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正式開始了。


    莫殘強忍著腹痛,心裏埋怨金丹子不早點傳授“縮胎散氣功”,偏巧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趕上陣痛。


    第一輪弟子上場了,雙方使用長劍,以五龍劍法對真武劍法,雙方你來我往鬥了十餘回合,真武道觀這一方敗下陣來,五龍觀首輪旗開得勝。


    擂台上,紫陽真人滿意的捋了捋胡須。


    接下來的比試則令人慘不忍睹,真武道觀的男弟子們紛紛落敗下了場,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敢正眼瞧師父,其中有兩人的胳膊上還被劍尖劃傷了。


    真陽子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把希望最後寄托在了白樸子的身上,對方不過是個女弟子而已,這把肯定是贏定了。反正隻要勝出一場就比上一屆剃光頭要強,回去也好向掌門師尊交待,更何況他勝出後還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以其玄天氣功第四層的功力應該還會有勝出機會的。


    終於輪到白樸子上場了,他瀟灑的把道袍一角掖進腰間,露出來裏麵的蘇繡真絲內衣,然後對著青玉甜甜的一笑,仿佛已是多年的情侶一般。


    青玉眼光不屑的瞥了一眼白樸子的內衣,嗔起了小嘴兒,然而這在白樸子的眼中看來,卻不啻於風情萬種,是對他微笑的回應甚至縱容或是勾引。


    “師兄,看劍。”青玉毫不留情的一劍刺來。


    白樸子揮動木劍迎上,情意綿綿的與心中的女神纏鬥起來,出劍沒有了往日的剛猛快捷,腳下也失去章法,一溜小碎步跟著青玉馨香迷人的身子繞起了圈子。


    紫陽真人疑惑的望了望真陽子,而此刻,真陽子也是看得莫名其妙一頭的霧水,不知道白樸子是在幹嘛。隻有真武道觀的師兄弟們心中明了,嘻嘻哈哈笑著在台下加油呐喊個不停。


    白石子口中喃喃說道:“原來喜歡一個人也可以這樣啊。”


    青玉本來武功就比白樸子相差甚遠,又見其舉止輕浮神情曖昧,氣得小臉緋紅,一劍又一劍的盡往要害處紮卻又刺不到,急得臉上香汗淋漓。這樣反而增加了白樸子的愛憐之意,根本就沒想過將自己的劍尖對著她,目光中也越發的含情脈脈了。就這樣,兩人在擂台上你來我往,眉來眼去,衣袂飄舞,就像是在戲台上表演一樣。


    台下的老百姓隻是看熱鬧,大人小孩兒不停的一個勁兒喝彩叫好。


    真陽子越看越生氣,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便大聲咳嗽了兩下,警告白樸子。


    白樸子猛然醒悟,剛愣了愣神兒就被青玉一劍刺中了大腿根,頓時間血流不止,木劍一拋捂著傷口一瘸一拐的敗下陣來。


    五龍觀的弟子們一陣歡呼,最強的一個對手被竟然女弟子給打敗,這簡直是之前不敢想的事兒。


    “哈哈,”文若需大笑起來,轉頭對真陽子說道,“師兄,多謝承讓啊。”


    真陽子麵紅耳赤,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白樸子都沒能指望上,隻剩下了白石子和白赤子,今年會試搞不好仍會輸得一塌糊塗。


    果不其然,白石子上場隻十餘個回合,就被五龍觀女弟子青蓮一腳踢下了擂台,與去年一個樣,引發了台下一陣哄堂大笑。


    莫殘握著木劍上來了,陣痛仍在持續著,額頭上滲出冷汗,身子疼的微微發抖。


    五龍觀新上場的女弟子青鳳是她們三人裏武功最強的一個,兩位師妹都贏了,她自忖也輸不了。對麵的這個真武道觀小道士雖然體格健壯,但似乎在怯場連身子都在瑟瑟發抖,她冷笑了一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真武道觀的師兄們係數落敗,因此明知小師弟不行也拚了命的給他打氣助威,“白癡子,白癡,加油!”的喊聲叫個不停。


    青鳳鼻子一哼,手腕一抖,利劍“唰”的一下直刺對方的胸膛。莫殘從未練過真武劍法,一時間慌了手腳竟不知躲避,眼瞅著就要刺中前胸,台下有人禁不住的驚叫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莫殘的體內本能做出了反應,意念到處,右手木劍閃電般揮動砸在了青鳳的劍脊上,“啪”的一聲響,青鳳的五龍劍瞬間折斷為兩截落在了腳下。


    台上台下所有人,也包括莫殘自己在內一時間都愣住了,現場上鴉雀無聲。


    須臾,“好啊,白癡子,白癡子。”真武道觀的弟子們一下子歡呼起來,他們終於勝了一場。


    青鳳愣在了台上,待緩過神兒來後不禁淚水奪眶而出,哭著跑下了擂台。


    此刻,台上的真陽子同樣的驚愕不已。


    文若需“騰”的站起來,厲聲說道:“這場不算數,比武會試的規矩是第一輪隻比劍術,不得使用內力,真武道觀門下違規,因此取消其成績。”


    真陽子站起身來反駁道:“白赤子根本就沒有一絲內力,這場比試很公平,就是真武道觀門下勝出。”


    文若需冷笑道:“沒有內力如何震斷青鳳手中長劍?”


    “不信可以當場驗證。”真陽子據理力爭。


    “好,那就叫你門下弟子過來吧。”文若需嘿嘿道。


    “白赤子,你過來。”真陽子喚莫殘來到跟前。


    莫殘依言伸出手臂,文若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頓時麵色訝然,這個年輕人丹田空空如也,果真體內沒有絲毫的內力。


    “哼,文師弟,這下子信了吧,這場比試是不是我們贏了。”真陽子得意的說道。


    “奇怪,莫非是那把劍出了問題......”文若需無言以對,隻得承認真武道觀勝出。


    真陽子自忖白赤子這回僥幸取勝,可以見好就收了,在上第二輪拳腳氣功上是絕對贏不了的,於是開口說道:“文師弟,我看弟子們的比試就到此結束如何?”


    “那不行,第一輪勝出者必須進入第二輪的比試,這是幾十年的老規矩。”文若需當即拒絕,這小子既然無內力則必輸無疑,讓自己的門下將其打個鼻青臉腫出口惡氣也好。


    真陽子無奈隻好同意,反正已勝了一場,回九宮山對師父也算有所交代了。


    五龍觀在上一輪中勝出者有十人,其中兩名女弟子按規定不參加拳腳的比賽,其餘八人將和真武道觀的白赤子輪番較量。若是第一場白赤子就敗了,其他人則無需再比,否則必須與剩餘之人再比過,直至落敗為止。


    台下,真武道觀的師兄們都為小師弟捏了一把汗,白赤子除了抗擊打能力強之外,就唯有一把蠻力而已,要想與五龍觀那些練了數年玄天氣功的同門師兄們對決,不被打得吐血才怪。


    莫殘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可又不得不上場,心想就像在九宮山上陪練一樣隨便給人打幾下算了,反正輸贏對自己都無所謂。關鍵是腹中的陣痛還在持續,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像金丹子說的那樣走火入魔,就此癱倒再也起不來了。


    他悄悄撩起道袍,迅速瞥了一眼小腹,赫然發現肚皮上出現了許多淡紅色的花紋,不禁心裏一沉,這正是金丹子所說的走火入魔征兆。


    五龍觀的女弟子看見莫殘這種不雅舉動,個個臉色微紅,心中暗道此人可能真是個白癡。


    “白赤子師弟,金豐子有禮了。”五龍觀金豐子首先出場,拱手說罷便一招“青龍出水”拳頭直奔莫殘的前胸打來,此刻莫殘顧不得腹痛急忙側身閃避,差一點就被快拳打中。隨即對方第二掌“烏龍擺尾”又接踵而來,這一次沒能躲得過,被金豐子第二層玄天氣功的手掌結結實實拍在了後背上,震得他蹬蹬蹬一連前蹌數步,頓時眼冒金星。莫殘轉過身又和他纏鬥在了一起,眾人看得出五龍觀弟子的出拳一招一式極具章法,而白赤子則左支右絀狼狽不堪。最後金豐子平地躍起丈許,一招“五龍聚頂”淩空砸下,右拳擊中了莫殘的腦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五龍觀的弟子們登時歡呼起來,而真武道觀的師兄們則連連歎氣,小師弟這下子受傷不輕。


    文若需麵帶微笑著站起準備宣布五龍觀獲勝。


    就在這時,忽見莫殘又爬起身來了,拍拍道袍上的塵土,仿佛沒事兒般的繼續衝上去廝打。幾個回合後莫殘又倒了,但隨即再度爬起,像個不倒翁似的。


    師兄們都知道小師弟皮糙肉厚,但在裹挾著內力的重拳打擊下依然屢屢站起,還是令他們驚愕不已。


    金豐子汲取了教訓,趁著再次打倒對手的時機,上前一腳踏住了莫殘防止他再度的爬起來。


    莫殘就勢雙手抱住金豐子的腿,意念動處一使勁兒,竟然將金豐子托離了地麵用力的向身後擲去,越過自己頭頂扔到了擂台下。


    這一變故來得實在太突然,眾人都來不及反應,待等到明白過來是白赤子贏了時,真武道觀的師兄們都興奮得蹦了起來。


    “白癡子,好樣的,太好了,白癡......”大夥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白石子淚花湧出了眼眶,望著台上的莫殘一個勁兒的傻笑。


    真陽子呆愣在了哪兒,似乎還沒明白過來。


    文若需麵色鐵青,揮手喚第二名弟子上場。


    此人名叫金震子,生得五大三粗,脾氣暴躁嗓門粗野,在五龍觀素以重拳出名。他的玄天氣功已經練到第三層,曾經在武當山下發飆一拳打死過一頭小牛犢,平日裏師兄弟們對他十分的畏懼,又怕又恨沒人敢惹。


    “你小子來嚐嚐老子的拳頭滋味兒。”金震子上場也不顧禮節劈頭就是一記重拳,又快又狠,莫殘還不及反應時,“砰”的一聲已然砸在了心窩處。


    台下的青玉青鳳等女弟子一閉眼睛,嚇得不敢再看。


    莫殘仰麵跌倒,白石子禁不住驚叫出聲來。


    人們屏住了呼吸,目光集中到了莫殘的身上,都希望這個百折不撓的小道士能夠再次的爬起來。


    莫殘躺在地上,胸口氣血翻騰口中發鹹,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奇怪的是,登時腹中的陣痛似乎減輕了不少,周身的經絡也仿佛通暢了一些。莫非胸腹在外力的重擊下,反而有助於自身氣血運行麽?若是那樣還不如讓他再來幾下,想到這裏,他摸了摸胸骨肋條見沒有折斷受傷之處,於是便搖搖晃晃的又站起來了。


    台下觀眾都被這名小道士不屈不撓的頑強精神所感動,人們熱淚盈眶的呼喚著:“小道士加油,小道士你行的。”


    真武道觀的師兄們也“白癡子,白癡子,白癡子”的竭力叫喊著,聲音都嘶啞了。


    金震子見其竟能在自己的重拳下起身,便用足了十成內力一拳又一拳連續的擊打在了對方胸口上,方才師父私下交代過,打死他也沒事兒,所以下起手來毫不留情。


    真陽子冷眼旁觀,他豈不知金震子明明是要置白赤子於死地,不過他根本不想幹預,心道即使白赤子死了,他也是苗鳳麟的人,於己何幹。


    莫殘此刻在如重錘般的接連撞擊下,胸前的道袍已撕裂成了碎片,發髻鬆散,一口口的鮮血噴射而出,神智也不清了。


    五龍觀的女弟子們看不下眼去,紛紛叫金震子停手,台下百姓也憤怒的罵了起來,指責五龍觀是瘋子還不住手。


    文若需與真陽子各自麵無表情,看書 .kashu 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莫殘似乎感覺到落在身上的拳頭越來越輕,金震子的出拳速度也慢了。


    台下的人也發覺到了這一點,有眼力好的看見金震子的拳頭已經淤血呈紫紅色了,每打出一拳都瓷牙咧嘴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小道士反擊,小道士打他......”的叫聲傳到了莫殘的耳朵裏,神智恍惚的莫殘依言回敬了一拳。金震子毫無防範,被對手一拳擊中了肚子,隨即悶哼一聲萎倒在地,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這一下突變令所有人都驚呆了,現場一片靜寂。


    文若需縱身躍起落在金震子麵前,俯下身子探視其傷情。


    莫殘身子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仍舊撲上前去,掄圓了一掌拍向了文若需的頭頂百會穴,他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了。


    文若需大怒,回手就是一掌,用上了第六層玄天氣功。


    “不可!”紫陽真人急忙喝止。


    可是已經晚了,那雷霆般的一掌已經擊在了莫殘裸露著的肚皮上,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起,摔落在了擂台的另一邊。


    文若需盛怒之下發出了一掌,隨即也知道不妥,趕忙來到莫殘的身邊看其究竟。


    “川東文家,白麵儒生,不是已經......死了嗎?”失去知覺之前,莫殘口中無意識的囁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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