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就是沈郎,咱們這位監軍肯留在延城,那真是再好不過。”


    夜晚城外中軍帥帳裏,高仙芝在知道沈光把邊令誠給勸留在延城養病,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要知道他白日裏曉諭眾將的行軍路線和行程,都是為了照顧邊令誠而特意放緩了行軍速度,如今沒有這個累贅,起碼能在出疏勒鎮前,多出五六日的時間。


    行軍打仗,講得就是兵貴神速,這五六日便肯能導致戰局形勢大變,如今多出這五六天時間,如何不叫他歡喜。


    “光是此事,我就該給沈郎記一大功,可惜了……”


    高仙芝不無遺憾地說道,沈光卻是不以為意,“都護,邊監軍養病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內情越好,免得傳到長安去多生事端。”


    “沈郎放心,此事隻有你我三人知曉,絕不會叫旁人知道。”


    高仙芝看了眼帳中的封常清,自是正色道,邊令誠是宮中的大太監,也就比高力士差了那麽點,而且其人心胸狹窄,萬不能得罪了他。


    “封二,某和沈郎走了以後,你給這位監軍多送些財貨過去。”


    高仙芝知道邊令誠貪財,不過他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錢,不說沈郎與他的鏢局和安西燒春的幹股,光是他那位便宜親家這回就給了他兩百萬貫都不止的嫁妝。


    “都護放心,某定讓咱們這位邊監軍在延城待得樂不思蜀。”


    封常清笑了起來,這一路上他可沒閑著,那些驛站的驛卒叫他收買不少,知道這位邊監軍喜好俊美少年,要不然也不會帶著那位小宦官。


    這延城裏嗎,向來不缺這奴隸買賣,到時候買幾個調教過的波斯美少年送給這位邊監軍就是,想到這兒封常清覺得自己該去延城的西市晃晃了。


    沈光看著封常清笑得頗為奸詐,忽然有種他們三人乃是反派的錯覺。


    ……


    一連數日,沈光都在城外軍營裏吃吃喝喝,打熬力氣,同時也整合麾下各部兵馬? 白孝德雖然是個好鬥的武夫,但是也有其好處,起碼和南霽雲他們較量過後? 他便將麾下那千餘延城精銳的兵權給讓出了大半。


    “主君? 這白將軍一直都這樣嗎?”


    南霽雲苦著臉朝沈光說道? 白孝德幾乎每日都要尋他單挑,誰讓他和雷萬春、張小敬和崔器四人裏,隻有他還沒有輸過陣? 兩人馬上鬥槍? 往往打到脫力都難分勝負。


    想他南八也是好武的漢子,可還是頭回遇到這等好鬥成狂的家夥,就連他都給纏怕了。


    “南八? 你可知道白將軍過往在咱安西軍有個諢號? 喚做神憎鬼厭白大蟲? 就是說他和人挑戰不要麵皮? 非要打到他贏為止。”


    沈光朝南霽雲笑了起來? “你若是要白將軍莫來煩你? 讓他贏就是。”


    “主君,南八做不到啊,白將軍武藝高強,我若是相讓,他必然瞧得出? 到時候隻怕更加麻煩……”


    想到白孝德那直爽的性子? 南霽雲也苦惱萬分? 這位龜茲王子性情對他胃口? 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隻是每天都在馬上鬥槍打到脫力? 他實在是吃不消,他可不像白孝德身邊有經驗豐富的龜茲國老將給他當副手。


    主君讓他和萬春領騎兵八百,他是不敢有半點鬆懈的,生怕辜負了主君的厚愛。


    “南八啊,做人呢不能太直,你如今苦惱的是沒人幫你打理軍務,畢竟你和萬春都沒什麽經驗。”


    “主君所言極是,我和萬春……”


    南霽雲直到親自統領這八百混編的騎兵,才知道當個將軍並不容易,尤其他和雷萬春並不懂多少兵法,全是跟隨主君以後才開始學的,可終究時日太短,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大帳裏,沈光看著老實的南霽雲,不由道,“南八啊,你每日陪著白將軍比武,總得跟他要些好處吧,跟他要兩個經驗豐富的老將給你和萬春當副手不應該嗎!”


    “這不太好吧!”


    南霽雲到底是實誠人,那千餘龜茲軍精銳,白孝德隻留了五百人,大半都讓給了他們,這再和對方要人……


    “都是軍中袍澤,有什麽好不好的,你開不了這口,我幫你討要就是。”


    就在沈光剛說完,白孝德已自在牙兵的稟報聲中進了帳,“主君,某來尋南八,再過幾日就要出征,今日需得和南八分個高下!”


    白孝德興致勃勃地說道,他過往在安西軍中也有個不二打的名頭,除了李嗣業那個怪物,他誰都不怕,隻不過其餘安西軍的戰將都不願和他比試,也就是南霽雲能和他鬥個旗鼓相當,打得那叫一個痛快。


    “白將軍,你找南八比試沒問題,但是不能耽誤了南八正事啊!”


    “主君,某如何誤了南八正事。”


    白孝德不忿地問道,他雖然認沈光為主君,但是性格使然,卻不是受委屈的性子。


    沈光了解白孝德為人,自然知道這家夥絕對想不到那麽多,於是便將南霽雲的難處說給他聽了。


    “南八,你怎地不早說,某麾下幾員老將,你看上哪個,某這便讓他們去你帳中聽用。”


    白孝德還當是什麽大事,聽過之後徑直呼喊道,接著便和沈光請命,自去營中調了兩名經驗豐富的老將去給南霽雲當副手。


    不多時,營中校場上,南霽雲和白孝德再次策馬鬥槍,這回就連李嗣業都來了,這段時日他在軍中除了調教麾下健兒般,便是來沈光這兒喝酒談天,順便看看那白大蟲和南八比試。


    校場上,馬匹交錯間,南霽雲和白孝德手中長槍好似毒蛇般刺出,隨即又分開,看得四周圍觀的軍士們目不暇接,連連喝彩。


    李嗣業看著頗為羨慕,他也想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好好廝打比鬥,隻可惜軍中沒一個能打的,白大蟲和南八也算是好手,不過他真認真起來,一刀下去,他們還是擋不住。


    “李兄看好誰,白大蟲說了,今日要和南八分出個勝負來!”


    “南八武藝雖然高強,但是這鬥心不如白大蟲……”


    沈光沒想到李嗣業居然看好白孝德,但是想想白孝德這家夥確實好戰成狂,也隻有麵對李嗣業這安西軍中公認的怪物才沒有勝負心。


    二三十合後,兩人坐下馬匹脫力,換了平時也就罷手休戰,不過今日白孝德既然說要分勝負,南霽雲自然也丟了騎矛,解了盔甲脫得赤條條的和白孝德肉搏起來。


    “這才痛快,馬上來馬上去,你戳我,我捅你的,端的沒意思!”


    李嗣業看著南霽雲和白孝德死死地四臂糾纏,兩條壯漢互相比拚角力,終於忍不住高喊起來。


    沈光在邊上看得亦是津津有味,他本以為南霽雲不擅長近身纏鬥,沒想到這角抵的技術絲毫不比白孝德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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