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季很冷,萬仞昆侖尤其冷,劍齋諸人的心中更冷。沉寂了將近四年的修羅族突然傾巢而出,夥同妖族高手,突襲還真道。


    一夕之間,天裂峽血流成河。七名元神修士,千餘名弟子能夠逃出生天的不出一掌之數。天裂城中的散修親眼目睹了這個瞬間,其的膽魄當場喪盡。


    四年來的對峙被這瞬間的爆發打破,天下群修人人自危。若是說,此戰之前人族全部的實力尚且有壓倒性實力的話,那麽在今日,雙方的實力已經被無限拉近。


    人族的元神修士隕落七人,而修羅族卻又多增兩人。修羅法主抽幹了雁蕩湖,在其中造無邊血海。憑借這個機緣,修羅族有兩人獲得元神等級的力量,這兩人一名血河,一名血海,均是嗜血成狂的超級妖魔。


    劍齋之內,氣氛壓抑之極。中土眾多元神高手麵對妖皇無天時,進退失據。中土六宗,一半被滅,這等戰績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無論活著的人如何後悔,也都是無濟於事。若是要抵擋妖魔兩族的攻勢,單靠一家的力量已經不足為憑,隻有剩下的三家聯手合作才有一線希望。


    然而,昆吾劍齋決不可能放棄昆侖的基業,前往終南山或者龍門石窟居住。樓觀道和淨土宗也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大本營。家大業大的同時,使得他們無法像雷音寺一樣靈活變通。若不能兵合一處,將歸一家,那麽所謂的聯手都隻是無力的承諾。


    冥夜真人的麵孔隱藏在嫋嫋的茶煙之後,叫人看不真切。同時,仿佛受到了環境的影響,冥夜真人的聲音也變的幽冷起來。


    “有什麽想法,諸位不妨一吐為快!到了今日,藏著掖著也沒有了意義!”


    諸人都是沉默無言,相比於妖族的團結一心,中土修士可謂是一盤散沙。然而,這卻並非是在座某個人的錯。中土六宗立派萬年,彼此之間的矛盾積累的太多。雖然不曾撕破臉來,可也絕不會親若兄弟。事關生死,要眾人為了平日不對付的家夥去拚老命,又怎麽可能?


    可若是再不想一個對策,那大家也沒有好日子過。還真道被剪滅的消息已傳遍天下,想必樓觀道和淨土宗也在頭痛不已。


    忘憂老道撇嘴冷笑,道:“這還有什麽好想的?既然大夥都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老窩,那就一起放棄。將所有的弟子散入民間,所有的元神真人全部集結,首先突襲修羅界,將那些畜生趕盡殺絕,我就不信他們膽敢不回師救援;即便是他們不管不問,我等再揮軍北上,殺入北俱蘆洲,將所有的妖族殺個精光,任憑那妖皇無天奸似鬼,也要喝我們的洗腳水。”


    陵江居士拍案而起,讚道:“真人所言極是,我們憋屈的也夠了,那些妖魔鬼怪橫行霸道的也夠了。叫他們血債血償!”


    蓬玄散人、無愁子紛紛點頭,雷音寺的和尚無可無不可的附和著,但法性和尚卻是麵露難色。和陵江居士他們這些獨來獨往的散修不同,作為劍齋內基數最大的人群,發行和尚很是擔心,一旦那些和尚各自離開,沒有了門規的約束,那麽作為一個宗門的向心力便徹底散去,那將比失守靈鷲山,那爛陀寺被破更加嚴重。


    人心一旦散去,再想凝聚,就不是那麽容易。


    冥月對法性的顧忌一清二楚,她冷笑一聲,道:“慢慢的等死或者舍命一搏,大師身為一代高僧,連這樣簡單的迷障都看不穿嗎?”


    法性緩緩的仰起頭,歎道:“苟且偷生數年,貧僧也覺得厭了,就如真人所言吧!”言罷,法性和尚顯得頗為頹廢。


    忘憂老道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疾言厲色的發泄竟然會遭來大夥的讚同,不由的摸了摸腦袋,看向冥夜。


    這世間,再沒有人比冥夜真人了解忘憂老道,他這個大師兄愛憎分明,嘴巴永遠比心更快,有時候話已經說出去了,心裏卻還沒有想的分明。


    看著忘憂老道尷尬的目光,冥夜真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便出來收拾殘局。忘憂老道說的雖好,幾乎是中土修士唯一的辦法了,但是操作起來卻不是那麽容易。


    首先,對於劍齋內部來說,若是不好好的安撫,那些弟子還會以為宗門高層將他們放棄,對於普度禪宗的和尚來說更是如此,他們不遠萬裏前來劍齋,好不容易過上兩年安穩日子,卻又要顛沛流離,而且,宗門還要他們各自分開,不可聚在一處,更加容易引起誤會。


    輕輕的咳了兩聲,冥夜真人正要開口,突聽劍齋外麵響起了一陣歡呼聲,隻聽聲音便知道,是唐城回來了。


    冥夜真人臉上一喜,最適合的人選已經到來,這下子忘憂老道那個不靠譜的計劃可以更快的執行。


    唐城一落在劍齋的平台上,便見方一泓等弟子站在那裏,神態警覺。這些人一見唐城,紛紛打起招呼。


    對於唐城,若是說他們曾經的態度是羨慕嫉妒恨,那麽在唐城成就元神的今日,他們唯一的情緒便是敬服。


    唐城的進步他們都看在眼中。元液期,元丹期,元神,三個至關重要的關卡唐城僅僅用了五年便將其一一跨過,如此逆天強人已經叫他們失去了嫉妒的心情。況且,有這樣一個師兄,出門見到其他宗門弟子,也是倍有麵子。


    “唐師兄,這白狐愈發肥碩了!”


    “唐師叔,您老閉關歸來,怕不是又練成什麽絕技了吧!”


    “唐~師兄!我想死你了!”稱呼雖各有不同,但其本質卻沒有什麽不同。他們在表達同一個心情——驚喜。


    唐城一一回應,心中略有好奇。劍齋上向來空無一人,一旦有人護衛隻說明一個問題,劍齋來了客人。


    在心中不停的猜測來人會是那方修士,唐城陡然止步,前方劍齋的大門豁然洞開,冥夜真人在門口揮著手,笑道:“臭小子,你還舍得回來!”


    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唐城看著此刻冥夜真人的笑容,總覺得有些諂媚的味道。搖了搖頭,將這個詭異的念頭趕走,唐城拱手道:“見過掌教師叔!”


    “快進來,正好有事要你幫忙!”冥夜真人揮了揮手,破有些不耐。唐城不敢怠慢,將白狐收入胎藏界,身形一晃,踏入劍齋。


    雖然知道劍齋內絕非冥夜一人,可人數之多仍舊叫唐城吃了一驚。和眾人見禮過後,唐城便立在忘憂老道身後一步的位置,表明自家晚輩的關係。


    若在往常,許久不見,老道必定欣欣然調侃唐城兩句,然,此刻他正架在火上,生怕冥夜真人將一眾事務推給他來委派,uu看書 ww.uukanshu 故而,隻是點點頭便罷。


    冥夜真人輕咳了一下,繼續適才的話題。他先是對枯木真人道:“師弟,本宗弟子便麻煩你去安撫,叫他們盡快出發,記得要和光同塵,不要太過醒目了。更加不要隻在昆侖山左近晃蕩,北方或者東方的城鎮都可以用來隱藏身份。”


    枯木真人朝唐城嗬嗬一笑,便徑直離開。被枯木真人的詭異笑容弄的有些心中不安,唐城悄莫聲息的向後退了兩步,盡量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老道身後。


    在場眾人盡是人精,對唐城的心思一清二楚。冥夜真人也不解釋,難得有機會刺激一下老道師徒,冥夜絕不會輕易放棄。


    “義玄大師,雷音寺的事情便交給大師負責。”


    “真人盡可放心,本宗弟子必會聽令行事。”義玄和尚笑意吟吟的答應下來,卻又不離開,擺明了要看唐城的好看。


    緊跟著,那爛陀寺的的僧人交給法性勸服,唯有普度禪宗不容易處理。若是態度生硬了,隻怕會有人說劍齋仗勢欺人,意圖吞並禪宗;若是態度太軟,隻怕禪宗弟子又生出其他心思,不會離開。


    這其中的輕重,唯人自知。


    “城兒啊!”聽著冥夜真人那親熱的稱謂,唐城卻猛然打了個寒顫,急忙應聲稱是。冥夜真人非常滿意唐城的實在,道:“那普度禪宗弟子的開解工作,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唐城雖然不明所以,但他還是幹淨利落的應下來,道:“師叔有命,弟子肝腦塗地也要完成,但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


    冥夜真人大手一揮,道:“由你大師姐講解一番,你二人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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