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扔下他, 也別太用力。


    會疼的。


    他最怕疼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木揚精心維係的假象,他嘴唇微顫,半晌說不出話來。


    解別汀:“嗯?”


    木揚慢慢鬆開他的衣裳, 半張臉都籠罩在陰影裏,聲音粗啞:“去醫院那天。”


    “手伸出來。”


    木揚低著頭, 頹廢地?伸手, 然後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啪”。


    “……”


    木揚被打得有點懵,像是?不相信解別汀會打他一樣看著自己泛紅的掌心, 迷茫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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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別汀看著他的眼睛問?:“疼嗎?”


    木揚啞著嗓子小聲說:“……疼。”


    “疼就對了。”


    解別汀鬆開木揚,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出了房間,沒看見木揚想要挽留卻又不敢挽留的樣子。


    木揚跟個失去生?命的木偶一樣呆坐在床上?, 想哭,但哭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蠢爆了,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不做蠢事,就像上?一世強行跟解別汀結婚一樣。


    那天去醫院檢查嗓子的時候,木揚是?想要早點好,他不想木南山和姚鳶再因為照顧自己的情緒而萬般顧忌,但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他還並不能說話, 直到回到家裏,解別汀開始在花園栽種花卉。


    他望著解別汀忙碌的身影,嗓子裏就像有群螞蟻在爬一樣,又酸又癢。


    他第一次這麽想要叫叫解別汀的名字, 也確實叫出了聲。


    但聲音又小又啞,解別汀並沒有聽?見,木揚自己卻呆住了。


    意識到自己能說話了, 木揚心裏並沒有任何放鬆的感覺,反而更加緊繃。


    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膽怯,如果自己什麽都好了,解別汀會不會就不這樣了?


    這個念頭一出就像洶湧的海浪一樣在他心裏拍打,一發不可收拾。


    木揚下意識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行為,繼續裝啞。


    一裝便是?到了今天。


    解別汀很快折了回來,他端來一杯溫水放到木揚唇邊:“潤潤嗓子。”


    木揚遲疑地?看了他一樣,然後小口小口地?把?杯裏的水都喝完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解別汀蹙著眉頭看他,“一直不說話影響到聲帶怎麽辦?”


    木揚張了張嘴,沒想到解別汀在意的是?這個。


    他抿了下唇,啞聲說:“知道?了。”


    解別汀看見木揚唇邊的水漬,從紙盒裏抽了張紙,本是?要遞給他自己擦的,但想到這些天木揚對‘談戀愛’的要求,此?刻他應該會說“你要幫我?擦”。


    於是?手在半空轉了個彎,朝著木揚的唇側擦去。


    經?這麽一遭,他們都沒了什麽睡意,但此?時才淩晨四點,估計很多人都沒發現小區突然停電的事。


    解別汀躺在木揚身側,給他掖了掖被子:“要我?告訴爸媽嗎?”


    “不用……”木揚知道?他是?說嗓子能說話的事,情緒低迷,“我?明天給他們打電話。”


    “不想說就不說。”解別汀側眸看了他一眼,“不用勉強。”


    “……要說的。”


    木揚從沒想過?要騙木南山和姚鳶,他欠他們的已經?太多,這輩子都還不完,不能再讓債累得更多。


    解別汀說了聲好:“我?陪你。”


    木揚嗯了聲,他看向解別汀比剛才好了很多的臉色,慢慢湊過?去在解別汀唇角蹭了蹭:“你還好嗎?”


    解別汀微頓:“沒事。”


    雖然很多年?了,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怕黑。


    隻是?心理雖然好像沒問?題,可他的身體似乎一直困在了十二歲,困於那個沒有一點光亮的小黑/屋裏。


    少年?頎長但卻蜷縮在角落的影子就這麽圈住了他的身體,怎麽都沒法從黑暗裏走?出去。


    解別汀習慣了早睡早起的日?子,即便夜裏入睡也會留一盞小燈在身旁。


    好在城市的夜晚都有霓虹燈的照耀,很少會出現完全黑暗的狀況,於是?隻要不是?停電,解別汀就不會露出異樣,這件事就連經?紀人譚玨都不知道?。


    ……


    第二日?清早,閉著眼睛又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木揚睜開雙眼,被解別汀抱去衛生?間洗漱。


    刷完牙的第一件事就是?親吻,木揚仰著腦袋,被解別汀按著親了三分鍾。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飯,在解別汀收拾餐桌的期間,木揚深吸一口氣,給姚鳶打了個電話,但嘟嘟聲響了將近一分鍾都沒人接聽?。


    木揚心顫了顫,又給木南山打了過?去,那邊幾乎是?秒接。


    “喂,揚揚?”


    “……爸。”


    “能說話了?”


    木南山那邊響起砰得一聲,應該是?撞倒了什麽東西,嘴裏抽了口氣,但沒在意,語氣驚喜地?問?:“什麽時候能說話的?嗓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木揚小心地?避開了前麵那個問?題:“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木南山頓了頓,“爸爸再過?十天就回去了……你跟小解怎麽樣?”


    “挺好的。”木揚低聲說。


    “嗯……等爸爸回來你回家來住吧?你在那邊都沒人做飯——”


    “汀汀會做。”


    木揚聲音更小了,他在父母麵前一直叫解別汀‘汀汀’,但從來沒當解別汀麵叫過?。


    以前怕這麽叫被解別汀聽?見會挨揍,現在依舊不敢當麵叫。


    “這樣啊……”木南山帶著點哄的語氣,“那能有老爸做的紅燒排骨好吃?回去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可……”木揚閉了閉眼,怎麽都舍不得拒絕,“好。”


    木南山這才語氣微鬆,換了話題。


    爺倆聊了一個小時,多數時候是?木南山在說,木揚在聽?,或是?簡短的應上?兩句。


    木揚記憶中從未跟木南山打過?這麽長時間的電話,就算是?在過?去他們還是?‘親父子’關係的時候也沒有。


    以前和木南山通話最長的一次應該是?他小學去夏令營玩,結果參加團體運動的時候磕傷了,表麵上?逞能跟老師同學說沒事,結果晚上?一接到木南山電話就開始掉金豆豆,可憐巴巴地?哭訴了半個小時說要回家。


    一開始木南山還以為他在裏麵受了什麽欺負,急得不行,一邊生?硬地?哄兒子一邊叫姚鳶給老師打電話,最後才知道?木揚是?覺得上?藥太疼了,但怕別人嘲笑?一直忍著,一聽?到老爸的聲音就憋不住了。


    對於兒子說要回家,木南山又好氣又好笑?,直接用出殺手鐧:“你別汀哥哥最喜歡勇敢的小孩子。”


    一句話就把?木揚的鼻涕眼淚全嚇了回去,再不吵著要回家了。


    那次他們通了四十多分鍾的電話,再往後,木揚越來越大,雖然沒犯過?什麽大錯,但也跟其他孩子一樣迎來了叛逆期,頂撞父母,小錯不斷……


    也和大多數長大後的少年?一樣,跟父母說不了幾句就要掛電話,更喜歡跟同齡的人玩玩鬧鬧。


    當然,也是?他從小到大就沒離過?父母身邊的緣故。


    可不管怎麽樣,木揚從來都沒煩過?木南山和姚鳶,也知道?他們愛自己,自己也愛他們。


    但可惜,曾經?他覺得世界上?最好的爸媽,如今要還給別人了。


    拋開解別汀,他好像真的沒有家人了。


    如果有一天解別汀也不要他了,那他連個歸處都沒有。


    前世結婚前兩年?,木揚在解別汀這裏吃了癟生?氣還能跑回家待著,如今想想,這座京城裏每天都熱鬧無比,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卻無一處是?歸途。


    木揚鼻子酸得厲害,他揚起下巴不敢低頭,怕眼淚就這麽掉下被木南山聽?出來。


    木南山說了最後一句話:“揚揚,是?爸媽對不起你……可爸爸永遠是?爸爸,媽媽也永遠是?媽媽。”


    木南山從來沒這麽溫柔地?跟木揚說過?話,以前每一次都是?帶著些許嚴肅的色彩,畢竟他在家裏扮演的是?一位嚴父的角色。


    可這場身世事故讓所有人都有了改變,小心翼翼的不止是?木揚一人,作為父母的他們同樣也在患得患失,怕木揚要認路婉,怕他不要這個家了。


    可即便是?情侶,把?心裏話說開也是?件難事,何況相差一輩的父子。


    於是?誰都不問?,誰都不敢說,都變得膽小起來。


    木揚繃不住了,因為仰著腦袋,眼淚像是?回流一樣霧了整個眼眶,難受得厲害。


    淚水溢滿後,就順著眼尾滑進發側,木揚極力掩飾著,但還是?泄露了一絲哽咽:“是?我?對不起你們……”


    他要道?歉的太多了,這麽多年?惹下的麻煩,讓木南山和姚鳶操的心,還有占了喬媛二十多年?的人生?……


    除此?之外,還有他前世那近三年?的逃避和不聯係,都太自私。


    在木揚看不到的那一邊,木南山同樣紅了眼眶。


    這道?清晨的電話在八十分鍾後終於掛斷,木揚放下手機,淚水糊了一臉。


    解別汀適時走?過?來,拿了條熱毛巾給他擦拭:“等我?們遊輪回來,你剛好可以回家吃飯。”


    木揚不再掩飾嘶啞的哽咽聲:“你也一起……”


    解別汀:“……好。”


    木揚斷斷續續哭了一刻鍾才緩過?來,靠在沙發上?跟解別汀說:“你能不能給他們打個電話……”


    他有些難以啟齒:“幫我?問?問?媽怎麽了。”


    木揚不傻,木南山跟他聊了那麽多,但卻幾乎沒怎麽提到姚鳶,估計是?在那邊出了什麽事。


    解別汀說好,撥通木南山的電話。


    兩人先交流了一會兒木揚的近況,能說的解別汀都說了,他看了眼身側憋著聲音的木揚:“你們最近怎麽樣?”


    麵對女婿的關心,木南山歎了口氣:“你別跟揚揚說,他媽住院了。”


    木揚渾身一抖。


    解別汀握住木揚的手,繼續問?:“……怎麽了?”


    “高燒,這會兒還睡著呢。”木南山又歎了聲,“路婉的案子起訴申請還沒審批通過?,暫時被放回來了……”


    姚鳶昨天去看喬媛,但跟路婉起了點爭執,直接給了路婉一巴掌,喬媛下意識地?要維護養母,不小心推了姚鳶一下,撞到了牆上?,雖然沒受傷,但可以想象姚鳶有多傷心,回到酒店體溫就一路升高。


    解別汀蹙了下眉頭:“要不要我?們去看看?”


    木南山拒絕了:“別了,揚揚看著估計會難受,你們好好的就行,等我?回去了回家來吃飯。”


    “好。”


    沒多聊,解別汀就掛了電話,他攬住眼尾紅鼻子也紅的木揚輕撫著:“沒事的,已經?退燒了,就是?要多睡一段時間。”


    木揚扯了下嘴角,嗯了聲。


    一個電話又讓木揚的情緒低到了穀底,解別汀已經?拿到了遊輪票,都不知道?該不該跟木揚開口說這件事。


    但沒想到木揚主動提起:“什麽時候出發?”


    解別汀:“……明天下午一點。”


    木揚朝擠出一點笑?:“好。”


    如果他能和解別汀好好的,約莫也能減輕一些木南山和姚鳶的心理負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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