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摸了摸他的頭,冷冷的看著伏地的侍女:“去朱管事那裏領罰,扣一個月例銀。再有下次,逐出府去。”


    兩個侍女暗暗鬆了口氣,連聲謝恩:“奴婢領罰,多謝夫人!”


    說罷,二人退了下去,慶幸沒有沒有被打發出府。


    責罰了兩個失職的婢女,秦笑笑開始收拾兩個小崽子。她瞪著鬧鬧,第一次對他如此嚴厲:“你知不知道一旦戳到了哥哥的眼睛,哥哥會變成瞎子再也看不見東西了?”


    鬧鬧顯然不知道自己戳這一下,可能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愣怔過後他也生氣了:“沒有戳到,哥哥先戳我。”


    見他還敢還嘴,秦笑笑更氣了:“哥哥先戳你,有把你戳流血嗎?”


    鬧鬧眉頭蹙起,沒有說話。


    默默見娘親生氣了,開始害怕起來,卻還是想護著弟弟:“娘,是我想和弟弟玩,先戳弟弟,弟弟生氣了,戳到我的臉。”


    說罷,他抬起手要摸還在發疼的地方,被娘親攔下來,不讓他的髒手亂碰。


    見鬧鬧一副“我沒錯”的模樣,秦笑笑忍住揍他屁股的衝動,耐著性子說道:“哥哥戳你讓你不高興,你可以反擊戳哥哥的屁股,而不是對哥哥下重手。”


    鬧鬧繃著臉說道:“打痛了才不會煩我。”


    總之說來說去,錯不在他,他也不會認錯。


    秦笑笑意識到跟他講不通,不禁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一直沒說話的嘉明郡主勸道:“孩子還小不知道輕重,多教教他們就好了。”


    秦笑笑指著鬧鬧罵道:“這小兔崽子哪是不知道輕重,就是太知道了故意的!”


    嘉明郡主不知道怎麽勸,溫聲對鬧鬧說道:“你娘這麽生氣,快去哄哄好不好?”


    鬧鬧並不想看到娘親生氣,順從的走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娘,哥哥不煩我,我不會打哥哥,你不要生氣。”


    秦笑笑聽罷,已經不指望他認錯反省了。看到他手上握著的小木劍,她不由分說的奪過來:“既然你不知道輕重,這小木劍也不許你再玩了。”


    說罷,她順手把默默手裏的小木劍一並收了起來。


    兩個小家夥幾乎天天要玩小木劍,這次僥幸沒有戳到眼睛,萬一下次失手傷到了眼睛或是鼻孔,她便是把他們的屁股打腫也無用,不如都收了讓他們長個記性。


    雙胞胎傻眼了,默默看著空空如也的手,頓時嘴巴一張滿屋子都是他炸耳朵的哭嚎聲:“爹,我好想你呀——”


    這是他的拿手戲,每次頑皮要挨揍時,他就扯著嗓子哭喊這句話,任秦笑笑再生氣也下不去手了。隻是喊了許多次,唯獨這次最是情真意切。


    “這是爹給的!”鬧鬧也紅了眼睛,一把從娘親的手上奪回了自己的小木劍:“我不許你拿走!”


    幾個月過去了,兄弟倆對爹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但是正殿裏的椅背每天提醒他們要多吃飯,長高高;最喜愛的小木劍更是無時無刻讓他們記得自己有個爹,他們在等遠行的爹爹回家。


    就算是親娘,也不能將他們珍視的東西拿走。


    在這一點上,性格南轅北轍的兄弟倆出乎意料的固執。


    雙胞胎激烈的反應讓秦笑笑愣住了,回過神後,她攤開手麵無表情的看著鬧鬧:“給我。”


    鬧鬧後退,緊緊抱住小木劍,生氣的看著她。


    默默也是如此,忙不迭的脫離了她的懷抱,和弟弟站在一塊,生怕娘親會硬搶。


    秦笑笑的臉色更沉了:“小木劍是爹爹送給你們的生辰禮物,現在你們敢用小木劍打架,若是爹爹知道了,也會讚成娘收回來,免得他日你們又打起來。”


    見娘親真的要收回小木劍,兩個小家夥徹底慌了,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默默懇求道:“娘,我和弟弟不打架了,你別收好不好……”


    鬧鬧也開始認錯:“我不打哥哥,哥哥煩我也不打。”


    嘉明郡主看不過眼,悄悄扯了扯秦笑笑的袖子:“他們知道錯了,想來以後不敢了,你就給他們一次機會,莫要傷他們的心了。”


    秦笑笑微微頷首,繼續冷著臉看著他們倆:“別說這些好聽的哄我,誰知道你們說話算不算數!”


    默默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算數算數,不算數是小狗!”


    鬧鬧也跟著說道:“不算數娘收走。”


    秦笑笑定定的看著他們,直到兩個小家夥表情越來越可憐,恨不得抱在一起痛哭時,她才開口道:“看在你們誠心改過的份上,今日不收你們的劍。若是你們再打架,我就收走拿去廚房燒掉!”


    拿去燒掉的話自然是嚇唬兩個小東西的,讓他們真正長記性。


    “嗯嗯,聽娘的。”兄弟倆知道娘親說到做到,跟小鵪鶉似的乖乖答應了。


    隨後,默默還向鬧鬧賠不是,拍著小胸脯保證不會再攻擊弟弟。


    鬧鬧也向哥哥賠禮,踮起腳尖對他受傷的地方呼呼,顯然被娘親一嚇唬,他終於意識到錯了。


    對此秦笑笑沒有發言,看著他們手牽手去外麵玩。


    直到兄弟倆蹦蹦跳跳的走遠,嘉明郡主才收回了目光,勸起了秦笑笑:“孩子還小,對他們別太苛責。”


    秦笑笑無奈道:“鯉哥哥不在,母親又縱著他們,伺候的侍女仆從就更不用說了,我若不嚴加管教,哪天他們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尤其是鬧鬧的性子,想必你也看出來一二了。”


    第一次養孩子沒有經驗,有時候看到小家夥被她訓哭了,她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嚴厲。


    像剛才這般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她會忍不住往大了想,害怕他們玩鬧起來沒有輕重,就覺得收走小木劍一了百了,沒能想到他們如此珍視小木劍,這麽做會傷透他們的心。


    嘉明郡主確實看出鬧鬧的性子與其他小孩不一樣,但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不是還小麽,等他懂事了就好了。”


    秦笑笑揉了揉額角,歎了口氣:“別看他們小,看臉色的本事不比大人小。今日我若是輕拿輕放,下回他們還敢再犯,我也沒有那麽多精力時時看著時時教導。”


    嘉明郡主沒有養過孩子,不知道有多耗費心力,想到她掌著府裏的中饋,要操心種植園,還要打理鋪子田莊,就理解了她的難處:“慢慢來吧,你母親年紀大了,府裏的一應事務都要你打理,對兩個孩子的管教力不從心也正常,可我要說的是,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不是個會寵溺孩子的人,早年會親自動手懲罰阿珩,母子關係也疏離的很,我擔心時間久了,你和兩個孩子也會變成這樣。”


    秦笑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會多幾分耐心教導他們。”


    轉眼到了年底,景珩已經離開半年了。離年關越近,娘四個越是期盼景珩的消息,始終抱著他能夠趕回來過年。


    護國公主往宮裏去了幾回,覺得商隊若是返航了,元和帝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隻是結果讓她失望了,自從商船下海,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了,根本沒有人知道商隊到了哪裏,人是否平安,幾時能夠回來。


    待小年過了,依然沒有消息傳回來,婆媳倆才接受了景珩回來不來的事實,興致不高的為過年做準備。


    雙胞胎卻依舊盼望著,尤其去陳家玩,看到陳家父子親熱玩鬧的情景,他們會露出渴望的模樣,然後情緒會低落許久,總是忍不住問娘親和祖母,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明明他們已經想不起爹爹的模樣了,隻隱約記得爹爹很厲害,會跟他們舉高高,會雕琢小劍,會一掌劈碎磚頭……這些都是娘親不會的。


    秦笑笑回答不上來,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們,等長到椅背那樣高了,爹爹就會回來了。


    但是努力了半年,兩個小家夥距離椅背的高度還有幾寸,他們明顯沒有耐心了,有種被娘親欺騙的感覺,對她鬧了好幾場小脾氣。


    對此秦笑笑也沒有辦法,有時候被雙胞胎惹急了,揍一頓屁股或是罰他們站牆角也是有的。總之隨著他們一天天長大,越來越不好忽悠,管教起來難免束手束腳。


    此時,遠在北渡國的景珩在處理完商隊的事宜後,被兩個副請去喝酒。


    他一向不喜歡應酬,在京城時一放衙就準時回府,幾乎不曾在外麵逗留過。隻是如今孤身在外,又恰逢年節,他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孤獨,於是出乎意料的應下了邀請。


    景珩到的時候,酒菜已經備齊了。他剛落座,兩個副使向他敬酒:“大人,下官等敬您一杯。”


    他端起了酒杯,與他們一一碰過,一飲而盡。


    兩個副使見他這麽給麵子,紛紛放鬆下來,難免多喝了幾杯。


    待酒勁兒上頭,他們的言行漸漸放肆起來,少不得提及這一路行來的艱辛。說到動情處,兩個大老爺們忍不住抹起淚來。


    “來之前想到會很苦,沒想到苦就算了,還差點把小命兒丟進海裏。”


    “嗐,誰說不是呢,為了以副使的身份出海,我家老頭子費了老鼻子力氣。早知道這樣,何苦來哉。”


    “兄弟,大實話啊!在船上飄了半年,吃不好睡不好,妻兒老小也不在跟前,時時提心吊膽怕一場風暴就把船給掀嘍。瞧瞧,我這臉皮子都讓海風吹出褶子了,回頭跟我家老頭子站一塊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爹,嗝~”


    在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裏,商隊在大椰國、小椰國、南水國等四五個小國停留過,不僅將帶來的貨物賣掉了三成,還收購了當地的不少特產,空下來的船隻再次被塞滿了。


    目前停留的北渡國比之前五個國家加起來還要,也要富裕的多,他們打算在此地出售一批貨物,然後繼續南行,前往最後一個目的地大利國。


    “唉,無論如何,此行有驚無險,買賣很順利,也算是老天爺保佑了。”


    “嗯,說的是,咱們費了這麽大的工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頭到了聖上麵前,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嘿嘿,咱不指望靠這個升官發財,聖上能誇讚我幾句,我對列祖列宗也算有個交代。”


    “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幹了!”


    “嗝,幹了!”


    “……”


    景珩神誌清醒,對他們一些出格的言語沒作計較。隻是喝著熟悉的佳釀,思家的情緒卻越來越重了,不止一次幻想家中老小此時此刻在做什麽,是不是像他想念他們一樣,也在想念著他。


    不知不覺間,手邊的酒壺空了,他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清醒,瘋狂的算計著歸期,恨不得召集所有人立狀,馬上將歸期定下來,不過他拚命克製住了這個念頭。


    過了沒多久,喝的醉醺醺的副使開口道:“大、大人,年節要、要到了,大家夥兒想、想家想的厲害,下、下官鬥膽向您討、討個主意,放、放他們出去痛痛快快的玩、玩兩日。”


    景珩皺了皺眉:“整個商隊近一千五百人,他們在這裏言語不通,恐易招惹是非,放出去委實不妥。”


    另一個副使說道:“輪、輪流放,特別是、是那些水軍兄弟,日日、日日把守船隻貨物,實在是、實在是太辛苦了。”


    景珩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提議:“他日回京本侯自會向聖上為他們請宮,如今我等在別人的地盤上,理應萬事小心。”


    一路行來,雖然尚未正麵遭遇打劫船隻的海匪,但是他們帶有大量貨物的消息恐怕已經在此地傳開了,稍有不慎恐被人鑽了空子,豈能大意?


    兩個副使與景珩共事半年,對他的性子有所了解。見他不允,也不敢多言,遂拍起了馬屁:“大人說的極是,是下官等冒失了。”


    景珩搖搖頭,表示不怪罪。


    兩個副使鬆了口氣,爭先恐後的給他斟酒敬酒。


    事實證明景珩的顧慮沒有錯,在商隊順利進駐港口的時候,他們就被當地的海匪盯上了,並在大年夜所有人思鄉正濃之時,有一幫人趁黑摸上船,意圖下藥迷倒駐守的水軍,結果被發現了。


    當時雙方人馬在港口戰作一團,將一支為數達三百人的凶悍海匪擊退,留下了滿地屍首。商隊這邊也有死傷,給這個孤獨的年節蒙上了一層沉沉的悲傷。


    新年一過,雙胞胎迎來了三周歲生辰,兩個小家夥收到了不少禮物,包括元和帝派人送來的賞賜——兩尊水頭十足的翡翠豬。


    大抵是從哪裏聽說雙胞胎喜歡小豬崽,所以命人打造了一對。


    默默很喜歡,在知道自己的翡翠豬能買到他這輩子都吃不完的糖塊後,他就更喜歡了,讓秦笑笑幫他仔細收起來,生怕磕碰壞了。


    鬧鬧的反應就很一般了,他沒有特別的喜好,看了一眼就讓秦笑笑收起來了。在秦笑笑開玩笑說留著給他將來娶媳婦兒時,他還露出了嫌棄之色,大有扔掉的意思。


    禦賜之物自然不能扔,秦笑笑對著兩尊翡翠豬,很難不去揣測元和帝的心思。不過聖心難測,她也不敢亂猜,或許一切僅僅是她多心了。


    看著兩個小家夥吃光長壽麵,秦笑笑一下子拿出四份生辰禮,指著其中兩個禮盒說道:“喏,這是你們爹爹派人送回來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雙胞胎不約而同的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漂亮盒子,不敢相信能夠收到爹爹的禮物。


    “娘,爹什麽時候派人送的,我怎麽不知道?”默默寶貝似的抱著禮盒卻沒有拆,反倒急切的問東問西。


    鬧鬧沒有問,眼巴巴的看著娘親,等待答案。


    “今天一大早送來的,你們倆還在睡覺,就沒有把你們叫醒。”秦笑笑毫無負擔的忽悠兩個崽兒,不會告訴他們這兩份禮物也是她事先準備的。


    看著兩個小家夥天天跟椅背比高低,她也隻能想到這個法子來安慰他們。


    默默聽罷,垂頭喪氣道:“我睡懶覺了~”


    護國公主知道實情,安慰小家夥:“沒關係,下次你爹再讓人送禮物回來,一定把你和弟弟叫醒。”


    默默高興了些,奶聲奶氣的說道:“祖母一定記得叫我哦~”


    護國公主笑道:“祖母一定記得!快和弟弟打開盒子,看看爹爹送的什麽禮物。”


    默默眉開眼笑,對鬧鬧說道:“弟弟,我們一起打開好不好?”


    “嗯!”鬧鬧重重點頭,小手握住了蓋子上的鎖栓。


    兄弟倆幾乎同時打開了盒子,看到裏麵裝著一堆奇奇怪怪的彩色木板,他們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麽。


    “這叫彩拚板,能夠拚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小貓小狗小雞都可以。”秦笑笑一邊解釋,一邊當著他們的麵取出幾塊彩色板,在飯桌上拚出了一隻小貓。


    “哇——”


    雙胞胎齊齊發出一聲驚歎,兩眼發亮的盯著盒子裏的彩色木板,一下子喜歡上了爹爹送的這份生辰禮物,跟小木劍一樣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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