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寺是血焰教團的核心祭器結構,是該教團在淵區的固化構形。


    血焰教團與某人走得很近,以至於教團副主祭都以其秘書的身份公然出現。


    前幾個月成立的“羅南與他的朋友們”基金會,血焰教團自主祭以下,多個高層在基金會裏任職,完成了利益綁定。


    那麽在這種時候,都不用四舍五入——當下淵區血魂寺展現出的決絕之姿,豈不正是某人意誌的直接體現?


    血意環堡壘內外,淵區風暴之中,各路超凡種在這件事上,都達成了共識。


    順理成章的,此時與血魂寺相關的情境,都可以歸類為那位對座下重要力量的加持或賞賜。


    隻是這聲勢,未免也太大了些。


    血,血,血!


    火,火,火!


    淵區的異常漩渦徹底崩潰之後,此前一度被壓製的風暴湍流,反攻倒算的勢頭更加狂暴,幾位精神側超凡種,都要小心調整規避,以免被誤傷到。


    唯有那血焰教團經典的讚頌之聲,顯化為矯然靈光,刺破混沌,斬斷湍流,在動蕩中高調彰顯自身的存在。


    其音如雷,其色如血。


    血意環堡壘處,墨拉就歎氣:“又染色了。”


    “又?”


    “你還不早早上來,精彩處都砍掉一半。”


    山君也是能屈能伸:“這不指望你互通有無嘛。”


    墨拉今天倒是好說話:“其實就是前麵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發動,淵區這邊就和大漏鬥似的”


    “這個我知道。”


    “但你肯定不知道,那漏鬥是什麽顏色的。”


    “什麽顏色”


    問了半截,山君就明白過來,已經免不了被墨拉一通嘲諷:“笨,就是現在這色調唄。可問題是,淵區,聲音和顏色是沒意義的”


    何止聲音和顏色,便是裏世界一直表述為的“淵區風暴湍流”,也不過是這一特殊層麵的能量狀態映射於人們感知之後,能夠為大多數人接受的形象化表述而已。


    再細化下去,“聲音”還能解釋為湍流在感知層麵的獨特震蕩,可這樣特殊的色調


    血意環堡壘的“視窗”之外,無數道血光穿透風暴湍流,在人們能感知到的區域,縱橫切割。


    或許不至於像先前的“漩渦”那般,幾乎導致淵區能量供給失衡,可這一階段超強的存在感,也使得山君這樣的超凡種,在實際運用淵區能量之時,必須要考慮到裏頭摻著的“雜質”影響。


    否則,指不定要就在自家形骸中爆個雷。


    “噝!”


    “按照某人的‘侵犯’理論”


    是囚籠理論。


    山君沒必要和墨拉爭執細節,相關念頭隻在心中一過,就“聽”墨拉提出她的看法:


    “能把相關的色彩感知傳導過來,就證明淵區也成為了介質,被某種‘上位’也可以說是‘底層規則’影響變動。”


    墨拉明顯故意刺激人:“喂,以前有沒有考慮過這種手段?沒有吧?懂不懂怎麽做,不懂吧?”


    “你懂?”


    “所以你現在已經降智到連自嘲都聽不出來的地步了?”


    “”


    山君不再響應這種意氣之爭。


    其實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結論也基本一致:此時“淵區血魂寺”看似被淵區風暴湍流壓埋,隻有靈光透射,但與先前的“漩渦”本質上並無差別——都是變異淵區部分、乃至整體環境,對其他各方造成影響。


    這種“沒考慮”、“不懂得”的手段展示,不正是他們這些超凡種,不管擅不擅長遠距離觀測,都想法設法跑到淵區上麵來,“近距離”觀察感知的原因嗎?


    從那個橫空出世的強者或者是怪物、妖魔,到現在的血魂寺,當然,還有一直處在核心c位的某人,他們彼此之間一連串對抗、衝擊、加持的過程,以及過程中展現出來的“高段位”能力、手段乃至思路,對於他們這些邁入“巔峰”,卻已經無路可走的所謂“超凡種”,就是無以倫比的刺激,是渴望已久的開悟


    至少是個開頭。


    山君不知道,此時飄遊在淵區的超凡種,有多少人會像他一樣,表麵上渾若無事,鬥嘴逗貧,其實暗地裏血液沸騰,以至全身戰栗?


    他隱約看到了無限光明的前景,可真要再往前探知,忽然又是一片混沌。


    究竟是某人的表達不夠明確,還是大家理解能力有問題又或者缺少了某個關鍵的中心環節?


    這一刻,山君想到的,是突然決定“同去”的屠格。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比他要敏感得多。


    “特麽地我都想去看看了”


    隻有在“更近距離”,才更能深入體會某人的想法和態度。


    “你說什麽?”


    早已經實現了“更近距離”交流的墨拉,還在那裏明知故問,山君卻已經懶得搭理她。


    他調整注意力,暫時從“血意環堡壘”那邊切換出來,看虛擬沙盤上投射的衛星影像。


    大江北岸廢墟之上,塵煙依舊,但在混沌不明的煙霾中,血一樣的顏色,卻已經在強行替代灰白霧氣的“幕景”。


    這裏麵應該還有別的什麽環節因素,但不管怎樣,時不時迸發的強光,以及同步的對那猙獰魔影“行刑式錘擊”場麵,出現的頻率明顯要降低更多。


    是不是能夠認為,羅南已經近乎實現了對該場麵的全盤控製?


    感覺就挺理所當然的。


    “呼,好險!”


    羅南長聲感歎,第三十輪“錘擊”剛剛過去,外層時空泡形成的“防濺射層”,又崩掉了。


    這一下子,被直接破壞掉的、經過特殊壓製的時空泡,就在五層以上;而更外層可能受到汙染,必須同步處理掉的,也有兩三層。


    多虧他早有準備,又是十層時空泡齊齊壓落,將最核心區域複雜的時空架構層層包裹,風雨不透。


    被他連番薅羊毛,前段時間他在雜貨輪周邊建構的“時空泡葡萄串”,早已不複當初層層擁擠推壓的盛況,頗顯零落。


    但不如此,不足以封住“孽毒”外溢的路徑,不足以保證地球本地時空之萬全。


    他用的是笨辦法,消耗頗大,但防線穩固。血魂寺的壓落,改變了這種僵持局麵。從理論上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效率;但另一方麵,不確定性也增加了。


    此時,多層時空泡建構的新“防濺射層”之下,那處曾被用來建構“堡壘”的核心窪地處,白骨和土石重又立起,但已經不是在那位舊日強者的控製下,而是遵循血魂寺的運轉法理,逐次建構。


    首先就是“地基”,可以吸收消化外來能量雜氣的熔岩火獄,那處“石林岩漿湖”。


    由於血魂寺與舊日強者間的微妙關係,二者可算同源,這個根基立得很快,粗短的石柱迅速成就規模,聳立如林,建構起原始粗獷的祭壇底基。


    石林環繞住原有的窪地,收攏住因舊日強者遭孽毒侵蝕、破滅、崩解後,殘餘的一點兒能量,使熔岩火獄現出雛形。以至於周邊廢墟之中,散溢竄流的血光,都有回轉的趨勢。


    淵區之上,虛無縹緲的血魂寺構形,也由此突破了精神與物質的邊界,在這微妙玄通的時空環境中,持續作用。


    “血”與“火”讚頌,愈發高亢。


    場麵一時大好。


    可事實上,單純以血焰教團現階段信眾的合力,想要壓服、乃至奪取那位舊日強者的本源——哪怕是幾乎被日輪絕獄磨洗殆盡的殘渣,也等若是天方夜譚。


    一個弄不好,被那位舊日強者反向侵蝕了倒是小事,讓孽毒趁勢汙染、擴散,才真叫麻煩。


    所以,羅南並沒有讓淵區血魂寺,包括它背後的“血焰教團”摻和這件事。一開始,淵區血魂寺受到上位規則的收束,幾乎被吸到“血汙漏鬥”裏去的時候,還是他第一時間加持,幫助脫困。


    這種時候,羅南覺得,讓血焰教團做個看客就挺好。


    可是,有些人並不這麽想。


    淵區血魂寺等若是以“獨走”之勢,重新進入了事態漩渦當然,那邊也同步向羅南提報了“申請”。


    這個“申請”沒什麽意思。


    如果羅南堅決不同意,也不用回應,仍然作為在淵區血魂寺之上的“加持”,可以直接讓這個固化構形、乃至於她本人灰飛煙滅。


    那邊肯定是知道的,可她還是以近乎瘋狂的決絕姿態,讓她一手培育、穩固的教團本源,朝著最不可測的前途,傾壓下去。


    “哈爾德夫人就知道是個麻煩。”


    羅南撇了撇嘴。


    早在六月份,哈爾德夫人曾主動要求與羅南交流。但大家都忙,而且羅南覺得,通過殷樂的一些前期試探,感覺也不太對味兒,一來二去就錯過了。


    不想現在,這位又做出如此瘋狂舉動。


    唔,背景還更複雜了。


    羅南歎了口氣,視線投向塵煙深處:“陛下何故又來?”


    他的天淵通用語是越發熟練了。


    對麵則以更流利的表達回應:“讓你消停一點兒,結果就是這樣?差點兒濺我一身血。”


    “陛下的腳程比我想象的慢一些。”羅南笑著回應,“我是想麽,要避免大地震,不妨主動製造小地震,說不定震著震著,危機就緩解了呢?”


    “這理由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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