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勇和江天的突然出現,呂安心中感到一陣古怪,這兩人還是第一次一起出現,之前他兩都來過這裏,隻不過都隻是一個人來的,而且來了沒一會就走了,如今兩人同時而來,莫非兩人又和好了?


    “呂安,這是怎麽回事?”胡勇耐不住好奇,直接問了出來。


    寧政倒是擺了擺手,一臉的悲傷,示意胡勇別問了,他自己則是和衛央說上了話,隻不過衛央說話的興致並不那麽高,一直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著。


    呂安輕歎了一口氣,隨即和蕭落塵囑咐了一句,讓他等會將衛央和黃花照顧好,之後他便打算繼續上樓了。


    江天一直都在一旁看著這些事情的發生,對於衛央他露出了極為好奇的眼神,尤其是寧政那副太過熱情的態度,不僅讓他感到了一絲絲的威脅。


    不過這個威脅一產生,他就自嘲了起來,自己竟然會把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當成威脅,還真是有點緊張過度了,但是他又不能不防,因為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他覺得有點可笑。


    “老江呀,你說我們的殿下為啥對這個小孩子這麽熱情?”胡勇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江天表情逐漸的笑了起來,“胡大人這話問我可就問錯人了,你得去問呂安或者殿下才對。”


    胡勇連連搖頭,笑著說道:“我覺得還是要問你,你不是號稱什麽都知道嗎?天下算計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嗎?”


    聽著這擠兌人的話,江天立馬幹笑了一聲,似乎連反駁的欲望都沒有,直接就不理睬胡勇了。


    看到江天突然不回話了,胡勇也是感到一陣沒勁,隻能繼續自言自語了起來,“我可聽說利用呂安的名字招賢納士,是你給殿下的點子?這麽點時間已經來了兩個了,而且看樣子,這些人還都是呂安比較要好的朋友,你說到時候萬一!我說的是萬一,這兩人出了點事情,你說呂安會是啥反應?會不會幫他朋友報仇?”


    “出事?在大寧能出事,即使真的出事,那也是整個大寧出事,否則光憑殿下對於他們的喜愛,誰敢讓他們出事?”江天直接反駁了一聲。


    胡勇點了點頭,摸了摸日漸稀疏的胡子,“也是,但是萬一哪天殿下不喜歡他們了呢?那到時候可咋辦?又或者身為一國之君的殿下和呂安鬧翻了呢?你覺得他們這幾個人會怎麽做?”


    江天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了胡勇一個問題,“如果真到了那時候,那胡大人你呢?你會站在哪一麵?是大寧還是你寄予希望的呂安?”


    胡勇微微一愣,十分無所謂的說道:“如果真有那時候,那麽我想我也已經解甲歸田,在田裏當一個農夫了吧?或者已經戰死沙場了吧?反正我肯定沒本事參與這個問題,反倒是你,誰都會死,我覺得你肯定是最晚死的那個人!你又會如何做呢?”


    胡勇的回答好像有點出乎江天的意外,這還是胡勇第一次提到解甲歸田這個字眼,


    莫非真的已經有這種想法了,江天投以異常古怪的眼神,“你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假!我在問你呢!你怎麽反過來問我?”胡勇惱火的一甩手。


    江天直接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回答這個如此敏感的問題,甚至還有種嘲諷的意味,隻不過胡勇並沒有看出來而已。


    “老江呀,你說我們好不容易讓大寧步入正軌,你付出了那麽多精力,你說殿下將呂安當成大寧的基石你覺得靠譜嗎?反正我覺得不靠譜。”胡勇突然又換了一種說法。


    江天看著不遠處的那位殿下,以及被眾人圍簇在一起的呂安,直接搖了搖頭,“如果有更好的選擇,肯定是選擇那個更好的選擇。”


    “為什麽就不能是寧起殿下呢?天賦氣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胡勇反問道。


    江天搖了搖頭,“寧起殿下注定不可能成為基石,誌不在此,而且他身上的那股戾氣可和呂安身上的煞氣不一樣,根本就無法根治,未來寧起便是我們大寧真正凶命在外的戰神,孩提聞之啼哭的那種!”


    胡勇有點不忍的反問道:“這得死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接下來這十年,北境死的人絕對不下三成,甚至有可能會達到五成,胡大人真的不想參與嗎?如此青史留名的十年,真的不想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嗎?”江天又是勸了一句。


    胡勇直接擺了擺手,拒絕了這個建議,“我就算了,年紀大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呀,和你不一樣,你隻要動動腦子就行了,我可是個體力活,年紀大了,有點堅持不住。”說著直接雙手負於身後,然後佝僂著身子開始往回走。


    看著胡勇離去的背影,江天凝視了很久,最後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隻不過眼神中那一抹冷色讓人看了不寒而栗,隻可惜誰都沒有看到,刹那而逝。


    收回目光之後,江天笑眯眯的看向了寧政以及呂安。


    呂安這才注意到胡勇的離開,這讓他愣了一下,本來還想出聲攔一攔的,但是在看到胡勇的那個背影之後,呂安直接放棄了這個念頭。


    寧政和衛央交談了一會之後,再次看向了呂安,“先生打算在城頭待到什麽時候,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先生想的那些人好像依然沒來。”


    呂安點了點頭,眉頭也是微微一皺。


    寧政繼續說道:“先生,下個月我想繼位。”


    聽到這話,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當真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這話竟然還用詢問的語氣,似乎還在征求呂安的態度。


    這讓這些人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呂安皺眉的看著寧政,“你在問我?”


    寧政點了點頭,“自然,先生覺得行,那我就這麽定下來了?”


    “這個事情你自己看著辦,我作為一個外人,貌似並說不上話吧?”呂安也是感覺有點不妥當。


    “


    那好,那我就頂在下一個月的五號了,剛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就全仰仗先生了。”寧政恭敬的對呂安行了一禮。


    呂安眉頭又是一皺,寧政的這個態度實在是讓他有點不適應,他想不懂寧政為何要表現的如此的尊敬,依然分不清這份尊敬是真心的還是做做樣子。


    但是在衛央等人眼中,寧政的這個做法讓他們感到一股匪夷所思的感覺,一國之君竟然對呂安如此的尊敬,這簡直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寧政就打了個招呼回去了。


    隻不過江天依然沒走,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呂安。


    感受到這股眼神,呂安也是鬆了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也該去和這位長輩見一麵了。


    “呂安拜見江大人!”呂安直接行了一個晚輩之禮,將心中的那份感激盡可能的做了出樣子。


    看著麵前這個已經比他還高的青年,江天也是感到了一種時光飛逝的感覺,極有感觸的將呂安扶了起來,“好呀好!”


    呂安看著江天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就像曾經一樣,臉上的表情依然帶著一絲生澀。


    這抹笑頓時就將江天拉回了數年前的那個夜晚,三人喝的爛醉的那個夜晚,那時候三人肩上好像什麽都沒有,輕鬆的不行,簡直是讓人懷念呀。


    幹歎了一口氣之後,江天也是微微一笑,“真是讓人懷念呀,想不到曾經那個凶狠的少年,如今竟然變得如此的穩重,當真是讓人懷念呀!”


    “還是大人囑咐的好,這些人多虧了大人贈與的那句話,雖然沒完全做到,但還是按照這個路子走著,也算是有了點改變吧!”呂安謙虛了一下。


    江天頓時大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呂安的雙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你能成為如今的自己,都是靠你自己,我頂多給了你一點建議而已,做不得數!”


    呂安搖了搖頭,仍是感激的說道:“如果沒有大人,那肯定就沒有現在的我,這是必然的事情。”


    聽到這話,江天又是大笑了起來,連說了三聲好,“比那大胡子要好多了,這話說的我很開心!等這裏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三個再喝一頓酒!”說著拍了拍呂安的手,然後就走了,而且走的異常的灑脫。


    呂安看著江天遠去的背影,眼中盡是失落的神情,胡勇說的沒錯,江天真的變了,曾經那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已經不見了,如今依然變成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平靜而又深邃的目光,讓人看久了都感覺有點心悸,簡直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如果要找一個相像的人,呂安腦海中蹦出了兩個人,三年前的白宇以及如今的弓良!


    再想起寧政所說的那些話,如果加上江天,好像一切都變得沒那麽虛無縹緲了吧?


    收回目光之後,呂安直接轉頭看向了已經等了很久的衛央,又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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