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餓的慌,又被雪丫的“漠不關心”氣到,趙繡繡就更加難以入眠了。她躺在床上想七想八,越想越心裏越難受,最後竟是躲在被子裏嗚嗚咽咽的哭起來,直到雞叫了兩遍,才消停下來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於是後半夜裏,秦笑笑、胡晴晴以及雪丫睡的很不安穩,老是聽見有人在耳邊哭。他們的睡眠又特別好,夜裏沒有什麽大動靜,幾乎不會醒過來,也就不知道是趙繡繡在哭。


    第二天起床後,秦笑笑就對給她梳頭的林秋娘說道:“昨晚又做夢了,夢裏有個人一直在我耳邊哭,哭的我都沒有睡好。”


    兩個房間隔著幾道牆,林秋娘沒有聽見趙繡繡的哭聲,以為閨女真的做夢了,就笑道:“定是白日裏玩的太瘋了,夜裏才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


    “嘻嘻,是昨天大哥哥二哥哥捉泥鰍太好玩啦!”秦笑笑就是借機跟娘親撒撒嬌,沒想對一個夢探個究竟。被娘親這麽一說,又想起已經跟大哥哥他們約好下午捉泥鰍的事。


    見娘親要給自己梳辮子,連忙說道:“娘,梳起來梳起來,會掉到泥巴裏弄髒噠。”


    “好好好,給你梳。”林秋娘無奈的重新把她的頭發打散,在頭頂梳了兩個圓圓的揪揪。這樣就不怕捉泥鰍的時候頭發垂下來,在泥巴裏掃來掃去了。


    梳好了頭發,林秋娘看閨女身上六七成新的衣裳不順眼了。她想了想,在箱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套很舊很舊還打著好幾個補丁的衣服給她換:“你下午要捉泥鰍,就穿這套吧,回頭弄髒了不用洗,脫下來就扔掉。”


    秦笑笑穿的衣服,至少有五六成新,沒有一套是打補丁的。乍一看到這麽舊的衣服,她倒是沒有嫌棄,隻是好奇的問道:“這衣服娘啥時候做的?我咋從來沒有見過?”


    林秋娘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不太好看:“是你滿周歲那天,你姨奶奶送的。”


    秦笑笑一聽,就跟記憶裏的人物對上號,一張小嘴兒就嘟了起來:“那我不要穿,我不喜歡姨奶奶。”


    “乖~你不喜歡姨奶奶娘知道,可這衣裳沒有錯啊!來,快穿上,你穿那些漂亮衣裳捉泥鰍,衣裳就會變得不好看了。”林秋娘哄著閨女,到底把衣服給她換上了。


    母女倆口中的姨奶奶,是苗老太的親妹妹小苗氏。小苗氏的婆家距離青山村有點遠,平日無事兩家沒有多少往來,但是年節時會相互拜年,誰家有喜事另一家也要上門道喜。


    近幾年,小苗氏的幾個子女一一到了婚嫁的年齡,兩家的往來就比以前密切了些。每回小苗氏見了秦笑笑,總會陰陽怪氣的說她幾句。過年給秦家幾個孩子壓歲錢,她也要分個三六九等,秦笑笑就是那個最低等。


    次數多了,秦笑笑就察覺到了這位姨奶奶對自己不喜,隻是她並不知道這份不喜的由來。


    秦笑笑舍不得把自己的漂亮衣裳弄髒,身上的這套衣裳又讓她別扭,想了想就問道:“娘,姨奶奶為啥不喜歡我呀?”


    林秋娘含糊道:“誰都有喜歡的人,也有不喜歡的人,你姨奶奶也一樣,這不是你的錯,別瞎想。”


    秦笑笑聞言,下意識的就想到自己不太喜歡的繡繡表姐,突然就不在意姨奶奶喜不喜歡自己了。


    哼,喜歡她的人多著呢,不差姨奶奶這一個!


    林秋娘一眼就看出了閨女的想法,揉了揉她的腦瓜,沒有說什麽。


    要說小苗氏不喜歡秦笑笑,也不是沒有緣由。不過是兩年前,小苗氏無故在秦笑笑的周歲禮上鬧了一場,被自個兒的繼女周寶兒當眾下了臉麵,遷怒到秦笑笑身上罷了!


    除了秦笑笑自己,熟悉秦家的人都知道,秦笑笑是兩三個月大的時候,被人扔進了深山,又被秦山撿了回來。撿到她的時候,身上除了單薄的包被什麽也沒有,也就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天生的。


    秦家人商量過後,就幹脆把她的生日定在了三月二十日。之所以選擇這麽個日子,是因為三月二十日是送子娘娘的生辰,秦山和林秋娘覺得秦笑笑就是送子娘娘送給他們的女兒。


    一個人的周歲禮,是一生中多麽重要的日子!在秦笑笑滿周歲的那天,秦家特意宴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


    那天來的人很多,不管心裏怎麽奇怪秦家會為個撿來的女娃大辦周歲禮,麵上都是對秦笑笑一通誇,按照俗例送了她不少新衣新鞋,唯有小苗氏送了一套十分陳舊還打著補丁的衣裳。


    看在她是苗老太的親妹妹,又體諒她帶著幾個兒子改嫁,在公公婆婆還在世、且有繼女的情況下日子不好過,秦家人就沒有計較這個,還把她安排到了首席。


    沒想到,小苗氏竟然如此奇葩,在席麵上跟人抱怨秦家為撈好處,才會給秦笑笑這個撿來的賠錢貨過生辰。


    這話傳到苗老太耳中,直接把苗老太氣哭了。


    秦家其他人亦是氣得不行,要不是小苗氏的繼女周寶兒站出來當眾給秦家人賠禮道歉,狠狠地下了小苗氏的臉,不然依秦山的性子,恐怕直接把小苗氏一家給攆出去。


    好好的周歲禮,卻變成了小苗氏和周寶兒這對繼母女鬥法。即便秦家人憋了一肚子火氣,也不敢把場麵弄的太難看,怕不吉利擾到秦笑笑。


    本來小苗氏拿來的舊衣裳是要被秦山扔掉的,還是林秋娘留了下來,打算等小苗氏的孫子過周歲時,原模原樣送回去。沒成想小苗氏的兒媳婦接連生了兩個女兒,氣得小苗氏洗三都沒辦,周歲禮就更不用想了。


    這衣裳本來就破舊,繼續放在箱底壓著,料子都要化掉徹底不能穿了,等不到小苗氏還沒見影兒的孫子滿周歲。所以林秋娘才會找出來給秦笑笑穿,打算穿這一次就扔掉,回頭小苗氏有孫子了,再弄一套差不多的舊衣服送回去。


    對於擾了自家閨女周歲禮的小苗氏,林秋娘不會給她半點臉麵。這幾年跟小苗氏往來,純粹是看苗老太的麵子,她對小苗氏可沒有半點感情。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秦笑笑身上的舊衣裳,很快就想起這套衣裳的來路,心情就變得不怎麽美妙了。


    秦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跟林秋娘抱怨:“這衣裳又舊又難看,咋能讓笑笑穿?”


    “咋就不能穿了?這不是很好看的嘛!”秦笑笑一直等不到爹爹的道歉,心裏還惱著他,見他又開始責怪娘親,就故意跟他唱反調。


    見閨女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了,秦山哪還顧得上她是不是在跟自己唱反調,急忙哄道:“是是是,我閨女最漂亮,穿啥都好看!”


    沒有誰不愛聽好話,秦笑笑也不例外。聽得爹爹的話,嘴角不受控製的往上翹,忽而想起跟爹爹還沒和好,又生生忍住了,趕緊埋頭猛喝粥,生怕被爹爹看出來。


    小丫頭自以為掩飾的好,可是又哪裏蒙得了秦山。


    秦山的臉上露出傻爹式的笑容,一連給閨女夾了好幾筷子炒雞蛋:“多吃點,長高高。”


    秦笑笑瞅著快要堆起來的雞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了:蛋是家裏的母雞下的,是奶奶炒熟的,跟爹爹可沒有一點關係!


    趙繡繡見秦山這麽縱容秦笑笑,被甩臉子還要笑嗬嗬的,心裏又開始難受了,讓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苗老太看到了,擔心的問道:“繡繡,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說著,就放下碗筷,伸手探向趙繡繡的額頭:“還有點燙,你的藥我一早就煎好了,放在爐子上溫著,你別忘記喝。”


    趙繡繡一想起那難聞又苦澀的藥汁,就一陣陣反胃。可是她清楚這事不能任性,就對苗老太虛弱的笑道:“舅奶奶,我會喝的。”


    秦老爺子擔心她的病情出現反複,就囑咐道:“這兩天你就待在家裏不要出去,要是感覺不舒服就跟雪丫說。”


    說罷,又對雪丫交代道:“摸田螺的事讓你大哥和二寶去做,你就在家裏陪你表姐,你表姐要是有不對頭的地方,你就來地裏喊人。”


    趙繡繡很享受被關心的滋味,聽得秦老爺子的話,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舅爺爺,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


    一旁的雪丫也高興的應下來了,畢竟頂著大太陽摸田螺,哪有待在家裏舒服啊!


    飯後,一家人各幹各的事,不一會兒家裏就剩下趙繡繡和雪丫。


    雪丫手腳麻利的洗碗刷鍋,將灶屋收拾的幹幹淨淨。忙完後,見爐子上溫著的湯藥沒有動,就倒了大半碗給趙繡繡端到了房裏。


    趙繡繡看到黑乎乎的湯藥,臉上帶著明顯的厭惡,咬咬牙端起來一飲而盡。


    雪丫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塊糖來,遞到了趙繡繡的嘴邊:“這是我偷偷攢下的糖,你快吃了壓壓苦味兒。”


    不知道是藏的地方不對,還是時間太久了,這塊糖看起來黑乎乎的很不幹淨,非常讓人懷疑吃下去會不會鬧肚子。


    趙繡繡就是這麽想的,冷漠的拒絕了雪丫的好意:“這麽髒,留著你自己吃吧!”


    一番好意被嘲諷,雪丫十分受傷,她看了趙繡繡一眼,默默地收回自己珍藏了一個月的糖塊,拿起藥碗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你這糖是哪兒來的?”趙繡繡突然開口問,眼底閃爍著什麽:“我記得家裏買糖還是過年的事,你該不是那個時候藏下來的吧?”


    雪丫搖了搖頭:“過年藏的糖哪裏能吃,這是上個月笑笑去城裏買的,分了我幾塊。”說著,她疑惑的問道:“笑笑沒有分給你嗎?”


    她記得笑笑買的那包糖有不少,當時連爺爺奶奶都分到了,沒道理不分給一個屋裏住的繡繡姐啊,難道是忘記了?


    趙繡繡一聽,一張臉再度扭曲了,她沒有回答雪丫的話,卻是奪過她手裏的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賤人!”


    秦家用的都是便宜的粗陶碗,看起來不是很美觀但是很耐摔。被趙繡繡這麽用力一扔,非但沒有碎掉,還在地上轉了一圈兒,倒扣在了趙繡繡的腳邊。


    趙繡繡覺得連個破碗都來欺負自己,蹭的一下站起來,抬起右腳就要重重的往上踩。結果腳落下的姿勢不對,不但沒有把碗踩破,腳順著碗沿一滑,讓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腳,我的腳!”趙繡繡這一跤摔的不輕,落地的半邊身子都摔疼了。最疼的還是她的右腳,因用力太猛,從碗沿滑下來的時候扭到了,痛得鑽心,額頭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雪丫被眼前的變故嚇懵了,聽到趙繡繡的慘叫聲,她慌手慌腳的上前扶她:“繡繡姐,快別動,我扶你起來!”


    趙繡繡比雪丫重一些,雪丫扶的很吃力。趙繡繡又是個嬌氣的,在劇痛的幹擾下,渾身使不上半點力,不等雪丫把她扶到床上,她自己又往地上倒了。


    在重力的影響下,雪丫也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趴在了趙繡繡的身上,一隻腳很不巧的踩在了趙繡繡受傷的右腳腕上。


    “啊——”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來,趙繡繡發出殺豬似的慘叫。


    “哇——”發現自己幫了倒忙,讓繡繡表姐傷上加傷,雪丫也嚇得嚎啕大哭,使不上力氣去扶趙繡繡了。


    掀翻屋頂似的哭聲,很快就驚動了秦家的左右鄰牆。有人上門一看,發現趙繡繡右腳腕似乎斷了,也不敢上前動她,一個趕緊去叫方郎中,一個快步跑去秦家的地裏喊人。


    等秦老爺子和苗老太急匆匆地回到家時,趙繡繡已經被人抱到了床上,方郎中正在給她正骨。


    怕打攪到方郎中,秦老爺子就沒有開口。他讓苗老太在房間裏候著,自己把哭的眼睛通紅的雪丫帶到堂屋裏,沉聲問道:“咋回事?你繡繡姐好好的腳腕咋弄斷了?”


    雪丫很怕爺爺,更害怕爺爺知道自己還踩了繡繡姐一腳後懲罰自己。可是她不敢對爺爺說謊,於是抽抽噎噎的將趙繡繡受傷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末了愧疚的哭訴道:“爺爺,我不知道繡繡姐為啥生氣要踩碗,不然我不會給她糖吃,也不會跟她說那些話。”


    秦老爺子的臉色難看的厲害,卻知道這件事跟大孫女沒有什麽關係,就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的錯,爺爺會跟你繡繡姐說。”


    “謝、謝謝爺爺!”雪丫哽咽的說道,心裏為自己不用受罰鬆了口氣,隻是心裏對趙繡繡很是愧疚。


    秦老爺子揮揮手,將雪丫打發走,一個人坐在堂屋裏。聽著房間裏趙繡繡的慘叫聲,他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約莫過了一刻,趙繡繡慘叫聲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方郎中走了出來,對秦老爺子說道:“繡丫頭的腳腕傷的不輕,好在她年紀小能恢複過來,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的右腳一個月內不能使力,不然骨頭再錯位怕是會留下病根。”


    秦老爺子整了整麵色,對郎中客氣道:“這孩子的傷,就勞煩您了。”說罷,將診金拿出來給了方郎中。


    方郎中退回一部分診金,又留下一副活血化瘀的藥,就背著藥箱離開了秦家。


    秦老爺子的臉色再度變得陰沉,他在堂屋裏站了一會兒,直到情緒漸漸平複下來,神情也恢複了正常,才踱步來到了趙繡繡的房間。


    “繡繡啊,這傷不是啥大毛病,養一陣兒就能好,你別急著下地,知道不知道?”苗老太坐在床前,反複叮囑趙繡繡,對這個近日來多災多難的外甥孫女十分心疼。


    趙繡繡麵色蒼白的靠在床頭,看著被包的跟粽子一樣的右腳,心裏既恐懼又憤怒。


    秦笑笑小賤人,竟然將自己與家裏其他人區別對待,怕是早就對自己起了戒心!這次自己落水發病扭傷腳,定是這個小賤人仗著氣運給自己下得詛咒,不然自己能這麽倒黴,接連遭這麽大的罪?


    想到這一點,趙繡繡的冷汗就下來了。


    麵對苗老太絮絮叨叨的叮囑,趙繡繡的情緒變得極為煩躁,偏偏在知曉秦笑笑的歹毒後,她根本不敢表露出來,害怕失去家裏最大的兩位長輩的庇佑,讓秦笑笑更加囂張,便隻能咬牙忍耐著。


    她壓住心底越老越強烈的恐懼,佯裝乖巧的說道:“舅奶奶,您說的我都記著呢,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你是個聽話的孩子,舅奶奶放心的很。”苗老太沒有發現趙繡繡真正的情緒,對她的乖巧聽話很欣慰。


    正好走進來的秦老爺子沒有錯過趙繡繡神色間的變化,他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發作,隻是沉著臉問道:“好端端的,你為啥要摔碗踩碗?要不是這樣,你這腳能扭傷?”


    趙繡繡被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一見是秦老爺子,就知道他已經從雪丫那兒弄清楚了自己受傷的原因,心裏不由得一沉。


    她有點小聰明,猜到秦老爺子懷疑自己對秦笑笑有歹心。


    為打消秦老爺子的懷疑,她偷偷地動了動右腳腕,頓時一股熟悉的疼痛襲來,逼的自己紅了眼眶:“舅爺爺,是我不對,我不該計較笑笑有糖分給所有人,獨獨落下我。這次扭傷腳,就是對我小心眼的懲罰,求舅爺爺不要討厭我好不好?嗚嗚,我已經沒有爹沒有娘,連爺爺奶奶也沒有了,不能再沒有舅爺爺了……”


    哭訴到最後,趙繡繡是真的傷心了。她傷心於命苦,沒有任何至親能夠倚靠,要過著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日子,唯恐哪裏做的不夠好,就被掃地出門,連最後的棲身之地也沒有了。


    秦老爺子看著痛哭流涕的趙繡繡,已經不敢輕易的相信她的話了:“僅僅是為分糖的事?那你說說,前天夜裏,你為啥要推罵笑笑,還說笑笑奪走了你的一切,害了你的性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要騙舅爺爺!”


    趙繡繡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著秦老爺子,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舅爺爺會這麽說?難道,難道前天晚上根本不是自己在做夢,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秦笑笑在舅爺爺麵前挑唆,舅爺爺信了她的話在詐自己!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說!我要聽實話!”秦老爺子一眼看穿了趙繡繡的心思,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眼底是深深地失望。


    “老、老頭子,你這是幹哈?”苗老太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勸說秦老爺子:“繡繡大病沒好,腳又受傷了,有啥事等她好了再問吧!”


    秦老爺子輕輕地拂開苗老太,臉色越來越冷:“今天我必須把事情弄清楚,你不要管!”


    見秦老爺子動了真怒,苗老太瞬時不敢說什麽了,反過來勸說麵色煞白的趙繡繡:“繡繡啊,你舅爺爺問你啥你就好好說,你舅爺爺就是脾氣大了點,就算你有啥錯,他也不會重重罰你。”


    說罷,她就退到了一邊,顯然聽從了秦老爺子的話,不會管這事了。


    原本對苗老太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她能阻止秦老爺子逼問下去的趙繡繡徹底絕望了。在秦老爺子泛著寒意的目光下,趙繡繡流著淚說道:“舅爺爺,我說,我全說……”


    小半個時辰後,正在地裏揮汗如雨的秦山和林秋娘,被苗老太急匆匆地叫回了家。


    在回來的路上,夫妻倆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麽大事,問了苗老太,苗老太卻麵露難色不肯說,弄的兩人十分不安,生怕是自家閨女出了事。


    等兩人回到家裏,院子裏靜悄悄的,不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的樣子。等順著苗老太的提醒來到趙繡繡的房間,看到趙繡繡嗚嗚咽咽的哭,秦老爺子麵色冷沉,他們心裏不禁毛毛的。


    在林秋娘的示意下,秦山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問道:“爹,您叫我們回來是為啥事啊?”


    秦老爺子看著夫妻倆,直接問道:“在撿到笑笑之前,你們可有收養繡繡的意思?”


    “哪能呢!”秦山想都沒想,三個字脫口而出。


    林秋娘卻是愣了愣,隱晦的看了趙繡繡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


    秦老爺子一看他們的反應,心裏就有數了:“你們對收養這事是啥看法,就當著繡繡的麵說清楚。”


    秦山和林秋娘麵麵相覷,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太對頭。隻是秦老爺子都發話了,他們直覺這個問題很重要,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秦山就先開口了:


    “爹,沒有收養笑笑之前,秋娘是跟我提過收養一個孩子,我當時還沒有死心,想著我們還年輕,一定能生出孩子來,就沒有同意秋娘的提議。後來在山裏撿到笑笑,我就撒不開手了。”


    秦山回憶起三年前撿到閨女的情景,臉色情不自禁的柔和下來:“要是沒有撿到笑笑,我也不會收養誰。以後人沒了就把家產啥的留給大寶幾個,逢年過節到墳前給我燒點紙就成了……”


    隨著秦山的話,趙繡繡的臉色越來越白,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山,懷疑他在說謊:“不、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


    明明前世馮家人告訴她,秦家大房本來是想收養她的,是秦笑笑突然冒出來,奪走了她姓秦的資格,要不然前世她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跟秦笑笑屢屢別苗頭,跟秦家生出嫌隙。


    見趙繡繡質疑丈夫,林秋娘看了她一眼,就接過秦山的話茬說道:“爹,我是跟山哥提過收養孩子的事,當時想著男娃不好找,養個女娃也不錯,就想著繡繡就住在咱們家,收養她當閨女就極好。隻是趙家就繡繡這一個孩子,要是收養了她就得改姓秦,我就覺著對不起姑奶奶一家,便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都沒來得及跟山哥提。”


    秦老爺子聽完,抬眼看向麵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的外甥孫女:“你大表叔大表嬸的話,你都聽見了,還有啥要問要知道的,都一次說出來。”


    趙繡繡木楞楞的盯著虛空,耳邊回響的全是秦山和林秋娘的話,根本聽不見秦老爺子說了什麽。


    看著她這副備受打擊的模樣,秦山和林秋娘越發疑惑了,不約而同的問秦老爺子:“爹,到底咋回事啊?”


    秦老爺子歎了口氣,對苗老太使了個眼色,就起身去了堂屋。秦山和林秋娘見狀,急忙跟了出去。


    身後,趙繡繡嚎啕大哭,幾近崩潰!


    伴隨著趙繡繡的哭聲,秦老爺子將她腳腕扭傷的原因說了一遍,在秦山林秋娘目瞪口呆中,又將她前天夜裏推罵秦笑笑、控訴秦笑笑的原因一並說了出來。


    夫妻倆震驚許久,過了好一會兒,秦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也就是說,她以為笑笑搶了她的位置,這幾年一直在嫉恨笑笑?”


    秦老爺子神色沉重的點點頭,哪怕已經接受了這個原因,他還是不敢相信外甥孫女心機深沉到這種地步!


    三年前,她才四歲啊!


    林秋娘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哆嗦著嘴唇問道:“那前天、前天落水的事,還是意外嗎?”


    身為女人,林秋娘的心思更細膩些。如果這三年裏,這個表麵上乖巧懂事的表侄女一直恨著她的閨女,她不可能啥都不做。


    別的先不提,撿回閨女的第二天,她就被黑野狸撓傷了臉。當時屋子裏除了她,就隻有不會說話的閨女,事情的經過到底怎樣,還不是她說了算?


    那麽會不會是她想害閨女,激怒了躥到家裏的黑野狸,才讓黑野狸撓傷了?不然咋解釋黑野狸在那麽長的時間裏,就隻傷了她,沒有動閨女一根汗毛?


    還有後來她被土布袋蛇追咬,是不是也是想對閨女不利才招來的?要不是閨女有強大的氣運護著,是不是那次就要遭了她的毒手?


    林秋娘越想越害怕,不等秦家父子回答,就尖聲說道:“不行,咱家不能留她,隻要她在秦家多待一天,笑笑就有危險!”


    秦家父子還不確定落水是不是意外,聽得林秋娘的話,神情俱是一怔。漸漸地就跟林秋娘想到了一處,後背心頓時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秋、秋娘,這不能吧?三年前她才多大?”秦山結結巴巴的說道,不相信那年才四歲的表侄女歹毒到這種地步。


    他四歲的時候在幹啥?似乎除了惦記吃喝睡,就是在村頭跟小夥伴們玩尿和泥巴,哪有這麽多雜七雜八的心思?


    “老大媳婦,這種事咱們不能胡亂猜測。”


    秦老爺子亦是不能接受,要說前天落水的事,他還有幾分懷疑那不是意外,可是要說三年前外甥孫女就對小孫女下過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爹,就算三年前的事都是意外,那咱們也不能留她了。”林秋娘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懷疑毫無根據,但是閨女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敢留這麽個心胸狹隘的隱患在家裏:“她對笑笑有恨意,就算這次咱們把話說開了,依她的性子也很難跟笑笑和睦相處,倒不如讓她們徹底分開,說不定時間久了,她自己就放下這件事了。”


    秦山聽得媳婦兒的解釋,也擔心起閨女的安危,想都不想附和道:“爹,我也不放心她們兩個孩子住在一個屋簷下了,分開對她們倆都好!”


    秦老爺子沒有表明自己的想法,而是反問他們夫妻:“依你們的意思是要把繡繡送走?趙家已經沒人了,要送她去哪裏?”


    秦山覷了秦老爺子一眼,小聲說道:“有三十兩銀子,肯定有人家願意收養她。”


    林秋娘沒有說話,卻是往丈夫身邊靠了靠,顯然同意他的建議。


    對於送走趙繡繡一事,夫妻倆是一條心。


    如果趙繡繡隻是有些小孩子脾氣,喜歡跟秦笑笑別苗頭,倒是沒有大礙,可是她心胸狹隘,又有謀害過秦笑笑的嫌疑,就算落個欺負“孤女”的名聲,為了秦笑笑的安危著想,他們也不在乎。


    ------題外話------


    你們不喜歡看笑笑他們的田園趣事嗎?昨天寫他們捉泥鰍,結果單訂猛掉四五十,大早上的嚇得我瞌睡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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