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燕衿的房門被江見衾推開。


    燕衿和秦辭看著他。


    秦辭忍不住調侃,「大醫生挺能睡的。」


    江見衾確實睡到剛剛才醒。


    中途起來過一次,讓文逸吩咐人給燕衿熬點粥吃,燕衿挺長時間沒有吃東西,醒了之後最好是補充食物。


    吩咐完了之後,就又睡了。


    不得不說,昨晚很長時間沒有睡著,今天就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能夠安心的說著,也確實是因為對秦辭的信任。


    他總覺得在照顧燕衿這件事情上。


    秦辭比誰都會用心。


    江見衾直接走向燕衿,給他量了體溫,測了血壓,確定一切正常,才給燕衿的傷口換藥。


    他一邊換藥一邊漫不經心的,「右手傷得很嚴重。」


    燕衿微點頭,也沒隱瞞,「救喬箐的那天晚上,她從高空上跳下去,我為了救她,跟著跳下去的時候,用手摩擦著竹子,擦傷的。」


    「你為了喬箐真的連命都不要了。」秦辭忍不住插嘴。


    燕衿沒答話。


    江見衾說,「又吃了藥物?」


    否則,應該沒有這麽強大爆發力,可能從高空中跳下去,他和喬箐都還活著。


    加上去m地下僱傭組織的現場查看情況。


    其實幾乎是肯定的。


    「嗯。」


    「這種藥物不能多吃的,你頻繁了點。」江見衾提醒,「我記得上次,2個月前,在巴爾洲你才吃過。」


    燕衿沒有反駁。


    「最好半年一次,不能低於三個月。」江見衾說,「你明顯超標了。」


    當時為了救喬箐,他沒辦法。


    當然也不是衝動行事。


    他和程凱之一起去救喬箐的時候,他已經做好準備會吃藥物。


    所以那天晚上提前就已經把藥物含在了嘴裏,到真的需要的那一刻,他咬破了膠囊,吃了下去。


    好在那種藥物的反應時間很短。


    幾乎是吃進去,立馬就會見效。


    立馬就會讓他的身體,到達最巔峰的狀態。


    否則。


    他和喬箐都已經從那個高台上,摔死了。


    「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江見衾很嚴肅。


    當初研究這種藥物的時候,就很清楚這種藥的副作用很大,一般人根本連嚐試都不能去嚐試,極可能支撐不住藥性的刺激,七竅流血心髒爆裂致死,然而燕四爺,卻在挑戰這種藥物的最極限。


    他現在身體這般虛弱,明顯和這種藥物有很大的作用。


    「你給他也沒用。」秦辭在旁邊有插嘴道,「下次為了喬箐,他還得這麽不要命。」


    燕衿睨了一眼秦辭。


    秦辭不爽,「我又沒有說錯。」


    燕衿抿了抿唇。


    秦辭確實也沒說錯。


    江見衾也很清楚,燕四爺是一個理智的人,如果他做了不理智的事情,那麽就是,他無法理智。


    他自己不自控的事情。


    其他人也,幫他不了。


    他隻能把後遺症說到明處,至於燕四爺還要怎麽選擇,他有他的分寸。


    他會自己考慮,到底應不應該或者,值不值。


    江見衾給燕衿把傷口又換好藥,說道,「好好休息,這幾天不要下地。你腿上的槍傷也需要恢復。」


    燕衿應了一聲。


    江見衾扶著他躺下。


    秦辭此刻也從沙發上起來,昨晚上睡得腰酸背痛,此刻扭了扭身體,「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江見衾整理著自己的醫藥箱。


    「我也沒。」秦辭說道。


    「四爺吃過了嗎?」江見衾隨口問。


    「別提了,一大早就讓我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


    「嗯?」


    「喬治,你知道那個小屁孩喬治,一直很討厭燕四的喬治,大早上走進房間餵燕四吃早飯,看得我……」


    「嫉妒了。」江見衾一針見血。


    秦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嫉妒個鬼啊!我就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已。」


    江見衾嘴角帶笑。


    江見衾其實笑得時間不多。


    不愛笑。


    不愛說話。


    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麵目表情一直很少。


    如果不是長得很斯文,或許看上去會很嚇人。


    但這些。


    也不過是在外人麵前。


    江見衾和秦辭,還有燕衿幾乎是一起長大。


    他的喜怒哀樂,在他們麵前,沒有刻意掩飾。


    「倒是。」秦辭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江見衾看著他。


    「有個兒砸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秦辭總結。


    是想起喬治那麽一個小人餵燕衿吃飯的畫麵。


    莫名覺得溫馨得很。


    莫名還覺得有些感動。


    喬治知道,他爸和他媽現在的局麵嗎?!


    對喬治那小子,莫名還有些心疼。


    「不是有一個童養媳嗎?」江見衾提醒。


    「你說程笑笑?」秦辭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她生孩子!我怕拉低我娃的顏值。」


    「……」


    「話說我都要餓死了,你不餓嗎?」秦辭轉移話題很快。


    秦辭活得很明白,他不會想太多,不會糾結太多,他隻認定自己要做的事情,至於其他他覺得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甚至想都不會多想,所以他過得很瀟灑。


    「走,下樓吃飯。」秦辭提議。


    「先讓文逸上來陪著四爺,四爺現在還不能離開人。」江見衾說。


    「我去叫,你一會兒就下來吃東西。」


    「好。」


    秦辭先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文逸走了進來。


    因為是周末,喬治沒有上學。


    所以小身板跟著文逸,一起走進了燕衿的房間。


    燕衿看了一眼喬治,嘴角拉出一抹淡笑。


    他閉著眼睛。


    睡覺。


    腦海裏麵會想很多事情。


    但卻是因為身體的虛弱讓他很快,又睡了過去。


    此刻樓下客廳。


    江見衾和秦辭在吃早餐。


    秦辭大概是真的餓壞了,狼吞虎咽吃得很快。


    江見衾相對而言斯文很多。


    他一邊吃著一邊說道,「一會兒吃完飯,我回去收拾幾件衣服。」


    「你要留宿在這邊嗎?」


    「四爺的身體需要照顧。」


    「那我也在這邊住下。」秦辭想都沒想的說道。


    他們三個人,挺長時間沒有在一個屋簷下了。


    小的時候被送去訓練,三個人就住在一起,還睡在一個被窩下。


    秦辭比燕衿和江見衾小幾歲。


    每次他都要睡中間。


    就是,像個小屁孩一樣,很依賴他們。


    事實上他們其實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


    除了身體格鬥的訓練。


    他們三個人還有三個人不同的專訓方向。


    江見衾是學醫的,所以他在訓練完之後會被關在一個小屋子裏麵,解剖屍體,研究藥物。江見衾第一次麵對死人的時候,12歲,那一次他關在屍體的房間整整72小時沒吃沒喝,隻因為他一直不敢下手,到最後他還是動手了。


    人都是逼出來的。


    要麽把自己逼死。


    要麽讓自己活下來。


    他選擇活了下來。


    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幾乎都是和屍體在一起。


    不同的屍體,不同的身體器官。


    到剛開始的恐怖,噁心,排斥,到後來的,無動於衷。


    見著什麽,都可以無動於衷。


    與其說江見衾的感情冷淡是天生的,倒不如說,後天也沒有給他太多可以讓他心口捂熱的機會。


    而秦辭,主要學習經商。


    燕家明麵上還是以經商為主,秦辭需要輔助燕家人在商業的上發展,所以秦辭在身體訓練完了之後,會去另外一個地方學習金融,從小就要接觸各種金融學的知識,很多他根本不能理解的詞彙,在記憶中很長一段時間,背得直哭。


    至於燕衿。


    燕衿什麽都要學。


    燕衿什麽都要麵對。


    他的訓練比起江見衾和秦辭,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次江見衾和秦辭被送去訓練的時候,燕衿已經早就在那裏訓練了,每次江見衾和秦辭離開之後,燕衿還會在那裏。


    這麽多年。


    從6歲還是7歲還是8歲,亦或者更小的時候開始,燕衿就在接受著各種殘忍的培訓。


    有時候殘暴到,跟著燕衿一起訓練的江見衾和秦辭都想像不到。


    但這些年。


    三個人還是都堅持下來了。


    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誰半途而廢,就這麽堅持了下來。


    到現在。


    他們畢生所學似乎就要派上用場了。


    戰爭就要……一觸即發。


    吃過早飯。


    江見衾又回到燕衿的房間去檢查了一下燕衿的身體,在確定不會出現什麽特別情況之後,才準備離開竹沁園回去收拾東西。


    秦辭不用自己跑回去,他讓秦家那邊的傭人送過來就行。


    江見衾腳步有些快的往大廳外走去。


    是不想耽擱太多時間。


    醫術上,有太多的突發事故,可能就是幾秒的時間,就可能錯過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剛走到大廳門口。


    腳步在那一刻突然頓了一下。


    池沐沐看著江見衾,整個人也頓了一下。


    她是真的想都沒有想江見衾會在這裏。


    昨天,前天……對,前天他不是和秦辭一起去機場了嗎?


    他們好像離開了南城。


    現在這麽快,就又回來了。


    難道說,他們是去找失蹤的燕四爺和喬箐了。


    那麽,找到了嗎?


    喬箐回來了嗎?


    池沐沐一想到這裏,有些激動,她連忙問道,「箐箐回來了嗎?」


    江見衾看著她。


    依舊,冷冷冰冰的樣子。


    他那一刻眼眸似乎動了動,似乎是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又似乎隻是錯覺。


    但那一刻,池沐沐卻還是把此刻包著紗布的手腕,藏進了自己的風衣袖口裏。


    就是。


    不想讓江見衾知道。


    即使。


    他可能知道了,也依然無動於衷。


    她說,「箐箐回來了嗎?」


    比起剛剛的情緒失控,此刻冷靜了很多。


    是不想讓江見衾看到她,冒冒失失的樣子。


    她盡量以最平和的心態和江見衾見麵,和江見衾對話。


    江見衾還是沒有回答她。


    從她身邊,冷冷走過。


    池沐沐是在門口僵硬了好久。


    或許。


    還是會有些心裏上的觸動。


    她想,她和江見衾之間別說朋友,連陌生人都不能做。


    陌生人見麵,出於禮節也能客套招呼。


    但他們不可以。


    江見衾對她的厭惡,真的已經到了,看她一眼都嫌髒了眼睛的地步吧。


    她眼眸微動。


    此刻聽到秦辭在叫她。


    秦辭從2樓上走下來,看著池沐沐明顯氣急攻心,口吻甚是不好,「你來這裏做什麽?」


    池沐沐當然也能夠感覺到秦辭對她的不歡迎。


    但她,可以當不知道。


    她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我來找喬治。」


    「你找喬治做什麽?」秦辭莫名其妙。


    「要你管。」


    「池沐沐,你丫的還不知道自己啥身份是不是?你已經被我們除名了,你怎麽還好意思來這裏。」秦辭諷刺。


    「我臉皮厚唄。」池沐沐一臉不在乎。


    草。


    秦辭窩火。


    他居然有點無言以對。


    池沐沐也沒太搭理秦辭,她直接走過他身邊,上二樓去。


    上去那一刻又忍不住回頭問秦辭,「箐箐回來了嗎?」


    「沒有。」秦辭說起來喬箐就氣,「她以後都不會回來了。跟你一樣,白眼狼一個。」


    「……」池沐沐皺眉。


    秦辭也懶得和池沐沐廢話了。


    他直接下了樓。


    池沐沐忍了忍也沒多問,她上樓去找喬治。


    去喬治的房間喬治不在,忍不住敲了敲燕衿和喬箐的房門,文逸打開,看到池沐沐還是有些驚訝,「池小姐你找誰?」


    「我找喬治。」池沐沐直言。


    「他現在睡著了。」


    「嗯?」池沐沐皺眉。


    比她還能睡?!


    現在都上午11點了。


    「昨晚沒太睡好,你要是找他有急事兒,我叫醒小少爺。」文逸連忙說道。


    「不用不用,我等等他就是了,又不是什麽急事兒。」池沐沐往房間裏麵看了一眼。


    看著小小的喬治挨著燕四爺睡在一起。


    這畫麵……這畫麵還有點稀奇。


    話說。


    真的沒有看到喬箐。


    喬箐到底去了哪裏。


    她忍不住又問道,「喬箐不在嗎?」


    「夫人沒回來。」文逸也不隱瞞,「昨晚上就是江醫生和秦少爺把我們家四爺抬回來的,夫人沒有跟著一起。」


    「抬會來的?四爺受傷了?」池沐沐驚訝。


    「傷得很嚴重,所以這段時間江醫生和秦少爺都會留下來照顧他。」


    「發生了什麽事情,會傷得這麽嚴重?」池沐沐疑惑。


    文逸搖了搖頭。


    他也不太清楚。


    以前他還經常跟著他四爺出行,陪他出差什麽的,也會給他處理一些不是家裏的事情,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四爺的出行就全部都是秦少爺陪著了,他總覺得好像有些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發生了。


    池沐沐看文逸確實不清楚,也沒再多問了。


    她說,「那我先在下麵大廳等喬治,喬治醒了你給他說一聲,我在等她。」


    「好。」


    池沐沐離開燕四爺的房間,回到客廳。


    客廳中秦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睨了一眼池沐沐沒有搭話。


    池沐沐很自若的也坐在了沙發上,隻是和秦辭保持了距離。


    秦辭對池沐沐是真的一臉不爽,但終究還是忍了忍,沒有開口趕走池沐沐。


    池沐沐其實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不知道喬箐去了哪裏?!


    為什麽。


    喬箐會突然失蹤。


    她眼眸看著秦辭。


    問秦辭,他肯定不會回答。


    想了想,拿出手機撥打。


    然而回復她的,依然是那個機器的女性嗓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池沐沐有些坐立不安。


    她咬牙,還是忍耐不住的問秦辭,「箐箐去哪裏了?」


    秦辭沒搭理池沐沐。


    「秦辭,我問你箐箐去哪裏了?」池沐沐也有些冒火。


    從小到大,她脾氣也不太好。


    「你管得著嗎?」


    「臥槽。」池沐沐爆粗口。


    是真的被秦辭給氣得。


    「再說了,我和喬箐又沒什麽關係,她去哪裏了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最好的姐妹嗎?怎麽著,那不成是熟料姐妹花?」秦辭諷刺。


    池沐沐真的被秦辭氣得……


    氣得暴跳如雷。


    她看著秦辭拿著遙控器悠哉樂哉看電視的模樣就一肚子氣。


    瑪德。


    池沐沐突然站起來,走到秦辭的麵前,直接一把拖走了秦辭手上的遙控器。


    正打算關掉電視那一刻。


    秦辭猛地一下一手緊緊的抓著了池沐沐的手腕。


    「啊!」池沐沐叫了一聲。


    痛。


    秦池剛好抓到了她手腕的傷口處。


    此刻力氣很大,痛得她眼眶紅透。


    然而秦辭壓根沒有注意,他還狠狠的拽了一下池沐沐,迫使她整個人直接摔在了沙發上。


    按照平常。


    也不過就是一點小打小鬧,沙發軟的,對池沐沐不會有任何身體傷害。


    秦辭隻不過是為了故意在池沐沐身上發泄一下情緒而已。


    卻沒想到。


    池沐沐在被秦辭用力拽到沙發上的時候,池沐沐本能的用手掌去支撐自己身體,她雙手先趴在沙發上,身體才倒下去,那一刻就因為手腕的用力,剛縫好的傷口,似乎裂開了。


    「痛……」池沐沐倒在沙發上,痛得臉色都發白了。


    秦辭以為池沐沐裝的,正想嘲笑她。


    就看到池沐沐另外一隻手使勁捂著她手腕的時候,透過她的手指縫隙流出來了很多血。


    秦辭那一刻也被嚇到了。


    他連忙過去,「池沐沐,你搞什麽鬼?」


    口氣雖然不好,但明顯一臉關心。


    池沐沐那一刻痛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緊咬著唇瓣,眼淚就這麽痛得直流。


    正在秦辭打算帶著池沐沐去醫院那一刻。


    離開的江見衾提著簡單的一個行李包出現了。


    秦辭看到江見衾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他連忙過去,「你過來看看池沐沐怎麽了!我就隨便推了她一下,她瑪德就全手都是血。」


    說出來。


    秦辭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剛剛身上帶刺了嗎?!


    江見衾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池沐沐,終究還是跟著秦辭走了過去。


    走過去就看到池沐沐很用力的捂住自己的手腕,或許沒有發現江見衾突然來了,她勉強讓自己開口說著,「秦辭,送我去醫院……」


    醫生說她上次的出血量已經很大了。


    這一次她怕她出了不了那麽多就死了。


    分明說好再也不拿身體開玩笑的。


    剛剛卻還是衝動的去挑釁秦辭。


    後悔莫及。


    她痛苦的叫著秦辭。


    下一刻就聽到了一個冷冰的嗓音說道,「把手拿開我看看。」


    池沐沐身體一怔。


    她抬頭看著江見衾,看著江見衾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她麵前。


    此刻秦辭已經迅速的拿了一個醫藥箱過來。


    竹沁園大抵是準備得最全麵的東西就是醫藥箱了,完完整整的至少不亞於5個。


    「把手拿開!」江見衾的聲音又冷了些,似乎帶著命令。


    池沐沐不想拿開。


    她甚至不想讓江見衾知道,她自殺過。


    她不想自己那些不堪的一麵被江見衾知道。


    她緊咬著唇瓣,沒有任何舉動。


    秦辭看不下去了,他直接過去,用了蠻力把池沐沐的手抓開。


    池沐沐根本反抗不了,手腕上布滿鮮血的紗布就這麽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草!流這麽多血……」秦辭罵罵咧咧。


    事實上,內心還是有些愧疚。


    他壓根沒想到池沐沐手腕上有傷口。


    要是知道,他也不能這麽去對付池沐沐。


    他再討厭她。


    也沒想過這麽去折磨池沐沐。


    他就這麽看著江見衾伸手,突然將池沐沐的手拉到了自己麵前。


    池沐沐咬緊了唇瓣。


    「忍著點。」江見衾說。


    口吻,還是聽不出來任何溫度。


    池沐沐就一直咬唇,一直緊緊的咬著唇瓣,控製自己無法忍受的疼痛。


    江見衾修長的手指拿著醫用剪刀,用剪刀解開了她的紗布,紗布下,池沐沐纖弱的手腕上,是一條深長的傷口,傷口已經被縫合,此刻顯然是被扯傷了,有血漬不停的往外流。


    江見衾拿出一個醫用棉花,沾上了消毒酒精,對著池沐沐的手腕上,緊緊的壓了下去。


    「啊!」池沐沐的大叫。


    真的是忍不住的,大聲叫了出來。


    太痛了。


    痛到她全身都在痙攣。


    她真的無法忍受。


    真的無法忍受。


    她眼淚狂飆,模糊不清,身體在做本能的反抗,無法控製的用另外一隻手,狠狠的去推開江見衾。


    狠狠的去推他。


    她真的覺得自己這一刻都要痛死了過去。


    她忍受不了。


    她嘴裏大聲的叫著,「放開我,江見衾放開我……」


    江見衾眼眸動了動。


    他並沒有鬆手。


    任由池沐沐的另外一隻手不停的推著他,甚至痛到極限的時候,指甲還抓到了他的皮膚。


    秦辭在旁邊也看得有些心驚。


    他也是見過不少人受傷的,比池沐沐這樣的傷口嚴重一百倍的比比皆是,但不管是他,是燕四,還是阿衾,或者他那些手下,沒有誰受傷會痛苦成像池沐沐這樣毫不掩飾。


    看得秦辭都覺得痛了起來。


    「江見衾,我求你放開我,我求你放開我……」池沐沐哭著喃喃,看上去的痛得絕望了。


    秦辭都在懷疑,池沐沐是不是都要痛死了。


    草。


    女人就是會演戲。


    燕四的傷都差點死了,也沒見他痛成這樣。


    就一個小小的刀口而已,至於痛成這幅鬼樣子嗎?!


    都是。


    池沐沐手腕上怎麽會有一道傷口。


    受傷的位置,不得不讓人多疑。


    大廳中。


    就響起池沐沐無比痛苦的聲音。


    尖叫的聲音。


    甚至把喬治都吵醒了。


    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從樓上下來,就看到他那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幹媽,在大呼小叫。


    終究,喬治還是淡定的。


    他隻是乖乖的走過去看著他幹媽,站在她旁邊,看著她。


    池沐沐此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喬治來了。


    否則。


    否則當著喬治的麵,或許她還能夠忍忍。


    好吧。


    當著誰的麵她都忍不下去。


    此刻她真的想痛死了算了。


    而抓著她手的江見衾,確實沒有要放開她手腕的意思。


    漸漸地。


    好像也已經痛到麻木了。


    池沐沐稍微冷靜了一些。


    冷靜的看著江見衾一臉冷冰。


    對她的痛,根本就是無動於衷。


    也是。


    江見衾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所以那裏可能體會得到別人到底有多痛。


    再說。


    就算感覺得到,也沒必要在意她。


    他能救她就算是,醫者仁心了。


    雖若現在痛到崩潰,但池沐沐還是知道,此刻江見衾在給她止血。


    用力的按住她的傷口,止血。


    好久。


    江見衾壓著她傷口的手稍微鬆了一點,緩緩的抬起,看著被他壓住的傷口處,沒有再有血漬冒出來。


    「秦辭,給我一支麻藥,最小的針管。」江見衾叫著秦辭。


    秦辭連忙幫江見衾配置,遞給江見衾。


    江見衾對著池沐沐的手腕處,打下麻藥。


    好一會兒。


    池沐沐似乎就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痛了。


    早知道有麻藥,早知道有麻藥,就不要讓她這麽痛了。


    她隻是在心裏反抗。


    麵對著江見衾,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特別是冷靜下來之後,就真說不出話。


    江見衾說,「破了一個口,我補一針。」


    意思是傷口處,要補一針。


    也沒有經過池沐沐的同意,就已經開始給她縫針了。


    因為打了麻藥,也不痛了。


    江見衾的手速也又很快。


    就是又快又好。


    他縫好之後,給池沐沐的傷口處,擦拭藥膏,然後再進行了包紮。


    很快。


    她的手腕就又重新被包好了。


    包好之後,江見衾就轉過身去整理他的醫藥包,把他用的所有東西,消毒重裝,重新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方便下一次使用。


    「謝謝。」池沐沐對著江見衾,開口。


    江見衾什麽都沒說。


    他提著醫藥箱,直接從她身邊離開,去不遠處將醫藥包放進去。


    池沐沐抿了抿唇瓣。


    她覺得她現在說什麽好像多挺多餘的。


    「你自殺了?」耳邊,突然響起秦辭的聲音。


    池沐沐身體一怔。


    她那一刻不自覺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江見衾。


    這個聲音,江見衾應該聽得到。


    她連忙否認,「你想多了,我不過就是那邊心血來潮做飯,不小心割著了。」


    「你倒是割得挺準的。」秦辭諷刺,明顯不信。


    池沐沐也不想多解釋。


    「你該再割深一點,那樣禍害就不能活千年了。」秦辭繼續嘲諷。


    池沐沐咬牙。


    她也不能反駁什麽。


    如果當時她真的再割猛一點,她或許就真的死了。


    而她甚至都不敢提,她其實割下去那一刻就後悔死了。


    有些麵子,她還是要有的。


    「怎麽,哪裏想不開啊?」秦辭當然不會信她是做飯傷的,開始對她八卦。


    「沒有想不開。」


    「下個月15日不是要結婚了嗎?」秦辭故意提起。


    池沐沐眼眸一直看著江見衾。


    看著他把醫藥箱放進去之後,起身就直接往2樓上去。


    或許就是不想和她在一個屋簷下。


    她轉回視線看著秦辭,「別把份子錢拿去餵狗了,我發請柬給你。」


    「草。」秦辭爆出口。


    他還以為池沐沐會說,沒得婚禮了。


    簡直浪費他的感情。


    他甚至覺得,是不是傅亢逼得太兇,所以池沐沐才會選擇自殺的。


    靠。


    他覺得那都是池沐沐自己的事情,他何必這麽好心。


    他起身也直接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丟下一句話,「別有事兒沒事兒的來這邊,我們都不歡迎你!」


    池沐沐也沒想過江見衾和秦辭在。


    要知道。


    要知道或許她就在電話裏麵說了。


    她現在也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江見衾多厭惡她,也知道秦辭有多討厭她。


    她還沒有無趣到要來這麽折磨自己。


    池沐沐深呼吸一口氣。


    既然來都來了。


    既然見都見到了。


    她總得把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做完。


    她轉頭對著喬治。


    比起那幫臭男人,還是喬治順眼多了。


    喬治此刻看到池沐沐,也忍不住問道,「幹媽,你手腕受傷了?」


    「不礙事兒。」池沐沐滿不在乎。


    那剛剛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是誰?!


    「幹媽今天來找你有大事兒。」池沐沐一臉興奮。


    喬治一臉淡定。


    「你不是黑客高手嗎?」池沐沐興致匆匆。


    就是可以很快讓自己忘記很多,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你要做什麽?」喬治覺得毛骨悚然。


    「我給你一些東西,你能不能在網上掛著,就這麽一直掛著,不讓他下線?」


    「應該可以。」喬治保守的回答。


    「那就對了。」池沐沐很是高興。


    是覺得自己突然變聰明了。


    她在家翻來覆去的想怎麽讓傅亢不和她結婚,現在媒體都被傅亢給控製住,她想要曝光一些新聞根本就曝光不出來,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靈機一動,她幹兒子不是黑客大佬嗎?!


    有這麽大一座靠山,她不用白不用。


    然後就興致匆匆的來竹沁園找喬治了。


    「那接下來幾天,你聽我的安排,我發一些東西給你,你幫我掛頭條網上去,就是幾天都不能下網的那種,行嗎?」池沐沐再次確定。


    「我可以試試。」


    「還是我兒砸最可靠了。」池沐沐忍不住誇獎,「我真的是愛死了。」


    說著那些話的時候,還抱著喬治的臉親了一口。


    親得喬治滿臉通紅。


    「喬治你在害臊嗎?」池沐沐逗他。


    「沒有。」


    「你臉都紅了。」


    「……男女授受不清,你離我遠點。」喬治氣急敗壞。


    「那不行。現在趁著你小還能吃點你的小豆腐,等你長大了,你就是你媳婦的了……」


    「……」才不是。


    他永遠都是他媽的。


    大不了,再分一點點給他幹媽。


    兩個人在客廳中嬉笑。


    顯得,很歡快。


    江見衾就這麽站在2樓上,看著池沐沐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手上拿著一盒防感染的消炎藥。


    剛剛在大廳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所以上樓在燕四爺的房間找了一盒。


    「是不是覺得池沐沐這個人都是沒有心的。」秦辭突然出現在江見衾身邊。


    江見衾順勢把手上那盒藥放進了褲子口袋裏麵。


    「我都以為她被傅亢逼著結婚會痛苦不堪,剛剛看她割手腕的傷口,還真的以為她現在遭受著莫大的痛苦,要不然像池沐沐這種人,小時候我都不敢考的0分,她考了還能悠哉樂哉,關鍵是喬箐考了100分,在如此強烈的對比下,她心態也能好到出奇,總覺得這種人怎麽死也不會是自殺的,除非真的是活得太痛苦,但顯然,我好像又一次把池沐沐給看偏了去。」秦辭喃喃。


    江見衾沒有搭話。


    秦辭又說道,「這麽看,她自殺可能也是衝動造成的,池沐沐做事情和我一樣,不怎麽考慮後果。以前還覺得和池沐沐有點一見如故……算了,哥們也是講義氣的,你們之間的矛盾,我肯定站你這邊。」


    至於池沐沐。


    讓這柴火妞去自生自滅吧。


    「江醫生,秦少爺,可以吃午飯了。」大廳中,廚師在下麵突然衝著他們說道。


    因為文逸一直在房間陪著燕衿,所以也隻能由廚師親自來邀請了。


    「好。」秦辭應了一聲。


    池沐沐此刻還在客廳和喬治打鬧,沒想到都到中午了。


    她感覺到江見衾和秦辭從2樓上下來,也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摸了摸喬治的小腦袋,「我回去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喬治點頭。


    點頭那一刻分明對池沐沐還有些不舍。


    但他不會說。


    池沐沐衝著喬治笑了笑,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在江見衾和秦辭下來之前,離開了大廳。


    秦辭看著池沐沐的背影。


    看著她好像突然有些孤獨的背影,莫名心裏有些膈應。


    他也不會多想,還滿不在乎說道,「池沐沐現在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臉皮厚到留下來吃午飯。」


    江見衾由始至終,在秦辭說起池沐沐之後,就一個字都沒有再多說。


    池沐沐走出燕家大院。


    臉上的笑容,也在離開後漸漸隱退。


    她突然覺得,一個人活著也真的不太容易。


    她走出燕家大門外很遠,才打到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她看著車窗外南城的景色。


    這段時間好像經常容易出神。


    她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被包紮好的手腕。


    有時候真覺得,這都是奢侈。


    能讓江見衾靠近自己,不管哪種方式靠近,都覺得是奢侈。


    她輕抿了一下唇瓣。


    拿出自己的手機。


    一隻手操作著翻開通訊錄,然後撥打電話。


    「沐沐大小姐,怎麽捨得給我打電話了?」那邊傳來有些興奮的聲音,「不是馬上就要和你的傅廳長結婚了嗎?怎麽,要給我發請柬啊。」


    「請柬的事情先不談,你也說我都快要結婚了,趁著還是單身,得抓住最後的機會放縱。」


    「嘖嘖嘖,你這是想要在婚前做什麽大事兒啊。」那邊忍不住打趣。


    「晚上,老地方見,把你手上那些花美男都給我叫來了。」


    「沐沐你沒給我開玩笑吧?」


    「我什麽時候開過玩笑了。」


    「你就快結婚了,這樣不好吧。」


    「就是結婚了才要,別說了,晚上8點,不見不散。」


    「……」


    池沐沐猛地掛斷了電話。


    傅亢,總不能娶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吧?!


    ------題外話------


    明天有周末了。


    大家都懂的。


    更新一直都在,隻是遲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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