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上,孫策胸口抽痛。


    他隻感覺人生瞬間灰暗了,上一息他有多豪情壯誌,現在他就有多麽悲痛,前後情形變化太快。


    吳縣丟了,他基業丟了!


    他努力這麽多年的心血就這麽付之一炬了!


    為何?為何會這樣?


    他楚楓不應該回援壽春去了麽?


    “我母親和孫翊他們呢,逃出來了嗎?”孫策壓低聲音, 胸口已經憋著一口氣,強壓著怒氣問道。


    “主,主公,老夫人自盡,孫翊將軍戰死,孫氏一族皆被收押, 生死不明。”士卒垂首,痛惜說道。


    語落, 孫策怔愣。


    鋼牙怒咬, 鐵拳緊握。


    他娘死了,他父母皆亡,孫氏,孫氏完了!


    怒!!


    孫策紅著雙目,揚天怒吼:“楚賊,楚賊,吾孫策與你勢不兩立,必殺之!”


    “噗!”


    話音剛落,孫策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瞬間萎靡幾分,直接從戰馬上摔落下來,顯然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主公,主公!”


    眾將全都高呼喊道。


    不過他們同樣迷茫, 因為吳縣丟失, 他們家眷什麽都在吳縣,這讓他們何去何從?


    繼續追隨孫策?那楚楓要是拿他們家眷要挾, 他們該如何是好?建功立業固然重要, 可是妻兒老小若是沒了,建功立業有何用?


    周瑜皺眉,眉頭緊鎖。


    吳縣丟失,這對整個孫氏影響是致命的,首先軍糧不夠,其次軍心不穩,甚至各部將軍也都憂心忡忡,不敢效忠孫策。


    關鍵眼下該何去何從?


    想到這,周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看向報信士卒,溫和說道:“你來回奔波也辛苦了,來人,帶這位兄弟下去休息,務必好生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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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周瑜親衛會意點頭。


    看了眼那士卒,親衛有些感歎,怪隻怪你這個消息太過重要, 若是泄露出去, 軍心不穩,隻能讓你永遠閉嘴。


    眾將露出遲疑,周瑜顯然是想封鎖消息,以至於人人自危,不知道接下來周瑜會做什麽!


    “諸位,吳縣被襲我等都不願看見,不過眼下,軍心不可散,皆等主公醒來決斷,在這期間,任何人不準胡言亂語,違令者,斬!”


    周瑜看著眾將,冷冽說道。


    眾將皆點頭抱拳,不過心中皆充斥著擔憂。


    ——


    良久,帥帳內。


    孫策悠悠轉醒,神色暗澹,略顯萎靡!


    “主公,你醒了!”


    周瑜上前,看著萎靡的孫策有些擔心。


    孫策緩了緩,最後坐了起來,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更多的像是一蹶不振,轉頭看向諸將,有氣無力道:


    “諸位,散了吧,是我孫策無能,拖累了爾等,回吳縣,去投楚楓吧,否則爾等妻兒將難安!”


    這話一處,眾將茫然。


    紛紛對視,有些不知所措。


    “主公,我等尚未放棄,你又豈能自暴自棄?”周瑜看著一蹶不振的孫策,瞬間痛心疾首道。


    “吳縣丟了,大軍要不了多久便會無糧而食,軍無糧必敗,更何況他們親人皆被安頓在吳縣,楚楓必然以此要挾。”


    “再戰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孫策瞳孔渾濁,有些自暴自棄,想他江東小霸王,而今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主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縱使楚楓奪你基業,你又豈能放棄?”周瑜質問:“我已經讓人封鎖消息,”


    “南下之路想來楚楓已經封鎖,不過丹陽以西吳景將軍那裏尚有餘糧,據此不遠,主公可密而不發,率部趕往。”


    孫策搖頭歎息:“不必了,四麵楚歌,去之何用?”


    “主公,至丹陽後,大可依附曹操,與之聯合攻取壽春,楚楓至吳郡趕至壽春所需時日尚久,定來不及。”


    “而且曹操知曉楚楓占據吳郡,並且主公又依附與他,其必然想盡辦法鏟除楚楓,此乃借刀殺人!”


    周瑜當即獻策說道。


    眼下,孫策自立是不可能了,丹陽區區數縣,最多養兵數千,焉能是楚楓對手?唯有孤注一擲,合力攻取壽春。


    孫策瞳孔漸漸恢複神色,


    借刀殺人?


    他本來已經無望報仇了,可是周瑜這一番話卻又從新讓他燃起信心,雖然寄人籬下,但是確實可以伺機報仇。


    尤其曹操招賢納士,重用人才,劉備區區敗軍之將,曹操都表之豫州牧,左將軍,統帥三軍,可見一斑!


    要知道,那劉備能力平平都能重用,自己所戰皆勝,焉能不用?自己依附曹操,必然可借其手攻取楚楓,從而報仇雪恨。


    想到這,孫策瞳孔中再度燃起戰意。


    目光灼灼看向諸將,沉聲道:“吾欲按公瑾所言,至丹陽、歸曹操,如今吳縣丟失,乃吾之過錯,怨不得諸位。”


    “諸位若願追隨與我歸降曹操,吾孫策感激不盡,”


    “若諸位心憂妻兒,甚至投降楚楓,吾亦不加以阻攔,隻希望來日疆場上,念及今日之情皆有留手。”孫策神色鄭重道。


    他光明磊落,說話算數。


    更何況,是他對不起這些部將。


    出生入死到最後,反而什麽都沒落到。


    眾將互視一眼,接著齊齊抱拳道:“吾等願意追隨主公!”


    “不必現在表態,之後若想好了,那就派人告訴我幾時離去,我會相送諸位。”孫策神色鄭重說道。


    他清楚,這些將軍肯定有人顧妻兒老小,強逼他們舍家跟隨自己無用!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表態,無非是擔心自己痛下殺手。


    眾將麵麵相覷,並未多言。


    有些人心中的確在考慮,雖然孫策對他們不薄,可是楚楓以他們家人要挾早晚的事,焉能眼睜睜看著?


    “好了,諸位下去準備把!”


    說完,各部將軍紛紛退走,周瑜留下,見眾人走差不多,連忙道:“伯符,你豈能讓他們自行決定去留?”


    “到時候他們率部曲逃離,豈不擾亂軍……”


    不等周瑜說完,孫策抬手道:“公瑾,是我孫策對不住他們,既然許諾他們可走,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哎!”周瑜輕歎。


    有些時候,孫策就是太過重感情,若是讓這些將軍走,軍心豈能不亂呼?到時候能不能援助曹操都是問題。


    “末將告退!”周瑜抱拳。


    說完,周瑜大步離去,他得想想孫策接下來的出路,投靠曹操是沒辦法的辦法,若是有機會自立那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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