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到時,想容正坐在舒雅園正堂的椅子上,頭低著,兩隻手擰在一起,有些緊張,又有點小欣喜。


    老太太眯著眼坐在主位,金珍正半跪半坐地在腳邊給她捏腿。她一邊捏,就聽老太太一邊說:“唉,這沈氏從前可真是會享受,居然養了你這麽個會揉捏的丫頭。你也是的,有這手藝不早到我跟前來。”


    金珍一副溫順的模樣,半帶委屈地道:“妾身仰慕老太太許久,可是一直都不敢上前。妾身出身不好,怕汙了老太太的眼。”


    這老太太到也是知道該用著什麽人的時候就得給個甜棗,聽金珍如此說,趕緊接話道:“要說出身,你可是咱們鳳府家養的丫頭,至少知根知底。不像那個韓氏,風月場裏出來的,那才叫真的丟了鳳府的臉。”


    金珍被老太太說得心裏樂開了花,一扭頭,正好看到鳳羽珩走進來,趕緊起身行禮:“給二小姐請安。”


    老太太一聽是鳳羽珩來了,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就先把笑習慣性地給堆了起來——“阿珩啊!你回來啦?”


    鳳羽珩笑著上前,“是,勞祖母惦記了。”


    “祖母是惦記你,不惦記你還能惦記誰呀!快過來坐。”老太太拉著鳳羽珩的手,就讓她坐到自己下手邊的軟墊子上。


    “怎麽樣,跟天歌郡主去玩得還好?”


    鳳羽珩點頭,“還好,我們去仙雅樓吃了飯,還見了幾位姐妹。”


    “喲!”老太太一聽還有別的姐妹,趕緊問她:“都是哪家的姑娘啊?”


    鳳羽珩笑答:“有宮裏白巧匠家的小姐白芙蓉,有右相大人家的嫡小姐風天玉,還有平南將軍府的嫡小姐任惜楓。”


    老太太點點頭,“恩,天歌郡主的朋友果然都是上得去場麵的人。平南將軍府的嫡小姐自不用說,那右相風大人雖說與你父親在朝中對立,可家勢那卻是跟咱們鳳府相當的。至於宮裏的白巧匠……”


    老太太頓了頓,鳳羽珩就等著老太太對白芙蓉的評價。她始終認為能被玄天歌當成知己的白芙蓉,一定不隻性子好這一點。若單單是性子好,隻怕一個巧匠的女兒根本沒有跟郡主認識的機會。之所以現在能走得這麽近,肯定還有些別的原因。


    果然,久居京中的老太太知道些內幕:“白家雖說隻是巧匠,但卻是極受皇上重視的一個巧匠。特別是當年老太後還在世的時候,白巧匠更是老太後欽點的為其打製首飾的匠人。這些年宮裏所有夠得上品階的娘娘都以能得到白巧匠的首飾為榮,王府裏自然也不例外。那白家的嫡女白芙蓉,年年宮宴都有她一份,皇上賞給天歌郡主的好東西也必然不會少了她的,真真是當成了幹女兒來疼,比那異姓王家的清樂郡主可受寵多了。”


    鳳羽珩點頭,怪不得,白芙蓉自小就與皇家的孩子玩在一起,交情自然是好的。想來那清樂今日發難,應該也與白芙蓉受寵有關。


    “阿珩啊。”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道:“能與這幾位小姐認識,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多跟她們走動走動。你也是鳳家的孩子,鳳家的榮辱與你是緊密相關的呀。”


    鳳羽珩但笑不語。


    老太太見她根本不接這話,悻悻地收了話口,轉而說起這會兒叫了鳳羽珩與鳳想容來舒雅園的原因——“適才定安王府差人送來了請貼,三天後定安王妃過壽,照例請咱們府上過去熱鬧。”


    鳳羽珩想起今日玄天歌與她說的那番話,於是問老太太:“往年鳳家會有人去麽?”


    老太太聳聳肩,“哪裏會有人去,送些個禮意思意思就行了。”


    鳳羽珩“哦”了一聲,“那今年祖母是想叫阿珩和想容去走一趟?”


    老太太笑著拍她的手背:“我的乖孫女就是聰明。本來這樣的場合咱們鳳家是不屑去的,那定安王不是正經的皇家血脈,皇上對他們也不是很待見,京中大部份有頭有臉的權貴人家都不是很給定安王顏麵的。但你之前不是都不在京裏麽,我就合計著你剛回來,應該多跟京裏的這些個夫人小姐們接觸一下,好歹在她們跟前打個照麵,也讓人知道我們鳳府的二小姐回來了。”


    鳳羽珩糾正老太太:“不是什麽二小姐,應該叫庶小姐。如果對外還總叫二小姐二小姐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鳳家的嫡次女呢,這對大姐姐可不好。”


    老太太尷尬了好一會兒,無奈之下轉了話鋒:“另外還有想容,以前她跟粉黛年紀小,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用去。眼下都十歲了,也是該多出去走動走動。本來粉黛也該去的,但她不是傷了麽。”老太太一提粉黛的傷,下意識地就看了一眼鳳羽珩,就見鳳羽珩正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也看向她,不由得又尷尬了幾分。“那個……你就當帶著妹妹出去見識見識。”


    鳳羽珩沒拒絕,點了點頭,“好。阿珩就帶著三妹妹往定安王府走一趟。”正好,她很想看看被玄天冥一把火燒過的地方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老太太見鳳羽珩答應下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鳳羽珩同她說“你們不愛去的地方為什麽要我去”,那她可就太沒麵子了。定安王府的人上門時特意提了鳳家二小姐常年不在京中,希望能過府一聚的話,人家好歹也叫個王府,鳳家嫡女和夫人們不給麵子也就算了,如果一個庶女都請不動,那傳出去可就不太好聽。


    “我已經叫人去給你們裁了新衣裳,上秋了,天氣轉涼,衣裳要多備幾套才好。”老太太又開始說好話,“特別是阿珩,才回來不久,院子裏要是少了什麽,你可一定記得跟祖母說啊!眼下沈氏那個惡婦不在家裏了,你缺什麽少什麽就到祖母這裏來拿,千萬別跟祖母客氣。”


    鳳羽珩點點頭,“祖母疼孫女是天經地義的事,阿珩怎麽會跟祖母客氣。”她一邊說一邊看了想容一眼,“三妹妹你說是吧?”


    想容好半天沒說話了,突然聽鳳羽珩叫她,還嚇了一跳,也沒聽明白鳳羽珩說的是什麽,反正她二姐姐問了,她就隻管跟著點頭,準沒錯。


    老太太明白鳳羽珩的意思,立馬就表了態:“想容也是一樣,缺少什麽就隻管跟祖母說,祖母都疼。”


    想容趕緊站起來行禮,“謝謝祖母。”


    鳳羽珩也起了身,同樣行禮道:“阿珩謝謝祖母關懷。”


    老太太笑著讓她們都坐下:“你們都是讓人省心的好孩子,不像韓氏生的那個。”


    因為鳳粉黛在九皇子跟前整的那一出,老太太開始厭煩她。本來就是個不得寵的庶女,不知道守著自己的規矩,姐姐們還都老老實實站著呢,她衝上去顯什麽本事?被人把胳膊掰折了吧?活該。


    “大小姐不去嗎?”一直沒作聲的金珍這時候插了一句話,“老太太怎麽不讓大小姐也一並跟著去。”


    老太太本來覺得金珍捏腿的手法不錯,給了她幾分好臉色,這會兒聽到金珍提起來應該讓沉魚跟著去,不由得沉下臉來:“鳳家一口氣派出兩位小姐還不夠?還得把沉魚也派出去?那定安王府到底是有多大麵子?”


    金珍趕緊解釋道:“老太太誤會妾身的意思了,妾身是想著,大夫人上次得罪了雲妃娘娘,宮裏可是下了蓋著鳳印的懿旨,勒令大小姐五年不得入宮啊!”


    “呀!”老太太下意識地就呀了一聲,金珍這麽一說,她也想起這一茬兒來了。如果沉魚注定了五年不得入宮,那宮外的宴會可沒有多少,定安王府再不濟,那也是個王府,總比別的府門要好聽些。有了這番思量,老太太當下就改了主意,“趙嬤嬤,快,吩咐個腿腳快的丫頭,把沉魚給我叫來。”


    趙嬤嬤趕緊下去吩咐人,沒多一會兒,鳳沉魚就跟著一個伶俐的丫頭進了屋來。


    還不等她行禮,老太太就急著說:“沉魚啊,你好好準備一下,三日後定安王妃做壽,你跟你二妹妹和三妹妹一道去吧!”說著還囑咐趙嬤嬤:“告訴剪裁那邊,給大小姐也做一套新衣裳。”


    “等等。”鳳沉魚趕緊把趙嬤嬤叫住,然後不解地問老太太:“祖母,定安王妃做壽,每年都是不用沉魚去的呀?”


    老太太歎了一聲,“今年不一樣了。你就同你兩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就當出去散散心。”


    沉魚有些不樂意了,“為何要散心呢?孫女心情很好,沒有一點不痛快。”


    金珍在旁邊插了一句:“妾身見過大小姐。大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說,讓大小姐到王府裏見識一下呢。”


    這話鳳沉魚更不愛聽了,兩道秀眉死死地擰在一起,看著金珍的眼神都帶著嫌棄,“金珍,我是鳳家嫡女,我們鳳府也是有頭有臉的府門,何以還要到一個異姓王府裏去長見識?”


    金珍也不計較那道不和善的目光,更不計劃她直接跟自己叫大名,還是微笑著道:“鳳家自府門檻自然是高,可咱家老爺向來不愛熱鬧,所以家中也不曾辦過宴會什麽的,大小姐想要多見見其它府上的夫人小姐也不太容易。”


    “對。”老太太跟著道:“沉魚呀!祖母知道你委屈,可你五年不能入宮啊!這定安王妃的壽宴若是不去,宮外可就沒什麽更好的宴會了。至於那文宣王府……”她說著看了鳳羽珩一眼,無奈地道:“你母親把人家王妃和郡主都給得罪成那樣,想來你去了也討不到好臉色的。”


    鳳沉魚臉色已經差到極點了,狠狠地瞪著鳳羽珩,她覺得自己淪落到這個份兒上,全都是鳳羽給害的。


    本還想說不去,卻聽那金珍又來了句:“適才聽送貼子的人說,好像壽宴當天,七皇子也會過去呢。”


    鳳沉魚瞬間眼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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