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鳳瑾元提起那一百萬兩,沉魚當場就懵了。


    完了,她給忘了!


    一門心思想著處理掉肚子裏的孩子,卻忘了那一百萬兩她為了討好鳳瑾元已經許了出去。可是現在哪裏還有銀子,銀子全都被鳳羽珩給榨光了呀?


    見沉魚麵色不對勁,鳳瑾元心裏“咯噔”一下,急著又問了句:“你怎麽了?”


    沉魚頭都不敢抬,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麵,心思瞬轉。在她考慮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給鳳瑾元,如果實話實說,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


    可是不想還好,這一想就越想越害怕。原本鳳瑾元待她就大不如從前,她現在連嫡女的位置也沒了,勉強靠著一個傳說中的鳳命支撐著活到現在,如果再被人知道她打過一個孩子,父親會不會對她徹底絕望?


    她知鳳瑾元在暗地裏給她找那種恢複少女體質的藥,可找了這麽久都沒見有動靜,萬一找不到,她可就要成為一枚廢子了。


    但若不說,今日這關又該如何過?


    沉魚陣陣頭疼,就聽鳳瑾元又問了句:“那日你說手裏有沈家送來的一百萬銀票,可在為父需要之時問你取用。沉魚,為父如今正需要那筆銀子,你可帶在身上?”


    沉魚歎了口氣,隻知這關肯定是躲不過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父親,那筆銀子……已經不在了。”


    “你說什麽?”鳳瑾元幾乎不敢相信沉魚的話,直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沉魚硬著頭皮又說了一次:“那筆銀子已經不在了。”


    “胡說!”鳳瑾元大怒,“一百萬兩!你當是一百兩?說不在就不在了?”


    沉魚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幹脆往沈家身上賴:“舅舅最近生意上出了些問題,先拿回去周轉了,女兒也是沒有辦法。”左右如今兩家關係這麽不堪,鳳瑾元是絕對不可能跟沈家人去問這事的。


    “給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鳳瑾元心裏將沈家罵了一萬遍,“為父早就說過,你跟沈家走的太近沒有好處,如今居然又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你可知道,那一百萬兩銀票為父今日散了朝就許給了三殿下?三殿下還關心了你的身子,問你好不好。沉魚,為父這都是在為你打算啊!”


    三皇子能主動過問她,沉魚聽了還是有些動容的。雖說七早心有所屬,但那人於她來說不過是個水中月鏡中花,看得到,卻無論如何也觸及不著。她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配合著鳳瑾元去拉攏三皇子,隻要穩固住三皇子的信任,將來的一切才有了計較的方向。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你可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鳳瑾元隻覺腦袋裏嗡嗡直響,他罵著沉魚,同時也是在警醒自己:“為父重諾已經許了出去,若不能兌現,三殿下那邊該如何交待?你今後又當如何自處?這些,你到底想過沒有?”


    沉魚見鳳瑾元發了怒,趕緊起身跪了下來,兩行眼淚連成串的就往下落。“女兒都明白,父親的一片苦心女兒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弄成今日這樣也不是女兒本意,女兒實在是……被人陷害的呀!”她越想當初鳳桐縣的事就越恨,恨鳳子皓,恨鳳羽珩,也恨那步霓裳。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鳳瑾元失望地看著這個女兒,“自己沒那個本事,還妄想著去陷害別人,沉魚,鳳家這些年對你的培養,真是白費了!”他回過頭,再不看鳳沉魚,心裏卻在不停地思量著那一百萬到底該從哪裏出。


    鳳沉魚走出鬆園時,腿肚子都在打著哆嗦。剛剛那一瞬間,她又在鳳瑾元的臉上看到了在鳳桐縣剛出事時的神情。


    那是想要舍棄的前奏,打死了鳳子皓,早晚有一天,也是要舍掉她的。隻要她對鳳家沒有貢獻,隻要她的存在影響了父親的周密計劃,她相信,鳳瑾元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她這一顆已經半廢的棋子給扔了去。


    “鳳羽珩!”沉魚咬緊銀牙,狠狠地擠出這個名字來,“你害我至此,早晚有一天,我會加倍的在你身上討要回來。隻要我不死,你一天也別想好過!”


    伴在身邊的倚林平地打了一個哆嗦,沉魚的滔天恨意讓她越來越覺得這個大小姐的心理已經開始扭曲。她其實很想提醒沉魚不要總想著跟鳳羽珩報仇,這半年來一個又一個計謀設了起來,哪一個真的算計到鳳羽珩了呢?不便沒算計到人家,還反過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麵,好好的一個姑娘被折騰到如今這般模樣,何苦呢?


    但她這話可不敢說,鳳沉魚的脾氣她太了解,一旦說了,正撞在沉魚氣頭上,指不定就要被打死。她心底哀歎一聲,默默的低下了頭。


    兩人踩著雪,一步一步往自己院兒裏走去。就在快到了院門口時,倚林忽然扯了扯沉魚的袖子,小聲說了句:“小姐,是表少爺。”


    沉魚抬頭看去,果然看到沈青正在她院門外的一棵大樹底下站著。一身藏藍的長袍,袍角沾了雪,腳不住地在地上跺著,顯然是已經等了有一陣子。


    她微微一怔,這才想起沈青正住在鳳家,倚林想起沉魚剛剛在鳳瑾元麵前提起銀票又被沈家要回去一事,不由得擔憂起來:“老爺不會找表少爺問銀票的事吧?”


    沉魚想了想,隨即搖頭:“不會,表哥一直在外遊學,跟沈家人本就接觸不多。更何況那銀票是三舅舅給的,大舅舅知不知道都不一定,他壞不事。”一邊說著一邊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奔著沈青就過了去。“表哥怎麽不進去等?”一開口,又複了她原來的模樣,巧笑盈盈,絕美驚豔。


    沈青從小就對沉魚情有獨鍾,特別是沉魚對著他這樣溫柔的說話,更是讓他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從前沈家的人跟沈氏提過親,想過讓他們表兄妹結合,但被沈氏拒絕,這事沉魚也是知道的。如今再看沈青這模樣,傻子也能看得出來是心裏還有她,那沉寂已久的虛榮心又蹭蹭地竄了上來。


    “表妹,你回來了?”沈青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對著沉魚施了一禮,“沈青冒然來府,也不曾過來跟表妹打聲招呼,實在是施禮。”


    “表哥說的哪裏話,快到屋裏坐吧。”沉魚一邊說一邊就把沈青往院子裏讓。


    沈青卻後退了兩步,搖手道:“不不不,表妹閨閣,怎可隨意進入,我就是過來與你打個招呼,就……就回去了。”


    沉魚麵露哀傷,看了沈青一會兒,又把頭垂了下去。隻聽她輕輕地起了一聲哀歎,然後道:“表哥也討厭沉魚了吧?沒關係,沉魚不怪表哥。”


    沈青一愣,驚訝地問:“表妹這說的是哪裏話?我怎的會討厭表妹?”再看沉魚這樣子,不由得心急起來,“表妹這是怎麽了?為何臉色這麽難看?不舒服嗎?”


    沉魚沒吱聲兒,到是身邊的倚林替她開了口,“表少爺,您是不知道,我家小姐這半年可是受了大委屈啊!”


    沈青一聽這話,也不怎麽的,立馬就想到了那位給他看過病的鳳家二小姐,下意識地就問:“是不是鳳家的二小姐欺負表妹了?”


    沉魚眼一亮:“表哥怎的這樣說?”


    倚林卻道:“表少爺也聽說這個事了?”


    沈青一皺眉:“如此說來,都是真的?”


    沉魚心裏委屈,一癟嘴,兩行淚一下就擠了出來。她抬著帕子擦眼淚,小聲地抽泣著。就聽倚林長歎了一聲,再開口道:“自打二小姐回府,大小姐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夫人和大少爺先後離世,就剩下我們小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是她還不知足,竟然連大小姐的嫡女之位都奪了去。表少爺,您說這讓夫人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啊!”


    她一提到沈氏,沈青也是一陣唏噓。不管怎麽說,那是他的親姑母,他遠在外遊學,連送個喪都沒趕上,心裏怎能過意得去?


    “表妹莫要哭了。”沈青上前一步,想要抬手給沉魚擦眼淚,可又自覺有禮節約束著,手抬到一半就僵了住。


    沉魚卻把頭抬了起來,含著淚的雙眼盯盯地看著沈青,目光中竟是帶著萬般鼓勵。


    倚林知趣地回避,就剩下那表兄妹二人,沈青終是沒能受得住沉魚這般蠱惑,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為她將眼淚擦拭而去。心裏就像端著隻兔子般,砰砰地跳個不停,既害怕,又竊喜。


    “表妹,你放心,表哥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他對著沉魚表態,卻根本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不讓她受委屈。他隻是想不明白,沉魚如此美好的一個女子,怎麽還會有人忍心欺負她?這樣的人不是應該捧在手心裏嗬護嗎?


    沉魚聽著沈青的話,麵上無盡感激,心裏卻是陣陣發笑。隻道這沈青真是書呆子一個,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自己怎麽可能會看上他?隻不過多了一個人在身邊,總比她自己獨軍奮戰要好上一些。


    事實證明,這沈青真的是個書呆子。從沉魚那邊回來,他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客院,一頭紮進書堆裏就開始發奮讀書。他所能想到的保護沉魚的方法,就是在來年春天的殿試中能金榜高中,到時候一定請姑父作主,求皇上指婚,把沉魚嫁給他,他要風風光光的把人接出鳳家,遠離鳳羽珩,過上好日子。


    此時的鳳瑾元正身在舒雅園,正坐在老太太的床榻邊,跟她說著今日朝中之事:“皇上封了兒子為欽差,三日後就要前往北界指揮鎮災一事了。”


    老太太點點頭:“好,能得皇上重用這是好事,你可一定要用心辦事,多想著北界的災民,圓圓滿滿的將差事辦好。”


    鳳瑾元點頭,又道:“今日朝中所有臣工都為冬災一事承諾了捐款,兒子與平南將軍還有右相都任捐五萬兩銀子,還得母親在中饋中支持一二。”


    老太太也沒含糊:“這是應該的。”


    誰知,鳳瑾元緊接著就又來了句:“不知府中中饋可有存餘?兒子想……再取一百萬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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