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莫殘雇車載著爹娘和一些簡單的物品進城來到了南門新宅子,同時雇請了一男兩女共三個仆人照顧爹娘。他點了點手裏還差不多剩有一萬兩千兩銀票,他留下了兩千兩準備在雞足山學藝之用,其餘的全部交給了素娘。


    “殘兒,如今城裏有了新房,手裏又有這麽多的錢,你娶個媳婦吧,十六歲也不算小了,你那些一同念私塾的同伴兒好多都已經成了家,爹娘抱了孫子也就沒那麽寂寞了。”莫文理夫婦勸說莫殘。


    “爹娘,我現在還不想娶親成家,以後再說吧。”莫殘態度很是堅決。


    見兒子如此說,他們也就不再勉強。


    莫殘來到了鼓樓西街,巴山醫舍依舊下柵落著鎖,四年來的風吹雨淋鐵鎖已是鏽跡斑斑,莫殘上前伸手扭斷鏽鎖走進了店裏,一切都和當初倉促離開時的那個夜晚一模一樣。壁龕裏藥王孫思邈像落滿了厚厚一層灰塵,櫃台藥鬥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地上,此刻正好陽光透過窗欞斜射進屋子裏,灰蒙蒙的地麵上看到了有一行清晰的腳印。奇怪,這屋子已經四年沒有人了,門口的鐵鎖也無人動過,怎麽會留有腳印呢?看那印痕內連灰塵都沒有,應該是近期才踩下的。


    莫殘來到了自己的房內,細看之下也有人來過,他踩著凳子望了下梁上,包有那本《穆氏腹語術》的布包還在,沒有人動過。


    巴山醫舍有人偷偷潛入過,而且是翻牆進入的,若是竊賊的話,屋內所有物品都未曾丟失或翻亂,甚至連藥鬥內的麝香天麻等貴重藥材一點都沒少。


    難道是天虛真人已經追蹤來到了大理?莫殘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回到了南門新宅,從包袱裏取出剩餘的一片禁製符和三片金刀斬鬼符揣入懷裏,然後背起包袱告訴爹娘說他今晚有事不在家裏住,讓他們早點歇息。


    莫殘回到巴山醫舍敞開門扇,開始大張旗鼓的打掃清潔,讓人們都知道醫舍的主人已經回來了。他想天虛真人既然已經到了大理城,而且也潛入過醫舍,他抓不到自己絕不會離開,很可能就在附近暗中守候觀察呢。


    天虛畢竟是一派宗師,隻要知道了自己的下落,應該不會再去為難爹娘的,不過現在若是為躲避他而逃上雞足山的話,天虛找不到就定會去逼問爹娘,莫殘可不想嚇著他們,所以隻有留在醫舍等著夜裏天虛真人自己上門。


    離天黑前還有點時間,莫殘來到了大理城北的一條布料街,這裏的店鋪不但出售各色來自中原的布料也代客加工服裝。他為小山鬼挑選了幾款結實耐磨的衣料,當即縫製了寬大的長袍、對襟馬褂等衣衫,這裏不比神農架的原始深山老林,牠那一身的紅毛的確太紮眼了。


    晚上,莫殘落柵關好店門,在前堂內點上了油燈,然後坐等天虛真人的到來。


    金丹子說“縮胎散氣功”高於真武道觀的玄天氣功,天虛以第七層的玄天氣功拍入石壁的鋼精鎖鏈,被自己硬拉了出來,所以在內力方麵應該差不多少。現在欠缺的是自己不會拳腳功夫以及兵刃,而真武劍法究竟有多厲害他也不知道,反正在武當山比武會試時,好象是鬥不過五龍觀的五龍劍法,當然同樣的劍法,若是在天虛真人這樣的高手手裏使出來自然有所不同了。


    不過自己有一片禁製符和三片金刀斬鬼符,這是天虛真人所不知道的,他若是使出真武劍自己就用金刀一陣亂斬,想必也不會輸與他吧,當然要是能夠禁製住天虛就最好了。


    金丹子當年以六十歲高齡引得十六歲的銀兒與其私奔,而且還始終保持童子之身不知是何緣故,這裏麵一定有不少故事。


    夜半時分,正當莫殘胡思亂想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冷冰冰的話音:“逆徒白赤子,你終於露麵了,貧道當初怎麽看走了眼,沒想到你竟然是苗鳳麟派來的臥底,如今見到師祖還不跪下麽?”緊接著身影晃動,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腰中懸劍的高瘦老者來到了堂前,摘去臉上麵紗果然就是天虛真人。


    莫殘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莫殘才不是你們真武道觀的道士呢,也不是什麽逆徒,更不是臥底,隻是無意中走入禁地認識了金丹子而已。”


    “哼,”天虛冷冷說道,“你正式拜入真陽子門下,又私闖本門禁地,觸犯門規不是逆徒又是什麽?”


    “雖說拜過真陽子,可他何時把我當作弟子?又何嚐傳授過武功了?連起的道號都叫‘白癡子’,還當別人不知道呢。再說,見到金丹子的時候還沒入教,那個石洞是真武道觀的禁地,對我可不是。”


    天虛真人怒道:“你還敢狡辯,白赤子你聽好了,若是乖乖的隨貧道返回九宮山悔過也就算作罷,貧道身為掌門保證不再追究,uu看書 w.uukansh 若不然今日就要執行門規清理門戶。”


    “天虛掌門,你也想把我鎖進山洞裏去麽?金丹子師父不過是與苗鳳麟正常交往,他犯了什麽罪竟然被你穿琵琶骨囚禁了三十多年?你表麵和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心腸如蛇蠍,為了奪取‘縮胎散氣功’而不擇手段,枉為一派宗師,連我這個‘白癡’都不如。”莫殘知道反正終須一戰,幹脆豁出去死抗了,天虛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取得“縮胎散氣功”的心法,因此投鼠忌器不會對自己下死手,所以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會贏呢。


    天虛見恐嚇不起作用,於是臉色緩和下來,說道:“白赤子,貧道見你聰明伶俐機智過人,清虛師弟也推薦你為真武道觀未來的掌門人選,你自己要考慮清楚,反正金丹子已經死了,也不算有悖於他,如何?”


    “你怎麽知道金丹子已經死了?”


    “貧道從襄陽會館開始追查你這個欽差副使,一直追到荊州過江,在梅嶺鎮發現了你們的線索後又趕到了羅浮山,原來你們想要去用飛雲鼎替皇上煉丹。金丹子自從進了衝虛觀山洞後就再也沒出來,你是一個人出洞的,沒錯吧?”


    莫殘默默無語,沒想到天虛真人這麽厲害,竟然絲毫不差的跟在了屁股後麵緊追不舍。


    “金丹子一定是死在了山洞中,不過貧道始終想不明白,你是怎麽處理他屍首的。”天虛說道。


    “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莫殘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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