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箐就這麽木訥的看著燕四爺。


    看著他那一刻甚至嘴角帶笑。


    兩個人的沉默。


    「給你的。」燕衿說。


    說著,把鮮花遞上。


    一隻手遞上,偌大一束。


    那一刻就好像給她一顆糖,拿得那麽輕鬆。


    喬箐眼眸微動。


    她雙手接過,「謝謝。」


    「去吃飯。」燕衿說。


    喬箐猶豫了一秒。


    她上了燕四爺的車。


    偌大一束鮮花,真的是紮眼得很。


    雖若轎車很寬敞,喬箐抱得還是有些吃力。


    而那位爺,坐在他身邊,顯得還很自若。


    一點看不出來她抱著這麽大一束花的為難,估摸著還在自我陶醉。


    轎車到達「青禾一品」。


    燕衿下車,給她打開車門。


    喬箐抱著那束鮮花,真的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終究,她還是抱著,然後跟著燕四爺走進了餐廳。


    餐廳,清場了嗎?!


    偌大的大廳除了零星幾個服務員,沒有其他客人。


    然而他們還是走進了那間熟悉的包房。


    兩個人坐定後。


    喬箐終於把那束鮮花放下了。


    講真,她覺得抱在懷裏很傻。


    「喬大小姐喜歡吃什麽?」燕衿點菜的空隙,問道。


    「文逸不是都說了嗎?我都能吃。」


    「這麽好養?」燕衿嘴角輕揚。


    喬箐沒有回答。


    燕衿點完菜。


    兩個人就這麽靜坐著。


    「喬大小姐直到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燕衿主動開口。


    喬箐皺眉。


    她看著燕衿,「你生日?」


    燕衿臉色微變。


    看來猜錯了。


    也不是她生日。


    那是什麽日子。


    「看來喬大小姐忘記了。」燕衿淡然,也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喬箐也不想知道。


    對她而言,其實都不重要。


    有些尷尬的空間。


    好在,此刻服務員開始一一上菜。


    燕衿起身,拿過盛著紅酒的醒酒器,給喬箐倒了一杯紅酒。


    喬箐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


    她拿起筷子,低頭吃菜。


    默默的吃。


    「喬大小姐很餓嗎?」燕衿問。


    喬箐抿唇。


    她抬頭,放下筷子。


    她舉起酒杯,「四爺,我敬你。」


    話音落,一幹而盡。


    燕衿看著喬箐。


    緩緩,輕抿了一下,「很貴的,喬大小姐還是細細品嚐的好。」


    「我趕時間。」喬箐直言。


    燕衿看著她,「還有其他事兒?」


    「四爺。」喬箐擦了擦嘴角,「有些話我想對四爺說。」


    「你說。」燕衿麵不改色。


    事實上,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洞察一切。


    或許知道她要說什麽。


    喬箐暗自深呼吸一口氣,開口道,「和四爺的交易,到此為止。」


    燕衿沒說話。


    看表情,永遠不知道他的情緒。


    她不知道他此刻到底生氣,還是……也不在乎。


    她繼續說道,「我能力不夠,鬥不過沈家人,如若四爺還想要用此方式來拒絕沈家聯姻,還請四爺另謀她人。」


    「你還是覺得我在利用你嗎?」燕衿漫不經心的開口。


    「對我而言,是否利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四爺撇清關係。」


    「是嗎?」燕衿薄唇微動。


    不動聲色的模樣,那一刻卻就是覺得,氣場很強。


    喬箐直言,「希望四爺成全。」


    「我如果說不呢?」燕四爺眼眸緊緊的看著他。


    「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擰下來嚐了才知道,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喬箐抿唇。


    「還是說,喬大小姐這兩天,被誰威脅了?」燕衿揚眉,口吻很淡。


    一個眼神,仿若看透她的內心。


    「威脅我的人很多,我不過是覺得,和四爺這麽糾纏,浪費的是我們彼此時間。」


    「浪費時間……」燕衿喃喃,他直視著喬箐,「女人都是這麽善變的嗎?」


    喬箐一怔。


    「我以為喬大小姐對我是有感情的。」


    「沒有。」


    「我以為喬大小姐能夠幫我解決身體需求,是因為喬大小姐是喜歡我的。」


    「不喜歡。」喬箐很肯定。


    「到底被誰威脅了?」燕衿眼眸一冷。


    這一刻。


    她感覺到了他強烈的氣場,毫不掩飾。


    喬箐咬牙。


    所以剛剛說了那麽多,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是不是。


    她說,冷漠的說,「四爺,不喜歡你這四個字,需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


    燕衿看著她,直直的看著她。


    「要是喜歡,7年前你覺得我會離開嗎?」喬箐反問。


    燕衿臉色明顯變了。


    文逸在旁邊候著,這一刻也能夠感覺到他家爺的怒氣。


    喬小姐還真的不怕死。


    「還請四爺不要為難。」喬箐不想再多說。


    話到此為止。


    他們之間,到此為止。


    她起身直接離開。


    「喬大小姐。」燕衿叫住她,「喬治是誰的兒子?」


    喬箐心口一怔,心跳劇烈。


    「四爺還是不要太過自信。」喬箐一字一頓。


    燕四爺似乎笑了一下。


    笑容,冷得發寒。


    他起身,站起來。


    站起來,走到喬箐的麵前。


    他居高臨下逼視著她。


    他說,冷冷的說,「7年前的今天,你爬上了我的床。」


    喬箐眼眸微動。


    心口似乎突然被什麽撞了一下。


    她恍惚想起了曾經的那一年,曾經的那一天。


    那時。


    燕軒出軌。


    她不甘心,所以鬧得整個南城沸沸揚揚。


    其實。


    如果不是因為很在乎,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為什麽會激動到失去理智的去做一些,現在看來就是白癡才會去做的事情。


    但終究。


    那年她才18歲。


    18歲,正在享受純美戀愛的年齡,卻突然得知,她愛著的那個少年,睡了自己的繼妹。


    換成其他人也好。


    可偏偏。


    兩個人都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她曾經對喬蕪,從來不壞。


    喬蕪在她麵前也裝得異常乖巧。


    兩個人滾床單的消息爆發出來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種被五雷轟頂的感覺!


    她承認。


    當年的她,還抱著一種報復的心態。


    報復這對狗那女,睡在了一張床上,所以才會當著媒體的畫,要燕軒給她一個說法,要燕軒當著媒體的麵道歉。


    她曾經還單純的覺得,燕軒會懺悔。


    她一直以為,燕軒很愛她。


    她一直以為,燕軒會怕失去她。


    而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


    等來的卻是燕軒對外宣布,和她分手的消息。


    燕軒對外宣布,他愛上了喬蕪的消息。


    她單槍匹馬直接殺去了燕家。


    她要燕軒當麵給她一個解釋,她要當麵質問他。


    然而,她被拒之門外。


    燕軒,包括燕軒的父母對她避而不見。


    甚至還招來媒體,曝光她的刁蠻,任性,讓她一時之間在南城,身敗名裂。


    她那時,18歲。


    在喬家那個宅子裏麵,她什麽都沒有學到。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擊,如何去向世人證明她的清白。


    她隻知道。


    恨。


    恨之入骨。


    所以當她被燕家的傭人強迫性的趕出燕家紫軒園的大門時,她轉身去了燕四爺的竹沁園。


    她記得很清楚。


    她坐在竹沁園的大門口,等燕四爺。


    等了很久。


    那晚。


    還下著小雨。


    她全身濕透。


    濕透的,終於等到了燕四爺回來。


    如果。


    如果那個時候再晚一點點,或許她就冷靜了。


    而他回來得,恰到時候。


    她看著他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麵前。


    那時。


    他身邊還沒有文逸。


    那時,給燕四爺撐傘的男人還是秦辭。


    「喬大小姐?」燕四爺低沉的嗓音,叫著她。


    喬箐緊咬牙關。


    「迷路了嗎?」他問她。


    聲音,從來都不聽出情緒。


    不管是7年前還是7年後。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她說,「四爺。」


    「嗯?」


    「我想當燕軒的四嬸,你說可以嗎?」


    她看到燕四爺,一沉不變的燕四爺,她看到了他眼裏的驚訝。


    她從地上站起來。


    全身都是水。


    她靠近他的身體,靠近。


    沒有被推開。


    她不知道當時燕四爺是不是喝醉了。她隻是很清楚,她靠近他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強烈的酒味,在18歲還未接觸過酒精的她,甚至覺得就是味道,已經讓她有些醉了。


    她緊緊的抱著她的身體。


    努力的踮腳。


    努力的,親吻上他的唇。


    而後……


    她被燕四爺抱回了房間。


    抱回了房間,做了……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兒。


    她從沒想過,自己那麽珍貴的第一次,會這麽草率的終結。


    她已經不記得那晚上都經歷了什麽。


    或許美好,或許殘忍。


    好多年過去,她在選擇遺忘。


    她隻是清楚的記得,當她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睡在她旁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留下來的,是那個叫秦辭的男人。


    他給她送上紅糖水。


    他送她回到喬家大院。


    而那個燕四爺。


    什麽都沒有留下。


    後來。


    燕四爺也沒有來找她。


    就好像,他忘了她。


    而她,真正冷靜下來之後,也其實不敢去招惹南城赫赫有名的燕四爺。


    所以。


    她也選擇了遺忘。


    就當,春夢一場!


    即使或有不甘,但也是她主動。


    她怨不得誰。


    然而,在她再次被媒體堵在牆角強行採訪的時候,她爆發了。


    她衝著媒體大聲說道,「我會睡了燕四爺,讓燕軒見著我叫我四嬸!」


    就這句話,被媒體後來炒得沸沸揚揚。


    怒罵嘲諷聲撲麵而來。


    #燕軒和喬箐分手#的新聞一直掛在熱搜榜單上。


    久久沒有過去!


    或許燕喬兩家都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分手,會鬧到這個地步。


    鬧得全國皆知,鬧得燕家,喬家丟盡顏麵。


    而那個罪魁禍首,就成了喬箐。


    喬箐被她父親揮鞭打得半死。


    那是喬箐第一次,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人性的殘忍。


    即使燕軒在出軌後一係列齷齪的行為,她也僅僅隻是噁心


    而她父親,讓她體會到,這世上的無情,冷漠,還有殘暴!


    她被喬家人一張機票,送出了國。


    她到達國外的時候,身無分文。


    很長一段時間她是靠睡大街做街頭賣藝勉強存活。


    後來碰到南予國的一個在外務工的男人,他帶著她去了南華的一個餐館打工,至少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即使依然過得很低賤。


    她知道自己懷孕,是在喬治已經5個多月後,因為在國外的經歷讓她瘦了很多一圈,所以完全看不出來懷孕的跡象,小腹凸起也是從5個多月開始,甚至她感覺到了喬治在她肚子裏麵的悸動。


    當時其實很慌。


    但因為沒有足夠的錢可以做人流,所以她選擇了留下。


    在國外,沒有醫療保障,進一趟醫院可以讓一般人傾家蕩產,更別說,她根本沒錢。


    她想她應該永遠不會告訴喬治,他能夠順利的來到這個世界僅僅隻是因為,她當時太窮。


    好在。


    國外是一個開放的國度。


    即使她未婚懷孕,依然不會被太多人所鄙視。


    而且那個時候,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個孩子的父親是那個在外務工男。


    她沒有解釋。


    那個男人也沒有解釋。


    她其實很清楚,那個男人喜歡她。


    或許,就一直在等待她的點頭。


    她那個時候其實已經被現實磨滅得,沒有那麽任何鋒芒,她甚至想過,生下喬治後,和那個男人,那個很平凡很平凡,以她曾經的眼光可能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男人在一起。


    她當時對生活已經絕望到,活著就好。


    就是本能的求生欲望,別無他想。


    ------題外話------


    不出意外。


    11點能2更。


    隻是不出意外……


    感謝「蘭亭曦之」的鼓勵。


    愛你。


    (*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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