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次的那個方案就那麽吩咐下去吧……”


    精美厚重的辦公室大門向兩側打開,幾個人邊說邊走進來。


    坐在辦公室裏的林深時立馬站起身來。


    “哦,還有。報告的事我會親自去找曺代表談,你們就別上心了。”


    “是。”


    等到抱住文件夾的秘書及手底下的職員們紛紛恭敬地帶上門退出去後,為首的男人才像是注意到了林深時的存在。


    那張本沒什麽表情的中年麵龐刹那間就轉變成了一副皺紋加深、似乎格外和善的燦爛笑臉。


    他走上前來,握住林深時的手說:“突然讓你過來,估計嚇到你了吧?說起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對吧?”


    “是。”被中年男人握住手的林深時抬頭看看他,輕聲問候,“初次見麵,您好……曺佑元社長。”


    “哈哈,看看這孩子。那麽見外幹嘛?”


    同家裏的兄弟姐妹不同,身材較為矮小的曺佑元很是自來熟地拍了拍林深時的胳膊,然後就直接在主位上坐下。


    “我聽說你和詩京那孩子,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這樣的話,我不也相當於你的舅舅嗎?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那麽拘束。來,坐吧、坐吧。”


    一時間有些摸不透曺佑元心意的林深時若有所思地坐了下來。


    很快,他就開口問曺佑元:“不知道曺社長您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


    “哦,這個啊。”曺佑元坐在沙發上,抬手撓了撓額頭,旋即就對林深時笑笑說,“還不是你們hart提交的那份報告書嗎?我看了下,內容好像不大妥當。”


    “這件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曺代表已經初步同意了吧?”林深時麵不改色地問。


    “我妹妹是同意了沒錯。”曺佑元似笑非笑地坐起身來,側頭盯住林深時,“但她同意的理由真是讚同hart的想法嗎?當然不是。還不是因為這個方案和你有關,她擔心會被別人說是苛待你。”


    說話間,這個和林深時見麵還不到幾分鍾的中年男人又貌似親近地伸手拍拍林深時的肩膀,笑眯眯的模樣看上去總給人一種不太適應的感覺。


    林深時倒不在意曺佑元的這番行為,他想了想就說:“所以您的意思是,韓信航空方麵最後還是決定不采納hart給出的意見嗎?”


    “嗬,你這孩子。那麽著急幹嘛?我有那麽說嗎?”


    曺佑元往前俯身拎起了茶壺,分別給林深時還有自己倒了杯水,還親手把水杯遞給了林深時。


    “我的意思是啊,你們的方案還欠考慮和實際數據的支持。你看看我們國家設立國家航空以來,有哪家航空公司會選用什麽idol來當代言人?即便是有,也就是花架子,為了表示我們親民而已。”


    林深時伸手接過那杯水卻沒喝,轉手放到桌上後,他就平靜地回應曺佑元說:“idol就代表了低端與不切實際的流量,現在已經是過去式的思想了。現在整個韓國,最具備影響力的藝人群體實際上就是那些年輕的idol。我記得韓信前幾年就有提出過要跟上時代潮流、年輕化思想的口號。所以經過多方麵的考慮,我們hart才提交了那份報告。”


    曺佑元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被林深時放下的那杯水,接著就笑了兩聲。


    他用手指了指林深時,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樣子還真讓我想起你父親年輕的時候。我那個妹夫,年輕時在生意場上就是這樣。仿佛他做的事情永遠不會出錯。”


    這是林深時今天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然而曺佑元話中所指的人顯然和李秀滿指的人不同。


    林深時本想再說點什麽,曺佑元卻揚手打斷。


    “你和hart的觀點我都知道。我也不是說hart的意見絕對不行。可是,有關韓信的事畢竟對於整個集團來說都很重要。你知道吧?我們韓信這幾年來,一直在嚐試把大韓航空從國內第一的位子上拉下來。”


    曺佑元拿著水杯站起來,繞著沙發走動,另一隻手按在了林深時的肩頭上。


    “在你麵前說話,我也不想繞來繞去。有的話可能不大好聽,但也希望你能聽一聽。hart的意見確實夠創新。但創新也意味了冒險。我作為韓信的社長,必須考慮到很多方麵的因素。所以,我今天這樣叫你過來可能會讓你覺得不愉快,但也沒辦法,因為這就是我的職責。”


    在這時候,曺佑元說話的口吻像極了一位和藹的長輩,前頭過於熱情的問候好像也能看成是真性情的表現。


    然而林深時也不是那種不通世故的傻小子。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麽,沉吟片刻後忽然就說:“事實上,韓信願不願意采納hart給出的意見也不是很重要。”


    “別說賭氣的話。”曺佑元坐回了原位上,笑容依舊友善,“我說了,韓信不是要全盤否定hart給出的意見。隻是這個意見是否值得實施、該怎麽實施,還有人選的選擇問題,這些問題不都需要認真考慮嗎?”


    “曺社長。從一開始,韓信就不需要hart過多參與這件事。hart要做的工作隻是給出意見而已。至於意見提交上去之後如何,我想確實由韓信自己來決定會比較好。”


    聽到林深時的話後,曺佑元的表情終究是笑意微斂,他顯然沒想到林深時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會如此豁達。


    這情況可和他先前了解到的消息不太相符。


    他喝了口水,問林深時:“照這麽說,hart其實絲毫不關心韓信這次甄選新代言人的事?”語氣裏出現了一絲淡淡的嚴厲。


    “hart隻是專注於本職的工作而已。”林深時卻不為所動,“當初說好的事,hart需要做的部分隻是給出意見,我們已經做了,所以之後的事,當然也就與我們無關了。”


    曺佑元聽完後就點了點頭,一邊喝空杯中的水,一邊往後靠在沙發的靠背上。


    在林深時的細致觀察中,他能很清楚地留意到曺佑元眼裏和神色間的笑意在慢慢褪去,如同戴好的麵具正在摘下,靠坐在沙發上的模樣莫名有種說不出的陰森。


    展開話題的由頭沒了,林深時估計兩個人再對話下去也會非常生硬。


    他索性就整了整西裝外套,打算起身告辭,結束掉眼下這場略顯兒戲的會麵。


    可沒等他起身,辦公室的門外就突然響起有人敲門的聲音。


    辦公室裏的兩人都偏頭看去,曺佑元的眉頭立馬皺成了一團疙瘩。


    他按下桌上的對話按鈕,沉聲問:“怎麽回事?我不是說過半個小時內不許安排外客見麵嗎?”


    誰知道,對話器的那頭安靜幾秒後,一道林深時和曺佑元都挺熟悉的年輕女聲就響了起來,口吻還算尊敬,但奇怪地帶了點冷意。


    “舅舅。您總不至於連我都不願意見吧?”


    坐在辦公室裏的兩個男人頓時神色各異。


    曺佑元凝視了一下對講器後,緊皺的眉頭就舒展開來,重新露出了那副先前麵對林深時的笑臉。


    “哎一古。”他擱下手裏的水杯,彎腰貼近對講器說,“我們可愛的外甥女怎麽有空來公司找二舅舅?”


    “還不是因為我聽說二舅舅您突然間把我的人叫來韓信這邊,搞得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麽事情了呢。”


    “嗬嗬,怎麽會呢?再說了,你要犯錯的話,也不該由我來管吧?”


    曺詩京在對講器那頭笑吟吟地說:“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對了,那麽您找我們林本部長究竟是有什麽事啊?”


    “也沒什麽。”曺佑元麵上笑意不減,“我們倆就是談了談新代言人的那件事而已。”


    “嗯?那件事不是我們hart反饋完給韓信的意見之後就結束了嗎?還有什麽事值得討論?”曺詩京的口徑和林深時剛才的說法出奇的一致。


    曺佑元的嘴角勉強往上揚了揚,緊跟著就說:“對……這事是二舅舅考慮不周,剛好我和深時他也已經談完了。難得來一趟,你不如就順便帶他在韓信裏麵逛一逛?”


    “好啊!”曺詩京的回應相當爽快。


    於是,這舅甥倆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決定了林深時接下來的去向,仿佛全然忘了林深時本人的意見。


    之後,辦公室的大門再次從外麵被打開,林深時就看到了穿著一身女士白西裝的曺詩京隨同曺佑元的秘書從外麵走進來。


    她沒理會林深時,先朝沙發那邊的曺佑元鞠了鞠躬,微笑說:“那麽,舅舅,我的人我就先帶走了。”


    “嗯。兩個人多親近一下吧。”曺佑元依舊坐在沙發上沒動身。


    注視曺佑元的背影,林深時很難揣測出他此刻內心的情緒。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傳來一聲“啪”的輕響後,坐在沙發上的曺佑元才滿臉陰沉地攥緊了一隻手。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杯始終沒被林深時動過的水,猛然間甩臂一掃。


    玻璃杯頃刻間落地摔碎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裏乍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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