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做的是印染生意,周寶兒為了招攬大商戶,會用新印染的料子繡上花樣,因此這些年沒少向繡娘請教。她手巧有天賦,本來就不差的繡技越發好了。


    周寶兒的提議,讓林秋娘很是心動。她清楚指望閨女繡喜服,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能夠繡出個樣子來。既然可以找人代勞,也懶得喜服的事為難她了。


    想到這裏,林秋娘說道:“你的繡活兒當然沒話說,可是你家的買賣越做越大,這喜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怕是會耽擱你的正事。”


    周寶兒笑道:“買賣的事不急,笑笑的喜服才是頭等大事,隻要你們不嫌棄就行。”


    見她這麽說了,林秋娘再推辭反倒不美,便一口應下來:“成,喜服的事就勞煩你了,除了你,我也信不過別人。”


    周寶兒一聽,很是高興:“那我得拿出看家本領,才能不辜負秋姐的信任。”說罷,她又對秦笑笑說道:“到時候我找好式樣送過來,你喜歡哪個咱們就做哪個。”


    秦笑笑連連擺手:“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去你家選好了,順便讓我偷偷師,嘿嘿。”


    林秋娘打擊道:“就你這榆木腦袋,手把手都教不會,偷師就能偷會了?”


    秦笑笑不肯承認自己笨,小聲嘀咕道:“我學不會不一定就是我笨,也許是您這個師父半瓢水,沒能讓我開竅。”


    林秋娘耳朵尖,聽得分明:“你在怪我?”


    秦笑笑急忙搖頭,諂媚道:“沒有沒有,是我太笨了學不會,哪能怪娘您呢。”


    林秋娘懶得跟她計較,對周寶兒說道:“一會兒我把她的身量尺寸給你,隻是她還在竄個兒,裁剪的時候這尺寸得再放兩分。”


    周寶兒說道:“各處的尺寸我多留出兩寸,等花樣全部繡好了再按照她的身量縫合。”說著,她對秦笑笑開了個玩笑:“平日莫要貪嘴,萬一吃成個小胖豬,這兩寸怕是不夠。”


    秦笑笑低頭瞅了瞅自己纖細的腰身,自信滿滿的說道:“放心吧小姨,我吃不胖的。”


    周寶兒從來沒有見她胖過,便相信了她的話。


    知道他們夫婦不會留下過夜,秦笑笑陪著說了會兒話,就到菜園裏刨了蚯蚓,拿上魚竿到湖裏釣魚了。


    這一次她隻要鯽魚,就在心裏念叨了一陣。幾息的工夫,巴掌大的鯽魚一條接一條的上鉤,不一會兒就釣上了二十多條。


    如今天冷,把魚兒放在水裏養著,十天八天不成問題。估摸著夠晚晚吃一陣了,秦笑笑又釣了幾條小魚丟給了摸過來的幾隻家貓,就收了魚竿拎起魚桶往家裏走。


    她前腳還沒邁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熱鬧的說笑聲。


    起先她以為又是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來了,正想著要不要悄悄把魚竿魚桶放下,先到山上比避一避,屋子裏的人已經發現她了。


    “笑笑,你傻站在門口幹什麽!”大寶大笑著走出來,見妹妹傻愣愣的看著自己,他摸了摸臉得意道:“怎麽樣,是不是突然覺得大哥特別有男子氣概?”


    秦笑笑沒有回答,騰出一隻手抓向他黑乎乎的絡腮胡子,然後用力一揪:“咦,是真的?”


    “哎喲,你輕點兒!”大寶大聲慘叫,急忙拍掉她的手,齜牙咧嘴的揉著被她揪疼的地方:“你手勁兒這麽大幹啥,臉皮都快讓你揪掉了!”


    “大哥,你怎麽長胡子了?”秦笑笑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大哥,不明白短短幾個月不見,他怎麽就大變樣了。要不是聲音沒變,乍一看她根本認不出來。


    “你哥我又不是太監,長胡子有什麽稀奇的?”大寶沒好氣的瞪著妹妹,接過她手裏的魚竿魚桶不死心的問道:“咋樣,哥是不是特別有男子氣概,特別有男人味兒?”


    秦笑笑仔細的打量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嫌棄道:“男子氣概男人味兒沒看出來,就覺得滿臉黑黢黢的不幹淨,誰知道裏麵會不會藏著幾隻虱子。”


    在沒長這一臉的絡腮胡子之前,大寶相貌平平稱不上俊秀,好在白白淨淨是個精精神神的大小夥子。


    如今這臉被黑黢黢的胡須占了一半,身上那點書生氣沒了不說,瞧著也不像個商賈,倒像是話本裏攔路打劫的匪徒頭子,總之不像個好人。


    “你還是不是我妹妹了?咋能這樣埋汰你哥。”引以為傲的絡腮胡子,被親愛的妹妹貶低成了這樣,大寶氣得嘴唇直哆嗦


    秦笑笑用一副我為你好的眼神看著他:“大哥,我是為你好,沒有哪個小姑娘會喜歡你現在這張臉,你還是乖乖把胡子刮了吧,不然二嬸要親自動手了。”


    大寶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這一把胡子給你哥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哪是能輕易刮的。”


    秦笑笑一聽,忍不住猜測他這幾個月不見蹤影,是不是去了很危險的地方。隻是家裏人都在,她怕問出來他們會擔心,便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大寶無意間瞥了眼魚桶,發現裏麵全是自己愛吃的鯽魚,心裏對妹妹的怨念頓時一掃而空,感動的說道:“是不是猜到大哥今兒個要回來,特意到湖裏釣這麽多鯽魚?”


    秦笑笑奪過魚桶,一臉冷酷道:“晚晚前陣子生病了,這是給她補身子的,大哥想吃自己到湖裏釣去,想吃多少釣多少。”


    大寶一聽,心瞬間碎了一地:“妹啊,我還是你哥不?你咋能這麽對我?虧我知道你跟姓景的小子定親了,大老遠的趕回來。”


    趙草兒聽到這話,橫眉豎目道:“臭小子,你剛才不是說惦記我生辰到了,特意趕回來給我過生的?”


    大寶暗道不妙,眼珠一轉就想好了說辭:“娘,一開始就是要給您過生,這不後來聽說笑笑被聖上賜婚給了姓景的,這不是趕巧了嘛!”


    趙草兒勉強信了他的解釋,教訓道:“別一口一個姓景的,一口一個小子,小景和笑笑定親了,以後就是你妹夫,見著人了給老娘親熱點兒,別整的跟人家有仇一樣。”


    大寶不想跟她起爭執,不入心的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趙草兒沒有放過他,絮絮叨叨的說道:“笑笑的親事都定下了,你也趕緊給我找個兒媳婦,不然明年你也別想出門東跑西跑,老老實實跟我念書考狀元去……”


    大寶被念叨的頭疼,求救似的看向堂妹。


    秦笑笑假裝沒有看見,指著魚桶對周寶兒說道:“小姨,一會兒您連桶一並帶走,隔三差五換次水,應該夠晚晚吃上十天半個月。到時候我去您家選喜服式樣,再帶些過去。”


    周寶兒笑著應下來,再次替閨女謝過她的好意。


    吃過午飯,夫妻倆就要回去了。


    秦笑笑送他們出村,路上問起了新開的印染作坊:“京城的幾家老字號的印染作坊,幾乎包攬了所有布莊的印染所需,您們開業後沒有遇到什麽事罷?”


    生意場上的事她不是很懂,但是大寶每次回來都會跟她講一些。像京城的這幾家老字號能夠多年屹立不倒,除了有過硬的印染技藝,背後很難說沒有靠山。


    小姨小姨夫能有如此魄力把印染作坊開到京城,不可能是為多掙幾兩銀子。


    況且她見識過小姨的印染技藝,絲毫不比那幾家老字號差,甚至在孟夢的外家兼婆家數次算計孟家後,她覺得孟家應該還有秘不外宣的絕技。


    正是如此,一旦讓那幾家老字號察覺了,隻怕早晚會跟他們對上。


    “放心吧,印染作坊暫時不會冒頭,還是像之前那樣,自家染的料子自家賣,不會招了旁人的眼。”周寶兒知道秦笑笑在擔心什麽,便解釋了一番。


    原本孟家隻做印染生意,後來京城的幾家老字號把印染生意做到了樂安,孟家的生意就越來越不好做了。在她的提議下孟家索性開了一個布莊,低價買進素布自己印染自己賣。


    短短幾年的工夫,孟家布莊的生意越來越好,不僅在樂安鼎鼎有名,周圍的幾個縣鎮的布莊也會從孟家的布莊拿貨,加點錢賣出掙個差價。


    誰讓孟家印染技藝好,不僅色澤鮮亮還不掉色呢,關鍵是價錢還便宜,傻子都搶著要。


    這一次他們如法炮製,想在京城試試水,等站穩了腳跟再徐徐圖之。


    “嗯,那就好。”秦笑笑稍稍安心了些,不忘提醒道:“萬一遇到麻煩,您也別瞞著我,大忙我可能幫不上,出出小主意總還行的。”


    周寶兒笑道:“好,這話我記下了。”


    目送夫妻倆走遠,秦笑笑回到了家裏。見大寶在自家的院牆角下嗑瓜子,她走過去瞅著他一動一動的絡腮胡子,越看越別扭:“大哥,這胡子你真不打算刮了?”


    她的嘴巴周圍光溜溜,有時吃完飯嘴角還會沾上油漬,得用帕子擦幹淨,無法想象大哥的胡子裏到底藏了多少汙垢,說不定真有幾隻虱子在裏麵爬來爬去。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恨不得把自家菜刀拿過來幫他刮一刮。


    “刮啥刮,爺爺還有你爹我爹,他們不都留胡須了?咋不見你嫌棄。”大寶一眼就看出了堂妹的想法,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身側的椅子:“過來坐,咱倆說說話。”


    “你要說啥?”秦笑笑坐過去,在他開口之前提醒道:“若是說我和鯉哥哥不般配,那你就別說了,說了也是白說。”


    大寶滿肚子話被堵了回去,瞪眼道:“啥叫說了也白說?你就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了?”


    秦笑笑反問道:“聖旨已下,除了嫁給鯉哥哥,我還能嫁給別人?”


    大寶再次噎住,無法反駁。


    “大哥,這些年他怎麽對我你也看在眼裏,即便我遵照你們的意願,嫁給一個讓你們處處滿意的人,也不一定就比他好。”


    秦笑笑心平氣和的說道,順便紮了自家大哥一刀:“沒有哪個姑娘對你,像鯉哥哥對我一樣好,所以你不認可鯉哥哥,我也能夠理解。”


    大寶撫了撫胸口,被打擊的不輕:“有、有未婚夫了不起啊,下次我就給你帶個嫂子回來,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好!”


    秦笑笑頓時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問道:“大哥,你有心儀的姑娘了?是哪家的姑娘啊?那姑娘也心儀你麽?你打算什麽時候提親?”


    大寶眼角抽了抽,抓起一顆瓜子丟了過去:“閉嘴吧你,話這麽多。”


    秦笑笑抬手抓住瓜子,一邊剝殼一邊不死心的追問:“大哥,你快說嘛,我嘴巴嚴實著呢,隻要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保證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大寶哪會信她的鬼話,嘴巴比蚌殼還緊:“別問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不說算了,等以後見著了大嫂,我再好好跟她告狀。”確定他不會說,秦笑笑不再浪費口舌,放下狠話就消停了。


    大寶才不怕她告狀,毫無形象的癱在椅子上:“哎呀,還是家裏舒服,在外麵東奔西走,有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秦笑笑早就想知道他這幾個月幹嗎去了,順勢問道:“大哥,你這次出去了幾個月,都去過哪些地方啊?”


    大寶想糊弄過去,隻是對上妹妹的眼神,他就知道沒法兒糊弄,便四下裏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這一次去了海上。”


    見妹妹瞪大了眼睛,他急忙說道:“別怕,我們啥都沒幹,就是跟隨別的船偷偷出海湊了下熱鬧,待了不到半個月就下船了,保證安全不會有事。”


    秦笑笑強忍著擔憂和怒意,嚴肅的說道:“大哥,建朝後朝廷就實行了海禁,如有違令者一律以叛國論處,你不知道被人上報後,要承擔怎樣的後果麽?”


    大寶見她真的生氣了,賠笑道:“好妹妹,你別生氣,哥哥真的隻是去海上看看,見識見識大海的氣魄,絕對沒有不該有的念頭,你不信的話,我把其他人都叫來,你問問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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