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村民覺得男人的話有些過分,提醒道:“人家兩口子還沒散呢,你就少說兩句吧,傳到雪丫的耳中,當心她衝到你麵前罵人。”


    男人絲毫不當回事,不屑道:“村裏誰不知道他們兩口子的那點事兒,依雪丫的性子還能伏低做小吃回頭草不成?要我說這姓安的就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要不是靠著秦家,靠著笑丫頭掙大錢,他還有他家裏指不定還在吃糠咽菜呢,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村民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麽說,他是上門女婿,靠著秦家靠著笑丫頭過好日子不是很正常?難道你哪天發達了,自己吃香喝辣,讓你媳婦兒餓死不成?”


    男人一聽,語氣更加不好了:“知道自己是上門的就該夾著尾巴做人,要是我媳婦兒敢讓孩子隨她姓,看我不抽死她!”


    村民無語道:“人家孩子隨誰姓是人家的事,我看你就是眼紅安安一個上門女婿過的比你強。”


    男人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道:“你放屁,誰會眼紅一個上門吃軟飯的?老子的日子是沒他過的好,但是每一文錢都是老子自己掙的!”


    見他急眼了,村民擺了擺手:“行行行,你沒眼紅,你沒眼紅就少說兩句。雪丫脾氣不好,安安一天是她男人,她就會一天護著,別真讓她罵上門來了。”


    說罷,他就趕緊走了,不想搭理男人的酸言酸語。


    男人鬱悶了一會兒,也快步離開了。到了家裏,少不得跟家裏人說安安的壞話,在得到家人的讚同附和後,他心裏的鬱悶才一掃而空,安慰自己過的不如安安,是比安安要臉,絕不會吃軟飯。


    村裏像他這樣的人不止一個,知道雪丫以及秦家人護短,他們麵上對安安很是和氣,心裏對他很是不屑,覺得但凡有點本事的人,決不會當上門女婿。


    尤其是看到小兩口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聽說一年啥都不幹就能從秦笑笑那兒拿到幾百兩銀子,連安家老幺也托了秦笑笑的福進了南山書院,這些人不屑之餘又十分眼紅。


    讓他們承認自己過的不如一個上門女婿太不容易了,就隻能時不時的踩一下安安才能得到一絲絲安慰。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給他們這樣一個當上門女婿就能過上好日子的機會,恐怕沒幾個人會拒絕。


    安安帶著被激起的怒意走到家門口,看到灶屋的上空冉冉升起的炊煙,他心裏驀地一鬆,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走進院子裏,聽到大女兒嘰嘰喳喳、小女兒咿咿呀呀和妻子略顯煩躁的讓她們別吵的聲音,他靜靜地站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才抬腳走了進去。


    “爹,你回來了!”嬌嬌率先看到了父親,丟下火鉗就衝了過去:“你吃飯晚飯了沒?娘做了你最愛吃的蒜苗炒臘肉,你沒吃的話得再去淘點兒米,不然要不夠吃了。”


    雪丫眉頭微動,瞪了多嘴多舌的閨女一眼,繼續揮動著鍋鏟翻炒著鍋裏的蒜苗炒臘肉。


    明明她們母女倆也愛吃這道菜。


    安安心裏一暖,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捏了捏大女兒抓在胳膊上的小手:“爹這就去淘米,你仔細看著火,別把火燒滅了。”


    嬌嬌擺了擺手,催促他趕緊去,一會兒米要下鍋了。


    雪丫沒有說什麽,待安安淘好米,她一並下入鍋中,蓋好鍋蓋等水沸,然後從櫥櫃裏拿出一罐臭豆腐,拿筷子夾到了碗裏,又在臭豆腐上滴了幾滴香油,一會兒蒸飯好放在鍋裏隨米飯一起蒸。


    等她弄完這個,不知什麽時候嬌嬌抱著小魚離開了灶屋,灶台下是安安在燒火。


    兩人默默無言,灶屋裏一片安靜,隻餘燃著的柴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雪丫不是畏縮的性子,已經決定跟安安好好談一談,眼下的氣氛正合適,便先開口道:“今日我沒有帶孩子們過去,二弟他們沒有怪我吧?”


    這幾年,安家除了最小的安佑,其他人陸陸續續的成家了。安安的兩個妹妹嫁到了別的村子,他的二弟娶了媳婦有了孩子,眼下家裏的田地也都是他們夫妻在侍弄。


    往年正月初三雪丫和安安帶孩子去安家,主要是祭拜逝去的老兩口。這一次夫妻倆大吵一架後就開始冷戰(主要是雪丫不理安安),今早就隻有安安一個人回安家祭拜。


    見她肯開口,安安的神色隱隱有些激動:“沒有,我跟二弟說小魚這兩天有點鬧肚子。”


    小魚確實鬧過肚子,卻是十幾天前的事了。


    雪丫點了點頭,心裏並不在意安家二弟是否怪她:“二弟信了?就沒有對你說什麽嗎?”


    兩個村子離的不算遠,年末的年禮又是安佑那小子送來的,安家老二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吵架了,又是為什麽吵。


    安安眉心微皺,在她看過來前又恢複了平靜:“二弟沒有說什麽,隻說小魚太小了,讓我們看仔細些。”


    雪丫的嘴角勾了勾,兩眼望著鍋邊細微的白霧:“你不用蒙我,當年你二弟就不願你入贅,連他去入贅別家換彩禮給你娶媳婦的話都說出來了,怎麽可能對我沒有抱怨!”


    安安不擅長說謊,一時間說話都不利索了:“二弟他、他隻是擔心我,沒有挑你的不是……”


    雪丫嗤笑:“你是一手拉扯他長大的兄長,對他而言你亦父亦兄,挑我的不是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了又不會怪他。”


    安安沉默了,清楚她不會怪他的家人,一是她的心胸沒那麽狹窄,二是她從來沒有在意他的家人,對他們全是看在他的份上的麵子情。


    雪丫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你兄弟姐妹的意見我不在意,今日你就給我個準話,要是我不給小魚改姓,也不再生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安安下意識的不想麵對這個問題:“我、我還沒有想好,這些事年後再說。”


    雪丫不允許他回避,直視他的眼睛再次說道:“現在說和年後說有什麽區別,你要是個男人就給個痛快話!”


    安安一聽,知道今日必須要說個明白了。他看著雪丫,反問道:“先不說改姓的事,你為啥不想生個兒子,兒女雙全不好嗎?”


    雪丫笑了笑,情緒難辨:“兒女雙全當然好,可是生孩子是你一張嘴就能生的?十月懷胎的不是你,生孩子過鬼門關的也不是你,要是你能生也願意生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多養幾個。”


    安安聞言,張嘴就想說嬌嬌和小魚都順順利利的生下來了,接著生也一定沒問題,然而對上雪丫似笑非笑的目光,所有的話堵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沒有經曆過生育之苦的人勸別人生,這跟站著說話不腰疼沒什麽區別。”雪丫掀開鍋蓋,拿起鍋鏟輕輕攪動著鍋底,防止粘鍋。


    重新蓋好鍋蓋,她看著麵露不安的人說道:“而且我經曆過的苦,不想嬌嬌和小魚也經曆,你敢保證有了兒子,不會偏疼他而忽視她們姐妹嗎?”


    安安不自覺的攥緊手心:“不,不會的,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偏疼誰,你……”


    “你不用急著保證,就拿嬌嬌和小魚來說,你心裏對她們姐妹真是一樣的嗎?”雪丫打斷了他的話,再次拋出問題。


    這一次,安安沉默了一會兒,語氣透著一絲不確定:“她們都是我女兒,我疼她們的心是一樣的……”


    其實他很清楚,是不一樣的,嬌嬌是他們夫妻感情正濃的時候出生的,又是第一個孩子,初為人父的他灌注了所有的父愛。


    小魚是第二個孩子,他私心裏希望這一胎是個兒子,待生出來發現是個女兒,他心裏也是歡喜的,但是多少有些遺憾。


    加上這孩子出生時正值雙搶,他每天忙的腳不沾地,連吃飯睡覺都不敢多費時間,自然沒有太多的精力多關心小魚。此外還有個會說話會哄人的嬌嬌分散注意力,他能給小魚的關愛就更少了。


    雪丫沒有反駁安安,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女人也能頂立門戶,將來嬌嬌和小魚長大了,她們誰願意招贅誰就招贅,要是願意生的孩子隨你姓,我也不會反對,你不用擔心會絕後。說句難聽的,男人自己不能生孩子,萬一他還不能讓女人生,該絕後還是會絕後。”


    她能決定自己的孩子隨誰姓,但是不會強迫兩個女兒生的孩子必須隨她們姓。將來她們的孩子姓秦也好,姓安也罷,全憑她們高興。


    安安知道雪丫說得出就不會反悔,不禁對她所說的女兒的孩子隨他姓的提議心動了。而且男人不能生孩子是大實話,還不能讓女人生孩子的也的確存在,一味的要兒子似乎也沒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他已經有了妥協之意。不管怎樣,他對雪丫還有感情,更何況還有兩個年幼的女兒,沒必要鬧到夫妻離休的地步。


    正待安安想說什麽,哄睡了妹妹、悄悄躲在外麵偷聽的嬌嬌風一樣的跑進來,兩眼發光的說道:“爹、娘,我願意,我願意招贅,十個八個都行,生的孩子一半姓秦,一半姓安,隻要你們別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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