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是怕大家被公主闖大殿拒婚的劣跡嚇住,咬牙下了血本,暗暗發誓要將這個各種生事的長女嫁出去。


    一了百了。


    崔瑾昀笑道:“雖然不知賞賜多少,但這是多年來皇家嫁女頭一遭,陪嫁再多,是公主的,賞賜才是駙馬自己的,這也是聖上會重用駙馬的暗示。”


    鄭顥心中歎了口氣,聖上這點倒是真心,他前世做駙馬的時候,就很得聖上重用,年年提拔,歲歲加薪,比對自己親兒還信任。可見萱兒在他心裏的地位,兩世未改。


    崔家看得出,那些猴精的大臣們又怎會看不出來?


    李萱兒在宮裏坐了兩天,收到了好幾條消息:


    周美人的侄兒、沈婕妤的堂弟,也找保人投了庚帖。沾親帶故,加上聽都沒聽過的,應招駙馬竟有十來人之多。


    萱兒懵了,上輩子人人對娶天朝公主避之不及,也就白相公看父親發愁,才推薦了自己心愛的學生鄭顥。現在她怎麽成了搶手的胡餅?沒道理啊?


    公主在院子裏轉圈圈的時候,看見正在幫著宮女種花的莫安,問道:


    “莫安,你有沒有聽說,現在為什麽那麽多人想當駙馬?”


    “您可問對人了,宮裏宮外,有啥是莫安不知道的?公主您是福星嘛。坊間傳聞,萬壽公主從南台掉下山,那......麽高,都能毫發無損,那是因為您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莫安,你是不是找打,在這裏胡說八道。”木藍抬手作勢要打他。


    莫安一縮脖子,用手抱住頭,嘻嘻笑道:


    “這又不是我說的,他們說,公主不是人,是南五台的活菩薩轉世,若是能娶回家,哪怕花錢供起來,必能家族興旺,逢凶化吉,百子千孫,財源滾滾……”


    “呸!這些瓜皮,打的竟是這個主意。公主回宮一個月,身上的傷才好利索,鄭博士躺了三個月才能站起來……”


    木藍還在憤憤不平的數落著,萱兒欲哭無淚的轉身往殿裏走:


    原來如此,這就是和前世不同的原因。我這條命是鄭顥撿回來的,還差點害他丟了性命,就算我有福氣,憑什麽要去為別人光大門楣?


    可父親好麵子,說君無戲言,不讓自己嫁鄭顥啊,這可怎麽辦?


    說我是活菩薩……


    萱兒心裏有了主意:


    不嫁鄭顥沒關係,反正讓你們誰也不敢娶!


    春末夏初,正月過後出門的南北東西客商,都陸續帶著貨品回到了長安。站在丹鳳街頭望去,綠蓬蓬的槐樹葉,紫盈盈的羊蹄甲,還有花樹掩映下的熱鬧街鋪,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五彩斑斕的出現在李萱兒眼前。


    “走!隨本公主逛街去。”


    李萱兒今天一反常態,穿得華麗搶眼,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貴主一樣。


    她們大搖大擺的來到一家珠寶店前,看到裏麵已經站著好幾位小娘子,李萱兒抿嘴一笑,提起裙子走了進去。


    “呦,貴人,裏麵請。”店夥計見她穿戴華貴,知是位大主顧,心裏樂開了花,連忙把她往裏讓。


    李萱兒不緊不慢的瀏覽著,掌櫃剛剛拿出來給幾位小娘子的首飾。


    她眼光停在一件樣式特別的步搖上麵,用手指著說:“這件不錯,墜下來的幾顆珠子居然是彩色的,搭什麽顏色衣衫都好看。我就要它了。”


    掌櫃為難的說:“小娘子,這玲瓏點翠雀首彩珠步搖,僅此一件,這位何娘子已經要了,您能不能另選一件?”


    “已經要了?怎麽個要法?”李萱兒從懷裏掏出錢袋duang的放在櫃台上,趾高氣昂的說:


    “她給多少錢?我給雙倍!”


    那何娘子見她囂張,也不理她,反正付過錢了,她將步搖收進盒子裏,拿著就走。李萱兒咳嗽一聲,隻見莫安和和郭淮兩個,從門外閃身進來,將何娘子攔住。


    郭淮:莫兄,我第一次做惡霸的狗腿子,我好慌......


    莫安:看兄弟我的眼色行事!


    李萱兒雙手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說:“步搖放下,你可以走。”


    掌櫃心都跳出嗓子眼了,連忙拿著剛收的錢,追出去,塞到何娘子的手裏,苦著臉說:


    “何娘子,跟您做了這麽多次生意,您也知道我是什麽人,這次就當您幫我,步搖就讓給這位小娘子吧。”


    何娘子冷笑道:“天子腳下,竟然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掌櫃的,步搖我可以不要,但您記住,這次喂飽了狼,不代表下次她就不咬您。”


    李萱兒手往櫃台上一拍,叫到:“掌櫃的!把櫃台上的統統給我包起來,我就讓她看看,狼要吃多少,才叫‘喂飽’!”


    門口擠進來的嗑瓜子群眾都“嘖嘖”豔羨起來:


    “哇塞!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還真是敗家!”


    “那一櫃子金玉首飾,要不少錢吧?”


    “架不住人有個有錢的爹。”


    “他爹是誰?”


    阿墨本是出來買東西的,見有熱鬧看,也伸個腦袋進來,看看有啥新鮮出爐的八卦。這一看,他下巴差點沒掉地上:


    這不是萬壽公主嗎?她被人欺負了?這還得了?不對......旁邊幾個都是她的人,明明是她在欺負人家......我類個乖乖,翻天嘍!


    阿墨脖子一縮,腳底抹油溜了。


    “她爹是誰您問不起,您隻要知道,她是大明宮承歡殿的主就夠了。”


    不用說,這是混在嗑瓜子百姓中的白英。


    瞬間,瓜子都掉在地上:“原來是公主啊!”


    那些議論何娘子也聽到了,她放下步搖,拿起自己那包錢,輕蔑的看了李萱兒一眼,擠出門去。


    掌櫃的滿頭大汗,戰戰兢兢的給李萱兒打包著櫃台上的首飾,哆哆嗦嗦的上著算盤。


    李萱兒安慰他道:“上一個給我打折的人,都被我打骨折了,你慢慢算,一個銅板也不會少給你。”


    “不、不、不打折......全部按進價賣給您......”


    等到木藍抱著一包首飾,跟在李萱兒後麵出了珠寶鋪子,鄭顥剛聽阿墨說完這事。先是詫異,而後他會心的笑了起來:


    “真是個小笨蛋!壞了自己名聲,別人就不敢娶你了?”


    想不到,她有此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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