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聽說抓了個小賊。”顧清儀緩過氣兒開口問道。


    顧逸疏點頭,“毛蛋孩子受了別人指使,想要進來添亂,沒事兒我已經處理好了。”


    “誰指使的?”


    “說是一個姓胡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不是大事,不用擔心。”顧逸疏笑著說道,“在李家的地盤上不管是誰搞鬼都不會鬧大的,頂多就是惡心一下人。”


    這樣一說,顧清儀就明白了,大概是明家的人。


    本來這婚事明家認為板上釘釘,現在給他們家搶了先,肯定心裏不舒服,想要給顧家添點亂。


    前去下聘都是挑好的吉時,若是耽擱上一回兒,李家那邊難免會認為顧家怠慢,雖然不是大事,但是的確是惡心人。


    明家現在的當家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昏招一個接一個的,算算時間現在明恪才剛失蹤沒多久,想來明家還沒引起重視。


    但是再過十天半月不露麵,明家才會發現不對勁吧。


    隻是等到那個時候明恪早就給運出了梁州,想要找人那是絕對找不到的。


    “把人抓住就好了,咱們別耽擱了去李家下聘的時辰。”


    顧逸疏頷首,隨著阿妹一起走,邊走邊說道:“昨日我見了李族長,聽他誇讚你,阿兄真是覺得與有榮焉。”


    顧清儀也高興,誰不喜歡別人誇兩句,笑嘻嘻的對著阿兄說道:“現在算什麽,等將來你跟明英姐姐成婚後,咱們家跟李家往來更多,那時候阿兄才長臉呢。”


    顧逸疏輕笑點頭,“全托阿妹的福氣。”


    倆人心情都不錯,絲毫沒受之前的事情影響。


    而此時在高平另一座宅子裏還在等消息的人就有些坐不住了,怎麽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難道事情不順利?


    沒過一會兒就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回道:“女郎,那小孩兒被抓來,老胡也被帶走了。”


    明芳霏一愣,立刻說道:“啟程回梁州。”


    明芳霏與明恪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這次明恪被家裏推出來,明芳霏本就窩了一把火,明明事情是因李明英而起,為什麽最後倒黴的倒是她阿兄。


    因此,明芳霏這才想著給顧家添點堵,延遲一下下聘的吉時。


    那小孩子也不是隨意找的,而是這高平城裏有名的乞丐頭老胡手下最聰明的一個,隻想著進了顧家宅裏放把火,或者是搗個亂手到擒來,哪知道這麽笨,這就被人逮住了。


    明芳霏覺得自己可能被糊弄了,這個老胡也不是什麽厲害人,他最好是不要供出她來。


    不然……


    明芳霏也顧不上看笑話,急匆匆的坐了車就出城回了梁州。


    等到顧家那邊的人找上門來,這裏已經是人去樓空。


    顧清儀得了消息,冷笑一聲,“跑的倒是快。”


    到了吉時,顧家下聘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從街頭望不到街尾,大紅綢子係在拉著嫁妝的牛車上,看上去分外的喜慶。


    這裏本沒有係紅綢的習俗,是顧清儀提議的,顧母覺得好,看上去就喜慶有氣勢,於是每一輛車都紮了紅綢,看的安定人十分新奇議論紛紛。


    顧清儀跟顧母與阿兄進了李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尤其是顧家的聘禮一車車的進了李家,自然讓李家麵上極為有光。


    等到了儀門前,顧逸疏將兩頭機關雁搬下車,扭動機關,兩頭栩栩如生的木雁就滿院子跑了起來,看上去竟似真的般。


    顧清儀對上李家人驚愕的目光老懷欣慰,金玉珠寶李家缺麽?


    這樣的世家大族自然不缺這些東西,上回訂婚時顧家送來的是彈丸,這次機關雁又表了誠意。


    一對機關雁固然令人驚喜,但是李族長肯定能想到顧家能拿出機關雁,肯定也能拿出別的好東西,這才是最要緊的。


    李思看著顧逸疏,“好家夥,這東西還是頭一回見,心思靈巧,算你過關。”


    顧逸疏心中得意非常,嘴上卻說道:“隻是我的一番誠意罷了。”


    李思哈哈一笑,這個誠意好,看樣子大家都喜歡。


    顧母被李二夫人迎進去,李家其他房頭的各位夫人也隨著李二夫人進了正廳,顧清儀責備李茶英抓著去見李明英,李嵐英正在閨房陪著,見到二人進來就起身見禮。


    李明英已經聽說了機關雁的事情,滿臉笑容,看著顧清儀說道:“難為你們能拿出這個。”


    顧清儀立刻就道:“我阿兄能得這麽個稱心如意的媳婦,當然要誠心誠意。”


    李明英饒是如此大方,此時也不免紅了臉。


    下聘的事宜十分順利,李家的孩子們特別喜歡那機關雁,還特意抓出去到大街上給眾人觀看,一時間這對機關雁就火了。


    在李家吃完宴席,顧母就帶著孩子辭別,因為要趕回晉陽,李家也沒挽留他們小住。


    踏著夕陽的餘暉,他們母子三人就直接坐車往晉陽趕。


    顧家一走,李二夫人有些醉意回了寢室,就看到丈夫也正在更衣,她笑著說道:“真沒想到顧家還真的挺有誠意,明家還想看咱們明英的笑話,這回看他們笑不笑得出來。”


    李都尉聽著妻子這樣說,回頭看著她,道:“明英的嫁妝你再添三分,從我的私庫出。”


    李二夫人那點醉意頓時不翼而飛,抬頭看著丈夫,笑著說道:“怎麽又添嫁妝?”


    說起來女兒的嫁妝族裏出一份,二房出一份,自己的嫁妝撥出一份,已經是十分豐厚了,前幾日老族長又送了一份來,現在丈夫還要添三分,李二夫人心中清楚必然是因為今日顧家下聘讓丈夫動了心思。


    李都尉就隨口說道:“顧家誠意十足,咱們也不能落了下風,將來明英嫁過去不能再婆家落了麵子。”


    李家給的嫁妝豐厚,一來女兒在顧家能底氣足,二來這也是李家的誠意。


    女兒的嫁妝帶去顧家,最終受惠的也是顧家的子孫,想來顧家會滿意的。


    李二夫人當然是滿口答應下來,這樣的好事可不常見。


    “嵐英的事情我娘家那邊已經在相看,但是眼前還沒好消息。”李二夫人很是發愁,雖然她極為討厭桑姨娘母女,但是李嵐英這次卻是救了茶英。


    李二夫人跟大嫂的關係不錯,而且也是真的心疼李茶英,就難免對李嵐英的婚事十分上心。


    李都尉聽著妻子發愁,又想起桑姨娘的哭訴,他的眉心也不的舒展,想了想才說道:“明家那邊還沒動靜,我們還有時間,不能傳出風聲,就算是有看好的人家也不要動,等明家那邊動手再說。嶽父那邊沒有好人選的話,我看看能不能托好友在冀州相看幾戶人家。”


    李二夫人點點頭,“我已經給大嫂寫了信,看看大嫂能不能幫上忙。茶英的事情總要讓大哥大嫂知道,我們不能瞞著。”


    李都尉也已經給大哥送了信,聽著妻子這樣說就點點頭,“還有時間,不用著急,忙了一天,歇了吧。”


    李二夫人看著丈夫沒有離開的意思,心裏也高興,忙讓婢女進來服侍洗漱。


    機關雁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梁州明家耳朵中,明家什麽反應,顧家是顧不上了,星夜兼程回了晉陽,才知道幽州已經打起來了。


    顧逸疏立刻與阿父議事,加強並州防禦,還要抽調兵力隨時支援皇叔。


    顧清儀也沒想到就這幾日的功夫就打起來了,心中掛念著遠在幽州的皇叔,也不知道拓跋狄東西送到沒有。


    幽州一亂,並州與冀州都跟著緊張起來,鶻州有董大成在顧清儀不用擔心,但是不知道去了幽州的拓跋狄現在如何,兩地相隔甚遠,她也不是戰地花木蘭,做不來千裏走單騎的壯舉。


    還是老老實實搞後勤建設吧。


    晉陽的整個官員係統顧父基本已經掌握,尤其是範羨接任了兵曹一職後,與顧家父子同進退,調度晉陽本地兵馬的號召力直線上升,減少了不少麻煩。


    顧清儀隻是簡單了看了看晉陽糧倉儲備情況,雖然堪憂但是也不是不能支撐,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整個並州的秋收與冬種事宜,要提前安排起來。


    青壯年大部分征召入軍,家中留守的多是婦孺,還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壯丁。


    在這樣的情況下麵臨秋收也是個挑戰,尤其是閥閱世家把持著很多壯丁邑戶,這就更令人頭疼。


    黑戶這種事情,不是隻有現代有,古代更猖狂啊。


    好比範家,明麵上的邑戶也許隻有一千戶,但是私下裏很有可能會翻個幾倍,而這些黑戶產生的賦稅是不用上交的。


    這也隻是其一,還有更重要的,這些黑戶的兵丁名額就牢牢的把控在世家手中。


    有人嗎?


    有。


    但是你要看官府的名單,絕對比實際人口少的多。


    怎麽把這些黑戶從世家手中搶出來,這一點顧清儀一直在思考。


    讓這些名門望族自己主動交出來,做什麽黃粱美夢呢?


    免費勞動力等於免費稅收,等雨免費兵丁,誰傻了會往外交?


    當初顧清儀來鶻州暗中收攏流民,她做過難道別人不知道這樣做?


    那肯定也會的。


    隻不過顧清儀做的光明磊落,凡事落戶到鶻州的邑戶都具名上冊,登記在案,沒有黑戶一說。


    後來又一個短暫的過渡期,但是顧父執掌並州之後,這些人也全都過了明路。


    如此的話,世家閥閱不忘外交人,就隻能讓這些人主動自己跑出來。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


    顧清儀一時沒有好主意,在屋子裏直轉圈。


    顧母自從從安定郡回來就更忙了,見天的客不斷,顧清儀已經與皇叔定親,也不想弄出去與這些夫人們交際,索性就忙著給阿兄布置婚房,閑下來時就想著後勤大事。


    一連忙了十數日,顧清儀也沒想到個好辦法,倒是得了個消息,範女郎邀請裴女郎前來晉陽做客。


    顧清儀:……


    隱隱有種感覺,是衝著她來的。


    她正因為秋收即將到來而缺少的大量人工而頭疼,哪有時間去管她們做什麽。


    鶻州的秋收肯定是大豐收,但是整個並州的情況並不樂觀。


    趙王在時,雜胡也經常犯鏡,但是規模不大,趙王又是個性子軟的,由著他們搶一通就跑,所以並州的很多天地都是荒蕪的。


    荒一季已經很讓顧清儀心痛了,若是再荒一冬,不要說糧倉的存糧,便是飽腹的口糧怕是都不夠。


    民無糧,便有亂。


    顧清儀簡直是操碎了心,黑戶的問題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哪有時間去關注裴韻菘與範凝陽。


    “吃飯還皺著眉頭,想什麽呢?”顧逸疏抬頭看著妹妹問道。


    他其實有點心虛,最近忙的連軸轉,就連晚上都直接宿在前院,他自己婚房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妹妹。


    顧鈞這幾日也忙,難得回後院陪妻女用飯,聽到兒子的話也抬頭看女兒,問道:“清清,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你說出來阿父為你做主。”


    說完,還看了一眼兒子。


    顧逸疏:……


    顧母看著丈夫,“這幾日都是心事重重的,問她也不說,這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清儀就道:“不是不跟您說,是女兒自己都沒想明白呢,沒辦法跟您說。也行,正好阿父與阿兄都在,我就把難題說一說。”


    整一整思緒,她這才慢慢的開口,“女兒先是想到鶻州的秋收,然後又想到了並州。之前我曾在晉陽周遭轉過一圈,看到的景象真的是令人心痛,很多田地荒蕪無人耕種,有些田地即便有秧苗也是稀稀疏疏,更有甚者田中秧苗被踐踏折斷毀於一旦。秋收之糧,隻怕隻能勉強能讓並州抵過這一寒冬,冬種更是迫在眉睫。若是冬種耽擱,明年怕是要有大量的災民。”


    此言一出,她就看到阿父與阿兄的神態鄭重卻並不意外,顯然他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此,她的心裏一鬆。


    “清清,你可有什麽好主意?”顧逸疏問妹妹。


    顧清儀就把黑戶的事情簡單一說,“田地荒蕪,不外乎人口被世家隱匿,現在若是清算世家的田畝肯定行不通,咱們在並州根基還未徹底穩固,若是行此事,必然會受到世家的聯手反擊。最要緊的是讓世家把隱匿的人口吐出來,不能耽擱田地開荒耕種。”


    “這件事情阿父也與幕僚商議過,想過很多辦法,但是都有困難。”顧鈞看著女兒道。


    顧逸疏點點頭,“吃進肚子裏的,他們怎麽會吐出來?”


    顧清儀這幾日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此時看著父兄開口問道:“流民與並州本地的百姓之所以投靠世家做黑戶,最主要的是因為世界能庇護他們活命,有田種,能餓不死。阿父,有沒有一種可能,並州推行新的政令,出告示將流落在外的百姓召回所書郡縣。”


    說到這裏顧清儀微微一頓,又想了想才開口,“隻有比世家給的條件更優越,才能讓他們下定決心脫離世家。”


    “若是他們走不了呢?”顧逸疏問阿妹。


    顧清儀就道:“這些人本來就是黑戶,沒有戶籍在世家手中,便是走了,世家絕對不敢報官。而且,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隻要這些人想走,總有辦法逃出來。”


    最主要的戶籍在官府備檔不在世家手中,這些百姓就是自由身,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隻是,若是給出更有我的條件讓他們歸家,這一點顧清儀做不了主。


    相對的,顧父要做難度也不小。


    顧逸疏輕笑一聲,看著阿妹,“你跟阿父想到一起去了,阿父之前也是這樣跟我說的,隻是現在還未通過。”


    當然,刺史府做決策,肯定不能將針對世家這一點說出來,隻能說是為了讓流落在外的百姓歸鄉。


    黑戶的問題,大家心知肚明,沒有人會放到明麵上。


    但是這議案一旦提出來,遭到反對是肯定的,如何推行還得要看顧父的魄力與手腕。


    這一點,顧清儀是絲毫插不上手的。


    顧清儀看著阿父,半響忽然說道:“阿父,我覺得您稍微等一等,幽州送往皇叔處的彈丸與神火箭,等到皇叔一用,肯定會名傳天下,屆時,鶻州掌控這些東西的真相,就可以稍微露出一些。”


    這等武器握在顧家手中,並州的世家必然會慎重重新考慮顧家的分量。


    等到那時候,顧父再推行新的政令,雖然還會有阻撓,但是一定也會有擁躉支持了。


    那怕是五五開的局麵,也好過現在一麵倒。


    顧逸疏跟阿父對視一眼,阿妹這個提議很令人心動,他想了想說道:“等到那時候,鶻州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能有什麽打算,我隻是顧家深閨的女郎。”顧清儀立刻說道,她絕對沒有一舉揚名天下知的想法。


    顧逸疏:……


    鶻州本就是顧家的封地,以後阿兄是顧家的繼承人,這個重擔還是阿兄擔起來吧。


    這件事情顧清儀早就想好的,亂世當頭,這件事情落在顧逸疏頭上,絕對比在她頭上更有分量,更為震懾性。


    若是鶻州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一個早晚嫁出去的女郎,別人對顧家的顧忌不會特別的深,但是顧逸疏就不一樣了,他是顧家的繼承人。


    “這對你不公平。”顧逸疏不同意。


    顧清儀就道:“阿兄,隻有娘家強大我才能更好。不過是浮名,對我來講意義不大,但是對你不同。你要是實在是不樂意,就可對外說我略有幫你嘛。”


    這個略有就是個很魔性的詞了,可進可退,可大可小。


    顧鈞此時道:“就這麽定了吧,皇叔知道真相足夠了,若是別知道輕輕地重要,對她的安全也不好。”


    顧母忙點點頭,“你阿父說得對,你妹妹一個弱質女流,被人知道真相若是出門總歸是危險的。”


    顧逸疏隻好答應下來,看著阿妹眉開眼笑的樣子,自己也笑著搖頭。


    幽州的戰報頻頻傳來,目前來說好壞參半,顧清儀算著日子大哥成親的日期一日比一日近,等他成親後,自己就趕緊回鶻州。


    新房已經布置好了,顧母與女兒又重新檢查一遍,這才長長的鬆口氣。


    “範家那邊的繡娘帶回來消息,裴韻菘住進了範家。”顧母對女兒說道。


    顧清儀一點也不意外,“河東將士被皇叔調走,朝廷那邊小皇帝也沒下斥責的聖旨,想來這件事情隻能不了了之。幽州戰事緊急,河東羌胡環伺,裴韻菘抵達晉陽隻怕還有別的圖謀。”


    顧母眉頭緊皺,“範夫人那邊也沒什麽消息。”


    “範浚正在養傷,範夫人肯定無暇他顧,那府裏可還有個隋姨娘需要她堤防。”顧清儀道,“反正目前來看隻要範羨自己能穩得住,範家的問題就不大。”


    若是範羨真的無能,這兵曹的位置遲早要換人。


    “我隻是擔心範夫人鬥不過那個隋姨娘,畢竟她的背後有趙王撐腰。趙王跟河東裴的關係一向不錯,這次裴韻菘又住進了範家,隻怕未必會幫扶範夫人。”顧母說到這裏輕哼一聲,“就範夫人那個女兒是個蠢的,隻怕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顧清儀一想顧母擔心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範凝陽那蠢貨,還真的是沒什麽腦子,裴韻菘沒有抵達晉陽的時候,她就像是吃了迷魂藥幫著她,現在也很難說啊。


    母女倆一路從新房回來,就看到戰夏捧著一張請帖迎上來,“夫人,女郎,範家送來的請帖。”


    顧清儀嘴角抽了抽,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顧母麵色不悅的打開請帖看了一眼,頭也不抬的說道:“被我料準了,範家為裴韻菘準備一場接風宴。我一個長輩,這帖子送上門我可去可不去,但是邀請了我們母女倆,我不去你再不去就說不過了。”


    歸根結底,還是衝著女兒來的。


    顧母的性子一向柔和,此時也有點生氣了。


    顧清儀伸手接過請帖,請帖的左下角還印了一枚裴韻菘的小印。


    上回打臉還不夠嗎?


    裴韻菘還敢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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