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挽回一段還剩一個月的婚姻?


    ——啊這,對方為什麽要離婚?


    ——你出軌了?賭博?跟別人搞曖昧?pc?


    ——歪個樓,pc是啥?


    ——pc是嫖/娼,別打岔,先說清楚為什麽要離婚吧。


    過了很久,博主才回複:沒有不軌行為,過去我太冷淡,他好像不愛我了。


    ——哦,冷漠jpg.那你活該。


    ——臣附議。


    ——附議+10086。


    ……】


    解別汀回到房內,木揚還睡著。


    他又在床邊坐了會兒,什麽都沒做,隻是在黑夜裏安靜描繪著木揚的輪廓。


    其實根本看不清,但這人還躺在這裏,心髒還在跳動,皮膚溫熱,以及那清緩的呼吸,都給解別汀帶來了幾分不知名的意味。


    該怎麽稱呼它呢?


    應該叫作安心吧。


    解別汀並無太多困意,盡管身體在表達疲憊。


    他起身開了盞小燈,來到沙發前打開那個木揚不要的背包。


    裏麵的東西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相機,一個相框,裏麵裝著他們的結婚照。


    結婚照該是端莊又喜慶的,但因解別汀麵上清冷,隻有木揚喜於言表,緊緊握著解別汀的手,像是在唱一場獨角戲。


    相框的背後還有一張破舊的便利貼,上麵訴說著少年輕狂與勢在必得。


    【我要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結婚,要每天接吻,要抱,要……】


    短短幾行字,解別汀看了很久,他回顧著自己與木揚過去的五年,似乎除了結婚什麽都沒有。


    沒有親吻,沒有明麵上的擁抱,沒有做/愛,連真正在一張桌子上享用一日三餐的時間都很少。


    相機倒是沒什麽特別的,隻是掛著一個手刻的木牌,前麵刻著解別汀三個字,後麵是平安喜樂。


    解別汀記得它。


    當初木南山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來找他,希望能為兒子送上生日禮物,他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偶爾會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的小白團子,沒有一絲拒絕的想法。


    後來小白團子長大了,成年了,兩人才真正開始有了接觸,木揚倒是再沒叫過哥哥,每次都直呼其名。


    他說不要做弟弟,要做男朋友。


    彼時的解別汀心裏聽著並不反感,但也沒有太多波瀾。


    就像一顆細碎的石子扔進波瀾的大海,雖有漣漪,但比起海天壯闊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解別汀將兩樣東西都放了回去。


    他走到床前,想關個燈,但在看到木揚微紅的雙唇時,卻莫名想到了親吻。


    木揚曾經想要他的親吻,至少等了五年。


    解別汀許久沒動,他自然不會做出在別人睡著時偷親的事,未免太不尊重了些。


    何況木揚已經提了離婚,或許也已不需要他了。


    “還愛我嗎……”空氣中傳來一道歎惋,訴著迷茫。


    燈火隨之熄滅,木揚倏地睜眼。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吐出兩個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同被黑夜吞噬了一般。


    “愛的。”


    他年少時就開始執著的人,從結婚到死亡,每一分每一秒都裝在心裏,哪是那麽容易能放下的?


    他隻是不愛自己了而已。


    所以不想爭取了,不要未來了。


    “滾。”


    很平靜的一個字,木揚抱著腿縮在床頭,麵無表情地看著解別汀。


    “解別汀,算我求你,你走好不好?”


    解別汀微愣,端著碗難能體會到什麽叫作不知所措。


    這是第五天了。


    木揚再沒出過門,一日三餐若不是解別汀買來,他或許都不會想要吃。


    每天除了安靜地坐著或窩在床上,什麽動靜都沒有。


    “我說了到時間一定會和你扯離婚證,就算我沒去有離婚協議書在你也可以直接強製離婚,你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不是為了離婚。”解別汀將碗放在床頭,他再一次慎重地重複,“木揚,我不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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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想。”木揚眼眶泛起了紅,“我已經在你身上耗費很多年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解別汀心口倏地一顫。


    “你好好的,離開這,別出現在我麵前了行嗎?”


    木揚閉上眼睛,他已經不喜歡隻要解別汀一出現,他就會被帶走全部心神的感覺了。


    他控製不了自己,就隻能讓解別汀離開。


    解別汀頓了半晌:“那你答應我,別再做那天那種蠢事。”


    木揚睜開眼,漂亮的眸子毫無波瀾地看著他。


    解別汀想了想,他上前坐到床邊:“能抱抱你嗎?”


    木揚一怔。


    被試探地攬住時,木揚是恍惚的。


    其實這幾天他們的身體接觸不少,特別是剛遇到生母那日,他被解別汀不知道抱著走了多少次。


    但像這種毫無目的,隻為擁抱的擁抱確實是第一次。


    解別汀是寬肩窄腰的身材。


    過去木揚就在心裏假想過無數次,解別汀這樣的身材一定抱起來很舒服,既有安全感,又沒有過分的壓力。


    如今真的有了第一個擁抱,木揚反倒沒什麽喜悅,隻是安安靜靜由解別汀擁著,沒推開,也沒迎合。


    他輕貼著解別汀的脖頸,很暖和。


    但隻有十秒。


    解別汀在心裏默數完最後一個數,便克製地鬆開了手:“好好吃飯,今天天氣不錯,要出去走走。”


    木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望著解別汀的背影,後悔的話差一秒就訴之於口。


    這幾日解別汀對他的少許耐心,已經算是他曾經妄想過無數次都沒得到的溫柔。


    可沒什麽意義。


    木揚比誰都清楚,他用五年的時間驗證了一個事實——解別汀不愛他。


    但或許是解別汀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木揚怔愣了許久後,還是坐起身吃了幾口飯。


    雖然沒吃多少,但不至於讓自己餓死。


    他慢騰騰地扯開窗簾,外麵陽光確實不錯,滿眼都是綠色,下麵的湖邊坐著不少人,看著分外熱鬧。


    可惜,解別汀似乎把他的背包帶走了,不然還能拍拍照。


    木揚突然有些後悔。


    背包裏的兩樣東西是他和爸媽之間、和解別汀之間少有的維係了。


    他透著落地窗看著湖邊,特屬於小城的人間煙火。


    許久後,他輕輕拉上窗簾,房間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又是三天過去。


    “叮——”


    木揚看著手機來電,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幾天第多少個給他打電話的劇組了,都是讓他去試鏡的。


    交談過後他才知道,自己因為火車上路人的隨手一拍在網上火了一把,微博粉絲從原本的四十萬都破百萬了。


    他將某博下載回來,本想發個不接戲的通告,但遲疑許久還是沒點開。


    這幾天沒有一條來自解別汀的電話和信息,潘達漿倒是一直在聯係他,分享今天的吃喝玩樂,又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木揚非常簡潔地回了一句:不回去了。


    喬媛也給他發過幾次信息,不過他再沒回過。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今天天氣也不錯,陽光不烈,被薄薄一層烏雲虛遮著,非常適合出行。


    木揚出了酒店,還是被清淡的陽光刺得遮了下眼睛。


    他不知要去哪裏,隻能漫無目的地晃悠,直到看見那條髒兮兮的小巷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晃到了那家遇見生母的餐廳。


    他已經沒有了第一天那麽應激的反應,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抖了下。


    木揚正要離開,卻見巷口對麵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嗨,木揚。”


    木揚怔了怔,垂眸看著她手中魚竿:“去釣魚?”


    喬媛點點頭:“今天休息,去釣魚放鬆放鬆,一起嗎?”


    “……好。”


    喬媛要去的釣魚地點就是酒店後麵那片湖,湖的後麵就是大山了,山上樹林密布,一眼望去除了綠還是綠。


    “這湖裏的魚是半野生的,因為平時也有人往裏麵撒魚苗,但不是個人擁有。”


    喬媛帶著木揚找位置,這條土路很寬闊,坐落在巨大的樹蔭下。


    出現在這裏的不僅僅是來釣魚的人,還有很多老人拎著扇子坐在樹蔭下聽曲兒,也有人圍在一起打著牌下著象棋,嬉戲打鬧的小孩也不在少數。


    “你這不是老賴嗎!”一旁的象棋桌邊老人氣急,“薑老頭你怎麽每次要輸了就悔棋?”


    “咱能不能有點棋品!?”


    “薑爺爺又耍賴嘍!”一陣風一樣跑過去的小孩做了個鬼臉。


    “哈哈哈哈老薑你下次別悔棋了,直接掀桌子得了!”旁邊釣魚的人一邊穿蚯蚓,一邊回首笑。


    “放屁,老子那是悔棋?老子是手抖下錯了!”


    “你會釣魚嗎?”


    喬媛的問題讓木揚回過神來,他愣了一下:“不會。”


    喬媛找了個人少點的地方,將從家裏帶出來的小板凳放在湖邊,桶和魚竿都已經準備好。


    “小時候家裏窮,我想吃魚,我媽又沒時間釣,她就讓我自己來釣。”


    回憶起以前的事,她笑彎了眼睛:“但魚竿也貴啊,我就竄唆隔壁家小孩偷他爸魚竿出來跟我一起釣魚。”


    木揚抿了下唇:“你小時候過得高興嗎?”


    喬媛一愣:“挺高興的,小時候多好啊,什麽都不用想。”


    “……就沒什麽遺憾的事嗎?”


    喬媛沉默了會兒:“最遺憾的事大概就是沒能跟隔壁家小孩上同一所大學了,我們誌願都提前商量好了,去京都,但……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媽——”


    她無奈一笑:“不說了,說起來我媽,前兩天還說想請你去家裏吃飯呢,我怕你尷尬就拒絕了。”


    喬媛毫不害怕地從盒子裏拿起一條活蚯蚓,穿在魚鉤上,再拋進湖裏,她完全沒注意到,身邊木揚僵硬的身體和語氣:“不去。”


    “我知道,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木揚背過了身,聲音低啞:“我去趟洗手間。”


    “……行,但公共洗手間在這邊。”


    解別汀看著木揚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他轉了個身朝山邊走去,借著大樹擋了身形。


    木揚似乎瘦了,不過精神狀態看起來確實比他在那幾天要好一點。


    木揚似有所感,朝這邊看了一眼。


    可除了重重樹影,他什麽都沒看到。


    而他更都沒注意到,湖邊來了位與此處格格不入的女人。


    她和解別汀一樣,借著山邊樹木的掩護,怔怔地望著湖邊釣魚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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