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李柯夫婦留飯的好意,父女倆在秦書墨依依不舍下離開了,及至傍晚回到了青山村。


    看到他們回來了,正準備吃晚飯的趙草兒直接把自家的飯菜端了過來。見大房的飯桌上有魚有肉,就覺得自家的飯食太磕磣,趕緊會灶屋爆了一盤黃鱔。


    幾日沒有看到兒子和孫女,苗老太少不得過問他們這幾日的經曆。父女倆一個說一個補充,將看望三寶和秦書墨的事細細的說了一遍。


    趙草兒最好奇秦笑笑到秦府賀壽的事,嘴巴一張就問個不停,連秦川連連給她打眼色也沒有注意到。


    世家大戶過的什麽日子,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正是如此才愈發引人窺探,以滿足自己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見爺奶爹娘麵無異色,秦笑笑耐不住二嬸的催問,就把壽宴上熱鬧的場麵說了一下。


    “乖乖,擺了大幾十桌席麵,這麽多賀壽的得收多少好東西啊!”趙草兒砸了咂嘴,豔羨不已。


    感歎完,她瞅著秦笑笑問道:“聽說大戶人家的夫人看到不認識的小輩就給見麵禮,你這趟過去有沒有收到好東西?”


    秦笑笑沒有多想,隻以為她不知道大戶人家給見麵禮的規矩,就解釋道:“是有這回事,隻是這見麵禮不是隨便給,得是長輩先讓小輩到人家跟前見禮,這見麵禮才能給出去。我也是賀壽的客人,人家給我見麵禮做什麽。”


    趙草兒一拍大腿,肉疼道:“原來是這樣……太可惜了,要是真的見你就給,那得收多少好東西啊!”


    其他人俱是無語,秦川也覺得丟臉,罵道:“個眼皮子淺的,再多好東西也沒你的份兒!”


    趙草兒不樂意,瞪眼道:“說說也不行啊,你要是有本事,等咱娘六十大壽也能像那位老夫人一樣風風光光,再給家裏的小輩掙上厚厚的見麵禮!”


    秦川哼道:“我是沒這本事讓娘風光過大壽,可咱家老三有,前年爹過六十大壽,比十裏八鄉誰差了?”


    趙草兒搖頭歎氣:“唉,我是沒咱娘這個命了,大寶個不成器的讓我操碎了心,二寶念書念了十幾年也沒念出個名堂,明年他要是再不中,隻能回家跟咱們一樣地裏刨食。”


    這話秦川不樂意聽,反駁道:“跟別家的孩子比,大寶二寶算出息的了,你別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望著不該望的。”


    這話不假,大寶本身是個舉人,還能經商能掙錢,比大多數人聰明能幹,今年拿回家的數不會比去年少。以後不想跑來跑去的辛苦,還能買田置地當個土財主。


    二寶嘛,雖然念書多年沒能中秀才,但是識文斷字不在話下,回頭到城裏找個鬆快的活計並不難,甚至還能借一借秦河的臉麵,幫他在衙門謀個差事,前程總不會太差。


    見二房兩口子你來我往吵的熱鬧,絕口不提三寶這個兒子,秦山不滿的哼道:“我看三寶就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明年童生試肯定能中,你們想像咱爹娘一樣風光,就對三寶好點!”


    對於三寶這個聽話懂事的侄子,他是心疼的,有時會忍不住想當年要是把他過繼到膝下,和笑笑充作龍鳳胎養大,是不是對大家都好。


    “你們大哥說的沒錯,三寶打出生長到現在,你們是沒操半點心,哪有你們這樣當爹娘的!”秦老爺子也為三寶的事對次子次媳不滿已久,隻是早年該說的不知說了多少遍,他們記不到心裏去,他總不能天天用棍棒教。


    秦川搓了搓手,表情不大自然的說道:“爹,大寶二寶讓我們操碎了心,確實沒有多少精力管三寶,而且這孩子跟我們不親,怕是天生跟我們親緣薄了。”


    這借口找的,秦老爺子都不想搭理他們,但是為了三孫,他不得不提醒道:“你們造的孽我管不了,但是有一點你們要記好了,要是將來三寶出息了,別像螞蟥一樣黏上去坑他。”


    二房兩口子麵麵相覷,他們幻想過大寶二寶出息了,要如何跟人顯擺他們的風光,倒是真沒想過三寶出息了,他們該怎麽跟人家顯擺。


    對上老父親嚴厲的眼神,秦川的身子抖了抖,急忙說道:“爹,三寶也是我兒子,他出息了我也高興,肯定不會幹坑他的事兒。”


    說著,他的胳膊肘捅了捅趙草兒:“你說是不是?”


    趙草兒撇了撇嘴,勉強點了下頭。


    她對三寶不親,也是三寶的親娘,以後三寶出息了孝敬她這個親娘是應該的,誰敢說她是螞蟥?


    秦老爺子看了趙草兒一眼,虎著臉告誡秦川:“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你們幾年,但是長兄如父,沒了我還有你大哥,你要是敢忘記我說的話,有你大哥收拾你!”


    秦川一聽,早年被親爹親哥壓著打的慘狀瞬間浮現在腦海裏,他麵如菜色的保證道:“爹,您老放心吧,我肯定聽你的話,絕不敢亂來。”


    秦老爺子哼了哼,不再搭理他們兩口子。


    秦笑笑從頭看到尾,悄悄的衝秦老爺子豎了個大拇指:薑還是老的辣,爺爺威武!


    秦老爺子見狀,眯起眼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心裏多少有些安慰。


    他養的三個兒子,最有出息的是老三,最得心意的是老大,就老二最缺心眼,還討了個同樣缺心眼的婆娘,連累他這把年紀還要為他們操心。


    還好下麵的小兔崽子們都不錯,萬一出個比老二還要糟心的,他都沒法兒安生的養老了。


    飯後,林秋娘不讓秦笑笑刷碗,打發她回房歇下了。趙草兒捧著自家吃幹抹淨的碗筷,嚷嚷著要跟大嫂一起洗,於是妯娌倆一起來到了灶屋。


    洗了沒兩個碗,趙草兒瞅了眼外麵,壓低聲音說道:“大嫂啊,你和大哥的心也太大了,咋能放任笑笑跟那邊來往。”


    林秋娘刷碗的手一頓,淡淡的說道:“雖說我和你大哥養大了笑笑,但那邊是生她的血脈至親,這樣親緣哪是我們想斷就能斷的。”


    趙草兒翻了個白眼,覺得他們傻:“你和大哥就該趁笑笑的心還在你們身上,狠下心逼笑笑跟那邊斷絕往來,不然那邊把笑笑籠絡住了,一定要讓她認祖歸宗咋辦?別的不說,那邊有權有勢,你和大哥哪裏爭得過!”


    林秋娘聽的心情煩亂,手上的力道重了不少,碗碟發出刺耳的碰撞聲:“你狠不下心逼大寶重新念書考進士,我也狠不下心逼我閨女,咱倆都是一樣的,隻能認了。”


    趙草兒叫道:“哪能這麽比,你和大哥就笑笑一個閨女,沒了她你們下半輩子還有啥指望?這幾天村裏說啥的都有,我是替你和大哥著急啊!”


    林秋娘皺了皺眉,問道:“村裏說啥了?”


    她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平時找相好的姐妹嘮嗑,也多是嘮叨自家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曾留意到村裏又在傳自家的閑話。


    “還能說啥,說笑笑忘本唄,找到親爹親娘就不想顧你們了,還說笑笑早晚要走,當她的官家小姐去。”見林秋娘毫不知情,趙草兒就把知道的說了出來。


    林秋娘臉色鐵青:“笑笑從來沒有說過要走,根本不是她們說的那樣!”說罷,她盯著趙草兒問道:“笑笑去秦府賀壽的事,我沒有跟外人提過一個字,也不知道她們是咋知道的。”


    趙草兒一聽,不敢跟她對視:“誰、誰知道呢,摸不準是咱們說這事兒的時候,正好有人從附近經過,被這人聽了去。”


    她也不是故意到處說的,就是村裏的老姐妹來找她嘮嗑,她一時說露嘴了。再說這也不是啥不能說的事,笑笑的身世一早就傳開了,就算沒有賀壽的事兒,她們還是會這麽想。


    林秋娘心裏有數,卻沒心思追根究底,隻說道:“認祖歸宗都是沒影兒的事,以後再有人問你,你直接跟她這麽說,她要是不相信還到處造謠,你讓她來找我,我跟她說清楚。”


    村裏那幾個嘴毒的都逼死過人,由著她們亂造謠,閨女的名聲都要讓她們敗壞沒了。


    “啊,哦哦,好,我知道了。”趙草兒知道林秋娘的性子,看出她這會兒已經有火氣了,也不敢再多說,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想到秦笑笑沒有收到見麵禮,那是不是說明秦府壓根不想認她,不然趁這個機會讓她跟客人們見禮,徹底坐實她秦府小姐的身份多好。


    林秋娘沒心思管趙草兒想什麽,等碗筷洗刷完,她把人打發走,自己打了一盆熱水端到了秦笑笑的房間。


    見屋子裏點亮了燈盞,閨女正捧著一本書看的入迷,她笑了笑把水盆放在了地上:“笑笑,趕了一天路身子早乏了吧,快來泡個熱水腳,泡完了早早上床歇著,這書明日再看也不遲。”


    秦笑笑連忙放下書,繞過書桌走過來:“娘,我有手有腳的,哪能讓您給我端洗腳水!”


    林秋娘笑道:“在自家怕啥,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外人說啥我不怕,就是覺得您對我太好了!”


    秦笑笑抱著娘親的胳膊晃了晃,拉著她來到床邊坐下,然後端著還在冒熱氣的水盆走進來放到床前:“娘,咱們很久沒有一起泡腳了,今兒個就一起唄。”


    林秋娘自然不會拒絕,笑著說好。


    秦笑笑服侍她褪下鞋襪,這才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將自己的腳放進去,頓時舒爽的歎了口氣:“還是家裏舒服,在客棧都不能泡腳。”


    林秋娘知道她是嫌客棧的桶盆有太多客人用會不幹淨,才不願意泡腳,不由得笑道:“也是你從小到大沒吃啥苦,讓你試試幾個月不洗漱,你就不會嫌東嫌西了。”


    秦笑笑笑嘻嘻的說道:“所以說我命好嘛,攤上你和爹這樣的爹娘,整個村子就沒有比我更享福的姑娘了。”


    林秋娘噗嗤一聲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泡個腳都不忘拍馬屁!”


    “哎呀,讓您看出來啦!”秦笑笑扮了個鬼臉:“娘不是也很喜歡我拍馬屁麽?”


    林秋娘無奈道:“喜歡喜歡,你個小馬屁精!”


    見娘親徹底高興了,秦笑笑鬆了口氣,預備跟她說另一件重要的事:“娘,這次去京城,我和鯉哥哥見麵了。”


    林秋娘斂住笑容,輕聲問道:“是景公子又提了那件事?”


    秦笑笑覷了娘親一眼,兩頰慢慢染上了紅色:“我、我突然覺得答應鯉哥哥也不錯,就給了他準話,他說一個月後就請媒到咱家說親。”


    林秋娘詫異的看著閨女,沒想到她沒跟家裏任何人提一嘴,就先回應了景珩:“咋這麽突然?是景公子強迫了你,還是突然發現你對他有意?”


    秦笑笑一聽,一張臉變得通紅:“是我察覺到自己對鯉哥哥有意才答應的,鯉哥哥並未逼迫我。”


    要說被迫答應也有那麽一點點,主要還是她真的對鯉哥哥有了有別於兄妹之情的感情,被鯉哥哥一個月之期一嚇,腦子一迷糊就答應了。


    林秋娘一看閨女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真的動心了,一時間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摸了摸她的頭歎道:“咋一下子就開竅了呢?”


    秦笑笑歪頭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想來想去自覺抓住了關鍵,說道:“就是突然發現鯉哥哥長得很好看,然後想起了他對我所有的好,要是我跟別人成親,這個人不大可能比鯉哥哥對我還要好!這麽一想,我就覺得放跑鯉哥哥太可惜了……”


    林秋娘無語了片刻,反倒能理解閨女的想法了:“景公子待你的心,怕是你爹都挑不出錯來,既然你有了決定,還是及早跟爹和爺奶說清楚。尤其是你爹,怕是得好一陣子緩過來。”


    說到這裏,她已經預料到了丈夫的反應,就忍不住笑了。


    見娘親從頭到尾不曾反對,秦笑笑的心情有股說不出的輕鬆,忍不住把景珩答應她的兩個要求說了出來:“娘,鯉哥哥說會和我一起給您和爹養老,也答應我跟他的孩子有一個承秦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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