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莫殘與鬼船一郎登上了一艘東瀛商船駛離了琉球,一直向北航行奔薩摩藩而去。


    不日來到了薩摩半島西岸的南薩摩,這裏是薩摩隼人聚居的地方。隼人族在東瀛自古就以能征善戰、凶狠彪悍著稱,尤為熟悉海況,以往侵擾琉球以及明清大陸沿海一帶的倭寇大都是這些人。


    上岸後,他倆先找了一家驛館住下,莫殘不識東瀛話,因此所有的事情都由鬼船一郎出麵來張羅。初次來到東瀛感到一切都挺新鮮,房屋以木質結構居多,許多人家門前都掛著寫著字的燈籠,其中有些竟然是漢字。狹窄的街道上到處見到身穿和服腰懸武士刀足蹬木屐的浪人,婦女們則忙著晾曬魚幹,孩童追逐嬉戲,時不時見到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在驛館門前經過。


    兩日後,鬼船一郎終於等到了消息。


    “莫先生,當年確實有一夥兒薩摩隼人在琉球首裏的海灘劫持了一個小男孩,這戶人家名叫海口魚沢,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我們這就去吧。”鬼船一郎興奮的說道。


    莫殘心中暗自慶幸,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馬上就能見到壽男,腦海中浮現出的相貌似乎與納喇福一個樣。兩人離開驛館後沿著海邊的小路匆匆前往這個名叫吉田的小漁村。


    大約一個多時辰以後,莫殘望見了海邊上有幾排破舊的木架草屋,向路人打聽得知這就是吉田村。


    海口魚沢的家是其中一棟最為破舊的老宅,籬笆上掛著海菜。院子裏的簸箕上晾曬著小魚幹。上麵落著一些綠頭蒼蠅。有人經過時一哄而散,隨即又落了上去,空氣中充滿著腥臭氣味兒。


    一個枯瘦的老太婆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兩隻渾濁的眼球茫然的望著大海,臉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


    鬼船一郎上前問話,交談了一會兒,回身告訴莫殘說:“這位阿婆就是海口魚沢的妻子,她丈夫當年是從琉球帶回來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男孩。隻會講大清國話。他們夫婦成家多年來一直未能生育,因此很喜歡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孩,他是正月初八那一天來到的吉田村,因此取名叫海口初八,並當成親生的一樣來養。誰知有一天這孩子竟然不見了,海口魚沢四處尋找也找不到,最後估計是失足落海溺死了,屍首被海浪卷走或是喂了鯊魚。”


    莫殘聞言心中涼了半截,心中惱怒的對鬼船一郎說道:“我要見見這個海口魚沢。”


    “海口魚沢的船被風浪打翻,已經死去有十多年了。如今海口家隻剩下這個盲眼的老太婆了。”鬼船一郎失望的告訴莫殘。


    莫殘也是沮喪之極,本以為今天就可以見到壽男。卻不料情況急轉直下,讓滿心的希望徹底落空。


    “莫先生,我們怎麽辦?”鬼船一郎小心翼翼的問。


    莫殘此刻有些怒火中燒,若是這個海口魚沢沒死的話,保不準就會即刻殺了他。


    “莫先生......”鬼船一郎再次小聲的問他。


    “走,去櫻島。”莫殘殺氣騰騰的說道。


    櫻島位於鹿兒島海灣內,因其形狀如同一片飄浮在海麵上的櫻花花瓣而得名。


    莫殘與鬼船一郎站在鹿兒島十島村的海岸邊眺望海中的櫻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聳入雲的圓錐形的山峰,山腳下是鬱鬱蔥蔥的古樟樹林,景色令人為之讚歎。


    “那是一座火山,由北嶽、中嶽和南嶽三個山峰組成,火山下的土壤異常肥沃,盛產櫻島大根蘿卜,每個可重達五六十斤呢。我們鬼船家族世代居於此,生活富裕安祥,可惜這種安樂的日子一夜之間就消失了,這個犬養人麵竟然還滅我滿門,此仇不共戴天。”鬼船一郎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見過這個犬養麽,他究竟有什麽武功?”莫殘問。


    “犬養殺上櫻島時,我和英子尚在琉球經商,因此並未見到其本人,據逃出來的鬼船家武士說此人武功怪異,使用一把村正妖刀無人能夠抵擋。”


    “你確定他仍在島上麽?”


    “是的,他就在磯山下的仙嚴園內居住,這座建於嘉永時期百年老宅原是薩摩藩主的宅邸,如今被他強占,據稱還在招兵買馬擴充勢力。”


    “難道薩摩藩主就不管麽?”莫殘不解的問道。


    “是啊,不知為什麽,此事已經多次稟告過薩摩藩主島津重豪,但卻始終沒有任何回話,實在無奈這才自己想法子來報仇。”鬼船一郎答道。


    “找條船,我們過去吧。”莫殘吩咐說。


    當地的漁民都不願駕船去櫻島,據說凡登上櫻島的外來人都會被殺死,因此多年來無人敢登島。鬼船一郎沒辦法,隻得掏錢買下一條小木船,天黑後,兩人趁著夜幕向櫻島劃去。


    十島村海邊距櫻島不足十裏,兩個多時辰以後便登上了櫻島海岸。岸邊的小路上,有幾名巡邏的武士排成一隊正朝著這邊走來,兩人趕緊閃身進了樟樹林,然後朝著山嶽方向摸去。


    “看來犬養的手下武士還不少呢。”莫殘說道。


    “是啊,原來我們鬼船家族也有一百多名武士,但還是打不過他們,最終隻逃出來兩人到琉球。”


    “那麽單殺犬養就能奪回整座櫻島了麽?”


    “擒賊擒王,樹倒猢猻散,隻要最厲害的犬養一死,其餘武士也就各奔東西另覓其主,我便可以重振旗鼓,鬼船家族在櫻島還是有號召力的。”


    “你晚上也要戴有色眼鏡麽,如何看得清道路?”莫殘突然問道。


    “唉,自幼患眼疾,見不得光。已經習慣了。甚至睡覺的時候都戴著。”鬼船一郎歎息道。


    莫殘心中總有點感覺不踏實。這個鬼船一郎的話未必可以全信,但自己既已答應就要把事情做完,其實主要的還是考慮到福男與英子相愛,女方家的事兒能幫就幫一把了。


    月光裏,黝黑的山峰下隱約看見一座偌大的莊園,掩映在婆娑樹影之間,莊園四周都是高高的圍牆,大門口有持刀武士在守衛著。


    “這就是仙嚴園。原薩摩藩主的宅邸,犬養應該就在裏麵。”鬼船一郎悄聲說道。


    “莊園好像戒備很嚴,夜裏行刺倒是方便些,可老夫並不認得這個犬養人麵,怎麽才能找到他呢?”莫殘說道。


    “據說犬養特別喜歡狗,連睡覺都是與一些烈犬呆在一起,隻要往狗多的地方去就應該能夠找到他。”


    “那好吧,我們一同翻牆進去。”莫殘點了點頭。


    鬼船一郎麵露為難之色,不好意思的推脫道:“可惜我不識武功,連這個院牆也翻不過去。”


    莫殘淡淡一笑說道:“那你就等在這裏吧。老夫先進去瞧瞧。”


    “實在萬分慚愧,讓你一個人去冒險。”鬼船一郎似乎十分的尷尬。


    莫殘沒有再說什麽。一個人走出樟樹林來到圍牆下,縱身躍上牆頭,環顧左右見裏麵靜悄悄的便跳進去了。哪知剛一落地,突然四下裏響起一陣激烈的犬吠聲,十多條身形碩大的短毛烈犬從黑暗裏突然竄出朝他猛撲了過來。


    慌亂之中,他也來不及多想伸手掏出“金刀斬鬼符”就擲了出去,然後手心裏扣著那片人麵狼蛛硬甲煉製的護身符,催動真氣先將自己防護起來。


    黑暗中驟然金光閃爍,半空裏一把金刀仿佛與莫殘的心意相通,發瘋似的朝著那些惡犬劈頭蓋臉的砍去,但見血肉橫飛,哀嚎陣陣,片刻之間將牠們屠戮殆盡,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莫殘鬆了一口氣,以意念召回符籙,放在掌中見那上麵的靈氣依然無比充裕,“金刀斬鬼符”斬殺這些惡犬真是有點大材小用。


    就在這時,月光下,麵前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三個背插忍刀的黑衣忍者。


    其中一黑衣人說了一通東瀛話,莫殘半個字也聽不懂,唯有默不作聲的望著他們,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在江湖上行走,無論到哪兒都已不懼,所以才敢冒冒失失的闖進這座守衛森嚴的莊園。


    黑衣人見對方不回答,“唰”的一齊抽出背後忍刀,嘰哩咕嚕的又說了幾句,莫殘仍是不搭腔。


    月光下刀光閃閃,三人一同朝著莫殘砍殺過來,動作極為協調與迅猛快捷,不像中原武林人士動手之前要先擺過門架勢。


    莫殘不願與其糾纏,決定速戰速決,於是“呸呸”吐出兩個真氣球,無聲無息的擊中了前麵兩名黑衣忍者額頭並貫穿而過,那兩人一聲未吭的倒斃在了地上。第三名黑衣人見狀一愣,隨即一按刀把機關,“嘭”的射出一個火團並瞬間爆裂開來,白煙之中黑衣人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人呢?”莫殘驚訝不已,此人身法如此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正尋思著忽聞背後風聲起,急忙轉身但已經遲了,兩支劇毒的袖箭疾射而至正中左肩與後背,“啪啪”兩道烏光一閃,那暗器無法穿透那道無形的蛛甲護身符,相繼崩落在了地上。


    黑衣忍者大驚失色,連連甩出幾隻鐵蒺藜,然後遁入了灌木叢中。


    好險啊,莫殘額頭滲出了冷汗,看來防患於未然一點沒錯,若不是護身蛛甲起了作用,肯定身中暗器非死即傷。


    莫殘再也不敢大意,一路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往亮燈的庭院方向摸去。


    此刻圍牆外的樹林邊上,u看書 ww.uukanh鬼船一郎聽見莊園內的犬吠與哀嚎聲,知道莫先生已經被人發現了,頓時內心焦慮不已,全神貫注的盯著圍牆與大門口守衛的動靜,暗自祈禱莫先生可千萬不要出事兒。


    就在這時,身後驀地傳來低沉的東瀛語喝問聲:“站住,你是什麽人?”


    鬼船一郎轉過身來,望見巡邏的四名持刀武士已經來到了跟前,方才隻顧觀望莊園內的情況,竟然沒有發覺身後的異常。


    “哼,你們又是什麽人,來櫻島幹什麽?”鬼船一郎恨恨的說道。


    “拿下!”那四名武士大喝一聲將他團團圍住,高舉著長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來。


    鬼船一郎口中突然“喵”的一聲,雙手探出指甲暴漲,原來那弱不禁風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形如鬼魅般的連續晃動幾下,隨即聞得一連數聲的慘叫,四名武士當場肚破腸流死於非命。


    鬼船一郎冷笑一聲收回指甲,轉身繼續觀察莊園內的動靜,心中暗自祈禱著莫先生一切順利。(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塵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魯班尺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魯班尺1並收藏塵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