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七八天,鬧鬧的鞭傷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能夠自己到膳廳用飯。


    正好這天景珩沐休在家,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早飯。看到消瘦許多的小兒子,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倒是沒有刻意對小兒子甩臉色。


    秦笑笑和護國公主則是對小兒子(小孫子)細細的關心了一番,讓他好好待在家裏養傷,絕口不提他偷偷離家的事。


    飯後,默默去徐府向徐則請教功課,七月八月也去女夫子那兒念書了,護國公主也離開了。秦笑笑和景珩也有各自的事情要處理,便一道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鬧鬧想了一會兒,起身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秦笑笑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小兒子,不禁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有事同我和你爹說嗎?”


    鬧鬧看了眼冷著臉的父親,說出了心裏話:“我想跟爹娘談一談從軍的事。”


    秦笑笑急道:“都挨了一頓鞭打,你還要去嗎?”


    鬧鬧冷靜道:“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書房慢慢說罷。”


    秦笑笑正要說話,景珩冷聲道:“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想說什麽!”


    說罷,他轉身大踏步往書房裏走去。


    秦笑笑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小兒子,無奈的說道:“走吧。”


    一家三口來到大書房,將不相幹的人打發走了,確保今日三人說的話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秦笑笑和景珩坐在茶桌旁,等著小兒子開口。


    鬧鬧站在他們麵前,老老實實的行禮賠罪:“爹、娘,上次私自離家惹您們擔憂是我的錯,還請爹娘原諒我的莽撞之舉。”


    秦笑笑鬆了口氣,連忙說道:“你知錯了就好,娘沒有怪你。”


    說罷,她的胳膊肘捅了捅冷著臉的丈夫,示意他快說兩句,別為了這件事父子起隔閡。


    起初知道小兒子跑了,她確實氣得恨不得馬上把人抓回來掉在樹上打。可是一天過去人還沒有找回來,她就止不住胡思亂想,怕他遇到了歹人,怕他沒有飯吃,怕他夜裏沒有地方睡……


    如此光顧著擔憂了,哪有工夫生氣。等到第三天早上人終於找回來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責怪他。倒是後來知道孩子挨了一頓鞭子,她心疼的不行,好幾天都在跟打人的丈夫生氣。


    不過做了十幾年的嚴母,她不會輕易表現出對孩子們的溺愛。眼下孩子知道錯了,自小又是個懂事省心的,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揪著私自離家的事不放。


    景珩冷眼看著小兒子,出聲道:“你若是記住這次的教訓不會再犯,我就當你年紀小不懂事,也懶得跟你計較。”


    鬧鬧又行了一禮,神情嚴肅道:“爹、娘,我已經十五歲了,並非不知事的孩童。上次私自離家是我不對,但是南下驅逐賊寇的決心不會變,還請爹娘成全!”


    秦笑笑臉色一變,說出來的話都破音了:“驅逐賊寇之事自有萬千將士去做,你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去了能做什麽?”


    說句不好聽的,賊寇沒打到,還得被人保護著,去了不是添亂嗎?


    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縱然在她心裏小兒子武藝出眾,也隻是血肉之軀罷了,到了刀劍無眼的戰場哪有不擔心的?更何況賊寇有二十五門火炮,巨大的殺傷力是刀劍無法匹敵的。


    景珩看著身如鬆柏的小兒子,卻是沒有出言反對,示意他接著說。


    鬧鬧握了握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爹、娘,大哥是嫡長子,將會繼承爹的爵位。而我是秦家的子孫,若是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我這一脈隻會沒落下去,我不甘心。”


    私自離家固然是一時意氣,但是埋在心裏多年的野心才是根本。


    秦笑笑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看著身量早已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兒子,終於意識到他長大了,不是小時候那個會跟自己要糖吃的孩子了。


    他有理想,有抱負,有決心,有勇氣,是個肯擔負起自己未來前程的少年了。


    景珩沉默良久,開口道:“你可以參軍,不過海城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大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先到漠北大營中曆練一番。”


    秦笑笑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反對。


    鬧鬧皺了皺眉,顯然不滿意:“爹,自從有了火炮,漠北已經三年沒有戰事了。”


    景珩冷笑道:“怎麽,沒有學會走路就想跑了?現在讓你去海城也是去送死罷了,若是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麽建功立業?”


    見小兒子擰緊眉頭不說話,秦笑笑忍不住放狠話:“要麽你去漠北大營,要麽你就留在家裏,否則娘便是日日把你綁住,也不會讓你去海城參軍!”


    鬧鬧知道她說的出做得到,思慮再三後最終答應道:“好,我去漠北大營!”


    下午默默回到府裏,得知弟弟一個月後就要啟程去漠北大營參軍,頓時拍著他肩頭誇道:“行啊,竟然這麽快就說服了爹娘,我還真擔心爹又給你一頓鞭子呢。”


    鬧鬧慢慢擦拭著祖母親自送來的寶劍,麵無表情的說道:“便是給我一頓鞭子,我也不會放棄。”


    默默笑道:“爹娘不就是知道你有這股執拗勁兒,才鬆口讓你去漠北大營麽,總比你又偷偷跑去海城送命強。”


    鬧鬧看著兄長,皺眉道:“你早就猜到了?”


    默默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沒個正形:“你當我是七月八月,連這點事兒都猜不到嗎?雖然爹娘有時候固執的讓咱們頭疼,但是從來尊重我們的意願不是?”


    鬧鬧不說話了,將寶劍插入劍鞘之中,掛在了牆壁上。


    默默繼續說道:“你也別嫌漠北太安寧,不能讓你大展拳腳,依我看漠北安寧不了多久,咱們那位皇帝表叔對達達國的寶馬可是喜愛的緊呢?”


    鬧鬧神情一肅:“哥,慎言。”


    默默擺了擺手:“沒事兒,你院子裏的人都讓我打發了,咱們哥倆嘮嘮的話不會傳出去。”


    說罷,他一改吊兒郎當,也變得嚴肅起來:“二弟,當年爹娘冒險從大利國弄到製造火炮之法,是為了震懾四方敵寇,讓天元的萬裏疆土不受侵擾,讓黎民百姓不受戰亂之苦,而不是用這利器摧毀別人的家國。”


    鬧鬧一怔,明白了兄長的意圖:“哥,我知道了。”


    默默微微一笑,起身抱住親愛的弟弟:“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你都要以自身的安危為重。若是哪天遇到進退兩難之事,我希望你能退一步,別忘記你背後還有爹娘和我。”


    鬧鬧心頭一動,雙臂用力的抱緊了哥哥。


    沒過幾天,鬧鬧要參軍的消息就傳開了。


    秦淮第一個來到護國公主府,先是把秦笑笑和景珩凶了一頓,然後狠誇了鬧鬧這個外孫一番,誇他有誌氣,不靠父輩恩蔭混日子,若是能忽略他泛紅的眼眶,這番誇讚就更有說服力了。


    之後就是秦家人,秦老爺子和苗老太都是年過古稀的人了,不顧兒孫們的反對大老遠的跑到京城,跟秦淮一樣也是先罵了秦笑笑景珩夫妻倆,然後猛誇有誌氣的曾孫。


    誰能想到誇完後,一個個跟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到了他們這把年紀,都是把新的一天當最後一天過,害怕曾孫一走,他們永遠見不到他最後一麵。


    原本沒有太大感觸的鬧鬧,在看到二老的眼淚後,也微微紅了眼眶,握住他們的手無聲的安慰著。


    縱使萬般不舍,誰都沒有說能不能不去的話。他們索性在京城的小宅院住了下來,打算住到鬧鬧去漠北再回去。期間林秋娘和苗老太少不得揀起針線,給孫子(曾孫)縫製衣裳鞋襪。


    縫製好後,還特意去寺裏添了香油錢求了平安符。她們不指望孫子(曾孫)有多出息,隻求他在漠北平平安安,臨去了還能在床前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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