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大理古城,莫殘風塵仆仆的走進了大宅院,莫文理夫婦見到兒子回來自是歡喜不已,素娘更是拉著他的手問寒問暖有著說不完的話。.


    洞洞和小飛雲鼎則留在了雞足山上,以便銀兒繼續和金丹子傳輸信息,那小山鬼見到蘇麗妖更是咧開大嘴興奮的不得了。


    “殘兒,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素娘問他。


    莫殘回答說:“娘,我師父的魂魄還在陰間等著救他回來。”


    素娘驚訝的問道:“人的魂魄還能重新回到陽世?”


    莫殘點點頭:“隻要還沒有投胎去玄界的應該能回來,不過要等到枋長老的‘魔像’神功練成才行。”


    “殘兒,你說的娘不懂,”素娘眼圈發紅了,歎息道,“要是你外公仍在世,看到自己的外孫長大**該多高興啊。”


    “娘從來都沒提起過外公,所以一直也不敢問,現在可以說給殘兒聽聽了麽?”


    素娘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水,沉思半晌最後緩緩說道:“殘兒,你今年十八歲已經長大**,也應該讓你知道娘家裏的事兒了。”


    莫殘搬來凳子讓娘坐下慢慢說。


    “殘兒,娘本是江蘇揚州府東台栟茶徐姓富戶之女,你外公名叫徐述夔,家中世代書香門第,是當地的一名舉人......”素娘緩緩道來。


    記得那是一個風和曰麗的早上,徐家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前來道喜祝賀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原來是三十三歲的徐家老爺徐述夔中了舉人,十年寒窗苦讀終於有了回報自是歡喜不已。徐述夔自幼聰穎好學,十七歲就參加童試連闖縣、府、院三關成為一名最年輕的秀才,此次與六十六歲的好友天下聞名的大詩人蘇州沈德潛一同中舉,更是開心不已,並相約來年一起赴京會試,自忖高中進士絕無問題。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徐家喜慶的氣氛還未散去,就從京城裏傳來消息,原來按照大清科場條例,凡是中舉的文章各省都要送往京城交由禮部官員“磨勘”。那年的試題為“君使臣以禮”,徐述夔文章裏麵的“禮者,君所自盡者也”一句中的“自盡”兩字,被禮部官員認為“不敬”,因而取消了他的會試資格並且永不錄用。心灰意冷的徐述夔從此呆在自己修建的書舍“一柱樓”裏,著書吟詩度曰,並寫下了《一柱樓編年詩》、《一柱樓小題詩》、《一柱樓和陶詩》、《五色石傳奇》和《八洞天》等十餘種詩文及小說。


    此後徐述夔心情鬱悶,不久後離開了人世,那時的文人都以刊印自己的著作流芳百世為榮,於是兒子徐懷祖,也就是素娘的哥哥,將父親的三本詩集和《學庸講義》先刊印出來,沒想到卻引發了一場驚天大禍。


    事情緣起於徐懷祖以兩千四百兩白銀買下了同鎮東台縣監生蔡嘉樹的一片田地,但其後沒過多久就病逝了,膝下兩個小兒尚年幼,蔡家見徐家勢落便要以極低的價格贖回田產,徐家自然不同意。蔡嘉樹十分惱火,便想找事兒來觸觸徐家黴頭,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對付徐家時,一個叫做童誌璘的如皋縣民出主意說徐家私自刊印的《一柱樓小題詩》中有“明朝期振翮,一舉去清都”等詩句為“非常悖逆之詞”,讓蔡嘉樹去衙門裏告徐家藏有[***]。


    徐家得到消息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搶先抱書至縣衙呈首,等到蔡嘉樹告發時已是棋慢一著。蔡嘉樹告發“逆書”,東台縣不敢大意隨即上報,並將詩文呈解負責集中蘇北各州縣查繳[***]的江寧書局,由於東台縣送來的“逆書”未標明究竟書中何處有違禁內容,江寧書局按例將書退回要求注明後再報。


    蔡嘉樹見“逆書”被退回,認為是徐家賄賂了有關官員,於是一紙訴狀投至江蘇布政使衙門,把東台縣衙和江寧書局也一起給告了。江蘇布政使陶易及幕僚陸琰為人正直,了解情況後知道是蔡嘉樹挾私誣告,於是批文駁斥:“書版已經呈縣,如有違礙應行銷毀,該書自當交局,與爾何幹?顯係挾嫌傾陷。”又在發往揚州府的牌文上注明:“講論經傳文章,發為歌吟篇什,若止字句失檢,涉於疑是,並無悖逆實跡者,將舉首之人即以所誣之罪,依律反坐。”揚州知府謝啟昆接到牌文即命東台縣將所有一幹人犯押解揚州審理,此時仍是以民事案件處理。


    時任江蘇學政的劉墉恰巧來到揚州,知道乾隆一直為漢人官員收繳[***]不利而惱火,此事可以投其所好給皇上一個把柄,於是將此案移交兩江總督、江蘇巡撫處理,同時連夜撰寫密折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乾隆看了劉墉密折以及《一柱樓詩集》後雷霆震怒,認為“明朝期振翮,一舉去清都”,“大明天子重相見,且把壺兒擱半邊”,“奪朱飛正色,胡乃亦稱王”和“毀我衣冠真恨事,搗除巢穴在明朝”正是**裸的反詩。


    遂密令兩江總督高晉、暫署兩江總督薩載以及江蘇巡撫楊魁三人嚴查,連發數道諭令並押解人犯入京。其中包括江蘇布政使陶易和幕僚陸琰、揚州知府謝啟昆、東台知縣塗躍龍以及江寧書局等官犯以及徐家男女老少若幹口。


    秋後判決下來了,徐述夔、徐懷祖雖已身故,仍按大清淩遲律銼碎其屍,梟首示眾。徐家男丁十六歲以上皆斬,其餘人等沒入旗奴,財產抄沒,書籍刻版盡行焚毀。


    江蘇布政使陶易病死獄中亦斬首,抄沒家產妻妾沒入旗奴。幕僚陸琰斬首,抄沒家產,妻女沒入旗奴。揚州知府謝啟昆發配黑龍江漠河軍台,東台知縣塗躍龍杖責一百,流放三年即曰解往伊犁。


    而蔡嘉樹則功罪兩抵釋放了而已,什麽也沒撈著,卻害了徐家數十口人。


    劉墉則以劾舉徐述夔案功績顯著,升遷戶部右侍郎。


    從此,東台栟茶凡是徐姓人家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避禍,一個傳承了多少代的書香大族,就這樣慢慢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素娘講到這裏的時候早已是泣不成聲了。


    “娘,那後來呢?”


    “娘那時尚年幼,隨同女眷一同被賣在了京城正紅旗官宦人家裏為奴,受盡淩辱,娘的臉就是被誣陷偷食供果被家丁劉禿子用炭火盆扣在頭上燒傷的。有一天趁著他們不在家時就偷偷溜走了,從此到處流浪以乞討為生,一直到在大理城遇見你爹回到了莫家邑。”


    莫殘望著娘的臉,從小就聽別的孩子背後議論說娘生得醜,原來她的臉是被燒壞的。


    “那戶旗人叫什麽?”他恨恨的問道。


    “姓鈕祜祿,據說是在宮裏當差的。”


    “是鈕祜祿.和珅麽?”莫殘問。


    “不是,”素娘搖搖頭說,“鈕祜祿.常保。”


    莫殘今天才知道了娘的身世,也明白她這麽多年閉口不提的苦衷。


    “娘,老家那邊還有什麽人嗎?””


    素娘搖了搖頭:“娘那時隻知道家裏闖了大禍,以後就一同被押解去了京城,這些事情還是聽主人與別人聊天時說的,當時所有的人名和事情經過娘都用心記下來了。”


    “後來還回去過嗎?”


    “有一年的臘月裏,娘一路乞討著從西溪鎮到栟茶老家,寒風刺骨,天上下著大雪,又凍又餓昏倒在鎮東頭施家麵館門口。多虧了施老頭的一碗熱湯麵才緩過來沒有被凍死,他也沒有認出娘,因為那時的臉已經毀了。天亮以後,娘去了埋葬爹和哥哥的焦家林地,墓穴早已被掘開荒草叢生,在那兒哭了好一陣子才離開,從此隱姓埋名再也沒有回去了。”


    “娘,你那時叫什麽名字?”


    “徐素娘。”


    這一夜,莫殘躺在**徹夜難眠,娘的一家遭遇如此不幸可她從來都沒有透露過一星半點,娘也太苦了。放心吧,娘,這件事絕不能算完,殘兒一定要為你討回公道。


    接下來的十多天裏,莫殘守著爹娘哪兒都沒去。uu看書 .uukanshu


    望著被小山鬼稱作“儲物袋”的那隻獸皮囊以及充滿靈氣的石子、玉牌和玉簡,莫殘想到那個年輕人肯定是來自靈界,也不知是哪一年的地肺呼吸時,他與那些靈禽一起通過那條像管道似的山洞來塵世,可惜被那些纖毛觸手給俘獲住了,默默的死在了那裏。


    這枚玉牌可能是身份的象徵,上麵刻八卦之一“艮”的卦象符號,至於玉簡,古人曾雲:“玉簡真人降,金書道籙通。”原本是道家之物,稱為“玉簡金書”,應該有字跡才對,可是上麵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


    夜深了,莫殘躺在**還是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一連幾個哈欠,不知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


    他的腦海裏出現了那塊玉簡,變得好大,裏麵浮現出許多的棕色字,於是饒有興趣的往下看。


    首先映入腦中的是“艮山派煉氣訣”幾個大字......


    煉氣?莫殘猛然間驚醒,睜開眼睛一看,原來自己仍然仰身躺在**,那塊玉簡正壓在自己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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