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為什麽我們倆的燈沒問題,隻有你的燈壞掉了?”


    “可能是運氣不好吧。”


    “要不然咱們去換一下吧?怎麽說也是我送你的一份禮物。”


    “不用那麽麻煩。”


    “沒關係,到時候你在這裏等,我去換就好了。”


    “行了大姐,反正就是件無關緊要的小玩具而已。”


    李正堯的發言總算壓下了看起來有些坐不住的梁恩彩。


    她默默點頭,然後忽然就叫了一聲:“林本部長。”


    坐在兩人對麵的林深時聽見這個稱呼,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裏就毫不意外地問:“大姐你又有什麽事要麻煩我?”


    林深時這句聰明的反問讓梁恩彩啞然失笑。


    她想了想,索性大大方方地交代出了心裏話:“我有件事想問你,這件事是以你我的工作身份來發問。”


    旁邊的李正堯一聽這話就張了張嘴,林深時卻搶先向他抬手示意。


    “好,你有什麽事要問我?”


    在迎上梁恩彩目光的同時,林深時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擦手巾擦擦手,似乎已經恢複了平日裏在職場上的那份嚴肅與認真。


    連過去兩個月和他時常相處的梁恩彩都在一瞬間感受到了點截然不同的壓力。


    看來地位的確決定了一個人的心態。


    在心中暗暗感慨過後,梁恩彩就正色地看向林深時,用上敬語說:“我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希望您能解開我的疑惑……安部長已經輸了,他輸了沒錯,但是,曺常務她接下去又打算怎麽做呢?”


    作為集團的下一代,安世權他們和曺詩京的這場無形交鋒本就沒有可比性。


    林深時和李正堯都知道梁恩彩想問的問題究竟是什麽。


    她想要知道……曺詩京對於安世權那些綜貿老人的態度。


    驅逐,亦或留下,總該有個說法。


    不然等待審判來臨前的日子實在是難熬。


    林深時沉思了一會兒,莫名就問了梁恩彩一句:“問這問題的人,是你還是安部長?”


    梁恩彩頓時勉強扯起唇角,聽出了他話裏的深意。


    “其實根本沒有差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我的職業。而且,作為秘書,我認為我有責任站在輔佐對象的身邊,從他開始,到他的結局為止。”


    安靜聽完梁恩彩的話後,林深時和李正堯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泛起了相同的感慨意味。


    不光為了梁恩彩,也為了安世權。


    曾幾何時,那位剛愎自用的韓國老頭也是他們頭頂上的一座大山。


    隻是這座大山,其實從未真正壓在他們頭上過。


    評價一位好上司的標準之一就是,他給予下屬的壓力是令人感到泰山壓頂,還是鼓起勇氣,朝山頂的方向攀登進發。


    作為商社人,安世權或許未必屬於那類很有能力的人才,但作為職場人,他確實教會了林深時和李正堯很多東西。


    所以,在林深時眼裏,安世權不算隊友,卻也不算敵人。


    “她的盤算我也不大清楚,但既然大姐你想知道,我之後會試探一下她的口風,盡快給你們答複。”


    在這家餐廳的燈光照映下,梁恩彩臉部的線條貌似一下子變得柔和了不少。


    她拿起了自己麵前的那杯酒,總算如釋重負地微笑說:“以我們的關係,我就不道謝了……但還是要慶祝一下,慶祝下我們三個在這個異國他鄉的首次聚會。”


    林深時和李正堯聞言都笑了笑,也很給麵子地舉起了手邊的飲品。


    “叮。”


    三隻不同的手,三個卻挺相似的人,當玻璃杯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後,他們左右相視,各自會心一笑。


    “慶祝友誼。”


    “慶祝友誼!”


    “等等,林大部長,為什麽你還用水杯?”


    “你們倆都喝醉了,總該有個人開車吧?”


    “別看我,我隻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作‘代駕’的職業。”


    飯桌邊,三人有說有笑地又說了會兒話後就起身去櫃台結賬。


    今天這趟出遊,他們到此差不多就結束了。


    原定的德壽宮之行,在吃飯前被有求於人的梁恩彩提前取消了。


    她大概也不好意思一直找林深時充當倆人欲蓋彌彰的那層窗戶紙。


    不過,林深時之後還得負責把兩人一一送回目前的住所……或者說一起送回住所。


    “我們先慢慢走出去吧,正好消化一下。”


    “嗯。”


    三個人並肩走出店門,黃昏已至,夜幕漸漸降臨,貞洞街的街道上方掛起的彩燈也紛紛亮了起來,格外賞心悅目。


    “還是拿上吧。”梁恩彩轉頭把由她收好的一盞“照足燈”交給林深時,衝他眨眨眼,“不管亮不亮,終究是你的東西。”


    林深時懶得推托,收下後按了按燈上的開關,果然依舊毫無反應。


    “歐尼,快點。”


    “噢,等一下,還在結賬。”


    這時候,在三人側邊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裏也走出幾道戴好口罩的靚麗身影。


    “您的卡。”


    “謝謝。”


    收好收銀員遞回的信用卡後,裴珠泫禮貌地道了聲謝,接著才在成員們的催促聲中推開店門走到了街麵上。


    暫時離開的孫承歡兩人之前和她們碰麵後,五個人一商量,到底是聽取了薑澀琪的建議,來了這家據說氣氛不錯的咖啡店。


    本來裴珠泫還想直接去找家餐廳,畢竟她們幾人還沒吃過晚飯,但其他四人都以減肥為由堅決否定了她這種媽媽式的想法。


    沒辦法,裴珠泫隻好服從大多數人的意願。


    女孩們之間的閑聊話題本就多,隨便幾份卡路裏超標的甜品加幾杯咖啡也能消磨上大半天。


    結果等出來一看,裴珠泫才驚訝地發覺太陽都落山了。


    red velvet目前還在實行出道新人時期的門禁製度,除非是有行程,不然一般都不允許晚歸。


    如此一來,再加上成員們還想去參觀德壽宮的計劃,裴珠泫不免就有些擔心時間來不來得及。


    “好了,歐尼。反正我們五個都在一起,即便晚歸一點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


    聽了成員們的寬慰話語後,裴珠泫就無奈地瞧瞧她們,隻能輕聲說:“那我們就快點走吧。大家拿好自己的燈,免得等下還要臨時跑去買票。”


    “知道了!”


    幾聲整齊而悅耳的嬉笑答應吸引來了周圍路人的稍稍側目,隻覺得一股子的青春活力撲麵而來。


    裴珠泫在後麵看著四個成員相互抱手地往前走去,她自己也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另一邊,林深時拿著那盞不亮的“照足燈”,看了看前麵又自顧自跑到一處攤位前的梁恩彩兩人,哭笑不得。


    兩方人,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不管是裴珠泫還是林深時,他們都沒發現彼此的存在。


    如果事情按照這樣的軌跡發展下去,也許他們後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再度見到彼此。


    然而,有時候命運的轉角往往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刻出現……


    “不是要回家了嗎?你還買?”


    “反正花我自己的工資,又不用你來付賬。”


    望著前方竊竊私語的李正堯兩人,林深時緩緩吐出一口氣就要跟上他們的腳步。


    誰料,這時他的眼前卻驀地冒出了一幕朦朧而夢幻的景象。


    ‘劈裏啪啦!砰!’


    ‘啊!’


    ‘嘀嘟——嘀嘟——’


    ‘irene歐尼!’


    眼熟而畫麵晃蕩的街道,爆出一陣火花的路邊燈牌,在燈牌下方驚恐尖叫的那道嬌小身影……還有幾道模糊的身影急忙趕來的呼喚,匯聚的人群,甚至還有救護車那尖銳而清晰的長鳴聲!


    林深時的呼吸倏地急促起來。


    下一刻,他就回想起了什麽,連忙回頭。


    在他的視野中,他身後一兩百米遠的街道上方正掛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燈牌!


    與此同時,剛要追上成員們的裴珠泫也身形頓住。


    她不由自主地睜大了雙眸,眼前同樣閃現出了幾幕奇怪的景象。


    在她邊上爆發出嚇人火花的巨大燈牌,鏽跡斑斑的鐵架好像發出了嘎吱作響的聲音,可是,最後一幅畫麵卻是一道她感覺很熟悉的身影快步跑來,然後……


    “小心點!”


    不等裴珠泫反應過來,一隻手就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往他那邊拉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導致裴珠泫一時陷入了混亂的茫然狀態中。


    電光火石間,她下意識把視線完全集中在了那人的側臉上。


    他正皺眉地凝視她身側上方那塊巨大而閃亮的霓虹燈牌,不算特別帥氣卻相當耐看的年輕臉龐在交替變化的彩燈中顯得棱角分明。


    在這一刻,裴珠泫的思緒很怪異。


    她的腦中又閃出了她剛才看到的那最後一幅畫麵。


    男人跑過來,然後……抓住她的手,保護了她。


    “劈裏啪啦!砰!”


    “啊!”


    劇烈的聲響和人群發出的驚嚇聲在刹那間就引得四周的絕大多數路人扭頭看去。


    於是,人們就看到了街邊那塊往外蹦出火花卻未曾掉落下去的巨大燈牌,以及在燈牌下方的不遠處,那對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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