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似笑非笑,悠悠說道:“小友何以確定老朽便是徐福。”


    林寒淡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我想,你應該感應到我身上帶著的那塊龜甲了吧?”


    “嗬嗬,確實,在你們進入這一層的時候,老朽便已經感知到了它的氣息。”


    孫老笑道:“沒錯,老朽便是徐福,想不到我進墓以前所遺留的龜甲,竟然真的有人能發現上麵的秘密,甚至還找了過來。”


    “徐福?”


    蔣芳芳聽到林寒的話,奇怪問道:“林大統領,你為什麽要叫他徐福?難道他上就是那個徐福?”


    然而她話應剛落,忽然就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白,下一刻雙眼一花便暈了過去,倒在林寒懷裏。


    林寒將入侵到她腦海中的神念收回,並把她平穩放倒在地上。


    徐福附身的孫老笑道:“小友,你這是何意?”


    “隻不過是為了減少一些麻煩而已。”


    完成這一切,林寒看著徐福說道:“剛才我就在想,你的肉身既然能夠千年不腐,修為必然以堪至天人以上,元神應該不會那麽輕易消散,但我卻始終沒有發現你元神的蹤跡。你是什麽時候附身到孫老身上的。”


    徐福嗬嗬笑道:“方才,你們在鹹陽宮外遊蕩的時候。”


    林寒想起來,他們剛進鹹陽宮的時候,三個人分開了一段時間。估計他就是那個時候潛伏在了孫老身上,以致於自己沒有發現他。


    “既然你元神還在,何必還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呢,不如放了孫老,你直接以元神與我相見。”林寒說道。


    徐福搖搖頭:“小友放心,老朽不會傷害你的這位朋友。方才在外麵,我聽他一席話語,特別是關於始皇帝的一番評價,深感同意。同道者,至親也,老朽又怎會害他。至於為何依附在他身上,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他要有興致地打量著林寒,感歎說道:“這麽多年來了,老朽都是掐著指頭算日子,你們還是第一批進入這裏的客人。不,確切的說,老朽才是第一位客人,你們是第二位。隻可惜兩次到訪,相隔時間已有兩千載。”


    林寒從懷裏取出龜甲,平靜問道:“我想知道,這塊龜甲之上所記載事情的秘密,你和秦始皇,到底在謀劃些什麽?”


    再一次看到這塊熟悉的龜甲,徐福眼神中有些閃爍,他沒有直接回答林寒的問題,而是讚歎道:“當年老朽留下這塊龜甲,隻不過是為了在人世間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為了讓它能千古流傳,我特地在上麵施加了十幾道保護陣法,卻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將其煉化,不簡單,不簡單啊。”


    “不僅如此,老朽能看出來,你未曾使用過駐顏之術,也就是說,你以尚未而立的年紀,便能突破我布置下的陰兵防衛,甚至打敗蒙大大統領,簡直可以堪稱奇才!便是老朽在你這年紀,也是自愧不如啊。”


    林寒問道:“是你把蒙恬抓了進來,製作成了金俑?”


    徐福搖頭道:“非也,成為金俑,乃是蒙大大統領自願。”


    林寒眉頭一挑,明顯不信。


    “嗬嗬,金俑製作之法,極為複雜。過程中,若是被選中成為金俑的人不加以配合,根本無法製成。當年,始皇帝歸天至際,需要選定一人為他鎮守冥府。蒙大統領本就忠心耿耿,當得知始皇陛下遺願的時候,更是二話沒說答應下來,擔此大任。”徐福說道。


    “遺願?什麽遺願?”林寒問道。


    徐福手指朝上指了指,悠悠吐出三個字。


    “與天鬥!”


    聞言,林寒眉頭微蹙。


    徐福背負著雙手,緩緩踱步到自己的屍體之前,像是在端詳一件藝術品般。良久之後,他淡淡說道。


    “當年,始皇帝大業將成,老朽受命,為陛下建造冥宮,以供陛下百年之後安居。終於,幾年之後,六國掃清,中原一統,天下大業已成。可一天,陛下召我深夜入宮,告知老朽他做了一個怪夢。”


    “夢中,仙人降臨,喝問始皇,見到上仙,為何不跪!始皇回答,朕乃天子,一統神州,統禦炎夏,乃天下之主,乃人中帝皇,為何要跪。誰知那仙人大怒,憤而嗬斥道,仙凡有別,仙人為尊,凡人為賤。便是人間帝皇,也不如仙界末位。”


    “隨後,那仙人又對始皇喝問道,你可知曉犯了滔天重罪!始皇回答不知。仙人說道,天地為熔爐,蒸騰人間生氣運。春秋戰國,百家爭鳴,氣運鼎盛,散入仙界!”


    “可是自從始皇帝一統中原麵,導致人間格局改變。秦朝獨尚法家,導致百家式微,百姓更是隻能獨尊一人,以致於天下氣運皆歸於始皇帝一身。於是乎,導致仙界不滿,降下仙人問罪,更是揚言要加以懲戒!”


    聽到這一番話,林寒微微吃驚。


    想不到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建立大一統王朝之後,竟然還與天上仙人產生了矛盾。


    林寒記得張道陵似乎曾表示過,他的龍虎山道統為他在仙界提供氣運,乃是極為重要的存在,甚至還不惜為保下龍虎山和自己拚掉了一道地仙元神,為的,就是這個玄之又玄的氣運!


    天地為熔爐,蒸騰人間生氣運。


    這句話,讓林寒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怪不得自己在陰間從未感知過什麽氣運。


    所謂天人冥三界,若是把人間比作一個大熔爐,所升騰出的熱氣為氣運,那這些氣運便是由人間飄向天界,冥界自然不會有所感應。


    想來,所謂氣運,對於仙人們來說,應該是極為重要的食糧。


    按照那仙人的說法,秦始皇一統中原,改變了多國林立,百家爭鳴的局麵。由於他開創並自立為皇帝,一人統禦天下,為萬民尊,以致於天下氣運皆歸入他一人。導致仙界所受氣運大損,這才派人來給秦始皇托夢降罪。


    徐福接著說道:“當時,夢中仙人隻給了始皇帝一條路,那便是設置祭壇,拜天祭天,將自身所受萬民氣運,獻祭給上天仙人,隻有這樣,方可保秦朝萬世太平。”


    “隻可惜,那個時候的始皇帝早已不是肯屈居人下之人,即便麵前是仙人,也不甘於受他們脅迫。作為一統天下,雄才大略的萬世君主,他生出了一個之前所有帝王都不敢有的想法。”


    “那就是,他要和天鬥,和天上的仙人鬥!”


    聞言,林寒深吸口氣,他沒想到,一個凡人,竟然敢做出這樣的決定。要知道古代不比現代,那時候之所以被稱為封禁迷信的社會,就是因為百姓都信奉鬼神之說,都知道,在他們頭頂,還有一位老天爺!


    在古人心中,天大地大沒有老天爺大,沒有一個人,敢對上天不敬!


    而這位始皇帝,竟然要和天鬥!


    徐福說道:“始皇帝在人間已經沒有了敵手,其實早在一統六國之後,他就一直在尋找下一個對手。那時他的想法很簡單,竟然於人間無敵,那便與天上仙人戰上一場!”


    “始皇帝要告訴那些屹立於天上,俯瞰人間,享受人間氣運的仙人們,人間不是他們的棋盤,凡人更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擺布的棋子。他要讓仙人們明白,人間氣運自當歸於人間,人間不是他們的菜地,也不是豬圈,他們沒有資格安坐雲端,於人間垂釣氣運!”


    “於是,那一夜,他讓我入宮,便是向我詢問如何與天上仙人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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