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他玄天冥的女人,毀天滅地他都慣著,小小千周,攻了,那又如何?


    玄天冥的到來讓班走和蓮王都鬆了一口氣,那千周國君也終於明白緣何已經打到無路可退的鳳羽珩突然之間麵上泛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進入鳳凰殿,又一鞭子卷走他的對手,封昭玉心裏陣陣發涼,這大順朝九皇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此時,玄天冥正拉著鳳羽珩前後左右地查看,待確定她並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教訓道:“真是一眼看不住就出去給我惹事,想殺人你說一聲,何苦自己動手?你才十四歲,小胳膊小腿的還是個小姑娘,去跟個大男人打架,你丟不丟人?”


    蓮王聽了白眼直翻,心道這兩口子果然一個賽一個的能瞎扯。班走則習以為常,而且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鳳羽珩主動認錯:“下次不敢了。”


    “恩。”玄天冥揉揉她的頭,“乖。”然後又認真地問:“剛才他打了你幾下?”


    鳳羽珩想了想,“最開始的時候高下不分,我也沒怎麽吃虧。後來我累了,胳膊上挨了三下,肩頭挨了兩下,左小腿一下,右大腿兩下,左腕是重點關照對象,十一下。”


    “好。”玄天冥點了點頭,將人往班走那邊一推,“給你家主子捏肩。”然後長鞭在內力使然下猛地繃了直,鞭稍直指千周國君,“一共十九下,封昭玉,你想怎麽死?”


    封昭玉對於玄天冥輕而易舉地從自己手裏把鳳羽珩給要回去一事耿耿於懷,他這人一向自負,始終不認為這普到之下還有什麽人能打得過他,就連教他功夫的師父都在他學成之後親手殺了。大順的九皇子他打聽過,功夫是有,也不賴,但依然無法達到他這個高度,玄天冥最擅長的是領兵做戰,是大型陣法,而不是單打獨鬥。


    這樣一想,他便覺得剛剛隻是個巧合,是自己一時大意所致。麵對玄天冥的問話,他哈哈大笑,就想說一句“狂妄”,誰知,他的話還沒等出口,卻聽對麵玄天冥突然說了句他也曾說過的台詞:“聒噪!”然後長鞭旋轉,照著他左右兩邊的胳膊猛揮之下各抽了兩鞭子,直把個封昭玉給抽得直轉圈兒。


    “胳膊上本該三下,多出來的一下算是本王收的利息。”他說得輕輕鬆,就好像收拾封昭玉跟痛打落水狗是一個概念,丁點兒難度都沒有。


    封昭玉周身上下一股陰寒之氣翻湧上來,原本一身書生氣半點全無,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惡鬼,就算自己終要回去,也要再拉一隻墊背的。


    他向玄天冥撲來,左手五指成爪,右手一柄寶劍從腰間抽出,寶劍閃著冰霜,竟讓人感覺那劍身之上似覆了一層薄冰。


    蓮王倒吸一口冷氣,喃喃地道:“那是取自千周最北部極寒之地的萬年寒冰打製而成,普天之下隻有一把,那是他師父一脈家族傳承的寶劍,沒想到他當年藝成殺師,連這把劍也得到手裏。”


    鳳羽珩皺眉:“千年寒冰可以有這樣的柔韌度?能讓他盤在腰間?”她無論如何不能理解,卻也深知五千年文明至後世,有太多不可說不能說也說不清的奇怪事物,千年寒冰到也不堪稱奇。


    封昭玉的反擊帶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那種毀滅性的氣息讓玄天冥也能深刻地感受到,可惜,這種程度的震懾,於玄天冥來說,還是不夠。


    他說:“亡國之君,你的憤怒,就隻有這麽一點點嗎?”


    封昭玉整張臉都是青的,玄天冥的話讓他的招式裏又多了幾分狠厲,他一生所學從未有像今天這樣盡數發揮,主練的內力也沒有像今這般毫無保留地宣泄出來。每一劍都帶著寒氣,那寒氣掃過地麵,地麵便泛起一層冰霜,掃過桌椅,桌椅便碎裂八塊。班走護著鳳羽珩身前,蓮王也跟著一起躲到他的背後,卻依然能感覺到寒風呼嘯,那感覺直讓人懷疑這座鳳凰閣都要在那寒冰劍下轟然倒塌。


    玄天冥卻是一邊打一邊搖頭,“千周國君,不夠,你的怨氣還不夠,主修陰寒招式的人,心中怨氣才是招式發揮到極致的保證,你的怨氣不夠,這三百六十招冰寒劍法,卻是連六成的威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封昭玉心裏“咯噔”一聲,玄天冥的話直擊心肺,一語道出他劍法弱勢之根源。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努力隱藏的秘密被人當眾揭穿,觸了他心中逆鱗。


    可玄天冥的話卻還在繼續,一鞭一鞭揮來,逼得他不得不聽——“你一生追求皇位,踏著親人鮮血一步步奪嫡成功。你心中所有的不是怨,而是殘忍,在你身上存在的不是怨氣,而是戾氣。你縱是武學奇材,能以戾氣將招式發揮致這般,實屬不易,可若想再進一步,卻是太難。”


    他一句一句,攻得封昭玉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弱點全部暴露在敵人麵前,換來的,卻是敵人新一輪更猛烈的攻擊。


    玄天冥說:“本王這些年已經很少像這般動手,以致於太多的人都隻記得本王善使陣法,卻忘記本王也是師從高人。千周國君,你動我妻十九下,本王連本帶利討三十六鞭回來,現在,是時候送你去為這片天崩之下的土地陪葬了。”


    話說完,長鞭揮動更加快速詭異,幾動間,封昭玉的長劍被一甩而起,直掉到鳳羽珩三人的麵前。下一刻,鞭稍直奔其脖頸,隻一個旋轉便將封昭玉的脖子死死纏住。


    玄天冥力道一改,全部內力集中到長鞭之上,封昭玉隻覺得纏在脖子上的長鞭越收越緊,他全身的血脈都向上湧來,憋得他雙目圓瞪幾近出眶,張了嘴拚了命的吸氣,卻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王朝覆滅,十幾年奪嫡血路於他腦中匆匆回放而來,那些他殺過的親人,殺過的兄弟,一個一個站回到他的麵前。有哭的,有笑的,有憤怒的,還有想要掐死他的。還有蓮王,他始終記得很多年前的一個晚上,父親與端木安國徹夜長談,父親說,皇太孫不能殺,端木安國便告訴父親,那就讓他變成無權爭位的皇太孫女。於是,他的堂兄封昭蓮被送到了一個術士那裏,終日灌藥,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藥人。


    皇位之路,踏血而成,然而他卻還沒坐上多少年,一場天崩,毀了一切。


    封昭玉哈哈大笑,看著玄天冥,用最後的力氣對他說:“我死了,你們也得陪葬。”話畢,氣絕,卻也在他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同時,這整座鳳凰閣突然之間就往下沉了去,速度奇快,以至於所有人都沒等反應過來呢,下三層就已經沉到了地底。


    眼瞅著大開的窗外已經有積雪直灌進來,玄天冥迅速放開纏住千周國君的鞭子,一縱之下衝到鳳羽珩麵前,將人往起一抓,徑直向上衝去。與此同時,長鞭豎起,生生地在鳳凰閣的屋頂上開了一個口子,隨即帶著人直飛衝天。


    班走亦跟在其後也運起輕功,才竄起來沒多高,突然腳脖子一緊,整個兒人又被生生拉了回來,撲通一下摔到地上。


    他低頭去看,見是蓮王正死抓著他的腳脖子不放,大叫道:“不能扔下我!”他氣得鼻子沒歪了,卻還是上前抓了蓮王一把,帶著人朝著那個豁口直飛了出去。


    天崩之下,皇宮裏最後一幢完整的建築也在“轟隆”聲中沉入地下,蓮王回頭去看時告訴他們:“這是封昭玉提前啟動了自沉機關,他本就是想拉人墊背的。”一邊說一邊拍了拍心口,衝著玄天冥道:“還好你來了,你要是不來,就雅雅那三腳貓的工夫,咱們這會兒早就成那封昭玉的餃子餡兒了。”


    鳳羽珩這次到是沒再逞強,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是我大意了。”然後仍心有餘悸地看著玄天冥道:“他直攻我的左腕。”


    玄天冥將人輕攬入懷,撫著她的發,一遍一遍地說:“不怕,不怕,有我在。”


    蓮王別過頭去,“忒酸了。”再抬頭看看這座盡毀的皇室,唇角冷意泛了上來,“封家,千周,你們欠我的,還清了,再見。”


    玄天冥的大軍在千周京都逗留半月,挖出了能挖到的所有屍體,集中葬於皇宮舊址。京都百姓皆自動放棄千周戶籍,轉投大順。


    半月後,數萬大軍帶著所有京都百姓一路向南,準備返回大順。


    臨行前,玄天冥分出一萬將士,由錢裏帶兵繼續往北,解救北邊僅存不多城池的幸存百姓。


    回去的路上,他問鳳羽珩:“父皇之前答應千周攻下之後贈予你做嫁妝,可眼下千周這個樣子,你打算如何處理?”


    鳳羽珩說:“千周封國,不留百姓,但留將士駐守。我要將這裏變成大順的儲藏庫,養殖園,天山變藥廠,總有一天,會重新繁華起來。”


    原本開化的千周,在一個月後重新進入冰寒,就好像那一場天崩並未發生過一樣,這片土地再度重歸平靜。


    但百姓們卻已然失去了再居住下去的信心,他們隨著大軍一路向南,經羅城、賓城,出了北門關,最終,站到了江州——大順的國土之上。


    大軍一入江州,立即有一名官差快馬而來,迎上玄天冥後,將手裏一封快報遞了上來,同時道:“殿下,京城皇宮,八百裏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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