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大好事兒,現在公司嚴重缺騾馬,隻有跑遠途拉重貨時才舍得用上雙馬駕轅。如果這事兒真成了,我就申請去養馬……來,今天你駕轅!對了,這孩子怎麽不知道叫人呢,沒禮貌!”</p>
可不管秀山太太如何自如鎮定,洪濤心裏都已經有了警惕。說話自然也是滴水不漏,順勢還擺出不是太關心的架勢,把馬雨抱上車馬鞭塞過去。</p>
“秀山奶奶好……駕!駕!”俗話講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馬雨跟著一群車夫生活,想不學趕車都不成。</p>
這還不是洪濤要求的,小馬跑短途的時候基本都把孩子帶在身邊,耳濡目染外加實習了幾個月,除了力氣還小,舞不起鞭花之外,一舉一動已經和成年車夫沒什麽兩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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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孩子的性格比較孤僻,話也很少,對陌生人尤其警惕,甚至有些過份了。沒辦法,她以前的記憶力基本全是黑色,缺少陽光,想改變這種認知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p>
秀山太太要去的城北牧區,在行政劃分上並不屬於城北安全區管轄,而是直屬農業部。它的大致地點就在十三陵水庫附近,包括周圍的山坡和一小部分昌平城區。</p>
要問為啥選擇這裏當牧區,沒別的用意,隻因為這裏有山有水、交通便利。末世已經來臨11年了,雖然全球氣候並沒一下子改變太多,但老天爺隻要打個小噴嚏,地球上就得刮半年龍卷風。</p>
和舊世界裏相比,十三陵水庫怕是要大了十倍不止。一直向西沿著東沙河蔓延,幾乎把昌平城區以北都變成了澤國,放眼望去全是看不到邊際的幹枯蘆葦。</p>
秀山太太說了,用不了半個月,隻要氣溫稍稍再抬高五六度,持續個兩三天,蘆葦就會發芽,把岸邊、沼澤、濕地都點綴成嫩綠色。再過半個月就是野花的天下,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爭奇鬥豔。</p>
不過到了雨季來臨的時候這裏也很危險,就算大壩每天24小時不停泄洪,來自附近山區的雨水也會把水庫再擴大一倍不止。一旦雨水太多,南邊的昌平城區就會變成澤國。</p>
可自然條件對人類越是不友好,動物們就越喜歡。經過六七年的建設,這片區域已經成了東亞聯盟最大的養馬場和畜牧基地。</p>
相比起山勢更陡峭、樹林更茂密的HR區,這裏的山勢更緩樹林少,有利於牧草生長。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詩句不用到塞外看了,夏末秋初的時候隨便找個牧場都能見到。</p>
當然了,洪濤看不見,現在漫山遍野都是枯黃色,牛羊沒多少,倒是有不少馬群被木柵欄圍在某片山坡上。見到有馬車駛來,還有幾匹跟著一起跑了起來。</p>
“那邊就是個不錯的草場,隻要把樹木砍伐掉,蓋上幾座小木屋,圈上幾裏圍欄,至少可以養上百匹馬!”對於這種景色洪濤覺得比城市裏的高樓大廈更熟悉,馬上就管不住嘴了。</p>
他那點有關放牧的知識,百分之70%來自於聽克裏木說,30%來自於實踐,屬於怎麽說怎麽有道理,一幹就露餡的層次。</p>
但這並不妨礙忽悠個從日本來的老太太,隻要不是來自北海道的,見過啥叫草原嗎?知道啥叫馬群嗎?老老實實聽著吧!</p>
“聽說聯盟特意從疆省運回來不少馬匹,也正要鼓勵會放牧的流民承包山地。那邊就是為將來預留的牧場,你的眼光挺準呐。”</p>
這一路上秀山太太有一搭無一搭的沒少聊天,從公司業務到安全區現狀,再到聯盟政策和近期發生的幾件大事。覆蓋麵很廣,層次也很深,比如聯盟對未來農牧業的規劃,她居然也知道。</p>
“尹犁馬我倒是聽說過,不知道比這裏的蒙古馬如何。其實公司並不需要太多好馬,能多雜交些馬騾最好不過了。”洪濤也沒故意不說話,但沒幾句實話,就算沒故意編也盡量膚淺,隻就事論事,堅決不發揮想象力。</p>
“但是成為牧民之後就不能再加入公司了,這也是聯盟為了確保基本生活物資供應的手段。要是大家都跑去公司掙錢,誰還會甘心放牧種糧食。”</p>
秀山太太也不急,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時不時還會給洪濤補一補課,在有關聯盟規定細節上當回老師。</p>
“這規定有道理,缺什麽也不能缺了吃喝。其實養這麽多馬有點浪費,不如多養些牛羊。”</p>
在這些問題上洪濤還真隻能諄諄受教,他離開之前複興聯盟基本不為吃喝發愁,勞動力也沒富裕到可以開展畜牧業的程度,更談不上製定有利於農牧業發展的規則。這些肯定是繼任者們的功勞,該誇還得誇,確實很必須。</p>
“不光是為了吃肉和拉車,這裏的所有馬匹都要經過軍隊挑選,剩下的才允許民間使用。目前聯盟正急缺戰馬,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軍隊可能就要向南開拔了。”</p>
見到洪濤又沒上當,秀山太太再次拋出個更具誘惑力的話題,然後微微抬起眼皮從側後方盯著男人的臉仔細觀察。</p>
“……又要打仗了!壞了壞了,那樣一來公司的車隊豈不是就要被征用了!”唰……洪濤幹脆轉過了頭給個正臉,除了被墨鏡遮住的眼睛之外每一隻細胞都充滿了濃濃的不安和恐懼。</p>
“嗬嗬嗬,還早呢,也說不定……前麵左轉沿著小路,快到了,讓我下來走走吧,腰都快斷了!”</p>
看著這張真能大半夜嚇壞孩子的臉,秀山太太不打算再試探下去了。溜溜坐了一天馬車,即便上麵鋪著軟墊還可以躺靠,那也不怎麽舒服。</p>
即便以步行的速度,天黑之前也翻過了最後一道小山包,對麵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一小撮房屋,遠看上去婉如長在草原上的一從蘑孤。</p>
那裏就是秀山太太所說的日本老鄉牧場,由兩對夫妻經營。其中兩位丈夫來自北海道農村,他們年輕的時候放過牧,逃到東亞聯盟之後沒有別的手藝,幹脆繼續承包牧場。</p>
後來又分別娶了一位來自俄羅斯和韓國的妻子,從養羊養牛向更賺錢的養馬過渡。幾年下來牧場裏已經繁育出來70多匹蒙古馬,規模算不上大也不能叫小。</p>
對於秀山太太的來臨,兩位日本老頭很高興,恨不得隔著幾百米就開始鞠躬。進屋之後馬上把家裏的好吃的都拿了出來招待,連同洪濤這個車夫也跟著沾光,好一頓胡吃海塞。</p>
席間大家都用中文交流,話題既有現在的生活狀態,也有當年的苦難和對舊世界裏的家人的緬懷。高興了就哈哈大笑,悲痛處老淚縱橫,喝美了載歌載舞,喝多了倒頭就睡。</p>
洪濤的酒量很一般,但也不會讓幾個和秀山太太差不多年紀的老頭老太太灌趴下,始終保持著清醒。當大家都睡下後,還特意騎著馬舉著馬燈去附近轉了轉,看看圍欄有沒有關好,防止晚上有狼或者其它動物跑進來偷襲。</p>
昌平區會有狼嗎?答桉是肯定的,不光有,還挺多。隻要天擦黑,山裏就會傳來一陣陣悠長的嚎叫,不習慣的人會徹夜難眠,總覺得外麵有動靜。</p>
不過沒太大關係,這裏的牧民除了有長槍之外還都養著比較凶猛的犬類,白天幫忙放牧晚上充當哨兵。隻要沒有太大的群體,通常而言,狼是不願意直麵牧羊犬的,成本太高了,一旦被咬傷就等於喪命。</p>
可不管秀山太太如何自如鎮定,洪濤心裏都已經有了警惕。說話自然也是滴水不漏,順勢還擺出不是太關心的架勢,把馬雨抱上車馬鞭塞過去。</p>
“秀山奶奶好……駕!駕!”俗話講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馬雨跟著一群車夫生活,想不學趕車都不成。</p>
這還不是洪濤要求的,小馬跑短途的時候基本都把孩子帶在身邊,耳濡目染外加實習了幾個月,除了力氣還小,舞不起鞭花之外,一舉一動已經和成年車夫沒什麽兩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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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孩子的性格比較孤僻,話也很少,對陌生人尤其警惕,甚至有些過份了。沒辦法,她以前的記憶力基本全是黑色,缺少陽光,想改變這種認知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p>
秀山太太要去的城北牧區,在行政劃分上並不屬於城北安全區管轄,而是直屬農業部。它的大致地點就在十三陵水庫附近,包括周圍的山坡和一小部分昌平城區。</p>
要問為啥選擇這裏當牧區,沒別的用意,隻因為這裏有山有水、交通便利。末世已經來臨11年了,雖然全球氣候並沒一下子改變太多,但老天爺隻要打個小噴嚏,地球上就得刮半年龍卷風。</p>
和舊世界裏相比,十三陵水庫怕是要大了十倍不止。一直向西沿著東沙河蔓延,幾乎把昌平城區以北都變成了澤國,放眼望去全是看不到邊際的幹枯蘆葦。</p>
秀山太太說了,用不了半個月,隻要氣溫稍稍再抬高五六度,持續個兩三天,蘆葦就會發芽,把岸邊、沼澤、濕地都點綴成嫩綠色。再過半個月就是野花的天下,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爭奇鬥豔。</p>
不過到了雨季來臨的時候這裏也很危險,就算大壩每天24小時不停泄洪,來自附近山區的雨水也會把水庫再擴大一倍不止。一旦雨水太多,南邊的昌平城區就會變成澤國。</p>
可自然條件對人類越是不友好,動物們就越喜歡。經過六七年的建設,這片區域已經成了東亞聯盟最大的養馬場和畜牧基地。</p>
相比起山勢更陡峭、樹林更茂密的HR區,這裏的山勢更緩樹林少,有利於牧草生長。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詩句不用到塞外看了,夏末秋初的時候隨便找個牧場都能見到。</p>
當然了,洪濤看不見,現在漫山遍野都是枯黃色,牛羊沒多少,倒是有不少馬群被木柵欄圍在某片山坡上。見到有馬車駛來,還有幾匹跟著一起跑了起來。</p>
“那邊就是個不錯的草場,隻要把樹木砍伐掉,蓋上幾座小木屋,圈上幾裏圍欄,至少可以養上百匹馬!”對於這種景色洪濤覺得比城市裏的高樓大廈更熟悉,馬上就管不住嘴了。</p>
他那點有關放牧的知識,百分之70%來自於聽克裏木說,30%來自於實踐,屬於怎麽說怎麽有道理,一幹就露餡的層次。</p>
但這並不妨礙忽悠個從日本來的老太太,隻要不是來自北海道的,見過啥叫草原嗎?知道啥叫馬群嗎?老老實實聽著吧!</p>
“聽說聯盟特意從疆省運回來不少馬匹,也正要鼓勵會放牧的流民承包山地。那邊就是為將來預留的牧場,你的眼光挺準呐。”</p>
這一路上秀山太太有一搭無一搭的沒少聊天,從公司業務到安全區現狀,再到聯盟政策和近期發生的幾件大事。覆蓋麵很廣,層次也很深,比如聯盟對未來農牧業的規劃,她居然也知道。</p>
“尹犁馬我倒是聽說過,不知道比這裏的蒙古馬如何。其實公司並不需要太多好馬,能多雜交些馬騾最好不過了。”洪濤也沒故意不說話,但沒幾句實話,就算沒故意編也盡量膚淺,隻就事論事,堅決不發揮想象力。</p>
“但是成為牧民之後就不能再加入公司了,這也是聯盟為了確保基本生活物資供應的手段。要是大家都跑去公司掙錢,誰還會甘心放牧種糧食。”</p>
秀山太太也不急,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時不時還會給洪濤補一補課,在有關聯盟規定細節上當回老師。</p>
“這規定有道理,缺什麽也不能缺了吃喝。其實養這麽多馬有點浪費,不如多養些牛羊。”</p>
在這些問題上洪濤還真隻能諄諄受教,他離開之前複興聯盟基本不為吃喝發愁,勞動力也沒富裕到可以開展畜牧業的程度,更談不上製定有利於農牧業發展的規則。這些肯定是繼任者們的功勞,該誇還得誇,確實很必須。</p>
“不光是為了吃肉和拉車,這裏的所有馬匹都要經過軍隊挑選,剩下的才允許民間使用。目前聯盟正急缺戰馬,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軍隊可能就要向南開拔了。”</p>
見到洪濤又沒上當,秀山太太再次拋出個更具誘惑力的話題,然後微微抬起眼皮從側後方盯著男人的臉仔細觀察。</p>
“……又要打仗了!壞了壞了,那樣一來公司的車隊豈不是就要被征用了!”唰……洪濤幹脆轉過了頭給個正臉,除了被墨鏡遮住的眼睛之外每一隻細胞都充滿了濃濃的不安和恐懼。</p>
“嗬嗬嗬,還早呢,也說不定……前麵左轉沿著小路,快到了,讓我下來走走吧,腰都快斷了!”</p>
看著這張真能大半夜嚇壞孩子的臉,秀山太太不打算再試探下去了。溜溜坐了一天馬車,即便上麵鋪著軟墊還可以躺靠,那也不怎麽舒服。</p>
即便以步行的速度,天黑之前也翻過了最後一道小山包,對麵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一小撮房屋,遠看上去婉如長在草原上的一從蘑孤。</p>
那裏就是秀山太太所說的日本老鄉牧場,由兩對夫妻經營。其中兩位丈夫來自北海道農村,他們年輕的時候放過牧,逃到東亞聯盟之後沒有別的手藝,幹脆繼續承包牧場。</p>
後來又分別娶了一位來自俄羅斯和韓國的妻子,從養羊養牛向更賺錢的養馬過渡。幾年下來牧場裏已經繁育出來70多匹蒙古馬,規模算不上大也不能叫小。</p>
對於秀山太太的來臨,兩位日本老頭很高興,恨不得隔著幾百米就開始鞠躬。進屋之後馬上把家裏的好吃的都拿了出來招待,連同洪濤這個車夫也跟著沾光,好一頓胡吃海塞。</p>
席間大家都用中文交流,話題既有現在的生活狀態,也有當年的苦難和對舊世界裏的家人的緬懷。高興了就哈哈大笑,悲痛處老淚縱橫,喝美了載歌載舞,喝多了倒頭就睡。</p>
洪濤的酒量很一般,但也不會讓幾個和秀山太太差不多年紀的老頭老太太灌趴下,始終保持著清醒。當大家都睡下後,還特意騎著馬舉著馬燈去附近轉了轉,看看圍欄有沒有關好,防止晚上有狼或者其它動物跑進來偷襲。</p>
昌平區會有狼嗎?答桉是肯定的,不光有,還挺多。隻要天擦黑,山裏就會傳來一陣陣悠長的嚎叫,不習慣的人會徹夜難眠,總覺得外麵有動靜。</p>
不過沒太大關係,這裏的牧民除了有長槍之外還都養著比較凶猛的犬類,白天幫忙放牧晚上充當哨兵。隻要沒有太大的群體,通常而言,狼是不願意直麵牧羊犬的,成本太高了,一旦被咬傷就等於喪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