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大驚,猛地旋轉回身,一個小擒拿手就使了出來。


    可胳膊探出去了,卻又馬上停了下來,然後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叫了聲:“七哥。”隨即又問:“你怎麽在這兒?”


    來人正是七皇子玄天華,就見他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拉著她往小道的一側閃去。七拐八拐了好半天,終於在一處園子入口處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前麵小聲說:“從這裏進去,順著小徑一直走,就會看到一座假山。那假山裏空心兒的,裏麵是三哥的密室,你要找的人,八成就在那裏。”


    鳳羽珩還是奇怪,“七哥,你為什麽會在這?”


    玄天華無奈道:“你的暗衛把你跟丟了,他不敢去找冥兒,便找了我。”


    鳳羽珩扶額,該死的班走。


    “那什麽……你是什麽時候找到我的?”該不會看到她突然出現吧?


    “叫你的時候剛看見。”玄天華輕扯了下唇角跟她說:“我不建議你進去,那假山是有機關的,外頭又有人把守,你即便製住了把守的人,隻要按動機關開門,裏麵馬上就會察覺。除了那道門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入口。”


    鳳羽珩擰著眉沉思了半晌才又問:“裏麵呢?會不會也有人把守?”


    玄天華道:“裏麵沒人,三哥的密室從不留人在裏麵。”


    “那好。”她點頭,又看向玄天華:“七哥,你信不信我?”


    他一愣,反問道:“你要自己去?”


    “對。”鳳羽珩十分堅決,“七哥若是不放心,就留在這邊等我,待我事成之後就原路返回與你匯合。”


    玄天華搖頭,“不行。”


    鳳羽珩有些急,時間過了挺久了,再不進去怕是裏麵的人都要談完出來,她這一趟不是折騰了麽。


    思緒間,眼珠一轉,突然指著前頭說了句:“你看——”


    玄天華下意識地轉頭,可就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拉鳳羽珩,可指尖卻隻劃過了她半片衣角,再匆匆回過頭來時,麵前的女孩已然不見。


    他知道鳳羽珩會武功,卻沒想到她的輕功也能如此之好,好到班走跟丟了不說,他都已經把人找到眼前了,卻還是這個結果。


    玄天華不由得懊惱起來,同時也加快身形,往那小徑裏奔了去。


    可惜,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找人,卻還是連鳳羽珩的影子都沒看到。


    而這時,鳳羽珩已然利用空間進了那假山的腹心之地,她幾乎是兩步一入空間,挪著小碎步往前走,一點聲音不敢出,甚至連呼吸都屏了住。終於走到第二十三步的時候,裏頭有聲音傳來了——


    “他是一朝左丞,雖不能武,卻是文官的表率。這天下讀書人雖然都以雲麓書院為尊,但雲麓書院又有幾人能進得去?剩下的那些人,卻是有六成都尊鳳瑾元的。這界春闈,又將有過半書生歸於他的門下,你說,鳳瑾元於本王來說,重不重要?”


    這是玄天夜的聲音,低沉又壓抑。緊接著,又有一個女聲揚了起來:“本宮已依言嫁入鳳家,自然會守住他對你的支持,但請三殿下也不要忘了對千周的承諾。”


    “長公主放心,有朝一日我玄天夜坐上那九五之位,定割大順北界三州,劃為千周疆土。”


    “好!”康頤的聲音明顯帶了些激動,可很快卻又懊惱起來,“隻是沒想到你們大順還有禦王那般難纏的人物!此番竟然訛詐了我五百萬兩黃金,這若在千周,本宮定取他項上人頭來!”


    “哼!”玄天夜冷哼,“還不都是父皇給慣出來的脾氣!不過說起來,也是你千周辦事不利。當初本王費了多大的工夫才打探到他的軍情,又費了多大的心思才將人安插到西北。可你們千周神射卻隻留了他一雙腿和一張臉,命卻還是好好的。”


    康頤有些煩躁:“對方如此狡猾,那裏又是大順地界,千周神射秘密行動,總不可能像在千周那般如魚得水。別說進入西北,要不是當初鳳瑾元暗中相助換好了通關文書,隻怕連大順的門兒我們都進不了。不過,說起來還真是可惜,如果當初那禦王死在西北,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禦王無勢,那個濟安縣主也就沒了依靠,這偌大京城,還不是你襄王說了算。”


    鳳羽珩無心再聽下去了,短短幾句就已經讓她血脈上湧,一股氣憋在胸腔裏,翻江倒海,幾度讓她生出眩暈。


    早就懷疑當初玄天冥被困西北深山一事是出了內奸,鳳瑾元往北界鎮災時她也懷疑過對方參與此事,可到底都是猜測,卻沒想到,今日真真切切地得到了證實。


    她的手已經探入到空間裏,麻醉槍已然握住,卻在思考,用最後的一絲理智。


    如果現在衝進去殺了玄天夜和康頤二人,她自信做得到。但殺了以後呢?突然死了一個皇子和千周的長公主,無緣無故的,千周勢必要翻臉。


    這四小國中,屬千周和古蜀最難打,因為一個極寒,一個極炎,大順的將士缺乏在炎寒地帶做戰的經驗,對方若真翻臉,大順北界三州必然不保。更何況她的神機營還沒有練成,千周神射於目前來說,對大順還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如此一想,鳳羽珩握住的麻醉槍又放了回去,努力平複著情緒,步步後退,終於從那個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山洞裏出來時,卻剛好出現在玄天華的身後。


    玄天華幾乎在一刹間就感覺到了身後異動,匆匆轉身,一眼就看到麵色慘白、牙關緊咬、一臉憤恨的鳳羽珩。他嚇了一跳,伸手將人扶住,小聲問她:“怎麽了?臉色這樣差?”一邊說一邊往後麵看,並沒發現異動。“珩珩!”


    “七哥。”她總算開口,卻是帶了滿身的疲憊,“送我回家吧。”


    玄天華的眉心緊擰著,想再開口問一次,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轉而換成了:“好,七哥送你回家。”


    鳳羽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府,就知道玄天華一直緊攬著她,一路輕功地急竄、翻牆,終於落地時,竟已經到了距離襄王府正門不遠的一麵院牆。


    她突然就來了精神,抓著玄天華的衣袖說:“七哥,你等等。”說完,就見她伸手入袖,不多時,竟從裏麵掏了數枚火球出來。


    玄天華想不明白那火球是怎麽形成的,隻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後就見鳳羽珩一枚接一枚地往襄王府裏扔,直到扔足十枚之後才抓住他的袖子道——“我們走!”


    兩人幾乎是逃回縣主府的,雖然玄天華覺得這樣的行為實在太大膽了,可當他看到鳳羽珩給襄王府放了一把火之後總算是露了些笑容,便又覺得這場火燒得十分值得。


    竟不知從何時起,隻要能看著這丫頭笑,他便覺得知足。


    玄天華在親眼看著鳳羽珩進了縣主府之後才離開的,卻不知,那丫頭進了縣主府後,立馬轉了方向,奔著柳園那邊的小門兒所在之處就跑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鳳羽珩心裏的恨意正隨著襄王府的大火在一起燃燒著!


    原來,在這座鳳府裏,竟住著兩人仇人啊!


    鬼魅一般的身影飄到玉蘭院兒,飄到鳳瑾元與韓氏的床榻前。帳幔一掀,一隻手奔著鳳瑾元的脖子就掐了去。


    然而,在還離著不到一寸遠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一朝左相,文官表率,天武帝之所以明知他與玄天夜結黨,卻還遲遲不動他,必然是有他的道理。鳳瑾元在朝近二十年,若因她的不冷靜而把這人掐死,怕是天武帝也不能容她這樣胡鬧。


    鳳羽珩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要冷靜,半晌過後,終於收回手來。


    鳳瑾元不能殺,康頤不能殺,玄天夜更不能殺,她明明知道仇人是誰,卻一個都不能動,這種憋屈怎是她這種人受得了的?


    鳳羽珩的肺都要氣炸了!


    魅影一般出了玉蘭院兒,卻沒有回同生軒,而是晃出了府。


    班走立即現身在她麵前,把她胳膊一拽,幹脆地問:“你又要上哪去?”然後不等鳳羽珩回答,又道:“我就這麽拉著你,你別想再自己偷跑。”


    鳳羽珩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把班走嚇了一哆嗦,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怔怔地問:“我……我不拽你就是,犯得著這樣子瞪我?”


    她搖頭,主動去拉了班走,“我不是瞪你,也沒想再自己跑,隻是有些原本隻是懷疑的事情如今弄了清楚,卻又發現即便是什麽都知道了也什麽都做不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有個人砍了你一刀,你差點就死了,如今他就在你麵前,手無寸鐵,你卻不能殺他。班走,你陪我去禦王府吧,我們去找玄天冥,讓他陪我打一架,不然我會發瘋。”


    聽說她要去禦王府,班走總算是鬆了口氣,二話不說,抓起鳳羽珩的胳膊就運了輕功。


    路上經過襄王府所在的一個叉路口時,看到那邊有火光衝天,無數人敲鑼打鼓地喊著“走水了”,他唇角抽了抽,低頭問她:“你放的?”


    鳳羽珩冷哼,“不過院牆一角而已。班走,我今日說的話你記著,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座襄王府全給燒了!玄天夜那個人,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他困在深山裏,用箭射成刺蝟!”


    班走從鳳羽珩的話語裏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也不知怎的,他竟覺得她所說的這兩件事都一定能夠實現,就好像已經看到了玄天夜被射穿在深山裏的那一幕,那麽痛快,那麽解恨。


    她二人是翻牆進的禦王府,班走也沒避諱人,剛一進院兒就落在院子當中,同時,立即有無數暗衛從暗處閃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鳳羽珩感歎,這才叫防禦,這才叫一座王府的能力。


    “是王妃。”班走隻說了三個人,那些人已然看到了鳳羽珩,刹時一愣,而後又身形一晃閃回暗處,就聽到一個聲音說:“禦王府憑由王妃隨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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