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菊花黃,螃蟹肥,吃蟹賞菊正當時。∽↗∽↗,


    清晨,蕭氏在屋裏擺弄一盆盛開的菊花,一朵花兩種顏色,故取名“二喬”,外麵四五個小丫頭也在花圃采摘花瓣,要製作清熱敗火明目的菊花茶。


    蕭冰藍唱著歌打窗外跑了出去,蕭氏問月蘭:“她們今兒是不是又有什麽樂子?瞧那丫頭高興的。”


    月蘭說道:“昨晚送來的請帖,人家今日要猜謎吃蟹呢。”


    “猜謎?”蕭氏來了興致,樂嗬嗬的道:“她們有興,咱們不妨去做做不速之客,擾個雅興。”


    月蘭笑道:“那我去張羅下,沒的咱們闖過去,吃光了人家的肥蟹,喝光了人家的好酒,鬧的姐姐妹妹反沒得吃了,煜兒非氣得跳腳不可。”


    “怎麽回事?”蕭氏聽著話裏有話,此事是徐煜親自張羅,一粟園的迎春蘭春斷無不準備周到之理,按規矩三府各房的螃蟹都應該準備好,也按例會派人來請,就算長輩們不去,也會將吃食送過來,徐家幾何時如此拮據了?


    月蘭忍著笑解釋道:“還不是煜兒做的糊塗事,他想給石姑娘她們一份成親厚禮,沒有對身邊人說,竟去外頭舉債了三千兩,這些日子免不了為了銀子焦頭爛額。所以這次迎春蘭春替他還了錢,故意哄他,成心要他曉得沒錢的難處。”


    “這孩子。”蕭氏失笑道:“做得好,我就說迎春蘭春細致,凡事想的妥當,三千兩銀子的禮物,哼!他出手可真大方。”


    月蘭忙說道:“二少爺一向不亂花錢,也是他重情重義,太太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感慨。”蕭氏歎道:“這方麵他和他老子一個脾氣。從不在銀子上頭計較,我欣慰還來不及呢。不過希望他明白銀子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沒有他爹的本事。”


    到了中午,蕭氏帶了沐凝雪等人進了一粟園,尋到聚會地點,就見滿山坡開滿了桂花,池水清澈見底,水閣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菊花。


    岸邊放著數張竹案,上有酒具茶具杯碗等物。青煙升起,幾個婦人圍著一架大蒸籠。老遠就能聞到蒸肥蟹的誘人香氣。那邊還有兩三個丫頭說說笑笑的煽風爐煮茶,這一邊又有幾個丫頭正在燙酒。


    徐煜和沐蘭香趕緊跑了出來,將長輩們迎了進去,漣漪和葉琴吩咐把帶來的東西準備好。


    一般而言,徐府吃螃蟹有一整套專門工具以及一整套的工序,俗稱文吃。不過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對吃貨來說再沒有自己動手吃的舒暢高興,哪怕雙手會染上腥味,每人僅配了一柄小錘和剪刀。


    丫鬟端上來一盤子紅彤彤的螃蟹。大概十四五隻。漣漪洗了手,站在蕭氏麵前剝起了螃蟹,蕭氏說道:“你幫我打開蓋子就行,又不是七老八十。自己掰著吃香甜。”


    忽然徐煜大聲說道:“把蟹腿留給我們。”


    沐凝雪微微一笑,暗道果然如此。蕭氏也笑道:“先吃一回再玩,你急什麽?”


    “呃?”徐煜心中叫苦,他還以為不夠吃呢。十幾簍的螃蟹並不少,每個人多則三四隻,少則一隻半隻因人而異。問題是架不住來的人多呀,每人一隻轉眼間就沒了。


    朱明之等人看出他的窘境來,紛紛笑言這幾天螃蟹吃多了,胃口不好,今日吃幾隻蟹腿足矣。


    蕭氏也不說破,笑道:“那你們玩你們的,我們吃我們的。”


    “好吧。”徐煜抱著歉意的對春妍等丫鬟說道:“我現在就去叫人買螃蟹。”


    “快別說了。”蘭春及時插話道:“我們有螃蟹吃,就是得委屈姑娘們了。”


    沐蘭香笑道:“沒什麽,今次讓我們撿你們的蟹腿吃,大概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這時候沐凝雪說道:“蟹腿可也不是能白吃的。”


    “娘。”徐煜頓時急了。


    “別急。”沐凝雪笑道:“為你們準備了四道謎題,猜中者才有飯吃,如何?”


    “一言為定!”徐煜笑了。


    正伺候婆婆的葉琴叫小丫頭拿來用菊花桂花熏的綠豆麵子,能夠快速洗去手上的腥氣,當然也極為奢侈。擦完了手又用清水衝洗,抹了香皂,再次洗幹淨,擦幹了手,朝著屏風走去。


    徐煜和朱明之沐蘭香等人馬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螃蟹吃不吃不打緊,在長輩麵前得個彩頭才重要。


    蕭氏看著有趣,停了手,悄聲道:“先不吃了,咱倆看看熱鬧。”


    漣漪拿起溫熱的手巾給太太擦了擦嘴,轉頭吩咐道:“把滾燙的黃酒送上來。”


    “第一道題是太夫人的。”葉琴拿起了毛筆,在屏風上寫了一句七言詩,“繞膝孫曾笑眼開,打孟子一人名,賞兩隻蟹螯。”


    話音未落,就見朱明之開口道:“是太公望。”


    “不錯。”蕭氏笑著點頭,春妍和笑春等丫鬟頓時一聲歡呼,笑嘻嘻的走過來,領走了兩隻蟹螯。


    朱明之拿起一隻就要遞給徐煜,卻赫然發覺這麽多人盯著她,趕緊放在了沐蘭香麵前。


    蘊玉和韻寧年紀最小,眼巴巴的瞅著,嚷道:“再來再來,看著你們吃,我們也饞了。”


    “饞丫頭。”沐凝雪失笑道。


    葉琴轉身又寫道:“西風送客過城來,還是打孟子一人名。”


    “我知道我知道。”徐煜搶先叫道,“是齊東野人!”


    葉琴說道:“那不算人名。”


    “是嘛?”徐煜皺眉思索,而蘊玉韻寧於孟子涉獵不多,一樣在苦思。石瑣琴笑道:“是東郭氏。”


    “對了。”葉琴點頭。


    “唉!”


    一連發出三聲歎息,逗得其她人都笑了。葉琴再一次寫道:“還是孟子人名的七絕,芳草萋萋映赤虹。”


    這謎麵十分刁鑽,大家彼此麵麵相覷,好半天都想不出來是什麽。沐蘭香說道:“一準是大嫂子出的


    漣漪得意的道:“是萊朱,你們請吃罰酒吧。”


    喝了罰酒,葉琴寫道:“西廂若個譜絲桐。”


    “是琴張對不對?”徐煜反應飛快,隨即看到母親對著他直歎息,紅著臉嘿嘿一笑,跑過去抓了一把蟹螯跑回來,拿起小錘乒乒乓乓的敲了起來。


    葉琴說道:“沒了,你們自己接句吧。但必須也要照著孟子七絕,不許亂了規矩。”


    徐煜對此聽而不聞,細心的剝好了蟹肉,撕了一條塞到韻寧的嘴裏,剩下的都給了蘊玉。


    “我先來。”石瑣琴知道自己的年紀最大,主動說道:“一會兒向京師去。”


    “是子都。”朱明之不假思索的答道,看著石瑣琴點頭,接著她的詩句說道:“清瘦楊妃玉甸空。”


    “是瘠環嗎?”沐蘭香問道,見朱明之點了頭,笑著接令說道:“露滴楊枝春澤濃。”


    秦素秋眼眸一亮,說道:“有了,是柳下惠!”


    “這個有意思。”韻寧笑道。


    秦素秋笑了笑說道:“畫眉人有好姿容。”


    話音未落,姑娘們都神色曖昧的笑了起來,蘊玉說道:“素秋姐姐自從訂了好姐夫後,天天的說給咱們聽,這會子又來賣弄了。”


    “呸,亂嚼舌根的死丫頭。”


    啐了一口的秦素秋隨手在路過盤子裏的螃蟹上抹了一下,又伸手去抹蘊玉的臉,蘊玉往後一躲,秦素秋一下子和光顧著喂貓的蘊素撞在一團,就聽蘊素哎呦一聲,貓兒嚇得躍在了秦素秋的頭上。


    周圍的人頓時爆笑,蘊玉指著秦素秋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


    “是張儀。”茫然不知的金菊終於想了出來。


    揉著頭的秦素秋抓著貓兒,悻悻的道:“是。”


    金菊有些奇怪大家都在笑什麽,說道:“那我來個書裁四六遙相問。”


    蘊玉嬌笑道:“你是要問適才那個畫眉人的姿容好不好嘛?那你得問素秋姐姐了。”


    “玉丫頭你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秦素秋臉又紅了。


    水閣裏說說笑笑,岸邊琴言剛剛吃了一隻大螃蟹,蹲在河邊洗手,忽然身後有人說道:“琴言。”


    “誰?”琴言站起轉過身來,竟是胡升,問道:“你來做什麽?”


    胡升說道:“師傅死了,u看書 .uukahu剛來秋水堂來報信,我回了三少爺,叫你回去送殮。”


    “師傅死了?”琴言驚呆了,眼淚瞬間落下,“及時死的?”


    胡升歎道:“來人說沒有病,昨夜睡了,今早人就死了。”


    傷感的琴言抹了抹眼淚,問道:“那我怎麽回去?”


    “門外有管事等你,三少爺吩咐去了不要太耽擱,辦完了喪事就回來。”胡升解釋,“我等晚上再過去。”


    “我知道了。”琴言看了眼水閣,不想進去掃興,徑自返回了房間,包了一包衣服,帶上自己的月例銀子,交代看守的婆子要回家奔喪。


    出了院子,琴言根本認不清道路,虧了一個小丫頭帶著她出來。園門的婦人們都知道了,沒有詢問,直接放她過去。


    一輛馬車在牆邊歇著,除了徐府管事外,琴言認出她師娘的表弟伍麻子也在,上前相見,坐上了車。(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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