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趕路,呂安還特意教會了衛央如何騎馬,在花了三天之後,終於可以一個人單獨騎馬,其實速度依然不能太快,但是這個速度和以往相比已經快了很多了。


    之後呂安就買了第三匹馬,於是三人三馬外加一頭狼,開始趕路。


    以往三天的路程,現在隻要一天就可以了。


    當然這種速度帶來的弊端也很明顯,拿衛央來說,最開始的時候,衛央很感興趣,感覺自己離成為呂安又更近了一步,但是好景不長,在三天之後,他就開始叫苦連天了,因為長時間的騎行,雖說速度不快,但是一直保持一個姿勢,這一次又一次的顛簸,直接將他的屁股還有大腿都磨腫了,甚至於下馬之後連走路都成了一個問題。


    而年逾古稀的李理同樣也有各種小問題,尤其是腰部的問題,身板在直立了三天之後,終於也堅持不住了,腰椎的酸疼直接讓他直不起腰,甚至連下馬這個動作都是呂安把他扶下來的。


    這不間斷出現的小情況也是讓呂安傷透了腦筋,一老一少,身體確實也沒辦法,隻能選擇放緩腳步。


    呂安在此期間又充當了大夫的身份,給衛央上藥,幫李理揉腰,好在呂安身上的帶了一些不錯的傷藥,兩三天就直接讓兩人恢複過來。


    有了教訓之後,趕路的方式就變了,一天趕路,一天步行休息,速度和之前一比又變慢了不少。


    為此,兩人看向呂安的眼神滿滿都是歉意。


    不過好在這次的目的地並不是呂安想去的,所以呂安也不強求。


    趕路的同時也是在盡量照顧他們的體力,免得到時候別累垮了,那就得不償失了,尤其是這個老頭,整個人的臉色正在日益的變差。


    在艱難的花了二十天之後,三人終於到達了東都,詢問之後發現再花一天就可以到成均學府了,也就是說時間也有點富裕,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但是更重要的一點,其實是李理終於撐不住了,臉色蒼白,身形消瘦,這段時間他整個人已經瘦了好幾斤,本來就不怎麽有肉的身體,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皮包骨頭。


    呂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硬拉著他去看了大夫,好在沒看出什麽大毛病,隻是這段時間身子骨太虛,需要好好靜養,補一補了。


    隨後呂安就給李理準備一顆元氣丹,讓他吃了試試,反正這東西吃了也沒壞處,但是大夫開的藥還是也在吃。


    在知道成均學府隻有一天的路程之後,李理也算是真正放下心來了,也同意了呂安的這個安排,休養生息。


    李理也久違的握起了那支筆,奮筆疾書了起來,看來在馬上的這段時間也是思索了不少東西,而衛央也是被關在了屋子裏,看起了書。


    這麽一來,呂安成了最空閑的人了,抓藥煎藥就成了呂安需要做的事情。


    按照往常一樣,呂安出門,前去不遠處的藥鋪抓藥,準備給李理煎藥。


    剛走到藥房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穿的很破爛,但是打扮的很幹淨的老婦人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個碗,抖動著。


    在看到呂安走近的時候,老婦人趕緊湊了過來,一臉的不好意思,結巴的說道:“行行好,大人,賞口飯吃。”


    在老婦人走近的時候,呂安發現這老婦人的腿竟然還是瘸的,不由眉頭一皺,看麵前的這個婦人雖然穿的很破爛,但是卻很幹淨,還有就是那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乞兒。


    呂安雖然看出了一絲異樣,但是也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微笑的搖搖頭,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老婦人看見呂安沒理他,一臉的落寞,拖著腿,又挪回了邊上的台階,呆呆的坐著,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


    呂安在藥房內和裏麵的夥計打著招呼,夥計一看是呂安,趕緊笑臉相迎,然後按照藥方子熟練的抓了起來,沒一會就弄好了。


    呂安隨手接過,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的那個婦人一直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不由的好奇了一下。


    “夥計,門口那個人是誰呀?”呂安問了一句。


    夥計瞅了一眼,哦了一聲,“她呀,也是個可憐人,他兒子不孝呀,以前被他兒子打,現在又被兒子趕出來,腿也斷了,隻能在街上乞討,老板也是看她可憐,就沒趕她,有時候還給口飯吃。”


    呂安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又看了老婦人幾眼,隨即出門,掏出了一些碎銀兩,放到了老婦人的手裏。


    老婦人突然看到手中的銀兩,一下子慌了神,趕緊擺起了手,推了回去。


    呂安詫異了一下,一臉的不解,“你不要?”


    “大人,我就想要個吃飯錢,這些太多了。”老婦人一臉不好意思的回道。


    呂安又推了過去,“收著吧,慢慢吃就行了。”


    老婦人堅定搖了搖頭,硬是直接推了回去。


    這下子呂安就納悶了,這完全就不是一個乞丐應有的樣子呀。


    就在這


    裏,藥房的夥計走了過來,對呂安說道:“公子,你還是不要給那麽多了,省的她麻煩。”


    “麻煩?什麽意思?”呂安很是不解的問道。


    “他兒子天天賭,所以你給的錢,指不定第二天就被他兒子搶走了。”夥計解釋道。


    老婦人落寞的低下了頭。


    呂安眉頭一挑,“還有這種事情,兒子不管老娘死活,還來搶錢?”


    夥計點了點頭,“他兒子就是這麽一個人,否則她就不會待在街上乞討了,見到了就是討錢,或者毒打一頓,唉。”


    “大人,這個錢你還是拿回去吧,沒必要。”老婦人甚至都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呂安頓時心中有股火冒了出來,直接將這個塞了進去,“老人家,這錢你收著,你兒子一般什麽時候來?我很想見識一下。”


    老婦人聽到呂安這充滿怒氣的話語,嚇了一跳,立刻擺手,隨後直接將錢往地上一扔,嘴裏還一直低語著,“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不要來。”


    說完之後直接縮到了一邊,抱緊了手中的碗。


    呂安還想繼續說,夥計直接攔住了呂安,然後對著呂安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繼續了。


    呂安撿起了地上的錢,想了想就把這錢給了那個夥計,並說道:“怪可憐的,你稍微幫襯著點。”


    夥計想了想將這錢接了過來,然後點了點頭。


    呂安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老婦人,歎了一口氣,隨即就走了。


    回到客棧之後,呂安就開始給李理煎藥。


    等到呂安將藥端上來的時候,李理正披了一件薄衣裳,手中還握著筆,正在奮筆疾書。


    “先生,讓你好好休息,還在這裏勞心勞力。”呂安不滿的說道。


    李理轉過頭,露出了他那蠟黃而幹瘦的臉,嘿嘿笑了笑,一臉不好意思的回道:“實在是熬不住,躺著不舒服,還是坐著比較舒服,坐一會就忍不住拿起筆了,腦子那是思如泉湧呀,停都停不下,哈哈。”


    呂安白了一眼,聳了聳肩,一臉沒好氣的說道:“行行行,你自己說了算,到時候別累著就好了。”


    李理連連稱是,不過卻不由自主的咳了兩聲。


    “還不快把藥喝了。”呂安將手中的碗遞了過去。


    “多謝公子,辛苦公子,為了我這麽一個老頭子勞心勞力。”李理一邊說著一邊將藥喝了下去。


    “嗯,公子這煎藥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味道也是越來越好喝了,假以時日,指不定公子都可以靠煎藥為生了。”李理喝了還不時誇了呂安一句。


    “這話聽著可不是什麽好話,我倒希望這份手藝還是沒有的好,早點不煎這藥,你身體就能早點好。”呂安懟了一句。


    李理瞬間一愣,想明白之後,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公子說的在理,在理,老夫嘴笨。”說著自己還打了嘴巴一下。


    這個時候衛央也從一旁跑了過來,好奇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說的那麽開心。”


    “關你什麽事,還不快去看書,就沒幾天了。”李理看著衛央很是心煩的說道。


    “都看了一天了,眼睛都看花了,也該歇歇了。”衛央嘟囔道。


    呂安撲哧一笑,望著衛央問道:“又想幹嘛了,說吧。”


    “公子,現在戰事如何了?有沒有新的消息?”衛央一臉興奮的望著呂安。


    呂安直接回道:“今天出去,沒聽說有新消息,估計還是和以前一樣吧。”


    衛央一臉的失落。


    在呂安三人悶頭趕路的時候,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三朝竟然已經打完一仗了。


    所以在趕到東都之後,衛央對於這個事情相當的感興趣,雖然他出不去,但是呂安可以,每次呂安出門都能聽到一些新的消息,之後再講給衛央聽,也算是當作一個樂子。


    本來對於大周來說,是一個絕佳的二打一局麵,誰知道商周聯盟竟然會如此的薄弱,在開戰的前夜,商就這麽突然的臨陣倒戈,倒向了大漢,原本二打一的局麵,突然變成了一打二。


    結果可想而知,缺少前期準備的大周幾乎沒有抵抗之力,一戰下來直接大敗。


    十萬大軍在交鋒中瞬間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三萬殘兵灰溜溜的從邊境處退了回來,甚至於連大周的兩位將軍都身受重傷,差點死在這場大戰中。


    這個局麵也是讓所有的大周百姓大跌眼睛,雖然有大商的臨陣倒戈的原因,但是這一瞬間敗北也太可思議了,到底是對方太強了,還是自己這方太弱了,亦或者是其他問題,例如內部出了什麽問題。


    對於這個原因,這段時間內也都是在議論紛紛,各種說法都有,而呂安也當個樂子聽得舒坦,當然這些都是外界在傳的信息,虛虛實實,並不是所有的都是真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周這次敗的很慘,前所未有的慘。


    雖然是商


    的不守信用,才導致的這次戰敗,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並不這麽認為,他們更加傾向於是大周內部的爭鬥才導致了這場一敗塗地的失敗,這個原因更是一瞬間在民間傳了開來。


    京都裏麵更是傳出了各種各樣的流言,又抓了很多人,之前一波未平,現在一波又起,一時間鬧得又是人心惶惶。


    對於此,周王更是無比的憤怒,下令嚴查。


    於是大周的官場又折騰出了很多的醜事,革職的更是不計其數,尤其是以羽林衛為首的這一派,基本上被別人從頭擼到了尾,除了主將莫瀚海,羽林衛差點被人連根拔起,現在也就剩個空殼了。


    這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驚訝,因為以往羽林衛才是幹這個事情的人,這一次竟然被別人這麽擼了一遍。


    不過據說也是有原因的,這件事情也不知為何在戰敗之後就被有心人傳的沸沸揚揚,那就是羽林衛副將韋愧的心腹林羽,叛變通敵,將此次大周的部署方案提前泄露給了大漢,才導致了這次的失敗。


    更有甚者,有人認為這是羽林衛主將莫瀚海做的局,想要將背景強大,羽翼日益豐滿的韋愧給剔除出羽林衛,並打算重建羽林衛。


    反正一時間傳言四起,也不知道哪個說法是真,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北境最強三營中的羽林衛現在已經名不副實了。


    而隻要和羽林衛有關聯的那些人基本全部遭殃,之後剩下的人都開始站隊保命了,這個不安的情緒也是慢慢蔓延了開來,整個京都現在暗潮洶湧。


    這次戰敗的主將陳風,副將王罡風兩人也是直接被關了起來,由大周國師梁涼親自押解回京都。


    本想著去撈點好處的梁涼,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人都還沒趕到,這場仗就敗了,氣的他恨不得當場就把這兩人的腦袋給擰下來,要不是看在兩人身負重傷的情況下,兩人估計早就已經死了。


    呂安也沒想到,本以為是曠日持久的大戰竟然這麽快就結束了,而且竟然真的和梅姨所說的那樣,大周必敗,當真是必敗,而且是大敗呀。


    不過有一點還好,那就是戰亂並沒有蔓延開來。


    商漢聯盟在贏了之後,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隻是將自己想要的東西占據之後就退兵了。


    所以大周境內除了數不清的流言蜚語之外,並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或者說呂安並沒有受到這次大戰的影響,或者說是享了這次戰亂的福,在這東都日子過得很是舒坦,意料中的危險一點都沒有遇到。


    呂安逐漸開始覺得梅姨之前所說的擔心有點誇張了,現在的這種局勢好像也並不像梅姨說的那麽的緊張。


    大周也隻是吃了一場敗仗而已,所謂的亂也就是民間的騷亂與震驚而已,而更遠處的京都雖然有點動蕩,但是對於呂安來說,那就更沒有關係了。


    而且隻要周王還在,再亂也不會造反,偌大的一個大周豈會因為這麽點小事而內亂嗎?顯然也不可能。


    再說了,這幾個事情反正也扯不到呂安身上,想亂,那就讓他們內部亂起來好了,這樣子,他們就更加不會注意到呂安了。


    呂安深知一句話,那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呂安在想通之後,就更加的放鬆了,已經從根本上不認同逍遙閣的判斷了,絲毫沒有想要盡快將兩人送到,然後直接離開的想法,甚至還有了想要在大周再晃一圈的想法。


    衛央在聽說了這麽多新鮮的事情之後,對這個三朝之戰就更加的感興趣了,呂安一天換一個說法,更是讓他感覺故事,聽的津津有味。


    當然李理也是,每次呂安說這個事情的時候,都豎著耳朵聽得很是仔細,等到呂安說完之後,還會對於這些個消息評判一二,指出這些消息的不足之處。


    倒還真是說的有模有樣,讓呂安又是驚訝了一下,李理對於局勢的變化,上至朝堂之事,下至黎民百姓,個中緣由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也算是讓呂安受益不少。


    不過今天並沒有聽到有趣的小道消息,李理和衛央都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呂安看著這堆師徒的表情不由覺得好笑,隻能說道:“消息沒有聽到,但是看到了一個事情。”


    “哦?什麽事情,公子這麽感興趣。”李理好奇的問道。


    隨即呂安將在藥房碰到的那個老婦人,說給了兩人。


    李理一下子就沉默了,而衛央則是一臉的氣憤,怒道:“公子,這種人你就應該打死他,百行孝為先,兒子如此不孝,直接殺了得了。”


    呂安見衛央的話說的那麽重,望著李理好奇的問道:“先生,你覺得呢?這種能不能入刑?”


    李理沉思了好久才點了點頭,很是認真的回道:“養育之恩,恩比天高,如果一個王朝想要好好發展下去,那麽這些個基本準則必須嚴格起來,必須按律行事,否則這孝字豈不是就變成恥笑的笑了?”


    呂安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不由應了一句,“是該依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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