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吃完早飯之後,收拾了一下隨即繼續上路。


    衛央雖然手腳酸的不行,但還是臉色堅定的要繼續堅持。


    呂安感到很欣慰,隨即又加了一塊寒沙鐵。


    衛央臉都綠了。


    李理則是笑而不語,搖頭晃腦的端坐在馬上,拿著一本書很是悠閑的看著。


    三人順著路走了沒多久,進了一片林子。


    一進林子呂安就感到了一絲異樣,臉上冷笑不止。


    李理放下書,不解的詢問道:“公子怎麽了?”


    “先生,你覺得天底下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毛賊?”呂安突然笑著反問了一句。


    李理頓時臉色一變,不解的問道:“公子這話的意思指的是什麽?難道……”


    呂安打斷道:“隻是想到了這個問題而已。”


    “公子,你這個問題讓我有點難以回答,要是問我書上道理我倒是可以一一解惑,這個就有點難了。”李理歉意道。


    呂安一臉的不信,“先生今天怎麽這麽謙虛?”


    “還不是因為之前好為人師,結果被人好好嘲諷了一遍,現在哪敢再隨便張口指點江山。”衛央捂嘴偷笑道。


    “公子,我看還是再加一塊寒沙鐵吧,沒聽出他累。”李理建議了一聲。


    這話直接嚇得衛央一哆嗦,趕緊閉起了嘴。


    “先生,還是探討一下剛剛我問的問題吧。”呂安問道。


    李理點頭回道:“既然公子有這個興趣,那我就隨便說說吧,當不得真,這匪盜肆虐隻能說明是當朝者的過錯,不夠狠。”


    “就這麽簡單?”呂安疑惑道。


    李理點了點頭,“從吳縣出發,走過小半個大漢朝,一路上我們師徒二人少說也遭遇了十幾次了,還好是命好,看我們兩個一老一小,衣衫襤褸,搜刮了一邊之後才放我們離去,可是公子你知道嗎?我們碰到的那些匪盜各個都是青年壯漢,明明有一身好體魄,日子過得卻比我們還窮,穿的比我們更加破爛,不去養家糊口,卻各個都想成為傳言中那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綠林好漢。”


    這句話頓時讓呂安來了興趣,曾經從塞北回茶縣的途中,他也遇到過幾批匪盜,不過好像也並沒有李理說的那麽慘,“怎麽會呢?這大漢朝可是北境三大王朝中最富裕的王朝,怎麽會如此不堪?”


    李理苦笑一聲,“公子,你不自己去走一遭你是不知道這所謂的世道炎涼呀,就像那國風城中不照樣是如此,沿街乞討,衣不蔽體的大有人在,偷雞摸狗,落草為寇的數不勝數。”


    “公子,夫子說的這話是真的,這一路過來,前半段我們身上是有錢,能吃能喝,後半段我們真的是一路被人搶過來的,能到這國風城我都覺得是個奇跡,所以在碰到公子這樣的好人之後,就仿佛看到了希望。”衛央皺著眉頭應了一聲。


    呂安對此也是頗感意外,“真的這麽難嗎?”


    李理苦笑了一聲,“是比公子想的還要難的多,所以我之前就說過,公子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呂安聽到這話,一下子沉默了。


    “北境這麽大,很多人一輩子都隻能窩在一個小地方之內,想要離開,都有各種不得以的原因,走不了懶得動,無非就是沒辦法不得以,出去闖,哪有偷雞摸狗來的簡單。”李理又感歎了一聲。


    “難道沒辦法改變嗎?”呂安不解的問道。


    “改變?這是深入骨髓的惰性如何改?”李理直接回道。


    “那當朝者就沒想過改變這個局麵?”呂安皺眉道。


    “按照現在的情形是不可能有改變的。”李理突然聲音大了起來。


    “為什麽?”呂安很是不解。


    “常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種思維在北境人中已經是根深蒂固了,但是這話說的是誰呢?說的是讀書人,然而讀書人講究的是什麽,仁孝禮治,這是幾大王朝的治國之本,你想讓他們改變,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那幫匪盜是那些人?都是沒讀過書的,對於他們來說,什麽仁,什麽禮,抵不上手中的一塊肉,讓修齊治平的讀書人來改變他們,幾乎不可能,現在的政令根本就沒辦法約束他們。”李理厭惡的說道。


    “這就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讀書人的原因嗎?寧願不吃飯,也要買一本書。”呂安反問道。


    “這個世道能成為像公子這樣的修道人,可能上萬人中才會有一個,而這個人出自哪裏?都是來自那幫上層人士,像這幫毛賊,就是屬於最底層的那幫人,他們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活,如何搶,如何吃,如何穿,誰會去思考讀書修道呢?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修道人對於常人來說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仙。”李理說了一句。


    呂安隻能默默點頭,但還是反駁了一句,“先生是不是說的太過悲觀了點?”


    李理也是沒有反駁,點了點頭,回道:“算是吧,世道再亂,紛爭再多,隻能說這世界其


    實還是普通人的世界。”


    呂安聽了這話,覺得很有道理,整個人瞬間陷入了沉思,回道:“聽先生講了幾句,頓時感覺受益良多呀,”


    李理搖了搖頭,“多吃了幾年飯,多看了幾年景,多讀了幾年書,僅此而已。”


    “那按先生的意思,匪盜之徒,也都是一幫可憐人,終日混吃等死。”呂安總結道。


    李理頓時眉毛一挑,反駁道:“這類人,最該殺,必須得狠狠的打殺。”


    呂安深感意外,一臉的不解。


    “公子莫怪,夫子就是如此,嫉惡如仇,苦讀聖賢書,卻想當劊子手。”衛央在一邊笑道。


    李理瞪了衛央一眼,對著呂安淡淡回道:“當今苦世,唯以苦對之,否則這世道必然隻會更亂,世人皆知好利惡害,就利弊害,卻不知如何去遵守大道,那麽當朝者最應該做的,其實就是這個,匪盜肆虐,那就強行鎮壓,殺怕了,還有誰敢去做匪盜,北境這麽大,難道隻有落草為寇,偷雞摸狗這條路嗎?對於這種行為必須得嚴懲,不得姑息。”


    李理的這一番說法和呂安在書上所看到的道理當真是截然不同,“先生說的是以暴製暴嗎?可是這書上的道理....”


    “不,並不是以暴製暴,而是以力治暴,聖賢之書,也是人寫的,聖人也是人,這是他們一生的精華,隻能說,自有其道理,所以我這話也隻是說說而已,畢竟想法和實際是兩回事,公子聽過就好了,不用較真。”李理歉意的說道。


    “夫子一直都是這樣,他自己一直在質疑書中的好利惡害,卻還天天讓我看書背書,唉,搞不明白。”衛央苦巴巴的歎了一句。


    “小小年紀你懂什麽是好利惡害,等你到了年紀,自然就有資格去質疑所學好壞,而不是在學的過程中去質疑這書中道理的好壞,這是兩碼事,學以致用,你連學都還沒有成功,如何能去評判這用的好壞呢?”李理將衛央直接臭罵了一頓。


    衛央瞥了瞥嘴,一聲不發。


    呂安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覺得先生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想要去評價它的好壞,前提是你了解這樣東西,你現在還沒將這東西了解透,確實沒資格去評價它的對錯。”


    衛央苦著臉,“唉,連公子都覺得夫子說的有道理,看來這書是不得不背了呀,可憐了我這稚嫩的小手,可能又要遭殃了。”


    兩人頓時被衛央的神情逗笑了。


    “公子,今天這話還是不用太過當真,聽過就好,若是真穿出去,是要被當成異類的,大不敬。”李理再次囑咐了一句。


    呂安點了點頭,也是,剛剛李理所說確實和書中所接觸的全然不同,尤其是最後兩句話,當真是如晴天霹靂,完全顛覆了呂安之前所看所知。


    李理在呂安心中的地位不由的拔高了不少。


    三人嘰裏咕嚕探討了這麽長時間,小白狼聽得耳朵都癢了,愣是一句話都聽不懂,白眼狂翻,直接從呂安身上跳了下去,然後一頭鑽進了林子裏。


    衛央大驚道:“公子,小白狼離家出走了。”


    呂安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小白狼,對著衛央說道:“別管它,可能去拉稀也說不定。”


    衛央點了點頭,仍是擔心的望著小白狼離去的方向。


    “央兒,別操心了,你丟了,它都丟不了。”李理也是說道。


    衛央聽到這兩人都這麽說,隻能點頭繼續跟著兩人前進。


    三人在這片林子裏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不知不覺已經進了一個密林,周圍都是參天大樹,需要兩三個成年壯漢才能抱住,這樹看著很是古老。


    “公子,這一路走來,是不是走錯了?”李理看著四周不安的問道。


    呂安淡淡的回道:“放心吧,先生,地圖上也是有這麽一個林子,想要到曲阜城就一定要穿過這片林子,而且這裏也有路,說明我們並沒有走錯,雖然之前有其他的岔路,但是繞一圈的就得多花很多時間。”


    李理微微點頭。


    “這裏看著有點嚇人,會不會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比如說一些精怪。”衛央吞了一口口水害怕的說道。


    “精怪?習武之人怎麽可以怕這些東西呢?”呂安暗戳戳的笑道。


    聽了這話,衛央頓時抬起了胸,昂首挺胸,目光凶狠了起來,大步向前。


    但是剛走了幾步路,林子附近就傳來了一個怪異的聲音,嚇得衛央馬上縮到了呂安身後,害怕道:“公子,那裏有聲音。”


    呂安輕笑了一聲,安慰了一聲,“怕什麽,不就是一些髒東西而已。”


    “啊!髒東西!”衛央頓時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驚悚。


    “先生,現在我想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在此時遇到了那些匪盜,綠林好漢,我是殺還是不殺?”呂安認真的問道。


    李理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咯噔了一下,皺著眉頭,滿臉的猶豫,不敢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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