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寒冷季節黑野狸不大可能產仔,一來幼崽畏寒易凍死,二來捕獵難度大幼崽吃不飽易生病夭折,被胖乎乎叼來的小黑野狸顯然是一個例外。


    不過這個例外的情況不太好,瘦弱不堪叫聲虛浮,皮毛打結暗淡無光,趴在地上無力站起,一看就不是隻健康的幼崽,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胖乎乎,這是你的崽崽嗎?”秦笑笑把小黑野狸抱在懷裏,撫摸著它有些發涼的身子問胖乎乎:“你是不是不要它了?”


    “喵嗚~”胖乎乎聽不懂,朝著秦笑笑叫了一聲,又看了看她懷裏的小黑野狸,轉身就要離開秦家返回山上。


    “你別走呀!”秦笑笑騰出一隻手,急急地抓住胖乎乎的長尾巴:“你不要你的崽崽了?”


    “喵嗚~”胖乎乎抽回尾巴,用尾巴尖輕輕地拍了一下秦笑笑的手背。它要是能聽懂秦笑笑的話,一定會大聲喊冤:它一隻公的,哪來的崽崽!


    “笑笑,這小貓不是它的崽兒。”秦笑笑分不清公母,大人們不會不知道。秦老爺子喊住硬要把小黑野狸塞給胖乎乎的小孫女,把她手裏小家夥接了過來。


    眼睜睜的看著胖乎乎越過牆頭消失不見,秦笑笑伸出指頭戳了戳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的小黑野狸:“爺爺,它不是胖乎乎的崽崽,那又是誰的崽崽?是大貓貓不要的崽崽嗎?”


    秦老爺子猜測這隻小黑野狸要麽是身子太弱慘遭遺棄,要麽是母親出了意外無法撫養,然後被胖乎乎撿到送到家裏來。


    這兩種猜測對年幼的小孫女來說太殘忍,秦老爺子就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編出另一套說辭:“小貓貪玩,想跟爹娘捉迷藏結果跑丟了,等它長大了才能回家找爹娘。”


    秦笑笑恍然大悟,輕輕地捏了捏小黑野狸的耳朵:“你爹娘是不是沒有教你不要亂跑?小崽崽不能亂跑的,跑丟了就找不到爹娘了,爹娘會很難過的……你要快快長大,找到你的爹娘呀!”


    “咪嗚~”小黑野狸掙紮了一下,把耳朵抿起來不讓秦笑笑捏。


    “真可愛~”秦笑笑看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黑野狸,憐愛之心前所未有:“爺爺,咱們養大小貓貓,讓它找自己的爹娘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秦山和林秋娘的心一下子提起來,看著彼此神情變得無比緊張,很害怕有一天閨女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嚷嚷著找親生父母去。


    真有這麽一天,他們不知道自己會成全閨女讓她去找,還是想盡辦法把她留在家裏,讓她哪裏也不能去。


    “大嫂,笑笑懂事又孝順,就算日後知道了也不會撇下你們。”趙草兒看出林秋娘的心思低聲安慰她,難得沒有嘴抽說不中聽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的……”林秋娘胡亂的點了點頭,那份可能會失去的女兒的恐懼,始終縈繞在心頭。


    背對著爹娘的秦笑笑不知道,她簡簡單單的一個請求,對爹娘造成了多麽大的傷害,正眼巴巴的看著爺爺,希望爺爺能收養小貓貓。


    秦老爺子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神色複雜的看著小孫女:“養大了小貓,你舍不得它走咋辦?就像大黃,它跟你一起長大的,它要找自己的爹娘你也讓它走?”


    秦笑笑對小黑野狸沒有感情,聽得爺爺的話剛要點頭,結果要放走的變成了大黃,她立馬搖頭:“不讓!大黃在咱們家長大,就是咱們家的!大黃也不走,它就喜歡咱們家!”


    大黃就在屋子裏,聽到小主人不停地喊它的名字,它搖著尾巴站在她麵前,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汪~”


    秦笑笑擼了一把狗頭,開心的說道:“爺爺您看,大黃不會走噠,它已經長大了!”


    “嗯,大黃不走,它知道咱們對它好。”秦老爺子看著逗大黃玩的小孫女,笑著應了一聲。


    他很清楚人和狗不一樣,但是小孫女的話還是安慰到了他。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會有私心。他跟不讓大黃棄家而去的小孫女一樣,也不希望小孫女知道身世後,棄他們一家去找身生父母。


    就這樣小黑野狸留在了秦家,秦笑笑還給它取了一個很接地氣的名字,叫黑炭。


    小黑炭的牙齒已經長齊了,看它的耳朵和尾巴,就算沒有滿月也差不了幾天。隻要不讓它受寒受凍,喂點湯湯水水之類的興許能養活。


    今晚秦家沒有做肉湯,大黃吃的也是蒸紅薯澆白菜水,小黑炭根本就不吃。苗老太隻好切下一小塊臘魚,用刀剁的碎碎的再加水煮開,算作小黑炭的夥食了。


    許是太餓了,這一次小黑炭沒有挑食。它費力的睜開眼睛把腦袋埋進比它的身子還要大的破碗裏,伸出微微發白的小舌頭舔了很久。


    小黑炭能進食,讓秦家老老小小俱是鬆了口氣。


    吃的問題暫時解決了,睡覺又成了難題。雖然過兩天就進入三月,但是夜裏寒涼,小黑炭獨自睡覺肯定會冷,讓它跟大黃和咩咩一起睡,兩個大家夥怕是翻個身就能把它壓扁。


    還是苗老太想到辦法,在熄了火尚有餘溫的灶膛裏墊了塊破布,讓小黑炭在裏麵睡覺。看它病病歪歪的樣子,也沒有能力從一尺多高的灶膛裏跳下來逃走。


    第二天景珩來到秦家,秦笑笑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家裏養了小黑炭,還熱情的把他拉到牆角,讓他看窩在稻草堆上曬太陽睡懶覺的小家夥。


    看著又醜又髒的小黑炭,景珩無比嫌棄:“長成這樣,難怪叫黑炭。”


    “鯉哥哥,你不能這樣說黑炭,黑炭聽到會傷心的。”秦笑笑有些後悔給黑炭取這個名字,努力改變景珩對黑炭的偏見:“黑炭很可愛呢,等天氣暖和了,我們給它洗澡澡,它就變漂亮了!”


    這時,小黑炭醒了過來,睜開沒有什麽光彩的眼睛,尋著聲音抬頭看向秦笑笑和景珩。


    “咪嗚~”在看到景珩的那一刻,它像是看到了親爹,激動地叫好幾聲不說,竟是掙紮著站起來,踉踉蹌蹌的往景珩跟前湊。


    剪刀石頭布匪夷所思的盯著黑炭,不敢相信會有不怕自家公子的貓,還是一隻小小的幼崽。


    “鯉哥哥,黑炭喜歡你呢!”秦笑笑開心的拍著小手,不忘把景珩往黑炭跟前推:“快抱抱黑炭,以後黑炭能陪鯉哥哥玩了。”


    昨天她想送一隻小貓貓給鯉哥哥,黑炭就到家裏來了。黑炭不怕鯉哥哥,還喜歡鯉哥哥,實在是太好了!要是鯉哥哥願意養黑炭,就更好了!


    “不要!”看著一邊叫一邊朝自己爬過來的黑炭,景珩黑著臉後退兩步:“快讓這醜東西走開,不許它碰我!”


    見鯉哥哥這麽討厭黑炭,秦笑笑失望非常:“鯉哥哥,你不想養黑炭嗎?”


    景珩正要說誰會養這又髒又醜的玩意兒,可是對上秦笑笑飽含著絲絲希冀的大眼睛,他就說不出來了。


    秦笑笑似乎看到了希望,一把抱起費力的爬過來的黑炭,把它高高的舉過頭頂,讓景珩看的更加清楚:“鯉哥哥,黑炭不醜,洗洗就跟我一樣漂亮了!”


    “不知羞!”景珩沒有理會咪嗚叫的黑炭,越過它掐秦笑笑的臉蛋兒:“你跟這醜東西長得又不一樣,怎麽知道洗幹淨就能變漂亮?”


    秦笑笑眼珠一轉,立即回道:“鯉哥哥沒有見過黑炭幹淨的模樣,咋就說它又髒又醜呢?”


    景珩瞥了黑炭一眼,嫌棄依舊:“貓長得都醜,這醜東西洗幹淨了一樣醜!”


    “哼,鯉哥哥不喜歡貓貓,才說所有的貓貓醜,這對貓貓不公平!”秦笑笑很不滿景珩對貓貓們的貶低,就算以前她怕貓怕的要死,也從來沒有說貓貓醜:“要是有人不喜歡鯉哥哥,也說鯉哥哥醜,鯉哥哥一定會難過。”


    “為了醜東西,你倒是越來越會頂嘴了。”景珩很不滿秦笑笑一心為個醜東西跟他爭辯,也無法容忍這個醜東西在秦笑笑跟前長大,於是嫌惡的拎起它的後頸皮丟給了石頭:“帶回別苑,好好養著。”


    秦笑笑誤以為景珩接受了黑炭,興奮地原地蹦躂了好幾下:“鯉哥哥,你要好好照顧黑炭,等你來看我不要忘記帶黑炭呀!”


    隻想把醜東西跟小丫頭分開,並不想跟醜東西建立飼養關係的景珩:“……”


    一不小心給自己找了個麻煩,讓景珩很不高興,被秦笑笑哄了小半個時辰,他才接受了要飼養一隻醜東西的事實,卻是打定主意把黑炭交給下麵的人撫養,自己絕不沾手。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


    自打看到景珩的第一眼,黑炭就認定了他:非景珩投喂不食,非景珩喂水不喝,非景珩鋪窩不睡……總之極盡所能的黏著景珩,恨不得時時刻刻跟他待在一起。


    景珩被黑炭折騰的不輕,偏偏又答應過秦笑笑好好養著,並不能把醜東西怎麽樣,隻能臭著一張臉,像照顧祖宗似的照顧著黑炭,還不能照顧死了。


    這些都是後話,秦家人知道秦笑笑把黑炭送給景珩後,並沒有感到意外。尤其在聽說黑炭喜歡黏著景珩後,愈發覺得他們有主寵緣分。


    過了兩日,也就是三月初一那天,景珩陪秦笑笑玩了一上午,又在秦家吃過午飯,就正式向秦笑笑以及秦家人道別。


    “鯉哥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呀!”秦笑笑站在湖邊用力的揮著小手,巴巴的對站在船頭的景珩喊。景珩也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跳下船把她一並帶走,結果小丫頭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瞬間黑臉:“還有黑炭,鯉哥哥別忘了黑炭!”


    景珩盯著秦笑笑不吭聲,心裏琢磨著一百種丟掉黑炭,還不會讓秦笑笑懷疑的法子。


    “鯉哥哥,你笑一笑呀,你不開心我也想哭了~”秦笑笑不知道景珩的想法,以為他舍不得離開,不禁又開始難過了。


    景珩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你乖乖的,鯉哥哥很快就回來看你!”


    “嗯嗯,我等鯉哥哥回來~”秦笑笑大聲的應下,生怕船離的太遠,景珩聽不見。


    秦家人默默地陪著秦笑笑,一直等到船抵達對岸,看著景珩一行下船後消失在對岸,他們才帶著秦笑笑返回。


    秦笑笑一邊往村子裏走,一邊不住的回頭看,期盼著鯉哥哥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告訴她今日不走了,要再陪她幾天再走。但是這個期盼直到她回到家裏,也沒有變成現實。


    少了景珩的陪伴,秦笑笑很不適應,接連幾天一放下碗筷就跑到院門口等候,看的秦家人心疼不已。


    好在小丫頭年紀小,這份不適應在三寶和一幫小夥伴的陪伴下,僅僅三五日就把景珩丟到了一邊,偶爾想起來也沒有太難受。


    草長鶯飛三月天,在人們紛紛褪去厚重的棉衣,扛著鋤頭在田間地頭辛苦勞作的時候,秦河高中縣試榜首的消息在青山村傳開了。


    天下學子多如牛毛,通過一個小小的縣試不算什麽,但是得了縣案首足以對秦河的學識窺見一二。


    更何況十裏八鄉都知道,青山村秦家有個倒黴的讀書人,經常連考場沒進就錯失了當年的縣試,且這黴運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七八年,換一個人恐怕早就崩潰了,哪有機會成為縣案首。


    因此,在聽說秦河高中縣案首後,不僅本村的人放下地裏的活計跑到秦家道喜,連隔壁幾個村的人也跑來湊熱鬧,想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菩薩保佑,祖宗保佑,讓我兒的苦心沒有白費,高中縣案首!”苗老太激動地落淚,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把各方菩薩神靈和秦家的列祖列宗念了個遍。


    “娘,菩薩要謝,祖宗要謝,最大的功臣是咱們笑笑!”趙草兒拉過一臉懵的秦笑笑,笑嘻嘻的在她的臉上親了好幾口:“咱們笑笑的話就是靈驗,讓三弟的黴運就這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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