡迎,都是有理可循的。並不是說,他隨意寫一首歌,比如把未來大紅大紫的嘎嘎小姐lady.gaga的歌抄襲過來,放在2000年肯定是不會成功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顧洛北開始自己學習譜曲自己學習寫詞。兩世為人的經曆,前世聽過無數優質好歌,也許還要加上這一世本尊的天賦,這些資本都讓他在歌曲創作上擁有了不錯的發展。從六歲開始自學,到現在,他已經逐漸進入了創作人節奏。參加鷹岩音樂節,就是他作為音樂人的一個夢想。


    嗬嗬,這首歌聽起來可是很大氣的,沒有剛才的靈感,你能完成創作嗎布萊克-萊弗利已經恢複了正常,先是一曲天籟,而後顧洛北的插科打諢,讓她心底最後一點黑暗都消失不見,語氣也輕鬆了起來。


    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顧洛北眉毛挑了挑,嘴角那個痞痞的笑容又再次出現,親愛的,到時候你不要為我的魅力所傾倒。顧洛北自戀的語氣,逗得布萊克-萊弗利在副駕駛座上咯咯直笑。


    今天第一更,求收藏和推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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