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兜兜轉轉峰回路轉,一家人又團聚在一起,徐灝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顯然一切皆是權勢惹的禍,這令徐灝對於世事的看法有了些改變,心腸變硬了。但更珍惜雪中送炭的薛文等人,不過對於翠桃等姐妹依然如故,她們是這個時代的弱者,能夠鼓起勇氣選擇自己,已然殊為不易了。


    話說回來,這一番折騰下來,徐灝在自家的地位顯著提升,發表意見時沒人再敢當做耳旁風,如果日後執意要搬到北平的話,應該能夠說服父母和親人。


    這已經無疑是最大的收獲了,完全達到當初要背叛家族的目的。有鑒於此,徐灝的計劃做出了調整。


    說起來世事難料令人感歎,徐家親人得以團聚,倒是朝中三老之一的劉老大人出了變故,如今賞賜的府邸竟然就是劉老大人女婿,戶部尚書趙勉的,因同僚下屬貪汙受賄而坐髒被處死。


    幾家興旺幾家凋零,二年來的風風雨雨,徐灝有種看盡世間滄桑的感覺,這讓他越發珍惜眼下的平淡生活。


    劉老大人因此辭官返歸故鄉,徐灝對他沒什麽同情心,大抵劉大人早年做過前朝的官。無論朝野如何稱頌其人慷慨爽直,又自號‘坦坦翁’,徐灝都把他歸列為漢奸,何況七十三歲高齡還跑出來當官,可見其人毫無風骨可言。


    臨安公主所言日久失修雲雲,是為了避諱不吉,請了宮廷匠人一番修整,把整個宅邸一分為二,公主府占據了東麵大約三分之一的麵積。


    老太君怕給二房增加負擔,拿出多年積攢的體己,把身邊的老人大多都給遣散了,事實上這些人家都已經兒孫滿堂。有田有房有產業,早就無需依附徐家過活。


    有一些族人舉家搬來,徐灝本不想收留,後來想了想沒有反對,任由父母出麵安頓。


    三房下人家大多隨三老爺夫婦赴任去了,姨娘庶出兄弟姐妹也去了,徐淞選了十來戶人家隨著進京,剩下的留下看家護院。


    至於二房看似元氣大傷,走了很多口下人,實則剔除了寄生軀體上的腐肉。剩下的家人共同經曆了一段窮苦生活。一路扶持走了過來,彼此間以前的恩怨齷蹉都隨之煙消雲散。


    李老爹全家用事實證明了忠誠,如今成了徐府大管家,長子李大做了二管家,李二成了對外大管事,李老三負責打理綢緞鋪子,李老四負責打理田產。


    徐灝計劃外放李秋兄弟幾個去燕王府做武官,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活下來一個就能成為靖難之役的功臣。或許還會賞賜爵位,福澤整個家族和世代子孫。


    帶著大筆嫁妝而來的朱巧巧一舉解決了錢財用度,做嫂子的樂意花,當小叔子的願意用。其他人則隻能為之苦笑歎息了。


    徐灝卻清楚嫂子的慷慨隻是暫時的,一等熟悉了環境後,絕對會試圖染指家中大權。對此徐灝樂觀其成,因為如今家裏由他說的算。嫂子隻有死心塌地的依附自己,才能借此掌控局麵,說穿了女人隻能依靠男人活下去。


    老太君住進了更名為千壽堂的大院。徐慶堂夫婦住在相距不遠處的小院子,便於晨昏定省。


    昔日趙勉不愧為滿腹才華之人,閑來無事就把個家裏的花園修的美輪美奐,大抵妻妾眾多房舍也多,算是便宜了後來人。


    今日徐灝特意請了三天假,陪著姐妹們往花園而來,大家要挑選自己的住處,每個人格外興致高漲,徐淞最近要住在軍營裏,不在家。


    大臣的宅邸基本都挨著繁華的秦淮河,牆高丈五,當先一座彩漆門樓,四下幾間台榭,站在上麵可以望到秦淮河的熱鬧美景。內裏花木庭台,一望無際,比之昔日徐家的花園猶有過之。


    假山真水,翠竹蒼鬆,一路行來景致處處。丫鬟們走得累了,一個個賴在草地上鬥草玩,或兩三人結伴攜手走入芳徑去尋幽訪勝,或倚著欄杆用紅豆戲池水中遊來遊去的金鱗。


    徐翠桃鍾愛黃菊和三葉桃,選擇了舒金遍地的疊翠樓,綠竹一向和二姐交好,見樓前搭建著木香棚連接著茶蘼架,一側有竹子修建的水閣風亭,歪著頭想了想點頭同意。


    徐灝覺得這裏稀罕,對綠竹說道:“我讓人在周圍種上些耐寒君子竹,欺雪大夫鬆,好嗎?”


    綠竹露出笑臉,微微點頭,紅葉牽著她的小手,憐惜的道:“隔幾天你就來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求求你了。”


    “嗯。”清瘦的綠竹笑容越發甜蜜。


    欣賞了一會兒疊翠樓,徐翠桃留下丫鬟婆子打掃,一行人沿著回廊繼續朝前走去。過了一座石拱橋,但見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水鳥翱翔,鴛鴦悠閑的在水中雙宿雙棲,一座橫跨湖麵的水閘連著秦淮河,幾艘小船停泊在岸邊。


    河麵上有棟水榭名曰臨夏閣,周圍蓮荷鬥彩,清涼宜人。徐青蓮若有所思的道:“翠桃的住處是應對著秋,而此處是夏,看來還有春和冬了。”


    徐灝莫名想起三春去後諸芳盡的詩句,心情稍微低落了些,因此倍感珍惜大家同住一處的眼前時光。


    徐翠雲笑道:“我住在這吧,每天可以遊船垂釣,就是蚊蟲不免多了一些。”


    眾人皆沒有意見,徐翠雲帶著兩個丫鬟兩個婆子走了過去。大家繼續走,穿過散發著獨特花香的芍藥圃,地勢突然變得狹窄,兩邊排成排的石筍猶如一個個寶塔,但見前方鬆牆竹徑,隱約能看見位於後麵的連綿房舍。


    大家都朝著徐灝輕笑,紅葉拍手道:“此等幽靜所在,自然是我哥的住處嘍。”


    晴雯和麝月馬上跑了過去,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了上去,徐灝一瞧覺得很滿意,曲水方池倒映著蕉棕,花圃裏盛開著向日葵,院子很寬敞,造型別致的房屋完全是木質結構。占地麵積很大。


    “我就住這兒了。”徐灝腿腳都有些酸了,趕緊拍板,意圖留下來偷懶。


    竹蘭她們都很滿意,紛紛進了屋子裏東看西逛,商量著住在哪。紅葉非要拉著徐灝走,一副要走完全程不罷休的勁頭。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徐青蓮選擇了桃李爭妍,牡丹花畔的一棟春景繡樓,取名聽雨觀瀾;徐翠柳看中了生長著白梅橫玉,月窗雪洞的藏春閣。覺得名字豔俗改名為霜雪齋。


    徐淞因身邊有通房丫頭,是以不能住在花園裏,論理說徐灝也不應該了,可是他念及姐妹們即將出嫁,沒有說什麽,以他目前在家中的獨特地位,倒是沒人覺得不妥。


    紅葉心眼多,她生意越做越大急需人手,所以選擇了靠近徐灝住處的一座精致雅舍。周圍都是些海棠芭蕉,卻很庸俗的取名為金禧閣,可謂是賺錢之心昭然若揭。


    此外諸如原有的薔薇館,翩翩紫燕築巢的燕遊堂。最高的臥雲亭,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玉雪苑,吃齋靜心用的寒煙廳,供奉世外高人的玉貞觀。其餘各種亭台樓閣還有很多,這裏暫且省略。


    徐灝一路走來頻頻感歎,這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了。堂堂正二品的尚書,府邸竟然這般氣派,原以為是尋常的宅子,這一番參觀下來,方知徐家非但遠遠不如,就是和不遠處號稱金陵第一園的魏國公府相比也不逞多讓,可見多年來不知貪汙了多少民脂民膏,趙勉真是死有餘辜。


    後來和臨安公主聊天時才知道,敢情這裏乃是老丞相李善長的家,無怪乎身為兒媳婦的公主選擇這裏定居,又怕觸景傷情以至於住在外圍。


    老朱同誌果然是深愛長女的,可是被自己鵲巢鳩占,徐灝想想有些不舒服,後來一想這就是緣分。而朱元璋把李善長的故居賞賜給自己,估計也是有一份感恩的心思在裏麵,隱隱有把女兒一家子托付給自己照顧的用意。


    晚上徐灝陪著臨安公主吃完飯,抱著李萌過來玩,一進院子,見香玉正坐在亭子裏,聚精會神的聽一位道士打扮的老婦人講授醫術。


    李萌的奶媽今年三十出頭,很有姿色的美婦人,夫家姓金兩口子都是高麗人,八歲進宮一直服侍臨安公主,對於皇宮裏非常熟悉,指著老婦人驚呼道:“這不是宮裏的吳司藥麽?”


    徐灝笑道:“如今不是司藥了,而是咱們家的供奉長老。”


    “老天,真是太好了。”金奶媽激動的道:“吳司藥醫術精湛,不知救活了多少條性命。可歎皇後娘娘病逝後受到了牽連,被貶到浣衣局,後來就不知音訊了,讓宮裏人都好生掛念。”


    徐灝對此知之甚詳,解釋道:“燕王殿下小時候病重就是被吳司藥治好的,因此把她接出來安置在燕王府,去年老人家覺得年紀大了思念故鄉,是以返回京城,我今天把人請到了咱家。”


    金奶媽趕忙上前相見,吳司藥有些驚訝,一交談才知麵前的秀麗少婦,就是當年梳著小辮子的小金喜,見到故人很是高興,遂和奶媽一起去拜見臨安公主。


    徐灝逗著李萌,說道:“我怎麽覺得你乳娘像一個人,一位叫做金喜善的外國明星。”


    李萌嬌滴滴的問道:“明星是什麽?”


    徐灝笑道:“明星就是京城裏唱戲出名的戲子,uu看書uuansu 你別看如今是下九流行業,未來一朝翻身農奴把歌唱,可風光了。”


    “那農奴是什麽?”李萌秀氣的眼眸裏又出現了問號。


    徐灝笑容淡了下來,說道:“農奴就是現在被周邊異族壓迫的漢人,他們不會種地,就把漢人搶過去的逼著他們給種糧食,誰敢反抗就殺了誰。”


    李萌顯得很害怕,趴在徐灝的肩膀上,小聲道:“你去救救他們好不好?”


    徐灝目光很冷,語氣卻溫柔似水:“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救他們。”


    “我等你回來。”


    “嗯,一言為定。”


    ps:這兩天不知何故,寫的很吃力,求安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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