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背著李關走了一段路之後,整個人突然下意識轉頭往身後望了過去,一道衝天而起的劍氣直接將空中的一個人影劈落了下來,墜落的人影直接毀了好幾棟房屋。


    然後第二道劍氣直接從天而降,轟擊在人影墜落的地方,周圍瞬間倒了一大片的房屋。


    之後呂安感受到那個地方傳來了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外加不斷的破空聲,響雷聲,感覺整座城都晃動了起來。


    呂安越聽,心裏的擔憂越甚,就這麽讓兩個宗師在城中大戰,到底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呂安預估不了,也不敢去預估,那兩人的戰鬥也不是他能去幹涉的事情。


    如今,呂安思考的是應該如何將整件事情告知給李牧,這才是他如今最需要考慮的事情。


    越接近城主府,呂安的步子就走的越慢,心情也是越發的沉重。


    但這個時候已經有劍章營的士兵注意到了呂安背上的李關。


    沒有任何的猶豫,士兵直接單膝跪了下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路延伸到了城主府,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下跪時撩動甲胄的清脆碰撞聲,聲音清脆而又明亮,一聲連著一聲,就好像是這幫人在用他們的方式陪李關走了最後一程。


    這一路呂安走的極為沉重,所遇之人皆跪之。


    呂安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略顯肅穆的大門,莫名的歎了一口氣,背著李關直接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聽到了李牧的嘶吼聲。


    “李關呢?他怎麽還不回來?”


    “外麵到底在幹什麽?”


    “打來打去,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話呀!”


    ......


    “城主,小人不知...”


    “滾!”李牧直接憤怒的大喊了一聲。


    那人立馬從大廳內退了出來,結果剛一出來就碰到了呂安。


    “公子,你來了,城主現在發著火呢,大人?他怎麽了...”


    呂安沒有理會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然後踏入了大廳,看見了神情有點慌亂的李牧,“城主,李大人回來了!”


    李牧看見呂安的同時,就看到他背上那個熟悉的身影,然後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伸手指著呂安,半張著嘴,一直在那裏微微顫抖著。


    呂安慢慢將背上的李關放了下來,然後將這個事情的經過和李牧說了一遍。


    李牧一直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李關,不停的在那裏點頭。


    看著李牧臉上那副呆滯的表情,呂安也不知道剛剛自己說的話,李牧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將事情說清楚之後,呂安就這麽看著李牧,李牧依然還是同樣的表情,就這麽呆呆的看著李關。


    “城主,你沒事吧?”呂安擔憂的問道。


    李牧慘淡一笑,搖了搖頭,“範承德死了,李關也死了,這兩個人跟了我快二十年,他們第一次拿劍還是我教的他們,跟著我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想不到他們竟然先行離我而去,而且還是一起走的!這次真的全怪我。”說完李牧直接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臉色瞬間變得潮紅了起來,一連咳了好幾聲。


    呂安趕緊出聲勸道:“城主,你的身子!”


    李牧直接一擺手,對著呂安語重心長的說道:“呂安,如今到了這幅局麵,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聽我的,你去肖無那裏避一避,最好還是離開國風城吧。”


    呂安眉頭瞬間皺緊,看著李牧不可思議的反問道:“城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如今我也應該猜到對方真正的目標可能就是我,是國風城,你再待在這裏也沒什麽用,甚至還有危險,所以你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李牧回道。


    “城主你想做什麽?”呂安緊張的問道。


    李牧慘淡一笑,“做什麽?你覺得我能做什麽?”


    “難道不是報仇?”呂安回道。


    “報仇?等你坐到我的位置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報仇是一件很奢望的事情。”李牧苦澀的說道。


    “難道兩位大人的死就這麽隨他們去了?”呂安不可置信的說道。


    李牧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首先我是國風城的城主,他們是國風城的將領,其次他們才是我李牧的兄弟,如今國風城風雨縹緲,我最應該做的是將城中的局勢穩住,報仇的事情放到最後,一味追求報仇,我怎麽對得起城中的百姓?”


    聽到李牧這麽說,呂安隻能點了點頭,但是心中的糾結之情越發的強烈,對於之前心境的搖擺也有了一絲愧疚。


    “真的隻能這樣嗎?”呂安仍是有點不甘心的問道。


    李牧閉著眼,慢慢搖了搖頭,“非不欲,而不可呀!”


    呂安默默歎了一口氣,直接起身問道:“城主,我師叔呢?他還不打算出麵嗎?”


    李牧又搖了搖頭,“如果大人能出麵,還會等到現在?現在這麽多人都在盯著他,刀聖也一直都在看著他,


    兩人互為牽製,大人也是沒辦法呀!”


    “刀聖!刀聖!還是那個刀聖!他到底想幹什麽?”呂安憤怒的說道。


    李牧開口解釋道:“呂安,刀聖能找你一次,那就能找你二次,第一次他沒有對你動手,你能保證第二次還不對你動手嗎?如今韋愧一直都沒有露麵,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刀聖肯定也不知道,他隻知道韋愧的失蹤和你是有關係,你覺得他會放任你離開嗎?”


    “這麽說來,是因為我?”呂安直接反問道。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吧,你和大人都是刀聖要注意的人,隻不過刀聖更偏向於大人,大人則是擔心刀聖會亂來,所以也希望被他牽製吧。”李牧解釋了一聲。


    呂安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隻不過這個信息讓他的臉色有點難看。


    “大人可不是普通的宗師,如果他真的想出手,國風城估計也抗不了兩下,他在這裏更多的是一種威懾吧,斷然不會因為李關範承德的死而主動去出手。”李牧這話雖然是對著呂安說,但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說完還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沒錯。


    聽到這話,呂安心中的那份幻想直接破滅,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吳解這種級別的宗師斷然不會像自己一樣,他注重的可能是利益上的互換吧,一命換一命,或者一命換一利。


    李牧看見呂安在發愣,繼續解釋道:“呂安,這件事情你別怪我,也別怪大人,他兩的仇我肯定是記在心裏的,隻不過國風城城主的位置當真是重呀!身後站著這麽多普通人都在翹首以盼的望著你,笨事可以有,但是錯事不能有,一錯就是無數條人命。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沒有這些個束縛,想去哪裏就去那裏!”說完重重的拍了拍自己坐的那個椅子。


    呂安默默點了點頭,他已然明白了李牧的那份苦衷。


    李牧欣慰而又無奈的繼續說道:“大人的苦衷比我更重,實力越強,身上背的擔子就越大,光一個匠城就夠麻煩了,裏麵的內部矛盾都不知道壓抑了多少年了,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如今全靠白宇一個人在那裏支撐著,要不是大人時不時去露個麵,估計匠城早就已經不是匠城了。”


    “如今再加上一個動蕩不安的大漢,他們是不可能放棄大人這棵大樹的,整個王朝一半的命運全都壓在了大人的肩上,這麽重的氣運除了大人誰敢扛著?稍有不慎,那可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北境第一人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甩手掌櫃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大人的眼界布局比我們高遠很多倍,說的難聽點,李關範承德再加上我,都隻是大人的一顆棋子而已,隻不過我們是心甘情願的成為大人的棋子,那麽棋子自然應該要有作為棋子的覺悟!這樣的結局我們早就已經預料過了,可能下一個就是我吧!”


    “城主!”呂安眉頭緊皺,不安的說道。


    李牧抬手製止,“我們是棋子,但你不是,城主做了那麽多事情,可以說很多事情都是在為你鋪路,你天賦極佳,大人甚至有想法讓你接他的衣缽,你對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誰都可以出事情,唯獨你不行!聽懂了嗎?”


    呂安愣愣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先去躲一下吧,這個事情肯定還沒完!”李牧眯眼說道。


    “城主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讓我就這麽走了,這不可能,事情因我而起,我怎麽可以就這麽一走了之。”呂安直接拒絕道。


    “對方的目標看似是你,但他們終於最後的目標並不是你,很有可能是我,或者是國風城,當然也有可能是大人,所以你應該走。”李牧再次說道。


    呂安一下子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隻能就這麽傻傻的看著李牧,不敢點頭同意,更不想搖頭反駁。


    一番沉重的對話之後,李牧就讓呂安出去了,他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呂安走了之後,大廳內就隻剩下了李牧和李關兩個人。


    李牧走到了李關身邊,慢慢蹲了下來,麵帶苦澀的說道:“你就這樣走了,你讓我該怎麽辦呢?”


    看到李關有點扭曲的身體,李牧慢慢將他擺正,又打了一盆水,仔細的將李關擦拭幹淨。


    原本臉色異常平靜的李牧想起了李關說的最後那句話,隨後就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直接崩潰了,瞬間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一日,府中便再也沒有安靜過...


    呂安最後還是聽從了李牧的建議,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座破敗酒肆。


    剛走到門口,呂安就被異常緊張的範胖子給拉了進去,隨後直接將門一關。


    這一連串動作直接把呂安嚇了一跳,呂安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範胖子緊張的說道:“你瘋了呀!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敢亂走動,不怕被人遇見?”


    呂安聳了聳肩,喪氣的說道:“被人遇到?被誰遇到?我今天誰沒遇到?”


    範胖子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也是稍微沉重了一絲,“李關他真的...?”


    呂安點了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聽到呂安這聲嗯,範胖子整個人直接一軟,無力的往後退了兩步,靠到了牆上,嘴巴直接咧了下去,雙眼淚汪汪了起來,鼻子也抽了兩下,不過他直接一仰頭,硬是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是呂安嗎?”


    肖無的聲音直接裏屋傳了出來。


    範胖子直接對著呂安揮了揮手,示意呂安趕緊進去。


    呂安進去之後,行了個禮,“肖老。”


    肖無用手撐著腦袋,靠在椅子上,表情也是有點沉重,在看到呂安進來之後,指了指麵前的椅子。


    呂安順勢坐了下去,然後就把頭低了下去。


    肖無歎了一口氣,身體慢悠悠的坐正,揉了揉眼睛,無奈的說道:“死了一個就會死兩個,然後就是第三個,第四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這裏?”


    呂安沒有回答。


    “範承德死了,李關也死了,下一個會是誰應該顯而易見了吧?”肖無淡淡的說道。


    呂安直接把頭支了起來,“什麽意思?”


    “之前就和你說過,他們的目標不是你,而是國風城,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性急,範承德剛剛倒下,他們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對李關下手了,當真是讓人意外呀!”肖無感慨的說道。


    “肖老你的意思是還會有下一個,是李牧?”呂安反問道。


    肖無搖了搖頭,“這我哪裏能確定,隻是猜測而已。”


    呂安稍稍鬆了一口氣,立馬又緊張的問道:“可是這裏除了李牧,還有別人嗎?”


    肖無又搖了搖頭,“這我怎麽知道?今天一窩蜂似的攏在了一起,誰知道他們又做了多少事情,楊火今天都被那韓斌狠狠的揍了一頓,差點當場死在那裏,你覺得他們還有什麽不敢做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呂安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真的?”


    肖無點了點頭,“自然是真,要不是楊火跑的夠快,指不定今天還真的要隕落一個宗師!”


    “怎麽可能!那個韓斌這麽強?”呂安仍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韓斌竟然這麽厲害,少說也是一個玉清境的宗師,指不定還是一個太清境的大宗師,今天總共就露了幾手,就把楊火嚇得屁滾尿流。”肖無十分不屑的說道。


    這個消息呂安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化,“他竟然這麽強!不可能吧!看他的模樣,他才幾歲呀!怎麽可能會這麽厲害!”


    “容貌?宗師的容貌能相信?韓斌現在估計也就三四十歲吧,確實不怎麽大,這個年紀就有這般實力,都快趕上吳解了!”肖無說道。


    頓了一會之後,肖無又感慨了一句,“三四十歲就可能是一個大宗師,這種天賦實在是讓人羨慕呀,再過十年,指不定他就能和吳解平起平坐了,這天外天找的人還真是各個都是怪物呀!這個韓斌就不談了,光說那個孫樹,簡直可以稱之為宗師之下的第一人!戰力能和強行破鏡的李關相提並論,關鍵他竟然還能入煞,再加上他那柄血槍,戰力直接飆升一倍有餘吧,估計和真正的宗師也差不了多少吧?最後韋愧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甚至可能是三人中最危險的那個,最後他們還看中了你,如果真被他們湊齊了十人,別說一個北境了,指不定連五地都會受波及!”


    呂安聽得很認真,隻不過感覺肖無說的有點誇張,“肖老,另外兩個到還能理解,韋愧是三人中最危險的一個?這我不信。”


    “實力確實是最差,但是他們看中的又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的謀略手腕,被他騙了這麽久,難不成你還沒見識到他的危險嗎?”肖無直接反問道。


    呂安立馬冷哼了一聲,對於韋愧他還真是異常的憤怒。


    肖無也是看出呂安的情緒有點起伏,隨即指了指天色,說道:“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確實有點多。”


    呂安點了點頭,隨即走了出去。


    範胖子站在門口直接領著呂安去了一間茅草屋,“最後一間了,再來可就真的沒有了!”


    呂安微微笑了笑,嗯了一聲,“估計也住不了多久吧!”


    範胖子疑惑的看著呂安,“當真?是打算和人拚命還是打算直接離開這裏呢?”


    呂安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範胖子白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自然希望你能長命百歲的活著了,不然欠我的靈晶精你怎麽還?”


    聽到這話一句,呂安直接笑了起來,


    不過範胖子緊接著又說了下麵一句話,“雖然我是這麽想的,但我總覺得你不是這麽老實的人,世事無常呀!也不知道你小子會不會又倒黴的被人陰一回!”


    說完這話,範胖子直接擺了擺手,“你心裏想怎麽樣那就怎麽樣吧,反正走到現在都是你自己走過來的!”


    呂安看著範胖子遠去的背影,慢慢點了點頭,回想起了韓斌之前說的那些話以及李關的死,眼神直接堅定了起來,嘀咕道:“嗯,心裏想怎麽辦,那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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