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這語氣,完全不像個四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


    暗暗臉色鐵青,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在看到不遠處正在教訓默默的景珩時,把話咽了下去嚴厲的看著嬌嬌:“我是你爹,你怎麽對爹說話的?”


    嬌嬌不服氣:“是爹咋了,是爹就能不講道理了?隻要你說出哪條律法不許姑娘家玩水,我就聽你的不去玩兒!”


    安安說不出話來,他哪裏知道有沒有律法規定女子不得玩水。


    這時聽到動靜的雪丫走了過來,見父女倆似乎在鬥氣,納悶的問道:“這是怎麽了?嬌嬌,你是不是又惹你爹生氣了?”


    嬌嬌委屈道:“我哪有,明明是爹不講道理!”


    安安一聽,臉色愈發難看,大寶趕緊打起了圓場:“嬌嬌,咋能這樣對你爹說話?你爹是擔心你一個小姑娘家受寒才不讓去遊水,快給你爹賠個不是。”


    嬌嬌翻了個白眼,當她聽不懂那番話到底是擔心,還是看不起她是姑娘家嗎?


    雪丫詢問過後才知道了原因,看到閨女這副模樣,上前擰住了她的耳朵:“你這是什麽態度?就算你爹說的不對,你好好說就是了,夾槍帶棒的半點沒把你爹放在眼裏,我看你又想找抽了!”


    嬌嬌的耳朵被擰的生疼,自覺識時務為俊傑,看在父親還算疼愛她的份上,賠個不是並不吃虧,於是在娘親發力之前,低下頭老老實實認錯:“爹,我不該這麽對你說話,下次不會這樣了。”


    安安的臉色好了些,摸了摸她後腦勺上的鼓包:“你想玩水就去玩吧,爹在一旁看著。”


    嬌嬌老大不情願,怏怏的說道:“好吧。”


    見她還算識相,雪丫鬆開了她的耳朵:“給我老實點,讓我知道你作妖嚇唬弟弟,看我怎麽收拾你!”


    還沒等嬌嬌再三下保證,安安皺眉道:“嬌嬌就是小孩子心性,沒有壞心眼,你這樣凶她作甚?”


    雪丫沒好氣道:“村裏同齡的幾個小孩兒,哪個沒被她捉弄過,又有哪家沒找上門來告狀,你再這樣縱容下去,指不定哪天騎到咱倆頭上來!”


    安安說不過她,悶悶的不說話。


    另一邊,秦笑笑也在教訓默默:“大舅舅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舅舅,他能帶你和弟弟去,怎麽就不能帶你表姐去了?你表姐已經知道錯了,不會再拿蛇嚇唬你們。”


    默默絞著手指,不情願的說道:“她不拿蛇嚇唬我和弟弟,還會拿別的嚇人的東西。”


    景珩點了點他的腦門:“就算是這樣,我和大舅舅都在呢,難道不會保護你們?”


    默默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遂安心下來:“好吧,讓表姐一塊兒去吧!隻要她不嚇唬我和弟弟,我們一起玩水多熱鬧!”


    秦笑笑和景珩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隻要涉及到吃糖和玩耍,這小子比誰都好哄。


    大人們帶上了幹衣裳幹帕子,幾個孩子帶上了各自喜歡的玩具,就興衝衝的去青湖玩水了。


    青湖的水最深處人下去了踩不到底,最淺處剛剛沒過腳踝,幾個孩子在這種地方打水仗還是很安全的。當然必須有大人看著,否則一不留意跑到了深水處可就危險了。


    六人到的時候,淺水處已經有不少大人小孩兒在玩了。這種大熱天,玩水是一件老少皆宜的美事兒。


    彼此打過招呼,大寶帶著他們挑了一塊沒有人的水域,然後就捧了一大捧水潑向了三個小家夥。


    “啊——大舅舅太壞了!”默默被潑到了眼睛,頓時睜不開了,手忙腳亂的要潑回去:“壞舅舅,我也要潑你,你別跑!”


    “來啊,來潑啊,舅舅一個打你們三個!”大寶玩性大起,不停的往他們身上潑水,把三個孩子刺激的哇哇叫。


    三個小娃娃哪是大人的對手,最後還是鬧鬧想了個辦法,三人分三個不同的方向圍住了大舅舅,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潑水,他跑到哪兒三人就追到哪兒。


    不一會兒,大寶也渾身濕透了。當然,三個小家夥頭發絲兒都沒有一根是幹的。


    景珩就在一旁看熱鬧,見小兒子也玩瘋了,他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將腳下的一塊石頭撿起來,朝著小兒子砸了過去。


    石頭落水,在離鬧鬧一尺遠的地方掀起了一陣高高的水浪,將他渾身上下都潑到了。


    鬧鬧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站在對麵的默默看的分明,指著父親衝弟弟大叫:“是爹,是爹使壞!”


    說罷,他棄了舅舅咯咯笑著邁開小短腿,艱難的朝著父親衝過去,在離父親還有三尺遠的時候猛地朝他潑水:“爹,我要給弟弟報仇,快接招吧!”


    落後一步的鬧鬧來到了父親的後背,和哥哥保持一前一後的頻率往父親的身上潑水。他不像哥哥那樣大喊大叫,卻是露出了白白的牙齒,彎彎的眼眸像極了月牙。


    “臭小子,敢對爹下手,看我怎麽收拾你!”景珩起了玩心,故意嚇唬大兒子,一碰水將他從頭潑到腳。


    “嗚哇,弟弟快呀,咱們一定要打敗爹!”默默氣得哇哇叫,一雙小手潑水潑的飛快。


    可惜技巧不熟練,潑出去的水大半在中途落下來了,僅僅打濕了父親的大腿。


    “哈哈,舅舅來幫你們!”大寶看的有趣,也衝過來往景珩的身上潑。


    “我也來!”嬌嬌就更不用說了,她這是第一次見到姑父這麽不講究的一麵,興衝衝的站在大舅舅身邊和他一起潑。


    夕陽下,四散的水珠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幾個人徹底玩瘋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幹的地方,笑鬧聲在湖麵上蕩開,又被高高的湖岸擋了回來,回應傳的很遠很遠。


    到了最後,幾個小家夥都在水裏打起滾來,一不小心就灌了幾口水,還樂得跟小傻子似的。


    天邊收去了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一陣微風吹來三個小家夥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怕他們著涼,三個大人不敢再玩,催促他們上岸。


    這時默默感到右腿有點癢,彎下身來撓了撓,卻不想小手摸到了一個軟軟滑滑的東西。


    好奇之下,他左腳獨立水中,顫巍巍的抬起右腿,猛地發現有一條黑黑的東西趴在那裏,嚇得他小臉兒煞白:“有蟲子,有蟲子咬我,嗷——”


    嬌嬌就在他旁邊,聽到慘叫聲,她連忙看過去。發現所謂的蟲子是什麽東西後,頓時頭皮發麻:“是螞蟥!”


    說罷,她忍著惡心和害怕,一把扯住了螞蟥,準備把它拽下來:“默默弟弟別怕,它沒有毒。”


    可是螞蟥的身子滑溜溜的,兩端的吸盤已經死死的咬住了默默皮膚,正在死命的往肉裏鑽,哪是她能輕易拽下來的。


    幾個大人聽到姐弟倆的呼喊,連忙踩水跑了過來。發現真是一條細長的螞蟥,大寶也惡心的慌,拉開小臉兒憋的通紅的嬌嬌:“我來!”


    默默卻是害怕極了,一下子抱住父親的大腿:“爹,蟲子咬我,好可怕,嗚嗚……”


    景珩從來沒有見過螞蟥,看到這玩意兒也生出了惡心的情緒:“不怕,舅舅很快幫你弄下來。”


    鬧鬧的反應更明顯了,像是自己被螞蟥咬到了一般,仇視的盯著哥哥腿上的惡心玩意兒,眉頭皺的緊緊的,在琢磨怎麽弄死它才能解恨。


    大寶的大拇指和食指上有一層老繭,輕易的掐住螞蟥的身子。他微微用力,就將螞蟥扯下來了。


    見大侄子趴在妹夫大腿上哭,他趕緊安撫道:“沒事沒事,螞蟥已經扯下來了,一會兒舅舅把它燒掉,以後都不會咬你了。”


    默默抽抽搭搭的扭過頭,發現螞蟥在大舅舅手上高高的探出了尖尖的口器,像是隨時要鑽到他的身體裏,再次嚇得哇哇大哭,閉緊了眼睛:“拿走拿走,快拿走!”


    大寶怕大外甥嚇出個好歹,趕緊把螞蟥收起來。


    鬧鬧的目光卻落在了哥哥的小腿上,看到那道刺目的鮮紅,小眉頭皺的更緊了:“在流血。”


    默默聽見了,小身子一抖,哭的更凶了。


    景珩抱起他,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是螞蟥咬出的一個小傷口,低聲說道:“沒事,隻是破了點破,過會兒就好了。”


    鬧鬧盯著大寶手裏的螞蟥,幽幽的說道:“大舅舅,它吸了弟弟的血,就讓弟弟把它吃掉吧!”


    小家夥的想法很簡單,這滑溜溜的惡心玩意兒看起來也是肉,給弟弟吃掉便是報仇了。


    一旁的嬌嬌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猛點小腦瓜:“對,讓默默弟弟吃掉!”


    這東西能入藥,是可以吃的。


    “嘔!”大寶惡寒頓生,胃裏泛起一陣濃濃的惡心:“那不行,這玩意兒多埋汰,怎麽能吃呢!”


    這倆孩子咋回事,一個比一個生猛,竟然想出讓弟弟吃掉螞蟥來這種報複的法子!


    默默也被弟弟和表姐的提議嚇到了,哭的比永遠吃不到糖還要淒慘:“不要吃,我不要吃,它會在肚子裏吸我的血!”


    景珩安撫了好一會兒,小家夥才平靜下來,隻是對著還在不停流血的小腿,他害怕的問道:“爹,我會不會死呀?”


    外公殺雞給他和弟弟吃,雞的血流光了,雞就死了,他的血會不會也流光啊,嗚嗚~


    景珩哭笑不得:“不會,爹保證!”


    默默放心了,看著清澈見底的湖水,他決定再也不要下水玩了,很怕被螞蟥鑽到身體裏。


    回到家裏,雪丫第一個發現默默哭過。她以為又是嬌嬌搞事,四處找竹條要抽她一頓。嚇得嬌嬌大聲喊冤,滿院子亂竄。


    景珩和大寶解釋了也沒用,她認定這是在給嬌嬌開脫。


    安安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雪丫手裏的竹條,折成兩段用力的擲到地上:“你有完沒完,一定要鬧的雞飛狗跳你才開心?”


    雪丫愣愣的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竹條,久久沒有說話。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為嬌嬌的起衝突,以往他們都是關起門來解決,今日卻是第一次在人前爆發出來。不僅雪丫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在眾人眼裏,這對夫妻一向恩愛,從來沒有紅過臉,今日竟然為這樣一件小事鬧開了。


    “雪丫姐,小安哥,你們倆別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了,嬌嬌都讓你們嚇傻了。”秦笑笑反應過來,給夫妻倆找了個台階,免得他們冷靜下來後覺得難堪。


    林秋娘急忙接過話頭:“是啊,這丫頭都當真了,嚇出個好歹咋辦,你們這當爹娘的也太不靠譜了。”


    這時,嬌嬌跑了過來,眼紅紅的站在爹娘中間:“爹,娘,你們不要吵了,我聽話的,你們吵架我害怕!”


    雪丫看了安安一眼,旋即低下頭在閨女的腦袋上敲了下:“早這麽聽話,我和你爹用得著這樣?”


    這話模棱兩可,不知道是說夫妻倆起衝突這件事,還是為了教訓閨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安安心裏正懊惱著,聽到她這麽說暗暗鬆了口氣,麵向閨女時扯出點笑容:“你有了弟弟妹妹,要乖一點做個懂事的姐姐,別再惹你娘動氣了。”


    嬌嬌連忙點頭,一手拉著娘親,一手拉著父親:“我會學乖的!”


    這副模樣確實有幾分乖巧,雪丫摸了摸她的頭,自始至終沒有多看安安一眼。


    其他人聽到一家三口的對話,以為真是如秦笑笑說的那樣,夫妻倆並不是真的起了衝突,一個個臉色緩和下來。


    若是剛才安安沒有順著台階下,敢真的當著所有人的麵和雪丫吵架,怕是沒有人會輕易放過他。


    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到幾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喝酒的興致,一年多不見的景珩成了大家灌酒的對象。要不是女人們攔了一攔,幾個大男人都要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默默不長記性,見大人們喝的香,認為這酒變好喝了,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偷酒喝。


    被大寶抓到後,用筷子蘸了一點抹到他嘴裏,小家夥被辣紅了眼睛,別提多後悔了。最後小屁股還挨了兩巴掌,徹底記住了這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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