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伍氏正站在門外和鄰居說話,呂熊走了過來,伍氏對鄰居笑言這是我家至交叔叔,大大方方請呂熊進家吃杯茶,鄰居進來坐了會兒走了。¢£¢£,


    因伍氏人到中年,家有閨女,做人向來規矩,鄰居沒有任何疑心。


    屋子裏,忽然呂熊歎道:“嫂子家真是幽靜,我看屋子也寬敞,不錯。”


    伍氏笑道:“陋室而已,也是先人留下來的老宅,哪比得上對門的劉府?人家金碧輝煌,富貴滿門,叔叔太過客套了。”


    “不然,一個鬧字,即與嫂子家有了天壤之別。”呂熊神色苦惱,“他家隻有一座客舍,這兩日來了幾個山東友人,與我住房一板之隔。嫂子,那山東人別看同屬斯文,飲食一日離不得生蔥生蒜,一口口的滿口咀嚼,那一股子惡味,令人觸鼻欲嘔。


    這也罷了,到了晚上,每人吃醉了酒,高聲大氣的要唱半夜,睡下後又鼾聲如雷,連日來被他們鬧得眼皮都沒有合上,您說可惡不可惡?大家都是客人,我想著好歹忍受幾日吧,省得令劉兄難堪,誰知他們竟打算住一個月之久。


    氣得我出來看了幾處客棧,皆沒有中意的。嫂子,若我兄長能近日回來,我想借尊府暫住幾天,省得那客棧南來北往的商旅令我不舒服。您家空閑的屋子甚多,可惜兄長卻不在家,我不便啟齒。”


    伍氏聽他兜了個大圈子,明白了,暗道聽他的口氣,分明要暫借我家居住,因夫君不在家,是以不方便啟齒。按理呢通家之好,來到揚州理當借給他住,反正我年紀比他大一倍。況且女兒也在家,宅子又有前後之分,再說人家的身份何等尊貴?鄰居們都不會說三道四,就算丈夫回來,也不會埋怨我。


    世事往往就在這一念之差,兼且伍氏貪圖人家不斷贈送的禮物,拿人的手軟,礙於人情不好一口回絕。


    沉吟半響,最終伍氏有了主見,說道:“既然那邊嘈雜不能安住。若叔叔不嫌寒舍蝸廬,何妨過來暫住?等你哥哥回來,亦可朝夕盤桓。”


    呂熊驚見對方一口應允,頓時萬分歡喜,忙起身作揖道:“承蒙大嫂盛意,恐兄長回來不悅,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不妨。”伍氏索性好人做到底,笑道:“拙夫性情最是重視朋友,通家世好。應該的。”


    呂熊臉上一副盛情難卻的樣子,誰知順坡下驢,“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搬過來。實在受不了那些人了。”轉身就吩咐王德:“你回去取我行李等物過來,對劉老爺說一聲,你們就別跟著住過來了。”


    “是。”王德轉身跑了出去,


    躲在門後的沈蘭姑頓時叫苦不迭。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氣道:“娘你糊塗至此,也不想想他一個年輕男子。咱家隻有母女二人,怎麽能同在一個屋簷下?將陌生人住進家裏,不怕人家議論麽?何況男女不便,怕不很快就會惹出閑言碎語。”


    忍耐不住的蘭姑輕輕咳了一聲,伍氏知道女兒的意思是要自己進去,無非阻攔不借屋子。


    伍氏有些生氣了,心說這孩子太羅嗦,素日仗著幾分什麽聽什麽,難道我一把年紀,反不如你的見識麽?


    所以伍氏隻當沒聽見,陪著呂熊說話。把個沈蘭姑急得五內如焚,沒等想出主意,兩家門對著門,王德轉眼間就押著行李進來,指揮劉府小廝一件件的搬到客房裏。


    眼見事成定局,氣得蘭姑狠狠跺了兩下腳,負氣回房了。


    前麵的呂熊進房拿出來幾大包的銀子,說道:“這裏是一千兩銀子,請嫂子代為收好。雖說咱家沒有閑雜人等,隻因我主仆時常要出去,一旦丟失對誰都不好,不如請嫂子保管。對了,家裏吃穿上頭,盡管用它無妨!”


    最後一句話無疑畫龍點睛,伍氏一下子高興起來,當然她不會動用人家的銀子,但這話聽著舒服呀,何況不收也不行了,一千兩銀子呢。


    沉甸甸的銀子抱在懷裏,大概六十來斤重,費力的進了屋,就見閨女坐在那裏生悶氣。


    伍氏把東西放下,故意問道:“先前你叫我有什麽話?”


    蘭姑生氣的道:“我幾次勸母親不要與姓呂的來往,你不聽就罷了,為何今日又把他弄進家裏來?明明咱家沒有男丁,豈不是笑話嘛?那姓呂的如此作為,算什麽正人君子?斷然是不懷好意。娘,你可不要後悔不及,將來又累了我爹!”


    忠言逆耳,加上被女兒毫不客氣的指責,身為母親的伍氏又氣又笑,沒好氣的道:“你這孩子,多半是瘋了,怎麽就累了你老子?我真真不解。好!你說他不懷好意,那問你他想騙我什麽?我人老珠黃又從來沒有二心,難道你不信你娘的為人嗎?再說你爹不日即可回來,人家這麽大方的住進來,見了麵不怕真偽麽?除非是個傻子,才肯給自己找麻煩。對了你看看,一千兩銀子交給我收著,如果不是你爹的至好,人家能放心嗎?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太心細了,動輒想到有的沒的所在,把人心看得太壞!”


    沈蘭姑一呆,一千兩銀子送過來?那不是更糟了嘛?一旦是個圈套,就算渾身長嘴也說不清呀。不由得暗暗叫苦,認定此事必有蹊蹺,無奈母親執迷不悟,隻能寄希望於父親早日回來。


    其實蘭姑大抵已經猜出來了,那畜生除了算計自己,還能為了什麽?心裏未免越想越害怕,可是母親這個樣子,母女倆話不投機,不好意思說出來,沒的被母親恥笑自作多情。


    這一晚蘭姑躲在閨房,整整一宿提心吊膽。次日,耐心十足的呂熊施施然起來梳洗,王德匆匆進來說道:“甘泉縣換了新縣令,少爺得去拜會拜會。”


    原來新任知縣名叫胡泉,湖南辰州府人,乃是龍鼎最得意的門生。在國子監混了十來年,屢次不第,去年恩科考試的人少,他幸運的進士及第。在京一年觀政,上個月得了實缺,派人飛馬告知恩師,龍鼎又馬上派人通知女婿,由金陵輾轉傳了過來,恰好時間正合適。


    自己人不能不見,呂熊換上了五品公服。獨自前去拜會。胡知縣留他在衙門吃晚飯,又將劉蘊請了過去,很晚人才回來。


    第二日,胡知縣擺出全副儀仗,浩浩蕩蕩的前來答謝,轟動了整條街。於是乎,左鄰右舍都得知沈家住著位貴客,不但是沈老爹的世交至好,還是對麵劉府的世交至好。趨炎附勢乃社會常態,誰不特意過來誇讚幾句?弄得沉寂多年的伍氏臉上光彩,人前人後分外得意。


    金陵,一粟園。


    徐煜很晚才回來。見輕雲背著燈坐在房裏,一聲不言語,問道:“怎麽一個人悶坐?”


    輕雲忙帶著笑意說道:“好好的悶什麽?你又要出去嗎?”


    “才回來呀。”徐煜覺得很奇怪,“怎麽。有事情?”


    “也沒什麽。”輕雲起身給他換衣服,好似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你今兒個可曾從院子裏進出?”


    “沒有。”徐煜想了想,“我都是打山後留餘春山房上下。沒從綠雲深處走。”


    “有些話我不能不說。”輕雲停下了動作,低聲道:“說丟失了一隻睡鞋,是不是二爺藏了?”


    徐煜的表情隨即嚴肅下來,正色說道:“這是什麽話?我幾何時做過此種事?睡鞋乃女孩家的私物,丟了還了得?是不是被誰偷去了?不對,丫頭們要一隻鞋什麽用?古怪!”


    輕雲見他疾言厲色,心裏安慰也不免詫異,心說不是少爺做的,還有誰會做這種事情?輕聲道:“你先不要大驚小怪,左右不是你拿的,我給你瞧一件東西。”


    說著把枕頭底下的紅鞋摸出來,遞給了徐煜,“你瞧瞧,可不是德慶公主的嗎?”


    徐煜接過來一看,宛然是朱明之的睡鞋,奇怪的道:“怎麽你藏她的東西?”


    “哼!”輕雲不樂意了,嘟著嘴,“我為何藏她的?我是問你,請問到底誰藏她的?哼哼!”


    “哎呀!”徐煜急了,誰讓他乃天字第一號的嫌疑人呢,試問誰會這麽無聊?又有誰能肆無忌憚的接近堂堂公主?就連徐灝大門都進不去,有口難辯之下,略顯慌張的解釋道:“你不能冤枉我,你不信?我賭個咒好了。若是我偷拿的,立刻叫我??”


    “又來了。uu看書.uukansh.c ”輕雲忙抬手掩住他的嘴,白了一眼,“我信你成不成?真是的,也犯不著急成這樣。”


    “我真的冤枉。”徐煜很是惱火,邊說邊看鞋子,大叫道:“這不是明之姐的。你看這大紅顏色,她自小不愛穿紅,自從她來到咱府裏,你幾時見她穿過紅鞋?你再看這鞋是弓頭的,前麵不尖,底兒又這麽闊,大小也不對,一定不是她的。你老實告訴我是誰的,不要故意捉弄人了。”


    輕雲被他這麽一說,也發覺好像真不是朱明之的。往常見她的鞋子纖細的很,造型十分講究好看,還真不是這副粗蠢,咦的一聲道:“那更奇了,會是誰的呢?我是在綠雲深處的門口拾到的。當時以為是你遺下的,所以怪你半天。可照這麽說,園子裏出了怪事。”


    被冤枉的徐煜這下子沉冤得雪,抬手彈了下輕雲的潔白額頭,輕雲吃痛忙雙手捂著腦袋,偏偏自己理虧在前不好發作,一臉的悻悻。


    徐煜笑道:“你也太糊塗了,即便是我的,也斷不會帶在身邊大白天的亂跑,萬一被蘊玉她們搜出來算什麽意思?既然是咱門前撿到的,喊她們來問一問,就有影兒可捉了。”(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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