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徐灝在對岸照顧徐妙錦和徐翠柳,午時過後朱巧巧嫌湖中氣溫偏高,船艙裏悶熱潮濕,吩咐船兒返回了湖心島。


    一群人上了碼頭進了別院,探望沐凝雪母子的路上,遇到了躺在石椅上午睡的香玉。


    朱巧巧笑道:“好一幅海棠春睡,也不怕烤壞了身子,中了署氣。”


    晴雯走上前推醒香玉,香玉迷迷糊糊的被拉了起來,抬頭望了望天色,笑道:“幸好你們來了,瞧西北黑雲如墨,遠遠又傳來了轟轟雷聲,想必是要下雨的意思。”


    朱巧巧抬手眺望天色,說道:“趕緊進裏麵,雨頭風已經來了。”


    話猶未了,瞬間樹木搖晃樹葉瑟瑟飄落,一陣狂風過處,電閃雷鳴,下起銅錢大小的雨點來。


    一群人慌忙朝前跑去,一時間陰雲蔽空,天色昏暗,掉起了傾盆大雨,等她們跑到廊下時,已經是水流中庭,人人淋得好似落湯雞一樣,遂先各自歸房沐浴更衣。


    勝棋樓附近的綠波堂,葉嫂子抱著沉睡中的徐燁,沐凝雪神色溫柔的看著兒子的小臉,即此一雨,賦詩一首記之。


    雷鳴長空雨驟斂,一輪紅日色更鮮。


    彩虹低垂青天外,浮雲半繞碧山巔。


    玉兒依樓斜陽裏,悲鳥飛鳴層林間。


    竊思世上萬種事,如雲色變一瞬間。


    因還在坐月子中,很快芷晴和麝月都來勸她躺著休息。沐凝雪無奈放下了毛筆。


    此刻對岸的徐灝眼看雨停了,等二女躲進了附近一座寺廟,吩咐人安排轎子去接,一起乘船也反回了湖心島。


    換了幹淨衣裳的徐妙錦神色自若,拉著不好意思低著頭走出來的徐翠柳,對著徐灝說道:“運氣實在不好,早知就隨巧巧的船一同回來了。”


    “天有不測風雲,沒什麽。”對於被外人窺見了嬌軀神馬的,徐灝自然毫不在意。


    徐妙錦輕輕一笑,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心裏十分難堪。不認識的外人撞見也就罷了。最難堪的莫過於被熟人認出來,何況還是自己的侄子,尤其先前麵對麵的照了麵,什麽**都被他瞧了去。


    倒是徐翠柳表麵上看似羞澀。心裏反而沒什麽過多糾結。這幾年兄妹間打打鬧鬧慣了。親昵處不比旁人,自覺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這時候誰都沒有談話的興致,三人都沉默下來。


    到了晚上。徐妙錦睡不著覺,信步往徐翠柳的住處走去,隻見竹葉森森,濃蔭沉沉,門上珠簾低垂,院中靜悄無聲。


    信步走上石階,隔內間窗紗向裏望去,又不見一個人,但覺一陣清香撲鼻。徐妙錦輕輕掀起簾子走了進去,淡綠色的紗帳半掩著,徐翠柳一身雪白單衣睡在榻上,手乏棄卷,正在夢鄉裏。


    春山如黛,閉目安眠之態,更比醒時妖嬈多姿,徐妙錦暗道論起嬌媚模樣,族裏無人及得上翠柳,也正是因天生一副狐媚相,使得她自小飽受汙言,竟和自已一樣打算終身不嫁。


    徐妙錦才華橫溢,思想方麵和現代女人很接近,不願委身於人一輩子聽命於男人,寧可為此孤獨一生。


    她以往有老父親護著,多年來沒人敢相逼嫁出去,誰知到了現在,保全自己的竟是打小沒見過幾次的侄兒。


    此次回京,前來求親的人家絡繹不絕,全家人也屢次相勸,使得徐妙錦煩不勝煩,幸虧徐灝發了話,說尊重姑姑的意願。


    想到姐夫朱棣的慘死,徐妙錦心中暗歎,沒有驚動翠柳,低頭看了眼那本書,是一卷樂府俊語,轉身幾步坐在鋪著紅錦繡花坐褥的繡椅上,隨手擺弄筆架鎮紙等小巧精細的器具,忽見硯台下露著一個方勝角,打開來一看,原來是一首詩。


    徐妙錦輕輕念道:“紅欄深鎖草木靜,新花初綻玉蝶輕;芳氣未襲蝶夢去,巧蝶戀花何多情。咦?”


    莫非這丫頭思春了不成?徐妙錦有些錯愕,暗道這詩看似是詠紅花,其實深寓芳心,難道今日遊玩時鍾意了誰家的俏郎君?


    一時頑皮心大起,徐妙錦模仿男人的筆跡,提筆續道:


    隻因輕蝶欠花債,更見巧語情意多。


    願借春風合前緣,紅欄新花勿違蝶。


    寫完後徐妙錦輕笑著走出來,不知不覺往後麵的院子而去,穿過抄手遊廊,悄無聲息的進了一座庭院。


    庭院深深,楊柳濃密,此處極為清幽雅靜,丫鬟婆子一樣不見了蹤影,徐妙錦心說奇怪,順手折了鮮花一枝,進了正房裏間的臥房前,同樣隔著半透明的紗窗,竟然瞧見朱巧巧脫得光光的,坐在一男人懷裏。


    徐妙錦立時大驚失色,這要是被發現了,徐灝豈能饒過敗壞門風的嫂子?不禁跺足心說就算養漢子你盡管在遼東養好了,何必又帶到京城自尋死路?咦?


    原來此刻朱巧巧心中歡喜,下半身不覺溪水潺潺,嬌笑著仰頭躺在了榻上,正好那野男人的本來麵目被外麵的徐妙錦瞧得真真,赫然是自己的侄子徐灝。


    “這一對混賬東西。”


    徐妙錦大怒,瞅著侄兒挺著胯下那長長的物件,將朱巧巧的雙腿分開,先進去了半截,又猛力一頂,連根都進去了,不覺俏臉緋紅。


    然後徐灝時而猶如蜻蜓點水,時而猶如狂風驟雨,把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奶奶,折騰的哼哼唧唧。


    徐妙錦暗啐一口,轉身剛要離去,就見香菱香萱朝著這邊走來,頓時唬的魂飛魄散,趕忙走到盡頭的陰影裏蹲了下去。


    似乎雙胞姐妹對房裏的醜事已經司空見慣了,一個人站在門外,一個進去笑嘻嘻的問道:“天不早了,要準備夜宵嘛?”


    卻說與此同時,李增枝妻子強氏對著一群丫鬟罵道:“你們這班賤人,合起夥來欺上瞞下,若不從實招來,少不得都要你們死在我手裏。”


    丫鬟們都知今日夫人出門丟了大醜心氣不順,而且強氏向來說到做到,成親以來杖斃過三四個下人。


    當下就有人七嘴八舌的檢舉揭發,聽聞丈夫果然瞞著自己和丫鬟有一腿,怒發如雷,咬牙汽車的道:“快隨我來。”


    強氏當先往園中走去,丫鬟們戰戰兢兢的跟隨在後,走到一座假山,就聽裏麵傳出嬉笑之聲,強氏氣衝衝的直接鑽了進去,隻見李增枝和丫鬟春桃的樂事已完,正在匆匆忙忙的穿裙子。


    “一對沒廉恥的東西,好大的膽子。”強氏氣的大罵。


    李增枝嚇得麵如土色,原本他還不至於如此魯莽,妻子還未入睡便出來偷腥,可誰讓被莫愁湖兩位絕色鬧得下半身火燒火燎?小解的時候那春桃在麵前搔首弄姿的,一時沒忍住。


    強氏上前一把扯住丈夫的胡須,使勁一拽給拔了個幹淨,疼得李增枝嗷嗷直叫,趕忙連連討饒。


    弟弟那邊鬧出了動靜,李景隆忙趕了過去搭救,自從父母雙亡後,兄弟二人相依為命,是以盡管李增枝蓄養了近千奴仆,他也權當沒看見。


    在弟弟的婚事上頭,原本李景隆相中了沐青霜做弟媳婦,誰知領兵在外的時候,李增枝誤信媒婆的讒言,竟把強侍郎家的醜閨女娶來了家,生米煮成了熟飯。


    趕過來後,就見弟弟跪在地上流著淚,春桃趴在長凳上一動不動,雪白的身上縱橫交錯滿是傷痕,竟是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李景隆怒道:“人命關天,你已是觸犯了大明律,為何不把人遠遠賣掉?卻非要置人於死地?心腸何其歹毒。”


    強氏滿不在乎的道:“區區一個奴婢而已,堂堂國公家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我請我爹處置此事,管教一點收尾都不留下。”


    李景隆頓時無話可說,現如今強侍郎投靠了禦史大夫陳瑛,做了刑部左侍郎,成天到晚的彈劾建文朝老臣,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因朱高熾為了坐穩皇位,必須要逐步清除掉舊勢力,完全掌控五軍都督府,哪怕是徐灝反對也沒用。


    目前李景隆絕對不敢得罪弟妹,u看書 .uuanshu鐵青著臉說了句好自為之,甩袖離去。


    這邊徐妙錦蹲在角落裏苦苦忍受,耳聽不時傳來的男女喘息聲,也不免心神搖蕩,暗中瞧著前麵掛著暗色空花門簾,趕忙掀起躲了進去。


    原來裏麵是個新修的浴池,西壁有個鐵火爐,燒著白煤,熱意蓬勃霧氣彌漫,熱水經由龍首吐在碧綠色的荷花池裏。


    東邊放置著一張軟緞如意醉妃太師椅,徐妙錦聯想到隔壁的男女,不禁暗罵一聲荒-淫,隻見牆壁上有高四尺長的色目姑娘賽馬圖,油畫全身,一絲不掛,隻有一條白絲巾掩著私處,神采如生。


    徐妙錦盡管紅著臉,可也眼眸一亮,暗道灝兒說過早年旅居前朝的馬可波羅乃是威尼斯人,那裏有著和中國迥異的燦爛文化,而這幅圖竟能把個人畫的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可見他所言非虛。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徐妙錦聚精會神欣賞著西洋油畫,“我何必老死在金陵呢?反正有侄兒幫襯,正該隨海船去世界見識一番,也不枉此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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