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鍾後。


    七十三傳來回複。


    “他們不在。”


    樓下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


    不在?


    去哪裏了?


    “他們行動了?”


    五十六低頭琢磨。


    八十一卻已不顧太多,扛起鐵錘就往旅館裏走去。


    七十三那纖細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微微喘息。


    對於敏捷側使徒而言,靈能值並不算太多,要長期維持一個技能,並不容易。


    既然對方不在,七十三便取消了技能,默默站在角落中。


    “裏麵有人。”


    七十三指著屋內。


    艾倫在被窩裏,抱著一個老舊的毛絨熊,蜷縮在被窩裏,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也不知在做什麽美夢。


    黑暗中,三人踩著步子走進來,艾倫也沒有從夢境中醒來。


    三人圍著艾倫盯了半響。


    八十一忽然說道:“那兩個家夥該不會發現了什麽線索,跑去做任務了吧?”


    五十六想著白天的經曆。


    電視台裏的“格林”。


    格林鎮。


    格林祭。


    殺死格林。


    他們三人雖然擅長殺人,但卻不擅長解謎。


    很遺憾,這次試練,卻似乎是他們最不擅長處理的類型。


    “麻煩。”


    七十三冷冷地抱怨一句。


    作為三人小隊中,領頭羊般的五十六,卻忽然笑了笑:“沒關係,去找他們不就行了。既然是團隊任務,團結一致,不是很正常嗎?”


    八十一抬起下巴,在黑暗中放肆大笑:“有道理啊!”


    三人在成為使徒前,早已有過無數次殺人的合作。


    雖說不至於是心有靈犀那麽離譜,但簡單的交流,便讓三人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說完。


    五十六與七十三,轉身準備離開旅館。


    “等等,這小屁孩咋辦?”八十一扛著錘子,指著床上熟睡的艾倫問。


    七十三看向五十六。


    五十六笑了笑,十指微動,那精鋼拳套的指節間,發出哢哢異響,這是冷冽的金屬研磨的聲音。


    “隨你。”


    八十一嘴角扯了扯:“又讓老子做惡人?好像有點殘忍啊。不過……”


    扛在肩膀上的碩大鐵錘,八十一將其單手抬起。


    巨大的鐵錘,在黑暗中,投下的陰影幾乎徹底將艾倫那恬靜的笑臉所掩埋。


    “我喜歡。”


    鐵錘,落下。


    在他們的世界觀中,殺人,等同於吃飯。


    而且還挺香。


    更何況,他們成為了使徒。


    這種隨時與死亡相伴,刀尖上舔血的試練,讓他們仿佛找到了歸宿。


    他們第一次從試練中活著走出來時,心情並不是震撼、驚駭、不信、彷徨。


    而是,興奮。


    啊,使徒這個職業,仿佛是為他們量身定做。


    仿佛就像是,他們天生就注定? 為了獲取資格的那一天而存在。


    普通人突然間被召喚、成為使徒,還處於適應期時,他們便已經在享受。


    當一般的使徒還沒來得及學會漠視生命時? 他們已經沉浸在試練中肆意掠奪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雖說這一錘下去? 殺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毫無快感。


    但好像也沒什麽壞處?


    所以? 還是殺了好了。


    一錘子下去,聽個響? 似乎也不錯。


    八十一笑了笑。


    砰!


    碩大的鐵錘? 猛地砸在了實處。


    可八十一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鐵錘? 竟砸在了一個男人的臉上。


    錘子下的男人? 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老舊花襯衫,下半身穿著寬鬆的棕色西褲? 腳上還穿著一對陳舊卻幹淨的皮鞋。


    八十一將錘子重新抬起。


    錘子平滑的表麵? 與男人那血肉模糊的臉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糊狀血絲,像是在擀麵。


    “不對勁。”


    八十一皺著眉,快速退後。


    這個主動用臉去接鐵錘的男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他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而且。


    正常來說? 有正常人能夠用臉接了他一錘子後,還能筆挺地站在原地,身體連一絲晃動也沒有麽?


    不可能存在這種人。


    除非,對方不是人!


    “有狀況!”


    八十一用極短的時間將眼前的情況捋清楚,大聲朝門外的兩人提醒。


    “糟!八十一出事了!”


    旅館外。


    七十三與五十六聽到屋內傳來八十一的驚呼,渾身繃緊,進入戰鬥狀態。


    轟!


    牆壁,陡然被轟開了一個大洞。


    在破碎的牆壁中,八十一手持鐵錘,渾身多了不少傷痕,罵罵咧咧地衝了出來。


    “艸!”


    “陰影滑行!”


    七十三臉上閃過一絲獰笑,她二話不說,發動潛行技能,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在地麵快速遊移、穿梭。


    五十六握緊拳套。


    精鋼拳套上,閃爍著熠熠輝光。


    在黑夜中,如同星辰。


    七十三與五十六準備動手。


    八十一卻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滿臉鬱悶:“走走走,別打,幹不過!”


    這話,讓準備對未知的怪物重拳出擊的五十六微微一怔。


    在五十六身後,七十三所化的那道影子,同樣是哆嗦了一下。


    這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八十一啊?


    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破天荒地選擇了跑路?


    八十一似乎明白“隊友”們的想法,邊跑邊解釋:“裏麵有很多怪,錘不死的怪!”


    說完。


    從鐵錘砸開的巨洞中,一個個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男人,步步走出。


    那些男人,穿著一致整齊,腳下老舊的皮鞋,落在地麵時,竟形成了一片噠噠噠噠的響聲,在靜謐的黑夜中顯得無比陰森詭異。


    這些都不重要。


    五十六與七十三望著那一群“男人”。


    他們的臉上……都沒有眼耳口鼻!


    全是沒有臉的人!


    哪怕三人都是殺人如麻,手裏沾染了數不清的鮮血,但這詭異的一幕,仍是讓五十六與七十三感覺頭皮微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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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些無臉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一些。


    從那破洞中,一個接一個,不斷湧出,沒有臉的頭顱在三人麵前洶湧而至。


    若是普通的怪物,那倒罷了。


    可連八十一的鐵錘也砸不死……


    “退!”


    五十六大喝一聲,雙拳上熠熠輝光瞬間隱匿,三人瘋狂地在街道上狂奔。


    但那數不清的無臉人像是盯死了三人小隊,四肢開始扭曲、卷動、伸長,在黑夜中匯聚成一片花花綠綠的洪流,那蒼白沒有五官的臉,仿佛是一片詭異的白色浪潮。


    這幅場景若是讓膽小的見到,說不定直接被嚇暈過去。


    “那是什麽?”


    三人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一口氣跑出了兩公裏。


    在黑夜中,他們也無暇分辨四周的路線。


    七十三忽然眉頭一皺,指著前方。


    五十六與八十一順著七十三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裏有一堆白花花的肉塊。


    一大堆。


    準確來說。


    並不是肉塊。


    仔細一看,那些白花花的“肉塊”,竟是兩條人腿,而人腿之上,空空如也,沒有其他器官與部位。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生生截成兩半,隻剩下半身光著屁股在裸奔。


    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造型鬼畜的怪物兩腿間,竟有一條長長的鞭子。


    鞭子上,布滿了猙獰的倒刺,倒刺上,還滴滴答答地朝地麵滴著血。


    這堆怪物的造型,遠比身後追殺他們的無臉人,更加突破了想象力的上限。


    雖說怪物們造型十分鬼畜,但三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在短暫的驚詫後,硬著頭皮準備殺進去。


    可就在此時。


    八十一剛掄起錘子,呼呼作響,準備來一招大風車時,表情陡然一僵。


    在那群“兩腿一鞭”的怪物中央,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睡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般情景,無論是誰,第一反應便是……那是一個死人。


    可這三人對死人與活人的區別,一眼便能夠區分出,無需浪費太多時間。


    那少女……更像是睡著了。


    五十六與七十三渾身一震,同時看向八十一。


    他們認出了躺在怪物中間呼呼大睡的少女。


    那分明就是白天時,他們隨手放走的那個女人。


    “臥槽!”


    八十一表情愕然。


    “媽媽……媽媽……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


    “媽媽……”


    “媽媽……”


    無數造型詭異的怪物,如同一片海洋,明明他們沒有“口”這個器官,卻不知從何處,發出了如同幽魂一般的淒厲聲音,兩條腿邁起,朝三人組狂奔。


    轉眼間。


    無數帶著倒鉤的鞭子,將三人組瞬間淹沒。


    “啊——”


    怪物中央。


    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同一時間。


    伊凜與邢飛兩人,進入夢境世界後,快速來到電視台。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不知為什麽。


    明明他才是精神側使徒。


    但在這家夥麵前,似乎就懶得動腦子了。


    你丫的明明是一個敏捷側,跟我精神側使徒搶什麽推理解謎的戲份?


    我堂堂精神側不要排麵的嗎?


    不過這種不用動腦子就莫名其妙找出線索的感覺……真香。


    邢飛問完,腦子裏閃過這麽幾個念頭。


    “電視台裏不是有一個‘格林’麽?”


    伊凜隨口說。


    “可白天他們那三個家夥殺了,不是也沒完成主線任務麽?”


    “你也說了,那是白天。”伊凜笑了笑,手掌一翻,血茉莉出現在手掌心中:“格林鎮裏的‘格林’不是我們要找的‘格林’,可夢境裏的‘格林’,就未必不是了吧?”


    邢飛一愣。


    伊凜語氣稍頓,又搖搖頭:“雖然我個人不認為這次試練會那麽簡單,可這麽明顯的線索不來查探一下的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還簡單?


    正常人誰能想到夢境與現實重合這種詭異的現象?


    這次試練的腦洞已經突破天際了好麽?


    邢飛心裏默默吐槽。


    電視台裏燈光昏暗。


    空無一人。


    “咦?屍體被處理幹淨了?”


    邢飛跟在伊凜身後,發現了疑點。


    “別忘了,這裏可是夢境裏。”


    伊凜小聲提醒。


    “也對。”


    邢飛很快便接收了這種設定。


    畢竟,夢裏啥都有,一切皆有可能。


    嘶嘶嘶——


    沙沙沙——


    他們剛走進一樓。


    便發現在黑暗深處,傳出一陣陣詭異的聲響。


    這些聲響來自四麵八方,又像是來自天花板、牆壁、地底,匯聚在一起,令人分不清出處。


    邢飛一下子便緊張起來,攥緊了雙拳。


    伊凜沒有停下腳步,反倒加快速度,循著記憶中格林鎮電視台的構造圖,往黑暗深處走去。


    忽然。


    廊道中。


    一個個詭異的身影,緩緩走出。


    “嘶……哈……霍……”


    “布萊斯……”


    “蘇珊……”


    “巴拉啦……”


    “上班好累……”


    那一片詭異的黑影身上,發出一個個腔調怪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中回蕩。


    在那些話語中,有些能勉強分辨出是某些人的名字,又或者是一些枯燥的抱怨,但更多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嘶啞音節。


    “臥槽?你別告訴我這些怪物都是居民們的夢境所化?這幫家夥白天到底在想些什麽鬼啊!整天做噩夢的嗎?”


    當他看清那些怪物的形狀時,忍不住直呼臥槽,一陣陣微弱的電流從發梢直傳到發梢,頭皮發麻,頭發豎起。


    隻見那些怪物,有的缺少了四肢,有的內髒裸露,有的某些部位被誇張地放大,有的甚至被壓扁成一坨,在地麵上如同爬蟲般快速向兩人所在的方向移動。


    哢哢哢……


    狹窄的走廊,並不適合放出什麽驚天動地的技能,伊凜手持短刀,試探性地將眼前一隻眼睛特別大的“人”剁掉後,發現能夠造成傷害,這才放心地殺進怪群中,一騎當千。


    “沒有混亂值、”


    伊凜心中暗道,眼前並沒有浮現出熟悉的提示,但他卻沒有半點意外。


    夢境中的生物,是格林鎮中的居民夢境衍化,一切怪物都不過是虛幻。


    讓伊凜頗為意外的是,邢飛身手竟然也不弱,手持兩把小匕首,嗖嗖嗖地在伊凜身後補刀,悶聲發大財。


    “你的強化有點意思啊。”


    伊凜一邊殺怪,忙裏偷閑,笑著說。


    邢飛瞳孔微微一縮。


    他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伊凜所用的詞語是“強化”,而不是“技能”。


    猶豫片刻,邢飛無奈地說:“被你看出來了,這是‘煉金術’。”


    果然是煉金術。


    一門十分小眾的強化。


    因為學習門檻較高,罕有人能精通這門技術。


    伊凜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再問下去,未免就有些傷和氣了。


    畢竟關於使徒能力的一切,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最為重要的秘密。


    邢飛見伊凜動作利索,殺怪如同砍瓜切菜,十分輕鬆,心中驚訝於伊凜實力的同時,卻也生出一抹疑惑:“這些怪物看起來的確嚇人,可實力不咋的啊?隻要進入夢境能夠對它們造成傷害之後,怪物再多,隻要沒有太過離譜,也構不成太大威脅。”


    伊凜點點頭。


    沒有說話。


    “夢境其實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有人說,夢境代表了一個人的願望,又或是腦子裏最強烈的幻想。還有一種說法是,在最近一段時間裏,心裏最強烈的情緒,也會以各種姿態,顯現在夢境中。”


    伊凜高高躍起,一招山寨版拔刀斬,將眼前一隻舌頭特別長的母怪,從中間劈開後,邊說:“例如這隻長舌怪,有可能她在潛意識中,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所以這種姿態,被以這種方式顯現出來。”


    “又比如這隻眼睛特別大的,可能是喜歡偷窺他人的秘密。”


    “這隻腿特別長的,很有可能是夢想自己有超越常人的身高。”


    “這隻扁成了一坨肉的,可能是遭受過某種被錘扁的痛苦。”


    “你看這隻內髒露出來的,腸子裏全在流著油,可能是以品嚐世界美食作為夢想。”


    伊凜一邊殺,一邊對怪物的形態從唯心的角度分析,十分歡樂。


    臥槽?


    殺怪還能殺出人生體會來?


    而且這些怪物,哪裏能夠體現出“夢想”這個詞了?


    給我向“夢想”道歉啊!


    邢飛默默聽著,對此不敢苟同。


    一路廝殺中。


    各種扭曲的怪物紛紛化作了粉末。


    那些怪物的身上,並沒有完整的形體,有些甚至還給人一種隨時崩裂的錯覺,眼前的長廊,時不時扭曲成S狀,讓伊凜與邢飛都有種身處夢境中的虛幻感,不難分辨出與現實格林鎮的區別。


    二十分鍾後。


    伊凜與邢飛終於抵達四樓。


    其實最開始,四樓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不過是想,在電視台中搜索一切可能是“格林”的生物。


    但清完怪物後,最後還是出現在四樓。


    “等等?這是什麽聲音?”


    剛踏上四樓。


    邢飛腳步一頓,麵露驚色。


    前方,某個房間,隱隱傳出一曲悠揚的歌聲。


    “是小提琴。”


    四樓裏。


    竟然沒有怪物。


    夢魘怪物被他們殺個幹淨。


    但在這裏,卻突然從深處傳來小提琴聲,這般場景,哪怕小提琴聲音再如何美妙,也很難讓人生出欣賞的心思來。


    伊凜與邢飛對視一眼。


    邢飛朝小提琴聲傳來的方向努努嘴,像是在說:你,敏捷側,先上!


    伊凜眼角微微一抽。


    有種攤牌的衝動。


    但想想還是算了。


    畢竟裝成敏捷側也那麽久了,也無所謂再裝久一些。


    隔著一扇門。


    裏麵傳出悠揚的小提琴聲,聲調抑揚頓挫,時而哀婉,時而輕快,時而深沉。


    而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在低聲唱著歌。


    一遍又一遍。


    唱著同一首歌。


    像是……


    “他在等我們。”


    伊凜抬起下巴,推開門,得出了這個結論。


    門後。


    是一個老舊的攝影棚。


    一盞盞明亮的射燈,光線匯聚,在房間中央匯聚。


    在四周,假設著許多黑白膠片錄影機,對著中央一個舉止優雅的男人。


    男人身穿燕尾服。


    與伊凜的氪金外觀有幾分相似。


    但對比起來,更有年代感一些。


    再仔細看,燕尾服上有許多細微的皺褶,原本不明顯的皺褶,卻被耀眼的燈光無限放大,在鏡頭下顯得清晰無比。


    燕尾服男人背對著伊凜與邢飛,專注地拉著小提琴,伴隨著小提琴的節奏,輕聲歌唱。


    「有個出生於皇室的女孩,」


    「像古老的歌謠所傳唱的那般,」


    「她是皇室裏最美的女孩,」


    「她每晚都在石頭堆砌成的城堡中,」


    「獨自長眠,」


    「任何連亡者都能驚醒的聲音,」


    「都無法讓她醒來……」


    男人腔調低沉,演繹這首充滿異國風情的歌謠時,竟讓邢飛不由自主聽得入神,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忽然。


    就在歌謠即將抵達高潮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


    男人停下拉小提琴,緩緩轉身。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無論是伊凜還是邢飛,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撲麵而來。


    那怪異拚湊的五官,大大的嘴巴向兩側耳根裂開,深邃的黑色雙眸,如同鬼魅般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他是……格林!


    是那一個電視台主持人……格林!


    伊凜目光一凝,遠遠對著格林所在的空間,抬起手,瞄準了那一片區域。


    格林微微一笑。


    “祝你們,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晚安。”


    滋滋滋——


    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從耳邊響起。


    伊凜猛地抬起頭,一臉茫然。


    朱迪見伊凜醒來,十指勾起的魔爪定在半空中,表情僵住。


    伊凜緊皺眉頭。


    “我什麽時候睡著了?”


    朱迪打了個哈哈,嬌笑著說:“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艾倫告訴我,是艾倫邀請你們進我屋子裏的話,我都以為你對我有什麽企圖了。”


    “放心,沒有這回事。艾倫呢?”


    “上學了唄。”


    朱迪隨口說道,打了一個嗬欠:“困死我了。我去洗個澡先。”


    這時。


    朱迪似乎才想起,屋子裏還有外人。


    一個人洗澡似乎有些孤單有點寂寞有些冷。


    兩個人洗還能互相幫忙。


    洗刷刷什麽的。


    於是她猶豫片刻,還是轉身發出了邀請:“要不要……嗯?人呢?”


    伊凜一邊摳著腦門上的死皮,在朱迪說出什麽尷尬的話前,從她屋子裏離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邢飛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伊凜快速打開通訊麵板確認,邢飛的頭像還亮著。


    說明他,還沒死。


    重新聯係上邢飛後,伊凜再一次來到電視台前。


    這一次,伊凜並沒有強行闖入。


    在門口,他遇見了表情古怪的邢飛。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逼真的夢。在夢裏……”


    邢飛的話還沒說完。


    伊凜便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我和你組隊打怪,一路殺到電視台裏,在電視台四樓,有一個叫‘格林’的主持人,在拉小提琴唱著歌?”


    簡單的一句話,完美地總結了伊凜與邢飛夢境中的經曆。


    “臥槽?你怎麽知道?難道……那不是夢?不對,那真的是夢?”


    邢飛也覺得自己的表述怪怪得。


    但此時此刻,他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怪異感。


    “對了,還有一件事。”


    邢飛忽然想起了什麽,表情怪異:“昨天,電視台裏那個叫‘格林’的主持人,不是死了麽?今天我醒來後,覺得昨晚的夢有些古怪,就來電視台查看一下。發現,那個主持人……”


    “居然活了!”


    “而且,所有人根本不記得昨天電視台裏發生的一切!”


    “這特麽簡直見鬼了啊!”


    伊凜聞言,忽然看向邢飛。


    他下意識地用一根食指,輕輕敲著腦門上涼潤的死皮,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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