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悠悠醒轉過來,眼前朦朦朧朧,隻覺得渾身乏力,頭腦昏沉,腦中一片混沌,竟然不知身在何處。


    他本是西南軍區雪豹特種大隊某突擊隊隊員,大學畢業後參軍入伍。因為天資聰穎,再加上訓練刻苦,性格堅毅,很順利的被選拔進入特種部隊。


    他所在的部隊奉命協助邊防武警剿滅一夥武裝販毒份子時發生了意外,他不幸踩中了二戰時候日軍殘留的地雷而不幸犧牲,可是現在的這個狀態好像自己還沒死。


    不可能吧,他可是記得自己當時的身子被爆炸氣流高高的將身子拋起,他甚至都能看見自己掉在地上的九五式突擊步槍,還聽見了戰友炮筒子嘶聲裂肺的喊叫聲。那一刻,他沒有恐懼,隻是覺得太遺憾了,自己受了這麽多的殘酷訓練,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死在了小日本的地雷下。小鬼子真是遺毒不淺,半個世紀過去了還是不讓人安生!


    特種兵殘酷的訓練讓他擁有了遠遠強於普通人的心理素質。作為一名特種兵,在陌生的環境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搞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判斷出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從而做出正確的應對方法。


    朱成努力控製自己的心神,讓腦中混沌的思維迅速冷靜下來。他緩緩睜開眼睛,微微眯起雙眼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他的習慣,一般在高度警戒的時候才會出現。


    在打量環境的同時,他先是仔細感知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存在危險的氣息,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這讓他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腦子慢慢靈光了,身體的各個部分也逐漸的有了知覺。他感覺到自己是躺臥的狀態,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頭頂上湖綠色的帳頂,四周是縷空的雕琢著各種花紋的紅木製作的床圍子。


    自己應該是躺在一張樣式古樸的床上,這是朱成得出的初步結論。嗯,這湖綠色的帷帳倒是顯得清雅秀致,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念。


    難道自己被人救了,而且還是一個富豪之家。要知道以他不怎麽專業的眼光也看得出這具床所用的紅木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這年頭能用的起真正紅木的人怎麽說也是土豪一級的。


    掀開身上蓋著的綿軟順滑的絲綢被子,朱成身子一挺,快速的坐了起來,動動胳膊伸伸腿,一切正常,隻是好像整個身子虛弱了不少,有種氣血不足的感覺,很像自己當年在大學時候的感覺。


    怎麽回事?朱成眉頭一蹙,難道是因為受傷未愈的原因。


    眼睛掃視過去,整個屋子的環境讓他眉頭蹙的更緊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整個屋子中都是一派古代風格,所有的一切都是顯得古色古香。紫檀木的八仙桌,桌子旁的雕刻有雲頭的方凳。桌子上整齊擺放的白鶴造型的白瓷茶壺和茶杯。


    房間右側靠窗的位置則是擺放著一個類似於現代茶幾但是卻比茶幾略高,桌腿弧形,四麵圍擋縷空如意花紋的紫檀木長桌。長桌下擺著一個圓形錦墩。長桌上則是擺放著一家樣式古樸,琴身雕刻有篆字及飛鳥的一架古琴。古琴右上角的三足青花海水紋香爐中正燃著檀香,沁人心脾的檀香味正從香爐中悠悠而出。


    四周的牆壁上卻甚是空蕩,隻懸掛著一副字畫,字體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書,上書”虛己而能容”幾個字,以朱成不專業的眼光覺得寫字之人定然功力不俗,很有可能是個文化界的名人。


    這屋子中的擺設環境讓朱成暫時放下心來,救了自己的人應該是一個熱衷於古代文化,喜歡複古的一個人,最少是個斯文人,對自己並無惡意。而且此間主人很有可能還精通書畫音律,如果這些東西不是用來裝十三的話。


    正當朱成大腦快速運轉的時候,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朱成雙眼一眯,身體緊繃,但是隨即又放鬆下來。


    來人腳步輕盈,著力均勻,是個女子。


    朱成急忙重新躺好,將被子蓋好,閉上眼睛假寐起來,同時側耳傾聽起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細微輕巧的腳步聲緩緩走近,到了床邊停了下來,頓了一下,一片溫熱覆在了朱成的額頭上,讓他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他感覺出來,那是一個女子綿軟溫熱的手掌。


    “王爺怎麽還不醒來,額頭已經不燙了啊?”一個清靈綿軟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帶有一絲焦慮。


    王爺?什麽情況?這女子顯然是說的自己,可是自己什麽時候成了王爺了?朱成的腦袋中又開始混沌起來了。


    又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也是急匆匆,顯然來人心情也是頗為焦急。


    “雙兒,王爺怎麽樣了?醒過來沒有?”又是一個女子,聲音悅耳,語氣焦急的向剛才先進來的少女詢問著。


    “小姐,王爺身子已經不燙了,相信很快就可以醒過來了。”少女雙兒乖巧的回答道。


    那被稱作小姐的女子快步來到床前,朱成又感覺到另一隻綿軟卻有些冰涼的小手覆在了自己額頭。額,這個娘娘手掌冰涼,應該是有些氣血不足。反而剛才的那個雙兒姑娘倒是氣血充足,身子健康。朱成在享受溫柔的時候順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常太醫怎麽還沒有到?”那小姐聲音焦急,向雙兒問道。


    “小姐,奴婢已經讓展熊去請常太醫了。想來是因為外麵下雨,道路濕滑,故而來的慢了些。小姐不用擔心,王爺如今已經不燙了,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小姐已經聲音有些哽咽了。


    雙兒小丫鬟倒是乖巧,急忙勸解道:“小姐,王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王爺的。王爺若是醒了,知道小姐為他而哭壞了身子,可不知道有多心疼。”


    這小丫頭真會說話,是個伶俐人。朱成在心中暗暗讚道。


    那娘娘聽了雙兒這話,倒是平靜了些,心情也寬慰了一些,強顏一笑,但是卻還是麵帶愁容,鬱鬱寡歡。


    雙兒輕歎口氣,微微一福道:“奴婢出去看看常太醫來了沒有。”說完便輕巧的出了房間,隻留下那小姐和朱成共處一室。


    雙兒出去之後,屋中便靜了下來,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怪異。當然這是朱成的感覺。


    朱成偷偷的睜開眼,邊隻看見一個一襲白衣的嬌俏身影正坐在床前的錦墩上,頭上重雲烏髻,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正呆呆盯著某處,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睛微微紅腫,顯然就是剛才那家小姐了。隻是不曉得這小姐跟這王爺是什麽關係、


    朱成大概估計了下,這女子看著一副已婚婦人的成熟打扮,但是年紀卻不大,最多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甚至有可能更小一些。


    事到如今,朱成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一個事實。自己成了另外一個人,確切的說就是自己的靈魂伏在了別人的身上。而這個人還是古代的一個王爺。


    強大的心理素質讓朱成並沒有很費勁就接受了自己穿越了這一狗血的事實,反而讓他有了一種幸運的感覺。難道老天爺真的感受到了自己上輩子臨死前的怨念而給了自己一份大禮包?


    心中一旦認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殘存在這具身體中的記憶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猛烈的傾瀉而出,朱成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便真的昏迷了過去。


    等到朱成再一次真正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搞清楚了自己的所有身份。


    他,朱成,如今變成了大明朝第二代潞王朱常淓。他父親是萬曆皇帝最寵愛的弟弟,也就是第一代潞王。他自己當然是萬曆皇帝的親侄子,當今崇禎皇帝的堂叔。


    他是他爹的第三個兒子,本來是沒資格繼承王位的。隻是他前兩個哥哥都是福澤不夠,早早夭折了。所以這潞王之位就掉到了他的頭上。


    他父親老潞王在位時因為受到萬曆哥哥的寵愛而窮奢極欲,飛揚跋扈。但是到了他,卻是多才多藝,不僅精通音律,擅長書法繪畫,而且還善於製琴。


    他製作的琴在整個大明上流社會那都是奢侈品,被稱作潞琴,就連崇禎皇帝都用來賞賜重臣。


    這哥們是一個標準的文藝青年,放在文藝界絕對的才子大師。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跟他父親不一樣,待人處事低調退讓,從不跋扈,從而得了一個賢王的名聲。其實,說白了就是膽小怕事。


    …………………………


    “常太醫,王爺怎麽樣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身子又變得滾燙起來?”年輕女子悅耳焦急的聲音。


    “唉,殿下本就身子虛弱,且有沉屙在身。這一次失足落水,導致寒氣入體,氣血失和。老朽剛才給殿下把脈,脈象虛浮,浮沉不定,大小不一,節律不均,遲滯不力,出現這溫熱之症也屬正常。娘娘不用太過擔心,老朽先開一些清熱解毒的方子,給殿下服下退燒。另外再開一些調理身體的補藥,給王爺長期服用。”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如此,有勞常太醫了!”年輕女子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失望,一時無語。


    接下來就是聽見唰唰唰的筆尖在紙上滑動的聲音以及屋中眾人的呼吸之聲。


    ”展熊,你拿著方子快去抓藥。”


    “是,娘娘。”一個漢子的聲音,隨即便是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迅速遠去的聲音。


    屋中竟然一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了。


    朱成其實在常太醫給他把脈的時候就醒過來了,側耳聽了一會,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屋中的眾人,動作遲緩虛弱,顯示了一個大病初醒的患者應有的狀態。


    首先入眼的還是那張宜喜宜嗔的卻麵帶愁容的柔媚麵孔,此時細細一看,佳人彎彎的一雙蛾眉正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紅色美人痣。一雙美麗的杏眼略微帶些紅腫,挺翹的瓊鼻,白嫩柔滑的肌膚,櫻唇紅潤迷人卻帶著一絲憔悴蒼白。


    好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側妃周鳶兒了。此時看到朱成忽然醒來,驚喜的捂住了小嘴巴,竟然一時無語。


    按照大明製度,藩王們的一般都不與朝中權貴大臣聯姻,娶的王妃基本都是從小門小戶出身。當然,最少也是詩書傳家的士紳之家,可不是普通的百姓家庭。


    周妃的父親便是衛輝府一個舉人,當日李自成部下劉芳亮進攻衛輝府的時候,潞王朱常淓正是迎娶側妃周鳶兒之日。賊軍來攻,朱常淓帶著周鳶兒倉惶出逃。自己老娘還有弟弟妹妹甚至包括老丈人都失陷在了城裏。


    落到流寇手中,這些人的命運可想而知。過了不久,在逃難路上的朱常淓便得到了親人被殺的消息,人頭被高懸城牆之上。


    大明的藩王們一般落在流寇的手中都沒什麽好下場。朱由崧他爹老福王被李自成給煮著吃了,楚王被張獻忠給煮著吃了。襄王被殺,蜀王一家老小集體自殺。這些消息讓本就膽小如命的朱常淓更是膽戰心驚,所以新婚之夜還沒來的及洞房,就聽到了劉芳亮率軍來攻的消息,嚇得屁滾尿流,倉惶之間連老娘都沒帶就逃了。


    一向事母至孝的朱常淓得知母親遇難的消息後,仰天大哭,口中吐血,從此便一病不起,本就文弱的身子更加的虛弱了。一路躺在馬車上輾轉來到了杭州,西湖邊有老潞王留下的一棟精舍正好可以居住。


    杭州知府過來象征性的看了一下,uu看書 .uuahu.c 派人每月按時送一些吃穿用度的物資和銀兩過來後也算是盡到了義務了。


    明末的王爺跟以前的王爺們可比不得,一個個被流寇追的跟喪家之犬一樣。再加上許多人在封地的時候聲名狼藉,所以大明朝的官員們對於這些天潢貴胄們從心底是看不起的,尤其是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東林黨官員。而這杭州知府正是東林黨人。


    跟著朱常淓一起逃出來的除了周鳶兒和小丫頭雙兒,剩下的幾個人就是他的侍衛統領展熊和幾個侍衛了。出逃的時候急匆匆也沒帶多少財帛。一路上靠著沿途官府的接濟好不容易才到了杭州。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落難了也講究不了那麽多了。展熊用杭州知府送來的銀子去買了幾個粗使丫鬟和做飯的婆子,這日子總算這麽湊合著過起來了。


    朱常淓這這一病可真是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老話。一路上也服了不少藥,但是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一個男人是一個家主心骨,一個王爺自然也是一個王府的主心骨。朱常淓這一病,跟著他逃出來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鬱鬱之氣,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愁苦之色,就連平日裏活潑愛笑的周鳶兒的丫鬟雙兒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潑。


    前幾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朱常淓精神好了些,便讓展熊扶著他在西湖邊散步。走著走著又想起自己老娘的腦袋還掛在城樓上,一時間悲從心來,身子一軟,直接掉到水裏了。等到展熊和幾個侍衛手忙腳亂的把他救回來,已經是半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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